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这边稍稍一听这两女的话，就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无非就是骗应聘者钱的套路。


    这种现象一直以来都存在，有点良心的只会骗点报名费、资料费、档案费什么的，几十块，一两百块不等。


    别看一人几十上百块的不多，但应聘的人多了，几天下来轻轻松松入账几万、十几万也是常用的事情。


    而且这是长期的生意，只要在报纸上、网络上发布招聘广告，投入不大，营收却是不少。从年头到年尾都可以长期招聘长期赚钱。


    心黑一点的，进一步要求交什么培训费、服装费、化妆费等各种明目的费用，这个动辄几百上千的，赚的就更多了。


    当然，这也有一个概率问题。一般来说，几十上百的，那些应聘者急于要找到工作，尤其是那些刚毕业的职场菜鸟，基本上都会上当，毕竟这钱不多，若是自己不交肯定就没了这份工作，若是交了才有机会。


    不过，大钱的话，好几百甚至好几千的，一般应聘者就不会都傻乎乎交了，毕竟对于普通应聘者来说，这钱就有点多了，肯定会犹豫，大部分人就放弃了。


    想要通过简单的应聘手段骗到这么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类似这种模特公司或者文化传媒公司之类招收模特的情况就出现了，而且骗的都是这种年轻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通过给她们拍模卡写真集的方式来骗。


    这是基于模特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换了其他行业要让应聘者交这么多钱成功率很低，但模特这行业成功率就很高。


    所谓的模卡就是模特卡，上面有模特的照片和基本信息，比如艺名，年龄，身高体重三围鞋码等等，作为模特这种资料卡是不可或缺的，没这个不好把自己推销出去，就不好接单子。


    这种模特卡你自己在外面的照相馆弄，最多一两百。


    但在这些模特公司，这些应聘者过去，拍一套得几千甚至上万，很多应聘者急于模特公司介绍模特工作赚钱，再加上对方的一些骗人话术，就上当受骗了。


    当然，做为骗子一方的公司面试人员也是看人下菜的，若是看你衣着打扮比较普通，可能几百块钱就给你拍了。


    遇上一些比较“正规化”的这种公司，还会正式推出几种给你拍模卡的套餐服务，主要就是高中低三个档次让你选择，还分室内的室外的之类，更加的公开透明，正大光明。也算得上是愿者上钩。


    你说你自己已经有模卡了，而且看着还挺好的，但没用，对方既然要骗你拍模卡的钱，肯定是不能接受的。除非你不想加入他们公司，不用他们给你介绍模特方面的业务和工作，不然你这钱就必须交。


    而应聘者加入他们公司，愿意交这拍模卡的钱，当然就是希望他们公司能帮忙介绍模特相关的工作给自己。


    若是对方真的是正经的模特公司，这几千上万的模卡钱交了也就交了，毕竟对方介绍她们一两个大单这钱就能赚回来。对方面试你的时候也肯定会这么说，于是很多妹子就这么心动上当。


    可惜，一般要收这种钱的模特公司都不是正经公司，他们只负责骗这模卡钱，给模特介绍工作什么的当然不会做的，或者不会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


    这种骗人套路这几年一直兴盛不衰，很多想要当模特轻松赚钱的年轻妹子受骗上当，媒体上便没有正经的曝光过，只有在网络上偶尔有人曝料，但影响都不大，毕竟相对于大众来说模特这个行业还是比较小众的，甚至也有人报警的，但不是很管用。


    原因很简单，对方跟应聘者一开始就是“公平公正公开”的交易，应聘者出钱，模特公司这边给应聘者提供“摄影服务”，价钱事先告知你了，具体弄出来什么样的模卡也告诉你了，这项服务便没有存在欺骗，钱也都是应聘者“心甘情愿”付的。


    而且对方在给你安排拍摄模卡之前，一般也会跟你签订一份“摄影合同”，很正规。


    所以，应聘者很难从法律层面弄得赢模特公司，将钱要回来。而且他们这样的公司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行骗流程和紧急应对方案。基本上都是团伙作案，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这边在这座城市能骗多久就骗多久，最后没得骗了或者事情闹大了就直接将公司注销走人，人去楼空，换个地方换座城市，重新弄个公司继续骗。


    这也是这种骗术长盛不衰，至今还兴盛的主要原因。


    一个来钱快，另外一个比起其他骗子公司来说，他们在法律层面上的风险比较小。


    现在这两个女人来这家骗子公司闹，中年胖子顾信根本就不怕，几句话就唬住了她们，这种事情他也不是今天才刚遇到。之前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他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案和话术。


    这不，他面对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孩，摇摇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感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以为模特的业务这么好找的吗？你知不知道模特这行业竞争多大？再说我们公司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业务都接的，肯定要挑好的业务，价格高的业务才行。上次那个谁？对，叫林婉秋的，算是你们的师姐，我们公司就帮她接了丽雅化妆品的平面广告，一套拍下来也不多，拍了三天，最后收了三十万的报酬，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把她的名气给打出去了。”


    顾信这么一白活，一下子还真镇住了场面，在场本来很多将信将疑的应聘者这一下子又开始信任起这家公司了。


    主要是顾信说话的神情很认真很真诚，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而且他这不是都举了实例吗？这难道还有假？


    他说的这个林婉秋模特儿还真不算假，确有其人，而且她确实也拍了雅丽化妆品的平面广告，不过，她只是挂名在他的公司，他公司给了她几万块的挂名费而已。


    他公司对外宣传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着将林婉秋直接推出去，但面试应聘者的时候，没少说起这个林婉秋，而且公司里有一间房间，专门陈列林婉秋的一些照片和成功案例。


    这方面顾信为首的这个行骗团伙做得还是相当到位的，尤其一些细节方面做得也很认真，这就比较难得了。


    原因当然是顾信他们想在秀州这边多骗一阵是一阵，多骗一个是一个。


    毕竟秀州是国内数得着的大城市，而且应聘者都普遍有钱，舍得花钱。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办公室吧，我好好地跟你们沟通沟通，解除不必要的误会。”


    顾信这边镇住了场面，立即又招呼着这两个女人去办公室，打算进行必要的安抚，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这种情况他以前处理过很多起了，宗旨就是能骗的话继续骗，能拖的话继续拖，实在不行，就想办法给她们介绍一两个小单子，这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无非就是让她们换上几身新衣服，摄影师给她们拍上几张照，然后最多给她们两三百块钱，说她们这些照片有商家会用上。


    如此，就可以暂时把她们安抚住，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应该也没关系，等到时候若他们的公司还继续开，同样的套路可以反复使用。一直到他们注销公司跑路为止。


    陈锋全程看完后，原先那些填表格的妹子居然没有一个离开的，这让陈锋很无语。现在的年轻妹子都这么好骗的吗？


    不过，真要说起来，也不能怪她们。一个是顾信这伙人的专业素质很强，再加上他们处心积虑的又是请“名模特”代言，又是选在这个国贸大厦，就让办公场所有些高大上，公司里面装修得也很正规，又是总监室、财务室、化妆室、摄影棚，各种服饰、化妆品也是琳琅满目，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假的模特公司。


    “陈锋，你看这里怎么样？要不要再看看？”


    等顾信带着两个女人去了办公室，蔡智信便连忙追问陈锋。他现在是急需用钱，急着出售这套房子。


    陈锋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跟这顾骗子认识？”


    蔡智信一愣后，笑着摇头说：“算不上认识。主要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不过有两次在朋友开的一家会所里遇到了他，一起喝了几杯，稍稍聊了聊。对他们这种江湖骗子，我可从来没有深交的意思。”


    陈锋点点头信了他的话，很显然对方堂堂一个本地有名有号的富二代，没必要跟这种下三滥的江湖骗子认识，更不用说深交了。


    两人就在办公区这边，大大方方的谈论顾骗子，并且直呼顾信是骗子，也没有收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齐齐都是变了脸色。包括那几个公司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个男性工作人员，当即怒声道：“你们胡说什么呢。快点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蔡智信当即不客气的瞪了这人一眼：“你特么的，是不是找死？这是我的房子，你让我滚出去，信不信老子找人把你们统统弄进去？尼玛的，骗子就是骗子，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正经人？”


    蔡智信这么一发飙，这名骗子顿时就哑火了，作声不得。在本地拥有这么一套写字楼房子的，能是简单人物？


    而这时候那十几个还在填表格的妹子们，总算是纷纷反应过来了。


    当先就有三四个妹子站了起来，拿起表格就走，其余大部分妹子也跟着纷纷朝门口走去。


    她们之前因为两个女人大闹其实已经怀疑这家公司骗钱了，只是后来顾信这家伙话术了得，又让她们选择了相信。


    但现在蔡智信这样一位富二代，这套房子的房东，总不至于对他们撒谎吧？再没脑子的人，听了陈锋和蔡智信这番话，当然都知道这里就是一家骗子公司了。


    “别走！你们别走！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是正规公司，绝对没骗人。”


    “你们别走啊。走了别后悔啊。”


    最后倒是剩下来了三个妹子，不过她们都是哭丧着脸，因为她们已经交钱了，现在她们后悔了，要工作人员退钱给她们。工作人员当然不愿意，于是就跟她们扯起皮来。


    陈锋朝蔡智信眼神示意了一下，带头走出了这家模特公司。


    两人走到电梯间见一大群女人在等电梯，就朝楼梯那边走去，反正只是四楼。


    到了一楼的大商场，陈锋停下脚步，转过身就对蔡智信说：“这里我买了，不过有个前提。”


    蔡智信一听连忙说：“什么前提？只要不难办的，我可以答应你。”


    陈锋一脸严肃地说：“这个前提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就是帮忙报警把这个骗子公司给捣毁了。相信蔡公子你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蔡智信顿时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他：“这对我来说确实算不上难办，不过，对方应该没有得罪你吧。至于要这样吗？”


    陈锋笑笑说：“他是没得罪我。但我看他们这群骗子不爽啊。而且他们骗的一个个都是年轻漂亮急于找工作的女孩子，真的太缺德了。”


    蔡智信笑道：“看来你也是个风雅之人啊。懂得怜香惜玉。行，这事我帮你办了。说实话，我也看他们这群骗子不爽。一开始我不知道他们是骗子，等房子租给他们了，合同都签了才知道。这群家伙干着下三滥的骗人勾当，看着确实挺恶心的，这次干脆就处理了吧。”


    陈锋点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这家骗子公司被捣毁了，我们就签合同。”


    “好，爽快。我今天就帮你把这事给办了。你等我好消息。”


    蔡智信说完也没有跟陈锋再多聊，带着他的女伴就离开了。


    而孙小蕊此时则一脸崇拜看着陈锋，等他们一走，便不由的抱住了他，满眼都是欣赏和爱慕之色：“锋哥，你真有正义感，我真是爱你了。”


    “行了。大庭广众的。”陈锋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这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既然有能力帮一下那就帮一下好了，也算是做好事积功德。”


    这里是一楼的商场，周围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有不少，孙小蕊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开陈锋，笑着说：“还是锋哥你厉害，这招借力打力，相信这些骗子会受到应有惩罚的。”


    陈锋点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