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清云和季越结婚倒计时，1天。


    苏清云发现家里的人似乎都患上了结婚综合症，每一个人都显得无比的焦虑紧张，疯狂地核对每一个细节和流程，力求做到不出任何一丝差错。


    “爸妈，奶，你们坐一会儿吧。”苏清云看着他们在家里来回走，眼睛都看累了，无奈地说道。


    “明天你就结婚了，我们怎么可能坐得住？”秦英皱着眉，就怕哪里出了差错。


    苏爱民也是，他闺女的婚礼，必须要百分百的完美。


    “我就坐得住啊。”苏清云摊摊手，一脸悠闲。


    秦英没忍住对闺女翻了一个白眼儿，“你当然坐得住了，因为事情都是我们做的，你啥也不用管，啥也不用操心。”


    苏清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你们让我操心的吗？”


    “对，所以你就别添乱了，乖乖在那坐着。”秦英忙得不行。


    “行行行，我闭嘴。”苏清云做了一个拉链封口的手势，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好家伙，她自己的婚礼，她现在竟然连发言权都没了，不过，她也乐得轻松。


    苏清云美滋滋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身边跟联合国会议一样，激烈地讨论着，也丝毫影响不了她。


    “叮咚，叮咚！”


    一片嘈杂声中，秦英听见门铃响了，叫苏清云，“云云，去开门，谁来了？”


    “不会是阿越吧？不是都说了结婚前一天不能见面的吗？”


    “应该不是他，我昨天跟他说过。”苏清云站起身来，“我去开门，你们继续。”


    今天天气不错，头顶的阳光有点刺眼，苏清云一只手遮住头顶，一只手拿了个苹果，边啃边慢吞吞地走出门。


    “叮咚，叮咚。”门铃又响了两声。


    “来了！”


    苏清云答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心里嘀咕，谁这么着急啊？


    她拉开门，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手里的苹果砸到了地上，骨碌骨碌地滚到一旁，她却浑然不觉。


    “云云。”来人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苏清云表情僵硬，眼里泛起了不可思议的震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愣在原地。


    来人穿着简单的衣裤，裤脚上还带着一点泥，头发凌乱，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伤，笑容却灿烂无比，头顶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恍若隔世，他看着她，表情柔和。


    “二……二哥？”苏清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声音颤抖，不敢相信。


    一声二哥，笑着的苏从文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是我，是二哥。”


    “我回来了。”


    “二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苏清云看着他，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她怕眼前看到的人是幻觉，颤抖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苏从文，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二哥真的回来了！


    苏清云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


    “别哭。”苏从文伸出粗粝的手指，轻柔地给她擦了擦眼泪，自己眼中也闪烁着泪光，“二哥答应了你的，一定会平安回来，二哥做到了。”


    “二哥！”苏清云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苏从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是都要结婚的人了吗？怎么还哭鼻子？”


    他一边说，眼泪也砸落到了地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清云才终于冷静了一点。


    “二哥，你等等，我去告诉家里人！”苏清云撂下一句，转身就跑。


    她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吼，“爸妈，爷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大哥，三哥！”


    “这孩子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秦英听见声音，嘀咕一句。


    大家都安静下来。


    苏清云跑进屋里，刚才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她喘着粗气，看着一大家子人，激动道：“回来了！”


    “谁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更加奇怪。


    “二哥！二哥回来了！”苏清云说出这句话，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一家人都呆住了，忘了反应。


    “什么？”张心兰猛地尖叫了一声，站起身来，整个人都在颤抖，“云云，你说什么来着？”


    “二伯母，二哥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现在就在门口！”


    张心兰眼一黑，差点晕倒，她趁着自己身体，迈着脚步，大步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叫。


    “从文，我的从文！”


    一家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站起来疯了一样地往外跑。


    “从文！”


    “从文回来了！”


    张心兰在最前面，看到苏从文的时候，又是一瞬间尖叫，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


    “从文，真的是我的从文吗？”张心兰不敢相信。


    “娘，是我。”苏从文眼泪含泪，“我回来了。”


    张心兰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慢慢地走过去，和苏清云一样，伸出颤抖的手摸上了苏从文的脸，以此来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而不是幻象。


    苏从文握住她的手，“娘，我是真的从文。”


    张心兰瞬间，放声大哭。


    跟在后面的一家人，也是哭的哭，叫的叫，笑的笑，场面顿时混乱无比。


    “你怎么才回来啊？”张心兰一边打他，一边哭着说道，“你知不知道娘天天都担心着你，吃不好，睡不好。”


    “你知不知道娘就怕……就怕自己……”张心兰都不敢说出后面的话。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从文哭着，任她打，“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不，也不对，不是你的错。”张心兰已经哭得语无伦次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打仗？娘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你要是回不来，娘也不活了。”


    苏从文心如刀绞，更加自责。


    “从文，好样的！”苏从军红着眼眶夸道。


    他从小到大，都老实稳重，没有从文这样敢上战场的勇气，也没有从武那样的聪明劲儿，但他很多时候，都由衷地敬佩自己这两个弟弟，他们做了许多，他不敢做的事情。


    “哥，厉害！”苏从武也是眼泪汪汪的。


    他和爹娘一样，从知道哥去打仗的第一天，就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每天看报纸，听收音机里的新闻，就是为了知道前线打仗的消息，每每听到牺牲了多少人，他心里就害怕得不行，就怕那些人当中，有他的哥哥。


    吴桂香在一旁抹泪，哭得不行。


    苏大林看着这个让自己自豪骄傲的孙子，老泪纵横。


    整个苏家，因为从文的回来，哭成了一团，声音大得整个橡树胡同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