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年幼,在黑暗中长大的她手上也已沾染鲜血。
任何小看埃斯维因的人,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可如果不是这条铁律,如果不是与琴酒、与行动组不合,埃斯维因制造的试剂和仪器,早就通过组织之手流毒于世界。
这个时候,诸星大又庆幸埃斯维因是个理智到冷酷的科学家。
他只能遗憾:这么年轻又前途光明的科学家,为什么宁可投身黑暗,诅咒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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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掉别有用心的手下后,研究员们乖顺不少,对浅间弥祢不敢再阳奉阴违,工作效率再次提升,终于有了顶尖研究团队的影子。
当然,暂时也只能看见到影子了。
浅间弥祢巡视几天后,决定出门透气,不再和这些笨蛋们计较。
——笨蛋们研究的本职工作做得差劲,反而和行动组暗中眉来眼去,捞偏门搞钱手段纯熟。要不是诸星大力挽狂澜,她就要被琴酒那傢伙一场笑话看到饱了。
假如她和这些蠢货们生气,那未来恐怕有生不完的气。
不如放过自己。
出门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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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野明美接到浅间弥祢的电话时非常意外。
两人虽然幼年在组织中相识,关系不错,但浅间弥祢后来留学美国,随着两人联繫频率渐渐变低,她们的关系也难免变得生疏。
这通电话之前,她们已经四年没见过面了。
若非浅间弥祢主动联繫,她都不知道好友居然已经回国。
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个少女坐在广场的遮阳伞下,悠闲地聊天。
宫野明美笑晏晏说着两人分别后的日常,中学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人,去过哪些有趣的地方,吃过哪些好吃的食物,遇到过哪些糗事。
浅间弥祢认真地听着。
普通人日常的生活,充满人间烟火的日常,那些细小的幸福,如今已经离她很远,但在明美娓娓道来那一刻,又分明从未离她远去。
真温柔啊,明美。
两人一说一听,气氛却温软又和谐。
五步外的另一张桌子后,今日轮值的诸星大坐在那里,粉红阳伞的阴影下,猛兽凶恶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宫野明美视线扫过绿眼睛的安仁,自然露出温暖的微笑,对浅间弥祢小声说:「这是组织派来的人?」
「嗯,生活助理,不像吧?那傢伙简直像琴酒的复制人,从来都不笑。」
明美关切地说:「把这种人派到你身边,你最近……」
浅间弥祢无所谓的说:「没关系,安保等级又上升了而已。」
「别总是什么都不在乎,要照顾好自己啊。」
明美清澈的眼神注视着好友,过分明了的视线令浅间弥祢心虚地移开视线。
「像这样的傢伙我有三个,」她竖起三根手指,「他们除了是保镖,也是生活助理,会照顾好我的。」
发言迎来明美不贊同的眼神。
「好了,我明白了。我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浅间弥祢转移换题,「别聊我了,说点别的。我回来之前,志保已经基本适应了美国的生活。」
提及妹妹,明美的忧愁又重了些,「志保还好吗?她在美国饮食习惯吗?有没有受同学欺负?」
浅间弥祢暗自松口气,开始把志保在美国的趣事讲给明美听。
国外求学的日子当然不止有快乐,但志保不希望姐姐明美为自己担心,她也只能泛泛讲一些留学趣闻,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分毫不提志保被组织强令16岁毕业后赶课的辛苦。
「……美国那些情报部门真是贪婪又精明,招新的主意都打到斯坦福、麻省理工、哈弗这些世界名校头上了,也不想想他们的条件配不配。你知道吗?我居然收到6家情报组织的邀请函!」
明美掩口笑:「好厉害。哪家的条件最好?」
「都不行。」浅间弥祢翻个白眼,「我算是看透了,都是只想捡现成的秃鹫,瞄准的是我握在手里的专利,一个靠谱的都没有。给他们干活,下场说不定比在组织还惨。」
明美大为讶异:「诶,真的吗?」
浅间弥祢摊手:「反正据我所知,给美国卖命的移民科学家几乎没有好下场。」
明美忧心忡忡地说:「那,美国学界对留学生是不是也很不友好?」
浅间弥祢支着下巴说:「差不多吧。别管国内说得多么天花乱坠,美国对黄种人的歧视一直没变,日本人稍微好一点,但也有限。这点在本科阶段还不明显,但在应用学科和自然科学方面的研究生阶段,呵。
金钱开道后,组织能趟平一部分难走的路,但剩下的也需要志保自己努力。」
明美咬住嘴唇:「我不期望志保能有多少研究天分,我只要她平平安安。」
浅间弥祢安慰她:「安全问题不用担心,组织也给志保派了生活助理,没人为难得了她。至于学术上?我还在呢。」她在美国实验室呆四年,可不是只给别人做牛做马。
「而且志保天赋一流,早晚要踏入科学界,现在辛苦一点,总比将来被人占据研究高地屈居人下强。」
「你说的也对,我关心则乱了。」明美的神情轻松了一点。
她诚恳地对好友说:「虽然我拜託了你照顾志保,但你也不要忘记多照顾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