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俶真一刻不敢多留多想,当即缩地成寸,来了城外无人地,屏蔽心神,设下禁止凝丹孕育飞剑。
溟涬天地中,贺俶真于此中闭关,四周静谧幽然,唯余他匀长的鼻吸,是这寂寥晦暗里唯一生息,唯有多余动作,溟涬化失色天地。
此刻,他正处结金丹之紧要关头,体内灵力仿若千军万马,循着那既定的灵脉轨迹,浩浩荡荡朝丹田处奔涌汇聚而去。
往昔求道漂泊,历经三年至三阳,后又得诠言造化而如结炉,短短数日修至圆满,而今到了结金丹之际,为求此境,埋首于强名曰道,明皇经,扶抱大日冲虚法。先前参悟道藏,为的便是结丹妙法,将诠言与凤栖松所传融会贯通,方寻得契合自身的法门。
“曦霞炼火。”
贺俶真擢取扶抱大日冲虚法席卷而来的火阳气机,大炼失色天地为火域,金丹亦丹,他不走寻常修炼大道,要以火阳气机熔铸浑身修为,及道力与灵力,左手捻霞为珠,右手凝金精成丹,随后丹珠相互绕飞拉起一条长长彩带,顺着经脉自结炉“丹室”走去。
“玉池窍穴生清水,涌出玄关浇金丹。”
“中天仙府生宝气,昆仑华盖修真人。”
“火升霞降,炼之金精,抟日月成丸”。
前两句出自强名曰道,后一句则出自扶抱大日冲虚法,把二者融合贯通练就金丹
初时,灵力在经脉中肆意冲撞,道力与功法相冲,经文又与功法相冲。若佛家心猿意马难以驯服,然其心不乱,多年奔波劳碌,于心灰意冷中苦修所成的深厚修为,凝神静气,以神识为缰,强硬栓住各类暴动气息,逼入结炉“丹室”。
随着灵力持续注入“丹室”,其间渐生一小涡旋,初始旋转尚缓,吸纳之力亦弱。然未几,涡旋转速渐疾,吸力大增,恰似饕餮遇珍馐,鲸吞周遭灵力。贺俶真只觉“丹室”仿若无底深渊,灵力源源不断而入,自身经脉亦承巨压,阵阵刺痛袭来,却也深知此乃结丹必经之途。不知耗时几何,那丹田内的灵力涡旋已然压缩至极致,光芒大盛,虽是在失色天地内,那璀璨之光亦透体而出,映得天地一片耀目。
忽闻“轰”然一声巨响,仿若春雷乍动,贺俶真体内金丹终成。若大日悬浮人身天地,那金丹圆润光洁,散发柔和光晕,其上灵纹隐现,似天然生成又似蕴含天地至理,纵横交错间,尽显大道玄妙。金丹既成,雄浑之力自丹田弥漫开来,畅行四肢百骸,经脉仿若得甘霖润泽,灵力流转顺畅无阻,古拙道意再填古人气运,尽显超凡之态。
金丹分四等,此为巅峰;次一等圆满无缺妙用无穷,有望论仙大道二境,道龄可见天上移星易宿,地上可观沧海桑田,却难以登峰造极;再次一等则虽有脱俗骨血,年岁三千,却也是腾蛇土灰;最后一等垫底,也有得八百春秋,含着丝畅玄大道可能。
然贺俶真未敢沉浸巅峰金丹,得诠言传道溟,若无本命飞剑,情愿舍了一身修为不要,故结丹后孕育本命飞剑才是山岳之重。
金丹炼于失色天地,道意灵力皆化剑道真意,金丹动攻伐杀力,道道青灰剑意若百川赴海涌入贺俶真人身天地,他要用人身天地承载溟涬失色天地,与神魂炼做一体。诠言为贺俶真重铸配剑出现身前,剑身青玄,长达五尺,比之寻常长剑还要多出两寸。
“持双剑……”认真思索时脸色便显得有些阴沉的道人,此刻嘴角微扬,想道:“佩剑,本命剑,倒也是个追求杀力的。
忽的,贺俶真心有所动,彻底炼化溟涬天地,一股锋芒无匹之剑意涌现身周。每一处细微之处,皆倾注无尽凛然攻伐杀意,念头缠绕剑意,使其剑身不仅形似,更具神韵,正如他厮杀时。
“天地万物各有其主,阴阳相生,生死相容,五行生克;光暗交界,秩序混乱,好坏得失。”感受本命飞剑彻底诞生成形,贺俶真说道:“规律是种守序进程,吾独好以剑道重建。”
贺俶真拿着长达四尺六寸的本命飞剑,说道:“看来关于撰写道藏,也是可行能试一二的。”
那日同陈礼吃素斋,弟子静斋的话语是可以考虑,恰好自己暂无道号,待得动笔想一个好了。又拿出佩剑,只是稍起念头,都无需任何灵力留转,各持长剑便代表着剑道与术,青黑色与纯粹金色。
代表着出剑过程与剑光轨迹,落剑结果与持剑之初。似那持剑伤人,提手砍下瞬间是怎样,砍中之后又是怎样,这一异象,正昭示着贺俶真正缓缓的融合剑术与剑道。
非是亦步亦趋跟在诠言身后,一股脑全融入修习大道中去,而是类似观道,将其剖析拆解,以自身观千剑之感悟而诞生的剑之大道。修为道力深厚,便不拘泥于招式术法,我要怎样,这术、法、道、式、玄就是怎样。
可算自身大道。
贺俶真收剑,撤去剑道天地,正待伸展身子,人身却极速下坠,从高空坠落,他左右看过,原是结金丹是的禁止已被他剑意消亡,连带山头被夷为平地,可见结丹之际他都是悬浮空中。
凝结金丹御风蹈虚,贺俶真止住身形,随即用力踩了踩,笑道:“空若无所依啊。”
念头契合天地,哪有甚么虚实,接着化虹离去。
……
天香苑。
荀钰眼眶通红,哭得与闺中小女子并无不同,一便抽泣一边哭喊道:“臭牛鼻子,狗头道长……呜……还说……哼哧……有事请教就去找他,结果不告而别……”
“姐……”
“闭嘴!”
一脸生无可恋的荀煦跪在地上,不停揉搓膝盖,在他旁边跪着的还有媚眼儿,柳韵、含春儿、弄潮儿等十二位女子,个个面色痛苦,我见犹怜。
原来自贺俶真那日闭关,已过去半月有余,起初荀钰是要回来找好好笑他,不曾想未有见到他,只当他羞愤,暂时未回,荀钰也就安心修炼,不去管了。
哪知连着三日,疏影苑总是空落落,竹林也是旧模样,此时荀钰才晓得,他定是被撞破本相,逃了,因不知几时能见到他,当即自责又懊恼,大哭起来,早晓得不去钩窃楼调戏柳韵了。
旋即又想到,新郎初来时一直同她在一起,那日芳菲尽分开不过几刻钟而以,去哪里晓得甚么钩窃楼,定是遇见荀煦这小子,被他蛊惑着去的。
春思女子,当真不讲理,荀煦那是看也不敢看这道人一眼,还胡诌乱扯?
接着这孩子便苦了,他那帮绝色妹妹也苦了,荀钰每常想起贺俶真,都要来天香苑一趟,荀煦想过反抗,毫无修为打不过,告状更无用,荀赦正乐呵呢,其余长辈更不管。
柳韵果真不负姓名中的柳字,摇摇晃晃,荀煦在时,柳韵在床榻需众妹妹扶着,现在跪着更受不住,竟倒了下去。
荀煦见状哎呦一声,也不顾疼痛,跃过去给她当垫子,就怕韵韵伤着擦着,旋即又可怜兮兮看向那“魔女”。
荀钰抽泣两声,说道:“韵韵与众妹妹今夜去玄都苑陪我……你……咝咝……”
“小道贺俶真,荀煦在这住着么?”
“道长救我!”
“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