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你好，”霍景尧说，“我和我妻子，来这里参观一下。”


    “请便，”牧师说，“愿上帝眷顾你们的爱情。”


    他鼻子忽然一酸。


    上帝从未眷顾他的爱情。


    从未。


    霍景尧拥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


    但，他还是要说一句：“谢谢。”


    云亦烟和他并肩站着过道中间。


    只有他和她的感觉，真好。


    “亦烟，”霍景尧转身，双手紧紧的握住她，“我们还没有举办过婚礼，从未有过仪式感。今天，在这里，你愿意和我一起起誓吗？”


    她点点头，并且说道：“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一刻，霍景尧的眼睛里，犹如洒满了满天星辰。


    他缓缓转身，和云亦烟一起，面对着教堂的正前方。


    “我，霍景尧，不管贫穷或者富有，不管健康或者……”他顿了顿，“或者疾病，都将始终如一的，永远爱着我的妻子云亦烟，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我，云亦烟，不管贫穷或者富有，不管健康或者疾病，不管生老病死，都将永远的爱着我的丈夫，霍景尧。”


    他的声音低沉。


    她的声音清脆。


    两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最华美的乐章。


    “上帝保佑，”霍景尧说，“愿守护吾爱，永远陪伴她。”


    他的眼角，隐隐有了泪光。


    但是，他很快隐藏好，将这一点泪光，收回眼眶。


    等云亦烟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也已经恢复正常。


    “霍景尧，”云亦烟问，“我为什么突然会觉得……心口发闷呢？”


    “傻瓜，”他摸了摸她的头，“是你想太多了。”


    “没有，真的，很闷。”


    云亦烟甚至还伸出手来，按了按自己的心脏位置。


    “我总觉得……”她小声的说道，“总觉得我好像抓不住你。你随时都会离开我，远走高飞。”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啊！”云亦烟说着说着，还有些着急起来，“就，就类似于女人的第六感。”


    明明，今天，她和霍景尧的二人世界，如此的甜蜜。


    从未有一天，让云亦烟体会到这般的快乐无忧。


    她可以暂时放下所有，放下工作，只保持着一个身份——


    霍景尧的妻子。


    可是现在，站着教堂里，她却有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霍景尧轻轻的抱住她，语气里有无奈有宠溺：“你啊，就是想太多，容易患得患失。”


    “那你现在说，你永远爱我。”


    “刚刚不是都在……”


    “我不，”云亦烟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现在就想要听你说。”


    “好，”霍景尧轻拍着她的后背，按照她的意思，“我，永远爱你。”


    云亦烟还不满足：“谁爱谁？”


    “霍景尧，永远，爱，云亦烟。”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语速放得极其的慢。


    云亦烟忽然就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往下掉。


    这个样子，看得霍景尧心都要碎掉了。


    他也想哭。


    可是，男人流血不流泪。


    霍景尧紧紧的抱着她：“你啊你，哭什么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


    “我，我在想，要是有那么一天，你不爱我了，真的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一直爱你，亦烟。”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踮起脚尖，主动的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刻，云亦烟只想吻他。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才能让她在此刻抑郁的绝境心情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慰藉。


    也才能让她感受到，这个男人，从头到尾，从身到心，是属于她的。


    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个人的呼吸都紊乱了。


    “亦烟，”霍景尧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原来，我从未给过你安全感。”


    云亦烟摇摇头：“不……你给了很多，是我自己需要太多太多的安全感了。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他叹气：“那我该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把这个无底洞给填满呢。”


    “不关你的事情……”


    “可是，我想让你得到满足。”


    “是我自己的原因，”云亦烟说着说着，又咬住下唇，很是懊恼，“为什么会这样啊……”


    霍景尧柔声问道：“怎么了？”


    “你看看傅君临，你看看乐颜，再看看怀思和暖暖，她们从来就不像我这样，患得患失。”


    怎么……到她这里，她就天天害怕，天天在担心，有一天霍景尧不爱她了呢。


    真是自作自受。


    活该。


    云亦烟懊恼的想捶自己的脑袋两下。


    不过，她的手才一抬起，就被霍景尧抓住：“不许打自己。要打的话，那就打我。”


    她嘟着嘴，还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


    霍景尧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是我没有傅君临陆展修他们做得好。所以，你才没有乐颜唐暖暖……”


    云亦烟点住他的唇：“不说这些了。再讨论这个话题，我今天累积的好心情，都要跑光了。”


    “好。”他应着，又四处看了看，“亦烟，你等我一下。”


    “你要去哪……”


    话都还没有说完，霍景尧已经急匆匆的走了。


    她只看见他的背影，还有奔跑的步伐。


    教堂门口透进来一束光线，直直的打在他的身上。


    而他就这样，逆着光，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好像……就这样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云亦烟觉得，自己好像得了抑郁症一样。


    这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霍景尧会回来的啊，他走的时候，都说了，等他一下。


    她等。


    那么，她就会回来。


    云亦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期待的望着门口。


    她在等待着那个身影回来。


    “你好，女士，”一名修女走了过来，“你一个人吗？”


    云亦烟赶紧把泪水擦干：“不，我在等我的丈夫。”


    “既然是等待丈夫，又为什么要哭呢？”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有苦说不出。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就连云亦烟自己，都看不透自己此刻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