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总督的请求，玛廷斯没什么犹豫就接受了。


    这确实就是他们擅长的活儿——至少是擅长的之一。


    星际战士厉害归厉害，但是数量的不足永远是个大劣势。在任何规模、烈度上到一定程度的战场上，把精锐但稀少的星际战士投入到正面战斗去跟人拼消耗，那是极为愚蠢的行为，星际战士们自己也不会接受那种命令。


    动力甲再硬，说实话也不能硬抗155榴弹炮轰一发；爆弹枪再猛，打穿本土产的‘挑战者’坦克问题不大，可要是在顶级战场上，碰到星界军正规的雄狮坦克、乃至于狮王坦克，那也是给人挠痒痒。


    他们是尖刀，不该当锤子用的。


    趁着顾航这里需要三天的时间整备部队，进行反攻，五位不死鸟的战士将会潜入到敌人后方，寻找并标记高价值的战略目标。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风暴分队’的28名战士。他们是原五重奏号上的陆战队精锐，如今已经被顾航训练到t3级别了，个体实力是有保障的，哪怕贴身肉搏单挑，干掉一个普通的绿皮小子都问题不大。


    他们将会接受不死鸟的暂时领导，听从命令，协同行动。


    没多废话，总计三十三人，趁着夜色出发了。


    他们是从整条南北走向的战线的最南侧出发的。为了掩护他们的行动，驻守在该处的第7卫戍师第4步兵团，还发起了一次主动的进攻。


    后方的联合炮兵阵地，分拨出来了一个炮兵营。三十门火炮，向前推进了五公里，朝着步兵团即将进攻的方向，打了二十轮火力覆盖。


    前面五轮是速射打出来的，后面四轮差不多隔个三四分钟打一下，保持了整体的轰炸节奏。


    那些绿皮被炸蒙了。


    过去，它们并不是没挨过炸。但一般而言，炮击是在他们发动进攻的时候，那些虾米就会朝后方要求火炮支援，到时候就会有比较凶猛的火力，朝着他们进攻或者撤退路线上进行覆盖。


    主要的目标，还是为了阻断他们的进攻，造成杀伤。


    或者是他们的铁桶火炮开火了之后，那些虾米再进行反击的情况也挺多的。


    像是今天这样，朝着自家的阵地开火，倒不是没有过，但只是偶尔打一下。


    像是此刻这样，一个小时内，在不大的一片区域，落下了六百发重炮，那可真是从没碰上过的情况。


    至少，呆在这块儿驻守的绿皮，没见过。


    在此处的兽人头目，名为骨力，并没有被炸死。他所处的工事，是在一处钢筋混凝土建筑废墟上，更进一步搬运各种建筑废料搭建起来的，相当之坚固。除非重炮正正好好打中他所处的这处工事，不然仅仅是破片、冲击波，是奈何不了此处的。


    只不过，在整个阵地上，防护级别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工事结构并不多。再加上炮击来得过于突然，伤亡恐怕不会小。


    当然，主要伤亡的伤亡来自于前期，后面还活着的，全都躲在了各种防炮工事里。确实还是会有不少损失，但总归是在能接受的范畴内。


    然而，哪怕想的明白这一点，骨力仍旧焦躁的在工事里不停的左右踱步，口中各种绿皮脏话不断喷吐而出。


    他知道，那些虾米莫名其妙的猛力开火，肯定不是开着玩的。他那绿油油的脑袋，清清楚楚的能够想到，这恐怕是那些虾米要主动进攻的前奏。


    但是他此刻却不能从工事里跑出去，踢那些小子们的屁股，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战斗。


    头上的火炮隔几分钟就会炸下来，离开工事，很容易就被炸死了。


    被炸死了可就不能打架了。


    他只能憋着满肚子的怒火，继续躲着。


    但很快，打架的机会来了。


    在上一轮炮击结束之后，十分钟之内没见着有新的炮弹落下来，但却听到了枪弹声，以及厮杀时的呼喊声。


    他精神了起来，带着几个小子，冲出了工事。


    来到重炮轰过的、热量和烟雾都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地面。


    他向枪声传来的方位看去，在不算远的地方，他隐约见到了那些冲过来的虾米们。


    那些虾米快步向前，还不断分出人手，清剿每一处他们经过的工事、建筑残骸。


    很多地方，在骨力的印象里面，是有自己手下的小子在驻守。然而，其中只有很少的地方发生了战斗。


    那些没有战斗的地方，虾米们只是进去了一下就又出来了。


    骨力能想到，他派出去驻守在那些地方的小子们，恐怕都在之前的炮击之中被干掉了。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看着虾米走进来却不管不顾。


    死了多少小子？


    他不知道。


    他大声的呼号着：“waaagh！！小子们！都给俺滚出来！虾米冲上来啦！是展现俺们有多能打的时候了！不能让虾米小看俺们！”


    “waaagh！！”


    周旁传来了许多绿皮小子们的战吼声，一众小子们从之前藏身的掩体里爬了出来，甚至有人开出了在之前的炮击之中幸存的武装皮卡，有人推出了用铁皮桶捆绑而成的‘火炮’。


    然而，整体数量看上去，比骨力预估要少了很多。


    有一半人没有出来。


    那些虾米的大轰轰，还是很厉害的。


    但是没关系！


    就算是只剩下了一半的人，也能杀光那些敢主动出来打架的虾米！


    骨力带着他麾下的小子们，向前冲锋！


    ……


    观察着前线的状况，莱德·梅舍科不禁摇了摇头。


    他是原考迪连的一名中士，后来在塔迪乌斯中校的招募之中，报名成了一位见习政委，而后在垃圾镇改编之中，被派进了第7卫戍师第4团，担当政委，军衔直接跳到了上尉。


    军衔升得极快，但这在跟随顾航比较久的那些老部队之中，是很常见的情况。军队扩编的速度很快，老兵们只要确保忠诚、愿意上进，晋升的速度就是很快的。


    在后方总指挥部要求他们全力配合不死鸟战团的行动、而玛廷斯战团长要求他们发动掩护性的正面进攻时，梅舍科是很坚决的执行任务了。


    他知道，他们的团长并不乐意这么做，哪怕在冒险者们被改编成正规军的时候，尽量打乱了编制，剥离了那些转为军官的冒险团长对部队的私人属性。然而，这些前冒险者们的天性，仍旧没有那么容易磨灭。


    他们会本能的畏惧这种需要大量牺牲的任务，尤其还是为了掩护他人行动。


    然而，这就是军人与冒险者之间的区别。


    在他的强压之下，在军令之下，第4步兵团还是发起了进攻。


    打起来之前，不管是士兵也好，还是军官也罢，都是心怀畏惧的。


    在过去，绿皮给他们带来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前面有数百枚炮弹先砸下去，给他们开了路，他们再上来也仍旧本能的怀有恐惧。


    莱德·梅舍科不满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但好在，打起来之后，部队当面遭受的抵抗，并不强。


    绿皮的部队显然是被炸晕了的，大量的绿皮死在了工事里面，第一时间能够形成抵抗的数量并不多。


    那些绿皮仍旧表现出了很强的战斗意志，近距离对射之下，仍旧往往要付出两三人的生命，才能够射杀一头绿皮；要是被其贴到了近身范畴，他们又不是屠兽团的士兵，哪怕是有着刺刀，也往往不太敢拼。


    这不是技战术的问题，不是军事技能的问题，而是士气、勇气的问题。


    但总归4团还是凭借更多的数量，冲垮了那些绿皮。


    事实证明，绿皮也是会逃跑的。当三五个绿皮从工事里面冒出头来，然后看到成百上千的人类士兵，端着枪向他们打来的时候，他们也会抱头鼠窜的跑路。


    有的被从背后打死，而这样的绿皮，是最被瞧不起的。


    很快，那些少部分活着逃回去的绿皮小子，又杀了回来。他们的身后，冲出来了一大批绿皮，总数得有二百往上。


    绿皮们嚎叫着嘲笑那些逃跑的小子，而被嘲笑的绿皮，又恼羞成怒的反冲了回来。


    对射之中，不断有绿皮倒下，也不断有士兵们倒下。


    这是血腥的对拼，倒下一个绿皮的同时，就会有两三个人类士兵被打烂身躯死亡。


    按照这样的交换比打下去，人类这边当然还是必胜的。尤其是在他们还拿出了火箭筒、迫击炮之类的武器，有一辆冲过来的武装皮卡在半路就被轰烂了。


    最多只需要付出五百人左右的伤亡罢了。


    这还是按照最糟糕的情况估计的。事实上，当那些绿皮被杀到一定数量之后，他们的威胁度也会急剧降低，他们也会士气崩溃，转身逃跑，就像是刚才碰到的那些一样。


    坚持打下去，人类根本死不了那么多人。


    但就算是如此，率先畏缩起来、不敢向前的，却是人类的士兵们。


    那一个个被绿皮的大威力枪械打烂身躯的同袍，让他们心惊胆寒。


    在承受了百来人的伤亡后，他们竟然隐隐有些要崩溃的趋势。


    莱德·梅舍科大怒不已。


    他对着身边的团长怒吼道：“看看这些士兵！简直是耻辱！”


    4团的团长有苦说不出。


    他不是没下令，要求各部队必须维持战线，努力推进，但就是推不动怎么办嘛？


    他又不敢顶嘴，这个红帽子是总督那边派来的直属军官，像是监军一样的角色。


    看着其之模样，梅舍科更是怒其不争。


    “上前线！我们一起上前线！要以身作则！”


    他掏出了手枪，拽了团长一把。


    两人，以及警卫连，开始亲自往前面压。


    梅舍科知道，作为指挥官，最大的职责是指挥战斗，而不是身临一线。顶到最前面，就算是他，在作战能力上跟一个普通士兵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但现在是特殊时刻，没有什么好指挥的了。士兵们缺乏的不是策略，不是战术，而是勇气。


    那就需要高级军官们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在带着警卫连、团长，向前压的过程中，他碰上了一队边打边后撤的队伍。


    梅舍科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了，他找到了这支队伍的连长，拽过他的领子，大声怒吼道：“给到你们的军令是前进！前进！再前进！谁让你们后撤的？！”


    “我……”那连长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梅舍科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其踢倒，举起手枪对着他脑袋：


    “擅自撤退，怯战不前，视为逃兵。身为军官，罪加一等！”


    “不不……”那连长还在试图辩解，站在梅舍科身旁的团长也想要开口劝一劝。


    但梅舍科什么都懒得听，直接扣下了扳机。


    子弹穿过了那个刚刚拿到少尉军衔的军官的脑袋，其躯体无力的倒下。


    接着，梅舍科对那在旁边看得都有点傻了的连队指导员喊道：“你现在接替指挥！带着伱的连队，跟我上！”


    那指导员如梦初醒般的猛然点头，连忙呼喊队伍。


    梅舍科又挥手，示意警卫连跟上，同时对旁边的团长说道：“为了总督！我们是必胜的！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们是军人！不是在垃圾堆里找吃食的拾荒者！”


    “我……我明白。”


    “拿起枪！像个战士一样的战斗！”


    看着团长硬着头皮上了，梅舍科又抄起步话机，向全团每一个连队的指导员都发出了命令，严令他们确保部队始终处于进攻态势，畏战不前者可以当即处决。


    随后，梅舍科又高举手枪向天开火，朝着周边怒吼道：“同志们！随我冲锋！”


    在他严厉的强令之下、在他与团长带领警卫连亲身参战之后，整个部队怯战的态势终于有所逆转。在各级军官，尤其是指导员体系下的政治主官的带领下，队伍开始重新恢复进攻态势。


    随着双方距离更进一步的拉近，战斗急速变得更为血腥残忍了起来。绿皮在近距离战斗的优势被发挥了出来，人类士兵承受的伤亡变得更大，但同样的，人类一方人数更多，火力更强的优势仍旧保持住了，近距离对射的精准度也更高。


    不断有人类士兵倒下，甚至有军官战死，但绿皮倒下的速度同样也更快。


    当第4团的损失来到了15%，也就是超过两百人倒下的时候，那些绿皮也就剩下七八十个左右了。


    骨力清楚的知道，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由于已经贴到了太近的距离，撤退已经不可能；可血腥的战斗，也已经完全激活了他心中的好战因子。他的皮肤变得更绿，他的体型也在临战间，有了微微的增长。


    “waaagh！”他嚎叫着，冲出了掩体，朝着最近的一个被人类士兵占领的阵地冲去。


    在他的感染下，还活着的所有绿皮，都进入到了狂暴状态中。


    最后的一波冲锋开始了。


    骨力手持沉重的大枪，在冲锋途中六次开火，击毙了五名士兵。与此同时，他身上也中了起码上百颗子弹。他身上各处都在流血，几乎掩住了他那绿色的皮肤；他的一只眼睛被打瞎了，但剩下的那只独眼却变得更凶暴。


    他冲进了那个步兵排所在的阵地，瞬间就化身成了战场上的绞肉机，他手中的厚背砍刀如同一道死亡旋风般的旋转，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将这里的士兵们屠戮一空。


    那些人类士兵尽管已经按照战术操守，在他接近后就上了刺刀来拼杀，但不管是力量、抗打击能力、甚至是灵活性上，双方都不在一个档次。被刺刀戳中七八下，骨力都毫无力竭的迹象，反手却将所有敢于与他贴身作战的士兵都给宰了。


    当有勇气的人死光之后，剩下的就毫无战意了。


    在士官长都战死之后，这个步兵排还活着几个人恐慌的逃跑了；在支援上来的连队指导员也被一枪崩掉了上半身后，整个连队都开始崩溃。


    这形成了连锁反应，跟着骨力一起冲锋的绿皮们，在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伤亡后，打崩了正面进攻的一个连队，而后旁边的两个连队猝不及防之下，面对朝着他们冲来的、凶神恶煞的绿皮，也有崩溃的迹象。


    莱德·梅舍科观察到了这个迹象。


    他决不允许到手的胜利，眼见又有要失去的迹象。他立即带着警卫连，就要往缺口上堵，并严令周边的几个连队也一起堵上去。


    用他的话说，拿人命堆，也能把这剩下的五十个绿皮给堆死。


    骨力也看到了那个不断喊叫着的红帽子，他嚎叫着向其冲了过去。换好弹的大枪，朝着梅舍科的方向狂射不已。


    片刻，梅舍科周身的三四个士兵就被轰死了，而那头怎么打都打不倒的绿皮头目，就直冲他而来。


    梅舍科的心情在此刻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整个团的士气是他强行鼓舞起来的，而他此刻已经来到了距离前线太近的地方，以至于敌人可以直接冲向他。如果他死在这里了，那全团的士气都有可能崩塌。


    到时候，就真的成了千把号人被几十个绿皮给冲垮的笑话了。


    但这个错误却是又是不得不犯的。这支刚刚从冒险者中改编的部队，思想工作还没有来得及贯彻下去，士气不高，他先前若是不这么做，恐怕都打不到如今的程度。


    他知道凶多吉少，但他也更不能逃跑。


    他只能掏出手枪，站立不动，黑色的大衣随风摆动。


    他昂首挺胸，对着那向他冲来的绿皮不断射出枪弹。


    哪怕是死，也要站着死。


    他希望，自己死前的样子，能够感染到周边的士兵们。敌人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再顶住一口气，就能将他们全部杀光。


    手枪弹药对那绿皮的伤害相当有限，只能说是象征性的在抵抗了。


    可就在此时，一阵爆弹的枪响，从他的身后传来。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并很快越过了他的身旁。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动力甲的巨人。


    帝皇的天使到了。


    前面的枪声，显然就是爆弹枪在响。


    飞射出去的爆弹，打中了在骨力身后的三个绿皮，全都是一枪毙命。


    以星际战士老兵的水平，在几十米的距离上，弹无虚发。而爆弹枪的威力，可不是g9步枪的小水管可以比的。一枪打在绿皮的身上，也是要命的。


    不过，打向骨力的两发爆弹，却没有要它的命。前一发，被他千钧一发之际扭身躲开了——倒不是真的能躲子弹，而是他看到了从那个红帽子后面冲出来的星际战士在开枪，从而做出的预判动作。


    至于后面命中的一枪，倒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右胸，开了个大洞，但陷入狂暴的兽人头目，只是身体顿了下，却不见有半分虚弱，继续嚎叫着冲锋。


    骨力没见过这种体型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虾米，更别说那家伙还全身被红色的罐头包裹着。但他已经感觉到，那是个强敌，他为自己能够对上这么个强大的敌人而感到兴奋！


    他高举着厚背砍刀，向红甲巨人斩来。


    冲锋中的不死鸟战士，拧动腰身，闪躲开了斩击，顺势亮出一把战斗刃，捅进那绿皮的腰腹。顺着冲锋的力道，再一划拉，就有大量鲜血混杂着内脏喷洒了出来。


    但骨力竟然还未死！甚至有余力反击！


    他一只手拽住了星际战士的胳膊，猛然一拉，脚下再一拌，竟然就将其摔倒在了地上。


    骨力翻身压上去，狞笑着，仿佛感觉不到腰腹的痛苦。他一只手压住星际战士头盔下边沿，另一只手则高举厚背砍刀，那样子像是要把这只不死鸟的脑袋切下来一样。


    然而，这一刀却怎么也砍不下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倒地、被压住的不死鸟，已经急速的用战斗匕首，在骨力的心口、脖子上捅了好几刀，彻底终结了其之生命。


    将尸体推开，红甲战士站了起来，目光四望，战斗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