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锦衣卫诏狱绝对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只要一提起诏狱二字,别管是部院大员还是铁骨言官都会不由得打一个寒颤。
关押在这里的不是刑事犯,而是政治犯。说白了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得罪了皇帝,被天子勒令锦衣卫抓捕到诏狱审讯的。
东厂是没有监狱的,故而刘谨只能把韩文关押在诏狱之中。
反正刘谨权势熏天,锦衣卫现在只是东厂的附属,这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韩文毕竟是户部尚书,虽然被刘谨矫诏罢去官职但前高级干部的身份还是让诏狱中的锦衣卫番子心有忌惮。
故而他们给韩尚书准备了一间单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至少在审讯结果出来前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闪失。
只见韩文闭着双眼盘腿坐在稻草铺成的垫子上,岿然如佛像。
“我说韩部堂,您就吃点吧。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一个锦衣卫番子将烧鸡和黄酒送到牢房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谁知韩文却是猛然睁开双眼,冷笑道:“干嘛和自己过不去?若老夫是贪生怕死之人,又何必去弹劾那刘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是,小的是燕雀。但鸿鹄也得吃饭不是,您还是把饭吃了吧。”
锦衣卫番子苦着脸劝道。
这下韩文却不再说话了,只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得了不吃就不吃吧,看你能挺过几天!
那锦衣卫番子作好人没结果,悻悻然的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韩文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来,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色蟒袍的太监在一众亲随的簇拥下来到了牢房前。
“韩部堂,别来无恙啊。”
那太监竖了竖兰花指,阴阳怪气道。
“刘谨,你这个奸贼不得好死!”
韩文见到刘谨直是狠的牙痒痒,啐出一口浓痰落在了刘谨的脚旁。
“唉,韩部堂好歹也是户部尚书,怎么这么粗俗呢。人啊得学会修身养性,这样于人于己都是有益的。”
刘谨笑了笑,又向前一步。
“其实咱家和韩部堂并不冤仇,只是不知韩部堂为何对咱家有这般恨意?”
刘谨显然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便索性和韩文闲聊了起来。
“呸!你和本官是没有私仇,不过你和天下苍生有仇!陛下乃是天下共主,你这阉贼却蛊惑陛下,本官恨不得将你食肉饮血,生吞了去!”
“哎呀呀,韩部堂说的咱家好怕啊!”
刘谨凑前一步冷冷道:“不过韩部堂恐怕忘了一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什么别人都不做这个出头鸟,偏偏韩部堂要赶着做呢。”
韩文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阉竖,你以为本官会像你那样考虑问题吗?本官从未将个人安危放在心上,本官眼中只有大明的江山社稷!”
“好好好!”
刘谨似笑非笑:“韩部堂高义,咱家佩服。不过韩部堂觉得令爱也会像韩部堂这样想吗?”
“你!”
听到这里,韩文怒目圆睁,紧紧攥住了拳头。
“怕了?呀,韩部堂竟然也会害怕?”
刘谨洋洋得意道:“实话告诉你吧,咱家想要捏死你女儿就像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韩部堂不如求求咱家,若是咱家高兴了或许会放你女儿一条生路。”
“呸,你休想!”
韩文咒骂道。
“读书人都是这么虚伪的吗?”
刘谨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满口的忠义孝道,实则一肚子坏水。你以为你带头上书弹劾咱家了就是千古忠臣了?咱家告诉你,这忠臣没那么好当!”
“你这阉贼!本官要见陛下,定是你这阉贼矫诏,本官要见陛下!”
韩文几乎发狂,不停的捶打胸口。
“韩部堂少费些气力吧,你以为能见到陛下吗?”
刘谨搓了搓手掌道:“咱家这次来,便是送韩部堂上路的。”
“你你想做什么!”
韩文向后退了一步,狠狠的瞪着刘谨。
“这诏狱之中每天都会死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前户部尚书畏罪自缢于诏狱,这个结果倒也是皆大欢喜。”
说完刘谨便冲身边的两个锦衣卫番子使了个眼色。
“动作麻利点,别叫韩部堂受太多的罪。”
那两名锦衣卫番子阔步走进牢房,粗暴的扯下韩文的腰带。
二人将腰带系在韩文脖子上,朝相反方向用力拉去。
韩文虽然拼命挣扎但如何是两名精壮番子的对手,不一会的工夫便蹬腿咽气了。
“做干净点,别叫人看出来。”
那两名番子便将腰带挂在椽子上,又把韩文的脖子挂在腰带上,作出了一副自缢身亡的假象。
“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可怜虫。”
刘谨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陛下,诏狱乃阴气极盛之地,您乃千金之体万不可进去啊。”
锦衣卫千户裴南风哭声劝道。
“陛下乃真龙天子,阳气足以盖过诏狱的阴气,裴千户休要蛊惑圣听。”
谢慎冷冷打断道。
“好了,朕才不怕什么阴气,闪开!”
正德皇帝一把推开裴千户,迈开步子走进诏狱。
“韩卿呢,韩卿关押在哪里?”
“陛下,陛下”
裴南风跌跌撞撞的追了进来,哭声道:“韩部堂就在牢中最深处。”
正德皇帝径自朝前走去,来到韩文牢房前直是惊的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德皇帝像一只发疯的野兽,转过身来冲裴南风怒吼道。
“陛下,微臣也不知啊。”
裴千户连忙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方才还好好的,这还没开审,韩大人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审什么,谁叫你们审的,谁叫你们抓的!”
正德咆哮着,眼中射出怒火:“是不是刘谨叫你们做的,说啊!”
“陛下请息怒,是锦衣卫接到线报,韩部堂在家中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刘公这才下令锦衣卫缉拿。韩大人还没有开审就自缢,恐怕是畏罪自杀,心中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