只是在演戏的那么一瞬，程悠悠突然觉得，这里应该这样演。


    可演完后，她又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擅自改戏。


    陈一民不是不知道她改戏，他是放任程悠悠改戏。


    反倒是因为陈一民没叫停，程悠悠的自我发挥，才让陈一民找到了突破口。


    陈一民：「这个很好，可以过了，就用这版吧，不用再演一遍了。」


    程悠悠难以相信，但程悠悠接受了这个结果。


    第一件事搞定，程悠悠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程悠悠又举手：「导演？」


    陈一民：「嗯？」


    程悠悠提出了问题，就连同为演员的钱思颖，都以为程悠悠会揪着这个问题持续道歉的时候。


    程悠悠开口了：「道具小蛋糕哪里买的？好吃。」


    陈一民：……


    钱思颖：……


    其实陈一民挺怕程悠悠会大段大段的解释，陈一民认为好就是好，他不喜欢演员在片场啰里啰嗦，一直强调自己的表演观。


    谁能想到，刚刚上演了一场挖掘内心的演员，把所有人的情绪都带入剧情的演员，前一分钟还有颗泪挂在眼眶的演员，这一刻谈的是吃的。


    不过这一句话，片场倒是轻松了起来。


    噗……


    场上有人憋不住笑了。


    陈一民清清喉咙，他以为要探讨演技了，结果人家问小蛋糕。


    好在道具老师及时说出小蛋糕。


    程悠悠超认真，拿出手机记录并搜索了地址，然后甜甜一笑：「感谢。」


    今天这场戏就算结束了，没想到程悠悠又是一条过。


    是的，这里用了又。


    程悠悠每一场戏都让周月如这个角色更加丰满。


    周月如不像纸片人一样淡漠，也不像纸片人一样只是单纯地为了衬托女主而存在。


    陈一民一直在思考，他想回去细细研究周月如的人物小传，他想通过丰盈配角的人设，来支撑起整个的故事。


    程悠悠今天可快乐了，她也没想到收工这么早。


    她蹦蹦跳跳亲亲热热地就到了钱思颖旁。


    她沖钱思颖眨眨眼睛：「有好事！」


    钱思颖：「什么？」


    程悠悠：「今天sephora会员日，黑卡八折，金卡购物满8000享受七五折。」


    程悠悠从包里抽出一张卡，笑得满足且张狂：「嘿，嘿，嘿，我是金卡。」


    钱思颖早就背熟明天的剧本。


    她最近才发现松弛的状态，反倒能激发创作的灵感。


    钱思颖当然是答应啦。


    当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快乐地要去购物时，她俩的快乐时光被打断了。


    陈一民叫住了程悠悠。


    程悠悠快乐的情绪都飞到老远了，可陈一民眉头紧皱。他在思考，他在沉思，他手上的pad上显示的是周月如的人物小传。


    陈一民好像有好多的问题，可他没说。


    他其实是不知道从哪问，他要问的问题，都是关于周月如的。


    但是程悠悠误会了。


    程悠悠开口就是：」陈导也要一块去吗？男士护肤品同样享受七五折。」


    陈一民问的就不是这个。


    陈一民再次打心眼里佩服起程悠悠这个小姑娘，她怎么就能时刻把周月如的购物特点刻在骨子里呢。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陈一民：「你怎么想到，不买那个蛋糕，而买其他的蛋糕的？」


    陈一民觉得这个设计堪称一绝，在原来的剧本里，周月如买下了所有宋锐思送给岳筱白的蛋糕，然后把所有的蛋糕摔倒了地上。


    她张狂失败的样子，更显得她这个对照组的可怜。


    程悠悠以为陈一民要说什么，结果就问了这个。


    她倒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个蛋糕我都吃过了，我还买它干什么，要买就买不一样的。」


    陈一民：「啊？」


    他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程悠悠又补充了句：「我是说周月如。」


    对啊，陈一民忘了，程悠悠就是周月如，程悠悠站在周月如的角度，在谈周月如的想法。


    「连我这种小有积蓄的人，遇到好吃的都会买空，何况是周月如。」程悠悠好像在说自己，又好像在说周月如，「她那么有钱，就买一款蛋糕，过于小气了吧。」


    陈一民一下子懂了，这就是程悠悠的处理。


    程悠悠越是买的多，而她不拿走蛋糕时，才显得更加的落寞。


    尤其是程悠悠加了那一句：「我就是让他知道，他不要的，才是最好的。」


    又有周月如的委屈，又有周月如的骄傲，这才符合常理。


    周月如是名门闺秀，在遇到情场这么大的挫折上，怎么可能会大发脾气，大摔蛋糕。


    她云淡风轻的表达方式，更符合周月如，也更让周月如的溃败显得惨烈。


    程悠悠倒是这点好，再爱买东西，在戏的面前，她宁可讨论戏也不买东西。


    她跟陈一民讲了自己的处理，从进门处到最后的那一句，每一句都讲了自己的理解。


    程悠悠说一点，陈一民记一点。


    程悠悠说完，钱思颖和陈一民仿佛在同一时刻想通了什么。


    钱思颖：「所以周月如这个样子，更能衬托岳筱白的感情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