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看了看王元，只觉得有些面熟，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跟着向卫生室走去。


    卫生室也很小，一间坐诊加药房，里面两间输液室，每间房子里有三张病床。


    王元来到输液室的病床，神情也是一变。


    床上躺着一个胖子，整个面部已经肿胀发紫，旁边有一台心跳仪，王元看了看心跳仪，明显的心动过速。


    再一看记录，心率十分异常，有室颤，骤停情况。


    “有基础病吗？”


    王元看了看病人体型，大概一米七五，但非常胖，恐怕有二百斤。


    “有高血压，血脂也有点高。”


    女子回道，王元皱眉，有这些基础病的，还来这里，真是不要命了，这种高原低氧高寒环境，就是放大器。


    所有平时看似不重要的小病，哪怕是小感冒，在这都会放大成催命的大病。


    旁边李医生补充道：“血糖不正常，可能有糖尿病，病人还没发现。”


    正说话间，病人开始抽搐起来，嘴里也有白沫涌出。


    心跳仪剧烈波动几下，直接停了。


    王元神情一变，赶紧摁住了病人的身子，并且开始按摩病人胸口。


    正拿着起搏器的老李张了张嘴，因为心跳仪又开始波动了。


    我凑！


    传说中的徒手复博吗？


    等病人心跳平稳下来，王元就低声道：


    “病例。”


    老李赶紧将病例递给王元，王元看了看，老李也说道：


    “有基础病，现在各种表现，大概是心肺衰竭，所以我让他们赶紧转移。”


    王元点头，不过没有说话，而是把起了脉。


    片刻后，他又拿出手电，翻开病人眼皮看了看。


    “嘶——”


    老李倒吸一口冷气，病人瞳孔已经放大，光反应消失。


    “不是心肺衰竭，是脑水肿引起的脑疝！”


    老李也慌了，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医治方向错了，着急的向小护士低吼：“快，甘露醇，降低颅内压。”


    小护士赶紧跑去配药，不大会后就开始给病人滴注。


    疝，指器官因为病变或外力，而脱离正常解剖位置，比如腹股疝，胸疝，肠疝这些，车祸撞击就会出现。


    而脑疝，死亡率极高，这病人就是因为脑水肿，积液部分将正常脑组织挤走，压迫到脑干，造成瞳孔散大。


    王元取出针包，开始飞针之术。


    “我凑，是你！”


    旁边病床上，一个年轻小伙惊呼，一下子认出了王元：


    “我说我看你怎么这么面熟呢，你是古武校长，王元！”


    那小伙虽然还在吸氧，不过还是一下从病床上爬了下来。


    老李看着王元，再次张大了嘴，激动的拍着小护士肩膀，不过却没敢开口打扰王元。


    “你老公有救了，他是古武校长。”


    老李向那女子说道，虽然压低声音，但声音里依旧都是激动。


    女子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什么古武学校。


    “全国医学会的会长，汪世文老先生，我今年见他好几次了，他每次都说，王校长的医术，举世无双，他的鬼门飞针，哪怕病人到了鬼门关，他也能救回来。”


    旁边那小伙也拔了氧气管，跑到这边病床，伸着脑袋看王元飞针：


    “放心吧，有王校长在，孙哥就是凉了，都能救回来。”


    “啧啧，王校长出手一次，最少值一千万，多少富豪排队都挂不上号呢，孙哥真有福气。”


    “传说中的飞针术啊，就是这么帅，他不好好在学校镇压那些宵小，来这做什么。”


    小伙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什么叫凉了，不过女子听到这解释，眼中瞬间充满激动。


    那小护士，显然也知道王元的名号，站在老李身旁，一眨不眨的看着王元。


    时间飞快流逝，心跳仪上，病人的心跳慢慢平稳。


    收针，病人脸上的青紫也退去，不过还是有些水肿。


    病人肿胀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眼：


    “晓琴……”


    病人有些恍惚的看向女子，女子赶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掉。


    “哭啥……”


    汉子艰难的笑了笑，王元这时候开口：


    “尽快离开吧，到大医院好好检查一次，脑疝可不是儿戏。”


    女子赶紧点头，安慰了汉子两句，就拉着王元向外走：


    “小先生，我们没那么多钱，这些你拿着吧，请别嫌弃。”


    女子匆忙收拾了下散乱的头发，将一张银行卡塞给王元。


    卡里有五十多万，是他们的所有积蓄，不过刚才她也听到了，王元出手最少值一千万，还不一定能请到。


    王元摇头，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相遇是缘，医者仁心，我也不是为了钱才出手的，你们赶紧转院离开吧。”


    女子见王元不愿收钱，这才鞠了一躬，跟老李、姜大旺一起，将病人转移到了一辆越野车上。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王元，就开着车消失在109上。


    “王校长，你也给我看看吧，我高反可厉害了，骑了半个多月到这，实在坚持不住了。”


    “快给我扎两针吧，我身上不得劲。”


    那小伙跟了出来，向王元央求。


    王元无语的看着他，小伙皮肤晒的黝黑，头发乱糟糟的，满脸胡茬子。


    怪不得人都说这钏藏线就是魔鬼，再帅的小伙丢这一个月也要变成沧桑大叔。


    王元看了看医疗室门口的一辆自行车，上面挂着两个大包，看来就是这小伙的家伙事了。


    “还能跑出来，我看你高反也没多厉害，继续吸氧吧，再吸点就好了。”


    王元懒得搭理这厮，对大部分一般人来说，高反刚开始两天难受，不过人体十分精密复杂，缓过来劲后高原反应会慢慢消失。


    这小伙一路骑行，身体适应时间长，大概因为风餐露宿休息不好，营养跟不上才出现的高反。


    这小伙显然快扛过去了。


    老李也懒得搭理他，将他拉到一边，就向王元笑道：“这次还要多谢王校长出手，否则这老孙真要栽我这。”


    人救过来了，虽然不是他救的，可并不妨碍老李开心。


    能坚持在这苦寒之地的，都是医者仁心之辈。


    “经常有人坚持不住吗？”


    王元问道，老李叹息：“每年我手里都要送走一些，前年最少，送走八个，最多的二十六个，那三天，我就送走九个。”


    “那一年雪太大，人走都走不掉，路上的车压了几十公里。”


    “伍道梁，就是鬼门关啊。”


    老李看向蜿蜒的109感慨。


    王元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无奈，看着周围遍地的大卡车和越野车，人类的科技水平虽然很发达，可在大自然面前，还是那么脆弱，那么渺小。


    “王校长，你那么厉害，有能治高反的方子吗？”


    见众人沉默，那小护士鼓了鼓勇气，开口问道。


    王元看向这小护士，大概二十出头，不过脸颊已经是典型的高原红，有些粗糙。


    不过那一双大眼睛，十分的清澈，明亮。


    被王元一看，小护士脸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每天都好多人高反坚持不住，有些运气好的能挺过去，继续前进，有些遭了罪，还要打道回府，还有一些，客死他乡！”


    小护士向南方看了一眼，那里，就是旅人们的终点，梦中的地方。


    “有的，拿纸笔，我写给你。”


    王元向小护士笑了笑，小护士赶紧将手里的病例递了过来。


    王元飞快写了个方子，都是寻常药材，不过这方子是他自己临时推导的，具体效果，还未可知。


    所以王元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着小护士去煮药了。


    病房里，还有四五个病号，正好拿他们做试验。


    趁小护士熬药的时间，老李跟王元请教了一些医学问题，而后两人就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