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银票,萧彻这就大摇大摆,离开了柳府!
刚走出柳家大门,迎面就碰上了匆匆赶过来的墨九!
“九叔,我娘没说什么吧?”
萧彻问道!
“没有!就是有些担心你!公子,你这是奔哪去?”
萧彻没回答,将柳振民给的名单递给了墨九,不过那张有些特殊的却是还留在自己怀中!
“公子,这是?”
墨九接过看了一眼,有些纳闷!
“这些都是昨夜死伤的那些兵丁,今儿个咱们办次公差,挨个上门抚恤一番!”
萧彻说着又掏出来大把的银票,塞到了墨九手中!
“可是,公子,这人数也太多了吧,我们两个人一家一家的跑,少说也得好几日吧!那梦然小殿下的事还查不查了?”
墨九问道!
萧彻闻言却是眉头一皱,说来此事都快成了萧彻的忌讳了!但凡有人提起,萧彻都会不由自主的响起萧梦然那血淋淋的身影,简直就成了梦魇一般!当初决定要查,自然有给萧梦然一个交代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萧彻不满的瞪了墨九一眼,说道:
“办了这回公差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彻如此说,墨九也只能听之任之,紧跟在萧彻身后!
天都城内,戒严的程度更上一层楼,然而民怨却是缓解了不少!
自天都戒严以来,多数的百姓几乎都是足不出户,而铺满天都街头的各司兵丁,除了抓人就是抓人,是好是坏连那些兵丁的都分不清楚,只知道看谁有嫌疑拷上就是了,更何况是那些龟缩的百姓,他们只知道很多人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平生虽然有些劣迹,但也绝不至于下狱!久而久之,被抓的人越来越多,而戒严一直都不曾解除,这在普通百姓眼中,这是不正常的!于是,流言便开始肆虐,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都有,尤以一种传的最广!
有人道,陛下要清算天都之内所有的身负劣迹之人,但凡谁行过不义之事,一个都逃不了!
这话端的荒诞,然而,信的人却是大有人在!毕竟,各司兵丁,当街毫无缘由的拿人,这深深烙进了天都百姓们的心中!
闻者无不惶惶中日,毕竟,生来在世,谁能一直挺着腰杆,总有那么一两件见不得人的事!
然而昨夜的一场厮杀,却是缓解了这种情况!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场厮杀,死伤数十人,这在天都可是极其罕有的事情,传播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不少人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天都之内,真的藏着这等歹人!流言顿时消弭了不少!
南城,寒林巷,天都城内一个极为僻静的角落!往常这里一向都是少有人来,然而今日,却是热闹了起来!
一早,便有卫安司的人带着兵丁抬着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来到了这里,敲开了一处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妇人,见来人穿着官衣,有些怯懦的让到了一旁!
来人当是一名伍卫,偏头看了院中一眼,丝毫没有进门的意思,一挥手,让到了一边!
身后跟着的兵丁抬着尸体直接就进了院子!
妇人看着担架上毫无声息的汉子,顿时就惊愣住了,张着嘴,也不知是要说些什么,一张一合,最终化作悲呼,哭了出来!
“别哭了!”
院门外,伍卫一脸的不耐烦,大声呵斥!
妇人一惊,生生将哭声咽了回去!
“赵武因公殉职,这是抚恤金,收好了!”
伍卫一抬手,丢过来一锭银锭,转身就走了,院中的兵丁放下了尸首,也是匆匆离开!
“余姝,谁来……”
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身子,从堂屋走了出来,口中还在问着,眼睛却是已经看到了停放在院中的尸首,直接就是愣住了!
“娘!”
妇人悲痛,急急走向老妇人,这却是赵武的生母!
这边赵母却是直挺挺的就到了下去,幸亏妇人走得急,这才堪堪接住!
“娘!”
妇人眼中泪水犹如雨打一般,怀中抱着婆婆,惶然失措,哭咽不止,这时,又是一个人从屋内急匆匆跑了出来,只有八九岁的模样,直奔妇人!
“娘亲,奶奶怎么了?”
妇人失了分寸,哪里回答的上来,兀自哭咽不止!
小人儿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左顾右盼,却是看见了赵武的尸身,眼睛顿时一亮,又急匆匆的跑了过!
“爹爹,爹爹,快起来,奶奶病倒了!”
小人儿一个踉跄,扑倒在赵武的身上,急忙起身,使劲的推搡着赵武的身体,然而,赵武哪里会有回应!
“爹爹,爹爹,快起来啊!”
小人儿继续摇晃,见赵武没有回应,越发的用力,伸手一把握住赵武冰凉的手,使劲的拽了起来!
“爹爹,你快起来!”
这一幕,印刻在妇人眼中,悲戚更甚,哭声尤其的响亮!
小人儿终究是悟了,八岁的年纪,懂的自然不少,毕竟,谁还没踩死过虫蚁!伏在父亲的胸膛,哭的是撕心裂肺!
那锭银子,静静地躺在院门口,纤尘不染,旭日初升,照射在其上,显得格外的耀眼!
哭声终于是惊动了邻里,不少人都寻声找了过来,院中的情景不可谓不惨,众人纷纷涌进院中,七手八脚的将赵母抬进了屋,妇人强抑悲戚起身跟着!
“余姝,去,找块布给你男人盖上,这般搁置着不好!”
一老者一把拉住妇人,说道!
“嗯!我这就去!”
妇人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去了!
小人儿依旧趴在赵武的身上嚎哭不止,悲恸高粱,一干邻里,无不泪目!
妇人手拿布匹走近,一人上前拉着小人儿退后,小人儿却是不依,剧烈的挣扎,眼见妇人用白色的布匹将赵武盖了起来,大声的嚎叫:
“不要,娘亲不要,爹爹还没死,爹爹会回来的!”
妇人手一抖,布匹滑落,泪水也是止不住的流淌,一干邻里上前捡起布匹,盖了上去!
小人儿挣扎的更是剧烈,妇人弯腰一把抱了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哽咽说道:
“别哭,别哭,你爹爹会生气的!”
“别哭,盛儿乖,不哭,不哭!”
然而,哪里止得住,妇人本就悲怆,自己都安慰不过来,只能是将头紧紧的埋在小人儿的脖颈,抽噎不止!
小人儿终是哭累了,伏在妇人的怀中睡了过去,邻里拍了拍妇人的肩膀!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将小人儿跑进了里屋,蹲的太久的缘故,脚步有些踉跄!
赵母在邻里的帮助下,总算的醒了过来,也不说话,阑珊挪步,拍开了一双双伸过来要扶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堂屋的门口,竟似有些做不动了,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双目无神,看着院中被白布遮盖着的赵武,有人从院门口捡来了那锭银子,递了过去!
老妇人伸手接过,放在掌心中间,细细的打量,眼中悬而又悬的泪水终究是滚滚而落,无声的呜咽起来!
院外,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领着一班下人,走了进来!
“呦,哭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