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座山峰，阳光移动隐去岩缝痕迹。


    穆朵站在大树光阴里，双脚感受草地泥土的温暖芬芳，大蝴蝶在旁边极为缓慢的扇动翅膀，借用太阳光驱散残余太阴寒气，精神萎靡无精打采，晒完一边转身晒另一边，偶尔将卷曲的口器伸直吸食身上的水珠。


    默默发呆许久。


    “唉……”


    穆朵体会到猴子所说的帮不上忙是什么感觉，心里憋得慌。


    想再多也无用，提升自身修为更重要，有时候蛮羡慕甘武和老惠贤，道心稳固心态平和，尤其老惠贤最淡定，穆朵决定去竹泉寺坐坐，和老朋友说话，品尝竹泉寺粗茶淡饭。


    在天柱山能欣赏许多独有的风景，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日渐西斜沉入云海，飞鸟归巢半山红，远处有雨云向山而来。


    雨云看似寻常，但瞒得过别人瞒不住穆朵。


    有陌生龙气，龙威远不如某白。


    虽然不如某白也算难得，至少比新生的蛟龙强得多，穆朵想了想便知晓对方身份，传说中的四海龙王，不知是哪一位，洪荒仙界为数不多的纯正龙族。


    藏在云里小心翼翼注视，真实之眼锁定穆朵和蝴蝶，又谨慎扫视周围，穆朵淡定站在原地。


    带着少许海水咸味的漆黑雨云汹涌而来，如平常普普通通的降雨来临，龙族果然善于隐藏，穆朵能够发现是因为身上带着白雨珺的龙鳞，黑云极为自然的调整方向而来，他似乎很难受。


    某白的龙威不仅威慑各类生灵，对其它龙族亦有震慑力。


    偶尔透过云缝看见青色鳞片，穆朵猜测是东海龙王，当初白雨珺补天时四海龙王曾倾力相助，算是同一个阵营不同山头。


    半山腰。


    村落里的凡人匆忙归家，男女老少忙碌收起晾晒的粮食和蘑菇。


    水边的白鹅绿头鸭以及耕牛悠然自得，甚至很享受潮湿的风，老母鸡咕咕叫领鸡崽躲到树下避雨，草丛里青蛙兴奋蛙鸣，鱼儿不断在水面点出一个个扩散的圆圈。


    某处芦苇环绕的水潭。


    光滑岩石上有个戴斗笠的女孩，盘膝而坐，手持细长青竹鱼竿垂钓，身边放着装有蚯蚓的竹筒，不见鱼篓，斗笠遮掩下的面容与某白有八分相似，洗得发白的粗布旧衣，轻便游侠穿着，腰间别了一支竹笛，安静注视秸秆做的浮漂，蜻蜓落到帽檐又飞走。


    浮漂忽然下沉，女孩熟练提杆轻轻一抖，巴掌长白鲦被拽出水被小手抓住，三两下祛除内脏，仰头直接将仍鲜活的白鲦鱼生吞，然后继续安静垂钓。


    确实用不着鱼篓，完全没必要。


    忽然，远处芦苇出现大片晃动如浪潮逼近，水面荡起涟漪浮漂乱摇，潮湿的风撩起发丝眯眼。


    起风了。


    仰头看了眼黑云，发现云中隐藏的身影。


    默默压低斗笠，原地坐着，单手披上芦苇做的蓑衣，尖耳朵贴紧脑袋，用蓑衣遮盖身后长有背鳍的尾巴，收敛气息犹如岸边岩石，甚至有水鸟飞雀落在肩上。


    半山，大蝴蝶习惯性洒出大量花粉，在穆朵身前紧盯靠近的龙。


    当黑云靠近，云中身影消失不见，而穆朵面前多了位身穿青色华服男子，身形高大气宇轩昂。


    头顶两支威武青色龙角，眉骨显高，两只尖长耳，离得近了仿佛能听见海浪声。


    急速落地带起轻风，吹得岩上苦松微微摇晃。


    男子看了大蝴蝶一眼，不由自主往后退半步，他的传承记忆里有关于大蝴蝶的记载，祖上宁可与凶兽搏杀也不愿招惹此物，想不到如今还能见到古老的异种。


    松叶簌簌响，穆朵嗅到独特松香味儿，清新，略苦。


    男子见到穆朵惊讶欣喜，自然而然当做同一阵营，微笑拱手施礼。


    “东海青劭见过圣女。”


    “原来是龙王当面，天色将晚，山上尤其清冷，龙王自东海匆匆而来可有要事？”


    穆朵好奇青劭来意，不着痕迹扫视身后，曾走过的山洞已然消失不见。


    青劭略微犹豫便选择了实话实说。


    “圣女有所不知，洪荒大劫，四海亦无法独善其身，海中生灵本就数倍多于陆地，有邪魔以黑水吞噬活物掠夺生机，我等四兄弟召集龙宫兵将交战，奈何分居四海难以相互支援，苦苦支撑数百年。”


    听到这里，穆朵皱眉，想起之前蛇妖军四处捣毁邪祀，又想起很久以前某白说过的诡异棺材。


    青劭面露苦笑继续说道。


    “说来惭愧，过去很长岁月里我们四个名为龙王实则囚徒，不识诸神众仙无处求援，不过……”


    表情变得茫然。


    “我们四个同时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见龙庭神宫，嘱咐我们是时候重回龙庭，抱歉只能说这么多，其余我不能说出口……”


    闻言，穆朵沉默不语。


    能让四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龙王不敢对外轻言，穆朵也不敢擅自猜想，龙族应该有秘术能够确认梦中所见所闻是否可信，穆朵有种直觉，洪荒可能迎来新的变化。


    伸手安抚焦急扇动翅膀的蝴蝶使其暂停抛洒花粉。


    对青劭点头示意继续说。


    青劭仰头看了眼高耸入苍穹的天柱山，不由自主矮下半分。


    “对诸天万界生灵而言或许龙庭早已结束，但在我们龙族眼中龙庭仍在，虽然殿下被困在这天柱山，待脱困之日便是龙庭重现之时，事关重大，我们四个商量之后由我前来看看能否联系殿下，奈何我徘徊数日没能得到殿下回应，只好冒险穿过大阵。”


    听起来确实很巧，刚刚出来就碰见青劭，穆朵甚至怀疑是否被谁操纵。


    并非过于敏感，实在是某些普通或不普通的事情真真假假层出不穷，仅有少数存在能够勘破虚妄岿然不动。


    外界或许能够算计挑拨，但天柱山应该很安全。


    “我和雨珺很熟，她心目中未来龙庭不仅仅是龙族的天庭，亦是万物生灵的天庭。”


    穆朵认为很有必要说清楚，避免这些龙族过于执着。


    谁知青劭听了之后竟认真点头。


    “没关系，只要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其实都一样，放心，我们四个很喜欢蛇妖帝国常见的一个词，变革，我们非常赞同殿下的变革理念，绝对支持。”


    “……”


    穆朵有种莫名直觉。


    这四个家伙根本不在乎何为变革，只要是白雨珺做的事，他们都会强行理解为最正确并无条件执行，假如白雨珺换个世界打天下，四个家伙立刻扔掉洪荒所有的事追随而去当个打手先锋。


    无语摇头，他们到底梦见了谁导致被吓得失去理智。


    “你走错了，你们的职责是守护四海，应该去南天门向蛇妖军求援，然后趁机顺势加入，既可解决四海危机又能为创建新天庭而征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