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立即下令给所有特工发去警报，当然是用各种联络方式，有的直接用电台，有的需要寄信，也有的需要其他的方法。


    比如用人传信，或者在特定的地方标上特定的符号等等。


    每个特工的联系方式都是事先商定好的，也有的特工是在进入目的地之后，根据实际情况改变了联络方式，反正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了。


    路鸣要求所有特工必须按等级发回自己的安全信号，是绝对安全，还是亚安全，或者处在危险状态。


    接下来的一周里，路鸣都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的，每接到一个特工的安全信号，他心里就松一口气。


    一周过后，还是有十多个特工没有按时发回自己的安全信号。


    路鸣心里有些慌了，他派到日本本土的特工也不过五十多名，如果这十多名特工都出了事，那就是五分之一了。


    “长官，他们可能因为别的原因无法按时发送安全信号，未必是出事了。”刘绮雯劝慰路鸣道。


    “我知道，可是这么多人无法按时发回安全信号，其中肯定有人出事了。”路鸣急得手心里握着两把汗。


    又过了一天，46号特工发回电报，说是49号特工叶奕明疑似发现了杜鹃的下落，这才不顾自己在警视厅警察的监视下，冒死发送电报，因此被捕。


    46号特工解释说，他不知道49号特工发现的情报是真是假，无法确认。


    “这大海捞针似的，真还有结果了？”黄炎宁抠着电报的字眼，还是不敢相信真有了动静。


    在得知杜鹃遭绑架并有可能被移送到日本之后，几乎所有特工都收到了路鸣的秘查指令，要求他们全力寻找杜鹃的下落，不过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难道杜鹃真的被他们藏在东京的某个地方？”黄炎宁猜测道。


    49号特工一直在东京活动，不过他不是跟谦田家族合作的那一组。


    跟谦田家族合作的只有五个人，组成一个小组，其他特工都由情报处也就是说由路鸣亲自指挥。


    在东京的特工之间没有上下级关系，也很少横向联络，他们个个都是独行侠。


    “也不一定，我认为被藏匿在东京的可能性不大。”路鸣摇头道。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了零的突破，我们就让46号接着查下去。”黄炎宁有些兴奋地道。


    “算了，不要让他们继续查了，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危及特工安全，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路鸣说道。


    “路少爷，杜鹃小姐是中国公民，被日本人绑架，她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也是国家的事，怎么能说是您个人的事呢？”黄炎宁反驳道。


    “对的嘛，杜鹃又不是您的家属，她的身份和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中国人，您和日本驻华使馆交涉的时候，不也说的是中国公民杜鹃遭到绑架么……”刘绮雯立即站在黄炎宁一边，怼了路鸣。


    路鸣无奈一笑，他也认同黄炎宁的说法，刘绮雯那句“不是您的家属”虽然带有怨气，说的也是事实。


    不过，路鸣心里还是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想了一下之后，路鸣亲自拟了电文，给46号特工发去电报。


    全文如下：请务必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展开活动，如果发现有任何危险，立即停止活动，切记保重。


    路鸣接受了黄炎宁的建议，还是应该查下去，但停止一切冒险行动。


    随后，黄炎宁按照路鸣的意思，通过各种渠道，给其他特工发去信息。


    路鸣也想通了，这事其实不复杂，只要查到杜鹃的下落，以后的事就有办法了。


    如果杜鹃真的在日本，路鸣相信盛有德一定有办法把她救回来，因为杜鹃只是个替身，留在日本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过了一周后，关于日本东京兵变的全过程终于有了完整的面貌，路鸣在比对了各方面的情报后，得出了一张完整的拼图。


    他原来认为是日军对军队掌控力度不够，这当然是主要原因之一，但是等他弄清楚了事变的整个过程后，不禁对第一师团强悍的战斗力感到惊讶了。


    仅仅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在一个早上不仅分头刺杀了包括两个前首相、天皇侍卫长在内的高官，还占领了陆军省、参谋本部、警视厅大楼。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包围了陆军大臣的官邸，占领了一座饭店作为临时指挥部，他们唯一没能做到的就是占领皇宫了。


    路鸣觉得这是叛军没有把皇宫当成首要目标，如果叛军第一时间就向皇宫发动进攻，多半也能得逞。


    日本的皇道主义教育深入人心，那些士兵对天皇的忠诚是发自内心的，让他们去攻打皇宫，他们不一定乐意从命，也许还会因此出现内部分裂。


    晚上，路鸣请大胡子彼得和安德烈吃饭，主要是想和他们探讨这次日本兵变，对国际事务会产生什么影响。


    虽然他跟特工学校的这些专家都非常熟悉了，可是让他能当作朋友的也只有彼得和安德烈两人。


    “你们如何看待这次日本第一师团兵变的事，仔细研究过没有？”在莫斯科餐厅坐定之后，路鸣问这两个人。


    “这有什么好研究的，就是对基层部队掌控不力，尤其是对底层官兵的思想状态不够了解。我们红军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一旦有任何不稳定的状态出现，我们就会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不可能让它滋生起来的。”安德烈笑道。


    他的笑容里毫不掩饰对日军的轻蔑。


    “其实民国的军队里也存在这种危险，高级将领不了解中层，中层不了解底层，只管驱使士兵打仗，却不关注他们的思想动态，不进行思想教育，最后就会结出这个恶果。”彼得说道。


    路鸣连连点头，认为彼得的话很有道理，他开办特工学校，就很注重学员的思想状况，一点也不敢马虎。


    “相反，中共工农红军的做法是有效的，他们把思想政治工作直接做到了班一级，在连一级设置了党组织，比我们苏联红军做得还彻底。”安德烈说道。


    路鸣有些茫然，他对工农红军的了解真还不多，还比不上对苏联红军的了解。


    “两位跑题了，我是想听听两位的高见，这次兵变对日军未来的动向有没有影响，如果有，那会是怎样的变化。”路鸣把话题引了回来。


    “现在还看不出来吧，其实兵变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当年国内战争时，兵变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有些部队，早上还是白军，晚上就成红军了，反过来也一样。”彼得笑道。


    “你说的是那段特殊时期，可是日本自明治维新建立新式军队以来，这种大规模的兵变还从未发生过，这肯定会影响军心的吧。”路鸣说道。


    “路，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彼得问道。


    “我的确有点担心，日军的这次兵变，会不会引发中下层少壮派军人的冒险行动。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关东军会采取冒险行动，对苏联远东地区发动突然进攻吗？”路鸣问道。


    “他们如果想这样干，我们欢迎，我们远东军区早就严阵以待了，他们要是敢冒险发动进攻，我们就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以卵击石。”安德烈笑道。


    路鸣苦笑一声，这或许就是军事强国的底气吧。


    至少中国是没有底气坐等日本军队的进攻，当然更没有主动发动进攻的能力，所以才会对日军有一种畏惧心理吧。


    苏联之所以有此底气，一是国力强盛，综合国力远远超过日本，二是战略纵深远超日本，两国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日本地域狭小，资源匮乏，而苏联疆域辽阔，资源丰沛。


    虽说日俄战争中沙皇俄国战败了，那也是有多方面原因的，日本可是倾尽国力、赌上国运打的那一仗，又有英国和中国政府的暗中帮助才打赢了这场战争。


    而对沙皇俄国而言，那只不过是一个地区的争端而已，日俄战争的失败也不过是使得他们丢失了在中国东北的利益。


    日俄战争的失败对于俄国来说，损失虽然也不小，但至少他们承担得起这种损失。


    如果日本战败了，那就有可能是亡国之痛了。


    就是从那时候起，日俄成为生死宿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军也趁着苏联发生国内战争，派出两个师团占领了一部分西伯利亚地区。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因为花柳病的流行，日军不得不耻辱地退出远东地区。


    在国家战略上，苏联一直将日本视为远东地区的主要威胁，所以也很重视，在远东地区驻扎重兵，严阵以待。


    但是从战术层面上，苏军根本瞧不起日军。


    这也很好理解，在军队建设和装备上，苏军大步走在了日军前面，无论是单兵装备还是坦克火炮，苏军都比日军强了不止一个等级。


    而日本陆军基本还停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水平，这也是日本全力发展海军不得不承受的后果。


    但奇怪的是，日本陆军十分傲娇自己的单兵作战能力和主动进攻的威力，以为只要作战意志足够强大，就能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