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细辛和刘总工交流的时候，此时大型实验室中，一群老教授老工程师们再不复之前的紧张郁郁，全都放松下来。


    有人开始泡茶，有人看微信，有人聊天。


    甚至还有个老教授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折叠床出来，盖上小毯子香香睡起觉来。


    一旁的工程师看不下去，上前拍了拍：“我说老伙计，过了吧，这难题还没解决呢？”


    老教授摆手：“不着急，小细辛不是来了么，等她过来再说。”


    老工程师无奈：“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难道都等细辛，让她自己一个人解？”


    老教授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还白了老工程师一眼：“当然要等小细辛，如果连小细辛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我就更别提了！即便是不吃不喝不睡，熬上个几十年，我也解决不了，索性就不废那功夫，有时间还不如睡一会呢。”


    老工程师一噎。


    只听老教授继续：“我啊，这叫有自知之明！”


    老工程师低头琢磨了一下：


    别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撞了撞老教授：“喂，往那边点，我也躺一躺。”


    老教授：“……”变脸也太快了吧，变色龙都没你快。


    在一群懒散的老头老太太中间，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就显得异常独特，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徐修延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目光异常认真的盯着面前的电脑。


    少年眉眼低垂，神色专注，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然。


    徐修延是计算机天才，从小到大一路天才过来的，小学跳级，十几岁考入中科大少年班，毕业后就被吸纳到【九霄之眼】计划中。


    他是这群人中间最年轻的，才刚满20岁，还带着少年的锋锐和不服输。


    “小修不休息一会吗？”有慈祥的老教授心疼徐修延，为了这个难题，小家伙跟他们这些老人家一块熬着，已经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好好的精神小伙，带了个好大的黑眼圈。


    休息？徐修延微微拧眉，神色淡漠：“目前这个问题，我已经有解决思路，正在验证。”


    “不用着急，快休息一会吧。”慈祥老教授完全不在意，“细辛马上就到了，等她到了，咱们开个会，讨论一下。”


    徐修延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眉。


    淡如轻烟眸子掠过一丝反感。


    半晌开口：“怎么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人身上，她再厉害也是人，不是神。”


    少年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但却带着一分几不可见的冷意。


    这些日子，他听陆细辛这个名字耳朵已经听出了茧子，所有人都在说她如何优秀，如何聪明，如何厉害。


    徐修延却不以为然。


    他承认她在生物上面的成就，更认同她获得拉斯克奖的实力。


    但是，生物和计算机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领域，他不相信她能兼顾两者，并都达到顶尖水平。


    慈祥老教授没听出徐修延话里的含义，还在笑呵呵拍他的肩膀：“小修呀，细辛真的很厉害，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到时可以让她指点你一下。”


    指点？


    徐修延倏然皱眉，语气带着难以忽略的寒意：“迟老师，你们就对那个陆细辛这般有信心，有没有想过，万一她解不出来怎么办？”


    迟教授愣愣摇头，她还真没想过陆细辛会解决不出来。


    这时，旁边的郑教授突然大笑出声，语气了然：“小修这是不服气啊。”


    心思被揭穿，徐修延有些赧然，偏了偏头。


    迟教授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小修是不服气细辛啊。


    她也跟着笑了，并叫了一声好：“少年人就该有这样不轻易服输的劲头，小修和细辛两个都是少年天才，等一会细辛来了，你们两个比试一场。”


    其他老教授老工程师们都因为这个提议激动起来，茶也不喝了，觉也不睡了，纷纷出谋划策，讨论出哪些考题，怎么比试。


    这些可爱的科学家们，是真正的无私心，心思纯净宽广，对待后辈永远是鼓励包容的态度。


    就在众人热闹商讨之时，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


    室内瞬间一静，所有目光都齐刷刷望向门口。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目光，让一向自在随性的刘总工有些hold不住，愣了半天，才抱着电脑迈进来，将门关上。


    “怎么只有你？”郑教授按捺不住，探头探脑，要往刘总工身后瞧。


    “别看了。”刘总工摆手，“就我一个，细辛不在。”


    “怎么不在？”连一向慢悠悠慈祥可亲的迟教授都激动了，站起身：“你没跟她说咱们遇到问题了么？”


    刘总工点头：“说了。”


    “那细辛怎么没来？”迟教授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被徐修延说中了，连细辛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人群后面的徐修延面色不变，既没有窃喜，也没有激动，只是微微抿了下唇，不理会众人的激动慌乱，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拿着笔在纸上划着，继续验证之前的思路。


    之前睡觉的老教授上前来，拧着眉头，问刘总工：“是不是你没跟细辛说明白？你让小细辛过来，我们大家伙仔细跟她说说。”


    “是啊，是啊。”身后的老工程师忧心：“让细辛压力别太大，别灰心，这问题确实挺难的，咱们大家伙一起讨论。”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刘总工无奈，走到最近的桌子前，将手里的电脑小心翼翼地放到上面，打开：“细辛已经解决了。”


    ……


    啪嗒——


    徐修延手中的笔掉到桌上。


    实验室中顿时万籁俱寂。


    过了好一会，迟教授才哑着声音开口：“我年纪大了，耳朵聋，听不太清，总工你再说一遍”


    看着这些人呆滞的表情，刘总工心中暗笑。


    还好不是他一个人丢脸。


    要知道刚才和陆细辛在小实验室时，他的反应才傻呢，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脚软了半天，根本站不起来，死死抓着桌角，让令自己不至于失态。


    “解决了？”他呆呆望向陆细辛。


    陆细辛点头，将手中的电脑推过去：“方法在里面。”


    刘总工仍是呆呆地：“真的解决了？”


    陆细辛看他一眼，没说话。


    刘总工拍了拍脸，将自己冷静下来：“你什么时候解决的？”从联系陆细辛到现在，一共才5个小时，还有3个小时在路上。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解决的呀？


    陆细辛微蹙着眉：“来的路上，想了想，这个问题确实很难，想了很久。”


    刘总工彻底呆住：“……三个小时也算很久么？”


    第一次，平生第一次，刘总工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他觉得自己脖子之上的玩意，根本不能称作脑袋，只能叫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