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护士刚刚被方主任训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到方主任现在狼狈的样子，她的气也消去一半，要不是看在那一箱车厘子的份上，今天不让他进外科研究所的门。


    方主任拿出身份证给保安登记，护士还真的跟杨教授确认，确认无误后才放方主任进去见杨教授，这完全把他当陌生人在对待。


    老方急着跟杨平请教问题，也顾不得跟小姑娘计较，只是这些小姑娘欺人太甚。


    在杨平的主任办公室，方主任迫不及待地从提着的纸袋里拿出ct片，插在阅片灯屏上：“严重的肝包虫病，现在挺少见的，是下面一个县医院转来的，状态不是很好，估计合并严重感染，已经引起脓毒症。”


    自从做了那台腹腔器官簇移植，方主任拿到最近的一些学术会上大吹特吹，好歹这也是亚洲第一台用器官簇移植治疗自身免疫性肠平滑肌炎。


    普外科最顶级的手术，亚洲第一台，这顶高帽子让方主任在圈子内的名气传播很快。


    这个肝包虫病的患者，原本是省二人民医院的病人，当初下面县医院联系的是省二的普外科覃泽卿主任，覃主任一看ct片，这病例挺复杂，要做体外肝切除和自体肝移植，自己根本搞不定这手术。


    不久前覃主任参加过省内一个小型的学术会议，听过方主任做的学术报告，转念一想，三博医院的方主任既然可以做腹腔器官簇移植，那这种体外肝切除和自体肝移植应该很轻松，所以就打电话给方主任，将患者推介来三博医院。


    覃主任说得很清楚：患者精神状态很差，考虑肝包虫病合并严重感染，估计会进icu，做手术难度特大，风险还特高。


    老方直接说：送来！还墨迹什么。


    霸气，三博医院就是三博医院，覃主任早就听说三博医院发展很快，没想到普外科也发展这么快，居然对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病例还不畏惧。


    杨平还有很多事，所以暂时只能粗略的看看ct片。


    ct片上显示，大量的圆形和类圆形的囊肿影铺开很大的面积，囊肿又呈现子母囊的特征性影像，包虫不仅侵袭大部分肝脏，而且还侵犯腹腔，往上突破纵膈进入胸腔，少量囊肿还破裂，已经出现包囊破裂的特征影像：蛇样症和纺纱症。


    ''''不仅合并感染，而且还有囊肿破裂，到时感染性休克和过敏性休克混到一起，患者很难救过来，尽快安排手术，确定手术时间告诉我一声。”


    杨平让方主任收起ct片。


    既然杨平很忙，方主任也不方便久留，提着一袋ct片子离开。


    高主任这次来是因为获得重要消息，宋子墨和徐志良今晚回来，随行一起的还有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


    张林小五在手术台上，杨教授不善于处理这些琐事，也不方便离开科室，高主任特意过来代为处理这些琐事，比如派车去机场接人，安排酒店，安排夜宵，等下高主任还要亲自跟车去机场接人。


    奥古斯特和罗伯特曾经是室友，高主任和罗伯特是好兄弟，经常一起出去撸串喝啤酒，少不了叫上奥古斯特一起，所以高主任跟奥古斯特也很熟悉。


    再说曼因斯坦是世界上响当当的诺贝尔奖获得者，趁这个机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教授，张林小五他们手术还没完，你忙你的，其他事情都交给我，我已经安排好专车去机场，我马上跟车出发，晚上他们的住宿和吃宵夜的地方我也安排好，住的地方是三博酒店最好的套间，吃宵夜的地方在二叔烤鱼的专用包间。”


    高主任完全当自己是杨平团队的一员，什么事情都不见外。


    杨平刚刚还在想这些事，宋子墨和徐志良在欧洲的时候，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礼尚往来，人家来中国，也得好好招待一下，没想到老高已经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那就辛苦你，我还要去手术室看看。”杨平对高主任很放心。


    高主任故作微微生气的样子：“教授这说得什么见外话，什么辛苦我，这些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去忙，我现在准去机场。”


    说完老高立刻打电话给医院商务车的司机，准备出发。


    曼因斯坦此行的目的是想进一步了解杨平的实验，而且他想亲自过来取空间导向基因的启动因子，用以重复杨平的实验，没有这种蛋白子因子，空间导向基因根本无法启动，就算知道哪个片段是空间导向基因也没用。


    如果能够找到脊髓的空间导向因子，稍加研究改造，就可以成为脊髓损伤修复的利器，可以达到他梦寐以求的“原细胞修复”。


    诺贝尔奖获得者来访问，按道理不管是哪家医院，都会热热闹闹，起码会弄一个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起码院长亲自作陪，可是现在不一样，一切简简单单，曼因斯坦只是作为杨平的朋友来私访。


    曼因斯坦自己也完全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杨平的笔友和仰慕者，并没有把自己当作诺贝尔奖获得者，奥古斯特只是进修医生回原进修单位看看而已，所以大家都很随便。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离开科室的宋子墨和徐志良一直担心科里正常运转，但是到病房一问，说张老师和小五老师还在做手术，两人不禁惊讶，这两小子现在真的挺出息的，这么勤快，居然现在还在做手术，看来平时没有白挨骂。


    晚上，等张林小五的手术结束，杨平和大家一起吃点宵夜，曼因斯坦见到杨平分外高兴，只是没有想到杨教授这么年轻，比起当年自己名满天下的时候还年轻。


    ——


    次日早上，宋子墨、徐志良开始上班，正式回归团队，曼因斯坦和奥古斯特也参加早交班。


    早上交班时，小五和张林已经习惯坐宋子墨和徐志良的位置，但是现在两位上级医生已经回来，两兄弟习惯地坐过去后发现不对劲，立刻退回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把位置让出来给自己的上级医生。


    交完班后，大家各自分组查房，杨平看到思思正在护士站。


    宋子墨提醒杨平：“思思今天来复查。”


    差点忘记这事，杨平带着大家跟思思打招呼，思思很乖巧，在公众场合不叫“大哥哥”，还知道叫：“杨教授好！”


    小姑娘又长高了不少，头发束在脑后扎成马尾，比起以前，头发明显密集很多，而且显得更黑更有光泽。


    一双乌黑的眼睛也是分外明亮，因为没有进行放化疗，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出现青少年女孩特有的红润。


    她腿上的股骨延长装置已经拆除，经过一段时间的拐杖辅助，思思现在可以正常行走，因为检查的项目比较多，思思要住院几天时间，她爸爸已经帮忙把一些行李搬到病房，妈妈正在等护士给她测体温和体重。


    现在思思就在医院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学上学，已经是五年级。


    ''''我们先去查房，等下来看你。”


    杨平去查房。


    “思思，你没吃早餐吧？我先把你的医嘱开出来，你先去检查。”


    唐菲亲自来担任思思的管床医生。


    “等下检查很快的，我已经跟他们说好，走快速通道。”


    宋子墨跟思思说。


    护士测完生命体征和体重，妈妈领着思思去病房，她抱着那盆仙人掌跟在后面，跟大家微笑着道别。


    进了病房，她依旧将仙人掌摆在病房的窗台上，仙人掌嫩绿饱满，显然她照顾得很好。


    因为仙人掌的生命力顽强，能够在沙漠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所以思思特别喜欢仙人掌。


    小女孩的自理能力特别强，不用她妈妈插手，她自己动手整理东西，很快，她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


    带来的书和作业放在床头柜里，叠得整整齐齐，拖鞋在床边摆得整整齐齐，换洗的衣服已经叠好放进属于自己的柜子，还是整整齐齐，牙刷牙膏放在洗手间，又是摆得整整齐齐，让人看了非常舒服。


    护士长给思思妈妈放了几天假，外科研究所的保安室主任大顺也给她爸爸放几天假，让他们夫妻可以安心陪自己的孩子。


    思思需要定期复查，因为骨肉瘤已经转移，复查是迟早的事情，定期复查是动态监控肿瘤的复发，尽量在刚刚复发就采取有效的措施。


    他们一家人现在也很幸福，夫妻都在三博医院上班，而且女儿的病情得到控制，又在附近的小学上学，这得感谢杨平和外科研究所的医生们，工作是杨平帮忙安排的，而思思上学的事情是宋子墨搞定的。


    所以思思爸爸妈妈对杨平，对外科研究所，对三博医院十分感恩，他们工作兢兢业业，真的把医院当做家一样。


    思思检查的项目很多，有抽血的，也有彩超，还有mri检查，为了减少思思的电离辐射，杨平尽量将x线一类的检查推后，在彩超和mri这些检查结果出来后，如果这些检查提示哪里有问题，需要进一步检查的，杨平才动用ct、骨扫描、甚至petct。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经历大量的放疗和化疗，思思的免疫力严重被摧毁，现在才逐渐恢复一些，杨平只能这样做，尽量保存她仅有的免疫力。


    检查结果出来，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和曼因斯坦围在阅片灯前。


    肿瘤复发！


    在肝脏、肺部有看到异常的信号，那是肿瘤复发的迹象。


    宋子墨和徐志良的脸色凝重，杨平微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奥古斯特知道，这个病人是杨教授的一号病人，曼因斯坦教授在旁边也是无可奈何，这是恶性肿瘤，是人类医学尚未解决的难题，而且已经出现转移。


    现在这种情况，化疗和各种放疗，杨平是绝对不敢再用，骨肉瘤没有合适的靶向药物，所以靶向药物不用想，这些以前都已经经过很多思考。


    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是海扶刀，海扶刀是利用超声波，最大的优点是没有电离辐射，但海扶刀也不是万能的，不仅难以聚焦瞄准，而且聚焦形成的热量或多或少会对正常细胞造成误伤。


    不管是肿瘤细胞还是正常细胞被海扶刀处理后，被热量杀死，死亡的细胞慢慢被吸收，留下的空洞大部分会被疤痕填塞，这样次数多了，慢慢地，整个脏器会呈现疤痕化，那时就会出现脏器功能衰竭。


    当然，这种情况不会马上出现，需要等很久之后，尤其小孩处于生长发育期，再生能力强，这种情况会来得更慢。


    但这终究是姑息治疗，无法做到治愈。


    曼因斯坦翻看手里的病历，现在他通读中文病历已经完全没问题，高智商的天才只要愿意学习，掌握汉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他慢慢体会到奥古斯特对中文的理解，先难后易，曼因斯坦已经熟练掌握四千多汉字读音、书写、意义和组词，他几乎可以通读大部分中文书籍没有障碍，而且他现在正在朝六千多汉字与八千多汉字努力。


    汉语这东西，一旦掌握四千多汉字，几乎是一劳永逸的，看来看去，都是这四千多汉字，至于新词的意思，只要读过一次，学习一次，就很难忘记，而英语不一样，一辈子在拓展单词。


    曼因斯坦看完病历非常惊讶，这个小女孩以前的病情比这严重多了，本来已经转移给肝脏与肺部，杨教授不仅给她做了骨延长术恢复了正常的肢体功能，用手术消灭了原发部位的肿瘤、肝脏与肺部的肿瘤也被消灭，至少在当时的术后检查上没有看到肿瘤的影响。使用的这种设备是利用超声聚焦的能量，不是x线或者各种粒子刀。


    曼因斯坦对这个治疗技术有点了解，因为他通读各种期刊，知识面极广，但是了解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