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俱寂。
轻轻打开房门,放眼望去,外头全是银装素裹的模样,数名家仆婢女默默无闻扫着雪地,一条青石路延绵至院外。
经过一日休养,左脚明显好多了。
只是…还不能动用武力。
叹息一声。
昨夜自顾淳追赶顾沁离开以后,便一直没有回房,害的李澈左等右等,到最后竟然独守了一夜空房。
哪怕连木塽都赶来随侍了,也迟迟不见顾淳过来。于情于理,这都不是顾淳的行事作风。
李澈不解道:“你们大小姐和小小姐去哪了?”
“回姑爷的话,两位小姐一大早就去布庄染布去了。”
平白无故搞什么染布?
何况,顾淳会染布吗?
“去瞧瞧。”
木塽闻言,小心翼翼跟在李澈身边。
生怕一不小心让他摔了。
顾家是江南最大的布商,他们的布庄只大不小,干活的绣娘跟小厮也是随处可见,非常的多。
李澈和木塽踏入布庄那一刻起,就被色彩斑斓的布匹吸引了。
颜色多样,色泽亮丽。
不得不说,顾沁对布匹的染色程度很有见地。
也不知,进贡给皇室的云锦在哪里。
依稀传来顾沁的声音:“姐姐,你看这布匹的颜色怎么样?”
循声望去。
李澈赫然看见神采飞扬的顾沁,喜出望外拿着冰蓝色布匹为顾淳打量着尺寸,看那架势仿佛要给她做新衣裳似的。
“沁儿…姐姐真的不需要…”
“姐姐,沁儿挑了很久才选中的颜色,你就收下吧。”
顾淳无可奈何,只能收下再说。
拿自家衣服,有必要那么为难吗?
“做新衣裳,不知有没有我的份啊?”李澈冷不丁冒出一句。
两姐妹同时看向李澈,顾沁规规矩矩喊了声:“姐夫。”
“相公,你…你怎么来了?”
“孤枕难眠,待着不踏实。”
顾淳脸颊微红,心里有些愧疚。
“沁儿…你能给姐夫做一件便衣吗?”李澈戏谑道。
顾沁花容失色,下意识看向顾淳。
靖远皇帝是顾淳的夫婿,天底下哪有饶过妻子,让小姨子给你做衣裳的。即便是有,那他脸皮也太厚了吧?
“你姐夫有所求,沁儿还不快答应。”顾淳只能顺势而为。
“啊…这……”顾沁为难不已。
李澈叹息道:“既然沁儿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忤逆皇帝的下场有多严重,顾沁不是不知道。与其让靖远皇帝不开心了,倒不如顺着他的心意走。
不就是一件衣裳吗?
大不了让别人帮忙做不就好了?
“不不不…民女这就命绣娘去赶制。”
“我要你亲手做的!”
顾沁惊愕不已。
为什么…要让她亲手给李澈做衣服?
难不成…李澈……想收了她?
想想昨天晚上顾淳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再看看李澈看自己别样的眼神,顾沁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外界传言,靖远皇帝极好女色。
光是随李澈下江南游玩的妃子就高达十数人,而且据说个个长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细思极恐。
肯定是了。
心慌意乱的顾沁望向顾淳,却见顾淳无奈点了点头。
不好!
连姐姐都拿李澈没办法,那她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束手无策的顾沁,只能答应下来。
“好吧……”
奸计得逞的李澈满心欢喜,等着顾沁为他挑选布匹颜色。
哪想,意外横生。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婢女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说:“小姐,我们给京城丁家的货全部被退回来了。”
好事被中途打断,李澈能高兴才怪。
京城丁家?
李澈倏然想起一个人,坏笑不已。
丁南天,你最好给朕祈祷不是你!
否则,朕要你好看!
顾沁秀眉紧蹙,质问:“怎么回事?”
“丁家说我们布匹存在瑕疵,故而他们不能接受有残缺品的货,因此,丁家派了丁公子前来。”
“这怎么可能?”顾沁一口否决。
顾家布匹是公认的一等布匹,怎么可能存在瑕疵?
“小姐,丁公子已经在外等候了。”
“去看看。”顾沁迈脚离开。
李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顾淳义无反顾搀扶李澈前往前院。
远远望去,只见前院摆着数百匹颜色亮丽的绫罗绸缎,数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一脸谄媚的围着削瘦的男子。
“公子…顾小姐来了。”
削瘦男子得意洋洋转过身来,只一眼就被顾沁的美貌给深深吸引了,目不转睛打量着美人的身姿。
早有耳闻,江南有三大美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为顾家经商的顾沁。
根据谣传,此女生的美貌无双,心灵手巧,虽是一介女子,却硬生生抗下了家族大旗。
倘若能将此女娶进家门,那么顾家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你就是…顾小姐?”
顾沁被色眯眯的眼神盯得难受,漠然回道:“民女正是顾沁,不知丁公子为何要将布匹退回来?”
“你的布匹存在瑕疵,我们当然要退回来了。”丁南天说的一本正经。
那语气,仿佛认定就是顾家的错。
“丁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顾家布匹出庄前,每一匹都会经过严格监察,绝不可能存在瑕疵问题!”
丁南天随意挑了条布匹,嚣张的将它当面抖开,众人赫然看见布匹被划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缺口。
如此严重的错误,顾家人不可能犯。
除非,这是丁家人故意栽赃嫁祸!
拙劣的演技,破绽百出。
顾沁脸色变得铁青,不悦说道:“丁公子,如此低级的错误,你觉得我们顾家会忽略吗?”
丁南天明显身子一震,说道:“你们顾家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我丁家帮你弥补错误吗?”
“孰是孰非,我想丁公子比谁都清楚,我们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沁,你胆敢诽谤本公子!”丁南天火冒三丈,怒道:“你信不信我将此事揭发到江南府衙,到时本公子倒要看看你顾家如何为自己辩解。”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顾沁问心无愧!”
“很好,你就等着官兵上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