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两清了


    若非猜测到赵思齐和邓氏的关系，她怎么也不会将这个带了几分痞气流连花丛的质子和那个野心勃勃制造阴兵的幕后之人联系在一起。


    那天见到了操纵群兽的人，她越发觉得赵思齐此人不简单，很可能就是他在幕后支持阴兵制造。


    如此野心勃勃，手段阴狠，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夏梨落忽然间又有些后悔了，干嘛要救他？如果最后证实他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她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但这不安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释然了。


    事情真相永远不能被掩埋！就算最后证实他才是真凶，那就最后再杀了他为母亲报仇！


    一路上，照顾她的都是那个小丫鬟。脸圆圆的很讨喜，也比较爱说话，所以路上并不寂寞。


    只是夏梨落心事重重，没怎么搭理她。那小丫鬟便坐在马车外和车夫聊天。


    夏梨落在车里打坐。修行到她那境界，自我修复能力都提升了许多。所以，她恢复得很快，比大夫预计的快多了。


    在她看来，此去东晋，不论进不进皇宫，都会凶险无比。她不想管赵皇室里的那些事，但也不想因为赵思齐让自己陷入危机中。所以她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去找景玹和哥哥。


    那日在西昌留了信，却一直没有景玹的人来找她，她担心景玹。


    休息了两日，赵思齐刚能坐起身，便迫不及待让人扶着他到夏梨落的马车里。


    “你还好吗？”


    夏梨落看他那样子，分明比自己严重许多，便笑着说：“你都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


    赵思齐打量了她几眼，确定她恢复得不错，才在她对面坐下。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牵扯到他的伤口，疼得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坐了半边，脸上表情颇不自然，浑像便秘似的。


    夏梨落瞅着他，问道：“还没好就乱动，你是有事？”


    赵思齐郁闷了，没事难道不能来关心她？怎么说她也舍身救了他。


    憋着闷气，沉声说道：“这次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动手，连累到你了。”


    “所以，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夏梨落猜测。


    赵思齐沉默，道歉这种话，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痞痞的样子，但骨子里那份骄傲也是与生俱来的。若是前几天，他也会不在意地随口道个歉，因为那不是诚心的，所以并不觉得如何。


    而如今，他真诚地感到歉意，想要弥补，那些话反倒说不出了。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任何？”夏梨落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除了……”他刚说了两个字，就看见她垮下脸，兴致缺缺。


    赵思齐闭嘴，没再接下去。


    她想知道的就是那件事，而他怎么能告诉她？


    夏梨落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在你这里，救命之恩也抵不上那个秘密？算了，我看我还是离开吧，就算去了晋城，只怕也找不出真相。”


    这句话半带感慨半带威胁，可到底起了些作用。


    赵思齐眉头一蹙，问道：“你要走？”


    好像从两人并肩作战，共患难之后，他就没想过她会离开，或者说没想过她这么快就要离开。


    “不然呢？留在这里继续听你满嘴谎言？”夏梨落冷哼了一声，心里也是郁闷得很。


    她没想到赵思齐会这样守着母亲的秘密，难道害死母亲的人和他有莫大关系，所以他不能说？


    这个猜测如一记冰流灌入她脑中，激得她一个寒颤。


    如此，她越发要去东晋皇宫了。


    赵思齐沉默了许久，她也没再说话，两人之间有种令人难受的沉闷气氛。


    “其实……”


    他欲言又止。他想说其实那些事并非都是假的。不过，算了吧，他到底不能告诉她真相。


    “你先休息，我……”他不想呆在这里，让他太难受了。


    可刚要告辞，她忽然开口。


    “我母亲的死是不是你们干的？你，或者你父亲？还是……”


    夏梨落仔细审视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诧。心里越发凉了。


    赵思齐重新坐回来，眉心纠结了一番，说：“我只能跟你说，都不是！”


    不是？夏梨落眼中的疑惑很明显。


    不是你惊讶什么？不是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杀害你的母亲，没有！”他有些激动，重复了一遍，好像生怕她误会他。


    夏梨落撇撇嘴，“不是就不是嘛，这么紧张干嘛？”


    就算是，她现在也没证据，什么也证明不了。


    赵思齐敛下眉眼，恢复镇定，这才说：“我知道你不信，但这是事实。至于我能告诉你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缓缓站起身，又听到她继续问道：“你安排人到夏府做什么？那件事不能说，那这个呢？”


    赵思齐瞳孔蓦地一缩，想到邓氏在大周的遭遇，曾经就差点暴露了他。


    所以，她现在怀疑到他头上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在很早以前，她就怀疑他了吧。


    “你若不想承认，我也不会勉强。”她说这话，明显已经认定是他了。


    赵思齐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过头看她，“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夏梨落心口一滞，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赵思齐想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说道：“看在你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


    她莫名有些紧张，直觉他派邓氏进府的目的，和她母亲有关。


    “阿山，也就是你父亲的姨娘邓氏，是我的人。”他沉吟片刻，才继续说，“她并不爱你父亲，所以在府里并没有和你母亲，也没有和徐氏争。她去那里，不过是为了帮我拿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夏梨落好奇地问。


    赵思齐瞥了她一眼，扯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就是没回答她。


    夏梨落撇撇嘴，觉得甚是无趣，这人总有一堆秘密，这样吊人胃口。


    “这样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他连说了两个重要，眼神也变得深邃，让人看不清里面蕴藏的情绪。


    夏梨落没有留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只觉得这人尽说些废话！不是重要的东西，他能这么多年都让邓氏守着夏府？若不是因为被她发现端倪，只怕邓氏还要继续隐藏下去。


    赵思齐自嘲一笑，再重要的东西，最后都不是他的！原来自己一直都这么可悲，所有在意的都得不到。


    不，有一样东西他势在必得！


    收敛心神，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算计，少了最初的愧疚和某种激动的情绪。


    他和她之间，恩怨两清。在她问出这些秘密之时，就和他做了交易。


    所以，夏梨落，将来不要恨我！


    “好吧，你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我想我也没必要再追问了。你可以走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夏梨落看得开，没有为难他。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


    赵思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他竟不太愿意就这么和她撇清了。虽然这也是必然的。可是从她嘴里说出，就是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其实……你救了我，最后我的人也救了你，你觉得呢？”


    夏梨落瞪大眼睛，觉得他这逻辑真有问题。明明是她救了他，他才有机会等到援兵。可仔细一想，自己最后也没有完好无损地救出他来，还是他的援兵赶来，才救了他们俩。按他的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错。


    不过，强盗逻辑总能站在错误的假设上让自己变得有理。


    “所以呢？”她狐疑地看着他，说道，“我也没从你这儿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吗？我如果我告诉你……”他差点脱口而出她母亲的事。


    纠结了一阵，改口道：“阿山把她女儿救出来了，现在正在东晋呢？”


    “你不说我难道不知道吗？”夏梨落白了他一眼。暗想，这只狡猾的狐狸，果然总是用废话敷衍她。


    赵思齐被她一怼，郁闷了一下，丢了个似是而非的威胁之话出来。


    “别以为她们就这样完了，总有一天，她们还会重新回到大周，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


    夏梨落愣了一下，从他这话里嗅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忽然有些好奇，那个邓氏究竟是如何将人救出来的？于是就问了出来。


    赵思齐得意德笑了两声，不屑地说：“你们自以为是的想要引蛇出洞，真当我们不知吗？阿山也不是笨蛋，岂有那么容易上钩的？”


    “你们守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动静，于是你们的防守就会松懈。如果这个时候，宫里再出点什么事，大家都关心其他事去了，你觉得注意力还会放在防守上吗？况且，那天是太子娶亲，全城难得再次热闹的时候。”


    “所以，夏樱落的毒其实是你们下的？”


    夏梨落早已有此猜测，但还是想从他这儿得到证实。


    赵思齐却皱了皱眉，有几分犹豫。过了片刻才说：“那个太子妃，发作得有点快，让我感觉其中是不是出了岔子。但阿山说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没有出过问题。”


    夏梨落听出里面玄机，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对她下手？”


    他摊了摊手，懒懒地笑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那么……”


    夏梨落盯着他，眸光清澈而凛冽。让他所有的伎俩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罢了，既然两清了，本王也就不留你了。”他扶着座椅站起来，脸上已多了几分疏离。


    这下轮到她惊诧了，未料他会放过她。


    看着他离开，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追寻真相的机会。不过，就算要追寻真相，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