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婷有些不高兴地说：“都说了她对我们公司很感兴趣。另外，你这当老板的，也不要对我们公司妄自菲薄了。我们公司去年好歹也是赚了好几亿的，市值更是大涨到了二十亿，已经不是小公司了，好吧？”


    陈锋笑了笑说：“即使如此，我们公司的全体员工都还不到一百人呢，怎么能算是大公司呢？更是跟跨国公司，国有企业这类公司，是没法比的。”


    吴梦婷反驳道：“是正式员工不到一百人，但实际上靠我们公司吃饭的人，至少有几百人。毕竟每次剧组一组建，我们公司就要给几百人发工资。何况公司的大小，并不是只看雇佣人数的多少，主要还是看公司的盈利和经济规模。”


    “好吧好吧，你说得对。”陈锋举手投降，他是不想跟吴梦婷争论的，何况还是这种问题。


    吴梦婷见此倒也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说道：“反正我们公司对外界的吸引力还是很强的，像我同学这个表姐想来我们公司工作，并没有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陈锋就说：“你这个同学的表姐既然这么优秀，能来我们公司工作，我当然不会反对。但前提就是先要征得思佳这个总经理的同意。另外，你觉得她这种人能在我们公司工作多久，能长久吗？”


    “现在说能不能长久，没有意义。因为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只知道，她这人工作能力是很强的，尤其在公司管理和人事管理这一块。她若是能够过来我们公司担任副总，就可以让她主抓人事工作，另外再负责一些公司的行政工作，能够帮我们三个分担不小的工作量。陆思佳那边，既然你这个老板都同意了，难道她还能反对吗？”


    陈锋皱眉说：“你还是先跟思佳沟通好吧，先不要跟她说，我已经同意了。不然，就弄得你故意拿我来压她，也显得我们不够尊重她，这可不好，你说是不是？”


    吴梦婷没有马上回应陈锋问话，而是直接了当地说道：“若是陆思佳这次的《闺中人》项目亏损了，我希望你至少要降低她的分红比例和股权激励。”


    陈锋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这个项目想要实现大盈利是比较困难，我也不是很看好，但回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亏损，即使有些亏损，也不能因此就降低她的分红比例和股权激励。我若是这么做了，就有种无良老板的感觉。陆思佳作为我亲自挑选的总经理，入职以来，虽然没有很大的功劳，但也是有苦劳的。至少将我们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


    吴梦婷一脸严肃地说：“她在公司管理，和项目策划这方面的能力，我也是认可的。但我刚才就说了，你给她的太多了，她在工作方面，在给公司的贡献度上，没能体现应有的价值。所以，适当降低她的待遇是理所应当的。不然，不能服众。”


    陈锋皱眉说：“若是我降低了她的待遇，她以后在公司就更难服众了。她好歹是总经理，名义上除了我这个老板之外，她在公司的职位最高，权力最大。”


    “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何要给她这么高的待遇？若她是你的女人，我也认了，偏偏她还不是。跟你也不是亲戚关系，你这么关照她信任她，让我很难理解。”


    “我给她这么高的待遇，主要目的是为了我自己能快快乐乐地做甩手掌柜。至于信任她，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这人值得信任。我也不明白，你怎么突然要针对她，一开始还以为你想将她取而代之，但你说不是。你能跟我说说具体原因吗？”


    见陈锋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吴梦婷丝毫没怯场，很自然地就说道：“我这是就事论事，从公司的利益出发。陆思佳这个总经理，如今展现出来的工作能力是不错，但她不能给公司赚钱，不能给公司带来足够的投资回报，那她这个总经理就是失职，不合格的。我提出的建议合情合理，并没有特意针对她的意思。”


    陈锋对她这番话最多只信一半，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再追问到底，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吴梦婷和陆思佳就开始不对付了。


    其中根本的原因，就是在公司权力上的一些冲突，比如人事权、财务权、经营权，这三个主要权力上的争夺和冲突。


    陆思佳作为总经理，本应至少掌握这三项权利中的两项。


    结果陈锋这个老板，从一开始就将财务权交给了吴梦婷，将人事权交给了孙小蕊，陆思佳一开始真正掌握的其实只有公司的经营权。


    从这点上来说，陆思佳这个总经理当的是多少有点窝囊的。


    所以，后来陆思佳就慢慢地往人事权方面伸手。


    孙小蕊性子软，本来让她管人事就不怎么合适。但她一个好习惯就是，在公司对吴梦婷马首是瞻，公司的人事权名义上在她手里，实际上却也是归吴梦婷管的。


    只是后来吴梦婷要忙的事情太多，要写剧本要当制片人，这边兼顾着公司的财务管理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人事管理那边因为本来就有孙小蕊，她就不怎么关注了。


    结果，没多久，陆思佳作为总经理理所当然地朝人事这方面插手了，而且名正言顺。名义上，陆思佳是除陈锋这位董事长之下的第一人，对公司的人事安排进行一些调整，也是理所应当的。


    几次之后，孙小蕊原本分管的人事，就这么被陆思佳夺去了大半。


    等吴梦婷发觉的时候，人事经理都直接倒向陆思佳那边了。


    但吴梦婷肯定不能因此善罢甘休，结果就是，上次借着陈锋这个老板的势，将工作态度不端正，最主要的是暗地里彻底倒向陆思佳的人事经理徐海霞给开除了，重新换上了自己人。


    陆思佳正好不在公司，再加上徐海霞工作上确实有错漏和不积极，被开除也不算冤枉她。


    这事就立马造成了既定事实。等陆思佳反应过来，想要翻盘就很难了。


    不过，吴梦婷虽然重新夺回了人事权，但对陆思佳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


    尤其这次陆思佳学她当制片人，插手原先属于她在公司的能力领域，就让她心里很不高兴。


    陆思佳这么做，明白着就是不想让吴梦婷专美于前，显然就是要跟她打擂台，跟她竞争。


    吴梦婷当然不能无动于衷，适当时候就要作出必要的回应。


    现在她直接找陈锋谈这事，就是她对陆思佳的一种回应。


    甚至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若是陈锋听了她的建议，降低给陆思佳的分红和股权期权。那么，陆思佳以后在公司就会大失众望，就不会再跟她争人事权和财务权了。


    吴梦婷早已经将锋芒影视公司看做自己家的公司，她就是老板娘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一代入，自然就对陆思佳这位超高薪的打工人有些排斥。


    若有必要的话，吴梦婷是不介意直接将陆思佳炒鱿鱼的。


    但显然，陈锋跟她的想法并不一致，他沉吟了一会儿后，说：“当初我跟她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在合同上特别注明了分红比例和股权激励政策。这点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们要遵守合同。”


    吴梦婷蹙眉问：“合同上难道没注明，若是她工作不称职，或者给公司造成经济损失，就能降低对她的分红比例，甚至直接将她开除？”


    陈锋轻叹了一口气说：“她担任公司总经理以来，工作一直很称职。我对她挺满意的。你就不要跟她不对付了。若是你和她不和，不团结，这对我们公司未来发展非常不利。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吴梦婷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我和她现在的关系确实不怎么融洽。问题主要就是出在人事权的争夺上。之前因为我的疏忽，陆思佳就从小蕊手里夺走了人事权，徐海霞这个人事经理直接就倒向了陆思佳。然后前几天徐海霞不是被开除了吗？当天晚上，陆思佳就打电话给我，跟我发了火，认为我不尊重她这个总经理，开除徐海霞之前没有通知她。我就说，这是你的意思。这让她当时很憋火，直接就挂了我的电话。”


    “这么说，就是当时那一通电话，你们俩的关系正式交恶了？”陈锋皱眉问。


    吴梦婷说：“算不上正式交恶吧，但肯定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就是了。”


    陈锋接着问道：“所以，你让我这个老板出面打压她，让她听你的？”


    “我可没有这意思。”吴梦婷立即否认，“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有些德不配位。”


    陈锋语气严肃地说：“你最终是不是想要我辞退她？跟我说实话。”


    吴梦婷皱了皱眉后，最终还是点头了：“是的。我希望能够在一年内找到一个新的总经理人选，可以接替她。我同学的表姐就是一个很合适的对象。就看她来了我们公司之后，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了。若是能够胜任，让她在一年内慢慢接手陆思佳的工作，并不难。”


    陈锋见她承认，不由伸手捂了捂额头，叹气说：“真没想到，你们的关系会恶化到这种程度。我记得，当初你们俩的关系还挺好的，经常一起逛街购物，结果却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


    吴梦婷闻言也有些感慨地说：“算不上你死我活，只是彼此在工作上，在公司权力的分配上有摩擦和矛盾。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摩擦和矛盾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严重。所以，我们两个，其中一个离开公司是最好的。我不能离开，那离开的只能是她。”


    “你终于说实话了。”陈锋没好气地说，“你一开始就说清楚，不好吗？非得说半天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吴梦婷耸耸肩，很光棍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锋有些头疼地挠挠头，然后说：“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两个人要走一个，二选一，我难道会选她吗？”


    吴梦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笑着说：“那就听我的吧，先把我同学的表姐请过来当副总，让她主管公司的人事，以及公司的日常管理。如此，思佳她应该很快就会明白我们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希望她能自觉地离职，跟我们能够好聚好散，体面收场。”


    陈锋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想要逼她自己走。是不是违约金都不用付？怎么感觉你像个女反派似的。”


    吴梦婷白她一眼说：“她自己主动离职是最体面的。到时候，我们当然也不会吝啬，该给的离职金和补偿金，我们都会给。”


    “希望如此吧。”陈锋摇摇头说，“到时候，若是她自愿离职，我不会亏待她，会给予她应有的分红。”


    吴梦婷听了这话，也是摇头：“你这个老板当得太实在了。若是每个老板都像你这般，就没有劳资纠纷了。”


    陈锋笑笑说：“善财难舍嘛，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般看淡金钱的。”


    吴梦婷撇撇嘴说：“当老板的，若是不看重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


    陈锋淡淡说：“我宁愿当个不合格的老板，不然，我会变成当初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何必呢。”


    吴梦婷轻叹了口气说：“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总比没有钱好。”


    陈锋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没钱吗？”


    “好吧，公司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怎么做老板，怎么花钱，这都是你的自由。”


    “这才对嘛。”陈锋笑道，“若不是考虑到你，我是不想陆思佳离开的。但为了你，我也只能忍痛跟陆思佳好聚好散了。这样吧，等陆思佳回来后，我找她好好地谈一谈，开诚布公地跟她说一下你和她的矛盾，然后说出我和你的决定。我会给她满意的赔偿。大家好聚好散。”


    “你要这么做，我也不反对。只希望到时，陆思佳能够不生气，还能够心平气和地跟你聊赔偿。”


    陈锋的这番话，让吴梦婷很满意。对于陈锋的这个打算，她虽然不怎么赞同，但也表示理解。


    陈锋毕竟是个光明磊落的大男人，而且还是公司老板，做事不能像她这般斤斤算计，要大度一些，要真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