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的皮鞋声逐渐远去……
她靠在迟让胸口,身后人的体温不断烘烤着她的后背,耳旁激烈如擂鼓的心跳到底是谁的,她已经分不清了。
人走了,时夏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站起来,腰间的手却抱她更紧。
眼前慌乱的夜色中,时夏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
耳廓被温热的吐息半包裹着,颤慄几乎瞬间开始蔓延。
迟让带着笑:
「现在,还觉得我幼稚吗。」
第15章 眠 「早安。」
杨洁在医院处理完罗超的事情, 已经疲惫不堪,历史老师跟她一块搭车回学校拿东西。
两人一边上楼一边嘆气。
「唉,现在的学生和家长都太冲动, 心理素质极差。你看罗超, 今天一个搞不好跑到马路上去,那肯定要出大事的。下周的心理教育还是要抓一抓才行。」
「话是这样说, 但他爸爸也太狠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还在学校里动手打人、还打那么狠。我要是罗超, 我也忍不了。」
「严老师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才上班五年吧, 今年第一次带高三?我看你拉架的时候,都害怕你也跟他爸爸打起来。」
「啊, 我当时就是太急了……」
「唉, 等你再带几年毕业班就知道。寒窗十二载,有多少家庭都倒在了这最后一年。」
「真的吗?」
「当然。欸,这是我们班吧?今天值日生是哪个, 怎么门都不锁啊。」
走廊上,杨洁和严老师并肩而行。杨洁有老花, 又是在夜里,对班上的细节倒是比旁边年轻的历史老师眼睛还尖。
历史老师走近了才发现,锁扣真是虚挂着的,没扣紧。
「还真是。这帮小崽子真粗心。」他过去把锁扣好,转眼见杨洁正趴在窗户上往教室里看。「怎么了杨老师?」
「哦, 我看教室里头乱不乱。还好。」杨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拍袖子上蹭到的灰,继续往办公室去。
办公室里,一直等着他们的保安听见声音, 迎了出来。
「杨老师、严老师,你们总算回来了。」
「哟,您一直在这等着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马上拿了东西就走。」
「不着急不着急。」
……
夜晚无人的校园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寂静又诡秘。
高三楼上唯一的光亮很快熄灭,楼道里没有开灯,保安热情地打着手电送杨洁他们下楼。
时夏听着他们三人的脚步进入楼道,逐渐远去,然后杨洁的声音从遥远的操场上传来。
「谢谢您啊刘大爷,明天见。」
「诶诶,杨老师明天见、严老师也好走啊。」
「再见、再见。」
……
黑暗的教室里一片寂静,突然——「嘶。」
迟让掌心一痛,手一松。
怀里的人得了自由,像只灵巧的猫咪蹿出去,一扭头一转身,便出现在了他对面两米开外。
时夏半蹲在地上,灵动的杏眼里满是戒备与警惕。
像只炸毛的猫,随时都会扑上来再咬你两口。
迟让气笑了:「你是狗吗你。」
时夏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声音很冷:「你什么意思?!」
迟让垂眸,右手掌心里有一圈晶亮的水渍,时夏留下的齿痕细小,像刻在皮肤里的某种印记。
黑眸略沉了沉,他变换了一个姿势,还是坐在地上。长腿弯曲着,左手扣着右手手腕,掌心朝下,随意搭在膝盖上。「你说很快下来的,我看你没来,就来找你咯。」
「为什么?」
「怕你有危险呗。」
这完全是在瞎扯,学校里能有什么危险?
时夏皱眉。
因课桌遮挡,地面光线过暗,迟让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还继续煞有其事道:「你刚刚才受过伤,我担心你还有什么没检查出来的毛病,万一晕倒怎么办。」
时夏呛他:「你才有病!」
迟让完全不避讳:「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时夏:「……」
懒得跟他废话,周遭的黑暗让时夏的耐心近乎于零。
她起身拎起书包绕过他就走。
「你不拉我一把啊。」
没回应。
地上的迟让挑了挑眉,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时夏已经到了后门,她握着门把一拽——不动。
再拽——还是不动。
使劲拽——
外头的门锁哐当响了两下,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时夏暗叫糟糕。
刚才历史老师好像把门锁住了。
「怎么,出不去吗。」
就在她预感不妙的时候,身后突然有道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
时夏一颤,她猛地回身——
迟让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微微弯着腰伏低身体,视线恰好与她平行。
时夏呼吸一窒。
再近两寸,他们的脸就要贴在一起了。
门上透明的玻璃窗外月色正好,淡淡温柔的月光从顶上洒下来,迟让那双黑眸里含着极其诱人的艷丽光彩。
他没错过时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轻轻笑:
「糟糕,今晚你得陪我在教室里过夜了。」
时夏呼吸憋到极点,心跳即将突破上限,她再也忍不了,用力将他一推:「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