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最开始是屯里的,小寡妇大姑娘的,不是来送个鞋,就是要来帮着收拾屋子,后来,连外头村子的,都开始有人来给保媒拉縴儿了。介绍的人里,大部分都是寡妇,有带着孩子的,有没带孩子的,人肯定都是出挑的,也有一些老姑娘来给介绍的。二十四五岁就算是老姑娘了,但跟肖老大比,人家还是头婚,那真没啥不能介绍的。
被前头肖大嫂坑成啥样儿了,老两口就怕大儿子再掉一回坑里。以前那是没得挑捡,能成上家就是万幸,现在这不是能挑了嘛,还得瞪大了眼睛找啊。他们就怕儿子被哪个心眼儿多的给懵了去,这不得在家看着嘛。
「也不知道老大这一天天的,脑子里装的啥,这都什么事儿呀?搬过来啥事儿都没了,犯得什么倔呢?现在到好,不光坑爹坑妈,把咱们几个都快熘成狗了。再说了,那孩子在屯里待着,背后说啥的都有,不坑孩子吗?村时那学校的老师,字儿都认不全呢,能教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老大这么没正事儿呢?」把老三给气得,数落老大。
谁说不是呢。他那套不想麻烦谁的道理,那是啥道理?现在这样儿,谁没被麻烦到?更麻烦好吗?
到是师父,看法不太一样,「他一个是捨不得那些地,都快秋收了。再一个,咱们看大嫂这不好那不好的,可她活着,他好歹有个家。这人不在了,他家没了,那个房子,是他家,离了那地方,他的家就彻底没了。这些年,爹娘也好,咱们几兄弟也好,跟他都没什么来往了,也不怎么亲近,他心里肯定还是不落底儿。他那个性子,你们也知道,咱村里的人回去肯定有人说,我还贷着几百万的贷款呢,他肯定更没底。你们当那存摺咋非得给我,没给爹娘呢?那是想给我补贴呢,他觉得种地也能活,用不上那些钱。想着我欠银行那么些,他害怕。想守着老家,万一咱们都不成了,回老家还有口饭吃。」
楚然听师父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老大八成真是那么想的。他不知道那些贷款都是抵压珠宝贷出来的,还不上还有珠宝抵债呢。他也没念过书,没什么见识,觉得这些金融操作不塌实很正常,在他心里,啥都没有地踏实,只要有地,能种粮食,就饿不死人,才是他的道理。再想想那钱,确实正打存摺和那些银元给了师父他就没过。师父回去看老两口的时候,哪他提过,银元放银行保管了,钱也买铺子了,但是没有那么多合适的,刚买一个,以后看到合适的再买。老大听完只说,钱给他了,怎么用他就不管了,只等着他那仨孩子结婚,把铺子给他们就行。师父这么一说,就能解释通了,他孩子最大的才十一,还说大子再给铺子就行,那就算到年龄就结婚,还得十年呢。可不就是让师父用那钱还债的意思嘛!
你要这么一想,说他没长心吧,也不是。那么多钱眼不眨的就拿出来了。
可你说说这事儿办的。
楚然心里就剩下一句话能解释这个事儿了,那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让师父这么一说,老二老三也是自己亲哥的性子的,觉得他说得搞不好还真是老大的真实想法。
这么一想吧,心里就得劲儿,别管咋说,他心想着这些弟弟,他们几这个弟弟更没法儿这么看着。
咋办呢?
秋收之后,兄弟几个都上媳妇儿,回去劝。就说在家也是猫冬,先进城住上一冬天,开春再回来呗?要不然老人在村里多遭罪呀?孩子上学不行啊?那没事儿的。学校就在家门口儿,跟校长老师都熟,让孩子去借读几天没事儿。上不了几天就放寒假了。
好说歹说的,算是把人给哄到城里来了。跟老人一起住在汽车厂边儿那个一楼,几个弟弟不是对门儿就是楼上,很方便。
他这一进城,兄弟几个总算是省下心,不用再来回的跑了。
老大进了城,也没在家干待着。他去批发市场扛大包去了。以前到冬天他也到公社粮库扛麻袋的,干这个活儿,他熟。
想干就干呗,只要不张罗着回村上,就不用管了。
老两口总算是又回来了。
正月儿一看到爷爷奶奶,亲的哟,眼泪巴巴的问爷爷奶奶是不是不要她了?把老两口给心疼得不行不行的。抱着大孙女就不乐意撒手。一天不见一面儿,都不行。正月儿也快两岁了,有时候老两口给抱回去跟他们一起住上三天两天的,楚然也不管。那是亲爷爷奶奶,还能给她卖了?住去呗。家里就她一个,养独了也不好。那边儿堂哥堂姐,八个呢,玩儿吧。
孩子不老在家了,楚然在店里的时间就长点儿。老太太自己在家就没意思了,就想回三李屯。楚然正不知道咋劝呢,理由来了,不用劝了。
楚爸早起出门扫雪,路边地上头一在晚上泼了水冻上了,他没注意,摔了一跤,腿摔骨折了。送到县里院,打上石膏,让躺着休息。养筋动骨一百五,没个半年养不利索。他又是六十岁的人了,跟年轻人还不能比。大冬天的,养病也不方便啊。楚然就给接到家里养了了,方便呀。他是小腿骨折,拄着拐能自理。楚妈就没跟着来,家里养了三头猪,放心不下,非得等进腊月杀完猪再来。这不是,老太太刚说要回老家,这回走不了了,在家照看她儿子吧。
当然了,说是照看,就是倒个水啥的。楚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了。不是老就是伤的,她能放心嘛。天儿好的时候,肖家老两口也来,带着孩子回来遛达遛达,看看能啥能帮上手的。便是肖老娘不来,肖老爹也差不多每天来看看,当锻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