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暖暖攥着离婚协议书，以为封励宴不会有所反应了的时候。


    身前犹如雕塑的男人终于动了，他缓缓的屈膝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温暖暖抬起头看向他。


    封励宴也盯着她，这女人此刻狼狈极了，苍白虚弱的像是随时会晕倒，长发凌乱夹着雪粒乱在脸上，额角的血蜿蜒到了侧脸。


    血在干涸，可她的眼泪却还是湿的。


    都这样了，她却还紧紧的攥住离婚协议书，坚持着等他点头。


    封励宴心里像被成千上万支箭羽戳成了筛子，冰冷的寒风往里刮，又痛又麻木。


    “呵，你这样闹，倒像是我不同意离婚，便是逼你去死一样？温暖暖，一直以来，还真是我难为你了。”


    他开口，薄唇边儿是一抹嘲讽。


    温暖暖睫毛颤了颤，她死死咬着唇，半响才看向他，开口。


    “是，我从一开始回来也从没想过要走回头路，一直都是你在强迫我。只因为我们是夫妻关系，为了履行对我的责任，真的没必要，我也不需要。”


    温暖暖攥着手，平复着心里的疼痛。


    她知道封励宴这个男人有多么的骄傲，她都这样逼迫他了，他不可能还挽留她的。


    毕竟她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缺少的挚爱。


    果然，她声音落下，封励宴便轻轻嗤笑了声。


    “七年前，若非你趁我醉酒爬了我的床，我们早就退婚了，也犯不着互相折磨这么多年。重逢后，你以为如果不是有了柠柠和檬檬，我会执意挽留你？你说的对，我都是因为责任……”


    封励宴一字一顿的说着，他抬起手，冰冷的手撩过温暖暖凌乱的发，一点点整理好，勾在了她的耳后。


    他被风雪吹的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剐蹭掉她小脸上的血痂，一点点清理干净。


    他的动作明明是温柔仔细的，然而眼神却是幽冷没温度的，他的话更是比这冰雪都冷都伤人。


    温暖暖惨白的唇瓣颤抖着，原以为已经不会有更疼的了，却没想到他还可以让她更痛。


    她努力扬起唇笑了下，“这样啊，也好，幸而我也早就不爱你了，所以……”


    她嗓音微哽，忙停下平息着颤音。


    不是只有他封励宴才有自尊心的，她也想让自己离开的高傲一点。


    就在这里，当着他的父亲给这段孽缘画上一个句号吧。


    以后他们各自珍重安好，她不再怪他，也不再期许他的爱，更不再沉浸在无望的等待里，对他们都好。


    “柠柠和檬檬，他们很爱你也依赖习惯了爹地，我们和平分开，共同抚养。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


    温暖暖再度开口，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


    这份协议书当时是打赌的形式签订的，上面写明了封励宴放弃孩子们的抚养权，孩子们归她抚养。


    但，孩子们对爹地的感情，温暖暖看在眼中，她和封励宴分开对孩子们已经是莫大的伤害了，更何况檬檬还躺在病床上，温暖暖不想让生生让孩子们和爹地分离。


    而且，封励宴怕也不能同意。


    “呵，那还真是感恩你的宽宏大量了。”


    封励宴已将女人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他收回手，凉薄讥讽，继而朝着温暖暖伸手。


    “协议，拿来。”


    温暖暖怔怔看着他，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封励宴又轻嗤了声。


    “怎么？又后悔，不想离了？”


    温暖暖这才如梦初醒，将离婚协议递给了他。


    男人单手翻到签名页，抬起另一只一直垂落在身侧的左手。


    温暖暖这才发现他的左手竟然受伤了，也不知伤在了哪里，血已经从衣袖里流了出来，染红了白衬衣的袖口。


    沿着他的手背和虎口不停滴落，看上去竟比她额头的伤还要严重。


    “你……”


    温暖暖神情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关心询问。


    然而声音没出口，男人染血的指腹已在离婚协议书他的签名处重重按下了手印。


    “如你所愿，温暖暖，你最好别有后悔的那一天！”


    封励宴站起身，将手中协议书丢在了温暖暖的脚边儿，没等她再言，男人迈步，大步从她身边走过。


    罗杨等人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本是纷纷冲过来想要帮忙的。


    可看到两人突然争执了起来，看到封励宴周身萦绕着的暴风雪般的气场，都僵在那里低着头不敢靠近。


    虽是如此，可说话声还是隐约传过来一些，听到内容，他们就更大气不敢出了。


    此刻封励宴迈步似煞神般往山下走，罗杨迟疑的看了眼还跌坐在那里的温暖暖，到底不敢在这时候多管闲事。


    他挥了挥手，带着人纷纷跟在封励宴身后沉默着下山。


    倒是楚恬恬落到了最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个时候，可不是她跑到封励宴的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


    楚恬恬还有些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看着温暖暖的眼神像在看疯子傻子，可是眼底深处却又全是嫉妒。


    她难以相信，温暖暖竟然主动将封少夫人的位置让了出来。


    为了离婚，这女人竟还跑到这里来，近乎胁迫的逼着封励宴同意。


    她也嫉妒到发疯，因为任谁都瞧的出，不想放手的人是封励宴，而并非温暖暖。


    封励宴看似走的决然冷酷，可是温暖暖才是真狠心绝情那一个，这女人才是占据了上风，主导了两人关系的那一个。


    这让楚恬恬紧咬着舌尖，口腔里都嫉恨的有了血腥味，她才回过神，拍着手走向了温暖暖。


    这时候温暖暖已经捡起协议书，从地上站起来，她将离婚协议放进手提包，看都没看楚恬恬一眼便从她身边经过。


    楚恬恬看着她清高冷傲的模样，只觉心头被扎了根刺般。


    她猛然伸手去扯温暖暖，尖利出声。


    “温暖暖，你最好说到做到，真的不爱他，也不再纠缠他了。别今天要死要活的要离婚，明天却又哭着喊着反悔，叫我看不起你！”


    温暖暖脚步顿住，接着转身，一把甩开了楚恬恬。


    她盯着楚恬恬，突然二话不说，抬手便将手提包狠狠砸向了楚恬恬那张嫉妒到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