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可以想像他此时声泪俱下的可怜神情,若是叶兰听见,不知道要多心疼她的宝贝儿子受了这天大的罪。
可时夏不是叶兰。
她久久不出声,听筒里只有时昭在狼狈地呜咽。
过了片刻,时昭似乎发现了什么。
「妈?你怎么不说话……时夏?」
时夏神情淡漠,语气平静:「我是。」
他像是不敢置信,愣了几秒后才开始大骂:「时夏你这个贱人!你知道他们怎么对我吗?!你想害死我是不是,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时昭。」时夏突然出声打断,她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很想要你去死,但你现在是自找的。」
「什么,你——」
——干脆地切断电话,时昭的咆哮消失在耳边。
时夏扔掉手机,葱白的指尖冰凉到麻木。
心跳很快。
快到肢体反应都有些僵硬,但时夏很清楚她不是紧张,更不是害怕,而是畅快。
所有毛细孔都张开,全身上下都是通透。
新鲜的空气不断涌入肺里,彻底呼吸的感觉好极了,好到她以后都不想再忍了。
但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时夏自己的。
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嘭的一下,萦绕在时夏身边的所有通畅感全都消失了。
她怔愣了片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潮湿,才接起电话来,她又变成了学校里完美的时夏,声音柔软,语调温和。
「喂,思齐。哦我刚吃完饭,怎么了吗?餵?思齐?餵……」
电话那头背景音杂乱,周思齐的声音忽近忽远,时夏听不清。
但下一刻,手机换了主人。
迟让干脆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格外令人想念:「在哪。」
时夏一顿,「……我在家。」
他果断道:「给你二十分钟,楼下见。」
第10章 眠 「你现在,是在害羞吗。」……
时夏现在住的小区是迟让帮她找的。
地段方便,租金合适,除了小区老一点没装电梯之外,其他几乎无可挑剔。
时夏一度怀疑这是迟让自己的房子。
但他很臭屁地反问:你觉得这种小区符合我身上的气质吗?
时夏:……
叶兰饭后就带着时佑出门遛弯,未免在楼下碰见,时夏约他在小区后门的小路见面。
出了小区门,时夏远远就看见路口停了辆白色的大车。
仿佛在回应她,她才一走近,车前大灯陡然亮起,小路上顿时被照得亮如白昼。
时夏被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抬手挡着脸过去,才到了车头,车窗迫不及待地降下来,迟让探头出来,一脸痞相。
车上就他一个人。
见时夏眯着眼睛,表情不太高兴,迟让识趣地将车灯关掉,曲肘垫在车窗上,下巴往手臂上一搁,笑眯眯看着她:「这么准时。」
他过于热情的表现让时夏觉得事有可疑,她站在离车门边两步远的位置,狐疑望着他。「你来干嘛?」
迟让见她防备心重得不肯靠近,笑意更浓:「干嘛,你这样好像我要吃了你。」
时夏没理会他的玩笑,谨慎问:「你怎么跟周思齐说的?」
刚才在电话里听他们好像玩的很嗨,他这样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就跑出来,很难不惹人怀疑。
迟让眉尾一挑,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先上车吧。」
时夏皱眉:「干嘛,这么晚了……」
「就是晚才好玩啊。」迟让下巴往副驾驶方向一扬,语调散漫又轻狂:「上来。」
时夏抿唇望着他沉默了半晌,上了车。
车内没有放歌,冷气里飘着淡淡的香味,是不算腻人的花香调。
车门关上,旁边的人贴心提醒一句:「安全带。」
时夏侧眸看他一眼,依言照做。
迟让笑一下,「真乖。」说完,他启动引擎,单手把着方向盘,熟练地倒出小路,华丽的白色车身很快消失在路口。
时夏认识的奢侈品标识不多,但方向盘上的三叉戟她还是认识的。
想起迟让之前说这个小区和他气质符不符合的问题,时夏忽然觉得他也并不只是臭屁而已。毕竟他现在这辆车可能比她现在租的那套房子还贵。
见他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时夏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你到底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迟让侧头,「谁们?你同桌?」
时夏觉得他完全是在明知故问,她沉下脸:「你不会乱说了什么吧。」
迟让笑了:「乱说什么?你不要把我想的太无聊好不好。」
顿了顿,他又接一句:「更何况,有些事情怎么能叫乱说呢。」
时夏一惊:「你说什么了?」
迟让嘴巴一撇,黑眸里荡漾的不知是不是笑,「我什么都没说。」
时夏瞪着他:「那你笑什么?!」
迟让忍了两秒,忍不太住了,笑声从喉间轻轻溢出,他突然夸周思齐道:「我觉得你同桌真的蛮聪明的,她成绩是不是还可以?」
又扯到周思齐头上去了,时夏有点急了,「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迟让故弄玄虚的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