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东晋往事


    夏梨落吃饱了饭，也看了一出大戏，擦擦嘴，站起身。


    “我先走了，小王爷慢用。”


    赵思齐连忙跟着起身，拦住她，“梨落，你我同路，何不同行？”


    “有这个必要吗？”夏梨落睨了他一眼，提醒道，“梨落二字不是你能叫的，小王爷请慎重。”


    “何必如此拒人千里？”赵思齐痞痞笑道，“你我相识一场，也别那么见外了。我还想邀请你入宫，陪你参观一下当年你母亲居住过的小院。”


    “不必了，我不感兴趣。”夏梨落一口拒绝，见他还拦在面前，打算绕道而行。


    却听他说道：“不，你会感兴趣的。要知道当年你母亲住的可不是普通的院子，而是……那个刺客为何会到那里去，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夏梨落停住脚步，想了片刻，说道：“如今我有必要对过去的这些事感兴趣吗？我母亲最后还是完好地回来了，她在你们东晋发生过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


    “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当初你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赵思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为何会对这些事感兴趣。如果你与我同行，我倒是可以将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夏梨落轻哼一声，不置可否，绕过他就走。


    赵思齐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有种志在必得的光芒，在她上楼时，忽然说道：“如果我知道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呢？”


    夏梨落猛地顿住，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第一次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你说什么？说的可是真的？”


    赵思齐摊了摊手，“你若不信我也无法。我过片刻就要出发了，若想知道，就跟来。”


    夏梨落望着他的眼睛，却不能从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瞧出什么，慢慢敛了自己的情绪，稳步上楼。


    赵思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手指轻轻点着茶几，一下，两下……


    “王爷，何时出发？”窗外侍卫问了一句。


    “再等等。”他慢悠悠开口，手指已经在茶几上点了二十下了。


    一直到点了三十下时，她才出现。


    夏梨落掀开帘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可以启程了。”


    她放下帘子，回身上马。


    赵思齐掀起帘子看她，说道：“你离得这么远，我要怎么讲故事呢？”


    “你要如何？”夏梨落有些厌烦，将马靠过去了些，“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但笑不语，似乎在欣赏她懊恼生气的模样。


    “说吧，什么条件？”夏梨落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故事说出来，只当他有别的条件。


    不想，他却说：“坐到我身边来，我才能讲啊。莫不是你希望我把故事说得人尽皆知？”


    夏梨落当然不想和他坐一起，说道：“你说小声点我也听得见。”


    “哦，是吗，可是面前没有听众，我没有说话的欲望。”他很无辜地看着她，还眨了眨眼。


    夏梨落一阵恶寒，又厌烦，偏偏他那个消息太诱人了，让她拒绝不了。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不然……”她跳上马车，手掌比划了一下，凶巴巴的。


    赵思齐作势缩了缩脖子，对她露齿一笑，“梨落总是这么凶吗？当年灵识被压迫住的时候，也这么凶吗？”


    “关你什么事！”她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坐在他对面，催促道，“好了，可以开始了吧？”


    赵思齐也不再拖延，打了个响指，马车缓缓而行。


    夏梨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赵氏兄妹跟在马车后，不急不躁，也没有再说要赶路之事。


    再远些，黑颜和黒水不远不近跟着，面无表情，似乎对她乘马车一事并无半点异议。


    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跟景玹汇报，如果景玹知道她和赵思齐同乘一辆车，估计又要不高兴了。


    “在看什么呢？”身后那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夏梨落放下车帘，转过头。


    “王爷不急着赶路吗？”


    “为何这么问？”


    夏梨落很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指着外面说道：“我担心他们俩着急。”


    赵思齐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他们的事。”


    “听说他们的父亲病重？”夏梨落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人。


    “那也是他们的事。”赵思齐依旧无动于衷。


    夏梨落很想说，他们的事难道不是你的事？


    可最终只是冷笑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赵思齐又找她东扯西拉了一阵，才缓缓说起杨青璇的故事。他说过要给她准备一个精彩的故事，相信她会喜欢。


    夏梨落只想他快点告诉自己谁才是凶手，可他却说起母亲在皇宫里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无语。但她也只能耐心听着。


    之前她曾问过他，母亲被刺客劫走，后来是谁救回来的。当时他不愿说，还推说自己只是个十岁孩童，哪里知道。


    可今日，他竟然又告诉她，当初救出她母亲的另有其人。


    夏梨落小小诧异了一下，说道：“这个人只怕也是你父皇的人吧。”


    “不，并非如此。”他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出救母亲的到底是谁。


    夏梨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爱吊人胃口的行为甚为鄙视。


    赵思齐像没有看到她那鄙夷的目光，微笑着说：“当然，你确实没必要知道是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母亲后来又回到了皇宫。”


    “这是为何？”夏梨落有些不解。


    “因为夏傲天当时还在皇宫啊，你母亲只能说回皇宫，不然去哪里找人？”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夏梨落却觉得母亲不至于如此，她难道不会说去驿馆吗？


    但赵思齐要这么说，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也许母亲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就说了皇宫呢。


    总之，杨青璇重新回到皇宫，却没有找到夏傲天，就重新住到那座院子里。


    赵思齐要跟她说的故事就发生在她重回皇宫之后。


    杨青璇变相被软禁了。皇宫进去不容易，出来更难。


    她几次要求见皇帝都被拒了，理由是皇帝陛下日理万机，没有空见她。


    杨青璇想了许多法子，终于见到赵泽川一面。可那只老狐狸，却跟她说夏傲天回大周了。


    “不可能！”她第一反应就是否定，内心也是抗拒那样的结果的，就怎么都不肯相信。


    赵泽川拿出他递交的通关文书，说道：“他两日前就离开了，因为大周需要他，他不可能在外面带太久。”


    杨青璇傻了眼，质问道：“那你们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把我送出去？”


    “朕只是想让你看明白那个人，不论他对你说过多少甜言蜜语，最终都是会舍弃你的。”赵泽川丝毫不觉得自己擅自扣押她有何不妥，还找了个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杨青璇鄙夷不已，可她也知道如今自己一个人，即便反抗也是没有用的。她要出去，还得依靠他。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恳求他，“烦请陛下让我修书一封，我要让夏傲天过来接我。”


    赵泽川二话没说答应了，但那封信并没有送出去。


    杨青璇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每日就在御花园里逛。也就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赵思齐，并可怜他被人欺负，把他带回院子里，给他洗脸，擦伤药。


    赵思齐许久没有回忆起这段过往了，可在他内心里，那是他过得最安心，最快乐的日子。


    每日下学，他不是回自己的宫里，也不是去给懦弱的母亲请安，而是到前院这所最靠近南书房的院子里来。


    如果杨青璇不在院子里，他就会跑到御花园，轻而易举在莫愁湖畔找到她。


    她对他不算热情，总是那样淡淡的，但也不像别人那样用鄙夷的眼光看他。偶尔，她也会对他笑，温柔地注视着他，轻声细语跟他说话。


    赵思齐和她在一起感觉很舒服，也觉得安心。可是她脸上总有一抹淡淡的忧愁，让人看着心疼。


    那时候，他就在想，她是不是在思念那个大周国的将军？


    如果他一直不来接她回去，她是不是每日都要发愁？


    他不想看她发愁，纠结了许久，告诉她一个秘密。


    “你让父皇帮你送的信没有被送出去。”


    “什么！”她惊讶极了，抓住他的肩膀，又问了一遍。得到相同的答案后，才晃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愤怒又隐忍的表情，让他看了也跟着难受。


    他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个，因为说了之后，她变得更加不开心了。


    后来有一次，他偷偷溜进南书房后面的藏书阁，在那里见到她。


    她跪在南书房的地上请求父皇派人送她回去，或者送信给夏傲天。


    父皇脸上堆着笑，和颜悦色，亲自走下去扶起她。


    “杨姑娘莫着急，这件事朕会给你办的。前一次是因为信使失误，才落下了你这封信，朕已经责罚他了。”


    他的手扶着杨青璇的手臂，抓得有点紧。杨青璇挣扎了几下，都没挣脱，不由冷了脸。


    “皇上请自重！”


    赵泽川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说：“青璇，朕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既然夏傲天不要你了，何不留在宫中，朕可以给你所有的宠爱，无人能及！”


    “宠爱？”杨青璇冷笑，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不屑地说，“我不需要！”


    “你若要皇后位子，朕……也可以给你！”赵泽川似下了狠心，很坚定地说。


    “我说了，我不需要！”杨青璇扬起头，脸上有种他人看不懂的决绝与骄傲，整个人看起来耀眼得不可侵犯。


    赵泽川眼神越发炙热，一个对后位都如此漠视的女人，若能得她眷恋，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不过是一国将军，粗鲁武夫，如何能配得上她？


    “夏傲天心里，你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他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你真甘心一辈子交给他？”他目光灼灼，带着期盼，再次许诺，“朕喜欢你，可以为你倾尽天下。将来，你我的儿子，朕会立为太子，让你无后顾之忧。这样都还不行吗？青璇……”


    话未说完，书房后传来细微响动，他倏忽住口，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