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言深回到餐厅时,只剩苏翊宁留在卡座等他。
“怎么去那么久?”
苏翊宁朝他走去,可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他腿脚不便,上洗手间的速度当然不比寻常人。
她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只好扯开话题:“希雅她有事先走了,让我代为转告,感谢你今天的款待。”
苏翊宁说着,将卡片递给傅言深。
“喏,这个还你。”
然而,傅言深并没有接过。
他全程冷着一张脸,不仅面无表情,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臭脸。
傅言深不说话,只是摁动轮椅朝着餐厅出口前行。
见状,苏翊宁只好跟上。
不是刚刚还伉俪情深吗?怎么一下就翻脸不认人了。
逢场作戏后的本性毕露。
真实!太真实了!
苏翊宁在心里默默感慨,跟上傅言深的她,双手扶着他的轮椅,偏要和他同行前往。
有路人迎面而过,对于他们这对男女搭配,忍不住多看几眼。
苏翊宁一脸坦荡。
可傅言深的心情却是更加糟糕。
“放开。”
他的薄唇轻启,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然而,苏翊宁不为所动。
“不放。”她攥着他的轮椅推把,言之凿凿,“你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也约等于是我的东西,我想碰就碰。”
“你……”傅言深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无名的怒火,在他心中愈燃愈烈。
感受到他的不悦,苏翊宁识趣的闭嘴,只是默默的待在他身后。
随后,两人抵达一楼大堂。
“傅爷,夫人。”
待命的张弛立马开车前来,打开车门伺候傅言深坐进后排。
苏翊宁在旁帮衬。
可她的手刚要碰到他的胳膊时,傅言深回避她的触碰,干脆的进入车内。
“……”苏翊宁的手僵在空中。
她不悦的蹙眉。
张弛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疑惑的看她一眼,眼神好似在问:夫人,傅爷怎么了?
“鬼知道去。”
苏翊宁说着,绕过车身打开另一侧车门。
将轮椅放进后备箱后,张弛重返驾驶座,当他坐进车里的瞬间,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张弛艰难的吞咽口水。
黑色的宾利在此时仿佛变成死亡列车。
他换挡启动,幽幽的开车上路。
求生欲使他将车开得极为平稳,避开所有障碍,刹车启动更是稳中求稳。
他不想被挑毛病,可静默的车厢更显诡谲。
紧张的张弛时不时偷瞥车内后视镜,最终与苏翊宁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感受到他的惶恐,苏翊宁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她转身,看向坐在身边的傅言深。
他依旧面无表情,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模样。
不知他的情绪来源,苏翊宁翻转着手里的银行卡,只好再次用它作为切入点。
“呐。”
她递给他:“卡片还你。”
傅言深看都不看一眼,语气沉冷且不容置疑:“收着。”
“不要。”苏翊宁拒绝道,“我就花你几千块钱,你从刚才开始就给我板着一张脸,要是我哪天不小心刷掉几万块,你还不得把我宰了?”
她说着,夸张的搓搓双臂:“想想都害怕,我还想多活几年,这玩意儿我可不敢收。”
“……”傅言深不悦的咬牙。
他黑着脸,周身的气息沉得更加可怕。
开车中的张弛欲言又止。
夫人啊!你手上的那张可是绝版的摩根大通钯金卡!
卡片由24k金和钯金打造,没有信用额度限制,一年的年费就不止几万块啊……
张弛在心里默念,通过车内后视镜提醒苏翊宁:夫人,傅爷不是为这个生气。
接受他的暗示,苏翊宁的心里已有结论。
她乖乖收下卡片,无奈道:“好嘛,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行拉着你出来见希雅,更不应该让你配合我演戏秀恩爱。我以后不这样还不行嘛,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我……”
苏翊宁的话没说完,她低三下四的语气态度,无形中猛戳傅言深的心。
他不满的打断:“停车!”
傅言深的命令,让毫无准备的张弛条件反射的猛踩油门。
后排的两人受惯性使然,身体猛地倾倒。
侧坐着的苏翊宁,险些就要滑落座椅,结果……
傅言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揽进怀里。
她的脸蛋贴上他的胸膛,他的手掌覆着她的后脑。
车辆停稳的下一秒,张弛追悔莫及:“对不起!傅爷!我……”
他没说完的话,伴随傅言深凶狠的眼神而消音。
张弛如坐针毡。
紧接着,只听傅言深对他吐出两个字:“下去。”
每一个音色仿佛都带着刮骨的力量,让张弛毛骨悚然,更让他马不停蹄的打开车门。
但凡再多待一秒,他觉得自己就死定了!
张弛将车停在路边,他默默站在不远处等候,剩下……
后排的两人,以极其暧昧而古怪的姿势坐着。
苏翊宁的身体扭曲,脑袋贴着傅言深的胸膛,隔着衬衣她能感受到他重如捶鼓的心跳。
噗通——噗通——
强而有力的跳动,无形中也牵动着她的心跳。
时间分秒流逝,气氛十分微妙。
刚才的情急之下。
傅言深条件反射的动作,极具拉近着两人的距离。
明明他在生气来着,结果身体诚实的做出反应,侧面狠打他的脸。
再加上,若是他刚才及时松手,可以强行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可偏偏双手不听脑子使唤……
此时的他进退两难。
直到,在他怀里的苏翊宁,声音闷闷的说:“傅言深,你再不松开我,我怕你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傅言深黑脸。
下一秒,他松开她的脑袋,在苏翊宁起身之前偏头。
他依旧绷着脸。
冷漠的样子,好像刚才主动护她的人不是他似的。
窗外的路灯照进车内。
傅言深的五官因此更为立体,他的半张脸被照亮,另外半张脸留在阴影中。
如同他此时别扭的状态。
苏翊宁哭笑不得,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对他说:“你都让张弛下车了,难道不是想和我谈谈?嗯?”
她软着腔调,一点点攻破他的心防。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我们就直说,别让对方猜,好不好?人生那么长,我们找一个彼此都舒服的方式过日子,好不好?”她的杏眸真诚的看着他,“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