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彬伸出两只瘦瘦的小手抱住奶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哼,一对病痨鬼。」高秀芳凉凉地刺了一句。
余亦娜再也忍不住:「妈,有您这么说自己儿媳妇和孙子的吗?」
「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你们母子俩不是今天你喝药就是明天他喝药,不是一对病痨鬼是什么?」高秀芳冷哼一声,浑不在意地说道。
「我当初就不同意成智娶你,一看就没有福相,只会拖累到我们老张家的运势。自从成智娶了你,家里哪有一样如意的事情?」
余亦娜差点被婆婆的老封建思想给气笑了,只是没等她说话,婆婆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如坠冰窟。
高秀芬喝了一口水:「不过,现在好了,成智马上就要跟你离婚了。他那个秘书一看就是个有福气、好生养的,等把你们这对病痨鬼母子赶出去,我们张家的运势就该回来了。」
「他非得让我瞒着你,我看直接告诉你,让你自己收拾铺盖赶紧滚蛋挺好的,省得留在这里碍我们眼。」
第六十二章
高秀芬吊着眉毛,尖厉难听的话一股脑甩了出来,一副完全看不上余亦娜的轻蔑表情。
打从一开始高秀芬就不喜欢余亦娜。
余亦娜的父亲是个被枪毙的流氓犯,传言她母亲在男人死了之后,同时跟好几个男人有奸—情,靠着卖身钱把女儿养大,据说前几年她母亲死也是得了脏病才死的。
依高秀芬看,一个流氓犯和婊—子一起生下来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
听到高秀芬的话,余亦娜嘴唇反覆开合几次,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妈,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张成智跟她的感情一向很好,他是个特别温柔又有耐心的人,对待她和孩子都非常好,他是不可能找别的女人的。
对,这一定是婆婆使的离间计,故意气她,想拆散她们两口子。
余亦娜抱紧怀中的宝宝,急欲从他小小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高秀芬冷笑一声,打破她的幻想:「老娘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知道成智为什么要我过来住几天吗?他的意思就是想让我逼走你们这两个病痨鬼,好把他的秘书小嫣接过来住。」
「再说,人家小嫣已经怀孕了,我们成智总该给她一个名分吧。」
余亦娜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地喊道:「不可能!我不信!成智不是这样的人,妈我求求你不要再胡说了。」
高秀芬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等会儿成智回来了,你自己问他。」
说着,她又挑剔地扫了余亦娜和小彬一眼,越看越没好气,「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还有脸扒着我家成智?你跟你那个寡妇妈一样,只会勾引男人,之前成智是被你迷惑了,现在他终于清醒过来,你赶紧带着那个野种给我们滚蛋。」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跟小彬?」余亦娜喉咙发紧,右手紧握成拳,竭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
「我又没说错,你那个寡妇妈在你爹被枪毙之后,天天不甘寂寞去找别人家的男人,这些事情当年在城里都传遍了。后来她得了脏病死掉,就是报应。」高秀芬的话犹如一个个刀片,句句往余亦娜的心上插。
余亦娜红着眼眶,忍不住大声辩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当年我爸是被女学生冤枉死的,我妈为了给我爸平反,才四处跑着求人。那些流言蜚语根本就是女学生的家人故意传出来的,都是胡说八道!」
小彬喝完了奶,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有些崩溃的余亦娜,「啊、啊」地叫了两声,然后笑着用小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逗妈妈开心。
余亦娜垂眸摸了摸小彬发黄的头发,把奶瓶放回桌子上。
手脚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的脸上和身上莫名瀰漫出一股难挨的热意,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失去固有的频率。
高秀芬抬起三角眼,「你也不用替她们狡辩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反正我只相信从外面传来的流言。」
「再说,你在结婚之前就失去了贞洁,这是事实吧,我儿子可不想再当冤大头了。」
余亦娜听着她的话,回想起新婚之夜,结束的时候张成智看着床单上并没有落红时那种失望透顶的表情,心情忽地慢慢平复下来。
她跟他解释过,冤枉她父亲的那个女学生,为了不让她妈继续四处告状,找了一个帮手,用手捅破了那层膜,那年她才十二岁。
经过那件事,她妈渐渐疯癫起来。
当时张成智相信了她的解释,说要加倍疼爱她,要帮她抹平这些年受到的委屈,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也许他是爱过她的,但这些爱仍抵不过缺失一张膜的遗憾。
难怪高秀芬不愿意照顾她们母子,难怪她一直叫小彬「野种」,看来,张成智一开始就跟高秀芬说过这件事了。
就在屋内的气氛逐渐凝固时,房门被张成智推开。
张成智奇怪地看了余亦娜和高秀芬一眼,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小娜,饭熟了吗?我早上跟你我想吃红烧排骨和炖鸡翅,你做了没有?」
余亦娜敛下所有表情,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高秀芬的眉眼间俱是责怪,「一天到晚什么也不想干,还天天花着我们张家的钱,成智怎么娶了你这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