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天能见到我儿子吗?”
海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席止衍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怎么?当年不要他的也是你,现在就想见了?踺”
虽然席止衍知道,她丢下儿子定是因为想救他一命,但不知怎的,四年前那事儿就像一根刺儿似地,扎在了他的心里头,怎么都拔不出来犬。
大概是他从始至终都太在意身边这个女人了!
是,他席止衍从失去亲人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生命里就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因为他没有家,没有任何在意的人和事,所以,他强大到根本没有弱点,直到……
陆海芋的出现!
陆海芋是他的软肋,一直都是!
四年前,因她,他的生命里开始变得不再是单一的色彩,开始有了新的颜色,甚至让孤单的他,开始相信温暖,甚至是……迷恋。
却没想到,她最后还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或许,她的离开,对别人而言,定不过就是一场分手的痛楚。
可对席止衍而言,那绝不紧紧只是分离,那是一种……剥离。
把他好不容易喜欢上的温暖,从他的生命里陡然抽了出去,让他一下子陷入了孤冷的世界里。
他每天毫无意识的躺在实验室里,供那群所谓的科学家们做实验,他们采集他的血液,他的毛发,甚至是皮肤表层,骨髓……
能够供给他们研究的,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会,很多时候,席止衍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的,他不知道科研室里那些混蛋教授给他注入了多少麻醉药,但他清楚,那些麻醉药的剂量一次估计能麻死十头老虎了。
那大概是他这一生里最无助的时候。
哪怕当年他忽而丧失了双亲,也没有那时候那般无助过,因为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前途,至少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里他要什么,但那段时间……
他好像看不见任何的前景,他没有自由,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必须强忍着,无条件的成为他们的试验品。
那时候,他总在想,如果她还在,如果她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哪怕被当成实验品,也没关系,身子是冷的,但至少心会是热的啊!
可是,每一次……
每一次他从麻醉里醒来,见到的,从来都是冰冷的实验室,冰冷的器械,冰冷的刀子……
从来没有见过任何温暖的情感!
更没有,见到她!!
“席副师?”
见席止衍一直没说话,海芋忍不住提醒了他几声,“席止衍?”
席止衍回神过来,偏头,对上海芋那双狐疑而略显担忧的水眸。
她还像四年前那样看着他……
席止衍敛了敛眉心,深呼吸了口气儿,淡淡的开口问了海芋一句,“陆海芋,这世上有你爱的人吗?”
海芋似乎没料到他会忽然说起这个来。
她愣了好一会儿,拧了拧眉心,如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丢了好几年的记忆,我无法告诉你答案……”
“那我替你回答。”
席止衍冷笑,“有!你有爱的人,你儿子是你深爱的人,当然,你最爱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你陆海芋,最爱的人,就是你自己!!”
海芋似乎没料到他给自己的定义会是这个结果。
她微微愣了一会儿,半晌,摇头,“席副师,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海芋偏头看他,“我觉得,你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我,至少,凭我自己对我自己的认知,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性情淡薄的人!如果从前我真的辜负过你,我道歉,而那也不能证明我就是个冷血的人,只能说……”
海芋说到这,微微顿了顿,半晌,才开口,“只能说,可能真的是,我不够爱你!也可能是……你并不值得我那么去爱你!”
席止衍的眸色,瞬间冷然了下来。
海芋知道,自己定是踩到了他的雷区,但她
也没慌,补了一句,“当然,对于刚刚这些话,我也不过只是某种猜测而已,还希望首长你不要往心里去。”
车,幽幽的驶进了军宅大院里。
“首长好!!”
外面,守卫们恭敬地朝车内的席止衍行军礼。
席止衍始终冷着一张脸,没回应,车就疾驰的驶进了里面去,最后在一栋两层楼的别院前停了下来。
“下车!”
他冷冷的出声,率先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去。
海芋拎着自己笨重的行李袋跟着他进了别院里去。
别院门口还有守卫的士兵,一见他们就礼貌的行了个军礼,海芋也赶忙回敬了一个,这才闷着脑袋跟着席止衍进了屋子里去。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头回进男人的家,她这心里自然是有些别扭的。
尤其是刚刚……好像还惹跟前这个男人不开心了,如今她还要在这住一晚,这简直是要别扭死啊!
席止衍走进屋子,顺手就把钥匙扔在了长几上,拖去自己身上的迷彩外套,也没去管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的海芋。
他不开口吧,海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见席止衍都已经自顾自的进厨房里给自个倒水去了,海芋没得办法,还是硬着头皮换鞋,走了进去。
她把行李搁在门口,没拎进屋,才一走进大厅,席止衍就端了杯温水给她。
“谢谢。”
海芋接过,道谢。
尴尬的抿了抿双唇,打量了一眼房子里的情况。
里面的装修是很简单的那种,典型的部队里的风格,连窗帘都是单调的迷彩色,没什么家的温馨感,倒多了些部队里严肃的感觉。
海芋还真有些不敢造次。
“愣在那干什么?过来!”
席止衍终于开了口。
海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下子空气都显得没那么凝重了。
海芋缓步朝他走近了过去,“那个……席副师,我今晚睡哪间房啊?”
海芋不着痕迹的四下望了望,好像并没有见到她那个九岁大的孩子。
她心里头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我这就一间能睡的房,其他都没来得及收拣。”
“啊?”
海芋尴尬的笑笑,“没事,我自己来吧!随便睡睡就行了,反正也就一晚。”
“可每间房都堆满了我的东西,我又不喜欢随便被外人碰!”
这会,他刻意把‘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
海芋这会当真还有些窘了。
她就忍不住在心里琢磨,席止衍说这话,是不是又不欢迎自己住他家里了呢?如果是的话,她要不要提出来去住招待所呢?
“有沙发。”
席止衍指了指他对面那条长型沙发,“行不行?”
他问海芋。
“没事。”海芋忙摇头,笑道,“沙发也行的!沙发也比我们那驻训地的硬板床舒服呀!”
“那好!你自便吧!”
席止衍说完,起身,就兀自上了楼去,留下海芋一个人站在厅里,愣愣的,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就这么走了?
就跟她说了这么几句话?
可是,他作为房主,真的不需要跟她交代一下住房时的注意事项吗?还有,例如她在哪里洗漱啊,洗澡之类的……
这家伙也未免太不热情了吧!
海芋咬咬唇,有些郁闷。
她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
这之后,席止衍还真的就再也没从楼上下来过了。
海芋一个人坐在厅里,无所事事,枯燥无味,想看看他的房子吧,又不太敢,毕竟这不是什么太礼貌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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