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就正色的看着琏二两口子,「二哥哥,二嫂子,我才看了几天医书?哪里就敢开方治病?把脉都才刚入了门而已,但凡我会的,能跟二嫂子藏奸吗?不过那王太医说的是对的,医书也是这么说,你这才刚刚坐胎,正是要静养,少思少动的时候。前三个月最该小心,能不出门就别出门,能不下炕就别下炕,安安稳稳的养最好。」
两口子对视一眼,凤姐就嘆气,「妹妹也知道,娘娘省亲就在眼前。如今家里忙得什么似的,家里家外的,就指着我们两口子呢。我这一天,脚都不沾地儿的跑,还有许的错漏,哪里有时间躺着养胎?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会求到妹妹这里来呀。」
这是又想要儿子,又捨不得管家权呗。
「我确实不会开方子。琏二哥哥护我一场,我自然也该护着侄儿。可我学都没说,哪里该瞎开呀?若是二嫂子不嫌弃,我这每日研究着药膳,给外祖母做的时候,带上二嫂子一份,是有的。」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或者问问别的大夫,有什么方子也未可知。」
两口子脸色就不好看。到不是沖楚然,就是愁管家的事儿。
「非得二嫂子亲自看着吗?什么事情能比肚子里的孩子还重要?」
楚然都想不明白,这俩是咋想的,风风火火的跑,最后抄家抄出来一大箱子的当票来。按说贾琏是长子嫡孙,爵位该他继承,那这当家当养着这满府的人,花用的不就是他的家财?图的什么?跟俩棒槌似的呢?
然后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还是嫡子。若真是个儿子,爵位下一代都有传承了。结果你们两口子不把孩子放第一位,却想着给别人跑腿去?那娘娘再是重要吧,你连继承人都没有,你不也是给别人跑吗?图啥呀?
「娘娘是全族的娘娘,自然什么都得排到娘娘后面去。若是差事办得好了,皇上高兴,把爵提一提,也不算白忙一场。」贾琏看看屋里没外人,低声说了一句。当然,这肯定也是全族人的念想,都指着娘娘能给家族带来荣耀之外,爵位上也能恩荫一二呢。
楚然就没法儿说了。
一家子大老爷们儿,把爵位前程都指望到一个女人身上,也不知道贾源贾演两位老祖宗在地下,会不会气得想上来掐死这些个不肖子孙。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表示她格局小,才想到这一层。「可是,我真的没别的法子的呀……」
那她都这么说了,琏二两口子总不能硬逼着她现学去。再怎么失望,也只能另想别的法子。
正要起身告辞呢,林嬷嬷带着人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个小厮,抬了两大筐的青皮嫩玉米。说是怡忠亲王府在城外的温泉庄子上种的,知道楚然在找这玩意儿,林朝特意去求了王府的管事,求来这两筐来。
「妹妹要这青皮玉米干什么?这东西粗糙得很,味道也不好。」彼行见过礼之后,凤姐就问呢。
「年前做糖的时候想起来的。打算用这玉米汁子做了软糖来,看看味道好不好。平婶子心思,听我念了一回,就记下了,让林朝去寻。」
林嬷嬷就笑,「温泉庄子上不少人家都在边边角角的种着呢,不过没什么人吃,这青皮的,都轧了做饲料。只姑娘还要特意去寻,那龙肝凤胆咱们弄不来,给牲口争一口吃的,还不成吗?」
说得大家都跟着笑。
「家里还有事,今儿就不待了,这就回了。姑娘跟二爷二奶奶会着吧。我先家去了。」送完了东西,林嬷嬷就要走,大过年的,她也忙着呢。家里家外的,事情不少。
「嬷嬷稍等一下,雪雁,去把昨儿收拾出来的东西拿来给嬷嬷。嬷嬷给张家送去吧。」
雪雁转身进了内室,很快拿了两个包袱出来。
「这些是丫头们收拾的旧棉衣,好歹能挡挡风,给张家的。这盒子里是我按照书上的方子试着配的驱寒的丸药,一半给张家。一半给小乞他们。嬷嬷记着让小乞看着人吃了有什么反应,都记下回来告诉我,我要对的。再让人给张家送二十两银子吧?总得找个住的地方。」
林嬷嬷一一的听着,接着包袱,「记下了,就按姑娘说的办。」
然后又给琏二两口子行礼,带着东西才走的。
「妹妹可是有亲戚来?有难处跟我说便是了。」琏二就问呢。
「哪里是什么亲戚呀。是昨儿回家给父母上香,路上遇到的一家子。男人一年多以前生了重病,女人不肯看着他死,借了印子钱,到期了还不上,被放印子钱的人家收了房子地,赶到大街上,男子死了,女人带着俩孩子,也快到冻死了。看着可怜,遇上了,哪有不搭把手的道理。唉,说起来,那放印子钱的,真是做了大孽了,逼死人命啊,也不怕有报应。」
「妹妹心善,那母子三个,也算是运道好,遇上了菩萨。」贾琏恭维了一句。
「二哥哥也知道的,我以前最不耐烦这些个了。只是从父亲去了之后,经了这许多事,才体会到与人为善的好处来。若不是以前父亲积下的功德,我如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就说那园子,当初那园主被生意上的对手买通了衙门里的主官,诬告他打死人命,差点家破人亡,是父亲帮着翻的案子。若不是当年援手,哪有今日。反观那收了银钱便敢冤枉人的主官,才没过两年就抄家砍头,也是罪有应得。凡此种种,我便想着,多做些善事,多积些功德,能保佑着外祖母无病无灾长命百岁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