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齐飞同她打招呼,时夏都会微笑回应。
今天倒是反常。
齐飞说完话,时夏久久没有出声。
迟让侧眸。
时夏正盯着投影幕布前被人压跪着的那人,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时昭已经被人轮番揍了两顿,鼻青脸肿的模样跟昨晚在时夏面前展现出的嚣张气焰完全不同。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不见的暗处,时夏的手被人握了握。
抬眸。
迟让正凝着她。
「你可以随时叫停。」他低声说。
时夏一顿,眉间展开,忽然明白了他说的看戏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一屋子的人,几乎都是时昭的债主。
他们是来找时昭算帐的。
包间里的音乐声这时降低了许多。
齐飞扔了烟,往后背一靠,宣布:「人都来齐了,那咱们可以开始了。」
他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拿来冰桶,冲着时昭兜头浇下,时昭一下被激醒了过来。
他第一眼看见齐飞,然后是迟让,最后才是迟让身边面无表情的时夏。
来不及露出喜色,沙发上的齐飞翘着腿,哼笑道:「能把这么多人都聚在一块,时昭,你也算很有本事了。」
说起来时昭也算这条街上的名人,臭名昭着的名。
他十几岁就辍学,在这条街上混迹的时间只怕比迟让还久。只可惜为人虚伪,又胆小如鼠,不仅痴迷赌博,还时常欠钱不还。光在齐飞这他就欠了五六万,在这条街上欠的更是接近六位数。
今天下午柳老闆的人在外街发现了他,本着就算要不到钱,打一顿出气也好的心理,把时昭带回了店里。
也是巧了,今儿几家大店的老闆都在qr跟齐飞谈事,时昭就被提来了qr。债主们齐聚一堂,时昭还能不吃点苦头?
不过时昭怕死,还没挨两下,他就失心疯一样大喊他是时夏的哥哥,他妹妹会帮他还钱的。
他突然叫出时夏的名字,在座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她是谁,但齐飞知道啊。
迟让最近正跟时夏打得火热,真要是她的哥哥,大家卖个人情给她,放时昭一马也不是难事。
谨慎起见,齐飞给迟让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
对面过了半小时才回:[一会来]
自从迟让跟齐飞共同接手qr,迟让一向是只扔钱不管事。
齐飞有点拿不住他这个来的意思,人他是保还是不保?
多嘴又问一句:[能不能动?]
这次迟让回得很快:[老样子]
老样子那就是可以动。
不过话虽如此,齐飞还是留了点情面的。
时昭在地上缓过一口气来,朝着时夏大喊:「小夏、小夏你快帮帮哥哥!你帮哥哥跟他们求求情!小夏!」
听见他叫时夏的小名,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齐飞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真是你哥啊?」
要知道,虽然齐飞跟时夏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看得出来,时夏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尤其在迟让嘴里,她可是个十分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狠角色。
但时昭就完全是个过街老鼠。
除了都姓时,齐飞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
时夏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一双眼睛就只盯着时昭,眨都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开口,迟让也不出声。
感觉到萦绕在旁的低气压,齐飞朝时昭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将时昭架上沙发,迫使他双膝跪在边沿处,小腿悬空打着颤。这种姿势,稍一泄力或无旁人搀扶,很容易就从沙发摔下来。
时夏看见时昭整个人都在发抖,眼色忽然就冷了下来。
见时夏不说话,时昭有些急了,这些人今天聚在一起,摆明是不让他好过的,时昭大叫:「时夏、时夏你说话啊!你帮我跟飞哥说一声,我不是不还钱,真的!只要再宽限我几天、就几天!」
他这话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了,齐飞不想听,挥了挥手,大方道:「嗐,什么宽不宽限,你要真是时夏的哥,我那点钱就算了吧。」
时昭一喜,「谢……」字还没说完,一旁的迟让忽然冷声道:「凭什么。」
包间灯光昏暗,投映幕布上播放着不知名的mv。
迟让漆黑的瞳仁倒映着不断变化的萤光,桀骜的眼角微微向下看着时昭,片刻,有笑意腾起,但很快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时昭看见他诡异的笑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竟惊惧不已地哆嗦着想要后退,不料他正被人架住,动弹不得。
好像这一屋子里的人加起来,都不够一个迟让来得让他害怕。
迟让看见他的瑟缩,哼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齐飞闻言,侧眸看他一眼,片刻后,也笑:「有道理。」
他们一唱一和,时昭顿觉大难临头,他迅速将视线投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时夏,大吼大叫:「时夏你说话啊!你真的要看着我被他们逼死吗?!时夏!」
时昭今天是走投无路才想着把时夏搬出来试试,他知道齐飞跟迟让关系好,如果迟让真跟时夏有一腿,齐飞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下午他一报出时夏的名字齐飞就让人停了手。
虽然之后他还是吃了点苦头,但这个暂停充分说明了齐飞是认识时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