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霍爷有读心术》 第1章 重生 公海。 走私游轮，船舱下弥漫着一股恶臭，拥挤的偷渡客们正疯狂哄抢着发馊的食物。 角落里，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微微隆起，仿若死物，动也不动。 厚重的铁链紧锁着她的双腿，脚踝和手腕处用纱布包裹着，泛黄脏臭的纱布上血迹早已干涸凝固。 她被人挑断了手脚筋，丢在这艘游轮上自生自灭。 这三天，她努力求生，不知换来多少辱骂和毒打。 可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每当她闭上眼睛，都会想起霍栩那决绝冷漠的背影。 他说：“虞软软，这辈子别让我再见到你。” “麦克，该动手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粗噶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他同伴更加猥琐的笑声，“雇主说要等游轮开到公海，才能动她，老子这三天都快憋死了。”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警惕地看过去。 就见几个满身恶臭的彪形大汉，朝自己走来。 她趔趄起身，拖着沉重的脚镣，往后退，从船舱一路退到甲板。 “小妞，躲什么躲？反正到了东南亚，你也要被当成奴隶卖掉，不如在这里让大爷几个爽爽。” “磨叽什么？待会儿还要拍视频交差呢！” 虞软软脸色瞬间煞白，眼里迸发出濒死的绝望。 她就是再蠢，也听懂了这些人的弦外之音。 有人授意，让他们在船上折辱自己，然后将视频发到网上，让她遗臭万年。 把她当牲畜卖掉还不算，还要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霍栩，你的心还是太狠了。 明知我是无辜的，明知我那么爱你，即便是看在我为了救你断了手脚筋变成残废的情分上，你至少也应该救我…… 想起男人那双残忍绝情的眸子，想起他凝望自己时近乎偏执扭曲的笑容。 “虞软软，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你越爱我，我越讨厌你，你就像一个甩不掉的口香糖黏在身上，令人恶心。” 巨大的痛苦吞噬了她。 原来，她的爱如此荒唐可笑。 从第一眼看见霍栩，她便着了魔，明知他心有所属，却执拗地追逐在他身后。 从下药爬床到逼婚，像个跟踪狂一样，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甚至不自量力地动了霍栩的心头白月光。 所以霍栩才会那么恨她，所以他亲自动手解决了她。 虞软软后悔了。 她不该爱上这个冷心绝情的男人，他的心里除了虞程程，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 而她却为了这个不值得的男人，挥霍了大好青春，甚至还丢了命。 她认输了，认命了。 是她的错。 她不该爱他，今生来世，她也再不敢爱他了…… “哗——” 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扎进海里。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咸涩地灌满了口鼻。 意识游离间，她隐约听见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扎入海水，一双滚烫的手掐住她的腰肢。 她听见耳边传来男人近乎崩溃的低吼：“虞软软！是你，是你对不对？不许死！睁开眼睛！回答我！” 好耳熟的声音。 她想，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灵魂从身体里剥离，虞软软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搂着她的男人，就被一道黑暗吸入虚空中。 耳边传来一阵警报声：“注意！注意！小世界主角人物崩坏度100%，剧情重启中。” 虞软软听见秒表“滴答”声，下一瞬，她猛然睁开眼睛。 装饰豪华的天花板上，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此刻穿着一身浴袍，妖娆地跌坐在铺满玫瑰花的kingsize大床上，手腕上肮脏刺眼的纱布不再，只有一道猩红的五指印。 像是被人狠狠捏过，又重重甩落一般。 而站在她床前的男人正动作冷厉仓促地扣着纽扣，冷白病态的脸上充斥着愠怒和羞愤：“虞软软，你找死！” 眼前这张脸，曾是她魂牵梦绕的憧憬，也是她临死前梗在心头的鱼刺。 虞软软喉管吞咽，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霍栩怎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为了救他，她被歹徒挑断了手脚筋，后来为了他得罪国际犯罪团伙，她的名誉和人生都被他毁透了，难道还不罢休吗？ 床前，系领带的男人手指顿住，清瘦犀利的瞳眸骤然射向虞软软。 她在说什么？ 什么害她断手脚筋？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等等，这个女人刚才似乎连嘴巴都没张。 那他听到的声音，又是来自谁的？ “虞软软，你在耍什么诡计？”霍栩危险地眯眼，向前一步，朝她逼近。 伸出去的手还未及触碰到女孩的肌肤，就见她仿佛躲避什么病毒细菌一样，惊恐万分地后退了好几步。 身上那件浴袍系带本就松垮，这一番挣扎，衣襟开了，露出肩部和锁骨一片雪色的肌肤。 虞软软失声惊叫，匆忙将衣领裹好。 那一瞬，她脑海中闪过游轮上那群想要折辱自己的混混的脸。 女孩突如其来的抗拒，令霍栩无温的眸愈发深冷。 尤其刚才惊鸿一瞥下，看到她露出来的细嫩肤色，他的身体竟可耻地起了反应。 呵，不愧是虞软软，勾引他的本事一流。 霍栩扯了扯领带，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尼古丁麻痹着神经，驱散了腹部那团邪火和烦躁。 虞软软被烟味呛得剧烈咳嗽，森冷寒意笼罩头顶。 她睫翼轻颤，僵硬抬头，落入男人那双幽如潭水的冷眸中。 下一瞬，冰凉指尖捏住她的下颚，男人强硬地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些，鼻息间烟草的气息温热地落在她脸上。 “下药，爬床，脏事都给你干尽了，这会儿装什么纯？嗯？”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旋律。 当初虞软软痴迷他的全部，光是听他说话，都能被他苏得腿软。 可此刻，这熟悉的声线落在耳边，却如魔鬼的低吟，只让她感到恐惧和抵触。 下药，爬床？ 虞软软瞳孔震颤，如遭雷劈。 那不是八年前的事了吗？ 她忽然抬起手，盯着自己纤细白皙没有一道疤痕的皓腕，内心开始激颤，差点哭出声来。 她这是……重生了？ 紧绷的身体细细轻颤，天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一切才刚刚开始，只要收回从前对霍栩的穷追猛打，淡出他的世界，她还可以为自己重活一次的，不是吗？ 沉浸在重生喜悦中的虞软软，全然没有发现头顶那束视线，此刻正死死盯着她。 重生？ 霍栩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竟然能听得见虞软软的心声，在她爬床之前，在他推开她之前，他分明还没有这个特异功能。 霍栩看着虞软软，表情讳莫如深。 脑子里慢慢拼凑着搜集来的信息。 她是从八年后重生回来的虞软软，八年后的自己，害得她致残身死…… 心脏阵痛，霍栩自嘲的勾唇，晦暗冰冷的眸底带着几分颓废和自暴自弃。 是啊，他生在地狱，灵魂肮脏，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什么残忍的手段他做不出来呢？ 她识趣了也好。 识趣了，退缩了，就不会再烦他了。 男人闭了闭眼，将眸中翻涌的情绪收敛，再次睁开时，耳边传来女孩一句粗鄙的脏话。 【操！老娘居然给人做配？！】 第2章 她是恶毒女配 此刻的虞软软已经想起自己濒死状态时发生的事。 她记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虚空世界。 那个世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上布满了文字，页眉上写着《重生后，病娇大佬宠我上天》。 【虞程程重生了，上辈子霍栩宠她入骨，她却眼瞎爱上了渣男沈默。】 【直到他为她毁容残疾，以命换命，在火海中笑着对她说，这辈子不后悔，她才幡然醒悟……】 【重生了，这一世，她一定好好弥补前世对霍栩的亏欠……】 原来，这里是一本书中的世界。 霍栩和程程分别是书中的男女主。 而虞软软作为一个当年和程程在医院抱错的虞家真千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自私自利，娇纵跋扈，又疯狂痴迷男主，自然就是书里的恶毒女配了。 作为恶毒女配的虞软软，不仅在女主重生后捣乱，女主重生前也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第一世，霍栩死后，她将女主卖去地下赌博场，派人凌辱折磨。 “软软，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为何你不肯放过我？” “是你害死了他！所以，你也该死！” 那时候的虞软软这样回答。 后来第二世，她沦落到与女主一样的下场，折磨虐待她的却不是女主，而是她疯魔一样深爱的男人。 看着读者们纷纷狂砸礼物，撒花放鞭炮，欢天喜地过大年，庆祝恶毒女配下线，虞软软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为爱成魔，最后却死在所爱之人手中。 多么的讽刺？ 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书中的一个恶毒女配后，再看霍栩，虞软软的目光也逐渐清醒了几分。 想起书中，自她死后，霍栩和程程的感情并没有一帆风顺，就觉得还挺解气的。 霍栩啊霍栩，你瞧不起我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 可你的坐怀不乱，不过是给了程程出轨钓男人的机会罢了。 讨厌我，对我的爬床勾引硬不起来就算了，面对白月光程程难道也硬不起来么？ 看来读者的评论很中肯。 霍栩，你就是不行！ 霍栩：“……” 男人瞳孔狠狠一缩，惊怒地看着这个表面小心翼翼，内心戏却极其丰富的女人。 只觉得指腹发痒，恨不得直接掐死她算了。 是他太能忍了，才叫她产生了误解。 就凭她勾人的那股撩劲，他可以让她十天十夜下不来床！ 男人面容阴戾，眼神晦暗不明。 虞软软被他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尽量没有颤音。 “霍栩……我……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五年前对你一见钟情，我就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嫁。” 她想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他，然后彻底放手，远离纷争。 她不恨他，也没有立场恨他。 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如今她只祈愿霍栩可以放过她，饶她一条狗命。 毕竟她虽然今天中午给他下药了，还强行扒了他衣服，可最终并没有得手，他还是干净的。 上辈子犯下的那些错，还没开始做。 虞软软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霍栩听着她的内心独白，眼神复杂。 女孩此刻眸子里满是卑微和小心翼翼，她长得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睫毛浓密如两把翎扇。 这双眼睛含情盯着他时，往往总让他瞬间失神。 可每当那明眸内闪过嫉妒、恶毒和算计时，又令他恨得咬牙。 “我……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也承认自己是很自私！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所以我喜欢你，就想你也只属于我，眼里心里只有我！” 她似豁出去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霍栩，那里面有不甘，炙热的情感像是要将他整颗心点燃。 明明是那么厌恶的一张脸，此刻却让他心脏骤痛。 “但是……” 霍栩呼吸一滞，屏息听她下文。 女孩也垂下了眼睑，刚才眸中炙热浓情迅速冷淡下去，好似下定了决心：“但是强迫算计来的爱卑微又可笑。我错了。你恨我怨我，我都认了。我们，解除婚约吧。”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他…… 第3章 读心术只对虞软软有效 空气陷入持久的静默，没有等来预期中的嘲讽和恶意揣测，霍栩的表现安静得有点反常。 只是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眼睑下方一片青灰，像是濒死的生物。 虞软软的心没来由疼了一下。 这一瞬，竟然划过荒诞的期冀，他是不是紧张了？ 他是不是也会有点点不舍？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些自嘲地想，霍栩可是八年后害她被挑断手脚筋，彻底毁了她的人。 他对她只有恨，怎会不舍？ 只怕现在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退出了，他和程程之间就少了一个障碍。 多好？ 只是眼睛没来由一阵酸涩。 为从前飞蛾扑火的自己感到不值。 虞软软没有发现，眼前男人魁伟高大的身形在这一瞬晃了晃，险些狼狈地站立不稳。 他迅速背过脸，声音压得很低：“爷爷知道你来很高兴，至少一起吃了晚饭再走。” 虞软软一愣，诧异地抬起头。 男人背对着她，周身气息寡冷，但态度较之前却几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算是两辈子加起来，霍栩为数不多的一次和她好好说话了。 看来主动退婚，还是有用的。 他没那么厌恶她了！ 这个念头闪过，虞软软发现霍栩突然转过脸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心里咯噔一顿，脑海中闪回前世男人折磨她时残忍的眼神，痛感伴随着创伤后遗症清晰地传来。 她立刻错开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 霍栩也好似触电一样，在她撇开目光的瞬间迅速错开视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室。 好像只要自己走得够快，虞软软就还是从前那个追在他身后的跟屁虫，粘人精。 门外，管家带着一群佣人诚惶诚恐地候在走廊上，已经做好了迎接霍爷的雷霆震怒。 今天中午在老爷子的默许下，他们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虞小姐把昏迷的爷扶进了房间。 爷当时面色赤红，一看就知道是被下药了。 可老爷子交代，此事不准插手，大家便不敢阻止。 管家知道，霍爷一向排斥厌恶自己的这位未婚妻，醒来后必然会迁怒他们这群家仆。 可等了半晌，却不见霍爷有所动静。 管家瞄了一眼霍栩，却见男人面容苍白，走出卧室反手关上门，却维持握着门把的姿势，身形僵硬了良久。 管家不敢打扰霍栩，屏息等候发落。 霍栩在门外站定片刻，才慢慢消化这短短十分钟内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 此刻虽隔着房门，仍能听见屋内女孩的心理活动。 她在欢呼尖叫，在给自己的未来做人生规划。 若非那些心声过于清晰真实，霍栩大概会以为自己神经出问题了。 可是…… 他忽然转身，看向一旁神色忐忑的管家。 为什么，他听不见别人的心声？ 难道这读心术唯独对虞软软有效？ “霍……霍爷……是老爷子吩咐……不许我们插手……” 管家额头冒汗，着急解释。 “给她送套衣服进去。” 预料中的暴怒斥责都没有，男人笔挺的身形依然阴郁沉沉，只是墨眸却透着股疲惫，哑声丢下这句话，抬脚离去。 管家有些诧异。 今天的霍爷是怎么了？ 第4章 找个洋老公 晚餐时，虞软软才从房间出来。 霍栩正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听霍老爷子唠叨。 脚步声传来时，他掀起眼睑，慵懒随性的目光却在看见楼梯口的倩影时怔住。 虞软软穿了件红色无袖连衣裙，刘海捋到脑后，扎了个俏皮的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天庭。 她本就肌肤胜雪，任何颜色到她身上都能轻松驾驭。 霍栩记得她已经很多年没穿过这种鲜艳的颜色了，那年初见正值隆冬，她穿着一身红色羽绒服，站在院子里堆雪人。 雪花落在她绒线钩织的帽子上，把她整个人印得更加粉雕玉琢，就像年画娃娃一样，像年少时孤儿院里那个扬言说要保护他的小女孩。 可虞软软并不是，她不是那个小天使。 那个小天使已经去了天堂…… “软软终于下楼了？可把爷爷好等！” 霍振纲一看见虞软软下楼，马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八卦。 小栩还是头一回这么有耐心地坐下来等软软吃饭。 这俩孩子中午的好事，肯定成了！ “爷爷。”看到霍爷爷，虞软软眼睛一湿。 上辈子霍爷爷对她很好，知道她喜欢霍栩，就拼命撮合。 后来却也是因为她，气到脑溢血身亡。 既然重生了，她绝不能让悲剧再重演，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赶紧向爷爷挑明退婚的事，“爷爷，我有事想对你说，其实我和霍栩……” “我饿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霍栩冷着脸，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看到男人眉宇间的不耐烦，虞软软欲言又止，心中自嘲，看样子他是真的迫不及待要赶她走了。 连和爷爷道别的时间，都不肯施舍给她。 罢了，反正退婚的事是板上钉钉了，他会善后的。 听着女孩满脑子都是退婚的事，霍栩下颌线条绷紧，心情没来由地更加烦躁…… “好吧，那就开饭吧，软软一定也饿了吧？” 霍老爷子一脸慈爱，吩咐人上菜。 一桌美味佳肴，全是虞软软爱吃的，只不过面对这珍馐美食，她却根本没有食欲，心早就不知飞去哪儿了。 上辈子她拼命努力学习，也考不过程程。 高考失利后，复读了三年，成绩一次比一次差。 虞父虞母丢不起这个人，要送她出国留学，她却不愿离开霍栩，不想被虞程程这个鸠占鹊巢，霸占了自己十几年人生的人比下去。 如今她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傻。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学霸。 重来一次，她不会再执拗于高考这个小小的关卡，如果这回还是没考上大学，那么她就遵从家里的安排，出国深造。 刚好可以远离霍栩和虞程程这对要人命的男女主。 等她出了国就不回来了，到时候找个洋老公，热情奔放、器大活好，岂不美滋滋？ 总比守着一个不能人道的冷血病娇男幸福美满吧？ 虞软软想到这里，嘴角都不禁扬起了迷之微笑，却没有发现右手边的气压瞬间低靡阴沉，山雨欲来。 攥紧的拳心，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快掐进了肉里。 此刻，他真希望自己耳聋耳背，听不见这女人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 “啪——” 碗筷掷在桌上，霍栩突然冷着脸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吃饱了就送你回去吧。” 第5章 怕我了吗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霍老爷子不乐意了，又往虞软软碗里夹了一只鸡腿，“咱家软软才刚吃了没几口。” “爷爷，我吃饱了，刚好最近快要高考了，我想早点回家复习功课。” 虞软软本就如坐针毡，见霍栩下逐客令，马上支棱起来，“今天这顿饭就先到这儿吧！改天有机会我再来看您。” 霍老爷子笑眯眯道，“行吧，那让小栩送你回家，学业上也别有太大压力，霍家养得起你。” 虞软软脸一热，轻咳一声，“以后的事还说不定呢。” “你是我霍家预定的孙媳妇，霍家养你天经地义，哪儿来的说不定？” 老爷子板起了脸，剐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霍栩：“是不是这臭小子又惹你生气了？他和程程那个丫头还纠缠不清？” “不不不……爷爷，您误会了！和他没关系！”虞软软见老爷子黑起脸去训斥霍栩，生怕霍栩因此又记恨自己一笔。 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刷好感度了。 正要解释，灼热的大掌忽然扣住她的腕，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霍栩沉声道，“爷爷，时候不早了，软软明天还要上学，我先送她回去。” “臭小子！” 在霍振纲骂骂咧咧声中，虞软软被霍栩拉扯着，趔趄地走出餐厅。 霍家庄园坐落在这片土地已有百年悠久，庭院里的蔷薇花开了，从前这里种的是铃兰。 她原先也是喜欢铃兰的，只不过后来得知虞程程也喜欢，便霸道地要求管家把院子里的铃兰都铲除，种上了蔷薇。 可自那以后，霍栩却不再回庄园住。 他讨厌她，连带着她种的花也看不顺眼。 院子里没有开灯。 虞软软被霍栩强硬地拉出客厅，黑暗中，她感觉贴着手腕肌肤的那只掌心，灼烫得像要起火。 铁钳般桎梏着她的力道，让她不由得想起前世这个男人为她温柔戴上手铐脚镣的一幕。 “怕我了吗？怕我就对了，记住现在的痛，下辈子别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男人动听的嗓音宛如恶魔，要将她的灵魂一起拉入地狱。 虞软软闭了闭眼，将脑海里可怕的回忆甩掉，“你……你回去吧，叫司机送我就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扣在手腕上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 霍栩周身气压低冷，眉眼间沉着寒意，闷不吭声拽着她，将她塞进车副驾。 …… 车里，虞软软乖乖低着头。 眼观鼻，鼻观心。 换做从前，霍栩主动送自己回家，她得高兴地尾巴翘上天。 但现在，她已经不敢自作多情了。 果不其然，车子行驶到市中心时，霍栩的电话响了，是助理的来电。 他没有避讳她，直接按了扩音接听。 “霍爷，沈家这次的几批货都被我们拦下了，不过成效甚微，程程小姐还在和沈默联系。” “继续施压。”霍栩眸色冰冷，丢下这不带情感的四个字，挂断电话。 虞软软心里划过自嘲。 看吧，这家伙脑子里想的只有虞程程。 估计这次送她回去也只是为了给他看程程找个借口罢了。 幸好刚才她没有自作多情！ 虞软软有些气愤，却没发现，这个念头闪过时，身旁姿势随性的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女人，内心戏真多。 第6章 善解人意的女主 到了虞家，虞软软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下车走人。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她爱了霍栩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蠢事，甚至最后被他残忍的虐待折辱，都未曾真正埋怨过他什么。 她气的是自己。 当年他拒绝的姿态明明已经如此明确，她为何执迷不悟，偏要强求？ 可是心还是好痛。 当爱一个人成为习惯，想要戒掉真的很难。 循着记忆，虞软软到家后直接上楼回房，正要关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动。 她关门的动作一顿，抬眸就看见程程穿着白色睡裙，弱柳扶风地站在走廊上，眼睛里闪烁着惊慌，宛如受惊的小鹿。 “软软，你回来了？”这声音细弱，像所有言情剧里的小白花女主一样，面对恶毒女配时，唯唯诺诺。 虞软软看了程程一眼，上辈子，她恨程程入骨，想方设法算计陷害程程。 到头来，却被重生后的女主耍得团团转。 虞软软以为自己会放不下对程程的恨，但再次面对这张脸，心情却出奇平静。 她捡起地上的快递盒，脸上带着好奇，勾唇一笑，“这是什么？” 看到虞软软捡起了自己的快递，程程紧张地一把将东西夺了回去，声音细小而心虚，“是我给大哥买的按摩仪，大哥颈椎不好，前两天一直喊不舒服。” 虞软软美眸划过一抹自嘲，心中自愧不如。 瞧。 这就是女主，相比于她这个恶毒女配确实体贴又善解人意，是哥哥们的贴心小棉袄。 难怪所有人都向着她。 程程以前被虞软软欺负惯了，生怕自己的礼物被抢走。 她将东西护在怀里，警惕地打了声招呼，就想离开，身后却传来女孩清冷的嗓音：“把你笔记借我抄一下。” “你说什么？”程程一怔，感觉听见了天方夜谭。 虞软软微微笑道，“之前你不是在爸爸面前提议，要给我辅导功课的吗？我想通了，你的学习方法确实不错，我接受你的好意了。” 毕竟虞家在程程身上花重金请了那么多私教，比她这个野蛮生长，靠自学成材的人不知走了多少捷径。 虞程程有些狐疑，软软什么时候转了性？ 可终究是自己先夸下的海口，当初软软不领情就算了，现在她主动来找自己借笔记，如果不借，爸爸和哥哥们肯定会觉得自己小心眼。 “怎么了？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没有，怎么会？”程程强颜欢笑，将虞软软领进自己的房间，把几门功课的随堂笔记递给了她。 “谢谢，我会努力学习的。”虞软软看着程程，掀唇一笑。 这辈子她不会再和程程作对，相反，她还要对程程好。 前世就是因为自己针对程程，才激起了身边人对程程的保护欲。 尤其重生回来后的程程，更是深谙如何激怒自己，让自己做出更加过分败坏人缘的事。 这一世，她不会再经不起激将了。 她会努力和周围人搞好关系，然后移民国外，平凡安稳地过一生。 第7章 上天给他的报应 霍氏庄园。 迈巴赫驶入庭院，满园蔷薇在夜色中芬芳馥郁。 霍栩驻车后打开车窗，点燃一支雪茄。 今天的烟瘾格外大，从虞软软忽然性情大变，从他能听见女孩的心声之后，莫名的焦虑就困扰了他。 如今看见院子里的这些蔷薇花，脑海里再次浮现女孩那张娇艳肆意、桀骜不驯的脸。 他讨厌她的自以为是，讨厌她无孔不入地入侵他的生活，讨厌她的算计，她的张狂，她的野心。 可是当他真实听见她心里的那些心声后，如今满脑子想的却是，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明明早上还含情脉脉粘着他，中午想尽办法给他下药，意图爬上他的床。 可突然之间，她就害怕他了，想要放手了…… 霍栩自嘲一笑。 人真的有来世吗？ 现在的虞软软真的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吗？ 她的重生，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吗？ “把软软平安送到家了吗？” 一脚刚踏入客厅，身后便传来苍老的声音。 霍栩用指腹掐灭烟蒂，抬头就见爷爷正拄着拐杖站在身后，表情严肃，“没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吧？” 他身形一僵，知道这不该见的人指的是谁。 奇怪的是，刚才送虞软软回家，一路上他竟丝毫没有起任何想见程程的念头。 以至于送完虞软软便匆匆回来了，甚至连程程在不在家都不知道。 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惶恐，这种情绪不被掌控的感觉令他开始警觉。 他才意识到，今天一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虞软软那个女人。 “没有。” 霍栩脸色难看地回道。 霍老爷子摸了摸八字胡，语重心长地说，“你既已和软软订了婚，就要专一负责，软软是个好姑娘，不要辜负了她。” 霍栩抿唇，眉心褶皱加深。 霍振纲知道他不爱听这些唠叨，但还是忍不住开解道，“程程那丫头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退一万步，即使她接受了你，我也不同意她进这个家门！那丫头这辈子太顺，得到了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若我再默许她抢走软软的婚姻，那是助纣为虐！是有损祖上阴德的！” 老爷子说着情绪愈发激动，见霍栩不作声，冷哼道，“你好好想清楚！” 丢下这句话，便背着手，转身回房。 虞软软复习了一整晚的高中课本，后来直接睡死过去了。 翌日一早，周婶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她才知道自己今天还有一场考试。 “早啊程程。” 私家车停在单车前，虞软软那张娇艳明丽的俏脸从车窗探出来，乖巧趴在窗口，朝虞程程挥手。 虞程程脊背一僵，紧了紧单车扶手，“软软，你有事吗？” “载你一起去学校啊，你这辆破自行车都坏了修，修了坏多少回了？今天模拟考试，不想迟到就上车。” 程程警惕地看着虞软软，生怕她耍花招，将自己丢在半路，错过考试。 可想到虞软软过往的作风，程程又不敢拒绝。 “那……好吧……” 程程犹犹豫豫地上了车，手却下意识伸进兜里，握了握手机。 通话快捷键第一个是大哥的号码，如果虞软软耍花招，她只好向大哥求助了。 车子一路寂静无声地行驶在路上。 虞软软坐在真皮软座翘着二郎腿快速地翻阅笔记，叫程程上车，一方面是为了拉近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有个考前免费补课老师。 她快速地圈出了几道函数题，想让虞程程教自己一下。 谁知刚靠近，始终保持戒备姿势的程程也不知脑子里缺了哪根弦，忽然神经质地一把拉开车门，就往车下跳。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虞软软都蒙了。 她连忙呵斥司机道，“减速！快减速！” 第8章 恶毒女配的待遇 司机一个脚刹，将车停在了马路中央，程程则是顺利跳车滚到了路边，一时间身后鸣笛声不断。 程程摔伤了手臂，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逃走了。 司机小刘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小姐，您对程程小姐做了什么？” “你还问我？你为什么不锁车门？”虞软软被程程的骚操作气得有点心肌梗塞。 刚才她跳下车后，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如果严重，那么自己肯定又要倒霉了。 不仅虞家那三个护短的哥哥要来找她算账，单单只是霍栩的问责，都令她顶不住…… 想到前世霍栩为程程做的那些事，虞软软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到了学校，直奔考场。 一天下来，虞软软稀里糊涂地答题写试卷，压根不敢打听虞程程来没来学校。 直到下午五点考完试放学，藏在书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大哥虞易生的电话。 “来市区医院。” 沉冷的字眼，像是裹着冰渣。 虞软软就知道大哥一定是因为程程的事找她问责来了。 挂断电话，她匆匆赶往市区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程程脸上贴着纱布，右手打着石膏，显然是早上跳车时伤得严重了。 因为伤了右手，此刻虞易生正坐在床前，亲自喂她吃药。 虞父背着手神色阴沉地来回走动，“太不像话了！那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要不是看在她身体里还淌着虞家的血，这次的事，我一定送她把牢底坐穿。”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虞软软抱臂站在门口，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听见了自己亲生父亲的牢骚。 她嘴角掀起一抹轻嘲，“爸爸这是要送谁把牢底坐穿？” 空气陷入持久的静默，父女俩尴尬对视。 女孩目光坦荡清澈，没有一丝做了亏心事后的心虚。 反倒衬得虞锐锋这个做父亲的刚刚那番话有点狠心绝情。 他轻咳一声，撇开目光，对于这个女儿，他看不顺眼，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虞家确实亏欠了她的，妻子程子姗又把她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纵容了她一身戾气。 可作为虞软软缺席十五年的父亲，虞锐锋又没有立场教育什么。 他只得将厌恶藏得更深些，扭头吩咐大儿子，“易生，这事交给你处理，爸爸要去开会，失陪。” 说完，他又交代虞程程照顾好伤势，不用为缺考的事情操心，便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目不斜视，正眼都没瞧虞软软这个叛逆不孝女一眼。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虞软软、程程还有那个从前她惧怕敬畏的大哥。 虞易生穿着订制西装，气质儒雅，他算是三兄弟中和虞软软长得最像的一位哥哥，兄妹俩有八分相似，只是五官要更为锐利一些。 但此刻，他面容沉冷，眼里的温柔呵护只给了病床上那位羸弱苍白的少女。 一碗中药喂完。 他将药碗扣在桌上，终于惜字如金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道歉。” 不问缘由，不听解释，理所应当认定过失方是虞软软。 “大哥，这次……这次其实不怪软软……” 一道微弱的嗓音传来，虞程程试图解释。 “你不用替她狡辩，她是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虞易生原本还能压抑住火气，听见程程为虞软软辩解，不由得看了虞软软一眼。 见她此刻一脸平静站在门口，像个尊贵的客人，不由火冒三丈。 他声音压低了三分，“你平常胡闹我没管过你，但这次，你险些要了程程的命！” “大哥……” 程程吓坏了，大哥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可这次真的和虞软软无关。 虞程程其实也后悔了。 早上软软叫她一起上车，她以为软软会整自己，出于自我防卫才情急之下跳了车。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冲动，受伤错过考试，程程就难过地掉眼泪。 虞易生见程程红了眼眶，知道她想息事宁人，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对虞软软恨铁不成钢。 “还不道歉吗？”他眼神锐利地呵斥道。 虞易生的眼睛和虞软软长得极为相似，瞳仁都是金棕色的，只是此刻那双眸子里的厌恶，刺痛了她。 是啊，程子姗宠她。 可她偏就是贪心的想要更多。 她也想在受伤的时候被爸爸嘘寒问暖，被哥哥关心呵护。 也想在受了委屈的时候，有人为自己撑腰。 “大哥凭什么觉得是我的错？” “你平日里刁难她的次数还少吗？”虞易生皱眉，似是没料到她居然会顶嘴。 往常这丫头最怕的人就是他。 “所以，你们打算一杆子打死我？因为我以前刁难过她，所以哪怕她吃个饭把自己噎死，你也觉得是我在饭里下毒了是吗？” 虞易生黑了脸，“你在狡辩？” 虞软软冷笑，“大哥，捉奸要捉双，拿贼要拿脏，你拍到我推她下车的视频了？你凭什么笃定是我推她下去的？” “你！” 虞易生铁青着脸点头，“好，这件事我会仔细调查，要是被我抓到证据，你就死定了！” “悉听尊便。”虞软软冷冷丢下这四个字，转身之际，嘴角的笑容消逝，挺直脊背，优雅离去。 她走得太快，没有发现旁边的过道转角处站着一抹高大暗沉的身影。 霍栩是接到程程车祸住院的消息，才赶来的，未进门就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心声。 他微蹙眉，眸光锁定虞软软决绝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竟然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女孩逞强地挺直脊背，乘电梯下到医院大厅。 她穿的凉鞋防水台有点高，一不小心就把脚给崴了。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吸着气，才发现手里还提着放学时在学校附近排队给虞程程买的排骨汤。 她随手把打包的汤盒丢进垃圾桶，就一瘸一拐地扶着墙找了个椅子坐下。 霍栩追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脆弱的女孩子，满脸泪痕，白皙的肌肤，一哭眼睛鼻子连着眉毛都是红彤彤的。 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她，却听见一道暴躁的牢骚声。 【虞软软，你哭什么哭？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脸哭？】 【这件事就是给你一个预警，要是再不想法子逃离这个是非地，这辈子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还仅仅是虞易生而已，要是霍栩那棒槌也在，你连装酷耍帅的机会都没有就嗝屁了！】 不远处的棒槌霍栩：“……” 第9章 惹不起，躲着总行了吧 刚才所有纠缠住他的压抑和心疼，瞬息烟消云散。 霍栩伸出去的手，握拳，再次张开五指时，将额前碎发捋向脑后，顺势摘下眼镜。 眼尾一粒泪痣显得愈发刺目腥红。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助理的电话来得凑巧，霍栩接通后，压低声音道，“叫一个外科医生到一楼大厅来。” “霍总？您在一楼？我已经到病房了。程程小姐看上去状态不错，只是受了点惊吓。” 霍栩一怔，这才想起，此次来医院初衷本是看望程程。 可自从听见虞软软的心声后，他所有思绪都被她牵走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霍栩心里一阵烦躁。 “霍总？” 助理见霍栩迟迟不给反应，忍不住出声询问，“霍总是受伤了吗？叫外科医生做什么？” “没事了。” 霍栩冷声丢下三个字，挂断电话，大步流星走出了医院。 助理韩兆兆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挂断了。 他只好将手中提着的营养品放到桌上，“程程小姐，霍总今天本来打算亲自来看您的，不过他好像临时有事先走了，这些都是霍总让我带给您的。” 程程闻言，提着的心落回腹中，可不知为何，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她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喜欢的是沈默哥哥啊。 为什么听到霍总不来的消息，心里会难受？ 三天后。 “软姐，你开挂了？英语居然考这么高？！” 前桌赵子嘉发试卷时，大喇叭嗓门咋咋呼呼一吼。 很快，消息便在全校传开了。 这次超难的英语模考，b班扛把子虞软软居然考了满分！ 全市第一。 上辈子，她曾在霍栩身边干过几年同声传译，因此区区高考英语模拟卷自然不在话下。 可惜的是，其他几门理综都没及格…… 虞软软对着试卷发愁。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学生会礼宾部的人呢？出来一下。” “过几天校庆，学校今天来了好几个赞助商大佬，校长让学生会的都去接待一下。” 虞软软没理会，正对着数学试卷发愁，闺蜜顾颜气喘吁吁从外面冲了进来。 进门就开始抱怨。 “气死我了！a班那群高高在上的猪！” “怎么了？” 虞软软抬眸。 “你哥来了！作为盛华高中的座上宾，他可真是给足了虞程程面子啊！一来就亲自去a班送煲汤。” 顾颜气的叉腰。 “你不知道a班那些人说你说得多难听！” 虞软软心里一顿，眉宇间却很平淡，没有任何受伤的神色。 她拍了拍顾颜的肩膀，反而安慰道“莫生气，莫生气，你若气死谁得意？走，我们去找数学老师问题目。” “问题目？”顾颜跟见鬼了似的，“虞软软，你没病吧？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学习的吗？” 虞软软以前不讨厌学习，她只是假装厌学，好掩饰自己明明那么刻苦却考不好的事实罢了。 现在她已经看淡了。 她决定不装了。 勤奋刻苦不丢人。 顾颜被虞软软拉去见数学老师的时候，一脸惊魂失魄。 倒不仅仅因为虞软软突然勤学好问了，而是因为顾颜也是个学渣，这次数学才考了30分。 数学老师估计都恨不得掐死她。 趁着课间，两人往教师楼跑，虞软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霍栩。 只是转角拐了个弯，因为速度太快，冷不丁，鼻尖重重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 熟悉又危险的气息瞬间令虞软软内心警铃大作。 她猛地抬头，撞进那双寒潭般的凤眸里。 忽然被人虎扑入怀，霍栩本就冷戾的俊脸骤然一寒，只是在感受到怀中人熟悉的气息时，面色缓和下来。 垂眸皱眉盯着这个冒失鬼，正想问她有没有撞疼。 耳边传来一句清晰的吐槽声： 【卧槽！见鬼！】 【这货是来找我秋后算账的么？】 霍栩：“……” 第10章 你清醒一点 虞软软这才想起，有段时间没见到霍栩了。 原以为程程的事，他定会像从前那样来兴师问罪，可三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必是忙着照顾女主，没空搭理她这个恶毒女配。 “哈哈……好巧啊！不好意思，刚才猛兽出闸，一时没控制住，你就当被头牛给拱了一下吧，你有洁癖，我就不帮你洗衣服了，外套脱掉扔了，回头我赔你。” 虞软软跟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一蹦三尺远，语速极快地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 生怕晚了一秒，又会被当成故意投怀送抱。 霍栩：“……” 薄唇紧抿，犀利的眸子冷冷瞪着虞软软。 女孩的心理活动如此真切地传入耳中，令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喜欢往人怀里拱的牛，应该送去屠宰场。” 嗓音依旧是从前令她迷恋的低音炮，可是此刻，虞软软却瞬间汗毛倒竖！！！ “不是！”她小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我……我的意思是……” 看着她杵在原地六神无主的这副憨态，霍栩冰冷眸底有了一抹温度，嘴角掀起一个小勾子。 薄唇微启，吐出清冷的字眼：“虞软软，我不吃人。” 这语气让虞软软耳根子突然一热。 居然自作多情地听出了几分宠溺。 【呸呸呸！宠溺个钉钉锤！】 【虞软软，你清醒一点！】 “这是霍总吧？” 顾颜作为虞软软最铁的闺蜜，当然认识霍栩。 传闻中冷漠可怕，不近人情的霍总，却是软软疯狂追逐的意中人。 因为气氛微妙，顾颜才忍不住开口打破僵局，“霍总，我和软软正要去找数学老师问题目呢，马上就快上课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先走了。” 说着，她拉起虞软软就跑。 一直跑到数学组办公室门口才停下。 顾颜喘着粗气，叉腰，“软软，你怎么了？刚才见了霍总怎么那副反应？” “我什么反应？”虞软软担忧地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啥反应，回头想想有点后怕，怕又把霍病娇给得罪了。 顾颜摇头，“不知道，我觉得你好像没以前喜欢他了。” 以前的软软谈及霍栩，眼睛都是会发光的。 天天笑呵呵的像个追星的小傻子。 可这次假期回来，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尤其刚才面对霍总时那种明显抵触的情绪。 五年闺蜜，她的变化逃不过顾颜的眼睛。 顾颜眉头一蹙，转念想起一人。 是她！ 虞程程那朵白莲花！ 听说她和沈家公子早就确定关系在一起，可这五年来却又和软软的未婚夫纠缠不清。 正义愤填膺着，迎面就撞见了程程和a班几个优等生从里面出来。 虞程程似乎也没料到会碰见她们，瑟缩着肩膀，低头抱着试卷快速贴墙离去。 顾颜脚一伸。 “啪——” 试卷撒了一地。 “顾颜！你眼睛瞎了？看不到程程从你面前经过？” 虞程程身边的两个女同学见状立刻过来搀扶，瞪着顾颜骂道。 虞软软这时也回过神来了，刚才遇见霍栩，惊魂未定，因而没有察觉到顾颜的小动作。 虞程程摔在地上，手心蹭破了皮，咬着嘴唇在同伴搀扶下站起来，似乎扭到脚了，眼圈通红。 对比顾颜此刻盛气凌人的姿态，她完全就是一副校园霸凌受害者的模样。 “梓涵，我没事。” 虞程程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想拉两个同伴离开。 顾颜上前堵住路，抱着胳膊，下巴一抬，“贱婢装什么柔弱白莲呢！吃虞家的住虞家的，见了软软这个衣食父母，还不过来叩安？” 虞软软刚从之前的惊吓中回神，就听见顾颜这句无比经典的炮灰台词。 哦上帝！ 带我走吧！ 一想到霍栩就在五米开外，马上就要目睹自己和顾颜霸凌程程的这一幕，虞软软只觉脑壳发懵，后背生寒。 几乎不假思索，上前就一把将顾颜拉到身后。 奈何这时，对面的苏梓涵扬手想扇顾颜一耳光。 “啪”的一声。 这耳光重重扇在了虞软软脸上。 苏梓涵做了美甲，指甲上镶着的水钻在虞软软脸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珠丝丝往外冒。 “软软，你的脸！”顾颜惊呼一声，直接拎起苏梓涵的衣襟要揍人，“你他妈活腻了？软软要是毁容，老娘跟你没完！” 第11章 炮灰女配没有金手指 苏梓涵也没有想到只是扇一耳光，后果竟这么严重。 她又不是故意的。 是虞软软自己凑上来的。 “毁容又怎么样？这种恶毒的女人，就不该有好看的皮囊！” “苏梓涵，你给我闭嘴！” 顾颜气炸了。 苏梓涵原本伤了人还有点心虚，可见顾颜如此嚣张，气不过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相由心生，毁容后的脸，才是她的真面目吧？否则霍总怎么看不上她？” “虞软软，认清事实吧！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无法融入这个家族，贱命一条拿什么和程程比？” “你有种再说一句！”顾颜只觉得一股火冲上了天灵盖，扬起巴掌就要狠狠扇上去，却被身边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 “顾颜。” 女孩精致如洋娃娃的脸上，鲜血沿着长长的伤口淌下来。 触目惊心，却又美得惨烈绝艳。 虞软软的手，冷得像死人一样，她的语气更冷，“我们不惹事。” “软软，你今天怎么了？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顾颜气得快吐血了。 以前，她最佩服的就是软软那股冲劲，像是野蛮生长的荨麻草，生命力蓬勃旺盛。 顾颜从未想过，有一天，软软也会被人欺负。 虞软软当然知道顾颜不爽，但她现在无法解释，只想尽快带着闺蜜离开。 现在霍栩就在五米开外，大哥虞易生也来了学校。 但凡她和顾颜惹出一丁点事端，后果绝对是她们无法承受的。 她们一个是恶毒女配，一个是炮灰女配，可没有女主的金手指，除了隐忍，别无选择。 然而，事与愿违。 她想息事宁人，偏偏有些人得寸进尺。 “怎么？想走？你们故意绊倒程程，不道歉就想走？” 苏梓涵忽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因为人多，局势混乱。 虞软软冷不丁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前倾，额头重重撞在走廊边的花盆上。 她听见耳边传来顾颜的尖叫声，有人过来搀扶她，腥甜的血淌进了眼睛里，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血色。 剧痛过后，额头那处已经麻木。 虞软软听见苏梓涵在那边着急地辩解，“不是我，我不是有意推她的，谁让她自己站不稳？” “怎么回事？” 一道沉稳内敛的嗓音响起。 大哥？ 这熟悉的声线，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虞易生。 虞软软摔得眼冒金星，额头剧痛，已经撞出了一个血窟窿。 视线模糊中，她看见大哥朝这边投来的眸光，隐约带着一丝担忧，瞬间酸涩充斥了咽喉。 虞软软想，大哥是在担心她吧？ 只要他能心疼她一下，上次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 好多人围着虞软软，手忙脚乱帮她止血，场面混乱紧张。 虞易生原本抬起的脚步，都要朝妹妹走过去了，这时，衣袖骤然一紧。 “大哥！怎么办？梓涵失手弄伤了软软！” 一道细弱的啜泣声响起。 隔着人群缝隙，虞软软远远看见程程一把拽住了虞易生的袖口，慌乱得语无伦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虞家哥哥，是虞软软先找程程麻烦，我们出于自卫不小心弄伤了她。”苏梓涵也急忙辩解着。 第12章 霍病娇怎么在这里？ 虞易生垂眸，看到程程哭得梨花带雨，不禁心疼地皱眉。 他抬手拭去她的眼泪，低声道，“别哭，既然是她咎由自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虞软软耳中，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淋下。 巨大的痛楚袭来，她强撑着的那丝坚强和倔强，也在大哥这句无情的话语中分崩离析。 “快！快去叫校医过来。” “她的头必须先止血。” 意识开始模糊，昏迷之前，虞软软感觉周遭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响亮。 荷尔蒙张扬的气息笼罩头顶，带着十足侵略性，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将她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虞软软觉得这人很熟悉，那丝好闻的烟草味，让她贪恋地将脸埋在男人胸膛里，深深吸了口气。 意识，陷入黑暗。 “霍总……” 众人惊呆了。 没人会相信，一向有洁癖的霍栩竟然抱起了满头是血的虞软软。 女孩脸上的血都染红了他的白衬衫，此刻，他脸色冷得可怖。 刚才听说虞软软摔倒，他以为只是一般的轻伤，站在原地看了半天。 听着她对虞易生从希冀到失望而微微出神。 直到听见有人说她流血了，他的心才猛地一沉。 这群人是不是脑残？！ 人都伤成这样了，还围在这儿看戏？！ “霍总，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让开！” 霍栩抱着虞软软目不斜视地撞开了一个人，因为过于愤怒，他没有去看撞开的那人是谁，只是看了一眼表情怔愕的虞易生。 直到霍栩抱着虞软软出来，虞易生才看清妹妹的脸。 额头那个窟窿很大，脸颊上的指甲印很长。 软软那张酷似母亲和自己的脸蛋，此刻血肉模糊。 到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看到妹妹这副惨状，虞易生的心也狠狠地拧紧了，急忙上前道，“我来，把人交给我，我送去医院。” “不需要。” 霍栩凉凉斜睨了虞易生一眼，“你还是照顾好程程吧。” 虞易生脊背一僵。 此刻，霍栩的这句话听在耳中是多么讽刺。 看着霍栩已经抱着软软离去，虞易生攥了攥拳，也快步跟了上去。 落单的虞程程愣在原地，捂着被霍栩撞开的肩膀，死死咬唇。 苏梓涵难以置信道，“程程，霍总刚才居然无视你？他上午不是还派人来约你吃午餐的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虞程程艰难一笑，“可能是我拒绝了他，所以生气了吧？” “肯定是这样！霍总那么爱你，要不是虞软软死乞白赖，他早就退婚了，这会儿拿虞软软气你呢！” 听着苏梓涵的嘀咕，程程眼神却暗了下来。 话虽如此，可从前的霍栩根本不屑多看软软一眼啊！ 虞程程觉得软软变了。 霍栩也变了。 她不禁攥紧了拳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就好像……有什么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 虞软软感觉身体似浸泡在海水中，冰冷又窒息。 一双阴鸷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我警告过你，别动程程！” 梦里，男人残忍又决绝。 她狠狠哆嗦着，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那样伤害你，你却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为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在你眼里，却一文不值？ 她后悔了。 她想一巴掌扇醒那个恋爱脑的自己！ 虞软软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脸上凉凉的，空气中有消毒酒精的味道。 蓦地睁开眼，梦里恶魔的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 “你别过来！” 第13章 他是恶魔 虞软软条件反射向后缩。 她突然的反抗，令霍栩脸色更加阴鸷，扔掉手里沾血的棉签，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强势地将她捞回来。 她还想挣扎，霍栩眸色却一黯，伸腿，膝盖抵住她的腰，动作已称不上耐心。 他皱着眉，粗粝的指腹捏住她的下巴。 虞软软感觉脸部生疼，吓得都快成木头人了，“霍栩，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对，我看见虞程程应该绕着走！你别往我脸上刺字。” 【干点人事吧男人！这么对一个爱你的女生，就不怕死后下地狱？】 【呜呜呜，脸好痛！这个魔鬼是不是往我脸上扎刀子了？】 听着耳边这笨女人的心声，霍栩脸黑得堪比锅底。 “你脑子磕了一下，把海马体磕残了？” 低沉而又忍无可忍的语气。 虞软软伸手扶住胀痛的额头，摸到一层纱布，记忆才断片似的涌现。 她是摔破头了，脸上的伤也是苏梓涵指甲抓的。 幸好幸好！ 差点以为霍病娇要杀人灭口了。 可若非起了杀心，这家伙为何会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霍栩：“……” 男人壑上眼睑，眼尾那粒泪痣红得刺目，再睁开时，嘴角勾起浅弧，指腹摩挲她的下巴，动作也放轻了许多，“疼吗？” 那磁性的声音贯穿耳膜，有种被电流窜过的酥麻感。 虞软软顿时心生警觉。 【这男人，吃错药了？】 她怎么觉得他是在勾引她呢！ “不……不疼了，是你为我上的药？对不起，我误会你了。霍栩，你人真好！” 嘴上说着他好，身体却诚实地往后缩，一双明眸滴溜溜转，“那个……程程刚才好像也受到了惊吓，你要不然去看看她吧？” 霍栩表情沉了下来，她以前不是喜欢粘着他么？ 现在他帮她处理伤口，嘘寒问暖，她却一心只想将他推开。 薄唇抿成柳叶，霍栩在她床前坐下，沉着脸，声音压得很低，“先把药吃了。” 虞软软呆住，眨巴眼睛，下意识接过对方递来的药和水杯。 眼圈却很没出息的一红。 她匆匆就着一口温水咽下药片，然后迅速蒙上被子，缩进被窝里，“我……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霍栩，你先出去吧。” 多讽刺。 程程骨折，虞家那几个男人围着转，色厉内荏指控她伤害了程程。 如今角色互换，在大哥眼里她受伤就成了罪有应得。 她所渴望的关怀和温情，竟然是从霍栩这里得到的。 可虞软软又明白，即便是这丁点温暖，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觉。 她怎么敢奢望霍栩关心她？ 这个男人就是上辈子害死她的恶魔啊！ 恶魔？ 霍栩瞳孔震慑，脸上的柔色瞬息冻结成冰，【恶魔】二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在他心上，钝痛。 在她眼里，他原来已经成了恶魔？ 一股怒意充斥心头，霍栩很生气，却又找不到发泄的缺口 “嘭——” 校医室的门，这时被一股大力推开。 虞易生推门闯入，锁着眉，直奔小床上的女孩走来，“威廉，快看一下我妹妹的脸。” 他身后跟着一个提药箱的男人，是医学界有名的外科医生，威廉。 霍栩当年学医的时候，和威廉是校友，不过后来他为了继承霍氏家业，弃医从商了。 他掀起微凉的眸，似撒旦般，释放着极强的冷气压，伸手拦住虞易生去路，“软软困了，需要休息。” “让开！” 接威廉过来的这一路，虞易生心急如焚。 即使感情不深，软软也是他嫡亲的妹妹。 她一个女孩子，脸上要是留疤，日后怎么见人？ 霍栩绮丽的面容冷酷如冰，换做平常，他不会为难虞易生，偏偏此刻正在气头上，“伤势我已经处理过，她现在需要安静，请你出去。” 第14章 霍家神秘少主 他语气冰冷，上位者气场十足。 虞易生也在商场跌打滚爬数年，妹妹的这位未婚夫，他有所耳闻，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但若没记错，这位霍爷心里念着想着的，一直是程程。 虞易生不喜欢霍栩，虽然他不待见虞软软，但也见不得男人同时在他两个妹妹之间周旋。 他早就存了毁掉这门婚事的心思。 不论是软软还是程程，都不能嫁给这个危险的男人！ 他当即眉心蹙得更深，冷冷道，“霍总，软软从小爱美，你想让她毁容吗？我知道，她一直缠着你，令你厌恶，但也不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害她！” “虞家也不是吃素的！请你让开！” 虞易生故意说得很大声，是为了让床上恋爱脑的妹妹听清楚，把脑子里进的水都倒干净。 害她？ 连虞易生都觉得自己是在害她？ 霍栩乌眸阴戾，看着同样强势不肯退让半步的虞易生，心头升起嗜血的冷意。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霍……霍师兄？” 威廉震惊地瞪大双眸，像是在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认错人，“霍师兄，真的是你？毕业后全体导师都在找你，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师兄？”虞易生懵了。 身后小床上被忽略的当事人虞软软也蒙了。 听见争吵声的时候，她已经从被窝里探出半颗脑袋来张望。 直到威廉叫出这声师兄，虞软软才傻眼。 霍栩是威廉的师兄？ 霍栩学过医？ 无论前世，还是濒死前小世界里的那本书中，都从未提及过这件事。 上辈子，虞软软15岁被虞家找回，那时的霍栩已经20岁，接手了整个霍氏家族，他们是在程程的生日宴上相识的。 虞软软对他一见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痴迷他。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几乎都拿出特工间谍的本领来搜集霍栩的兴趣喜好、生平经历了，居然从不知道，他曾学过医。 “威廉，怎么回事？”虞易生皱眉。 “虞总，这位是我读医时认识的一位学长，他是我们那几届的风云人物，全能型人才，只是毕业后就消失了，我们全体校友和导师都在找他。” 威廉满脸欣喜，俯身检查虞软软的伤势，“额头的伤口很深，幸好师兄处理及时，不过后期会不会留疤还得看接下来的护理，虞小姐，你能遇见师兄真是幸运。” 虞易生还是不放心，“威廉，你不帮我妹妹再看一下吗？万一他……” “学长在治疗外科方面是专业的，连断了腿的鸽子，他都能治好，区区脸部皮肉伤，他只会比我处理得更好。” 威廉打断他的话，语气中都是对霍栩的崇拜之情。 虞易生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直知道霍家这位少主继位前身份神秘，自他空降霍氏财阀起，便是一匹黑马，迅速在业界展露锋芒，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 多少人查遍全球金融系学校都找不到他的资料，却没想到，他接手霍氏财阀前根本没有学金融。 门外，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响声。 “哒哒哒——” “啪——” 房门推开，一个四十多岁，保养相当年轻的女子匆匆走进来，“软软？我的宝贝！” 程子姗结束了国外的巡回演唱，刚到家就接到班主任电话。 听说软软受伤，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直奔学校。 一进门，看见女儿脸上包着沾血的纱布，小可怜般裹着被子缩在墙角，程子姗眼眶一热，“呜呜，我可怜的宝贝，伤得疼不疼啊？” 她抱住女儿，着急询问，不等虞软软回答，又狠狠瞪了眼旁边的虞易生，“老大！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 第15章 可算送走了这尊瘟神 虞易生性格沉稳有主见，在家中颇有话语权，连父亲都忌惮他三分，却唯独害怕自己这个身为歌唱家的妈。 许是习惯了众星捧月，程子姗做事向来一意孤行。 尤其在溺爱虞软软这件事上。 但这次，虞易生知道，是自己理亏了，“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程子姗涨红脸，气得不轻。 “在家就算了，在外面你也不给软软留颜面，要不是你的纵容，苏家那丫头敢这么放肆？” “我……” “怎么？还想狡辩？”程子姗嚯得站起身，气场十足。 虞易生很是尴尬，不禁扫了眼病床上的妹妹。 被大哥心虚的视线瞄到，虞软软不由得瘪了瘪嘴，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什么看？风水轮流转！你活该！】 听见女孩内心的这句吐槽，霍栩眉宇间压着的冷意散了几分，竟有些忍俊不禁。 虞易生见霍栩唇角带着讥笑，脸色不禁更加难看，轻咳一声道，“妈，软软还病着，咱们有事出去说。” 言罢，他迅速拉着程子姗离开了小诊室。 威廉见虞总走了，霍学长又这般紧张虞小姐，心知留在这里只有做电灯泡的份，便识趣地也跟着离开了诊室。 人很快走光了。 房间里，只剩虞软软和霍栩二人，男人身上那股凌冽的低气压如同实质般，压迫得她喘不上气。 刚才看大哥吃瘪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虞软软拘谨地攥了攥手心里的床单，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嘿嘿……霍栩，谢……谢谢你呀……” 男人唇角的浅弧也瞬间僵在脸上，溴黑瞳眸盯着女孩，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紧张和忐忑。 随即眉宇间山雨欲来，刚才她在心里说过的话再次如钢针一样，扎在他心口。 她说他是恶魔。 “不是谢过了么？”霍栩敛下眸子，将眼底的凉意遮掩，下意识让自己显得和颜悦色些。 虞软软却语塞了，心中发出悲鸣： 【这不您老杵这儿一直不动怪吓人的，我想找个借口撵人么？】 蓦地，男人抬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虞软软冷不丁撞进他这双淬着寒冰的眼眸中，当场结巴，“对……对不起，是我啰嗦了！下次我尽量只谢一次！” 这手足无措的模样，显得好傻。 但偏偏，却令霍栩的心脏再度揪紧，闷疼。 阴暗的负面情绪叫嚣着想得到宣泄，又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将她推得更远。 最终，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声音凉凉道，“你好好休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说完，男人转身，背影肃杀孤冷地走出诊室。 虞软软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可算把这瘟神送走了！】 刚走开不远的瘟神霍栩：“……” “小栩！” 这时，一道声线典雅温柔的嗓音叫住了他。 霍栩身形一滞，停下脚步，转身看见程子姗带着笑迎面走来，“我听威廉说了，这次的事，多亏有你。” “程姨过奖，举手之劳。” “小栩，你大学读的医学？” 霍栩停顿了一秒，眸色转深，不知回忆起了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和威廉是校友。” 程子姗眼眸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叹了口气，“软软那孩子，个性好强，是我们虞家亏欠了她，经过这次，她怕是心里又得有个疙瘩了。” “小栩，你是软软未婚夫，这几天，把她接到霍家养伤吧。” 霍栩皱眉，“程姨……” 程子姗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串钥匙，“这是我家钥匙，今天沈氏慈善宴，邀请了我们全家出席，保姆周婶也有事回老家了，软软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下了班就来接她，啊？” 霍栩：“……” 第16章 竹马傅川 因为头部受伤，虞软软当天便请假回家休养。 这一觉，睡到昏天黑地。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下床，虞软软伸手摸到水杯，刚喝了一口。 “哐——” 窗户传来一声重响。 一个纸团砸在玻璃上。 “软软！” 楼下有人在小声唤她。 虞软软拉开窗帘，朝外张望，一眼便看见楼下身长玉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校服衣摆洗得发旧发白，清瘦挺拔如松柏，夜风拂过他的额发和面庞，也不知在那里站多久了。 “傅川？” 傅川是虞软软贫民窟的邻居，年少时经常遭受酒鬼赌徒养父的毒打，虞软软不止一次帮他脱困，慢慢地成了朋友。 但是后来，她被虞家找回，傅川就开始疏离她了。 尽管他靠着优异的成绩被帝华贵族高中免费录取，成了虞软软校友，但整个高中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所以，当傅川出现在楼下时，虞软软显然一愣。 五分钟后，她匆匆套了件睡衣下楼来，“傅川，你怎么来了？” 近距离看才发现，男生有些狼狈，蓝白相间的校服布满青苔，膝盖处是两块泥印。 应该是刚刚翻墙进来时，摔了一跤。 傅川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攥了攥肩上的背包，忽然一把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塞进虞软软怀里。 袋子很沉，还是热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二十多个煮熟的鸡蛋。 虞软软一怔，抬眸看向男生。 夜色中，男生清俊的脸泛起醴红，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才煮的新鲜鸡蛋，早点吃完，别摆坏了。” 丢下这句话，他迅速转身，跳上围墙，消失不见。 夜风微热，虞软软的心也像怀里的鸡蛋一样滚烫。 原来傅川没忘了她，他还记得在她10岁那年最穷的时候，打童工，被发廊老板敲破头后，最想吃的是鸡蛋。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虞软软抱着鸡蛋，美滋滋地转身回屋，正思忖着要准备什么回礼。 气温仿佛骤降，寒流来袭的错觉令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嗒——” 黑暗中，打火机的响声显得格外清脆。 小院中式藤椅上，一抹冰冷强大的黑影坐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男人点燃手里的雪茄，烟蒂在夜色中忽明忽灭。 只是周身散发的阴暗磁场，宛如撒旦。 虞软软风中凌乱了。 【卧槽！这个瘟神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瘟神霍栩：“……” 男人凤眸暗了暗，眼尾那粒红色泪痣显得愈发妖娆夺目。 他用指腹掐灭手里的烟蒂，起身朝虞软软一步步走来，“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没……没有啊！” 虞软软眨眨眼，“我只是好奇，你为啥会在我家里？” 【难怪家里没人，该不是这货把人都支走，专程来暗鲨她的吧？】 听着女孩的内心戏，霍栩脸色更黑了几分。 程姨这次巡回演唱结束，一回国就接到了音乐界许多大咖的宴请。 此时，虞家人应该在沈家举办的慈善晚会上，推杯换盏。 一想到下午程姨将虞家宅子的钥匙塞给他，让他下班后来接软软，霍栩脸色就沉了沉。 他原本不想理会。 可鬼使神差的，还是来了。 夜色静谧，路灯下，虞软软穿着一身粉色居家睡裙，头发柔软地披散在肩上，就像是风中绽放的一株花骨朵，娇柔脆弱。 此刻她宛如惊弓之鸟，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自己。 “咕噜……噜噜……” 一声响亮的肚子叫声，打破小院的沉寂，绵长婉转，像唱戏一样。 第17章 分明还喜欢他 虞软软：“……” 她的脸瞬间烧得滚烫。 【太他妈尴尬了！哪里有地洞？我要钻进去！】 “饿了？” 霍栩眉心舒展，刚刚压抑在心头的沉闷，被女孩这句心声击溃，忍俊不禁。 虞软软揉着肚子，尴尬地说，“是……是有一点饿了，也不知道周婶去哪儿了，家里好像都没人。” “周婶回老家了，你爸妈和哥哥去参加慈善晚宴，今天应该很晚才会回来。程姨托我照顾你。” 霍栩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沉声道，“走吧。” 虞软软：“……” 这是亲妈？ 重活一世，她看到霍栩躲还来不及，程子姗居然把她往火坑里推？ 可虞软软也不敢拒绝，毕竟这个恶魔病态又记仇，她还想刷点好感度呢。 没有什么比一只乖巧懂事不作妖的舔狗更让人放松戒备心的了。 她要维持自己的深情人设！ “真的吗？霍栩……你……你人真好。”虞软软露出星星眼，只是双臂圈紧了怀里那包熟鸡蛋。 霍栩眉心褶皱加深。 不知为何，竟觉得女孩怀里那个塑料袋有些碍眼。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5分钟，换好衣服下楼来。” “5分钟？好，你……你等我一下，马上来！” 虞软软手忙脚乱，迅速冲进别墅，把袋子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如离弦之箭冲上楼梯。 客厅寂静，楼上的脚步声哒哒走远。 霍栩推门而入，气息沉冷，目光忍不住被餐桌上那个袋子吸引。 沉默数秒，他抬脚上前，捏住袋子的提手。 “啪——” 塑料袋被丢进纸篓。 做完这个动作，霍栩浑身一怔，一股烦躁莫名掀上心头。 他在干什么蠢事？ 这时，楼上传来响动声，虞软软似乎换好衣服，下楼来了。 霍栩扫了眼楼梯口，莫名的一阵心虚局促。 长腿一伸，将纸篓往餐桌底下踢了踢。 虞软软换了身休闲衫下楼，刚走到楼梯转角，就迎头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 抬头对上霍栩那张沉着冰霜的脸，她吓得赶紧后退两步，“怎么杵在这儿？随便坐啊。” 说着，就想去餐桌找自己的水煮蛋。 一只有力的大掌却倏地拉住她的腕，霍栩冷声说，“五分钟到了。” “可是……” 【我想吃一口水煮蛋不行吗？】 虞软软真的饿死了，她可怜巴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霍栩心软。 后悔刚才大脑发热干出的那件蠢事。 但事已至此，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事情败露。 希望周婶明早回来可以把垃圾倒掉，毁尸灭迹。 思及此，霍栩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底已经没有了冷色，反而唇角掀起浅弧，目光深邃溴黑，“不是饿了么？带你去吃牛排。” 上辈子，虞软软就是霍栩的颜狗。 这个变态平常对她向来没啥好脸色，但她曾在远远偷窥他时，无意中看到过他的笑容。 颠倒众生，祸国殃民，八个字用来形容，十分贴切。 白天在校医室里他也冲她笑过，可也许是傍晚天色昏暗的缘故，光线黯淡，让人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心。 此时的虞软软只觉得大脑晕眩，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睛，被他压在嗓子里低沉的带着几分类似宠溺的声音迷惑了心智。 “牛排？” 一听见牛排这俩字，虞软软哪儿还记得傅川的白水煮鸡蛋？ 满脑子都只剩鲜嫩多汁的牛排了。 直到恍恍惚惚上了霍栩的车，坐进了餐厅里，看着呈上桌来滋滋冒着热气的牛排，虞软软才冷不丁从冒着粉红泡泡的臆想中回过神来。 狠狠掐了大腿一下。 “嗷！” 她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了？”听见女孩的惨叫，正手握刀叉切牛排的男人眉宇一蹙，下意识起身想要查看情况。 “没……没事……” 虞软软捂着肉痛的大腿，伸手制止。 丢人！ 要是被这家伙知道她是因为沉溺他的美色，自己把自己给掐醒的，不知道要怎么鄙视她呢！ 霍栩：“……” 这猝不及防的心声，令他一怔，薄唇微微掀起浅弧。 抑郁烦躁了一整天的心情有了好转。 蠢女人，分明还是喜欢他的。 第18章 这女人，铁石心肠吗 这个念头闪过，霍栩的心脏莫名戳痛了一下。 爱一个人真的会形成习惯么？ 哪怕前世他对她残忍，伤她至深，哪怕现在畏惧他畏惧得要命，可骨子里，还是本能地会被他所吸引？ 他忽然意识到，该对虞软软好一点。 霍栩放下餐具，将面前这份切好的牛排递到女孩面前，“不是饿了吗？快点吃吧。” 语气难得耐心，望过来的溴黑眸子里像是平静的深海。 虞软软正举起叉子往嘴里送食物，一抬眸，就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说，一次是意外。 二次是巧合。 那么第三次，就绝对有所蓄谋！ 大脑当机，吃进嘴里的牛排都瞬间不香了。 虞软软后背一阵冷汗直冒。 因为她想起了上辈子一件小插曲，程程会在近期查出肾衰竭，第一个拿到消息报告的人就是霍栩。 而坑爹的是，作为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二人，虞软软的肾脏竟然刚好可以和程程匹配。 上辈子，虞软软逃到了国外，躲了整整三个月，才躲过这一劫。 当时作为虞软软亲生父亲的虞锐锋，几乎把她的手机打爆，疯了一样要将她抓回来，给程程做移植手术。 虞软软的心，就是那时候凉透的。 前世，在霍栩的帮助下，程程找到了合适的肾源，顺利完成了手术。 但眼下，程程的病情应该刚查出点苗头，霍栩这突然对自己大献殷勤，该不会……是觊觎她的肾吧？ 这样想着，虞软软只觉后腰一阵凉飕飕的。 她忍不住放下餐具，默默捂住了后腰，欲哭无泪…… 霍栩：“……” 听到女孩心声的男人脸色蓦地一沉。 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助理发到邮箱的那封体检报告，他还没来及看。 肾衰竭？ 对上霍栩陡然变色的眼神，虞软软在心里更加确认了刚才的猜测。 她顿时如坐针毡，感觉自己上当，误入了鸿门宴。 “那个……霍栩，我去趟洗手间……” 虞软软摘下餐巾，拿起旁边的书包，立刻站起身。 【不知道这家餐厅有没有后门！得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包袱，早点做打算。】 她那大喇喇的心声，一字不落地传入霍栩耳中，令男人忍不住额头冒出一个大写加粗的井字。 “站住。” 沉冷的两个字。 虞软软脚一软，汗毛倒竖，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因为听见身后桌椅碰撞的响声，男人强大阴暗的磁场仿佛随时都要将她笼罩，一时慌乱，没有看到前面走来的服务生。 滚烫的铁板烧滋滋冒着热气，就要朝她烫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狠厉带着怒气的大手捉住她的手腕，黑影笼罩，天旋地转间，两人换了个位置。 “哐当——”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服务员都快吓哭了。 卧槽，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这个人身上的衬衫一看就是高订，现在被铁板烧烫出了一个窟窿，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霍栩后背上被烫出一串血泡，却没有哼一声，只是薄唇抿得更紧，眉心蹙成了一道川字，黑着脸道，“没事，你走吧。” “谢谢！谢谢先生！” 服务生还在千恩万谢，这边的虞软软已经攥紧书包带，小心翼翼抬起脚，准备开溜了。 但她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霍栩的眼睛，一股憋闷的怒意袭上心头。 “虞软软！” 这女人！铁石心肠吗？ 第19章 唯独不能质疑我的真心 他盯着她的眼神热烈的像岩浆烈火，那股怒意几乎要将虞软软吞噬。 女孩艰难咽了口唾沫，“我……我去洗手间……” 看着她那双毫无诚意，写满了“我在诓骗你”五个字的眼睛，霍栩额头青筋跳了跳。 “我陪你一起。” 虞软软：“？？？” “哗啦——” 马桶抽水声响起，虞软软站在厕所隔间，思考人生。 这家餐厅在11楼，厕所虽然有个小气窗，但除非她会飞檐走壁，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再三权衡发现逃走的几率为零后，虞软软才硬着头皮走出洗手间。 霍栩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他轻轻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这一副如丧考妣的神色，俊脸沉了沉。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搭理谁。 为了避免胡思乱想，虞软软拿出了数学笔记，开始背题。 满脑子都是方程式晕晕乎乎的时候，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好像已经驶入目的地。 虞软软身体往前一冲，抬起头，惊讶的发现，这里不是回家的路，不远处，霍氏庄园的轮廓已经显现。 “你……你怎么带我来这了？” 虞软软转过头，惊讶得看着霍栩。 男人目不斜视得驱车，缓缓驶入庄园大门，声音很淡，“程姨托我照顾你。” “不是……不是已经照顾了吗？你还请我吃了晚饭呢！” 霍栩空出方向盘上的一只手，修长指尖，点了点额头，斜睨一旁的女孩，“她让我照顾你的伤势。” “啊？” “怎么？我照顾你，你还不乐意了？”霍栩眼神逼视道，他已经快要无法忍受这个女人的虚伪做作了。 车子缓缓在庄园的柏油路上停下，他一手松弛的闲闲搁置在方向盘上，一只手臂搭在虞软软副驾的椅背上，微微调整姿势，那股独属于他的气场，阴暗逼仄，瞬间压迫得女孩大气不敢喘。 “虞软软，你不是喜欢我，迷恋我的么？为什么最近一直躲着我？嗯？” 磁性的低音炮，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虞软软听见自己心脏鼓动的声音。 “啊？没有吧？是你的错觉，我真的很喜欢你呀！霍栩，你可以质疑万有引力，可以质疑世间任何真理，唯独不能质疑我对你的真心。” 女孩瞪圆了澄澈的眸子，单纯无害得像个天使，就连声音也软糯温柔，哪怕再冷硬的人，面对她这番赤诚的表白，都会融化成一滩温水。 霍栩眼里阴暗尖锐的锋芒被击溃，然而下一刻，一道清冷的不带感情的心声，在耳边响起。 【霍栩，你应该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因为就是这颗真心，前世被你残忍无情的践踏，至死方休。】 霍栩脑子里嗡然作响，像是被一道霹雳击中，脸上的从容，雅痞，淡定在这一瞬被击得粉碎。 虞软软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只觉得周遭气温骤降，宛如西伯利亚的寒流来袭。 男人脸上的血色瞬息消失，白的吓人。 “你怎么了？”虞软软感觉到了他不对劲，身体坐直，下意识伸出微凉的指尖触碰他的额头。 “啪——” 还没碰上去，就被男人无情地挥开了。 霍栩解开安全带，冷着脸下车。 他一转身，虞软软才注意到他的后背，白衬衫上一片狼藉，铁板烧烫出的窟窿下，已经起了一片红疹水泡，致命的是，伤口破裂有了发炎的趋势。 第20章 装作一往情深 虞软软总算回忆起了刚才餐厅发生的一幕。 霍栩在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时，推开了她，她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压根没注意服务生手里的餐盘是滚烫的铁板烧。 霍栩这是为了救她受的伤？ 虞软软愣住了，下车后，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在男人身后。 虞软软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告诉她，不要靠近，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男人进了别墅，径直往电梯走，背影肃杀阴冷。 她猜测这家伙大概是要回房沐浴。 虞软软以前缠着霍栩的时候，会赖在霍氏庄园一住一个寒暑假，所以霍家有她专属的房间，且就在霍栩卧室门对门。 所以，她屁颠颠地跟在霍栩身后，也上了电梯。 户内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合上。 逼仄的空间，独处的男女，身高差二十二公分。 男人只要一低头，呼吸就能落在女孩的头心，他的气息带着烟草味，吹拂在发丝上，痒痒的，麻麻的。 出于本能，虞软软往角落处缩了缩肩膀，和霍栩拉开一定距离。 但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偷瞄身旁的男人。 她到底要不要慰问一下他的伤势？ 毕竟是为她受的伤。 慰问？ 慰问个屁，上辈子自己为了救他被挑断手脚筋，这一世，他不过被烫了几个水泡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为了立好自己的深情舔狗人设，她应该主动询问他的伤势才对。 反正霍栩讨厌她，肯定会拒绝她的。 这样一想，虞软软放下了包袱。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到了，门打开的瞬间，虞软软伸出手指快速地捏住了男人的衣角。 “那个……霍栩……” 霍栩脚步顿住，垂眸俯视这面露纠结之色的女孩，脸色已经麻木了。 只觉得讽刺。 明明心里那么不乐意，何必装作一往深情？ 可她越是如此，越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嗯？你说。”霍栩索性摁住了电梯键，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溴黑的眸一瞬不瞬盯着女孩的脸，倒要看看，她为了立所谓的人设，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虞软软手指扣着他的衣角，男人的衬衫缠绕在她指尖，被揉得皱皱巴巴。 “你背上的伤势要不要处理一下？我帮你吧？” “好啊。” “？？？” 虞软软都没来得及在心里打草稿，迎接男人接下来的拒绝，就听见头顶传来对方爽快的答复。 他居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这个男人，不是有洁癖的吗？不是一向最厌恶她的触碰吗？ 现在居然同意让她帮自己处理伤势？ 登时，一种灭顶的恐惧袭上心头。 完了！ 事不寻常必有妖，霍栩三番两次朝她献殷勤，一定是在打她腰子的主意。 是想用糖衣炮弹、甜言蜜语蛊惑她。 然后骗她给程程捐肾！ “愣着做什么？不是说给我处理伤势的么？” 冷不丁，头顶忽然响起的低沉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霍栩脸色难看地瞪着她，“跟我进屋。” 丢下这句，他便漠然地转身走进卧室，不给虞软软一丝拒绝讨饶的余地。 虞软软心里感到十分苦闷。 她觉得自己必须逃，可又怕这一逃，激怒霍病娇，像前世那样，被囚禁起来。 脑子里纠结辗转了数百次，终于，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 这不是虞软软第一次进霍栩的卧室。 以前，她喜欢这个房间的布局，喜欢家具的摆设，喜欢空气中独属于他的烟草气息。 但现在，对她而言，这个房间就是龙潭虎穴。 第21章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kingsize大床上，散落着衬衫和打着结的领带，衣角处有点皱，是被她刚才揉出来的痕迹，西裤和皮带随意散落在地。 出于习惯，虞软软忍不住撸起袖子就要去收拾。 指尖触碰到腰带上残留的体温时，却猝然好似被烫了一下。 耳边洗手间哗哗的水声唤醒了她的意识。 霍栩在洗澡。 他居然在洗澡的时候，把她叫到房间里来？！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虞软软脸颊涨红，触电般一股脑将手里的衣服丢在了地上。 忍不住心里爆了句粗口。 【操！虞软软！你他妈是受虐狂吧？】 【还给他收拾脏衣服？你怎么不跪下来舔他的脚呢？！】 【去你妈的！】 她气得在那堆衣服上用力踩了几脚，转身准备开溜。 “虞小姐？” 刚出门，就被门口的管家堵住了去路。 管家露出一脸欣喜之色，把手中的药箱递了过来，“我正准备送进去，您就出来了，那就劳烦您亲自拿进去？” 虞软软看着管家递来的药箱，有点为难，“管家伯伯，我笨手笨脚的，不会处理伤势啊，万一害他伤情恶化怎么办？要不，你叫个专业护工来吧？” 她后悔了。 立什么舔狗人设？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在这儿盘算刷好感，博同情，人家霍病娇盘算的是你的腰子！ 怕了怕了！ 溜了溜了！ “虞小姐，你在说什么？少爷受伤了吗？”管家一头雾水，指着虞软软的额头道，“少爷嘱咐我拿药箱过来，说是要给您的额头换药。您不用担心，少爷学过医，是专业的。” 虞软软顿时怔住，“给我换药？” “是啊。” 管家觉得很奇怪。 这个虞小姐，是不是摔糊涂了，自己脑门上贴着这么大块纱布，居然担心少爷有伤？ “常叔。” 从身后洗手间里传来低沉的嗓音。 虞软软脊背一僵。 是霍栩洗完澡出来了。 拖鞋耷拉在地上的声音沉稳有序，温热的水汽从背后包裹了她，一只长臂越过她的肩膀，从管家手里接过了药箱。 然后，虞软软就感到衣领子被人拽住，男人磁性的嗓音落在耳边，“过来，上药。” 虞软软被提溜着，一把拉进卧室，摁坐在床上。 她浑身僵硬。 妈耶。 霍栩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吗？ 为了她的腰子，竟然可以几次三番忍着恶心，对她献殷勤。 “嘶……痛啊！” 冷不丁额头传来的钝痛感，令虞软软惊呼出声，抬眸对上男人含着怒气的眼神。 【瞪我？恶心我还给我上药？自作自受！】 霍栩：“……”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棉签，给她额头换上干净的纱布贴上，沉着脸不说话了。 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虞软软紧张的手心出汗，想走，又怕惹怒他。 她忍不住偏过小脑袋，用眼角的余光察言观色。 霍栩脸色苍白，好看的眉峰隆起一个丘壑，薄唇紧抿成柳叶状，神情似乎在压抑克制着什么？ “很痛吗？” 虞软软下意识张口问道。 霍栩侧目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依旧坐着生闷气。 “你背后的烫伤是不是还没有处理啊？” 虞软软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嗯。”男人轻哼一声。 虞软软两只手十指搅在一起，拧成了麻花，“要不然，你把上衣脱了，我给你上个药？刚好这里有药箱！你……你要是不希望我碰你就算了，我就是担心你，伤口如果发炎会生病的。” 霍栩转过脸，溴黑的视线定格在女孩那张略显纠结的小脸上。 她脸上的表情格外丰富，有害怕，有紧张，也有对自己浓浓的担忧。 霍栩的心，再一次地疼了一下。 像是被细小的倒刺扎过，不那么尖锐，却有电流窜过的麻痹感。 她真的深爱着他吧？ 眼神骗不了人。 这一刻，男人心中的阴暗开始潜滋暗长，有些恶劣地想要将这重生后干净又纯粹的灵魂再度拉入深渊炼狱。 想逃？ 逃不掉的。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修长干净的手指解开了浴袍腰带，一滴水珠从发梢滑落肩头，沿锁骨往下。 第22章 变脸比翻书快 虞软软感觉眼睛瞬间像被烫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霍栩的身材是真的好，肩宽腰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虞软软耳根子红透，撇过脸道，“你……你转过去。” 男人睨了眼她通红的面色，轻哼了一声，背过身，露出肩胛骨位置处的烫伤。 伤的不算严重，但也足以令他吃些苦头，那片皮肤明显有了点发炎的征兆，通红一片，破了好大一块皮。 虞软软蹙紧了秀眉，取出碘伏和消炎药膏，小心翼翼用棉签替他上药，“疼吗？今天谢谢你。” 虽说这家伙动机不纯，但要不是他替她挡了一下，这烫伤恐怕就要烙在她的身上了。 事情一码归一码，该道谢的地方还是得道谢的。 背对着女孩的男人薄唇不自觉勾起一抹浅弧，“不疼。” 很淡的，带着几分宠溺和包容的两个字，从薄唇中吐出时，霍栩浑身一怔。 溴黑的眸划过一丝惊愕。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情已经开始完全被虞软软的心声所左右了？ 一股难言的烦躁涌上头，霍栩忽然伸手扣住女孩的手腕。 “嗯？怎么啦？” 虞软软还在替他上药，却感觉周遭的气压似乎突然下降到了冰点，刚刚还温暖和煦似春风的男人，周身散发着阴暗冰冷的气场。 “你可以出去了。” 虞软软：“？？？” 看着男人这张阴晴不定的侧脸，她脑门上冒出一排问号。 “哦。” 虞软软乖巧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把药箱收拾了一番，抱着药箱麻溜滚蛋。 “砰——” 卧室门在身后合上，虞软软抱着药箱，站在门口，手心却死死捏住了门把，恨不得将门把拆了泄愤。 神经病！ 逼她进屋的是他，赶她出来的也是他。 呵，男人，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一脚踢翻门口的盆栽，虞软软叉着腰回到了自己房间。 正准备去冲个凉水澡降降火气，兜里的手机响了，是闺蜜顾颜的来电。 “软软，你还好吧？” “我没事，死不了！”虞软软还在怄霍栩的气，口吻有点冲。 顾颜却丝毫没因为她的态度不爽，反而惊喜道，“软软，你终于恢复正常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那状态真的要吓死我！” 虞软软被顾颜这一惊一乍的，弄得顿时没了脾气，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粗俗霸道，没教养的形象吗？” “谁说的？在我眼里，软软敢爱敢恨，从来不做缩头乌龟！” “哈哈！” 虞软软被顾颜逗笑了，有一个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在你这边，力挺自己的好朋友真的很难得。 只可惜…… 虞软软的笑意缓缓收敛，想到前世顾颜的结局。 同样是和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虞程程抢男人，顾颜的结局比虞软软好不到哪儿去，未婚先孕，死于难产。 顾家也被重生后的虞程程给整破产了。 上一世，虞软软最后一次见顾颜，是在一家破烂的小诊所。 因为怀孕，营养不良的顾颜瘦得脱相，已经完全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气色。 “软软，能不能帮我给沈默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 第23章 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 病床上的顾颜骨瘦如柴，从前那样骄傲的女子，一身傲骨都被折碎。 即便沈默始乱终弃，临死之前，她最想见的人还是沈默。 那样卑微而没有尊严的模样，又何尝不是虞软软的影射呢？ 虞软软心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 重活一世，这辈子，她不光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会努力扭转顾颜的结局。 “软软，既然你状态好些了，数学卷子的事，我是不是就不必跟你汇报了？” 电话里，顾颜的声音将虞软软再度唤回现实。 “什么数学卷子？” “就是这次模考啊！老师今天讲卷子了，还发了讲义，我可是为你认真听了两节课，还抄了班长笔记。” 顾颜得意的语气很快又萎靡下来，“不过，陆爷说接下来两周，开启地狱模式，每隔三天一次随堂测，软软，幸好你请病假不回来。” 陆爷是数学老师陆裕恒的外号，同时带a班和f班，教学经验丰富，历届高考都能押中考题。 对应届考生来说，能经常做到他出题的卷子，是一种福利。 但虞软软现在头部受伤，轻微脑震荡，刚才被霍栩气得还有点头晕。 程子姗给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家修养。 虽然她很急，想尽快弥补学科上的不足，但客观条件不允许。 “顾颜，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虞软软突然开口问。 顾颜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考虑过。 不过软软既然问了，她便停顿下来，认真思考了几秒，“我想当明星，刚好我舅舅开娱乐公司的，可以包装我。” “可是考艺校也是需要文化分的，不管做什么事，我们都应该把自己的底子打扎实了，才能走得长远，不会上当受骗。” “软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我爸似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明年就高考了，是该收心好好为高考备战了。” 顾颜仿佛忽然找到了人生目标，有感而发，“其实今天认真听陆爷讲了两节课，我发现数学好像也没那么难。” “是吧？顾颜，你其实很聪明，只是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软软，那你呢？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顾颜的反问，让虞软软一愣。 …… 深夜，房间亮着灯。 灯影下的女孩咬着笔头，奋笔疾书。 时不时抓狂地挠着头皮。 “啊啊啊啊！好难！想不通！” 虞软软撕开巧克力包装纸，狠狠地咬了一口巧克力棒，又伏案继续研究天书一样复杂的数学卷子。 在独自孤军奋战了三个多小时，毫无进展之后，她终于认命地放下了试卷，掏出手机给程子姗打了个电话：“妈，明天给我请个家教来。” 程子姗那边刚从慈善晚宴结束，接到女儿的电话高兴得合不拢嘴，“软软，你现在养伤要紧，学习的事先搁一边，马上你20岁生日就要到了，妈妈一定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宴，去去这一身晦气。” 程子姗总是想给她物质上最好的，来弥补这些年的缺憾，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但虞软软已经不想要这样的溺爱了。 “我伤得不是很重，可以学习。” 见女儿这般坚持，程子姗感到很欣慰，“那好吧，明天我让人给你联系一个，直接去蔷院找你。” “哈？” 虞软软以为自己听错了，“蔷院？来霍家干什么？” “这几天妈妈比较忙，周婶也请假回老家了，我已经嘱托小栩照顾你，你不是喜欢他么？趁这个机会好好联络感情，伤不养好，别回来啊。” 程子姗语气中透出一丝小得意，“怎么样？知女莫若母吧？还是你妈我机灵。” 虞软软：“？？？” 程子姗那边似乎很忙碌，匆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虞软软迎风落泪。 这…… 是亲妈？ 虞软软原以为自己只需要在蔷院呆一晚上，没想到程子姗这个坑女儿的妈居然要她在这里呆到养好伤为止。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 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到深夜才睡着。 翌日。 扶着胀痛的脑袋醒来。 虞软软抽着气，爆了句粗口。 靠！ 睡了一夜怎么感觉脑袋更晕了？ 霍栩真的懂医术吗？不会把她医死吧？ 她坐在床上蹦了两下，用拳头锤了锤席梦思床板。 不得不说床板儿真硬。 也不知道昨晚霍栩是怎么睡的，他背上那么大块烫伤，估计只能趴着了吧？ 经过一整夜深思熟虑，虞软软决定暂时先不逃了。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程程换肾得等到高考结束后，所以近期，自己的处境还是相对安全的。 她还是觉得应该多刷好感度。 以她对霍栩的了解，这个男人善恶分明，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纯良无害，足够没有攻击性，他应该不至于泯灭人性。 至少，前世他想办法找到了其他肾源，没有和虞锐锋一样，逼着她捐肾。 今天周六，霍栩还没起床。 昨晚他背上的烫伤不知好点没有。 虞软软忽然想起，从前霍栩每次生病，自己都会悄悄做份莲子羹，让人送到蔷院来。 怕他不肯吃，就谎称是程程做的。 后来一次家宴，她和霍栩同席，满桌佳肴，他只动了那份莲子羹。 想来，莲子羹还是合他胃口的。 虞软软脑瓜子突然就开窍了，唾弃自己的愚蠢。 美食诱惑。 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呀！ 她居然拱手让给虞程程？ 难道真是因为拿了恶毒女配剧本，所以连智商都下线了吗？ 这么一想，她顿时浑身充满了干劲，撸起袖子戴上围裙，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晨光微熹，太阳升起。 厨房飘来阵阵清粥的香气。 虞软软看炉子差点看睡着，打了个盹儿醒来，就听见外面一阵窃窃私语。 “软软小姐真是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整天缠着霍爷。” “我反倒觉得挺可怜的，她脑门上摔了这么大个包，清早就起床，为霍爷洗手做羹汤，霍爷呢，醒了以后，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虞软软：“……” 虞软软放下了手里的锅勺，走到了厨房门口。 外面两个女佣正低着头擦地，压根没发现她。 虞软软抱着胳膊，听她们八卦。 “今天不是周六么？霍爷应该不用去公司啊，他这是去见谁？” “还能有谁？程程小姐呗，叫我说，程程小姐和霍爷也挺般配的，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不像那位脾气大，听说她15岁之前是在贫民窟长大的，一身陋习，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 女佣越说越口无遮拦，同伴重重捣了她一下，“别说了！” 一抬头，就看见靠在厨房门口，抱臂冷眼望着她们的虞软软。 “虞……虞小姐……” 二人宛如惊弓之鸟般，满眼恐惧，瑟瑟发抖。 确实，以前的虞软软没少整过这些碎嘴皮子的下人。 把芝麻倒进草地里，让她们跪在烈日下捡芝麻，或者指着院子里盛放的蔷薇荆棘，慵懒地说，“那株蔷薇长势过盛，遮光了，去修剪一下吧。” 等到她们诚惶诚恐准备去拿工具，她又凶狠恶劣地呵斥道，“谁准你们用剪刀了？用手！” 霍家的佣人都怕她，尤其是长得年轻，有几分姿色的佣人。 虞软软看着吓瘫在地的两名女佣，撇了撇嘴，摘下围裙，转身上楼。 第24章 你也配吃我做的羹？ 自习到下午一点，低血糖导致大脑一片眩晕。 虞软软才意识到，自己一上午滴水未进。 但是居然不知道饿？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迈巴赫缓缓停下，霍栩下车后，将外套随意挂在臂弯，拉扯了一下领带，一脚踏入客厅。 餐厅与客厅是开放式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食物冷掉的淡淡香气。 他眉头一蹙，偏过视线，就看见餐桌上摆放着中午的饭菜。 四菜一汤，家里掌勺的阿姨手艺不错，可惜虞软软竟然一口没动？ “怎么回事？” 男人音质低冷。 管家一头汗，“爷，软软小姐一上午都在自习，进去叫过两次，没理人，我们就没敢……” 霍栩掀唇，有些好笑，“突然开始认真搞学习了？” 他目光在餐桌上扫视一圈，然后定格在一盅青花瓷的砂锅上，揭开盖子，莲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凤眸一怔。 这…… 不是程程以前经常给他做的羹吗？ 管家忙解释道，“这是软软小姐早上七点起来亲手做的，不过一口没吃。” 霍栩眸光凝滞。 他将外套和公文包放回沙发，解开衬衫领口的两粒纽扣，径直上楼。 “咔嚓——” 房门在他即将推开的瞬间朝内打开，冷不丁一道纤弱的小身子笔直扎进他的怀里。 霍栩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护住她的额头。 看清她苍白的面孔，一股怒火不禁涌上心头，“虞软软！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有伤在身，连饭都不好好吃？” 不是说重生回来后，要好好活着，改变命运的么？ 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惜，还想谈命运？还想谈将来？ 准备觅食的虞软软，出门就撞见这尊煞神，挨了一顿骂，有点木然地抬眸看了男人一眼。 想趁机装柔弱，卖个惨。 但胃里翻江倒海，饿得失去了知觉。 人整个都麻了。 “我正要去吃啊。” 她扬起一抹坚强的笑容，脆弱的刚刚好，“卷子太难了，做得入神，就忘了时间。” 霍栩眉心紧蹙，视线停留在女孩脸上，企图能听见她的心理活动。 可是没有，四周静悄悄的。 “霍栩，你是打算抱着我，让我饿死在你怀里吗？” 女孩揶揄的口吻，令他耳根一热。 男人这才意识到，刚才出于紧张，有点失控。 他松开桎梏她的双手，气息沉稳冷冽，寒声道，“饭菜都凉了，我让管家去给你重新热一下。” 10分钟后，餐厅。 虞软软抱着碗，吹一口热气，吃一口莲子羹。 全程安静得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吃相乖巧，又让人看着有食欲。 霍栩在一旁看报，正襟危坐，目光却不时瞥向身边默默吃东西的女孩。 太安静了。 安静到霍栩甚至怀疑，自己的读心术是不是失灵了？ 鼻端不时飘来莲子羹的幽香，这个味道他很熟悉，以前他体质不好，生病的时候，程程都会给他做莲子羹。 原来虞软软也会做？ 太久没有尝过这个味道，有些想念。 见那盅砂锅里还剩余小半锅，而女孩已经吃了三碗了，瞧那小模样，像是吃撑了。 霍栩放下手中的报纸，拿了只干净的小碗，伸手，举勺，正要盛。 “哐当——” 面前的砂锅突然被女孩一把抱进怀里，餐具碰撞，发出清脆叮咚声。 看她一副被人虎口夺食的凶悍样，霍栩先是一怔，继而忍俊不禁，唇角掀起浅浅的小勾子，“你一个人吃得完么？” “吃的完。” 虞软软抱着砂锅，信誓旦旦。 “少吃点，暴饮暴食，当心撑坏肚皮。”霍栩双手支着下颚，含笑凝望她，是那种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口吻。 “所以我准备倒进泔水池里喂小狗了。” 虞软软嚯地站起身，抱着砂锅就进了厨房，一股脑将剩下的莲子羹全倒进垃圾桶里。 【吃吃吃！你也配吃老娘亲手做的羹？】 【是我瞎眼了，猪油蒙心了！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羹汤，到头来，所有的好都记在虞程程头上。】 女孩已经走远，餐厅里的男人却身形蓦地僵住。 管家擦着脑门上的冷汗，哆哆嗦嗦道，“爷，软软小姐今天起了个大早给您做羹，都怪那两个碎嘴皮子的家伙，说了些闲言碎语，估计心里不痛快了。” “说什么了？”霍栩幽暗的凤眸里，神色冷了下来，眼尾那粒泪痣显得愈发刺目猩红。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起早上程程小姐的那通电话……” 接下来不用管家继续，霍栩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 早上程程确实来了电话，不过当时她支支吾吾，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因为临时有个应酬，霍栩便匆匆结束了对话。 所以，虞软软那个女人在吃醋？ “嗡嗡嗡——”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霍栩睨了眼来电显示，眉心一皱。 想到早上时，程程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地慌乱，猜测大约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他抬手示意管家先停下，转身去接电话。 “嗯，我在，你说。” 管家刚才还诚惶诚恐，但见少爷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了下来，不由得偷瞄一眼。 少爷向来没什么耐心的脸上，此刻神情认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霍栩，你……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不其然，电话里断断续续传来虞程程的哭诉声。 第25章 青梅竹马 “出什么事了？”霍栩蹙眉，声音还算镇定。 “我在北大街中央商场的克里斯汀咖啡厅打工，遇到几个难缠的客人诬陷我偷钱，我真的没有拿他们钱包！可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还说要报警。” 程程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断断续续，似乎真的走投无路了。 霍栩眉心拧紧，“给你大哥打电话了吗？” “我现在不敢打扰他，因为上次的事，他已经挨了教训……你……你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发个定位，我现在过去。” 霍栩沉声丢下这句，便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转身出门。 管家瘪瘪嘴。 这个电话还真是来得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克里斯汀咖啡厅。 霍栩推门走进去时，助理已经将那个难缠的客人摆平，调取监控，还找了律师。 对方见虞程程一个小服务生背后这么大股势力，吓得也不敢再纠缠了，反而赔了道歉费，逃之夭夭。 “霍栩……” 一道柔弱楚楚可怜的声音传来，霍栩腰间一紧，被人从背后搂住。 他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秒，回过神才意识到，抱住自己的人是谁。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霍栩语气公事公办，伸手不露痕迹地推开虞程程，保持一定距离。 虞程程抹着眼泪，似乎感觉很丢人，“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我请你喝下午茶吧？” 霍栩神色微变，只是溴黑的凤眸暗了暗。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闪过虞软软那张乖巧讨好的脸。 这个时间，那女人的额头也该换药了吧。 “咖啡就不喝了。” 霍栩沉声道，“这份工作我会叫人帮你辞去，你现在还是学生，一切以学业为主，缺钱可以来找我。” “霍栩！”见男人转身要走，虞程程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昨天一整天无心学习，满脑子都是他抱着软软从身边经过的画面。 “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这句话说出口，两人皆是一怔。 虞程程也不知道，这时间，指的是眼下喝咖啡的时间，还是她从心里接受霍栩的时间。 男人从程程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迟疑了一瞬，最终妥协，“可以。” 听见他说可以，虞程程心里笼罩了一整天的阴霾瞬间散去，“那你想喝什么？焦糖玛奇朵，还是拿铁？” “拿铁。” “等我一下，我去做。” 虞程程开心得小鹿乱撞，捏着裙摆快速地跑开了。 霍栩在咖啡厅靠窗的角落坐下，往常对待程程的事情，他向来很认真，但今天却有点心不在焉。 数着手表上的秒针，等了5分钟，程程还没回来，他不禁失去了耐心，挥手示意身旁的助理：“结束后，送程程回虞家。” 助理见他起身，连忙道，“霍爷，不等程程小姐的咖啡了吗？” “有点事要处理，替我向她说声抱歉。” 霍家蔷院。 虞软软趴在房间的小桌上，正绞尽脑汁写错题集。 昨晚顾颜把老师的讲义拍照发给了她，尽管有解题思路，但她还是看不懂。 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程子姗的电话。 “软软，昨天你不是说需要请个家教吗？我给你们陆老师打了电话，他说他没时间教你，不过给你推荐了个人，现在那个人已经在蔷院外面等着了，你去迎接一下。” 家教老师来了？！ 虞软软眼里放光，如饥似渴，赶紧放下了卷子。 下午的阳光充沛刺眼，因为季节已经进入秋天，紫外线不那么强，但还是有点热。 虞软软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裙子出门，自来卷的长发松软地披散在肩膀上，微风吹过，裙裾飘扬，一双笔直纤细的双腿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发光。 在庄园外，伫立多时的男生，目光触及迎面走来的女孩时，瞬间便挪不开了，下意识攥紧校服衣角。 “傅川？怎么是你呀？” 虞软软伸手遮住头顶的烈日，看见门口这具身影，眼神惊诧。 陆老师给她推荐的家教居然是傅川？ 傅川攥紧了书包带，脊背挺拔如白杨，有些不自然地轻哼一声，“嗯，我赶时间，先进去再说吧。” “好。” 迈巴赫驶入庄园。 霍栩戴着遮阳墨镜，驱车停进车库。 从车库出来，他心情有些烦闷，意识到，自己竟然为了虞软软那个女人放了程程鸽子。 关于程程，他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守护者。 当初自己的这条命是她救回来的，从那一刻起，她便注定是他的救赎。 想到这里，霍栩眉心微微蹙了蹙，掏出手机给程程发了一条消息：“抱歉，有事，先走一步。咖啡改天喝。” “咻——” 虞程程：【没关系，今天谢谢你，霍栩。】 短信几乎是秒回，看到程程善解人意的回复，霍栩眸光温和了几分，点开通讯录给助理拨了个电话：“上次我看中的那套珠宝买下来，程程生日当天寄过去。” 助理附和道，“半个月后就是两位虞小姐的生日，那软软小姐的礼物还是和往年准备一样的吗？” 霍栩想起虞软软之前在他面前提过，喜欢roland大师设计的最新款礼服。 那件衣服将会在月底出品限量发售。 他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草坪，遮阳伞下一道熟悉身影。 准确来说，是两道。 男孩手里握着笔正在草稿纸上演算，女孩则是身子朝他倾斜，认真专注地听着对方的解题思路。 两人挨得很近，微风吹起女孩的发丝和裙摆，缠绕在男生的指缝和膝盖间。 这个男生，霍栩认识，正是昨天傍晚翻墙潜入虞家给虞软软送鸡蛋的少年。 用虞软软的话来说就是，竹马？ 霍栩眼神猝然变得阴暗了下来，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袭上心头。 他挂了助理电话，抬脚朝草坪走去。 “f(x)这里套用这个公式……” “这样啊？我居然完全没想到，可是为什么我用那个公式解出来也是n=1呢？我说我明明答案对了，为啥老师不给分！原来步骤错了！” 虞软软恍然大悟，“我瞎写居然能蒙对，早知道应该去买彩票。” 傅川被她逗得抿起唇，有些腼腆。 第26章 她的眼睛会勾人 “你笑了！” 虞软软托着腮，嘴角咧得更开，“傅川，我还以为你上了高中后沉迷学习，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呢。” 傅川不敢直视女孩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轻咳一声，“学习确实比较忙，不过软软以后若是有不懂的题目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当然，你可是我的小老师。” 两人谈笑风生间，周围的气压忽然转冷，光线暗了下来。 “他是谁？”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霍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居高临下的姿势，凤眸微敛，眼角那粒泪痣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病态的阴戾。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 【谁惹大魔王生气了？怎么一副要砍人的样子？】 她嚯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用身体挡住傅川，“他是我妈妈给我找的家教老师，这几天他可能会经常来给我补课。” 霍栩挑剔的目光如同一把无形的匕首，带着锋利寒芒，将傅川上下打量了一番。 尽管虞软软极力想要挡住，以霍栩的身高优势，还是看见了女孩身后正襟危坐的男生。 干净、清贫、俊美、沉默寡言。 确实是小女生会喜欢的那一类人。 最重要的是，他对虞软软似乎也存着别样的情愫，否则不会在得知她受伤后，专程给她送鸡蛋，还千方百计接近她，当她的家教老师。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女孩张开双臂将傅川护在身后的这个动作格外刺眼，而且，她的裙子太短了。 “嗯。”男人轻哼一声，“课补得怎么样了？跟我回屋，换药。” 不容置疑的口吻。 虞软软看了眼才刚讲了一半的试卷撇撇嘴，“没讲完呢，一会儿再换药。” “跟我回屋。” 男人垂眸，四个字透着强势。 虞软软：“……” 傅川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合上卷子，“先去换药吧，你伤在额头，要注意点，留疤了可不好看。” 傅川的声音很轻，一如多年前那样，温暖却有力。 虞软软点头，讪讪道，“那好吧。” 她没发现，当她答应了傅川的劝告后，本就脸色阴沉的霍栩眼神更加幽暗了几分。 虞软软还在磨磨蹭蹭整理裙子，身后的男人忽然将她从椅子上一把拎起，沉着脸快速拉着她回别墅。 虞软软感觉男人手劲贼大，都快把她手腕骨头捏碎了。 “你干什么呀？” 【这家伙发的什么疯？】 她一路挣扎，一路小跑，然而不过是徒劳。 换药的过程也并不舒服，这浑蛋好像是故意报复她似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柔。 霍栩将换下的纱布丢进医疗纸篓，用清水净了手。 看着女孩因为疼痛微微泛红的眼眶，心情竟有些愉悦，他知道这样很病态，却甘愿沉沦。 “你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学习的事可以暂时不急。” 霍栩薄唇微勾，语速也放缓放轻了几分，学着傅川刚才的口吻。 “我的伤问题不大呀，况且时间不等人，明年六月份就高考了，我理科差得一塌糊涂，现在不学，要等到什么时候学？” 【想耽误老娘考名校？！】 【没门儿！】 【别是怕我成绩上来，超过他的程程宝贝，惹她不开心吧？】 【心机狗男人！】 虞软软暗搓搓地想着，气愤地鼓起腮帮。 霍栩嘴角笑容凝滞，凤眸冷冷地剐她一眼，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呵，也对。 他是恶魔。 恶魔就该恪守恶魔的本分。 霍栩压制住心底的冷意，修长手指扯开领带，然后将衬衣上的纽扣从上往下一粒粒解开。 他的动作很慢，眼尾那粒泪痣红得刺目，无形之中带着一股勾人的魅惑。 虞软软大脑片刻当机。 什么呀？ 这个男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等回过神，脸已经涨得通红。 喜欢的人当着自己面表演脱衣秀，是个人都招架不住。 虞软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你你你要干嘛？” 霍栩已经脱掉了上衣，他背上绑着绷带和纱布，绑得特别丑，是虞软软昨晚的杰作。 “你说呢？”男人看着她，眼神莫测。 “哦！” 虞软软立刻就明白，他意思是要她也帮他换药。 她赶紧甩了甩脑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噔噔噔跑去拿药箱，尽量不看男人的身体。 爱一个人，是会被对方的身体所吸引的。 无关理智，身不由己。 “你转过去……” 虞软软一手举着药膏，一手举着纱布，满脸羞涩。 她的反应令男人感到很满意，贫瘠荒芜的内心，受到一丝治愈。 霍栩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在他得知虞软软是重生而来的灵魂之初，有那么一瞬，曾想过放她走。 前世被自己伤害至深的女孩，这一世想要逃离他。 他本该放这缕可怜的灵魂一条生路。 但是，他却怕了…… 假如连她也离开了他，假如连她都不爱他了…… 男人凝视着虞软软的凤眸内，翻涌着浓稠化不开的溴黑。 虞软软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赶紧一把摁住他将他背转过身去，手上动作粗鲁至极，“忍着点！可能有点痛！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虞软软充分发挥了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药膏摁得很重。 大概是真弄疼他了，她听见一阵吸气声。 忽然，手腕再度被抓住。 她以为这次又会像昨晚那样被赶出去，恶作剧得逞地笑着，等待男人发飙。 但下一秒，男人整个人欺身而上。 “砰——” 虞软软身体后仰，后脑勺重重砸在枕头上。 霍栩一手扣着她的腕，一手撑在她耳侧，将她床咚了。 距离太近，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他的膝盖压着她的小腿，像是要阻止她挣扎。 但虞软软哪里还想得起来挣扎？ 她已经完全被男人的这个举止惊呆了。 四目相对，时间凝滞。 霍栩原本只想小小惩罚一下这个女人，但当他对上她怔愕的剪水双瞳时，呼吸一重，一股熟悉的热意上涌。 该死！ 他忘了，这个女人的眼睛会勾人。 第27章 蹦起来吻他一下 霍栩眸光幽暗，视线落在她淡粉的唇瓣上，那天中午他中了迷药，浑浑噩噩中似乎被这两片唇吻过。 尽管意识模糊，但那柔软的触感却清晰可辨。 虞软软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睫毛轻颤，清透瞳仁倒映出男人越来越近的脸。 他的五官清冷中带着点凌厉，眼眸深邃，菱唇薄而锐，容易让人产生征服欲。 【他想干嘛？想打我？可是这个姿势的话，应该是想亲我吧？】 【我靠虞软软？你脑子被驴踢了？他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想亲你？少自作多情！】 【要是我蹦起来吻他一下，他会气死吧？反正是他先动的手，被占了便宜也是活该的。】 听着女孩内心天人交战的吐槽，霍栩本打算起身的动作顿住。 停下来，等着看她会怎么做。 【？？？】 【他居然在笑？】 霍栩一怔，脸上僵住，他在笑？ 他竟然有些期待虞软软接下来会吻他？ 这个念头闪过，胸膛被一双小手抵住，猛地一推，他被推到一边，女孩则是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抵制诱惑！抵制诱惑！抵制诱惑！】 虞软软火速整理好裙摆，捂着滚烫的脸颊逃出了卧室。 就跟身后有恶犬在追赶似的。 冷不丁被推开，后背还重重撞到了床头柜，霍栩跌坐在地上，他张开五指将额前的碎发梳到脑后，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这声轻笑，意味不明。 虞软软跑出卧室，撞见楼下客厅等待的傅川时，脸上红晕还未消退下去。 “软软，怎么了？” 傅川察觉到虞软软一丝不对，关心地问。 “没事，我们继续讲题。” “外面起风了，在室内吧。” “好。” 虞软软翻开了错题集，正要向傅川提问，身后有双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令她如芒在背。 一扭头，果不其然，霍栩那个煞星下楼来了。 虞软软原以为男人又有事要出门，谁承想，他与她对视一眼后，竟然笔直地朝客厅走来。 然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摊开笔记本电脑，处理起了工作。 虞软软：“？？？” 傅川讲题的声音小了下来，看了霍栩一眼，“霍先生，您要在这儿工作吗？我们讲题会不会影响到你？” “没事，你们继续。” 霍栩抬眸，目光淡淡从虞软软醴红的脸上扫过。 虞软软被他盯得很不自在，这人以往工作不是都会进书房的吗？ 在这坐着跟尊门神似的，是想干扰她学习？ “傅川，我们还是去房间讲题吧。” 霍栩：“……” 霍栩原本深邃的眼神倏然更冷冽了几分。 这女人居然在他家里，当他的面，领着别的男人进卧室？ 他瞪着她的背影，却见她根本头也不回。 这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爷，那套珠宝已经盘下来了，顺路经过往年经常给软软小姐买项链的品牌店，也帮她备好了今年的生日礼物。” “谁让你多此一举了？” 霍栩正在气头上，冷声道，“退回去。” “什么？” “我没让你给虞软软买礼物。” “是，我这就去退。” 助理顿时头冒虚汗，连连应和，心中有些无奈。 虽然早就知道霍爷真心喜欢的人是程程小姐，可软软小姐才是霍爷的未婚妻啊。 两人生日又在同一天。 今年霍爷给程程小姐重金购入一套珠宝作为生日礼物，却连一条普通的项链都不愿意再给软软小姐送。 会不会太绝情了？ 助理不禁对虞软软生出了几分同情。 此时，被同情的某人，正在房间寒窗苦读，对此事毫不知情。 “傅川，你真的好聪明啊！这些题，经过你的分析，一下子变得简单了好多！” 奋斗了一下午，看着试卷上红水笔写满的硕硕战果，虞软软倍感欣慰。 今天这一天过得可真充实。 唯一不足的是，早上她脑子秀逗，居然为了刷某人好感度，专程为他洗手做羹汤。 前世她只会默默付出，尝尽苦楚也不敢让霍栩知道，以至于霍栩对她的印象只有不好，只有差劲。 这辈子，她只想含泪提醒自己。 要爱自己多一点啊！ 虽然天命不可为，和天选之子作对是死路一条，但她必须得牢记，现在的狗腿讨好，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太阳快下山时，补课也结束了。 虞软软送傅川出门，“今天谢谢你了，不过明天周一，你还来得了吗？” “下了课我有时间就会过来。” “要不然存个联系方式？以后如果我有不会的题目打电话问你？” 虞软软出于体谅，怕傅川来回赶路耽误时间，可话问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傅川一个贫困生，学费生活费都得靠兼职，哪儿有钱买手机？ 她马上改口道，“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你可以打车过来，车费回头找我妈妈报销。” 傅川沉默了片刻，掏出一支笔，在本子上记下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虞软软，“可以打这个电话。” 是一个座机号。 见虞软软疑惑，傅川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这几年，养父让我寄宿在姑妈家，这是姑妈家的座机号。” 虞软软闻言立刻掏出手机，把傅川给的号码存了进去。 存好之后，她挠了一下耳根子，又问，“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 霍家庄园因为是高档别墅区，所以位置偏僻，最近的一处公交站，离这儿起码两三公里。 傅川清俊的面容登时涨红，带着一丝窘迫，“今天天气很好，步行过来也没花太多时间。” “天色不早了，你走下山再坐车，到家肯定天黑了。” 虞软软一直知道傅川从小生活的环境如何，寄人篱下，每天晚上大概还要回去做饭。 回去迟了得挨骂。 “你等一下，我给你叫个网约车。” “不……不用了……” 见他拒绝，虞软软也迟疑了，不得不顾及男生脆弱的自尊心。 曾经他们是无话不说的青梅竹马，可现在两人的身份，多少会令他产生落差感吧？ 否则也不会高中三年，与她形同陌路。 “嘀嘀——” 一阵汽车鸣笛声响起。 迈巴赫缓缓驰到跟前，车窗降下，霍栩一手闲适地搭在方向盘上，侧脸轮廓线条流畅，像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 “上车，顺路。” 他声音低低的，目不斜视，眉宇间透着一丝不耐烦。 第28章 你好重哦 虞软软一怔，“你是说，你送他回去？” 霍栩脸上的不耐烦加重了几分，车窗“呲”的一声合上，车子就要开走。 “别别别！别走啊！” 虞软软连忙追上去，抓住副驾把手，“你送你送！我谢谢你了！” 说着，扭头对傅川说，“让霍栩送你吧？这样还能节省时间。” 对上车里那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傅川眸色深了深。 霍栩，霍氏财阀掌舵人。 整个帝都声名显赫的男人，同时，他也是软软的未婚夫。 站在这个男人跟前，傅川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他是上流权贵，而自己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社会最底层的人。 可是，看到软软那副替自己担心的面容，傅川又不忍拒绝她的好意。 他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走了过去。 “软软，回去后记得把今天讲的题目再过一遍，其实题目不难，你只是不熟悉公式。” “好的，知道啦傅老师。” 两人最后寒暄了几句，傅川才坐进驾驶座。 车里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愈发显得身穿校服的他过于寒酸。 “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低沉华丽的声线。 霍栩面不改色，说这句话时，顺手打开换气窗，好像是不经意随口一问。 傅川微愣，扭头看向这个驱车的男人。 比自己年长几岁，却已经拥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能力，哪怕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都带着上位者的气场。 他拘谨地抠了抠手指，答道，“八年。” “八年……”霍栩眯了眯眼，喃喃重复了一句。 “是的，12岁那年，她和她的养母搬到了我家隔壁。” 傅川的话令霍栩陷入沉思，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浅弧，“她小时候，很皮吗？” “皮？”傅川挑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恐怕没有这个福分。” “软软12岁就肩负起了所有家务活，不但如此，放学结束还得去打工。13岁辍学去发廊当学徒，差点被老板玷污，她拼死反抗，被老板用熨斗砸破了头，到现在额角还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傅川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出口都凉薄又刺耳。 像是在嘲笑霍栩的无知。 “霍先生，看样子，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未婚妻。” “刺啦——” 车轮在地上划过漆黑的车辙，停在了路边。 霍栩和煦的面色顷刻阴翳下去，手背上浮起根根经络，顿了一秒，他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居然中了一个乳臭未干毛头小子的激将法。 他摇下车窗，随手从真皮质地的暗格内取出一根雪茄点燃，似笑非笑看向傅川，“会抽烟吗？” 傅川寒着脸，没有接话。 霍栩将烟头递到唇边吸了一口，吐出缭绕烟雾，“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霍先生，我不懂你意思。” “最好你不懂。” 他解开门锁，冷声道，“下车。” 虞软软吃过晚饭，坐在客厅看八点档泡沫肥皂剧。 原本打算看完这集就去睡觉，玄关处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关掉电视，她起身好奇地去查看，一开门，迎面一具酒气冲天的身影朝她压来，笔直撞进她的怀里。 虞软软懵了，这一击堪比黑熊掏心，差点被压吐血。 幸亏底盘比较稳，才没被男人撞倒。 送他回来的是助理张勉。 今晚应酬，霍总整个人一反常态，以往饮酒克制的他，今天来者不拒，竟然直接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 小助理这一路简直是在历劫。 霍总性格孤僻不好相处，平日里就不喜与人碰触，喝醉了更加难缠。 “虞小姐？！” 没想到开门迎上来的会是虞软软，当霍栩扑倒在她身上的时候，张勉都幻灭了，只觉后脖颈一阵发凉。 完了呀！ “霍总！您醒醒！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若是霍总明天醒来知道自己喝醉酒抱住了这辈子最厌恶的女人，定会雷霆震怒，炒他鱿鱼的。 张勉急地额头冒汗。 虞小姐对霍总可是有过前科的，若她安安份份倒还好，就怕趁霍爷醉酒，图谋不轨，那自己就不是失业这么简单了。 霍爷清醒后，会杀了他！ “虞小姐，还是我来扶吧！” 虞软软肩膀都快被霍栩压断了，闻言连忙道：“好好好，快把他带走！” 助理正要上手，尚未触碰到男人。 “滚！” 一声呵斥，冰冷而强势。 霍栩从女孩的怀里微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凤眸内是阴鸷和不耐烦，如同一头被惹恼的野兽。 助理语塞，知道这场灾难是无法避免了。 但愿霍总明天醒来，还记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虞小姐，霍爷不喜与人碰触，我也有心无力，就劳烦您扶霍爷回房休息了。” “诶？你别走啊！” 虞软软本来还指望小助理过来搭把手，谁知被霍栩吼了一句，他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霍栩。 男人身体压着她，死沉。 身高差的缘故，他整个人熊抱着她，就像抱着个玩偶，俊脸深埋进女孩的颈窝里，壑眼，昏昏欲睡。 这是继白天的床咚之后，两人之间距离最亲密的一次。 虞软软觉得整个人都要熟透了。 霍栩的呼吸就贴在她耳边，滚烫灼热，酒气微醺。 她用力去推他的手，可他双臂箍着她的纤腰似铁钳，勒得她险些断气。 “霍栩？” 靠了！ 抱着她不撒手？ 该不会真把她认错成虞程程了吧？ 虞软软很生气，抬脚去踹他，却根本踹不动。 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扶着霍栩回房。 卧室很大，房间里铺着地毯，虞软软穿拖鞋又背着个一百四十斤的男人，根本不好走路。 冷不丁就被地毯绊倒，带着霍栩一起滚在了地板上。 “嗷……” 她磕到了后脑勺，而且肋骨也被男人的体重压到，隔夜饭都要被挤得吐出来了。 “你好沉，你起开！” 虞软软拼命推搡男人，可是根本不起作用。 她的这点力气对于霍栩而言，就跟挠痒痒没区别。 霍栩压在她身上，闭目养神了片刻，女孩的折腾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睛，猩红凤眸一瞬不瞬盯着被压在地板上的虞软软。 女孩水眸圆瞪，含着怒意。 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你醒啦？你赶紧起来呀。”对上男人那双沉静清醒的眸子，虞软软刚才的嚣张劲儿顿时烟消云散。 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说，“你好重哦，可不可以起开一点，我肋骨要给你压断了。” 第29章 醉酒后的吻 霍栩支起手肘，木讷地稍稍挪开一些，没再压着虞软软肚子，但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虞软软想起身，刚一动，双腿就被男人的膝盖抵住，重新压了回去。 她傻了。 吸了吸鼻子，嗅到男人身上浓郁的酒精气。 这人眼神这么清醒，实则醉得不省人事。 估摸着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 既然他把自己当成了虞程程，那她还有什么好装的？拿出虞程程对他的态度来就行了。 “霍栩！你干什么呀？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我讨厌你，不喜欢你！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离我远点？” 虞软软发脾气地推搡他，指甲掐在他腹肌上，掐出小月牙。 可男人却一动不动，好像压根感受不到疼痛。 忽然，他睫毛眨了一下，抬起指尖，触碰在她额头的纱布上。 “你受伤了。” 他嗫嚅一句，嗓音低沉沙哑，“痛吗？” 虞软软一怔，尽管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虞程程，但心脏却还是出于本能地轻颤了一下。 她咬住唇，别过脸，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下巴忽然一疼，冰凉指尖扣住她的下颚，那张熟悉的俊脸朝她逼近。 然后濡湿灼热的触感便覆在了她的唇上。 虞软软彻底懵了。 感官上的刺激让她大脑急速分泌多巴胺，有点兴奋，但更多的却是气恼。 在男人凿开她的齿关，更加深入的时候，她抬膝重重往他跨下踢去。 “唔……” 霍栩吃痛，终于放开了她。 虞软软如临大敌，趁着这空档，一把将他推开，匆忙从地上爬起来。 呸呸呸！ 把她当成虞程程就算了，居然还吻了她？ 虽然看上去自己好像占了便宜，毕竟她对霍病娇一直是单箭头，可又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亏。 虞软软决定放任他在地板上趟一夜，由他自生自灭。 她拼命擦着唇瓣，夺门而逃。 可就在她打开卧室门，准备出去的一瞬，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呢喃。 “软软……亲亲就不会痛了……” 虞软软浑身一震！ …… 接下来几天，傅川每天会定时来给虞软软补课。 自从那晚被霍栩酒后强吻，虞软软便开始有意躲他，除了每天换药之外，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触。 虽然偶尔也会陷入沉思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天她离开前，霍栩口中叫着的名字，是她吧？ 究竟是她听错了，还是那个男人从头至尾就没有认错人？ “软软，在想什么呢？” 傅川的声音唤回虞软软的意识。 虞软软甩了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将书本合上，“傅老师，今天我状态不好，可不可以请一天假？” 她在蔷院呆了这么多天，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今天周六，听说她那上大一的双胞胎三哥会回家，程子姗昨天电话里跟她提这事的时候，她没放心上。 但转念想到再过一周就是自己20岁生日，这一天，不但是她的生日，也是虞程程，和自己那位龙凤胎三哥的生日。 前世，在她走投无路，众叛亲离之际，只有一向最讨厌的三哥虞非凡没有放弃她。 她被绑上那艘游轮，卖往东南亚之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三哥的。 “软软！你别怕！三哥来救你了！” 三哥着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给绝望中的她最后一丝温暖。 可是这一丝温暖却被另一道无情的声音彻底摧毁。 一阵混乱的响动过后，父亲虞锐锋的声音清晰传来，“不准去！” “爸！软软是我亲妹妹！是您的亲闺女！” “亲闺女？那种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野丫头，就该让她自生自灭！谁也不准插手！” 是虞锐锋亲手将她推向深渊。 回过神，虞软软收敛了眸中的冷意，她应该为虞非凡的生日准备一份礼物。 上辈子她和虞非凡见面就吵架，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强势。 虞非凡嘴上嫌弃，心里到底还是拿她当亲人的。 “傅川，陪我逛个商场吧，我想给我三哥挑一条领带。” 虞软软作为帝都上流圈名媛，当初高调回归虞家时，就在圈内出了一波名气，加上程子姗溺爱她，生活费上从来不会苛待她。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这些专柜的常客。 “虞小姐来了？里面请，今天想挑男装吗？” 柜姐一见虞软软这张熟悉的面孔马上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我要给我哥买一条领带，有新款的话就都拿过来吧。” “好的虞小姐，您稍等。” 柜姐拿来了七八个新款领带。 虞软软挑了一个蓝色条纹款，递到傅川面前比划了两下，“你跟我三哥身材差不多，你替我试试色吧。” 傅川今天刚好穿了一件白衬衫，身长玉立，清瘦高挑的少年无需任何华服修饰，只是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线。 他脸微红，有些羞赧，“我……我不会打领带。” “那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虞软软朝他挥手示意。 傅川低头弯腰，高挑青涩的少年和身材娇小的少女，怎么看怎么登对般配。 虞软软垫脚为他系上那条领带。 上辈子她曾无数次幻想过替霍栩打领带的样子，也在四下无人时，偷偷练习过无数次，所以她给傅川打的这个领带，精致又漂亮。 就连柜姐都被她的手艺吃惊到了。 “虞小姐的领带打得真好看，以后谁做了你的丈夫，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虞软软笑了笑。 心想，那是当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她可是带着这个世界的剧本重生回来的人，谁要是做她老公，那可不是坐享其成？ …… 专柜橱窗外，正陪虞程程买文具的霍栩脚步倏然一顿。 就在刚刚，他竟然听见了虞软软那个女人的心声。 他蹙眉，环顾四周一圈，犀利的目光顿时定格在不远处一家男士专柜的橱窗上。 透过玻璃，他一眼便看见店里那抹熟悉的身影。 女孩穿着一身白裙子，戴着鸭舌帽，长发如瀑，她垫脚站在男孩跟前，正认真地替他系着领带。 周围的柜姐们都一脸八卦地盯着他们，仿佛两人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霍栩眸光瞬息冷了下来，只觉得一股冲动涌上脑海，抬脚几乎就要朝那个专柜走去，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霍栩哥哥，你怎么了？” 第30章 还没心死吗？ 程程的声音换回他的理智。 霍栩收回阴冷的眸光，看了程程一眼，无法忽略此刻内心上涌的那股醋意。 虞软软。 好，你真是好样的。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逃离我？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奔向另一个怀抱？ “霍栩？” 虞程程从未见过男人露出这般冰冷可怖的神色，吓得脸都白了白。 她刚刚好像没有说错话，为什么感觉霍栩好像很生气？ 是因为之前她偷偷给沈默回消息，被他发现了吗？ “今天真要谢谢你陪我去书店买学习资料，我请你吃晚餐吧？”虞程程内心极为忐忑。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 往常都是霍栩主动联系她，都是他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从前那双凝望自己的视线好像变得不再坚定了。 霍栩抿了抿唇，极力去忽略心中那股冰冷的醋意，低声“嗯”了一声。 虞程程心里有些欣喜，“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西餐？” “都行。” …… 虞软软结账的时候挑了两条领带，一条蓝条纹的，一条黑波点的。 蓝色这条是虞非凡的礼物。 至于黑色这条，是她无意间发现，感觉和霍栩之前的一套衣服颜色很搭。 这些天，霍栩一直照顾她。 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下午出门时，只戴了顶鸭舌帽，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不管对方肯不肯收，起码她感谢的心意得表达到。 聚沙成塔，积少成多。 病娇的好感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刷出来的吗？ 虞软软收好两条领带，与傅川一同走出商场。 “傅川，你住哪儿？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毕竟陪自己逛了一下午街，不能就这么把人家丢在路边上，况且她也很想了解傅川的近况。 重生前，她在主神空间里看过这个世界的剧本，隐隐记得后文好像提到过傅川。 他在若干年后，似乎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大佬之一。 只不过因为不是主角，所以戏份不多，一笔带过。 即便如此，人家也是未来大佬呀！ 趁现在，赶紧抱上这条粗大腿，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傅川犹豫了几秒，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不自信，“临……临江小区。” 临江小区在帝都属于拆迁安置房，住那儿的大都是些市井小市民，听说治安也比较差。 虞软软尝过最苦的日子，所以不觉得什么，可傅川似乎觉得难以启齿。 因为，在帝华高中就读的学生几乎都是贵族子弟。 身份悬殊，千差万别。 虞软软察觉到了他的别扭，笑着打破尴尬，“行！那我送你回家，你请我吃晚饭怎么样？” 他一直都知道，傅川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原本以她的经济实力，可以给他买贵重物品，也可以请他吃豪华套餐。 但她知道，她赠予他的这些东西，他目前是还不起的。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馈赠，而是压力。 所以她选择了他能承受的方式。 “你姑妈允许你带朋友回家吗？”虞软软怕自己的提议唐突，继而补充道，“你问问，要是不行，改天你请我吃冰就好了。” 傅川抿唇，腼腆一笑。 虞软软也与他对视一笑，但忽然，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越过傅川，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西餐厅。 靠窗位置处坐着的一男一女，身形如此熟悉。 虞程程穿着一件红色洋裙，正捏着餐巾一角，微微起身，似乎是要替男人擦拭嘴角。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从前判若两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虞软软脑海中浮现出主神空间那本书中的文字： 【他坐在女孩对面，倾听着女孩的抱怨，眼里满是揉碎的星光。】 【霍栩心想：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他捧在掌心的女孩，终于不再逃避他，不再伤害他，她说爱他，还要嫁给他……】 虞软软浑身僵硬，大脑一片嗡鸣。 上辈子那个腹黑狡猾，一步步给自己设下圈套，害她身败名裂的虞程程，已经……重生归来了么？ 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除了对那个重生黑心莲虞程程的畏惧和憎恶之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隐隐作痛，是心在痛。 【太可笑了虞软软，你的心还没有死透吗？】 【不会吧不会吧？】 【你该不会对霍病娇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 餐厅里，虞程程鼓足勇气，正要为霍栩擦拭嘴角，“霍栩哥哥，你这边沾了点东西。” 尚未触碰到男人，手腕就被人轻轻扣住。 “谢谢，我自己来。” 这是，被委婉地拒绝了？ 虞程程心里一阵失落，轻轻朝男人瞥去一眼，却发现霍栩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轻轻扬起了一抹浅弧。 凤眸微敛，眼角那粒泪痣使他偏冷硬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柔和了三分。 明明从刚才进餐厅后，他就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冷冽得生人勿进。 现在却好像心情突然变得很愉悦。 虞程程心中划过一丝欣喜和安慰，霍栩果然还是爱着她的。 虽然刚刚拒绝了她，可心里一定在偷着乐吧？ “霍栩哥哥……” 虞程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举目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人。 很快，他的视线就定格在餐厅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某个点。 顺着他目光望去，虞程程看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 “软软，你怎么了？” 傅川察觉到女孩脸色苍白，心里顿时一慌。 “傅川，你掐我一下。” 虞软软早就不再关注餐厅里那对恩爱甜蜜的男女，原本阳光明媚的脸上，眼神空洞迷茫。 “掐你？” “对，掐重一点。” 傅川不知道虞软软怎么了，原本以为她在开玩笑，但她眼圈突然泛红，一滴豆大的泪珠忽然从翎扇睫毛下冲刷出来。 傅川慌乱不已，“软软，你别哭，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感觉不对劲，软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情绪失控了？ 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傅川转头想查看究竟，却被女孩一把攥住衣角。 “掐我一下。”虞软软重复道。 傅川不忍心掐她，可是见她哭得停不下来，只好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 男孩手劲大，尽管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让虞软软感觉到了真实的痛感。 身体上的痛感缓解了心上的痛楚，虞软软的眼泪稍稍收住了些。 “对不起软软，我是不是掐疼你了？” 傅川很着急，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地上，小心翼翼捧起女孩的脸颊，替她擦眼泪。 那动作，就好像呵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殊不知，在他们身后数米，隔着一面玻璃墙，有道犀利阴暗的目光冷冷射了过来。 第31章 阴阳怪气的霍病娇 霍栩从虞软软出现在附近200米范围内，就已经发现了她。 他的读心术似乎不受障碍物的影响，只要虞软软在他周围，心里所思所想，都能被他的雷达接收到。 所以，自然听见了她心中那段关于主神空间的剧情，也听见了她对自己的在意。 原本烦躁一下午的心情刚有点好转。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傅川捧起了她的脸，在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 “霍栩哥哥，你尝尝这个芝士玉米烙……” 虞程程朝他递来刚上的菜品，霍栩脸色极黑，看都没看，直接一把挥开。 “啊！！” 虞程程发出一声尖叫，芝士玉米烙洒了一地，倒没有烫到她，但霍栩的拳关节处被烫掉了一块皮。 她吓得赶紧上前查看，紧张地问：“没事吧？疼不疼？” 霍栩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回过神，从虞程程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没有起伏道，“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 虞程程眼泪在眼圈打转，不明白霍栩好端端为何忽然发脾气。 明明刚才还对自己笑。 霍栩摘下餐巾，握了握拳，“吃好了么？送你回去？” 虞程程立马站起来，点点头，“霍栩哥哥，你的手要去找医生包扎一下吗？” “不用。” 霍栩招来服务生，刷卡结账。 …… 临江小区。 车子驶入脏乱差的社区，刚停在一幢单元楼下，一盆脏水兜头浇下。 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司机被淋了一身，瞬间火冒三丈。 “谁呀！这么没素质？” 这可是霍爷最珍惜的一辆商务车，保养一下都得不少钱，居然被人高空泼脏水。 楼上传来一个泼妇的骂骂咧咧声。 骂得特别难听。 虞软软有点生气，正想上去理论，傅川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涨红了耳根，“软软，对不起。” 虞软软一愣，“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是我姑妈。” 瞧着傅川这一脸窘迫的模样，虞软软瞬间明白了。 看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傅川的姑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今天这顿晚饭是注定吃不成了。 “没事，不方便的话，我就不上去坐了，等改天有机会再来。” 傅川眼中掩藏着一丝自卑，嘴角扯出艰难的笑，“那你先回去吧。” “你先上去。” 不知道那个姑妈会不会虐待他，像当初他的酒鬼父亲那样，虞软软其实是有点不放心的。 可傅川却执意道，“你先回去，我看着你走。” 一旁的司机面露警觉，虞小姐和这位傅同学之间，好像有点东西啊。 原本他并不在意，毕竟虞小姐虽是霍爷未婚妻，但霍爷并不喜欢她。 可就在刚才，霍爷忽然给他发了条消息，叫他汇报虞小姐今天一天的行程。 他才产生了危机感。 看来，霍爷虽然不喜欢虞小姐，却也没到可以放任虞小姐和其他异性走太近的地步。 男人都有占有欲。 何况霍爷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呢？ “虞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那好吧。” …… 虞软软回到蔷院，霍栩还没回来。 霍爷爷这段时间去国外参加一个会展，也不在家。 虞软软拎着购物袋走进客厅，随手把东西丢在沙发上就准备回房洗澡休息。 “啪嗒——” 一个礼盒从购物袋中滑落，掉在地上。 是她给霍栩准备的礼物。 一想到在商场看见霍栩和虞程程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画面，虞软软就气不打一处来。 浑蛋！ 喜欢程程，还勾引她！夺走她的初吻！ 渣男！ 捡起那个盒子直接扔进垃圾桶，虞软软气呼呼地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迈巴赫驶入蔷院。 霍栩周身沉着阴冷的气息迈入别墅时，佣人正在打扫客厅。 “手里拿的什么？” 看见女佣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个礼盒，他皱了皱眉，语气严肃地很。 女佣道，“是虞小姐刚才到家就扔进纸篓的东西，看着像新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霍栩眉心拧得更深了几分。 往日一向有洁癖的他，对垃圾桶本能排斥，可不知为何，这次却鬼使神差地被这盒子吸引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锁眉，黑着脸，“把它打开。” 女佣虽有疑惑，却还是按吩咐照做了。 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黑色波点领带。 霍栩一愣。 负责接送虞软软的司机，已将女孩这一天的行程，事无巨细汇报给了他。 她去商场是给虞非凡买礼物。 旁边的购物袋里躺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不出意外，那应该是给虞非凡准备的。 所以，这条黑色波点领带又是送给谁的？ 霍栩脑海中闪过白天在男装专柜橱窗外看见的一幕，凤眸蓦地阴黑下去。 给傅川买的？ 楼上传来动静。 虞软软换好了睡衣，脚下趿拉着兔子拖鞋下楼接水喝。 刚走到楼梯口，一眼瞧见客厅那尊冰冷的身影。 她转身想躲开，男人低低的嗓音却叫住了她。 “回来了？” 虞软软偷溜被抓包，只好硬着头皮露出一副讨好乖巧的笑容，嘿嘿地点了点头。 “玩得很开心？” “还行。” “嗤。” 这一声冷笑，令她后脊发寒，总觉得对方在阴阳怪气。 虞软软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说，“你还有事吗？我去接杯水，上楼复习功课了。” 哪怕隔着几米，男人身上那股慑人的气场也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只想尽快结束对话。 “给你三哥挑礼物，为什么不跟我说？” 霍栩克制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和颜悦色些，薄唇甚至勾起一丝浅笑，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是觉得我的品位还不如一个高中生？嗯？” 虽然他在笑，可这笑容在虞软软眼里，比生气还吓人。 而且，怎么感觉语气怪怪的？ 是她想多了吗？ “因为你在忙。” 虞软软露出一副伤感却拼命隐忍的表情，“我今天在商场撞见你和程程吃饭了……” 说着，还不忘内涵道，“我知道你喜欢程程，她愿意接受你，心平气和坐下来陪你吃顿饭有多不容易，我怎么忍心打扰你？” 霍栩：“……” 第32章 占有欲作祟 【是老娘脑瘫，居然还想着给你买条领带讨好你！】 【看样子离你和那个玛丽苏女主虞程程远一点，就是对你最大的讨好了。】 【呵，呸！晦气！】 霍栩：“……” “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复习功课了。” 虞软软眨巴着卡姿兰大眼，一脸单纯无害。 霍栩一怔。 这条黑色波点领带是买给他的？ 虞软软瘪瘪嘴，正准备开溜，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茶几上那个打开的礼盒。 【？？？】 【这条领带不是被她扔垃圾桶了吗？是谁给捡起来了？】 霍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一声，“刚才小兰打扫客厅，发现这东西在垃圾桶里，刚买的就扔？嗯？虞家的家教就是铺张浪费？” 虞软软听这话觉得刺耳，心里老大不情愿。 她才刚有了点小情绪，就听男人又忽然转变了口吻，“是不小心掉纸篓里了吗？我看包装完整，应该是你特意买来送给什么人的？” 霍栩难得替别人找台阶下。 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她如果承认是买给自己的，那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 “啊，不是。”虞软软迅速否认，“买一赠一，专柜送的。” 说着，她走上前拿起那条领带，在霍栩面前比划了一下，“当时觉得这颜色很适合你，是想送你来着。” “可转念想到，你讨厌我的纠缠，送你礼物只会造成你的负担，你不会喜欢的，所以我就把它扔了……” 虞软软一脸深情又善解人意，说完，就准备把领带再次丢回垃圾桶。 霍栩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虚伪的女人！ 分明喜欢他，分明在背后吃醋妒忌地流眼泪，当着他的面竟然还不说实话！ 长臂一伸，抓住领带一角，用力一扯，“谁说我不喜欢？” 虞软软冷不丁被拽得朝前一个趔趄，整个人向霍栩扑去，膝盖抵在沙发边沿。 才沐浴过，湿发还在滴着水，睡衣v领因为这个动作拉得很大。 虞软软甚至感觉男人鼻翼间呼出的气息喷在心口位置处。 要不是她撑在沙发椅背的双臂够纤长，这一下足以让男人埋胸了。 她的脸迅速灼烧起来，吓得向后弹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栩抿唇，鼻息间还残留着女孩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那丝馨香好像催化剂，让他脸上的血都涌进了眼眸里。 该死。 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 霍栩压了压太阳穴上的青筋，见她还拽着领带不撒手，勾唇揶揄，“怎么？不是诚心送我的？” “当然是诚心的。” 虞软软求生欲极强，解释说，“就是怕你不喜欢。” “我喜欢。” 虞软软：“……” 【气死我了！这货吃错药了吧？】 【难不成在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我一席之地的？爱而不自知？】 【要不然如何解释前几天晚上，醉酒后叫我名字强吻我这件事？】 听着女孩的心声，霍栩原本嘴角勾着的促狭笑意，忽然凝滞。 他不是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 这几天，虞软软一直躲他，每次碰面都会用目光偷瞄他，试探他还记不记得那个吻。 事实是，那晚他确实喝高了。 对这个吻完全没印象。 但她心里的吐槽那么大声，他想不知道都难。 可他一直以为，真如虞软软所想的那般，他是把她当成了程程。 他怎么可能一边叫着虞软软的名字一边吻她？ 绝不可能！ 一定是她听错了！ 虞软软原本还拽着领带不想妥协，见霍栩的脸色突然阴沉，吓得赶紧撒开手。 “行行行，给你给你！” 至于吗？ 这条领带是镶了金还是镀了银？ 不给竟然还生气了。 罢了，反正也是专程给他买的。 他喜欢就送他吧。 不能为了趁一时英勇，把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度又掉回解放前。 而且此刻的虞软软，满脑子都是红色警报。 当初在主神空间里，她看完这个世界的剧本后就明白。 上辈子自己死得不冤。 一来，她确实作死。 对病娇男主霍栩过分痴情执着，为了他不择手段，多次干扰剧情线，读者们对她的反感和怨气值比网曝都可怕。 二来，重生归来的黑心莲女主虞程程精明腹黑。 和她相比，虞软软简直就是个智商负值猪脑子的大傻哔。 不怪虞程程全程开挂，将虞软软和那些反派配角们耍得团团转。 天选之女，到底是不一样的。 虞软软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怂了，两股战战，只想赶紧回去卷起铺盖跑路。 实在不行，高考也别参加了，叫程子姗赶紧给自己安排移民吧。 只是她想不明白，上辈子虞程程分明是高考结束，做完换肾手术才回来的。 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难道是她的重生，干扰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把虞程程回来的时间提前了？ 一想到那个女魔头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打压自己，虞软软便头皮发麻。 上辈子她有多勇多无知，这辈子就有多怂好嘛？ 傻子才会明知对方是女强文大女主还往前冲。 那是送人头！ 霍栩不动声色地听着女孩心里的吐槽，俊眉深锁。 所以说，这个世界即将出现第二个重生者？ 程程也要重生了？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听了虞软软心里那么多吐糟程程的心声，霍栩对即将重生归来的程程竟然全无期待。 甚至，心里有一丝反感。 他其实不喜欢心机过重的女孩，这些年之所以守护在程程身边，是因为她曾救过他，也是因为她善良柔弱。 而他厌恶虞软软，自然和她的恶毒有关。 但现在，他似乎已经不讨厌她了。 傅川说得对。 他从未了解过她，又或者说，他一直抵触去了解认识她。 霍栩对自我认知的定位很精准。 他不是好人，绝非良善，又或者说，他就是个人渣？ 他现在是在清醒地犯错。 明知自己罪大恶极，明知亏欠虞软软，可却恶劣得不愿松开手。 因为一旦松手，他怕自己会溺水，会堕入阿鼻地狱。 他就是自私的，是占有欲在作祟。 对。 一定是这样。 第33章 不希望你留疤 “在这儿画一条辅助线……” 书房。 傅川在给虞软软讲解一道几何题。 外面传来几声有力的叩门声。 “吱呀——” 门打开，霍栩拿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堆药用品走进来。 他动作很轻，面容沉着冷静，进来后，用膝盖抵着门，关上的时候只发出很细微的响动。 然后，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来，摊开电脑。 电脑开机声在静谧的书房内响起时，虞软软才注意到傅川已经停止讲题好半天了。 她正要提醒，沙发上的霍栩也抬眸朝傅川扫来漫不经心的一眼，沉声道，“你们继续讲课，不要受我干扰。” 傅川皱眉，握笔的手指攥紧了三分。 这两天，只要他来给软软上课，霍总就会出现。 甚至为了方便三人共处，还专门让人收拾了一间书房出来。 他对自己很客气。 但傅川清楚，这份客气，不过是成年人的虚与委蛇。 客气中是带着杀气的。 霍总对他有敌意。 “霍栩，你在这儿能安心工作吗？”虞软软撇撇嘴。 还不受他干扰呢！ 这家伙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干扰。 沙发前的男人已经开始敲打键盘，长指扶了下金丝边眼镜，镜片泛着蓝光。 他目不斜视，神色专注地处理手头工作，薄唇吐出四个冷淡的字眼：“问题不大。” 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别扭不习惯，到现在，虞软软其实已经麻木了。 她都怀疑霍栩是不是对傅川有意思？ 连着两天，只要傅川来补课，他都要进来办公。 虞软软也试图委婉地赶人走，或者带傅川另觅清净场所。 可不管用。 这人会生气。 想到刷病娇好感度的艰难任务，虞软软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随他去吧。 他的地盘他做主，千金难买他乐意。 …… “抛物线y2=4x的准线，x=-1，双曲线的渐近线方程式为……” 傅川声线清澈温柔，很耐心地讲着一道对她来说无比复杂的题。 虞软软正听得入神。 “笃笃笃——” 身后沙发，传来霍栩手指轻扣茶几的声音。 接着电子钟表闹铃炸响，提醒着虞软软，该擦药了。 霍栩摁停了闹铃，起身提着药箱走到虞软软跟前。 书桌本来就不大，傅川和虞软软并排坐已经够拥挤。 霍栩一米八三的个子加入进来，就更没空间了。 虞软软被夹在中间，有点局促。 “咳，那个，我伤口都结痂了，涂祛疤膏而已，我自己来就好，虽然我妈嘱托你照顾我，但是你也不必有过重的心理负担。” 她伸手想去接霍栩手里的祛疤膏，男人却抬高胳膊躲过她的偷袭，面无表情道，“没有一个医生会喜欢治疗病人的时候半途而废。” 虞软软：“……” 好的。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还是不甘心，嘟囔道，“医生只负责看病，哪有亲自喂病人吃药的？” 霍栩抬眸，冷冷扫了她一眼。 虞软软瞬间闭嘴了。 乳白色药膏挤在修长指腹上，霍栩声音不急不缓地说，“因为你笨，我不希望我医治的病人脸上留疤。” 虞软软：“？？？” 正想反驳，男人已经抬起了她的下巴，软膏沁凉的触感很快在额角化开。 虞软软咬住下嘴唇，满腹牢骚，因为仰着头，视线无处安放，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男人那只干净修长的手上。 前两天他和虞程程约会归来，手背有烫伤的痕迹。 虞软软注意到了，但她假装没看见。 她怕自己要是献殷勤，这个男人又不按常理出牌，心安理得让她上药。 开玩笑，她又不是冤大头！ 他为其他女人受的伤，凭什么让她来治疗？ 这个念头闪过，虞软软感觉正帮自己涂药膏的霍栩动作僵硬了一瞬，继而一股熟悉的冷气从头顶压下。 又来了！ 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虞软软一声不吭，顶着强压等男人替她抹好药，很沉得住气。 忽然，温热指腹落在了她额头另一个角落，发际线的位置处，那个被细碎毛发遮挡好多年的痼疾。 她的黑历史。 她感觉霍栩温热的呼吸落在头心，有点痒，还有一种隐私暴露在最在意的人眼中的羞耻感。 霍栩压低的嗓音清冷磁性，“这儿怎么有道疤？” “我忘记了，很久前的事了。” 虞软软本能地想要逃避，但下颚上那只手却捏得更紧。 霍栩摩挲着那道疤，“如果当时我在，就不会有这道印记。” “什么？”虞软软一愣。 “没什么。”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松开她的下巴，将药膏收回收纳箱，语气淡淡道，“你们继续上课。” 说完，他便转身坐回沙发，投入进工作中去。 那一脸泰然的神色，让虞软软觉得自己刚刚大概是产生幻听了。 下午四点多，傅川讲完了所有题。 霍栩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起身时，动作很轻，没有打扰到一旁伏案做卷子的虞软软。 不过虞软软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磁场波动，心思早就不对着卷子，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他。 直到书房门轻轻合上，她才咬着笔头，瞥了门缝一眼，再没了写试卷的心思。 “傅川，你渴不渴？我下去拿点水果上来吃？” “我还好。” 傅川敛下睫毛，掩饰住眸底一闪而过的阴翳。 他怎会看不出，软软是因为霍总走了，才开始坐立难安。 这两天，霍总每天都会在他们补课独处的时候出现，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时一待能待一整天。 可傅川知道，尽管男人表现出良好的素养，不发出一点噪音，软软的注意力还是会受他影响。 又或者说，软软眼中从始至终只有那个人。 傅川心口隐隐作痛，少年心事往往都被藏得很深，源于骨子里的不自信。 他停顿一秒，还是不忍她为难，改口道，“我想吃橙子。” “好，我去给你拿橙子。” 虞软软起身，欢快地跑下楼。 厨房里。 虞软软打开头顶上方的碗碟柜，踮起脚尖，想取个盘子装水果。 奈何个头太矮，原地起跳，蹦了好几下也没够着。 【靠！橱柜打这么高干嘛？欺负小矮子吗？】 她想起当初蔷院翻修的时候，橱柜的高度尺寸似乎是霍栩故意要求加高的。 因为虞软软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 但她很喜欢下厨，尤其是给霍爷爷做养生粥。 霍栩觉得老爷子宠她，是被她抓住了胃，才故意跟她对着干。 【混蛋！】 虞软软在心中扎小人儿，骂骂咧咧，这时周围气压忽然降低。 阴翳笼罩头顶，一只长臂越过她的肩头，取到了她挣扎半天也触不可及的那只盘子。 “下回给你在这砌个台阶。” 第34章 病娇的温柔小意 透着几分揶揄的口吻。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这个距离，应该是弯了腰的。 否则为何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她的耳廓？他清冽似冰泉的气息从背后包裹了她，让虞软软浑身僵硬。 “哐当——” 转身的动作过大，撞翻了霍栩手中的餐盘。 盘子落地，弹了两下，质量好到居然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虞软软尴尬不已，赶紧弯腰撅屁股，去捡盘子。 “你怎么下来了？要出门？” 看到他换了一身正装，西装笔挺的模样，虞软软诧异地问。 “嗯。” 霍栩抬手看了眼腕表，“出差，7点的飞机，一周后回来。” “出差？” 虞软软愣住。 霍栩凤眸微眯，不错过她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失落。 她的患得患失和在意取悦了他，因此他语气里也不禁多了几分耐心，“这几天记得定时涂药，我会提醒你。” “好。”虞软软讷讷地点点头，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可以。”霍栩轻笑。 话音刚落，女孩欢呼雀跃的心声就在耳边响起。 【德玛西亚！终于可以逃离魔窟了！】 【等等！我要是回去，岂不是得面对重生黑心莲虞程程？】 【那完了呀！凭借虞家那几个男人对她的偏心程度，我就算提前看过剧本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狂欢过后是灭顶的恐惧。 虞软软怂了。 她发现虞家还没有霍病娇这个魔窟安全呢！ 虞家有三个事事偏袒虞程程的哥哥，还有一个为了虞程程要挖自己肾脏的亲爹。 想想都可怕。 听着虞软软的心声，霍栩蹙眉。 程程的那份体检报告他看过了，肾衰竭，难怪她平日气色这么差。 之于霍栩而言，程程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尊重她，守护她。 只因她像他的一位故人，像他心中的那一方净土。 消息他压着没公开，连程程本人都不知情，匹配的肾源，他已经在寻找，但是他从没有想过取走虞软软的一颗肾。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在她不情愿的前提下，强行取走她的器官。 何况她还那么害怕。 而虞锐锋作为父亲，为了一个养女，竟然要强行挖走虞软软的肾？ 霍栩眯了眯眼，潭眸深处幽暗一片。 虞软软和程程本来就是因出生时抱错而交换了人生，两个人肾源能匹配已经很不可思议，虞锐锋的行为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这件事，或许应该好好查一查。 “你想继续住这也可以，这里有你整套生活用品，佣人也都伺候惯了。想回家，就让司机送你。” 霍栩声音低沉磁性，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若是前世，虞软软大概会受宠若惊，但随着重生后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习惯了。 甚至还沾沾自喜，认为是自己舔得好，有技巧，成功刷到了好感度。 “嗯，我知道了。” 虞软软点点头，戒掉了前世所有骄纵，完成从带刺蔷薇到乖巧小白兔的转变，“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哦。” “嗯，会的。” 霍栩轻哼了一声。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傅川似乎下来了。 虞软软这才想起，自己下楼是为了给傅川切橙子吃。 她正要转身去切橙子，霍栩忽然道，“帮我看下领带歪了没。” 虞软软目光一瞥，才后知后觉发现霍栩脖子上系着的，正是那天她送的那条黑色波点领带。 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给出了相对中肯的建议，“不算歪，就是你打的这个结不好看，我帮你调整一下吧。” “好。” 霍栩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像冰湖上刮过一阵清风，吹皱湖水，平常不苟言笑的清冷男人，笑起来真是苏得要命。 虞软软很没出息的心脏狂跳起来。 即便上辈子他把她的心碾在脚底践踏得千疮百孔，面对他眼眸含笑的这张脸，她也很难不心动。 【虞软软，你真是个贱骨头！嗬，呸！】 她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然后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垫脚解开霍栩的领带，帮他重新打结。 霍栩眸色转深，望着女孩那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睛，配合地弯下腰。 傅川路过厨房找寻虞软软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高大成熟的男人一手撑着橱柜，将女孩娇小的身子壁咚在灶台前。 而女孩则是微仰小脸，踮脚，眼神认真专注地替他系领结。 那个领结非常复杂，却精美得不像话，是那天软软在专柜让他试色的时候，给他系过的结。 那天她系得随意，可今天却极其认真，像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重要的事。 傅川呼吸一滞，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好啦，这个叫埃尔德雷奇结，我之前在youtube上学的，很高级，很有层次感，不信你找个镜子照照看。” 虞软软想起自己兜里揣着小化妆镜，掏出来递到霍栩面前。 巴掌大的小圆镜，照着他领口的领结。 虞软软说，“你看你看，是不是比你自己系得那个好看很多？” 她边说，边歪过头，从镜子的角度欣赏霍栩的领结。 男人忍俊不禁，薄唇掀起浅弧，瀚海般的凤眸内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宠溺。 这女人，好傻。 “嗯，看到了。” “好不好看？” “好看。” 霍栩说这话时，侧过脸，淡淡瞥了眼门外面色苍白的傅川。 这一眼，带着十足的挑衅。 傅川心里咯噔一顿，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这个男人所有的温柔小意都是装出来的，他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傅川忽然想起，数日前，霍栩在车上对他说的话。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傅川抿紧了唇，心中泛起冷意。 第35章 好好学习，小朋友 “哐当——”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虞软软扭头望去，见傅川杵在门外，脚边碎了一只花盆。 “傅川？” “抱歉，没注意这里有个盆栽。” 傅川垂下眼帘，身形显得很清瘦。 “你流血了！” 傅川的裤子比较短，脚踝露出一截，被飞溅的瓷片割破。 虞软软正要上前查看，霍栩沉稳磁性的嗓音率先开口，“福伯，叫人过来给傅同学处理一下伤势。” 傅川坐在沙发上，佣人在为他处理伤口。 正带人清扫盆栽的管家心疼死了这株红叶海棠，“哎呀，这可是上个月刚买的，贵着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存活。” 傅川身子一僵，结巴道，“我……我会赔偿的。” 管家也只是顺嘴一提，但随口说的一句话却戳中了男孩敏感的神经。 虞软软赶紧打圆场，“不用赔，换个花盆重新移植还是能救活的，是吧，霍栩？” 她太了解傅川了。 这个少年的自尊心有多强。 霍栩凤眸暗了暗，那种本该属于自己的关注被人分走了一半的不爽。 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隐忍着没发作，而是不动声色地轻哼了一声，“嗯，不用赔。” “傅川，你听到了吧，真的不用你赔。” 得到霍栩的认可，虞软软像是拿到了免死金牌。 殊不知，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反倒成了伤人的刀子。 傅川面色苍白，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刚才他打碎的那盆花也许还能存活，但他并不眼拙，又怎会看不出养花的瓷盆也价值不菲？ 光是一个花盆，他不吃不喝打一个月的零工都还不起。 可是霍总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用赔，就免除了对他来说足以将他压垮的债务。 那种自卑感，更加强烈。 “傅川，你不是想吃橙子吗？我切好了，去厨房拿给你。” 为了让男孩尽快走出情绪，虞软软赶紧转移话题。 霍栩却在这时拿起了沙发上的公文包，大掌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我走了。” 掌心熨贴着头皮，传递出一丝温度。 虞软软一愣，注意力马上就回到了霍栩身上，“这就走了？不是7点的飞机？” “嗯，登机前还有个临时会议，不能耽误。” 男人情绪稳定，语气也很温淡。 可不知为何，虞软软心里却忽然生出一丝不舍，小小的伤感萦绕鼻端，眼睛居然开始酸涩起来。 【为了苟命而已！这不是真情实感！绝对不是！】 她在心里拼命催眠自己，脸上则是继续保持着乖巧，“好，那我送送你吧。” 作为一名合格的舔狗，她当然得表现得鞍前马后一点。 霍栩覆在她头顶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发旋，勾唇，忽然弯下腰，在她耳边道，“不用，在家好好学习，小朋友。” 他的声音低而沉，苏入骨。 是虞软软越听越上头的那种磁性音质。 上辈子她霸道纠缠，换来的只是他的冷漠绝情。 原来霍栩也不是不会笑，当她学着不再纠缠，学会放手，他竟然也是可以和自己谈笑风生的。 只不过……小朋友？！ 霍栩走后，虞软软郁闷了好久。 “傅同学，车子已经在外面安排好了，您看您什么时候回去？” 傅川刚讲完最后一题，书房门就被敲响，管家恭恭敬敬候在外面，笑容可亲地询问。 往常傅川补完课，霍栩会派车送他回去。 但今天，管家来得可真及时，像是生怕两人在一起多呆一秒。 傅川清冷的眸暗了暗，起身收拾书本，“我稍后就来。” 管家点了点头，下楼去了。 傅川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落在桌前正拖着腮，绞尽脑汁想题目的虞软软脸上。 有些话噎在嗓子眼里，欲言又止。 顿了顿，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和软软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就像天上的星星，华丽高贵，璀璨夺目。 而他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作为星星，她的眼中只有像太阳一样耀眼的霍总，又怎么会在意他这粒尘埃呢？ 他不该靠近她的。 “明天，我可能就不来了。” 良久，傅川终于打破沉默。 正满脑子都是霍栩的虞软软闻言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傅川，你要回家了？让司机送你？” 傅川叹了口气，就猜到她刚刚是在走神。 “陆老师今天找我了，他之前准备的学术论文已经告一段落了，从明天起，他会亲自给你补课。” 傅川语速很慢，听不出什么情绪。 虞软软点点头，有些遗憾，“其实你教得也很好，你说的题我都能听懂，只不过马上就要高考了，总是麻烦你，会耽误你学习。” “就到这里吧。” 傅川抿唇，一瞬间态度就冷淡了下来。 收拾好背包，走下楼去。 虞软软没察觉到少年的异常，见他走得很快，还想追上去送一下，奈何对方腿长速度快。 等她追下楼时，傅川已经坐上了回去的车。 “嘶，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感觉今天都有点奇怪？” 虞软软蹙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只是没等她深思，兜里的手机适时震动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顾颜的电话。 “软软软软！你猜我在哪儿？” 顾颜小妮子上来就打哑谜，情绪似乎很亢奋。 今天周末，顾颜这么爱玩儿的性子，估计在哪个游戏厅里打电玩呢。 而且手机里重金属的音乐声特别炸耳。 “你在游戏厅。” “不对，再猜。” “你总不能在酒吧？”虞软软脑子里咯噔了一下，想起前世顾颜18岁生日一过，就成了泡吧达人。 她和沈默也是在一家名叫“望约”的gay吧认识的。 “你太聪明了宝贝！不愧是我姐妹！心有灵犀！” 顾颜语气激动，眉飞色舞道，“市区新开了一家gay吧，听说全是帅哥小鲜肉！我今天和赵子嘉溜进来欣赏帅哥了，你来不来？” “是叫‘望约’吗？” “你也听说了？” 虞软软沉默了。 前世，顾颜出于对gay吧好奇，偷了别人身份证溜进去看热闹，还想拉她一起下水。 她当时沉迷霍栩，不理解腐女的世界，就没去，结果顾颜就在gay吧遭到了咸猪手。 然后遇见了英雄救美的沈默。 起初，顾颜误以为他是gay，把他当成gay蜜，开玩笑也毫无下限。 等知道对方真正的取向时，两人已经暧昧的难舍难分了。 可沈默到底是天选之女虞程程的男人，最终还是辜负了顾颜。 想起前世顾颜的悲惨结局，虞软软太阳穴就突突跳。 她知道劝不住顾颜，但她必须阻止顾颜和沈默的这次初遇。 “我来！都给我回车上等着！我不到场，谁也不准下车！” 第36章 放开那个女孩 金城会所。 虞易生结束了一场应酬和助理从会所出来，看到对面街道上一个穿着暴露，浓妆浮夸的女生正在打电话。 他拉车门的动作顿了一秒，驻足。 “虞总，怎么了？”助理诧异地问。 虞易生眯了眯眼，道，“没什么。” 就是觉得那个女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助理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学好，年纪小小就打扮成熟，混酒吧。” “学生？” “是啊，那个女孩子看上去还是个未成年呢，而且你看她旁边的男生，校牌还抓在手里，肯定是学生。” 虞易生皱紧了眉，心里第一印象是厌恶。 不过陌生人的事与他无关。 他收回视线，正准备离开，一辆宾利停在了对面。 “软软，你可算来了！” 随着这声呼喊，虞易生浑身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去。 那个从宾利车上下来的背影，可不正是自己那离家数日未归的亲妹子，虞软软么？ 他顿时火冒三丈，同时也终于想起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是在哪儿见过。 顾家小女儿顾颜，刁蛮任性，不学无术，和软软关系很好。 不过她爱怎么疯怎么野都和他无关。 但虞软软，他必须管。 …… 嘈杂的音乐，沸反盈天的人群。 虞软软和顾颜点了杯果汁坐在吧台前。 顾颜这个腐女，两只眼睛盯着来往的帅哥，但凡看见两个男的走一起，就激动得不行，疯狂摇摆虞软软的肩膀。 “快看！快看啊！温柔大叔和小奶狗！” 虞软软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过把眼瘾咱们就可以撤了。”她吸着果汁，提醒道，“这儿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并不全是同志。” 要不然顾颜上辈子也不会遇见沈默。 这时，兜里手机震动。 虞软软摸出手机，发现霍栩居然给她发了短信：“我上飞机了。” 简单的五个字。 平淡的就像世间任何一对未婚夫妇之间的对话。 虞软软一愣，低着头回消息：“哦，那你还不关机？” 与此同时，正准备登机的霍栩看着女孩发来的短信，额头冒出三根大写加粗的黑线。 这回复，真是够敷衍。 可想而知，若她当真退了婚，出国留洋，大概很快就会把他抛诸脑后了吧？ 霍栩眸色深了深，没再回消息，将手机关机收回兜里。 张勉提着公文包追上来，“爷，您交代的事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您怎么突然想起调查程程小姐的生母了？” 霍栩脚步一顿，看向助理，“张勉，这世上会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 张勉一愣，“当然不会。” 继而羞涩一笑，“除非，她暗恋我。” “一个父亲会为了救活养女，挖亲女儿的肾脏吗？” 霍栩说得直白，毫无铺垫。 张勉咽了口唾沫。 “天底下还有这种父亲？不过，我就纳闷了，亲女儿的肾和养女能匹配吗？不是没有血缘关系？” 霍栩溴黑凤眸敛过阴翳，薄唇勾起冷笑，“你问到了关键点。” …… “老板，来杯血腥玛丽。” 顾颜已经不满足于果汁，总觉得来酒吧不喝酒，有点对不起自己，背着虞软软偷偷点了一杯鸡尾酒。 半杯下去，她就有了一种眩晕感。 拉着赵子嘉去舞池跳舞。 忽然。 臀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接着，一道略显油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妹妹，未成年呢吧？来酒吧不怕被坏人盯上？” “你谁呀？”顾颜不客气地瞪了过去。 男人却腆着脸再度迎上来，“哥哥请你喝酒？你陪我跳支舞怎么样？” “滚！” “脾气挺火爆，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小辣椒。” 虞软软只是低头给霍栩回了个消息，一抬头就发现顾颜和赵子嘉被几个壮汉缠上了。 环顾四周一圈，她果然发现角落的卡座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沈默真的在这里！ 而且很明显，已经被那边的骚动吸引了注意。 完犊子！ 历史即将重现！ 这一刻，虞软软在心里把霍栩骂了个狗血喷头。 死病娇！臭渣男！ 都不爱她，还给她发什么狗屁短信汇报行程？ 害得她没看好顾颜！ 虞软软当即把手机塞进兜里，撸了袖子就朝顾颜走去。 她15岁之前在贫民窟长大，为了生存可没少打架，后来有次遇见一个乞丐，给了乞丐5毛钱买烧饼吃。 那乞丐教了她一套防身的功夫。 对付专业打手打不过，但对付这么几个混混小痞子，可是绰绰有余。 “放开那个女孩！” 虞软软气贯长虹的一声呐喊。 与此同时，一道威严低沉的男音与她异口同声：“放开她！” 男人脱了外套，儒雅矜贵的脸上透出几分狠厉，勾拳，擒拿，两三下将几个混混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臭小子！有种报上名字！老子回去找人弄不死你！” 带头调戏顾颜的混混朝地上啐了一口。 虞易生拧眉，长腿一伸，将这个放狠话的男人绊倒在地。 然后掏出手绢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五根手指，抬脚，用皮鞋碾压对方的脸，“虞易生，如何？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弄死我。” 虞家在帝都颇有名望，归根结底是程子姗这个歌唱家做门面，虞易生这位实干派做后盾。 他头脑精明，手段狠辣。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并不好惹。 放眼帝都，还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 混混一听，顿时蔫了。 “虞大少，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识泰山！” “滚。” “是是是……” 虞软软傻了。 大哥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虞易生面露严厉之色朝自己走来，她本能地有些发怵。 “大……大哥……” 第37章 他的妹妹不需要巴结任何人 虞易生瞪着她，换平时，可能已经动怒了。 但介于前几次的理亏，他才强忍火气，寒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软软：“……” 泡gay吧被家长当场逮住，简直是社死场面。 她手指在下面捣了捣顾颜，希望闺蜜这时候能够站出来替她背锅打圆场。 奈何小妮子不讲义气，鸡尾酒的后劲很大，她醉眼迷离地打了个酒嗝，呆呆看着虞易生半晌，忽然涨红了脸拉着赵子嘉转身就跑。 虞软软：“？？？” 就……就这么被抛弃了？ 虞易生并没理会顾颜，他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 见女孩像木桩似的杵着，不禁皱眉：“跟我回家。” …… 一路沉默，大哥破天荒地没像往常那般教训她。 到家10点半。 下人准备了夜宵。 这是虞软软和大哥为数不多的一次同桌共食，吃饭的时候，她有点紧张。 因为虞易生家教严格，很看重饭桌礼仪。 从前她吃东西很粗鲁，大哥很烦她，还骂过她不懂规矩。 正想着，一道温润中透着冷淡的嗓音传来，“以后，少跟顾家那丫头来往。” 虞软软一愣，“为什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从明天起，我会让妈给你安排些名媛聚会。”虞易生抿了口咖啡，语气不容置喙。 是兄长的霸道和独裁。 虞软软皱眉，心里泛起冷意。 原来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个缺乏教养的野丫头。 从她被认领回家，她在这个好面子的大哥心里怕就是个耻辱的污点吧？ 她冷笑一声，“多谢大哥抬爱了，不过我命贱，恐怕参加不来那种聚会。” 虞易生脸色一黑。 不知从何时开始，软软居然学会了顶嘴。 明明以前更狠更难听的话，她都只敢含着眼泪听训。 他几乎是勃然大怒，可怒火尚未发泄，脑海中却闪过她满头是血的模样。 虞易生的心脏突然痛了一下。 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那个场景。 他只顾着安慰受惊的程程，却不管亲妹妹的死活，一个毫发无伤却躲在自己怀里哭泣，另一个满头是血，躺在冰凉的地上。 血流进眼睛里，淌出了血泪。 每每梦到这里，他都会浑身盗汗地惊醒，心有余悸。 怒火像是被一盆凉水浇灭。 虞易生乍青乍白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干巴巴地说，“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以后就算好奇想去，也要跟家人吱个声，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虞软软一愣。 没有预想中的气急败坏，虞易生竟然压下怒意，在好声好气地引导她。 她确实很没出息。 也很容易知足。 感觉到大哥语气里的迁就和关切，虞软软的心顿时就软了：“我……” 停顿了一下，她才道，“我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兄妹之间的气氛刚缓和下来，玄关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 程子姗哼着歌，从一场交流会上回来了。 “妹妹回来了？哎哟，我的宝贝！许久不见，可把妈咪想死了！” 程子姗一见虞软软在家，就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妈。” “妈。”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 程子姗没搭理虞易生，捧着虞软软的脸道，“辛苦我的宝贝了，让我看看额头好些了没？还好没有留疤，看样子小栩把你照顾得很好。诶，小栩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出差了。”虞软软任由母亲把自己的脸捏圆搓扁。 程子姗拧眉，“那你可得盯紧点，平常多给他打打电话。” 虞易生在一旁有点听不下去了，“妈，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你不要给软软灌输错误的价值观。” 他虞易生的妹妹，不需要巴结任何男人。 何况那个男人心里还没有她。 “老大！你什么意思？只要是妹妹喜欢的，我都要帮她拿到，你反对，是不是因为程程？你想让程程嫁进霍家？” 虞易生觉得母亲无理取闹，蹙眉道，“霍家就那么好？霍栩喜欢程程，大家有目共睹，对软软来说，他根本不是良人！” “你！” 程子姗气得两眼发直，“你跟我进书房来！” 虞软软看着母亲和大哥为自己的事吵了起来，几次想插嘴，都没成功。 最后程子姗把虞易生叫进书房，两人发生了更为激烈的争吵。 程子姗很生气，对于儿子们偏袒程程这件事，她已经忍了很多年。 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半小时后，一通视频电话，连接了夜幕下的三座城市。 在a城读大学的三哥虞非凡，在国外跟组拍摄的二哥虞清，以及在外地出差的父亲虞锐锋纷纷出现在小小的电脑显示屏中。 “妈，你疯了？要赶程程走？她还是个学生，离开咱家，她怎么生存？” 虞非凡一听到这场家庭会议的宗旨，人都傻了。 “老三你别说话！我开这个会议，是通知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商议。”程子姗气不打一处来。 刚下了剧组的虞清在洗脸，面容阴沉，没有搭腔。 虞锐锋却显得有些着急：“老婆，程程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可她这么多年和大家一起生活，早就融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你不能因为软软妒忌心强，就犯糊涂啊！你这么纵容软软，迟早害了她！” 听着生父对自己的评价，虞软软心中冷笑。 多么明事理的父亲啊。 他对她所有的漠不关心和冷血，用一句“不纵容”“为她好”就能冠冕堂皇一笔带过。 程子姗的态度坚定，家里其他三个男人都没什么地位。 虞非凡不想陷入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中，灵机一动，“大哥呢？大哥同意吗？妈，你先说服大哥，只要大哥同意，我就同意，时候不早了，我明天还有课，失陪！” 说完火速挂断视频。 虞清洗完脸，俊朗分明的五官怼在镜头前，说了一句，“复议。” 也挂了视频。 虞锐锋见两个儿子跑路了，便匆忙找了个借口下线。 他们很放心，程子姗是不可能说服得了虞易生的。 这个家里要论谁宠程程更多一些，虞易生排第二，没人敢抢第一。 “老大，你怎么说？” 终于，所有矛头还是都指向了虞易生。 第38章 大哥心痛了 程子姗正色道，“虞家养了程程那丫头20年，对她也算仁至义尽，既然已经成年了，那么我们也没有义务继续抚养她，给她一笔钱，让她出去自立门户。” 程子姗天生感性大于理性，可偏偏对程程这个女儿就是喜欢不来，养在身边15年都没感觉。 直到一次外地演出，为救一只流浪狗车祸大出血。 程子姗是稀有血型，当时险些抢救不过来，是路过的义工小姑娘自告奋勇献血，才救了她一命。 合唱团的同事看到小姑娘与她相似的五官，调侃说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女儿，程子姗留了个心眼，取了血液样本做亲子鉴定。 这一查，两个女孩沉冤15年的交换人生才重见天日。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15年来，她对家中那个女儿无感。 因为母女连心。 她的亲骨肉在外面吃苦受罪，她又怎么会喜欢一个霸占了她闺女地位的孩子呢？ 虞易生不理解。 “妈，程程即便不是亲生的，但和大家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感情在，虞家还缺她这副碗筷么？” “你这是在怪妈妈冷血？” 程子姗气得眼圈都红了，她没想到儿子这般固执。 虞易生抿唇，没接话，但心里确实觉得母亲不可理喻，没有人情味。 “软软！我们走！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们娘儿俩的位置了！” 坐在角落的虞软软，全程没有说话。 心里五味杂陈。 她感念有个这样心疼自己的妈妈，也对虞家四个男人寒透了心。 原来，想得到家人的认可和关爱，那么困难。 当她以为大哥心中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为此感到沾沾自喜，现实便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涉及到切身利益，大哥的心还是偏的。 偏向虞程程。 罢了。 她在强求什么？ 她只不过是恶毒女配啊。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程子姗走来。 她捧着母亲那张保养得体，至今还带着几丝天真的脸，为她拭去眼泪。 “妈妈，你哪儿也不用去，该走的人，是我。” “软软……” “我也已经成年了，并且我吃过苦，独立性更强一些，你不用心疼我，人各有命。” 虞易生听到妹妹的话，只觉得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 “大哥，送我回蔷院吧。” 她抬眸看了虞易生一眼，眼神里没有埋怨嫉妒，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见她转身出门，虞易生心里慌了，急忙追了出去。 “软软，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他向来儒雅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你就这么容不下程程么？她在这个家从来不跟你争，不和你抢。” 这话，刺耳。 虞软软驻足，失声笑了。 是啊。 不争不抢，可她越是不争，得到的就越多。 “大哥不用为难，我理解你，20年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下的。” 虞软软拎着背包，站在路灯下，眼眸清澈。 听她这么说，虞易生暗暗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虞软软的话，却让他心脏顿时揪紧。 “我以前真的很嫉妒程程，嫉妒她有爸爸疼，有哥哥爱。” 虞软软声音很平淡，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小时候在孤儿院总被欺负，一直想有个哥哥保护我，可那些大孩子只会抢夺我的食物和玩具，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东西如果你想要，是必须去争的。” “我不是养在温室的花朵，不去争，没有人会把食物送到我面前，我会挨饿，会挨冻，会挨打。” “所以，我真的很嫉妒程程。” 虞易生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撼动！ 这是他第一次听妹妹提起儿时的事情，他从没想过妹妹童年这般凄惨。 不，他其实应该能想到。 是偏见蒙蔽了双眼。 “软软……”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嫉妒了。”虞软软打断他的话，语气透出一丝轻松，就好像真的释然了，“人各有命，可能我命里就没有那些东西，求而不得最痛苦，不如放下。” 求而不得…… 虞易生咀嚼这四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说她不是养在温室的娇花，可原本她是可以养在温室里，无忧无虑，不争不抢也有人把锦衣玉食送到她面前。 她说她一直想要个哥哥保护她，可她明明有三个嫡亲的血浓于水的哥哥，本该连磕碰一下，都有人心疼好久。 她何须嫉妒程程拥有的一切？ 那些本来就属于她，是程程从她手中抢走了。 所以她吃尽苦楚，跌跌撞撞成长为如今的模样，满怀欣喜与亲人相认，笨拙地想要讨好，却只换来了兄长的嫌弃。 嫌弃她没能长成一株温室娇花。 这，真的公平吗？ 如鲠在喉。 虞易生知道，妹妹这些年在虞家受够了委屈，他可能再也无法融化妹妹的心了。 虞软软走后，虞易生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抽了好几根烟，才让翻涌的情绪平息下来。 然而尼古丁的作用，让他越来越冷静。 最终他掸干净身上的灰烬，转身回屋。 敲响了楼上虞程程的房间门。 虞程程本来很早就睡了，可楼下家庭会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她。 她咬着被子缩在被窝里，很不甘。 “笃笃笃——” “程程睡了吗？” 虞程程心中一喜，大哥是来安慰她的吗？ 她起床打开了门，楚楚可怜，带着哭腔叫了声，“大哥。” 虞易生就猜到程程会哭，她总是太柔弱，让人不忍伤害。 他感到心疼，可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女孩清澈没有波澜的眼眸，那种心痛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几分。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两个妹妹之间做取舍了。 选择这个，就注定对不起那一个。 但这20年来，程程得到了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虞家不欠她的。 既然软软能在逆境中长大，程程应该也可以。 这才叫公平。 “程程，你想考a大吗？大哥在a市有套房，等你高考结束，划到你的名下。” 虞程程瞬间愣住，“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39章 一只脚踏在悬崖边 深夜。 霍栩抵达b市，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来短信了。 他长眉一动，眼中闪过期冀之色，打开一看，嘴角的浅弧却收敛下来，面容恢复平淡。 ——【霍栩，我好难过。】 后面缀着几个大哭的表情。 是程程的短信。 霍栩有些奇怪，程程最近似乎对他开始热情了起来。 以前他从不奢求她能多看自己一眼，甘愿默默做她背后的守护者，哪怕偶尔约着吃一顿饭，看到她娴静的脸，心情也会好许多。 商业场上风云诡谲，尔虞我诈。 他虽然有手段，却厌恶这泥潭。 所以他喜欢程程身上那丝纯净和与世无争的气息，看着她，会让他想起一个故人。 “霍爷，收购案已经草拟好了，几大合作商都在会所等您。” 助理这时前来汇报。 霍栩轻哼了一声，没再看短信，将手机揣回兜里。 …… 额头伤势好转，虞软软就回学校上课了。 这两天，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她在蔷院小日子过得很惬意，唯一让她心猿意马的是，霍栩人在外地，每天会定时给她打电话，提醒她涂药。 起初她还有些戒备，次数多了，难免就陷入了一种甜蜜眩晕的状态。 以至于顾颜在她面前魂不守舍两天了，她都没察觉到。 “软姐，阿颜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忽然开始看财经日报了。” 前桌赵子嘉回过头，八卦道。 虞软软起身探头望去，顾颜果然躲在桌子底下看报纸。 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她猛地藏好报纸，扭头看向虞软软：“你……你干嘛？” 虞软软眯眼：“你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呢！” “看外面！飞碟！” 虞软软忽然指向窗外，趁顾颜上当，一个声东击西，抢走她手里的报纸，举起来大声朗读：“帝都十大商业奇才，虞易生……” 顾颜抢回报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赌气道，“烦死了！你怎么这么八婆！” “呦？小妮子春心萌动了？” 没想到顾颜居然对大哥动心了。 不过大哥抢了沈默英雄救美的戏码，顾颜会产生好感，虞软软并不感到意外。 相反，她乐见其成。 虽然虞易生对她来说不是个好哥哥，可不代表他不是好男人。 他英俊多金，情史干净，工作狂，没有不良嗜好。 代替沈默绰绰有余。 只不过，在主神空间的那本书里，大哥所有爱都给了虞程程。 也是天选之女背后的男人之一。 顾颜爱上大哥，会不会是从一个坑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 早自习结束。 虞软软接到了一通电话。 “软软，我在拈花镇等你。” 听见虞程程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顿。 上次餐厅一遇，虞软软就怀疑天选之女是不是重生回来了。 但至今她也没敢去验证。 本打算苟着，能躲一时是一时，岂料对方主动找上了门。 自从虞程程跳车事件后，她就明白，身为恶毒女配的自己是绝对不能靠近这位天选之女的。 一旦靠近必有殃灾。 重生前的小白花程程是灾难体质，一不小心就会害她背黑锅，重生后的黑莲花程程就是场灾难，更加惹不起。 “我在上课。”虞软软毫不犹豫地拒绝，心里其实也疑惑，程程跑去拈花镇做什么？ 那是她和傅川一起长大的小镇，穷乡僻壤出刁民，治安很差。 程程还在电话里恳求，“软软，你能不能请一天假？不，就一下午。” “你到底想干什么？”虞软软皱眉。 “我今天来看望你的养母，养母病得很严重，一直念叨你。” 听见杨翠花的名字，虞软软一股恼火涌上天灵盖，“你看你妈！你有病？去看她做什么？” “我……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假如当初我们没有互换身份，我会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 虞程程仿佛被她凶悍的语气吓到了，喃喃自语着说，“软软，如果我是你，不会忘了养母的恩情，把她丢在这小破出租屋里受苦受难的……人应该懂得感恩……” 感恩？ 虞软软被程程这一副圣母玛利亚的姿态逗笑了。 眸底只剩无尽的凉意。 10岁那年，杨翠花领养了她，她以为自己终于有家了。 岂料迎接她的不是天堂，是地狱。 杨翠花背景不干不净，做过皮条客，卖过白粉，因为贪，得罪了上面人被卸了三根手指，还丢了饭碗。 为了生计，她曾逼年幼的虞软软接客。 虞软软跪在她房门口，磕了三天三夜的响头，才终于换来另一个选项——辍学打工，填补家用。 程子姗找到虞软软后，杨翠花曾想过把她当摇钱树长期勒索。 可没料到养在身边5年的小丫头，竟然搜集掌握着她所有罪证。 “你养我5年，有恩，如今缘分已尽，你若纠缠，就是仇了！我不怕鱼死网破，送你蹲监狱。” 乞丐师父教她说的话，唬住了杨翠花。 所以回归虞家这五年，虞软软和过去几乎彻底割裂。 虞家没人知道她这段肮脏的过往，也没人知道杨翠花丑陋的嘴脸。 他们以为虞软软只是童年过得清贫。 殊不知，在那黑暗的十五年里，曾有无数个瞬间，她的一只脚踏在悬崖边缘，只要失足，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嘟——” 不再理会虞程程，她冷漠地挂断电话。 “嗡嗡嗡——” 这时，手机震动，霍栩发来了消息。 ——【涂药了吗？】 看见熟悉的头像，虞软软眼圈蓦地一红。 她没有着急去回微信，而是滑动屏幕，慢慢翻看着这些天来和霍栩的聊天记录。 前世求而不得的人，在对她嘘寒问暖。 文字真实，感觉却像做了场梦。 她知道自己应该理智，不能再次掉进情感的漩涡里。 可是霍栩对她的吸引力太强了，他的示好，就像酒精一样上头，哪怕知道靠近会粉身碎骨，也让她迷醉。 但虞程程的这通电话，却给她敲醒了警钟。 虞软软停顿了一秒，退出微信，拨通虞易生的号码。 “软软？你终于肯回我电话了。” 接到虞软软的电话，虞易生很惊喜。 “大哥，程程去了拈花镇，那里治安差，别出什么事，你派个人去接她回来。” 虞软软直接切入正题，她是唯一知情人，要是虞程程在拈花镇捅出篓子，最后虞家那四个男人迁怒于她，就有意思了。 作为恶毒女配，必须得有这样的警觉性。 “她今天逃课了？” 虞易生皱眉，语气严肃道，“她已经成年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虽然是大哥，但没有义务事事围着她转，而且，我已经决定等她高考结束，就让她出去自立门户。” 虞易生说话铿锵有力，他向来是这样，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改口。 虞软软一愣，“你确定了？” “软软。” 虞易生有点忐忑，“大哥以前忽略了你，你别生气，以后大哥会尽力弥补的。你中午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做了送过去。” “你……你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明明那天在虞家，他还据理力争，向着程程。 “因为……我觉得亏欠你……” 亏欠你…… 她等了两世，才终于等来这三个字。 第40章 栩哥掉进爱河里了 虞软软身体狠狠地僵住，与此同时，心里那座冰山开始摇摇欲坠，早就寒透的心被注入一股暖流。 死灰复燃。 “我……我吃食堂好了。” “食堂的饭菜哪有家里做的健康？哥哥给你做金枪鱼寿司，煎鹅肝或者焗蜗牛？” 虞易生语气磕巴，商业场上处事果决、雷厉风行的男人，面对幺妹，竟然紧张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程程爱吃的菜式，他知道程程的喜好，甚至连忌口都了如指掌。 不吃香菜，对松子、芒果过敏，讨厌菠菜、胡萝卜。 可是，和软软在一起也生活了五年，他居然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虞易生有些艰难的干笑一声，“要是我说的这些你不喜欢，我还可以做别的，哥哥喜欢下厨，再复杂的菜式都能做。” “大哥。” 虞软软打断他，“我不挑嘴。” 不挑嘴…… 虞易生噎住，像是被一根软刺轻轻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爬满了整颗心脏。 他差点忘了，他的妹妹从小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机会挑食？ 这样想着，一股烦躁上涌。 他忽然觉得，程程也不是那么的完美无缺了，明明娇生惯养。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妹妹身上的闪光点？带着偏见冷落了妹妹五年。 虞软软和大哥寒暄了几句，见他没有要去管虞程程的意思就挂了电话。 等再次打开微信，迎面就是霍栩十几条信息轰炸。 ——【人呢？】 ——【药涂了没有？涂完吱一声。】 ——【虞软软？嗯？不回我消息？我这才走了几天而已，你就另觅新欢了？】 ——【你等我回来！】 到最后，这个男人几乎是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磨刀霍霍。 虞软软：“……” 她发了个柴犬荡秋千的表情包过去，语气讨好地说，“我刚刚在背单词，没看到你消息，你哪天回来啊？” ——【后天。】 虞软软又发了个卖萌表情包，嗲嗲地说，“那我在家乖乖等你回来哦！赚钱辛苦啦！” ——【药涂了吗？】 虞软软举起手机，撩起刘海，摆了个poss，然后把自拍发给霍栩，“呐，你看，疤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过我有在涂哦。” 坐虞软软前桌的顾颜有点听不下去了，扭过头来，“你在跟谁发语音呢？恶心吧啦的。” 虞软软合上手机，嘴角还勾着甜蜜的笑。 有些东西真不能演，演着演着就入戏了，她现在居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和霍栩在谈恋爱。 不过顾颜小妮子这两天状态不对，就不刺激她了。 虞软软笑着凑过去道，“诶，我哥中午给我送饭，你要不要趁机撩他一下？” 顾颜脸一红，羞愤地瞪了她一眼，“你真的很八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是我闺蜜，以后做我大嫂也挺好的。” “哎呀，不跟你说了！”顾颜捂着燥热的脸，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过了五分钟，上课铃响。 顾颜又扭扭捏捏地回来了，凑到虞软软耳根子边，神秘兮兮地说，“下午2点，我要参加市级主办的校舞台剧比赛，你能帮我把你大哥骗来吗？” 虞软软一听，挑了挑眉，“小case。” …… b市。 最繁华的市中心一家顶级商务会所包厢里，霍栩翘着二郎腿，坐姿随意，耳朵里插着蓝牙耳机，正低头看消息，素来不苟言笑阴郁沉沉的脸上勾着浅浅笑意。 直把旁边人看得毛骨悚然。 “栩哥吃错药了吧？” 韩光霁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瘪嘴吐槽，“哥儿几个多少年没聚了？他从三天前来b市，就抱着手机不撒手。” 秦子书八卦地说，“我猜栩哥大概是终于搞定那个女的了。” “那个女的？哪个？” “还能哪个？10年前救了他一命的那位虞家小姐呗。” “栩哥不是已经订婚了么？当初还说不会染指那丫头，况且他未婚妻那么刁蛮霸道，能忍？” 韩光霁挑眉，他曾有幸见过虞软软一面。 第一感觉是，这女孩泼辣有个性，长得也漂亮。 尤其是她看霍栩时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带着野性和让人想要征服的诱惑。 韩光霁身体没来由起了反应，从前介于她是栩哥未婚妻，加上异地，虽然他动了歪心思，却一直没做出行动。 如今栩哥要是跟白月光走一块了，那他就算玩玩虞软软那小妮子，也不算辱兄弟妻吧？ 这样想着，他愈发对怀里给自己喂酒的女人没了兴趣，拍了下女人的臀部，赶走了对方。 女人受到冷落，眼珠子滴溜一转，锁定包厢角落里那抹气场最为强大冰冷的男人，摇着身后那假兔尾，朝霍栩的方向爬来，贴着男人西裤包裹的小腿，手指往更隐私的位置摸索而去。 忽然，手骨一阵剧痛，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不带感情地一折。 紧接着，一记窝心脚，踹在她胸口上。 “啊啊……” “滚。” 霍栩惜字如金，眉眼里满是厌恶，像是被什么病毒细菌触碰了一样。 女人吓得连滚带爬，逃出了包厢。 “啧啧，栩哥对待美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懂怜香惜玉啊，不知道刚刚那个让你笑的人，究竟是有多大魅力。” 秦子书调侃道，“活久见啊，栩哥掉进爱河里了。” 霍栩神色一怔。 掉进爱河？ 他瞪了秦子书一眼，“别胡说。” 他怎么可能爱上虞软软？ 他对她只是单纯的掌控欲和占有欲罢了，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改变从前跟她的相处模式。 反正他能听见她的心声。 他可以竭尽所能去迎合她，为她编织美好的梦境，让她呆在这梦境里，永远不醒。 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是不是很渣？ 嗯。 他承认，他是人渣…… 【作者有话说】 怕小伙伴们看不懂，咱们病娇男主其实是个黑切白，傲娇自负，他前面越不承认自己喜欢女主，后面就越虐他。本文可能有点虐心，不过主基调是甜宠，通过虐心来完成互相之间的救赎。 第41章 迷倒你哥 “少嘴贫，你们那批货最好赶紧出手，现在上面查得严。” 霍栩将手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切入正题。 “怕什么？老子又不是第一天在道上混，况且不有栩哥你罩着么？”韩光霁满不在意，抿了口杯中红酒，调笑道。 霍栩面无表情，“我已经金盆洗手了，你们的事，不归我管。” 正说着，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他面色放柔了些许，起身出去接电话。 “喂。” “霍栩哥哥，是不是……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多余？” 没想到这个电话会是程程打来的。 霍栩神色一怔，继而恢复沉稳，“出什么事了？” “你会关心我吗？”女孩带着哭腔，“我已经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了。” 霍栩眉心不自觉蹙紧，声音很冷静，“程程，你是不是喝酒了？我记得你喜欢的人是沈默。” “可你也说过喜欢我！” 她有些失控。 很快，她又恢复了些理智。 “抱歉，我……我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可能是即将无家可归，所以才会想要在你身上寻求温暖。你说过会保护我，做我的港湾。这话，还作数吗？” 霍栩抿唇，凤眸深如瀚海，“你最近是不是感到心情沮丧，情绪很不稳定？” 程程一愣，继而听见霍栩说，“我稍后帮你联系心理医生。” 她彻底伤心了。 这些天，她一直在主动联系霍栩，可是这个男人始终保持不瘟不火的态度。 为什么？ 是因为虞软软么？ 她好不甘。 “我明白了，霍栩，希望你和软软白头偕老，永别了。” 电话就此掐断，回拨过去已经关机。 霍栩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程程刚才的口吻似乎带了轻生的念头，他眉头锁紧，给助理发了短信：“订时间最近的机票，回帝都。” 助理很困惑：“明后两天有饭局，您不参加了？” “嗯。” …… “软软，你看我穿这身舞台服会不会显黑啊？” 礼堂后台，顾颜很紧张。 “不显黑，咱家小颜最美！” 中午大哥派助理给她送饭的时候，她提了一嘴校园舞台剧比赛。 大哥爽快答应下来，都没等她提到顾颜的名字。 虞软软有点后悔，不该那么草率说要撮合顾颜和大哥的，毕竟大哥之前还让她别跟顾颜来往。 论人品，大哥完胜沈默。 可若论起恋爱体验感，大直男虞易生这里怕是体验不到了。 她担心顾颜会受伤。 顾颜还是紧张，边走边掏镜子出来，撩刘海，补口红，“那你觉得我这样子能迷倒你哥吗？话说，你哥真不是gay？那他那晚怎么会出现在gay吧？” 后场是开放式的，她没注意一道高大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砰”的一声撞上去。 虞易生穿着深色西服，胸口位置处多了一张涂了粉的人脸。 顾颜人都傻了。 “鱼……鱼鱼鱼……” 虞易生看着眼前小丫头“鱼鱼鱼”了半天，不知所云，蹙眉掸了掸西服上沾到的粉底，顾颜的五官印在上面还有些清晰。 这场面，何等的社死！！！ “虞大哥！对不起！” 顾颜猛的深鞠躬，头发一甩，打到了虞易生的脸。 等她准备起身，头皮一痛。 她的发丝居然缠在了虞易生腰带搭扣上。 顾颜：“？？？！！！！” “你别动！我来弄！” 虞易生脸色很黑，看着女孩手忙脚乱的扯头发，额头冒出三根大写加粗的黑线，眼神透出了不耐烦。 “软软，舞台表演开始了吗？”他压着烦躁，心平气和地看向旁边吃瓜的妹妹。 虞软软看着闺蜜这一系列骚操作，忍不住叹为观止，心中直呼respect！ 牛啊牛啊！ 她要是有顾颜这撩汉手段，霍栩现在估计都当奶爸了。 小妮子是怎么做到如此玛丽苏，又清新脱俗不做作的？ “额，这不主演还在这儿跟你的腰带做斗争呢么？”虞软软摸了摸鼻子。 顾颜的头发卡在腰带搭扣里太死，怎么都弄不出来，急得她满头大汗。 而虞易生显然也已经不耐烦。 他今天过来看舞台剧，是为了陪妹妹，可不是给一个性格随便的女生当艳遇的。 “陈瑞，打火机。” “？？？” “？？？” 众脸懵逼。 虞易生接过助理递来的打火机，拎起那段缠绕在他裤腰上的头发，一点。 “不要！” 顾颜大叫一声，眼神幻灭了，火光燃起，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那缕和虞易生缠绕的青丝被烧断，“你……你……” 第42章 眼里的星光消失了 她气得浑身发颤。 这时广播里念起了她的名字，她该上场了。 顾颜红着眼圈，咬着嘴唇，狠狠瞪了虞易生一眼，然后拎起裙摆冲上了舞台。 虞易生被她那一眼，瞪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丝异样从心尖漾开。 他明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但又好像做错了。 “软软……” 他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妹妹，用眼神求助。 虞软软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给出一个很中肯的点评：“强，大哥凭实力单身。” 虞易生：“……” 演出开始了。 顾颜却似乎受刚才的事影响不小，发挥有点失常，最后在表演朱丽叶踏上高台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现场顿时一片骚乱。 虞易生率先冲上舞台，手刚捏到顾颜的脚踝，就听见女孩痛得大叫出来。 虞易生皱眉，“骨折了，去医院吧。” 大约是出于愧疚，虞易生竟然主动抱起顾颜，开车送去医院，挂了骨科。 医生看完后，说问题不大，就是扭伤韧带了。 顾颜全程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直到虞易生出去接了个电话，她才趴在虞软软肩膀上哭出声。 “丢死人了！我他妈以后还怎么见人？” “别哭别哭！就烧了一小截，看不太出来。”虞软软拍着顾颜肩膀安慰，“对不起啊，我替他向你道歉。要不咱换个人喜欢吧？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我还有两个哥哥，二哥导演，三哥名校高材生。” 顾颜哭得更大声了。 虞软软头疼，“算了，虞家的男人你不能碰，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你还能走吗？”看着顾颜那打了石膏的腿，虞软软很不厚道的笑出声，“姐们出去给你找个轮椅。” 顾颜伤心极了，用力揩了下鼻子，把包着鼻涕的纸巾丢向虞软软，“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嘲笑我！绝交！” 虞软软一个闪现，完美避开纸团，笑嘻嘻地走出病房。 “让开让开！都让开！” 走廊上。 一群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快速朝这边走来。 虞软软诧异地循声望去，然后就看见了数日未见，朝思暮想的男人。 霍栩今天穿了一身风衣，眉眼精致如画，眼角那粒泪痣鲜艳夺目，肩宽腰窄腿长，妥妥的衣服架子，行走的荷尔蒙。 虞软软的目光几乎是在他出现的一瞬被吸引，眼睛里亮起点点繁星，带着惊讶和久别重逢的喜悦。 她脸上扬起笑容，举手朝霍栩挥了挥。 但是他没看见她，他的神情很严肃，凝重之中透着几丝紧张，正注视着被医护人员包围的担架车。 虞软软有些疑惑，睫翼上下轻轻一碰，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 最先入眼的，是两只紧握的手，霍栩紧握着一只苍白的小手。 然后，她看见了担架车上面容憔悴的虞程程。 女孩双目紧闭，没有血色，显然陷入了昏迷。 虞软软眼里的星光在这一瞬熄灭，笑容凝滞在脸上。 “让开让开！”医护人员从虞软软身边经过，重重地撞开了她。 虞软软像行尸走肉般被撞得跌倒在地，抬眸，刚好看见霍栩目不斜视地从身边擦肩而过…… 第43章 她不是黑心莲 “软软，我轮椅呢？” 顾颜金鸡独立地从病房一蹦一跳扶着墙出来，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地上的虞软软，纳闷了。 虞软软抱着膝盖没说话。 顾颜又问，“你大哥呢？他把我害成这样，丢下我就不管了？” 虞软软还是没说话，顾颜心里急了，“软软，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虞软软从地上站起来，做了个深呼吸，扭头冲顾颜扯出个微笑，“你现在这样还能回学校吗？” “不回了，下午顾魔头的课，一听他讲题，我就犯困，不如在医院睡大觉。你呢？你要不要回去？” “我当然是留下来陪你。” 坐在病床前，给顾颜削完一个苹果，虞软软才起身，决定去急诊室看看虞程程。 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且，她也想逼自己认清楚现实。 梦，该醒了。 …… 急诊室门口。 此时已经围了好些人，虞锐锋听见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怎么了？程程是怎么了？好端端为什么会忽然昏迷？” “爸，声音小点，这里是医院。” 虞易生眉心紧锁，温润的脸上明显也带了担忧。 这时急诊室灯光熄灭。 主治医师走了出来，“谁是虞程程的家属？” 现场的几个男人都下意识向前一步。 虞锐锋道，“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并且已经醒来了，至于病因需要等血液检测结果出来后才能确诊。” 虞程程被转移到了vip病房。 虞锐锋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程程，你跟爸爸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学校说你今天没去上学，你去哪儿了？你一向最懂事听话的，怎么能旷课呢？” 虞程程咬着唇瓣，抱着膝盖，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我……我只是……只是去了拈花镇，看望软软的养母了。” 虞锐锋皱眉，“你去那里做什么？那丫头的养母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因为……” 虞程程下意识看了大哥一眼。 那晚大哥对她说的话是私底下说的，还没有告诉家里任何成员。 她忽然觉得委屈。 当初最宠自己的大哥，现在竟然为了虞软软要赶自己走。 “因为，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家的……” 虞程程一闭眼，大颗眼泪从眼角滑落，“过去20年，我抢了软软在虞家的位置，享受着属于软软的荣华富贵，我应该懂得感恩，所以接下来我会回到软软从前生活的地方，好好替软软赡养她的养母。” 虞锐锋心疼地说，“傻孩子，你留在虞家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恩，即便养母需要人赡养，也不该你来赡养。” 这样一想，他对虞软软更厌恶了几分。 只道是白眼狼一只，自从老婆把那野丫头接回家，她就再没管过她曾经的养母。 杨翠花一个老实巴交的妇人，养她5年，本该找她讨要报酬，可这些年却本本分分，从没找过她半点麻烦。 她的良心难道不会痛？ “以后别去拈花镇了，那里治安不好，出了事要怎么办？” “可是养母病了，想见软软，我给她打电话，她好像很生气，我是不是做错了？” 程程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在虞锐锋心头火上浇油。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虞软软站在病房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四道目光同时望向自己。 病房里，气氛凝重。 她愣了一瞬，下意识张口，先叫了一声虞锐锋，“爸……”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虞锐锋满面怒容朝她走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成年男人的掌心粗糙宽大，且是带着狠劲扇来的这一巴掌。 虞软软脸被扇得偏向一边，只觉脸颊火辣辣一片，麻木到失去知觉。 周围一阵骚乱，她听不见，耳朵里发出尖锐的耳鸣声。 等到口腔传来腥甜，她才意识到，嘴角流血了。 “程程去拈花镇，你为什么不阻止？你知不知道那里经常出猥亵案？” 终于，耳鸣过后，她听见了虞锐锋色厉内荏的斥责。 虞软软觉得很好笑，她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自己长了腿，要往那儿跑，关我屁事？” “你还敢顶嘴？”虞锐锋怒不可遏，“是不是程程出点事情，你心里就偷着乐了？你的心思怎么能这么歹毒？” 虞软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在虞锐锋还想给她一耳光时，她抬手正欲阻止，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她跟前。 霍栩扣住虞锐锋的手腕，眉眼凌厉，“虞叔叔，不要无理取闹。” “爸，这件事怎么能怪软软？” 虞易生也蹙紧了眉头，走上前道，“软软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接程程回来，是我没去接，才导致程程出了事，你要打，就打我。” “你……你们……” 看着拦在虞软软跟前的两个青年，虞锐锋气得手抖。 这时，医生敲门进来，“虞程程患者的病房么？” “是。” “请家属出来一下。”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跟随医生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留下虚弱苍白的虞程程和脸上烙着巴掌印的虞软软。 虞程程小心翼翼道，“软软，对……对不起，我害你挨打了……” 她很怕软软会像以前那样报复自己。 虞软软眼神冰冷漠然，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虞程程。 不是。 这个虞程程并不是主神空间里的那朵黑心莲。 上辈子和黑心莲虞程程打了那么多交道，吃了那么多亏，虞软软对她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哪怕装得再纯良，眼眸深处都藏着算计。 但现在的虞程程，只给她一种感官，那就是蠢。 又蠢又坏。 第44章 软软，你不要大哥了？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只想给你一个忠告，别再靠近拈花镇。” 虞软软冷冷地看了程程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刚走出病房，迎面虞易生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个冰袋。 虞软软看见大哥拿着冰袋，心里忽然暖了一下。 “软软，脸还疼吗？” 虞易生表情愧疚，将冰袋贴到她通红的腮上，“我已经向爸爸解释过了，他打你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虞软软眼圈泛红，她的要求并不多，只是想在受到委屈的时候，有人关心，有人疼。 大哥心里惦记她，她当然会感动。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打的我，冤有头，债有主。” “可是……” 虞易生欲言又止，那双和虞软软长得极其相似的棕红色眸子里，透出纠结和为难。 虞软软心脏陡然一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大哥还有别的事要跟我说？” 虞易生抿了抿唇，放下冰袋，拆开一个消肿软膏，帮虞软软涂脸，边抹边道，“程程查出有肾衰竭，而且是慢性的，治不好，大哥想跟你商量件事，以后大哥所有好东西都给你，也只对你好，但是程程，能不能不让她走了？” 虞软软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顷刻消散殆尽。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肾衰竭…… 虞软软心中觉得可笑。 现在大哥说所有好东西都给她，能不能别让程程走？ 以后是不是就会说程程病了，好东西能不能让给程程？ 再往后，是不是就要说，程程快死了，能不能给程程捐个肾？ 她是缺爱，是容易满足。 可经历过最黑暗的前世，虞软软对虞家的几个男人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之所以会那么轻易被虞易生打动，也不过是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亲情，突然砸在头上，一时间把她砸得晕头转向了。 她不该抱有期待的。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心动。 “软软，你怎么了？” 察觉到虞软软脸色不好，虞易生急忙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程程的这个病来得也是猝不及防，我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别说了。” 虞软软打断他的话，“没关系的。” “真的？” “大哥，我求你帮我办件事。” “你说，只要大哥能办到的，大哥都会帮你。” “帮我办移民手续，高考结束后我就出国，以后不回来了。” 虞易生笑容僵住，温润如玉的脸上逐渐染上愠怒之色，“软软，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反击我，这次真的是情非得已，大哥不能放任程程不管，她生病了。” “放不下不丢人，大哥，我不怪你，真的。” 虞软软语气平静，眼神真诚而清澈。 清澈之中透着股决绝。 她说，“人总有生老病死，即便没有这个病，也会有别的事情让你牵挂她。我选择离开，不是在跟任何人赌气，而是一种自保，当你们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程程身上的时候，满怀期待的我，岂不是太可怜了？” “所以，我宁愿不要你的承诺，你是我大哥，你们是我血浓于水的亲人，但是现在，我愿意把你们让给程程。” 虞易生感觉心脏都在颤抖，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自记事起就从未掉过眼泪，可这一刻，心尖的刺痛却让他红了眼眶。 他声音都带了哽咽，“软软，你不要大哥了吗？” 为什么她如此心狠？ 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妹妹的亏欠，想要弥补她的时候，她却这么决绝地要将他推开。 他想控诉她的自私冷血，想斥责她的心胸狭隘。 可话到嘴边，才发现如此苍白站不住脚跟。 她连自己的亲人都拱手让给程程了，怎么能算自私冷血？ 在他出尔反尔，选择留下程程后，她不吵不闹，反过来安慰他，又怎么能说心胸狭隘？ “大哥，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没有坚定地选择我。” 第45章 读心术失灵了 这句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虞易生的眼眶里，大颗眼泪砸了下来，隐忍的眉眼之中痛苦而纠结。 他舍不得妹妹，可又不能狠下心不管程程。 而虞软软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看他纠结，她也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心软。 会对他和虞家重新抱有幻想和期待。 求而不得不伤人，伤人的是得到后又失去。 若是如此，她宁愿从未得到过。 错开虞易生的肩膀，虞软软转身回顾颜病房。 路过吸烟区，她撞见了霍栩。 男人眉心紧拧着，指尖夹一支雪茄，隔着玻璃门，抬眸对上虞软软的视线。 他表情一怔，掐灭指尖的烟蒂，信步朝虞软软走来。 “脸还疼吗？” 霍栩伸手轻轻触碰她脸颊，刚才虞锐锋扇她耳光的那一霎，他心里几乎起了杀意。 那种珍惜在意的东西被人肆意践踏后，生起的残暴毁灭欲让他感到吃惊。 只是挨了一耳光而已，他竟然会这么心疼。 他明明应该喜欢程程，他珍惜在意的应该是程程。 可是在接到程程情绪激动的那个电话后，霍栩却很冷静，只想着解决问题。 所以，效率很快。 联系了帝都一部分势力，在他下飞机后，就获得了程程的具体位置。 只不过当他赶到拈花镇，程程并没有寻短见。 他才意识到，程程是故意那样说，引他出现的。 “下次不要再开这种无意义的玩笑。” 他是第一次冲程程发怒，倒不是因为被耍了，而是她的行为让他很失望。 他才明白，即便再像，她也终究不是那位故人。 只是没料到，程程会因为他的呵斥吓晕过去。 送来医院的途中，霍栩隐隐猜到了她昏迷的原因。 联想到虞软软之前的心声，他知道，程程的病情一旦公布，虞软软那个女人必然又会绞尽脑汁逃走。 他想封口，可虞家父子在场，他没能阻止医生道出实情。 霍栩粗粝的指腹剐蹭在脸颊上，有点刺痛。 可是，只有肌肤之痛，虞软软的心已经不会痛了。 她定定看了霍栩半晌，挥开他的手掌，“谢谢关心，一个耳光而已，受得住。” 霍栩一怔，俊眉紧锁，凤眸死死瞪着虞软软。 女孩困惑地皱眉，“你怎么了？” 霍栩没说话，心里却在这一刻蓦然生出一丝强烈的恐慌感。 她在这里多久了？ 离这么近，为什么他没有听见她心里的任何声音？ 他阴沉着脸，大掌忽然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了墙角边，长臂一伸，直接壁咚。 他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 虞软软：“？？？” 这男人吃错药了？ 她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容，“霍栩，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样盯着我，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说着，她眼中划过一道阴翳，垂下眼帘，“可是今天看见你这么紧张地握着程程的手，我真的……真的很伤心……霍栩，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我成全你，成全你和程程，我不想再爱你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女孩这样说。 他的恐慌，不是来源于她口中所说的不爱，而是他终于确定了。 他的读心术失灵了。 第46章 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未婚妻 霍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尾处那粒泪痣红得刺目，他死死盯着虞软软，想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bug，还是说像电脑cpu处理故障一样，出现了延迟？ 可等了半天，周围静悄悄的。 往常这时候，女孩心里的吐槽已经在他脑子里刷屏了。 “虞软软，你在想什么？” 他忽然问道。 虞软软心里卧槽了一声。 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吗？听见她在心里骂他狗男人，狗改不了吃屎这些话了？ 她看着霍栩，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我知道，是我痴心妄想了，你别有负担，我马上原地消失。” 说着，她从霍栩腋下灵活地钻了出去。 头也不回。 如果没有拥有过绝对掌控的能力，霍栩不会像现在这样，情绪起伏如此大。 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抓不住她。 他才发现，上天赋予他读心术的能力，是给了他一种绝对的安全感。 可现在，这份安全感消失了。 “虞软软！” 霍栩黑着脸，疾步朝她走去，一把拉住女孩的臂弯，手劲很大，几乎捏疼了她。 虞软软心中骂娘。 脸上却只能露出一副小白花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还有其他事吗？” “虞软软，你的爱就这么廉价？你不是说这辈子只喜欢我，可以为我奋不顾身做任何事情的吗？” 男人的独白令虞软软心冷了下来。 忽然就放下了。 前世如同一场梦，而重生后这一个月来的甜蜜是老天赏赐给她的清醒酒，让她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无非是坚定的爱和选择。 她爱的可能从来不是霍栩，是霍栩对程程的那份忠贞不渝。 她羡慕、嫉妒。 她也想被人坚定地选择。 可现在，摇摆不定的霍栩，对她态度暧昧却又心系着程程的霍栩，让她下头。 她已经不爱他了。 这次，是真的不爱了。 虞软软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可是你不喜欢我呀，你不喜欢我，却要求我一辈子喜欢你，你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霍栩愣住，额头青筋凸起。 这该死的女人！ 竟然让他无力反驳！ 菲薄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男人凤眸溴黑，滔天的病态和占有欲被他收敛得恰如其分，连说出口的声音，听上去都是那么的理智冰冷：“你是我未婚妻，即便没有爱，还有责任。” “婚约不是儿戏，当初是你要订的婚，我霍栩这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未婚妻。” 虞软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他狠厉的神情吓得心头犯怵，但很快，虞软软便恢复了冷静，“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谨慎处理的。” 虞软软走了两步，发现他还跟着自己，不禁蹙眉，“你怎么还跟着我？程程的病房在那边。” 霍栩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他觉得她好像变了。 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怕他了。 vip病房里。 百无聊赖的顾颜翘着绷带腿，坐姿大爷得在玩消消乐，听见动静她猛地收回手机，坐姿淑女起来。 谁料，进来的不是虞易生，而是软软和另一个气场冷冽的男人。 霍栩身上那股阴暗磁场，把顾颜吓傻了。 “霍总好，霍总客气了。” 她还以为霍总是专程来看她的，还有点受宠若惊。 软软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她的自作多情。 “程程晕倒了，霍栩送她来医院的。” 顾颜黑人问号？ 虞程程？怎么又是她？ 随即她又想到了虞易生，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所以，你大哥现在在陪虞程程？” 虞软软点头，眼神同情地拍拍顾颜，“嗨，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霍栩眼神陡然一寒，阴测测盯着虞软软，眼里的病态和戾气愈发浓稠。 他倒是要看看，谁敢做她的新人。 这样想着，霍栩心情愈发烦躁，他迫切想知道虞软软的打算，难道他出差的这些天，她遇见了新人？ 可是他听不到了。 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虞程程！我誓与她不共戴天！”顾颜气得骂骂咧咧。 虞软软笑着说，“得了吧你！你现在就是个瘸腿的铁拐李，还跟人不共戴天呢！饿不饿？下楼给你买点吃的。” 顾颜气呼呼地报了一堆菜名，化悲痛为食欲。 “我让助理订了送上来。” 一道低沉的嗓音适时打断两个女孩的对话，全程被无视的霍栩薄唇微抿，试探地问她，“你有想吃的吗？” “你怎么还没走？” 霍栩：“……” 他黑着脸，瞪了虞软软一眼，语气有些理所当然，“程程那边有你父亲和哥哥在，我插不上手。”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虞软软很奇怪。 其实重生醒来后第一天，虞软软就察觉到了霍栩的异常。 这一世的霍栩好像有一种特异功能，总能在她心里产生退缩想法的时候，给她下蛊。 有时是不经意的一句关心，有时是某个迷惑行为，她不自觉就陷入一种上头的眩晕感里，被拿捏得死死。 不过现在，虞软软清醒了。 清醒之中透着一丝危机感，她总觉得霍病娇在算计自己。 “就顾颜点的这些吧。” “好。” 霍栩颔首，低头给助理发了消息，然后，他很自然地挨着虞软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一靠近，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和强大磁场就包围了虞软软，让她心中开始警铃大作。 她忽然发现了，这个男人一直在给她设甜蜜陷阱。 不动声色，润物无声。 他似乎不想放她走，誓要拉她再次堕入无间地狱。 第47章 没人会为你的一厢情愿买单 虞软软嚯地站起身。 霍栩的目光也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他盯着她，皱眉，“你干什么？” 女孩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白了他一眼，“不干什么，出去透个气，你别跟着我。” 这次，她口吻里已经没有了乖巧，透着一股子冷意。 瞪他？ 她居然敢瞪他？ 她不怕他么？在她心里，他不是折磨她的恶魔么？ 霍栩太阳穴突突跳。 可恶的是，他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无措。 顾颜眼神来回在霍栩身上扫了两下，忍不住补刀，“霍总不跟上去？” 霍栩目光阴冷地刮了过来，寒声道，“我为什么要跟上去？” 他心情烦闷，整个人气场就更加阴郁可怖。 顾颜有点害怕，偷偷给虞软软发微信。 顾颜：【你去哪儿了？霍总表情好吓人啊！我感觉他想去找你，但你走之前的态度，让他很没面子。】 虞软软：【我回去了。】 顾颜：【？？？】 顾颜：【你把霍总丢我这儿，你自己走了？】 虞软软：【有问题么？他不是还给你订了晚餐，大概是想留下来一起用个饭吧。】 顾颜：【妙啊！孤男寡女，你就不怕闺蜜我撬你墙角？】 虞软软：【给你给你！男人如衣服，闺蜜似手足，你有本事就撬去。】 顾颜：【别别别，我可消受不起。】 且不说霍总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挂，就他和虞程程那点破事，就够让顾颜下头。 不过，她很欣慰。 软软终于想通了，不再受这下头男的蛊惑了。 顾颜自然心向着好姐妹，所以没把虞软软回去的事告诉霍栩。 男人坐在沙发上，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打开手机邮箱，批阅了几份电子文件。 10分钟后，虞软软没回来。 20分钟后，虞软软依旧没回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霍栩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看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的顾颜，“她去哪儿了？” 顾颜瘪瘪嘴，“回家了呀。” “回、家、了？” 霍栩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脸色阴云密布，整个人周身气息冰封千里。 该死的女人！ 居然敢耍他！ …… 回到蔷院，虞软软便在网上开始找房源。 虞家回不去，蔷院也不能呆了。 她该找个容身之处。 好在，有程子姗这个溺爱她的母亲，虞软软不缺钱花。 她很快就联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房主，房子是复式公寓，三室两厅，大点住着舒服。 房东人在国外，因为爱干净，还雇佣了一个阿姨长期打扫屋子。 她看了中介发来的图片后，就直接交了押金和半年房租。 和房主交换了号码，短信上简单沟通了一下，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花了一晚上时间整理东西，虞软软把蔷院内跟自己有关的所有物品统统装进收纳盒里，准备明天搬的时候，全部带走。 明天她还要抽空回虞家一趟，也是整理自己的物品。 在移民之前，她反正是不打算再回那个家了。 忙碌一整晚，精疲力尽的她头刚沾上枕头就睡死过去，半夜被渴醒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 虞软软起床准备下楼接杯水。 打开门的瞬间，被外面一道黑影吓了一跳。 走廊光线暗淡，霍栩身影高大，面容掩映在阴影下，身上泛着淡淡烟草气息，不知杵在门口多久了。 对上虞软软惺忪睡眼，他冷俊阴翳的面容瞬间一僵，被抓包的窘迫感。 霍栩不自然地转过脸，假装要回自己房间。 但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女孩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然而，只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女孩居然直接无视他，下楼去了。 “虞！软！软！” 霍栩瞬间有点血压上涌，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压出低低的怒吼，他箭步上前，一把拽住女孩的手腕，“你今天为什么把我丢在医院，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虞软软扭过头，对上他满含怒意的眸子，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她挥手，甩开他的钳制，露出迷茫困惑的神色。 “你在说什么呀？我是为了顾颜去的医院，而你是为了程程。咱们之间有因果关系吗？我怎么就不能自己回来？” 虞软软觉得很可笑。 他在做什么？ 明明不喜欢她，他的执念明明是虞程程，何必再来招惹她呢？ 给了她希望，看到她陷入他的情感陷阱里无法自拔，他才开心吗？ 霍栩瞪着虞软软，被她的话噎了半天，才道，“我点餐的时候，就意味着要和你一起，你即便想走，至少也该跟我打声招呼，我在那傻等了你半个小时。” “谁知道你点餐意味着什么？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意思？” 霍栩：“……” “况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 虞软软停顿片刻，忽然笑了，笑容却透着淡淡的讽刺，让霍栩没来由心尖一紧，“没人会为了你的一厢情愿买单。” 没人会为了你的一厢情愿买单。 虞软软记得，订婚宴那天下着大雨。 来往的宾客在红毯上踩下一串串泥泞的水渍。 虞软软穿着洁白礼服，浑身湿透地站在大雨中。 ——【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她给霍栩发了几十条短信，打了几百个电话。 今天是她和霍栩的订婚宴，宾客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可是作为准新郎的霍栩却没有到场。 张勉过来告诉她，霍栩今天不会到场的时候，虞软软正在化妆。 她脸色煞白，浑身冰冷，化妆师给她打了腮粉，涂了口红也遮不住她的气色。 眼泪滚落下来，她抖着手给霍栩打电话。 “霍栩，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我没跟你开玩笑。” “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你不来，让我和谁订婚？” “你自己看着办。”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你不能伤害我。” “没人会为了你的一厢情愿买单。” …… 第48章 你走的时候，没有向我道别 霍栩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这个梦无比真实。 大雨滂沱而下。 天空雾蒙蒙的，就像离人心上泪。 灰色的线条斜杠在视线里，看不清的远方，模糊的人群中，白裙少女屈膝蹲在雨幕中。 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她像是被人遗弃的可怜小狗，在雨中瑟瑟发抖。 心脏阵痛。 霍栩觉得窒息，他想上去抱一抱他的女孩，可是却动弹不得。 一辆加长劳斯莱斯驶过，在雾蒙蒙的水汽中，茶色车窗内倒映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霍爷，真的不去吗？软软小姐太可怜了，她今天一个人的订婚宴已经成为全城笑柄，我听见许多名媛说她不知廉耻呢。” 霍栩心里划过一丝嗜血戾气，同时，蚀骨剜心般的痛感清晰地从心尖传入脑海。 他心疼了。 心疼得发狂。 可是，他却清晰地听见车里的那个自己说了冰冷的四个字，“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如今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一阵心悸，霍栩抱着枕头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睁开眼，浑身已经布满冷汗，他呼出一口气，重新躺倒在床上。 手臂遮着额头，良久，才拿起床头边的手表看了一眼。 八点钟了。 外面天居然还很阴沉，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霍栩起床下楼，发现家里的佣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不禁皱眉。 早饭期间，霍栩见管家反复瞅了他好几眼，一脸欲言又止，终于黑了脸，“福伯，你有话就直说。” “没事没事。” “没事你一直盯我？” 管家忙道，“我在为霍爷高兴，有时候被一个不爱的人深爱着，其实也是一种困扰。” 霍栩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可他没有深究，因为恐惧。 皱眉起身准备去公司。 走到院子里，两个女佣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 “虞小姐这回是真的死心了吧？” “你见过她哪次像今天这样动真格的？东西都全部搬走了，房子里连她生活过的一丝痕迹都被她清理得干干净净。” “唉，这些蔷薇当真要都砍了吗？太可惜了。” 霍栩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作响。 “住手！” “霍……霍爷……” “都给我滚！不准动它！” 直到赶跑了女佣，霍栩才压抑着怒气，疾步转身朝别墅走去。 一进客厅，他终于发现了被他忽略的细节。 原本客厅一角的积木城堡不见了，那是虞软软前年暑假赖在蔷院，花了两个月时间拼的。 阳台上她亲手种植的那盆狐尾草，被换成了海棠花。 诸如此类。 霍栩忽然觉得头有点疼，他脚步趔趄了一下，推开女孩的卧室门。 房间被横扫一空，曾经塞满的衣柜空空如也。 化妆台和书桌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走了。 带走了她所有东西。 她花了五年时间，入侵他的生活，用这些东西强塞进他的世界里。 却只用了一夜，就清除了所有痕迹。 就仿佛，不曾来过。 …… 搬家公司把车停在公寓楼下。 虞软软报了门牌地址，先上楼看看房子。 总体来说很满意，虞软软进去的时候，阿姨还在打扫卫生，看见她进来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搬运公司的人陆陆续续把她的物品搬进屋。 “诶，妈，对面这家豪宅住人了。” 房门开着，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说话声。 “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串串门？没准是个高富帅！” “姑妈，雪莹，这样不太好，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做饭。” 音质清冷的熟悉嗓音传来。 外面两个女人骂骂咧咧地说着男生扫兴，似乎转身准备回屋了。 虞软软走了出来，冲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叫了一声。 “傅川？” 傅川身形一滞，这一瞬，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自那日离开蔷院，他就彻底心死，以为这辈子和软软都不会再有交集。 无论是身份的悬殊，还是霍总明里暗里给他设置的那些障碍，都让他不敢再抱有一丝幻想。 所以，哪怕在学校偶尔听见软软的名字，他也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绕道走。 怕自己多看一眼，会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是上天同情他么？ 他居然再一次偶遇了她。 “傅川？好巧啊，居然在这儿遇见你了。” 虞软软感觉到了傅川的僵硬，杏眸扫了眼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另一个可能十六七岁。 她一猜就知道，这定是傅川的姑妈和表妹。 “小川，这是你朋友啊？” 李红看到面前这个珠光宝气优雅高贵的女孩，眼睛都亮了，赶忙殷勤得上前热络。 “表哥，这个姐姐是你女朋友吗？长得好好看啊。” “别胡说八道！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傅川忽然语气冷冽得呵斥了表妹赵雪莹一声，“赶紧回去做饭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得进了对面屋子。 “嘿！这小屌子！皮痒了是吧？” 李红勃然大怒，正要发飙，忽然想起虞软软还在，忙赔笑，“小同学，别见怪啊，他就这臭脾气，下次来阿姨家，阿姨做饭给你吃，让他向你道歉。” 虞软软笑了笑，没做声，目送三人进了对面的公寓门。 她倒是没想到，搬个家居然和傅川做了邻居。 瞧他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生活必需品，貌似也是刚搬过来的。 对面那户房的格局和她这边的不同，面积小，装修简陋，房租应该不贵。 虞软软没把傅川的冷淡放心上，她知道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有些敏感和别扭。 搬家师父找到她说，“虞小姐，东西几乎都搬上来了，就是你那架钢琴太大，电梯装不下，可能得拆卸，但这么贵重的物品，我们不敢乱来，要不你还是请专业人士来搞吧。” “不用，我可以自己拆。” 虞软软进房间，取了工具箱下楼。 爬上货车，拿螺丝刀开始按部就班拆卸。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跟着院长自学过钢琴，但是那架钢琴太旧了，老是坏。 她就自己修。 后来杨翠花逼她打工，她去过乐器店打杂，店长见她小小年纪，钢琴弹的不错，就留下她，让她当个门面，招揽招揽客人，给乐器试试音色。 她挺喜欢弹琴的，回到虞家后朝程子姗要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这架钢琴。 虞软软拆卸的很专业，不一会儿一架钢琴就被她拆的只剩零件。 只是车上空间太窄，她拆的入神，没注意脚下踩空，一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 “啊！” 她惊呼一声，以为会摔个屁股墩，可是后背蓦地撞上一堵结实的胸膛，一双长臂稳稳接住了她。 “你在干什么？”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压下。 虞软软顿时脸一黑，迅速从男人怀里跳了下来，有些警惕得望着他，“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霍栩微敛凤眸，眼角那粒泪痣红得刺眼，他撑着透明雨伞，遮住女孩头顶的小雨。 声音低低的，带着些委屈，呢喃出声：“你走的时候，没有向我道别。” 第49章 害怕失去的不止她的人，还有心 对上男人的眼眸，虞软软微微愣住。 就在这时，只听货车上发出一道响声，拆卸后的钢琴挡板忽然从货车侧翼的位置滑下来，朝虞软软砸过来。 “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男人伸出一只胳膊挡在了她的头顶。 …… “东西就放在这个位置吧。” 指挥搬家师傅把钢琴搬进大客厅，结完账，虞软软开门送客。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墙角边杵着抹身影。 霍栩充满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虞软软皱眉，无视他的目光，“砰”地合上门。 霍栩：“……” 男人死死拧紧了眉心，手里刚抽出来的一根雪茄，被他在掌心揉得粉碎。 手臂还在流血，他故意没有处理，是想等虞软软看到后，收留他进屋。 可是那个女人却直接无视他。 她一点也不心疼，甚至连以往那种装样子的态度都懒得敷衍了！ 霍栩茫然地站在门外。 阴翳凤眸内风起云涌，甚至闪过疯狂的念头。 她想走？ 想离开？ 不，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若她铁了心执意离开，他不介意将上辈子的噩梦重演一遍。 只要把她抓回去，囚禁起来，她就永远也离不开他了。 可是…… 霍栩呼吸一滞。 感觉从呼吸道一直连着胸腔，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因为他意识到，倘若这么做，他也许可以一劳永逸让她永远无法逃离，可是，她也永远无法再爱他了。 只会恐惧他，憎恨他…… 霍栩突然皱眉，大掌捂住胸口，那个位置闷得喘不过气来。 脑子里一阵嗡鸣晕眩，他伸出那只流血的臂膀撑住墙壁，张开嘴，像濒死的鱼儿露出水面，大口呼吸。 直到那阵耳鸣消失，他才像死过一回般，眼睛里回光返照地露出一丝光明。 原来，他害怕失去的远远不止她的人。 还有她的心。 …… 虞软软花了一下午时间整理屋子。 她东西很多，幸好有清洁工阿姨帮她一起收拾，阿姨人特别热情。 虞软软了解到她已经帮房东打理屋子好几年了，房东回国的时候，还会帮忙做饭。 虞软软对阿姨挺有好感。 高三学习压力大，也没空收拾屋子，营养也得跟上。 她便决定给阿姨开工资，留下来继续做饭干活。 阿姨摇着手说，“小姑娘，你不用给我开第二份工资，肖先生没有说要解雇我，即便您入住了他的房子，我每天还是需要来打扫卫生的。” 虞软软闻言，觉得这位房东有点奇怪。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房子，爱惜自己的房子怕租户乱来，请个阿姨来监督，倒也合情合理。 虞软软并不计较，对她而言，这是双赢的局面。 最后，她只单独给阿姨开了做饭的钱。 钢琴组装到一半，发现少了零件，大约是在货车上拆卸的时候，落货车上了。 不是什么稀缺零件，虞软软决定出门看看附近有没有琴行，重新配几个。 换好衣服，正要推门，她动作停顿了一秒。 但没犹豫太久。 推开门，走廊上空空如也，霍栩已经走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竟然会担心那家伙还在外面一直等着。 究竟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自信心？ “咔嚓——” 对门传来一声响动。 清瘦的身影刚好出来，一抬头，对上虞软软清澈的眼眸。 傅川一怔，目光有些闪躲，低着头转身，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傅川！” 虞软软跟了上去，“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傅川脚步顿住，终于还是停下来，等她靠近。 “跟你开玩笑的！”虞软软背着手，歪着脑袋，凑近傅川，看到他这一脸僵硬别扭的模样，忍俊不禁，“你们怎么搬到这儿来住了？” “表妹找了人转学到附近的重点初中，姑妈为了方便她上学，搬到这里陪读。” 傅川依旧目不斜视。 虞软软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出门准备干嘛？” “买菜。” “是吗？好巧，我也准备去买菜，咱们好久没一起买菜了。” 虞软软滔滔不绝地说，“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在拈花镇，我第一次买猪肉不懂，被小商贩给宰了，回家差点被杨翠花给打死。” “后来你买菜讨价还价第一名。”傅川噗哧笑出声。 终于，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尴尬。 虞软软咧嘴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何止买菜？我现在可会淘金了，十来块的东西，我能买出大几千的感觉，就上次你在蔷院打碎的那个花盆，是我在农贸市场淘来的，就花了20块。” 傅川一怔。 封闭的心门在这一刻，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露出最柔软的一角。 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女孩，心脏酸酸涩涩的。 有一种被他压抑的情愫就快克制不住，喷薄而出。 他知道，女孩子已经察觉到了他忽然冷漠逃避的原因，她选择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解开他的心结。 她是如此了解他。 如此善良，如此美好。 如此的令他心动。 “软软。”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疑惑，“你怎么搬到外面来住了？” 她一直爱着霍总。 当初为了能与霍总订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如今霍总终于朝她递出橄榄枝，她不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霍总培养感情么？ “别跟我提那个渣男！” 虞软软撇嘴，“对了，过段时间是我二十岁生日宴，我妈应该会在帝都云鼎之巅帮我办一场隆重的生日宴，她请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也不喜欢，傅川，我希望你能来。” 希望你能来。 傅川听到这句话，心脏开始狂跳，一种窃喜如吃了蜜糖般在心尖化开。 “不过，礼物绝对不能少！” 虞软软插着腰，理直气壮道，“你这些年对我态度这么冷冰冰，我很生气！那就罚你给我叠一千只千纸鹤吧！” 傅川一怔，心中泛起苦涩。 他知道女孩用这强势的口吻，是为了替他化解囊中羞涩的尴尬。 傅川想起第一次问起虞软软生日的时候，女孩说，“我是孤儿，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腊月初七，是院长收留我的日子，我在心里默认的生日是这一天，不过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好羡慕那些有蛋糕吃的小朋友啊。” 那天晚上，傅川回去裁了一本作业本，连夜叠了一千只千纸鹤，装进透明玻璃罐里，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偷偷放到女孩抽屉里。 自那之后，每年女孩生日，他都会叠一千只千纸鹤送给她。 他不善言辞，从没有对她说过生日快乐，甚至以为自己做的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 原来，软软一直都知道。 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想再送千纸鹤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 他想要的不是怜悯。 “好久不叠，已经忘记怎么叠了。” 没想到他会拒绝，虞软软有些遗憾，“那好吧，礼物可以不要，人必须过来。” “再说吧。” 傅川涨红了耳根，快速进了电梯。 他想着得赶快买完菜回家做饭，然后好去附近便利店打工，只要再打一周的工，就能凑够钱了。 那次陪软软去商场给虞非凡挑领带，途经一家饰品店。 橱窗上挂着的一条项链，软软停下来仔细看了两眼，那条项链的标价让傅川有些吃惊，但他这些年手头攒了些钱，只要再攒一点，就足以买下那条项链。 虞软软不懂男孩怎么忽然沉默了。 心里有些失落。 她和傅川是注定回不去从前了吗？ 也罢，没有人会停在原地，一成不变。 她并不祈求傅川能像小时候那样事事围着她转，只希望他们之间还能维持着这一丝羁绊。 至少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愿意真正关心她的。 虞软软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跟着傅川一起进了电梯。 身后。 一道高大的影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霍栩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凤眸内神色怔忪，良久，他掏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 “千纸鹤怎么叠？” …… 第50章 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想要的那颗 虞程程的病情被隐瞒得很好，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只是大哥忽然改变态度，绝口不再提让她出去自立门户的话，爸爸也开始对她倍加呵护。 她心里有丝丝窃喜。 血缘又怎么样？ 血浓于水也敌不过二十年的感情。 大哥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的。 她在医院静养了三天，之后便重新回学校上课了，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另外一些风声。 虞软软和霍栩似乎闹掰了。 那天她在楼上听见程子姗和虞家老爷子打电话，协商退婚的事。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像是压了好久的大石块掉到了地上，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了微笑。 虞软软这次是真死心了吧？ 没有了虞软软的纠缠，霍栩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对自己好了。 虽然，她暂时还无法放下沈默，可是她同时也不想失去霍栩。 “程程，你大哥来了！” 苏梓涵的声音惊醒了发呆中的虞程程。 苏梓涵满脸花痴，羞涩地说，“有人看见虞家哥哥提着便当上教学楼来了，程程，你好幸福啊，有这么个贴心的哥哥，以后不知道谁能有幸当你大嫂。” 虞程程纯纯地一笑，“哪有，大哥其实也只是看我一无所有，可怜我罢了。” “我听说，那个虞软软先前还怂恿你妈妈把你赶出家门？她怎么这么恶毒？真是无语，幸好你哥哥不买她的账！” 苏梓涵拼命贬低虞软软，“我真不明白，像她那种素质低下，缺乏教养的女人，身上怎么能流着虞家的血。应该把她的血都抽出来给你才对。” “你要抽谁的血给程程？”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只见虞易生提着便当盒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沉着怒容，一双鹰目瞪视着苏梓涵。 “虞家哥哥……” “我问你，你要抽谁的血给程程？” 虞易生似乎并不打算罢休这个话题，他的样子吓到了苏梓涵，苏梓涵眼圈一红，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大哥，梓涵……梓涵不是故意的……” “以后不准再跟她来往。”虞易生黑着脸，将便当盒递给虞程程。 程程鼻尖酸涩，可是迫于大哥的威严，她又不敢反驳，默默打开便当盒。 当她看见菜式的时候，表情愣了一下。 为什么里面会有西蓝花？ 她最讨厌吃西蓝花了。 “大哥……梓涵真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能说出那种恶毒的话，人品就有问题，你以后离她远点。” 虞易生脸上怒气未消。 他没想到，程程的朋友竟有这种歹毒的想法。 都说物以类聚。 程程是不是也有过这种念头？ 是不是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完全取代软软的？ 虞程程扒拉着碗里的饭，眼泪在眼圈打转，落进碗里。 虞易生以前见不得她落泪，可今天，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未能激起他心中的怜悯。 尤其当她默默把西蓝花都挑出来的时候。 一股烦躁和怒气涌上心头。 “西蓝花是毒药吗？你一口也不能吃？” 他冷冽的语气，像把刀子。 程程吓得一抖，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不知道大哥今天怎么了，是因为梓涵的事情，在迁怒自己吗？ 强忍着委屈，夹起一颗西蓝花，艰涩地咬了一小口，味同嚼蜡，她实在咽不下去。 虞易生看到她这副模样，愈发恼火。 这份便当，本来是给软软准备的。 他刚去f班，才知道软软中午没在学校吃，出去了。 所以才来找了程程。 记得那天，软软把食盒里作为配菜的胡萝卜和西蓝花都吃完了。 虞易生今天便做了和那天一样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软软能把蔬菜都吃完，到了程程这里，却像是吃药一样困难？ 难道程程天生比软软金贵点么？ 他突然黑了脸，一把夺过程程手里的食盒，“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 虞软软吃过午饭回学校。 刚从公寓出来，就看见一辆熟悉显眼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她瞥了一眼车窗里的人影，皱眉。 迈巴赫驱动引擎，匀速缓慢地朝她驶来。 三天了，霍栩就跟幽灵似的阴魂不散，每天早中晚出现在她家楼下。 她很烦，甚至躲在被子里一度崩溃大哭过。 可哭过之后，思维却更加清醒。 知道和霍栩继续纠缠，对她而言百害无一利。 这个男人很危险。 他甚至可能在算计她。 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也许是为了蛊惑她给程程捐肾，也许是为了别的。 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示好，她都不能信。 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听。 “虞小姐。” 张勉下车，追上了她。 虞软软停顿住脚步，扭头，警惕地看向张勉。 “张助理，有事？” 越过张勉，她看到迈巴赫旁，一身西装的霍栩正灼灼望着她。 不过对上她的视线，他瞬间撇开目光。 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点了支烟。 缭绕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只有眼角那粒泪痣，红得刺目。 张勉郑重其事地给她递来一个小盒子。 “虞小姐，这是霍总亲手为你做的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盒子里，赫然是一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瓶。 虞软软一怔。 原来，那天他并没有走，还听见了她和傅川的对话。 红唇勾起，眼波流转。 在张勉以为女孩一定会感动得涕泗横流时，却听见一声轻蔑的冷笑。 那笑声很短促，淡得好似被风吹散了。 “替我谢谢你家霍总。” “不过，小孩子才会喜欢这种东西。”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打开瓶盖，捡起一只做工精美的千纸鹤，又看了霍栩一眼，“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是你家霍总亲手做的？” 张勉语塞，解释道，“不论如何，这至少是霍总的一片心意。” “心意？” 虞软软瞥了一眼不远处忽然安静下来的男人。 霍栩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吸烟，指尖夹着雪茄，滚烫的烟头把裤子烫了个洞也未能察觉。 虞软软抬脚朝他走来，一把将玻璃瓶塞进他的怀里，勾唇讽刺，“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颗。更何况，你根本没有心。” 霍栩手一抖，雪茄从指尖滑落，他脸上的血色全涌进了眼睛里，凶狠地瞪着面前这个残忍又绝情的女人。 她在一句一句，把从前他对她说过的话还给他。 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颗…… 明明是同样的话。 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如此刺耳？ “虞软软！” 霍栩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他讨厌她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掌控她。 他已经失去读心术了。 第51章 没有心的男人，真的会痛吗 电梯里。 张勉大气不敢喘，其实到现在他还处于一种三观被颠覆的震撼中。 虞小姐竟然会对霍爷说出那些话…… 那个恋爱脑、痴迷霍爷不可自拔的女孩，好像清醒了。 清醒的她，竟然也是可以这么绝情的。 “霍爷，我也是照您吩咐买的千纸鹤。材料、包装、工艺都挑了最好的，可是弊端就在于，软软小姐一眼就能识破啊……” 霍栩身形一僵，冷脸，“所以，你在推卸责任？” 张勉忍不住嘀咕，“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手工的意义不是精不精美，而是工匠倾注的心思。” 前几天霍爷找他询问千纸鹤的叠法，他还感叹霍爷怎么忽然有了少女心了。 果然三分钟热度，最后还是失去耐心，直接让他去买成品。 霍栩听见助理的吐槽，冷冷扫了他一眼，“进来。” 说完，转身走进总裁办。 张勉在背后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嘴，后悔不迭。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这下好了，戳霍爷脊梁骨了，你工作没了！ 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张勉见霍总已经低头开始处理工作，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白皙的指腹上有一些细碎、长而密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的，而且还划伤了不止一处。 “爷，有何吩咐？” 霍栩目不斜视地敲打键盘，沉默了几秒，又忽然一把摘下眼镜，张开手捏了捏胀痛的睛明穴，声音冷刺骨，“左手边柜子里的东西处理掉。” 张勉一愣，诧异地看了眼柜子。 上前，打开。 “哗啦——” 塞满整整一个柜子的彩色千纸鹤，像是已经快塞不下，膨胀了出来。 零零散散，洒满一地。 那场面，有些震撼，但这些千纸鹤叠得歪歪扭扭，能看出工匠的手法有多么青涩笨拙。 这些，都是霍爷亲手做的？ 张勉看向霍栩，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除了霍爷，还能有谁？ 他以为霍爷只是不甘心，只是因为追逐身后多年的女孩突然放手，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才做了挽回的举止。 却没料到，霍爷这次，是真的走心了。 这么多千纸鹤，得叠多久啊？ 难道这些天，霍爷每天加班通宵，睡在公司，就是在偷偷做这件事吗？ “要……要怎么处理？”张勉一时结巴了。 “扔了，或者拿去烧掉。” 霍栩甚至不愿意再多看那些纸鹤一眼。 因为多看一眼，他就会想起自己的愚蠢，想到女孩刚刚那句刺耳的话。 “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要的那一颗。更何况，你根本没有心。” 他没有心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胸口的位置一阵阵泛着刺痛，好像被人捅了个窟窿。 “可是……这些好歹是您花心思做的，扔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张勉小心询问。 看着霍爷枯坐在办公椅上，大手支着额头，凤眸微阖着，眼角那粒泪痣宛如泣血。 他似乎很疲惫。 窗外暮色降临，夜寒如水。 霍总不知陷入了什么样的沉思之中，过了良久，他缓缓道，“算了，还是放着吧。” 霍栩知道，自己是病态的。 从前病态地折磨女孩，如今则是病态地折磨自己。 他突然想起从前无数次，女孩兴冲冲捧着礼物送到他跟前时的样子。 那时他的不屑一顾，是否也刺痛了她？ ---- 高三的生活紧锣密鼓。 模考结束没多久，很快又迎来了月考。 成绩发布当天，发生了一件轰动全校的事。 虞软软的排名，从年级一百开外，一跃爬到了年级第二。 这是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她只花了一个月时间，数学成绩就突飞猛进，加上英语强项拉分，总排名仅次于第一名的傅川。 数学老师陆裕恒整理试卷的时候，看到分数一点也不惊讶。 旁边工位上的老师意味深长，“你们f班虞软软同学这是突然开窍了，还是走了啥偏门歪道？成绩能一下子进步这么大？” 陆裕恒听他不是啥好话，冷声道，“这个分数，是她应得的。” 那个老师喝了口茶水，摇头叹气，“不过这次，a班一位好苗子倒是让我挺意外的，退步了太多。” 陆裕恒闻言，看了眼花名册上虞程程的名字，皱眉。 从前成绩排名始终前三的虞程程，这次滑档直接掉到了年级十几名。 光是数学单科排名就退步了一大截。 陆裕恒能感觉到，最近她似乎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程程趴在桌上，眼睛已经哭肿了。 苏梓涵拍着她肩膀安慰，“程程，别难过，这不怪你，你两次考试都被虞软软害得住院，没发挥好才会这样的。” a班几个尖子生也附和道，“就是说啊！她怎么可能从年级113名一下子考到年级第二？肯定是作弊了！” “她没有作弊！”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众人非议。 大家朝角落望去，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傅川。 傅川性格孤僻。 班上人对他的印象就是长得帅，但有性格缺陷的贫困优等生。 “怎么没有作弊？” 苏梓涵本来也只是随口附和，听见有人唱反调，情绪顿时激动起来，“虞软软高中三年，成绩一直全校垫底，上学期还在校500名开外，这两次考试忽然突飞猛进，说没鬼，我反正是不信。” “我记得这次月考，傅川和虞软软在一个考场，她该不会是抄傅川的答案了吧？” “肯定是这样！” “走！我要去告诉老师！” “都吵什么吵？”这时，教室门外，传来一道冷冷的呵斥声。 陆裕恒抱着试卷站在外面，冷声道，“你们几个，给我出来。” …… 虞软软被陆裕恒叫到走廊上时，a班几个尖子生都在。 包括傅川和虞程程。 程程双眼肿得像核桃，旁边几个人在安慰她。 当虞软软走近，a班学生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他们始终不相信这会是虞软软考出来的成绩。 陆裕恒扫了眼众人，手中戒尺挠了下后背，“都到齐了？看下最后那道附加题，你们几个都写错了，现在给你们时间，重新演算，告诉我答案。” 虞软软并未理会a班人的敌意，心思都在卷子上，不一会儿她算完了，胸有成竹地抬起头。 陆裕恒看她一眼，“答案是多少？” “n=1” “我算的也是。”傅川道。 很快旁边陆陆续续也有同学算出了答案，也有人解不出来，抓耳挠腮。 “虞软软同学给大家讲解一下这道题。” 被老师点名，虞软软也没怯场，照着自己的思路开始讲解。 “你们听懂了吗？” 陆裕恒听完，勾唇一笑。 傅川已经听明白了，旁边也有几个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陆裕恒看着不服气的几个a班优等生道，“为什么虞软软同学能第一个解出来，你们却不行呢？” “有心思诽谤别人成绩的真实性，不如多刷几道题！” 陆裕恒神色严肃。 a班那些说闲话的纷纷涨红了脸。 而作为导火索的虞程程，更是感觉到无地自容。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她觉得，软软正在卯足了劲地往前冲，似乎想要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全部剥夺…… 得到老师肯定的虞软软，下意识看了陆裕恒一眼。 她知道自己这次月考成绩会招来别人非议，但没想到陆老师竟然会帮自己澄清那些造谣。 心中感动。 也才发现，上辈子的自己，眼界是多么狭隘。 这世上的温暖有好多份，何必只鼠目寸光地盯着霍栩那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呢？ …… 晚自习结束，虞软软叫住了傅川，想跟他一起回去。 男孩背影一滞，余光扫了她一眼，却加快脚步，迅速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虞软软心中纳闷。 最近傅川不知在忙什么，总是来去匆匆。 昨天半夜两点起夜上厕所，她还听见对门傅川从外面回来的声音。 虞软软蹙眉，有些担心。 边想边往校门口走去。 “虞小姐。” 校门口，一身西装的青年助理从车上下来，毕恭毕敬的走到她身旁。 虞软软皱眉，眼神复杂。 “有事？” “霍爷今天临时有个国际会议，来不了，他担心您晚上走夜路会害怕，让我送送您。” 虞软软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晚上还有路灯。 自从搬过来之后，霍栩每天早中晚都会准点出现在她家楼下和校门外，他也不下车，就默默驱车陪她走完这段路。 显得很深情的样子。 虞软软却很烦他这副纠缠的姿态，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她态度恶劣，至少那样她能离开得更干净利落些。 “我没事，张助理还是回去吧，也请您转达你们霍总，今后别再做这种事了，他这么做，只会给我造成困扰。” 张勉语塞。 看着女孩，从前她追在霍总身后那些卑微的姿态还历历在目。 其实，张勉也同情她的。 理解她的决绝。 只是…… 他觉得惋惜，“虞小姐，您喜欢霍总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他终于开始给你回馈，就这么放弃，会不会太可惜了？” “不可惜。” 虞软软轻笑，笑容漫不经心，又有些残忍薄凉，“我爱他，他便是天上的星星，对我笑一下，我都心满意足。” “可我不爱他了，他便是地里的尘土，哪怕他为我割心剜肉，捧到我面前，我也只会觉得腥。” 以前的他不就是这么对她的么？ 她只是，在把他从前对自己做的事，一一还回去罢了。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他真的会痛吗？ 第52章 三哥虞非凡 月考拿了大满贯，加上生日即将来临。 这一晚，虞软软接到了起码十几个来电慰问。 顾颜在电话里特别雀跃，“姐们脚好了，叫上几个人，今晚去蹦迪。” 虞软软黑线。 “不去。” “兄弟几个都给家里找好借口了，还订了包厢，专门给你庆生的，你作为主角不去，那我们怎么嗨？” “你没收到请柬吗？明晚云鼎之巅，我记得我群发了。” “那种场合有什么意思？到时候一起偷偷溜出来啊。” 小妮子就跟脱缰的野马拉不住。 虞软软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你让他们把包厢退了，明晚生日宴开场舞，我让大哥邀请你。” 顾颜瞬间不讲话了，过了几秒，电话里传来“嘟嘟”声。 估计捂着脸害羞得钻被窝去了。 虞软软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微信震动。 程子姗给她发了一堆图片过来。 “宝贝，你看下你喜欢哪个造型？我已经帮你约了几个造型师，明天你八点钟起得来吗？要做妆发。” 虞软软无语：“妈，我每天六点就起床上早自习了。” “哎呦，辛苦我的宝贝了，怎么可以这么勤劳？你是妈咪心肝肉，学习不需要这么刻苦的，考不上大学，虞家养你一辈子。” 虞软软被自家傻白甜老妈气笑了，“妈，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我怎么不盼着你好了？妈妈舍不得女儿吃苦受罪，天经地义？你明天不准起这么早，给我睡到七点半！女孩子每天至少得保证八小时睡眠，不然皮肤会失去水分，就不漂亮了。” 虞软软欲哭无泪。 就这样，时间来到翌日上午。 今天是她和虞程程、虞非凡的生日。 虞非凡其实头一天晚上就从学校飞回帝都了。 对于这位三哥，虞软软感情有点复杂。 从她回归虞家开始，他们这对双胞胎兄妹，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尤其是虞软软，很讨厌虞非凡的自以为是。 而这份讨厌，绝大程度来源于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愫。 他们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双胞胎兄妹，却偏偏受到命运的捉弄，走向了两种人生。 虞软软有时候就会想。 为什么被抱错的是女孩儿，而不是男孩儿？ 这样的想法，在看到虞非凡和程程的亲密无间时，变得更为强烈。 出生时，我们同样光溜溜的来到这个世界。 凭什么你就可以无忧无虑在原生家庭中长大，而我却要出去历劫？ 你明明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我们由同一颗细胞分裂，在母亲腹中相拥了十个月。 可你不心疼我的遭遇，眼里只有那个取代了我的女孩。 如果前世的虞软软对虞家四个男人有恨。 那她最恨的就是她这位双胞胎三哥。 因此，她处处和虞非凡作对，甚至还跟他打过架。 虞非凡一个校篮球队的，被她这个亲妹妹摁在地上摩擦，每次都骂骂咧咧，气得到处告状。 “程程，你戴这个发箍真好看。” 虞软软一脚踏进家门，就看见虞非凡穿一身机车服，英姿飒爽地站在客厅，正拿着发箍往虞程程头上比划。 她环臂靠在墙角靠了一会儿，好整以暇。 虞非凡忽然感觉客厅里气压降了下来，一股子冷意，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猛地抬头，对上妹妹的眼神。 “哎哟卧槽！” 虞非凡吓得惊呼一声。 “不是说这煞星10点钟才到家吗？我都打算过5分钟出门了。”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自从上次，小妹把他电脑里那5个g的资源发给老妈，把老妈气得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卡，虞非凡就在心里发誓，从此跟虞软软势不两立。 “三哥，今天也是软软的生日，你们都好久没见了，不要闹这么僵。”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程程，你别替她求情，忘了她之前还向妈妈告状说要赶你出去吗？” 虞非凡气呼呼地说。 “三哥……” 虞程程咬了咬唇，想阻止，虞非凡却已经拿起桌上的头盔，朝外面走去。 走到虞软软身边，还故意重重撞了一下她肩膀。 虞软软叹了口气，在他经过身边时，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砰——” 虞非凡一米八几，被直接撂倒，眼神都幻灭了。 “你你你……” “你什么你？”虞软软吹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拎起他衣领子，“给我起来！” 第53章 我妹要是出事，你陪葬！ 沙发上，虞程程手里拿着一只熟鸡蛋，在帮虞非凡揉脸。 虞非凡嘟着腮帮，气呼呼地盘腿坐沙发上，两只手撑着膝盖和虞软软较劲似的大眼瞪小眼。 “三哥，你别这样了……不要惹软软……” “我偏要惹！怎么滴？我还怕她不成？” 虞非凡就像一只被激怒后，拼命咬空气的柴犬。 虞软软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他和程程亲密无间的姿态，心中泛着冷意。 “幼稚。” “你说什么？”虞非凡瞬间像被点燃的炸药，“虞软软，老子不打女人才让着你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嘀铃铃——”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虞非凡接了电话。 是几个兄弟约他出去飙车。 他正好心情差，应了一声，便直接拿起头盔，摔门而去。 山地公路上，传来机车的轰鸣声。 “非凡，今天是你生日，咱们玩一票大的，谁率先到达那个山头，拿下彩旗，你就跪下来叫谁一声爸爸怎么样？” 虞非凡看着这群损友，满脑袋问号，“有病？找揍？” “哈哈哈哈……” 众人起哄。 “这不大家都相信你车技么？以前我们一起飙车，没人能飙过你。难不成数月未见，你对自己的技术没信心了？” “呸呸呸！怎么可能？赌就赌，但我有个条件，我要是拿了彩旗，你们得一人给我5000块，不然就没意思了。” 众人哭笑不得。 毕竟兄弟生日，图个乐子，大家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好了，别贫了，我做裁判，三、二、一。” 随着口哨声吹响。 山路上无数机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虞非凡刚踩下油门，一辆黑色雅马哈呼啸着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机车皮衣，长发飞舞，那纤瘦身影如此眼熟。 这不是他看不顺眼的双胞胎妹妹，虞软软吗？ 女孩一个漂移从他跟前滑过，空出戴皮手套的手，朝他竖起中指。 “输了叫爸爸。” 虞非凡：“？？？？” 摩托引擎声在山谷中呼啸，虞非凡脚下油门踩到底，眼看终于超越了女孩，谁知对方又忽然提速，轻松越了过去。 身后跟来的其他摩托车也竞相抢道。 虞软软平素在这群公子哥堆里口碑不好，加上虞非凡以前经常带程程飙车，和虞软软不对付。 这群兄弟们跟程程熟，相对而言就比较排斥虞软软，瞧不惯她的嚣张。 在过弯道的时候，一辆白色摩托车，故意重重撞了她一下。 雅马哈车身瞬间失控，开始“死亡摇摆”。 这山路本就陡峭，旁边就是悬崖。 虞软软心提了起来，将车把手抓得更牢固，但“死亡摇摆”没有停止，车子仿佛随时都会侧翻。 虞非凡被这突发状况惊出了一身冷汗，隔着头盔大吼，“笨蛋！快刹车！不然你会没命的！” 然而前方的女孩压根没听进去，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又踩下了油门。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山路狭窄，身后的骑手们纷纷急刹。 刺耳的刹车声，在山谷中回响。 毕竟若是前面那辆雅马哈侧翻，很可能会殃及到他们。 然而，预想中的悲剧并没有发生，那辆车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剧烈摇摆后，终于恢复平衡，“嗖”的一声冲上山顶。 插在终点线上的那把小红旗子，被女孩一把摘了下来。 英姿飒爽的女子摘下头盔，长发被风吹散，挥洒汗水，坐在摩托车上，扬起下巴挑衅地看了虞非凡一眼。 “我赢了，叫爸爸。” 虞非凡摘下头盔，黑着脸从摩托车上下来，眼神复杂地看了虞软软一眼。 然后转身，抡拳，砰地砸在那辆骑白色摩托车的男生脸上。 他下了狠劲，眼神都变得和以往不同。 “非凡，别打了！赛场上出意外很正常，刘哥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 当他眼瞎吗？ 他明明看着白车笔直朝软软撞上去的。 “我妹妹今天要是出点什么事，你他妈就给我替她陪葬！”虞非凡眼露凶光，将那个男生揍得满嘴是血。 男生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有病？我不是拿你当兄弟，怕你输得难看才帮你？” “兄弟？凭你也配？你他妈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虞非凡杀红了眼，和那个男生扭打成一团。 一阵混乱。 最终大伙儿不欢而散。 虞非凡的脸上也挂了彩，牛仔裤破了个洞，他坐在地上，模样有些狼狈。 虞软软就靠在摩托车上看着他。 山风微凉，她踢了一下脚边小石子。 小石子撞到虞非凡的小腿，掉在地上，虞非凡黑着脸，又一脚将小石子踢了回去。 虞软软看了眼手机，因为出来的匆忙，没打招呼，程子姗替她约的造型师已经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该回去做造型，为晚上的生日宴准备了。 “你打算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再等一会儿要开席了。”虞软软挑眉，问虞非凡。 “要你管！你都不听我的。” 他语气透出一丝委屈。 刚才他吓得脸煞白，心都在颤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法想象如果妹妹摔下悬崖，该怎么办。 那一刻，他连杀了刘大江的心都有了。 就算虞软软很可恶，就算她脾气暴躁，骄纵跋扈，处处和自己作对，可她是他的亲妹妹呀！ 是这世上唯一和他一起在娘胎里呆了十个月的双胞胎妹妹。 “你以后不准再骑摩托车了！你要是不听哥的劝，哥就告诉妈，让妈冻结你的银行卡！” 虞非凡赌气的说。 “那你也别想骑，别忘了，今天是你跟朋友起哄飙车，才出了这档子事。” 虞软软不慌不乱，抱着胳膊道。 虞非凡脸红脖子粗，“不骑就不骑！吓到我了？哥自控力比你强多了！你以后要是再敢碰摩托车，我打断你的腿！” 虞软软瘪瘪嘴。 还打断她的腿呢，不知道谁被她按在地上摩擦，毫无反手余地。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胳膊，朝虞非凡走来。 虞非凡蹬腿后退，“你干嘛？” 女孩忽然扯住他衣领。 就在虞非凡以为自己又要挨揍的时候，脖子上被勒了个什么东西，女孩手指灵巧得系了个结，然后向上一拉。 瞬间收紧。 虞非凡被勒得咳嗽好几声，还以为妹妹要暗鲨自己，低头一看，却发现敞开的机车外套内，一条崭新的蓝色条纹领带系在脖子上。 他忽然愣住，缓缓抬起头看向单膝跪地，蹲在他跟前的女孩。 晌午，骄阳似火，女孩的笑容比骄阳更明媚。 她勾唇，冲他微微一笑。 从前的那些恩怨，那些不爽，好似都被这温柔一笑给治愈了。 虞非凡看见妹妹张了张嘴，甜软的声音被山风吹进耳边。 她说：“三哥，生日快乐。” 第54章 霍总的礼物 虞程程坐在卧室，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安和忐忑。 往年的每个生日，她都是被众星捧月的主角。 虞软软回归的这五年，程子姗拼了命把好东西往她身上堆砌。 程程则开始变得朴素起来。 可是朴素的她和华丽的软软站在一起，却一点也不自卑，因为爸爸和哥哥们的眼中只有她。 哥哥们的关心，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大哥最近对她很冷淡，二哥因为要在国外拍戏回不来，就连三哥，刚才跟虞软软一起出去后，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往年生日这天，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亲人的关怀，可今天却格外冷清。 冷清的令她感觉到不安。 苏梓涵正忙着替她拆礼物，“程程，你好幸福啊！你哥哥们给你送的东西都好贵重。” 虞程程有些不耐烦，敷衍地笑了两声。 心中却埋怨苏梓涵。 那天若不是梓涵胡言乱语惹怒了大哥，大哥也不会生自己气到现在。 楼下摩托车引擎声震天动地。 是三哥回来了？ 虞程程脸上的烦闷一扫而光，雀跃着冲出房门，下楼迎接。 “三哥！” 当她冲下楼梯，就看到虞非凡和虞软软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虞程程脸瞬间一白。 “程程？”虞非凡伸手打招呼，“你都换好衣服了？真美！三哥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 虞非凡心情很好地吹着口哨上楼去了。 程程咬紧唇瓣，下意识瞥了眼楼下机车皮衣，长发竖起马尾的女孩。 她从未见过软软这么英姿勃发的模样，整个人就好像会发光。 刚才软软难道是和三哥一起出去骑车兜风了？ 他们和好了？ 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虞软软飙车也出了一身汗，准备回房间沐浴，恰巧上楼时遇见了从虞程程房间出来的苏梓涵。 苏梓涵手里还抱着一串珠宝，见到虞软软，她故意扬声道，“程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霍总送你的礼物！我的天啊！我没看错的话这是signuturel前几年有价无市的那套粉钻吧？” 虞软软脊背一僵。 握着门把的手瞬间攥紧。 她以为她不会再为霍栩的事而难过痛心了的，可明知道苏梓涵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她的，她的心还是狠狠地被扎了一下。 清冷的眼眸扫向苏梓涵，虞软软用手指堵了堵耳朵，“苏同学，麻烦你说话小点声，这是在别人家里做客的基本礼貌。” “你！” 苏梓涵满脸涨红，看着轰然在面前合上的房间门，直跺脚，“程程你看看！她就是嫉妒你了！” 虞软软回到房间，胸口起伏不定。 她默默地洗完澡，然后就开始收拾房间，上次回家，因为不想惊动程子姗，所以只收拾了一小部分东西。 今天生日宴结束，她就会把家里所有物品全部带走。 她没办法和虞程程以及虞程程的智障好友在同一座屋檐下多呆哪怕一秒。 即使虞程程不作妖，她估计也会被苏梓涵给气死。 快速地整理完行李，虞软软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虞家别墅。 等到虞非凡洗完澡出来，准备敲虞软软房门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都被搬空了。 他在外面上学，不清楚家里的情况，恰好这时虞程程走了过来。 “三哥。” “程程，软软房间怎么空了？” 虞程程脸上笑容一僵，“她最近在外面租房子住，可能是嫌家离学校太远吧？” “租了房子？” 虞非凡蹙紧眉心。 虞程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注意到虞非凡脖子上戴了一条蓝色条纹领带，好像是新的，便随口问，“三哥怎么不戴我给你买的那条领带？那条很搭你今天的正装。” 虞非凡咧了咧嘴，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神神秘秘冲虞程程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更喜欢这一条。” 虞程程嘟嘴撒娇，“好嘛！” …… 下午三点，虞软软回到住的地方。 阿姨正在打扫客厅，见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有些奇怪，“虞小姐，今天不是您生日吗？怎么回来了？吃午饭了吗？” 虞软软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 胃里已经饿得失去知觉了。 程子姗大约是忙着布置晚上的生日宴，今天一天都不见人影。 除了她，虞家也不会有人关心虞软软吃没吃午饭了。 虞软软其实并不想要多隆重的生日宴。 她只想在生日这天，有人陪伴。 可回了虞家一趟，她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孤冷。 阿姨去厨房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虞软软吃着吃着，眼泪忽然掉进了碗里，她赶忙伸手擦掉，掏出手机给傅川发了条短信。 ——【今晚生日宴，你还来吗？】 消息宛如石沉大海。 她放下冷掉的面碗，默默开始收拾碗筷，收拾完这些，打开了卧室的灯，开始学习。 今天也是虞非凡和虞程程的生日。 这场生日宴，也许她到不到场，都不会有人在意吧？ 虞软软有点累。 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虞非凡的来电。 “你人呢？！” “生日宴，我不想去了，头有点晕，想早点休息。”虞软软对着电话道。 “头晕？好端端头怎么晕了？”虞非凡似乎着急了起来，嚷道，“你是今晚的主角，你不来，你想让妈抽死我？” 说完，他又心虚地压低了声音，“不会是上午飙车的时候撞到头了吧？你住哪儿？哥来接你。” “我真的不想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手机关机，然后直接蒙头进了被子里。 一种名为孤独的情绪包围了她。 她很不争气地酸了眼眶。 伸手揉掉眼角的泪水，虞软软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要坚强。 不去奢望，就没有失望。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忽然炸响起来。 她以为是阿姨出门倒垃圾，没带钥匙，起身，用纸巾擦了下眼角，走到玄关去开门。 门一打开。 一道高大阴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第55章 狠狠咬住他的手背 没有想到霍栩会出现，自从第一天搬过来，她将他拒之门外，这个男人就没有再上来自讨没趣过。 此刻，他手里提着公文包，面色阴沉，眉心紧蹙。 门打开的瞬间，他就要进来。 虞软软眼疾手快，迅速关门。 男人却强势地用一条腿挡住门缝，沉声道，“让我进去。” 虞软软：“？？？？” 这人想干嘛？ 劫财还是劫色？ “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虞软软。” 霍栩脸色更黑，抿了抿唇，声音冷淡道，“我只是想借个洗手间。” “你大老远跑我这儿借洗手间？” “视察一个项目，路过。” 男人神色还算冷静，凤眸下那粒小痣嫣红，脸上是足够的波澜不惊。 虞软软抿唇，眯眼看着他，突然伸脚，把他塞在门缝里的腿踢开，用力合上门。 “砰砰砰砰砰——” 霍栩似乎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砸门声震耳欲聋，很快就吵到了隔壁的几户邻居。 “能不能别敲了！吵死了！” 虞软软烦躁地堵上耳朵，本想置之不理，可是听着急促的敲门声，又怕他是真的想上厕所。 这家伙毕竟是个病娇腹黑男，也不能得罪得太厉害了。 万一真惹恼了他，后果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咔嚓——” 门开了。 虞软软黑着脸，抱臂让开一条道，有些不耐烦地说，“往里走，厕所在你左手边，上完赶紧离开，我不太舒服，想休息了。” 霍栩眸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将电脑放下，抬脚进了洗手间。 过了几分钟，他从洗手间出来，看着虞软软，俊眉紧蹙。 “脸色为什么这么差？不舒服应该去医院。” 虞软软抱着胳膊，眼神防备，“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可以走了吧？” 她已经拿出了赶客的姿态。 谁知男人只是大掌轻轻揉了下她的头顶，转身迈开长腿走向客厅，然后打开了公文包里的电脑，竟然坐在那里办起公来了。 虞软软：“？？？” “喂！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只是借个洗手间？” 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男人身上砸去。 霍栩手一伸，精准地接住，然后面不改色地把抱枕往旁边摆摆好，一本正经道，“车子抛锚了，我已经叫了拖车公司过来，但需要点时间。” “那你回自己车上办公去。” “没有无线网。” “？？？” “密码多少？” 男人目不斜视地在电脑上操作，一脸理所当然地询问。 虞软软快被气死了。 她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合着来她家蹭厕所，完了还要蹭wifi？ “密码我生日！自己想，想不出来，就别上网。” 女孩气呼呼地一甩胳膊，回屋去了。 霍栩无奈轻笑一声。 她生日，不就是今天么？ 点开wifi账号，输入日期，霍栩顺利登录电子邮箱。 虞软软回到房间后，就钻进了被窝。 但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 最后，是真的累了，才逐渐睡过去。 房间里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悠长，门锁转动，打开了一条缝隙。 走廊微弱的光线透过罅隙，将一抹高大阴郁的身影投射进来。 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很轻。 霍栩走到女孩的床边，掖了下被角，挪了个位置，慢慢坐下来。 随着床铺的塌陷，以及这股令人不安的气息靠近，熟睡中的女孩轻轻一动。 发丝凌乱，姣好的脸蛋在被窝里闷得泛红，鼻尖和嘴巴也嫣红一片。 她皱了皱眉，把脸往枕头里埋得更深几分，露在外面的双手紧握成拳。 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霍栩定定地看了她良久，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陈旧的佛牌。 那佛牌一看就戴了很多年，绳子都已经褪色了。 壑眼，他将佛牌贴到唇边，虔诚一吻，然后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佛牌挂在了女孩脖子上。 起身，动作很轻地回客厅。 虞软软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完全黑沉下来。 睁开眼一看时间，都6点钟了，放在床头柜上静音的手机已经快被打爆。 程子姗发了好多消息给她。 ——“宝贝，你在哪儿呢？生日宴要开始了，化妆师说今天一天都没找到你！” 虞软软看了眼手机，为了不让程子姗着急，决定还是参加这场生日宴。 起床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发现霍栩居然还在。 见她出来，霍栩站起身，收拾完电脑，走到她跟前，“出发吧。” 虞软软：“？？？” 男人见她手里拎了个挎包，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大掌强势地帮她把外套拉链拉到了脖子以上，“晚上有点冷，不要贪凉。” 说完，便抓住她的手，拉她出门。 虞软软很懵逼。 一直到进电梯，才回过神，奋力甩开他的手，“别拉我！我自己会走！你以后能不能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她真的很烦！ 尤其是这家伙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们很熟吗？ 他们是这种可以手拉手一起出门的关系吗？ offcoursenot! 他是深情男主角，而自己只不过是恶毒女配。 明明虞程程才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动辄一掷千金也要博红颜一笑的人，同一天生日，他给虞程程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到了自己这儿，啥也没有。 他怎么好意思在她眼前转悠的？ 专程膈应她来了吗？ 虞软软愤怒地瞪着他，虽然心里的醋意和不满已经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可是她说不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这男人保证蹬鼻子上脸，又要继续纠缠不清了。 “抱歉，我可能做不到。” 霍栩面对着电梯门，高大挺拔的英姿倒映在光滑的镜面上，目不斜视道，“只要我们的婚约一天还在，我就还是你的未婚夫。” “so，为什么不解除婚约？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皆大欢喜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虞软软气地叉腰，已经快没脾气了。 男人却在这时陷入沉默，不说话了。 他总是这样。 电梯这时抵达一楼，虞软软快步走出公寓。 霍栩从身后追上来，这次他没有任由虞软软走远，长腿一迈，便走到她身边，拎住她的胳膊，将她塞进了旁边的迈巴赫副驾。 “你干什么？！”虞软软已经很生气了。 男人却仍旧波澜不惊，“顺路。” 又是顺路。 顺你个头！ 她用力拉车门，车门却已上锁。 虞软软只觉得一股怒意上涌，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在男人伸手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在他手背上。 第56章 将她狠狠拥入怀中 虞软软咬得很用力，丝毫没有半分心软。 锋利的犬齿刺破皮肤，男人手背出现一圈发白的牙印，很快就见了血。 口腔里传来铁锈气的时候，女孩心尖一酸，那酸涩很快蔓延到鼻尖和眼眶，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并且越掉越多，逐渐失控，抽噎。 她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像是砸在霍栩的心上，让男人的心尖随之轻颤。 尽管手背疼得厉害，却不及心上的疼痛万分之一。 霍栩抿了抿唇，用那只带着血牙印的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很低很柔，“好了，不哭，今天你生日，应该高兴些才是。” 虞软软抽了张纸巾擤鼻涕，背转过身，看着窗外，不再搭理霍栩。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 抵达云鼎之巅、帝都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时，才六点半。 虞软软一下车，化妆师和造型师已经在酒店外翘首以盼，见她下车，立马包围了过来，很及时地替她解决了被霍栩纠缠的烦恼。 “虞小姐，昨晚程老师发给您的那些照片，您都看了吗？您喜欢哪一种造型？” 造型师喋喋不休。 虞软软懒得思考，她被霍栩折腾的情绪还没平复过来，“随便，你们看着弄，我没有要求。” “好嘞！那先做头发吧！” 时间有限，只能做一次性的染烫。 造型师在帮虞软软整理染色的时候，突然从她脖子上扯出一根红绳，“虞小姐，这个佛牌要摘下来吗？可能跟今天的造型主题不太搭。” 虞软软一怔，脸上出现瞬间的空白。 佛牌？ 她什么时候求佛牌了？ 握住那枚金色的佛牌，虞软软感觉记忆断片了，脑子里很快闪过下午霍栩来家里的那一幕。 这佛牌很眼熟。 她曾经在霍栩身上见到过，是他戴了很多年，极少摘下，只有脱衣服才能看到的。 现在却出现在了她身上，毫无疑问，是傍晚时分，霍栩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戴上的。 虞软软冷硬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这是她今年生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 霍栩送虞软软到云鼎之巅后，刚要将车停进地下车库，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霍爷，快……快来金角巷！老爷在赌场跟人抢女人，被打了。” 张勉着急的汇报。 霍栩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凤眸眯了眯。 张勉口中的老爷，是霍栩的亲生父亲，霍岩。 因为不务正业，嗜赌好色，被霍老太爷逐出家门，断绝了他所有经济。 但他却死不悔改，这些年继续借着霍家的名义，在外面吃喝嫖赌，输了钱，得罪了人，就搬出自己牛逼哄哄的儿子。 霍栩面无表情，“不用管，他死了再叫我收尸。” “可……可他毕竟是您父亲，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 原本霍爷在业界口碑就是阴狠毒辣。 要是再背负一个不孝不忠的名声，霍爷今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而且。 张勉觉得霍爷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如果真的置老爷生死于不顾，霍爷迟早还是会后悔。 霍栩沉默了片刻，最终道，“让他再等10分钟。” 十分钟后，金角巷。 霍岩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痰，拍着桌子道，“我上个月就找你要钱，你到现在都没打给我！我好歹是你爹！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霍栩冷着脸，从皮夹抽出几张百元钞票，砸向霍岩，然后点燃了一支雪茄。 猩红的烟蒂忽明忽灭。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那双凤眸显得病态而阴冷。 霍岩看着地上散落的几百块，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破口大骂，“畜生！你这是在羞辱我吗？几百块，我打个车就没了！我要的是2000万！” “没有。” 霍栩抽着烟，声音冷淡，“爷爷说了，今后不准再给你一分钱。” 说完，他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的霍岩突然暴跳如雷，指着霍栩的后背破口大骂，“混账！畜生！当初老子就不该把你生出来！难怪那个疯婆娘想要掐死你！她死的时候怎么不把你也带走？” 霍栩脚步一滞，浑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可怖。 “住口。” 冷淡的两个字，看似平静，却已经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老子说错了吗？哈哈，笑死我了，老子要早知道，你回来会抢走我的位置，当初就该派人把你掐死在孤儿院！” “我让你住口。” “那个疯婆娘一直把你当做拖油瓶，她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每次看见你戴着她生前的那块佛牌，都为你感到可笑。” “我他妈让你住口！” 霍栩的双眸彻底涨红，他低吼一声，拎起桌上一个啤酒瓶，狠狠朝着霍岩的脑袋砸去。 “砰——” …… 那块佛牌，是5岁那年，秦若兰亲手为他戴上的。 当时车子开得很快。 秦若兰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满眼赤红。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下你？若不是你，他不会丢下我！你去死！你快去死！” 秦若兰有精神病。 是霍岩找专家鉴定的结果。 霍岩风流放荡，起初看中了她的美貌，追求她，两人完成了一场世纪婚礼。 可是婚后不久，霍岩的老毛病就犯了，到处沾花惹草。 秦若兰这样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逐渐在婚姻的牢笼里被逼疯。 她开始跟他无休止的吵架，最终因为受不了霍岩的频繁出轨和冷暴力，沦陷于身边另一个男人的温柔攻势之中。 可是霍家这样的豪门，又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丑闻发生？ 那个男人迫于霍氏的压力，终究还是抛弃了秦若兰。 所以，秦若兰彻底疯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出逃，带着年幼的霍栩。 车上，她忽然发病，死死掐着霍栩的脖子。 出租车司机为了阻止她，手忙脚乱中，与迎面驶来一辆大卡车相撞。 车子被撞得翻倒，秦若兰卡在座位上，满头是血。 脑袋上破了的那个大窟窿，却让她恢复了一丝清醒。 “小……小栩……” 她颤抖着唇瓣，笑着用沾血的手触摸男孩的头发。 那是记事以来，母亲第一次冲他笑。 年幼的他，只记得当时抱紧了自己，神情麻木。 对这样一个时刻发病的母亲，麻木。 对随时会遭受的伤害，麻木。 可是当年麻木的心，在时隔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却狠狠地疼了起来。 …… 云鼎之巅。 金碧辉煌的走廊上，铺着红毯。 虞软软做好造型后，提着裙子从化妆间出来，下意识东张西望。 不远处，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她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精致的眉眼划过一抹复杂。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米八几的个头，天生就自带一股王者气场，但此刻，他走过来的身影却显得很狼狈。 有服务生从他身边经过，撞到了他，他也好像没什么反应。 “霍栩？” 女孩下意识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鸦羽般的睫毛一眨，划过一道弧线，清澈眼眸中透出一丝迷茫。 男人身形一滞，抬头，荒芜的凤眸中好似掉落了一粒星火，倏然间迸射出剧烈的火光。 他呼吸急促地朝她走了过来。 在女孩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 宝们，滚滚为了文文质量，码字实属龟速，即将测试，为了迎合网站要求，更新时间调整为上午，今天请假一天，明天早上更新，爱你们~ 第57章 她会重新爱上他的 虞软软被这奋力一搂整懵了，微张着双臂，不知道该搁哪儿。 因为她感觉到腰间紧搂的臂膀似乎在颤抖。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决绝地推开这个男人，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僵直站在原地，任由霍栩越抱越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虞非凡的喊声，“虞软软！” 下午，虞非凡本打算去接妹妹，可程程半途忽然晕倒，把他吓坏了。 大哥送了药过来，说没什么大碍，他才放下心。 只是没想到，人刚到酒店，就看见高大冷冽的男人拥着妹妹。 虞非凡很不爽。 跟虞易生一样，虞非凡对霍栩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次回来，听妈说软软想通了，要跟霍家解除婚约，他还挺开心的。 从前她为了这个男人，毫无尊严，虞非凡简直恨铁不成钢。 而且，他觉得霍栩配不上她妹妹。 虞非凡走到两人跟前，扣住妹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开，“下午你电话里说身体不舒服，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我没事。”虞软软忍不住松了口气。 三哥来得可真及时。 不是他，自己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果然，她的心终究还是不够狠。 “你朋友们都到齐了，你不去招待？”虞非凡本就不喜欢霍栩，便没拿正眼瞧他，说着就要把妹妹拉走。 虞软软也想走，可霍栩握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他握得很用力，手背上都起了青筋。 深如瀚海的眸盯着她看，眼尾薄红，破碎感就是这么来的。 那一刻，虞软软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胸前的佛牌。 这枚佛牌他戴了二十多年，对他来说一定有非常特殊的意义，为什么今天突然送给了她？ 即便要送，不应该送给虞程程吗？ 虞软软咬着唇瓣，忍不住胡思乱想。 可从前经历的一次又一次失望，让她不敢再对那个男人抱有一丝幻想。 她深吸一口气，合眼，再次睁开时，眼眸中已恢复决绝，重重甩开男人的手，跟着虞非凡头也不回地往宴厅里面走去。 走廊金碧辉煌。 灯光拉长了墨色剪影。 霍栩死灰般的俊脸，却逐渐恢复了一些气色。 他交叉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似是感受女孩刚才那个怀抱的余温。 这一点点余温，就足以让他活过来。 他可能是病了。 而她，是他的药。 心药。 所以，不管她有多排斥厌恶自己，他都绝不会松开手。 霍栩出神凝望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壑了壑狭长的凤眸，眼底荒芜似贫瘠的山谷。 她会重新爱上他的。 一定会的。 …… “软软！” 顾颜送了一个八音盒给她，送礼物的时候，趁着人少，顾颜低着头小声嘟囔，“我可是说服了班上那帮弟兄，取消了今晚的蹦迪，你……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啊？” 虞软软这边忙着接待人，脑子里却一直萦绕着霍栩那张苍白无助的脸。 所以顾颜喊了她三遍，她才回过神。 “啊？什么？” “没事了。”顾颜忽然陷入沉默。 虞软软回过头，顺着顾颜的目光，然后看到了不远处自助餐桌前，虞易生儒雅俊美的身影。 他今天穿着一件藏蓝色燕尾服，胸口还掖着一块方巾，非常绅士有气质。 只不过，这样气质的他，此刻正扶着一个身穿裸色晚礼裙的女人往沙发的位置走去。 那个女人，虞软软认得。 好像叫朱琳，上辈子大哥诸多相亲对象其中之一。 “谢谢，我自己可以走的。” “不要逞强，脚崴了，事情可大可小，处理不好后果也很严重。” 由远及近，传来那二人的对话。 似乎是朱小姐的裙摆过长，高跟鞋踩到裙子，把脚给崴了。 大哥出于绅士风度，上前搀扶了她一下。 虞软软看到顾颜阴郁的小表情，想起之前自己给过的承诺，“你刚刚是想说开场舞的事吗？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和大哥？” “不要了！” 顾颜气呼呼地说，“谁稀罕你那个渣哥哥？中央空调！对你也不够好！我早就已经下头了。” “真的？” 虞软软才不信。 顾颜这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比珍珠还真！” 看着她鼓着腮帮的模样，虞软软哭笑不得。 心里却很庆幸顾颜喜欢的是大哥而不是沈默。 错开了和沈默相遇的那个契机，这辈子，顾颜会幸福的吧？ 至少，在主神空间里的那本书中，大哥直到30岁都还是单身状态，没有写他的感情线。 她勾起嘴角，伸手揉了下顾颜的头发，“放心，我大哥不喜欢那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哼，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小妮子，还嘴硬！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女孩互相贫嘴打闹，不愉快的情绪一扫而光。 虞软软没有发现，远处，一双冷沉的凤眸正望着她。 霍栩孤身站在角落。 他没有饮酒，而是手中端着一盏莲子羹饮品。 他盯着女孩姣好的侧脸出神，看到她和闺蜜打闹调笑，眼睛弯成月牙，饱满的卧蚕显得她整个人幼态可爱。 他也不自觉地跟着掀起了嘴角。 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道孱弱的嗓音响起。 “霍……霍栩哥哥？” 霍栩一怔，扭头望去。 程程穿着一身淡粉抹胸裙，站在身后。 第58章 对她很失望 她第一次穿抹胸裙，整个人特别不自在，一直用手捂着胸口，不让自己走光。 但是这个动作，却让人下意识目光聚焦到她纤细的天鹅颈上。 那里戴着一条璀璨夺目的宝石项链。 宴席尚未开场，程程就已经被身边的同学伙伴围着夸了一圈了。 她知道程子姗给虞软软准备的裙子都是张扬明艳的色调，所以自己专门选了淡色系，妆容也化得很清淡。 可是正因为整个人都很清淡，所以更凸显了这串珠宝的璀璨。 刚才在后台化妆间和软软相遇时，软软一眼就看见了她脖子上的项链。 不知为何，看到软软眼中一闪即逝的刺痛，程程竟觉得心里有些痛快。 她不想伤害软软，可是她也不想失去霍栩。 只要软软对霍栩彻底死心，霍栩的目光一定还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项链很漂亮，我很喜欢。” 程程鼓起勇气，往霍栩身边靠近了几步，声音细若虫鸣。 霍栩起初没反应过来，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那串珠宝有点眼熟，才隐约记起，三周前，他似乎叫助理拍下了这条项链。 但之后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原来，礼物已经送到程程手中了吗？ 霍栩眸光冷淡，颔首称赞，“你戴着很漂亮。” 程程一脸羞涩地低下头。 气氛陷入沉默。 往常两人相处，都是霍栩主动找话题，会询问她一些学习生活上的事情。 可最近霍栩似乎不爱和她聊天了，甚至连见她的机会都少了。 程程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她看见霍栩手里端着的那盏莲子羹饮品。 她搭话说，“霍栩哥哥原来至今还喜欢莲子羹吗？记得以前你生病的时候，我总是做莲子羹给你送去……” 霍栩端着瓷盏的手忽然顿住，目光冷漠地看向程程，冷漠之中又透着一股子犀利，“你做的莲子羹？” 虞程程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虚起来。 她望着霍栩，结巴道，“你……你忘了吗？三年前你生了一场重病，我每天都会给你煲莲子羹，送去蔷院给你喝。” 霍栩放下了手里瓷盏，冷笑一声，“我记得，记得很清楚。” “霍栩哥哥，你怎么了？” 程程感觉不妙，心里顿时慌了。 “我没事，你还有什么事么？”霍栩的态度比之前更为冷淡，眉眼间甚至还透出了一丝不耐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 虞程程面色瞬间煞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霍栩却直接无视她，转身离开了。 虞程程急忙追上前，着急辩解道，“是不是软软对你说了什么？莲子羹，我也有做的，只是可能没有软软做得那么地道……” 她惊慌替自己找借口的模样，让霍栩眸色幽暗了几分。 他薄唇勾起一抹轻嘲，口吻依旧冷淡，“你在说什么？虞软软也会做莲子羹么？” 程程一愣。 霍栩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莲子羹是软软做的，才生她气了吗？ 软软回虞家第一年就对霍栩钟情，展开了穷追猛打，但霍栩对她不感兴趣，甚至厌恶万分。 那时候，霍栩对程程还未曾表露心迹，只是单纯地更亲近程程。 所以，在他生病，虞软软连着往霍家跑了几趟都被拒之门外以后，她选择了求助虞程程。 那一年，她们才17岁。 虞程程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怎么可能会煲汤呢？ 只有软软这种从小生活在穷人家的孩子，才能做出那么好吃的莲子羹。 但程程后来也努力去学了。 尽管只做了一次，还失败了，可她也有付出努力啊。 此刻岔开话题只会先显得很刻意，反而引起怀疑。 虞程程咬了咬唇，涨红了脸如实道，“那时候你生病，软软给你做过莲子羹，拜托我送去给你，我怕你不肯接受她的东西，所以没告诉你实情。” 真是一点也经不住诈，还是和往常一样单纯。 可此刻，她的单纯，却引不起男人的一丝怜爱之心。 她避重就轻的态度，只让霍栩感到失望。 如果他不点出来，她还打算继续顶着这不属于她的殊荣，到什么时候？ 只因为虞软软不敢说出真相，所以她就能以邀功者姿态自居这么多年，堂而皇之地欺骗他的好感么？ “霍栩哥哥……你……你不会怪我吧？我不是故意撒谎的，是软软拜托我，千万不能告诉你，我才一直隐瞒到了现在。” 虞程程着急的眼圈都红了。 霍栩看着她这一副紧张难过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和不解。 她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的想法了？ 她不是说过，这辈子只爱沈默一个人么？ “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 他伸手轻轻掰开她扯住他衣袖的手指，语气漠然冷静，“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如果道歉就能弥补以前犯下的错就好了。 软软就不会不理自己了。 他心中这样自嘲地想着，没再搭理虞程程，转身走出宴厅透气。 …… “软软，你的朋友都到齐了吧？” 觥筹交错的豪华宴厅。 一身雍容高雅的程子姗朝女儿走来，看着女儿的新造型，她十分满意。 今天的虞软软简直比聚光灯下的明星还要耀眼。 她说过，一定会给女儿一场最隆重的生日宴。 “到齐了，就可以开席了。” 程子姗整理着女儿的裙摆。 “你是主角，开场舞由你任选在场的一位异性跳舞。” 程子姗暗示的意味很明显了，凑到女儿耳边冲她眨眼睛，“看上谁了，就直接上，出了事，妈替你兜着。” 虞软软哭笑不得。 在她亲爱的妈咪眼中，她就是那种好男色，见一个爱一个的渣女形象吗？ 她和霍栩这还没退婚呢。 不过，她掏出钱包里的手机，看了眼短信，秀眉拧紧，抬头对程子姗道，“要不再等等吧？我还有一个同学没来。” 看着下午发给傅川的那条消息，至今宛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虞软软的眉心不禁蹙得更深了几分。 傅川真的不会来了吗？ 她不信。 在她受伤期间，傅川明明已经跟她化解了过去的生疏。 她相信，他还记挂着他们之间的友情。 可能只是暂时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脱不开身而已。 虞软软抿了抿唇，给傅川再次发了两条消息。 ——【生日宴原计划8点开席，因为某人始终不回我消息，我不确定他到底来不来，所以向后延迟半小时。】 ——【望某人尽早良心发现，看到消息，务必回复。】 与此同时。 黑不见底的小巷子里，脏乱不堪的地上，一部老旧诺基亚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 傅川忍着浑身疼痛，艰难地朝手机爬去。 就在他终于拿到手机时，黑暗中，响起一阵嘲讽的哄笑。 接着，一只锃亮的皮鞋狠狠碾压在他的手背上。 第59章 有意思的竞争对手 十个小时前。 傅川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便利店出来，熬夜打工一个通宵，早上八点准时下班，手里攥着一叠刚发的薪水。 算上这份薪水，傅川终于凑够买项链的钱了。 他要赶在软软生日宴之前拿下项链。 回到家，打开门。 李红和赵雪莹竟然都不在。 傅川觉得很累，正要回房洗漱，忽然发现自己的卧室门竟然开着。 他急忙冲进房间，掀开床单。 伸手一摸，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藏在床单下攒了三年的存折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他的身份证。 存折一定是被姑妈拿走了！ 他匆忙掏出手机给李红打电话。 电话接通，傅川冲着电话吼道，“我的存折呢？” “唉呀妈！吓死人了！吼这么大声干嘛？存折？死兔崽子！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高中，你居然偷偷给老娘藏私房钱？” “那笔钱我有急用，还给我好吗？”傅川的语气软了下来，“以后，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 “什么以后不以后，你当我傻吗？好了，我和雪莹在逛商场，懒得跟你废话！” 电话就此挂断。 傅川浑身脱力，滑坐到地上。 没有了。 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这时，手机震动。 是软软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别忘了晚上的生日宴。 傅川觉得讽刺。 他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手，有什么颜面去参加那样高级的生日宴会？ 尽管熬了一夜，但傅川全无睡意，浑浑噩噩出了家门。 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回了那家商场。 看着橱窗里陈列的项链，傅川自嘲一笑。 软软就像橱窗里的这条项链，尽管近在咫尺，却是他高攀不起的价格。 他太自不量力了。 这样一个贫穷身无分文的他，真的配做她的朋友吗？ 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傅川颓丧地跌坐进门一旁的露天椅，就在他陷入痛苦之时，目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正偷偷摸摸交易着什么。 对方手里拎着的皮箱，很眼熟。 三天前，傅川曾在新闻上看到过。 说是警方先前接到热心居民检举，缴获一只非法走私皮箱，就此引申出其背后的黑色产业链。 官方鼓励更多市民举报，力图对这个团伙一网打尽，甚至还设置了奖励金。 而那个走私皮箱，和眼前他所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有一个专属标志。 傅川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那笔检举金十分丰厚，如果能拿到，项链的事就有着落了。 许是他的目光过分灼热。 对面那两人察觉到了他，交易终止，分道扬镳。 傅川嚯地站起来，急忙追着那个拎箱子的人跑出商场。 穿越了几条街。 等到他察觉周围人迹罕至时，已经来不及。 七八个身材魁梧，印着纹身的男人包围了他。 “给我揍！” 随着这声嘶吼，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他身上。 傅川一介学生，又怎么可能强得过七八个成年人？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邪肆的嗓音传来。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傅川感觉一双锃亮的皮鞋踢在他胳膊上，那人一开口，就带着上流权贵的那股清贵和傲慢，“他是谁啊？” “韩少，这小子在我们交接任务的时候鬼鬼祟祟盯着我们，一定是想报警，正在教育呢。” “还是个学生？” 那个叫韩少的似乎起了兴致，用鞋尖提起傅川的下巴，笑盈盈道，“怎么？小兄弟？想做热心市民啊？” 傅川也不傻，这个时候，自然打死不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臭小子！还嘴硬！一路跟踪到这里！还敢说你不想报警？” 又是一顿毒打。 “好了，一个孩子而已，简单教育两下就够了。”韩光霁在傅川跟前蹲下来，笑嘻嘻道，“今天的事回去后就当没发生，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傅川不傻，这种情况下，当然是顺从有活路。 他用力点头。 韩光霁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傅川便得了自由，立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一时不慎，兜里的钱包掉到了地上。 钱包里的证件照吸引了韩光霁的注意。 2寸蓝底照片，穿着白衬衫的女孩扎马尾辫，五官明艳，笑容清甜，稚嫩到不像话。 应该是她小初中时候的照片。 但是，韩光霁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栩哥的未婚妻，虞软软。 韩光霁对虞软软的印象非常深刻。 那是一个身材火辣，脾气更加火辣的浓颜系妹子，若不是栩哥与她有婚约在，韩光霁是一定会下手的。 因为她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韩光霁捡起钱包，拍了拍上面的泥尘，笑道，“这是谁？” 傅川脸色大变，急忙伸手抢夺，却被韩光霁躲开。 “让我来猜一下，这一定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哈哈，霁哥你别说，我们遇见这小子的时候，他正趴在一家轻奢珠宝店的橱窗前盯着一条项链发呆，该不会就是打算送给这个妞吧？” “不准你们动她！” 傅川到底是太年轻，被韩光霁这么一诈，情绪就失控了。 看到他的反应，韩光霁笑了起来。 他果然没猜错。 这个穷小子，喜欢栩哥的未婚妻。 真是可笑。 栩哥也就算了，这小子又算哪根葱？ 韩光霁的眼神突然狠厉，一脚踹在傅川腿弯处，直接将傅川踢跪在了地上，“让我别动她？我若是偏要动呢？你当如何？” “你！” 傅川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狼崽子，瞪着韩光霁，重复道，“你不能动她！她不是我这般草芥，她的身份，你惹不起。” “惹不起？区区一个虞家了不得吗？” 傅川闻言，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居然认识软软…… …… 夜幕降临。 诺基亚手机在地上嗡嗡震动着，傅川艰难地爬过去，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一声不吭，抬起头狠狠瞪着韩光霁。 他们已经折磨他一下午了，还不够吗？ “小子，你确实够硬气。” 韩光霁的鞋底在傅川手背上碾压，在知道这小子喜欢虞软软之后，出于一种报复和恶作剧的心理，韩光霁提出了一个要求。 只要傅川骨头够硬，不管多疼，都不发出声音。 他便可以考虑不找虞软软麻烦，并且还会给傅川一笔钱，让他足够买下那条项链，去向心爱的女孩示爱。 多有意思。 韩光霁的这些手下都是专业打手，他们可以不弄伤人，不留下痕迹，却将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只是他没想到，傅川居然忍下来了。 整整三个小时的折磨，他竟然一声不吭。 韩光霁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真是有意思的竞争对手。 这样的男孩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栩哥的劲敌。 现在培养起来，倒是不错。 他最终抬手示意下属罢手，手下人迅速清理了现场。 离开之前，韩光霁往傅川的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邪肆一笑，“密码是六个0，这里面的钱，足够你买下那条项链了。” …… 第60章 开场舞 生日宴在一而再的推迟之下，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钟。 “软软，你朋友还没到吗？” 顾颜见虞程程那边的好友堆，已经不耐烦地跺脚，忍不住好奇地问，“到底是谁啊？你还有朋友是我不知道的吗？” 虞软软坐在角落沙发上，目光却紧盯着宴厅门。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等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顾颜说，“可是现在都八点了，开场舞还没开始，大家到现在也只是饿着肚子吃一些茶点，再等下去，就怕你妈妈请来的那些宾客们会不高兴。” 虞软软听顾颜如是说，收回目光，扫向不远处正陪着客人聊天的程子姗，觉得顾颜说得有道理。 程子姗就是宠她，无条件的宠。 今天这场生日宴，其实请了音乐界不少大咖过来。 全是程子姗想要介绍给她的人脉。 但现在，只因为她任性地为等一个连承诺都没有的故人，就放了这些大咖鸽子，让程子姗撑着场子到现在。 虞软软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妈妈。 她点点头，“嗯，好吧，那就开始吧，不过，开场舞，我就不跳了，交给你跟大哥啦！” 她冲顾颜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主要她不知道该邀请谁。 往年的每个生日，她最想和霍栩跳生日舞。 可她一次也没能鼓起勇气。 而现在，她已经断了这方面的念想了。 虞软软给程子姗发了短信。 主持大局的程子姗脸上才终于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请来的司仪也很尽职尽责，“很抱歉各位来宾久等了，今天是虞家大小姐虞软软20岁生日，下面有请虞家大少虞易生先生和顾颜小姐为大家献上开场舞。” 顾颜满面羞涩，用力锤了下虞软软，才提着裙摆不情不愿地上了舞台。 虞易生的反应倒是比较平淡，只是他没料到小妹作为今天的主角，竟然拒绝了开场舞这个出风头的机会。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有些刺痛。 以前他们是有多忽略妹妹，以至于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不被注视？ 虞易生英俊，顾颜貌美。 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一场华尔兹下来，全场气氛被烘托炸裂。 在喧腾欢宴之下，虞软软坐在沙发角落里，默默鼓掌。 她真的好羡慕顾颜。 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人生轨道，爱上了沈默之外的男人。 要是她也能删除所有不愉快的记忆，爱上别人该多好？ 至少，心不会痛。 虞软软下意识握住了胸口的那块佛牌，琥珀质地光滑的触感很冰，但在手心里握了一会儿就开始暖了起来。 她才发现，纵使理智再如何坚定，情感上，她还是容易被霍栩干扰。 不，她不能这样。 她必须转移注意力。 开场舞结束，顾颜和虞易生从舞池下来，司仪宣布接下来是自由舞会时间，现场的任意男女嘉宾可以自由组合。 宴厅里，一片热闹。 红男女绿，衣香鬓影。 就在这时，虞软软忽然注意到宴厅门口走进来一道清瘦的身影。 男生似乎根本没打算惊动任何人，他进来后，绕着墙根，走到了虞软软的朋友赠礼区，放下了手里的礼物。 “傅川！” 虞软软眼睛一亮，她就知道，傅川一定会来的！ 她欣喜不已，提起裙摆，朝着傅川走去。 傅川脊背一僵。 他没有料到，这个宴厅这么大，这么豪华，软软竟然也能一眼就发现自己。 他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傅川，你终于来了！不过，你错过了开场舞！”虞软软叉着腰，佯装生气地对傅川道，“为了惩罚你，你接下来得陪我跳一支恰恰。” 虞软软是今天这场生日宴的主角。 当司仪发现全程一直坐在角落静若处子的女孩，突然朝着一个清瘦帅气的男生走去时，出于职业素养，一激动，就让调光师把灯光追了过去。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聚焦在了虞软软和傅川的身上。 女孩长发如瀑，妆容精致，红唇配红裙，宛如高贵明艳的女王。 男生身上的衣服很陈旧，甚至脏乱，脸还带着明显的擦伤。 两个画风格格不入的人，如今站在一起。 “虞软软和傅川是什么关系啊？生日不但邀请傅川，还要跟他跳舞？” “前几天月考成绩出来，傅川替虞软软说话，我就觉得有情况。” a班的几个学生在一旁窃窃私语。 他们都是虞程程请来的同学。 当聚光灯照在身上的瞬间，傅川感觉整个人无所遁形，极度的自卑和羞耻感，令他满脸涨红。 他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的女孩。 她是那么美丽高贵。 而且，傅川看见了她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比自己的那条更华美，更昂贵。 抓在手中的礼盒此刻都变得开始烫手。 多可笑？ 他为了买下这条项链，几乎送掉半条命。 可对于女孩而言，也许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在她的首饰盒里，这样的项链估计有十几二十条。 她可能很快就会忘记，哪一条是他傅川送的。 这样一想。 傅川甚至连将礼物送给虞软软的勇气都没有了。 傅川迟迟不来牵自己的手，让虞软软有些下不来台。 坑爹的是，司仪太抖机灵了。 怎么就恰好抓住这个时机？ 本来傅川不同意，她还可以一笑而过，但现在整个宴厅的人都睁着眼睛等着看结果。 傅川的迟迟不回应，已经让虞软软足够社死了。 她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明知道傅川性格敏感，邀请他跳舞之前，就应该深思熟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以为咱们班书呆子傅川居然也情窦初开了，没想到是某人一厢情愿。” “不是听说霍家这次动真格，要跟虞软软退婚了吗？霍总不理她，她就去别的男生那儿找存在感，简直笑掉人大牙！” a班那些人的嘲讽声越来越大。 大到整个宴厅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虞软软心中泛起冷意，同时也有些失望，自嘲地勾了勾唇，缓缓收回那只递过去的手。 就在她准备打圆场的时候，身旁一道铿锵坚定的脚步声响起。 高大俊拔的身影，朝着虞软软走来。 霍栩没有征询她的意见，强势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大力拉入怀。 然后，他弯下腰，虔诚地在女孩手背上印下一吻。 就仿佛是带着宝剑一路披荆斩棘的王子，吻在公主的手背上…… 第61章 虞程程的舔狗 全场一片哗然。 虞程程身边的几个同学都被眼前这一幕气到了。 尤其是苏梓涵，她跺脚气愤地说，“程程，怎么回事呀？霍总不是要和虞软软退婚了吗？为什么还主动邀请她跳舞？” 虞程程看着聚光灯下的那对璧人，死死咬紧了唇瓣。 直到沈默朝她走过来。 “程程，请你跳支舞吧？” 沈默一派风雅，是谦谦君子的模样，以前程程最喜欢的就是沈默身上这股温柔的气质。 但今天，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沈默身上。 她将手递过去，朝沈默笑了笑，垂下眸子，不让人看见自己眼底的失落。 而此刻聚光灯下，虞软软的腰肢被霍栩一搂，身子直接贴了上去。 “你干什么？” 虞软软被迫和霍栩贴面，男人的鼻尖贴着她的额头，好闻的呼吸都落在了她脸上。 她瞪圆眼睛。 霍栩神色沉冷淡定，握住她的手心，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今天来这儿的很多都是上流圈的人，你想当着这么多人面丢脸吗？尤其还是在程程的那帮同学面前。” 虞软软耳根顿时一红，有些羞愤地瞪着霍栩。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虽然渣，却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刚才傅川沉默的那几十秒，她确实很尴尬。 事情一码归一码，霍栩这次的确是帮她解了围。 随着音乐响起，舞池里一对对男女翩翩起舞。 这种贴面舞难免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为了化解这种貌合神离的亲密，虞软软最终还是将困惑自己一整晚的那个问题宣之于口。 她睫毛轻颤，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你为什么把佛牌送给我？” 两人之间身高差很微妙。 这个距离，男人的薄唇刚好对着她的眉心。 霍栩动作一僵，很快眸色恢复镇定，从齿缝中吐出清淡的话语，“求平安的，你戴着可以辟邪。” 轻描淡写的一句解释。 仿佛这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佛牌。 虞软软咬唇，眼神愤愤地控诉他。 她不理解。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给她错觉？ 一曲结束。 虞软软报复般地用力踩了霍栩一脚，走下舞池。 顾颜迎上前，笑得贼眉鼠眼，小声比比，“霍总这次简直男友力爆棚啊！” 虞软软心情不好，懒得跟她贫嘴。 与此同时，她下意识朝宴厅四周张望了一圈，没有看见傅川的身影。 想来，傅川应该是回去了。 心里多少有些失望的。 是她唐突了吗？ 可她明明记得，傅川是会跳恰恰的。 “软软，你是没看见虞程程刚才那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 “不过，她真是命好啊，除了和霍栩牵扯不清，竟然还能勾搭上那种谦谦公子，举世无双的男人，啧啧……” 虞软软一愣，顺着顾颜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了正牵着虞程程的手走下舞池的沈默。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不算上一次在酒吧，这应该是顾颜和沈默这辈子现实中第一次碰面。 想起前世沈默对顾颜始乱终弃，顾颜凄惨的下场，虞软软就默默捏了把汗。 她一把掰过顾颜的脸，认真道，“听好了顾颜，沈默那个男人你以后见了他绕道走。” “为什么呀？”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而且，他是虞程程的舔狗。” “噫。” 顾颜发出一个代表嫌弃的语气词。 虞软软“噗哧”笑出声。 觉得这个总结很到位。 可事实上，虞程程的舔狗又何止沈默一人？ 虞家三个哥哥，霍栩，还有这个世界其他几位没出场的大佬们。 这毕竟是一本重生甜宠文的世界，虞程程作为女主，有光环无可厚非。 作为恶毒女配的她们，只要本本分分，不跟女主抢男人，就能苟命。 虽然顾颜喜欢上了大哥，不过大哥终究是大哥。 和虞程程没有男女感情线，只有亲情线。 毒性应该没有沈默那么大。 “小妮子，你听见没有？”虞软软耳提面命。 “听见了！”顾颜觉得软软神神叨叨的。 放下手里的餐盘，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巧的是，刚上完厕所出来，顾颜就在洗盥池边看见了正在净手的沈默。 男人五指修长，挤了洗手液在手心，搓着泡沫。 顾颜就是看虞程程不顺眼，连带着看虞程程的男人们更不顺眼。 她往旁边的墙上一靠，欣赏起男人洗手的动作。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她忽然朝沈默恶作剧的勾了勾手指，“喂！叫你呢！趴下去学狗叫一声，我给你一百块。” 沈默：“……” 最初听见这道傲慢粗鄙的言语，男人是反感的。 眉头紧锁成川字，只不过，当他转过头，看清面前挑事儿的女孩时，脸上的不满消散，取而代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揶揄而又大度，“我给你500，你先趴。” 顾颜：“？？？” 她本意是戏耍这男人，没想到，对方居然不生气，还回敬了回来。 顾颜瘪瘪嘴，挑完事儿就跑路。 真刺激！ 管他呢！谁让他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狗？还是虞程程的舔狗。 她扭头，转身回宴厅，没有发现身后的沈默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兴致。 回到宴厅，顾颜趴在虞软软耳边道，“你说得没错，那个沈默确实脑子有点问题。” 虞软软正在休息区拆蛋糕。 特别大的一块生日蛋糕，上面写着虞软软、虞非凡以及虞程程三个人的名字。 接下来，就要开始分蛋糕，唱生日歌了。 闻言，她扭头看向顾颜，“怎么了？” 顾颜正要说话，忽然，就沉默了下去，视线盯着一个方向。 只见，虞易生和朱琳结伴朝这边走来。 朱琳先前崴了脚，走路有些不方便，所以挽着虞易生的臂弯。 两人有说有笑。 顾颜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像被人施了禁言术，瞬间恢复安静斯文。 第62章 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朱琳走上前，大方得体地向虞软软献上礼物，“软软，这是我之前托人从国外带的限量款香水，是果木香调，很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虞软软接过香水，道了谢。 一旁的虞易生并未注意顾颜阴沉的气色。 他现在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他微蹙着眉心，眼神里有复杂，也有愧疚。 今晚的软软，安静懂事得叫人心疼。 先是拒绝开场舞，后来又险些在诸多宾客面前因为邀约舞伴的事情出丑。 他作为大哥，在一旁却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软软，大哥没有什么好送你的，我知道你喜欢玩赛车，大哥送你一辆跑车，不过你现在还小，车子暂时放虞家，等你考完驾照再回来开。” 听了虞易生的这番话，虞软软心里一点不高兴。 毕竟，他最近频繁地给自己送了很多东西，不过很多都是带不走，只能在国内享用的东西。 比如跑车，比如虞家附近的几套房。 她知道，虞易生是想用这种方式拴住她，不让她往国外跑。 不过，她不会拒绝虞易生的示好和付出。 因为人往往会对付出较多的事物难以割舍，付出越多，越在乎，越放不下。 这便是虞家三兄弟放不下程程的原因。 虞软软是准备移民，但她也不会傻到拒绝哥哥的示好，傻乎乎拱手把哥哥们让给虞程程。 更何况，她总得为以后做准备。 现在程程只是一朵没有攻击性的小白花，只要远离便能躲避灾殃。 但等到那个重生天选之女黑心莲上线，就是自己的地狱了。 因为黑心莲第一个要报复的对象就是她呀！ 虞软软当然得想办法加深哥哥们对自己的感情，笼络人心，才能在黑心莲陷害她的时候，有翻身的资本。 “谢谢大哥。” 虞软软接过虞易生手里递来的跑车钥匙。 虞易生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笑着道，“谢什么？这是大哥应该做的。” 兄妹二人之间正温情着。 虞易生忽然感觉周围气压有点低，有道强烈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凭着感觉，找到了那束目光。 顾颜小妮子正死死咬着唇瓣盯着自己。 虞易生一愣，正要和顾颜打招呼，女孩却只是重重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一旁自助餐桌前找东西吃了。 虞易生举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朱琳道，“易生，软软，咱们去那边先吃点东西吧，蛋糕不急着拆，正餐开席得比较晚，很多人才刚入席。” “我不饿，你们去吧。”虞软软笑着道。 虞易生和朱琳便去了自助区。 朱琳正往虞易生的餐盘里夹菜，她情商比较高，所以即使是有些亲密的夹菜这个举止，也处理得很自然。 让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这家自助餐牛蛙很好吃，你尝过吗？” “没有，我不爱吃牛蛙。” “那要不尝尝茄子？” “让一下。”忽然，一个小身影撞开了朱琳，插了进来，堂而皇之地拿起餐具，夹了些朱琳刚刚点过的茄子在餐盘里。 朱琳被撞得往边上趔趄了一步，有些狼狈。 虞易生眼神犀利，皱眉看着顾颜，严肃呵斥道，“顾颜，你这样很没礼貌，向朱琳道歉。” 顾颜是软软最要好的朋友，虞易生觉得纠正她的品性相当重要，他不能允许顾颜带坏他的妹妹。 “不好意思，主要你俩杵在这儿太久了，这里是自助公共区，不是水吧会所包厢，要调情麻烦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顾颜说话秉承了一贯毒舌的风范。 她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18岁，正是随心所欲的年纪。 喜欢和厌恶都摆在脸上。 朱琳一脸尴尬，而虞易生则是彻底被小丫头口中那些不干不净的话给惹恼了。 他黑着脸，一把扣住顾颜的手腕，“你跟我过来。” 顾颜手里还拿着餐盘，被他拖拽着，带到一处相对私密的露天阳台。 “站好！” 虞易生冷声呵斥，“不想我把你溜进酒吧的事情告诉家长，就老实点。” 他是准备给顾颜说点大道理，教育她改邪归正的。 他心情很烦躁地轻轻拉扯了一下领带，“你以前如何，我管不着，但你既然是软软的朋友，我便有义务告诫你做人的基本规范。” 虞易生自顾说着，没有发现顾颜的反常。 女孩背贴墙根，低着头，没有说话，宴厅的灯光从某个角度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剪影。 一滴豆大的泪珠忽然砸了下来。 掉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惊叹号。 虞易生接下来的话，瞬间噎在咽喉里。 因为顾颜抬起了头，贝齿咬住红唇，泪眼婆娑的明眸满含委屈，却又是那般生动地狠狠瞪着自己。 一瞬间，有某种被忽略的情愫，直击灵魂。 虞易生心脏漏跳一拍。 顾颜突然一把推开他，哭着喊道，“要你管！我爸妈都不管我！走开！” 丢下这句话，顾颜便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虞易生愣在原地，女孩刚才满脸泪痕的模样，让他心生不忍，同时还有另一种微妙的，令他说不上来的情愫揪紧了他的心。 他刚刚是不是太严肃了？ 他吓到小丫头了吗？ 朱琳这时走过来安慰，“虞少，我……我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推了一下罢了，我没有那么小气的。” 她说这话时，脸有些红。 因为她没有想到虞少会这般维护自己。 今天他照顾崴脚的她，还帮她教训刁蛮任性的小女孩，让她在心里为他加了不少分。 虞易生的反应却很平淡，“那丫头刚刚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朱琳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 虞少这句替顾颜道歉的话，未免有些暧昧，他和顾小姐之间有这么亲密吗？ 不过，顾小姐是软软的朋友，虞少看得重，是理所应当的。 朱琳自欺欺人的想。 终于到了切蛋糕环节，而今天的生日宴也至此即将进入尾声。 今晚的三位寿星被推上主席台，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把餐刀。 画面看上去温馨而和谐。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提议。 “霍爷作为虞家准女婿，应该陪虞小姐一起切蛋糕吧？也好澄清一下这段时间的流言。” 说话的人是音乐界一个知名制作人。 前面程子姗将身边的这些人脉介绍给虞软软。 虞软软因为对音律上的东西自学过一些，只是简单聊了聊，但明显程子姗的这些圈内友人都很喜欢她。 没想到会有人八卦她和霍栩的事情。 虞软软有些犹豫，她不希望她跟霍栩的婚事，成为虞家的笑料和污点，尤其不希望妈妈为此感到难堪。 虽然，她当初为了和霍栩订婚，已经丢尽了虞家颜面。 就在踌躇之际，一只温热的大掌从背后伸来，握住了她举着餐刀的那只手。 虞软软浑身一僵。 感觉到男人熟悉冷冽的气息包裹了自己，然后，磁性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别动，你只管切，我会好好配合你。” 第63章 三哥霸气护妹 男人冷俊挺拔，女孩娇俏明艳。 站在一起就如一幅画卷，令人艳羡。 虞程程就在咫尺之遥，看着霍栩无视自己，直接朝软软走去的身影，长久以来积压的不安，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才惶恐地意识到，霍栩心里的天平已经彻底倾向软软了。 “软姐牛逼！” “软姐超神！” f班以赵子嘉为首的几个扛把子，在下面起哄。 高中三年，这帮人谁不知道软姐有个搞不定的未婚夫？ 听说霍总之前和虞程程纠缠不清，就连婚约都是软姐上赶着逼人家订的。 但今天瞧霍总护妻的这股强度和力度，明显是被软姐拿捏得死死啊！ 作为软姐弟兄，赵子嘉当然感到扬眉吐气。 虞非凡见状，心里却很不爽。 他忽然向前一步，强行插足霍栩和虞软软之间，搂过妹妹的肩膀，并呵斥下面那帮同学，“你们别瞎起哄！” 虞非凡把自己手里的餐刀往边上一丢，也学着霍栩的动作，抓住虞软软的手，帮忙切蛋糕。 他是校篮球队的，虽然身高和霍栩差不多，但与霍栩生人勿进的冷冽气质不同，他的身上更多是那种桀骜不驯和意气风发。 “我妹妹以前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她现在还是学生，会以学业为主，更何况以前喜欢的，未必现在就喜欢，现在喜欢的，未必将来就喜欢，一切都是未知数。” 虞非凡一番霸气发言，让下面哗然一片。 “所以说，这次要退婚的是虞家？” “虞软软才是要退婚的人？” “难怪霍爷今天这么反常！他该不会是喜欢上虞软软了吧？” 听见同学的议论，苏梓涵气不打一处来，“不可能！霍爷喜欢的是程程。” “唉，真没见过插足别人婚约还理直气壮的人！有些人啊，三观都喂了狗！”顾颜抱着胳膊，站在苏梓涵身边，暗讽。 “简直败类！渣滓！” “你说谁呢？！” “谁激动说的就是谁！” …… 分完蛋糕，虞非凡把虞软软拉到一边角落。 他那帮损友都走了，他才抽到空和妹妹说些体己话。 虞非凡把虞软软摁坐在沙发上，俊脸挂着难得一见的严肃之色，“你好端端为什么搬出去住？家里不是有司机专车接送？” 三哥今天表现得有点反常。 往常和虞软软一见面就要拌嘴，极少会这样认认真真坐下来跟她说话。 虞软软知道三哥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否则上辈子不会在她众叛亲离之际，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哄。 一条领带就被轻易收买了。 这一世，虞软软想和三哥搞好关系，所以她也很正经从容，“不为什么，只是一个人住得更自在些，而且过完年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虞非凡听了眉心皱得更紧了几分，“那你也不能把房间都搬空啊！你寒假不回来住？” “寒假补课。” 虞非凡：“……” 他感到心虚，“不会是因为我才不肯回家的吧？” 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说，“我以前是说过跟你不共戴天这种话，但那些都是气话，你是我亲妹妹，即便小时候不在一块长大，你也是我妹妹。” 虞软软有些好笑，“你看你脸上是不是贴了金子？还是发了酵的面团，这么大？” 虞非凡：“……” 被噎了一下，他不服气道，“得！不管是不是跟我有关，反正我是哥哥，哥哥应该让着妹妹。走！哥带你买头盔去。” 说着，他风风火火就要拉起虞软软往外头走。 虞软软措手不及，“买头盔做什么？” “摩托车头盔啊！” 虞非凡脸顿时一红，不耐烦地说，“给你买你就收着，哪儿那么多问题？走走走！” 虞软软对虞非凡的直男式发言感到无语，歪头略一思索，眨眨眼睛，“该不会，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虞非凡：“……” “生日宴都要结束了，你才想起来给我买礼物，会不会太迟了些？” “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会给我准备礼物么？”虞非凡将理直气壮和心虚结合表现得淋漓尽致。 自从五年前，软软被接回虞家，兄妹二人就互看对方不顺眼。 在一起不斗个你死我活就谢天谢地，还送礼物呢！ 门都别想。 所以，当虞非凡收到妹妹送的领带时，内心遭到了极大的撼动。 有窃喜，有感动，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别扭和无所适从。 他不得不开始反省。 他好像，太幼稚了。 作为哥哥，他才是应该主动握手言和的那个人啊。 这些年，自己冷落妹妹，对妹妹这般毒舌，可妹妹却没有怀恨在心。 虞非凡觉得，这次回来，软软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连曾经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都变得沉静如水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的枯井，藏着故事。 令人心疼。 “软软，志愿填到a市来，有实力就考a大，到时候和三哥做个校友，三哥带你吃香喝辣。” 虞非凡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就跟妹妹说了这种话。 说完，他心里有些紧张，怕软软拒绝。 因为他和虞软软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这么亲密的地步。 至少在今天之前，两人还是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他心里紧张，以为女孩会拒绝。 谁知，虞软软却冲他扬唇一笑，“好，我会努力的！” 虞非凡感觉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着魔般盯着妹妹，怎么都看不够，笑得像个傻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软软居然这么可爱！ 她要早点这般乖巧懂事，自己也不至于跟她斗嘴这么多年！ 作为哥哥，谁不希望妹妹软萌可爱一点，可以被自己护在手心里宠着呢？ 虞非凡这样想着，上来和虞软软勾肩搭背，就要马上拉她去买头盔。 买！ 零点之前必须买到手，送给她！ 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遗憾。 这时，宾客几乎都已散尽，身后一道温顺却沉稳的声音叫住了他们，“非凡，软软，你们准备去哪儿？” 第64章 凶手不是她 虞非凡脚步顿住，硬着头皮转身看向来者。 “大哥……” 虞易生看都没看虞非凡一眼，视线迅速落到虞软软身上，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关切，“最近在外面还住得习惯么？” 虞软软点头。 大哥和三哥问了一样的问题。 “要是住不习惯，就搬回家来住。” 虞非凡抢白道，“软软就是怕路上来回费时，才搬出来住的，她马上就要高考了，时间很紧迫的，我看软软这个月月考成绩进步非常大，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别干预了。” 虞易生皱眉瞪了眼多嘴的三弟，“那也不行，住外面她一个人起居生活能搞定吗？营养跟得上吗？” 虞非凡虽然平常很敬畏大哥，但这次却有些受不了大哥这副态度。 “那你早干嘛了？我听说软软都搬出来住两周了，你才想到这些，反射弧未免过长。” “最近确实有点忙。” 程程的病情很棘手。 慢性肾衰竭是无法治愈的，现在这件事家里人都还瞒着，程程每天吃的药也是虞易生亲自去医院取回来的。 但今天下午程程又晕倒过一次。 医生诊断说，她的情况已经是肾衰竭三期，如果再恶化，就会演变成尿毒症。 到时候可能得换肾了。 为了以防万一，虞易生最近一直在忙着寻找肾源。 等找到肾源，帮程程度过病魔的这道难关，虞家和程程的缘分便可以尽了。 这是他身为大哥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至此，今后的人生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他不能再分任何精力在她身上，否则就真的太对不起自己的亲妹妹软软了。 他没搭理旁边喋喋不休，找茬的三弟，温润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 今天已经冬至，天气预报说晚上可能会下雪，外面气温很低，软软虽然换下了礼服，衣服却穿得很薄。 虞易生脱下外套，盖在虞软软肩膀上，“夜里可能会降温，大哥送你回住的地方吧。” “可是三哥还要带我去买头盔。” “买什么头盔？”说着，他瞪了虞非凡一眼，“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不要耽误软软休息，她明早还有课。” 虞非凡有些遗憾。 不过，大哥说得对，不能耽误软软第二天的课。 虞非凡走上前，一把扯开虞易生盖在妹妹身上的外套，脱下了自己的，包裹住妹妹，截胡截的心安理得，“那走吧，三哥送你回住处。” 虞易生脸一黑，“我送软软回去，你留下来陪妈。” “凭什么啊？是我先跟软软说话的！先来后到。” 虞非凡不甘示弱。 虞易生的脸更黑了，“既然要说先来后到，那你就不该跟我抢，是我先提议，送软软回家。” “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抢？我偏要！” 看着兄弟二人为了争论谁送自己回去吵起来，虞软软有些好笑。 她何时竟然成了香饽饽？ 往年的生日，她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程子姗虽然宠她，溺爱她，但工作也很忙，就像现在，宴席散场，她还要继续忙于应酬。 哥哥们的争论给这个寒冷的冬至带来了一丝暖意。 虞软软的心，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就是她上辈子所一直期待的关注和宠爱啊。 她嘴角不自觉勾起浅弧，笑容逐渐在脸上漾开。 这时，苏梓涵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虞家哥哥！虞家哥哥！” 虞软软略一皱眉，扭头望去。 只见苏梓涵惊慌失措，冲到虞易生跟前，一把拽住虞易生的衣袖，六神无主地说，“程程……程程忽然胃疼得厉害，一直呕吐，还吐出血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虞易生皱紧了眉头。 虞非凡更是急得一把抓住苏梓涵，“人呢？带我们过去！” 三人匆匆忙忙，火急火燎地冲回了宴厅。 一阵风过后，周遭的人气散了。 走廊上，很快又恢复安静清冷。 刚才被两个哥哥争相要送的虞软软，脸上的笑缓缓收敛下去，只剩下无边的漠然和讽刺。 她就知道。 想从天选之女手中抢人，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所有优质男人都是为了程程服务，那种被众星捧月，被呵护被娇宠的待遇是不可能属于她一个恶毒女配的。 …… 虞程程吐血被紧急送往医院，拍片化验，最后得出结论，她似乎误食了石灰粉，导致胃穿孔了。 “太可恶了！云鼎之巅这种七星酒店，食物居然安全不过关！好端端怎么会误食石灰粉呢？” 病房里，虞锐锋大发雷霆。 但是面对虚弱的女儿时，又立马恢复了温和的脸色，“程程，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到底是吃了哪道菜后出现了不良反应？爸爸让人去查这道菜。” 虞程程想了想，小声说，“应该是一道小酥肉，我当时吃的时候，就看见上面有奇怪的白色粉末，我没细想，就直接吃了。” “小酥肉？” 虞锐锋气得一下站起来，“我这就叫做这道小酥肉的厨子滚蛋！” 虞易生拦住他，眉头紧拧，“爸，事情没搞清楚前，不要这么冲动，况且那道小酥肉这么多人碰了，怎么就只有程程有反应？” “会不会是有人后来在盘子里加的？”虞非凡提出这个疑惑。 虞易生皱眉，“你是说，有人想害程程？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先查了再说。 他立刻派人去调取监控。 而因为晚来了几分钟，站在门口的虞软软，却一字不漏听见了他们全部对话，她脊背倏地僵硬住。 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 果然。 她就知道，一旦和天选之女同框，准没好事。 既然锁定了目标，就好查了。 不到半个小时，酒店就发来了整理好的视频文档。 只是，当大家看见视频中出现的人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见，一身红裙似火的虞软软走到小酥肉跟前，然后从兜里取出杯粉末状物质，偷偷洒在了那碟小酥肉上，之后就是程程吃小酥肉中毒的事。 空气陷入长久的静默。 半晌，虞非凡第一个开口。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不再是之前的活力四射。 眼神写满了失望，“软软，你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虞软软如鲠在喉，嗤笑道，“你们想听什么解释？” “你为什么要给程程下石灰粉？我以为你变好了，没想到你居然变得变本加厉！” 虞软软只觉得一股寒冷从心尖涌上来，刚才所有的温馨暖意都瞬间荡然无存。 她只觉得好笑。 原来即便他们嘴上说得再如何体贴在意，天花乱坠也不及程程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说到底，他们从来就不信任她的人品！ 虞软软眼眸变得有些犀利，目光则是转向一旁闷不吭声的大哥身上，“大哥，你也觉得是我？” 虞易生抿唇，没说话。 可是眼神却出卖了他。 他们的不信任，他们在自己和程程之间的摇摆不定，只是加深了她对逃离纷争，移民国外的决心。 半晌，虞易生才从齿缝间挤出一串听上去还算温和的话，“软软，你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虞软软的心，在这一刻再度凉透了。 她嗤笑一声。 正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冷冽磁性的嗓音，“凶手不是她。”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下章读心术恢复~ 第65章 程程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 众人闻言一怔，转身望去。 病房外，霍栩面容沉冷，换上了一身大衣。 外面似乎下雪了，他发丝沾着几片未融化的雪，大衣上也有，裹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 进门后，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捕捉到虞软软的身影。 女孩穿着单薄的高领毛衣，身段纤细，是属于少女的玲珑曲线，可那张娇俏明艳的脸上表情却是沉静的。 漆黑明眸冷得像一口古井。 霍栩刚才在门口听见虞家人对话的时候，就在想，假如此刻他拥有读心术，一定能听见女孩内心的悲戚吧？ 这样一想，心脏就莫名揪紧了几分。 从什么时候起，即使听不见她的心声，他也会被她的情绪所左右了？ 感觉到女孩在逞强，霍栩眉头紧锁，下一刻，迈开长腿走到虞软软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男人如山般的身影彻底将她挡住，光线暗下的瞬间，虞软软绷紧的神经松懈，身体乏力，向前趔趄，额头重重撞在霍栩背上。 男人背部线条肌理流畅，衣服上带着好闻的古龙水味，又让人莫名产生一丝安全感。 虞软软额头抵着他的后背，迟疑地抬起脸。 他刚刚，说什么？ 虞锐锋冷着脸道，“证据确凿，你还想包庇她吗？我以为这死丫头只是早年间染了陋习改不掉，没成想，她已经从骨子和根里彻底烂掉了！居然用这么阴损的招数陷害程程！” “你让开！看我今天不教她重新做人！” 虞锐锋撸起袖子，就要去霍栩身后拖虞软软出来，扇她耳光。 扬起的胳膊，却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拦住。 霍栩扣着虞锐锋的手腕，凤眸幽冷凌厉，不怒自威。 他一开口，声音便冷到了冰点，“你们看到软软先往菜品里撒了粉末，再见到程程吃了酥肉，就断定是软软想陷害程程。” “但有个问题，餐桌上那么多菜品，软软怎么恰好就算到程程要吃哪道菜，并提前撒石灰粉呢？” “这……” 原先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虞非凡闻言，脑子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是啊。 软软又不能未卜先知。 她怎么就知道往小酥肉上撒石灰粉，程程一定会去吃呢？ “软软，你往小酥肉里撒的到底是什么？” 虞非凡急忙问。 霍栩瞥了他一眼，拍了拍手，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 这青年是云鼎之巅的服务生，身上还穿着酒店制服，进来后，表现得十分拘谨惶恐。 “霍先生。” “把你前面对我说的那些话，重新复述一遍。”霍栩目不斜视，冷静沉着道。 “晚上虞小姐找到我，说新上的那道小酥肉调味料不够，问我去后厨要了一些梅子粉。” “梅子粉？” “是啊，虞小姐说喜欢梅子粉的酸甜口味，她是今日寿星，也是我们酒店的svip客户，这小小要求，我们自然不会拒绝。” 听到服务生的澄清，虞易生和虞非凡都懵了。 尤其是虞非凡，一张俊脸都涨得通红，心虚得完全不敢看虞软软。 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先入为主地认为软软往小酥肉里撒的是石灰粉，还用那种恶毒的话语中伤软软。 虞非凡愧疚极了。 虞易生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看向霍栩道，“如果软软撒的是梅子粉，那为何程程吃了小酥肉忽然就腹痛，呕吐了？” “那你要问她在此之前还吃过什么，又或者说，喝了什么。” 霍栩淡漠的目光扫了程程一眼，眸光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惜，清冷中甚至带着质疑。 虞程程面容虚弱苍白，呕吐了一个多小时，胃部痉挛让她红了眼圈。 她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没吃多少东西，因为生理期马上要到了，不敢喝饮料，所以就去了茶吧柜台取了茶包泡了一杯热茶。” 霍栩朝那个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服务生掏出工作用的平板电脑，调出了一段监控。 监控中，程程果然朝着宴厅茶水区走去。 茶水区有许多分类泡好的热茶饮，但虞程程偏偏一个也没有选，而是走到茶柜上取下了一盒罐装红茶。 从里面取了一小包放进了水杯里，泡水。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程程拿出来的不是茶包，而是干燥剂。 虞软软也很吃惊。 看到虞程程心不在焉，误把干燥剂当成茶包泡水喝，也不知道她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竟然把那杯水给喝完了。 虞易生脸色黑得堪比煤炭，虞非凡的表情更加不好。 他看着虞程程，脸上带着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她自己喝了干燥剂泡的水，引发呕吐、胃穿孔症状，却要反口污蔑软软。 虞非凡对程程失望极了。 “三哥？我做错什么了？”虞程程心里有点慌，她不明白刚才还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三哥，为什么忽然态度就冷下来了。 霍栩的这个视频有什么问题吗？ 她只是泡了杯茶而已，因为看见霍栩如今已经满眼都是软软了，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想喝杯茶镇定镇定。 “程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虞易生抿紧了唇，看着虞程程，鹰隼般的眸透着犀利和浓浓的控诉。 他早就有过怀疑，程程想取代软软在虞家的位置。 所以这次，她是故意陷害软软，好让他们兄妹间好不容易经营的那一丝薄弱感情，彻底决裂是吗？” 虞非凡的表情也很复杂，“程程，你为什么要拿干燥剂泡水喝？” 虞程程闻言，如遭雷劈，“干燥剂？三哥，我……我不知道那是干燥剂啊！我从茶罐里取了茶包，就拿来泡水喝了，我看那些人都是这么泡的。” 虞程程的辩解，让在场众人各个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她今年已经20岁了，竟然还分不清茶罐里的茶包和干燥剂？ 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是在鬼扯，但虞软软却觉得程程没有撒谎。 现在的程程还是未重生前的小白花，以她的性情，是不可能去做陷害别人的事的。 毕竟要和身为恶毒女配的虞软软形成对比。 只是，把干燥剂误当茶包泡水，导致胃穿孔这种事，听起来有点过于匪夷所思。 虞易生的表情相当精彩。 他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程程，一向温润如玉的俊脸黑得像锅底。 “你找这样的借口，是把别人当成傻子吗？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刚巧你误把干燥剂当茶包喝了，又刚巧吃了小酥肉，然后刚巧在这之前软软往小酥肉上撒了东西。” “大哥，你……你怀疑我？” 第66章 读心术回来了 程程瞪大了眼睛，面色脆弱苍白，简直不要太委屈，胃部也痛得更加厉害。 虞锐锋见状，急忙道，“老大，你吼什么？程程还是病患，更何况她刚刚也说了，分不清茶包和干燥剂，又不是故意栽赃陷害。” 虞易生都气笑了，“3岁小孩都懂的常识，她却不知道，爸，您确定还要这么纵容下去吗？” 是有多没生活常识，才能犯下如此愚蠢的低级错误？ 多年的荣宠与溺爱，就养出这么个废物？ 自己弄伤自己，还乱说话，导致他们错怪了软软。 想到这里，虞易生心里的愧疚加深了几分，目光闪烁，朝着妹妹的方向望去，“软软……大哥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 虞非凡也别扭地往虞软软的方向挪了过来，忽然双手合十，朝妹妹做出求饶姿态，“软软，三哥错了，原谅三哥吧！” 虞软软叹了口气。 只觉得今天一出闹剧很无厘头。 虽然刚刚被怀疑的时候，她真的很心寒，可如今哥哥们认错态度及时端正，她也不可能揪着这错处得理不饶人。 既然虞程程能温柔善解人意，她为何不能？ 宽恕别人，才能得到对方更多的愧疚和弥补。 虽然她要的并不是弥补，可终究还得防着那个即将重生的黑心莲女主。 这些男人对自己的愧疚感越高，黑心莲女主上线后，虞软软的安全指数才越高。 都是为了苟命罢了。 “关心则乱，所以口不择言，我都懂。” 虞软软声音很平静，“只是挨了两句骂而已，我没事。有事的人是程程，你们陪她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也不等两个哥哥表态，转身走出病房。 虞易生和虞非凡心里很着急，连忙想要追出来，却被霍栩伸手拦住。 生日宴上被虞非凡将的那一军终于给霍栩掰回来了。 “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你们。” 霍栩声音冷淡地说，“你们就留在这儿继续陪程程，我送她回去就好。” 虞易生：“？” 虞非凡：“？？？” …… 虞软软从病房出来，就感到了冷。 外面飘着雪，地上已经累积了薄薄一片积雪，白皑皑。 虞软软孤身在医院走廊上走着，搓了搓手臂，抱紧了自己。 身后亦步亦趋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件温暖的大衣忽然从天而降，兜头将她盖住。 熟悉的烟草气息包裹了她。 这味道，曾经一度令她痴迷，也曾一度令她感到压迫和恐惧，但是现在却让她觉得莫名心安。 内心的这丝安稳，让她原先决绝的态度开始摇摆，竟然也没那么排斥霍栩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没有躲开男人的怀抱，虞软软被揽在宽大的毛呢大衣里，显得小小一只。 她仰起头，看着身旁比自己高出二十公分的男人，杏眸澄澈明亮。 “嗯，你说。”霍栩的态度淡淡的，声音依旧磁性动听。 虞软软问，“为什么帮我？” 他的白月光是虞程程。 在主神空间里的那本书中，曾经详细提及第一世中，霍栩为程程默默付出了多少感情，即便最后为虞程程葬身火海，口中念叨的还是她的名字。 那才是他应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按照剧本，他这个病娇是可以为虞程程做任何事的，哪怕伤天害理，三观不正。 可是今天，他却为了帮自己，站在了程程的对立面。 如果这真的是一本书中的世界，那霍栩这个人设，是不是崩了？ 读者会骂死他的吧？ 听见女孩这个问题，霍栩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便舒展眉心，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 无辜的。 虞软软心尖震颤。 抬起头，睫翼扇动，定定望着男人，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如既往是令她神魂颠倒的颜值。 所不同的是，这个曾令她着迷却厌恶她的男人，现在坚定地站在了她身边。 心动吗？ 肯定的。 可虞软软却强迫自己不能动摇。 上辈子长期遭遇这个混蛋的冷暴力，这辈子又被他算计，用糖衣炮弹迷惑自己。 待她陷进去，又立马转身投向虞程程的怀抱。 她已经被伤了太多次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即便心动欲死，她也不敢再轻易地将心交付出来。 不过，虞软软没有拒绝霍栩送她回家。 一路沉默，快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男人才忽然开口，“今天下午，我不顾你的阻拦，强势进你家门，你有没有觉得被冒犯？” “你说呢？” 虞软软瘪嘴。 这男人是明知故问。 “对不起，以后我会尊重你的决定。”车子停在单元楼下，外面还在下着雪，霍栩撑开一把伞。 簌簌的雪花带着寒气扑在脸上。 霍栩将伞递给虞软软，顺便裹紧女孩身上的外套，“以后没有你的点头，我不会再做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你房间的灯亮了我就走，上去吧，我看着你上楼。” 虞软软一怔，抬眸望向他。 见他眉眼神色认真，眼角那粒泪痣让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深情，她忙不迭收回视线，伸手接过男人手里的雨伞，迅速跑进了公寓。 虞软软家住小高层，快速乘电梯回到家，打开灯，她便朝着阳台狂奔过去。 雪越下越大。 虞软软趴在阳台，从上往下张望，看见楼下的那辆迈巴赫旁站着一道身影。 霍栩也正仰头望着她。 细碎的雪花染白了他的额发，肩膀上也落了好多积雪，他就像个雪人似的，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外面零下好几度。 虞软软上楼进屋至少花了有5分钟，这家伙真的在雪中等了她5分钟吗？ 不知为何，虞软软那颗早已冷硬决绝的心，竟为这短短五分钟而疯狂跳动起来，就像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死灰复燃。 【whatmakespeoplejittery？】（失而复得的东西，总让人惶恐不安。） 一道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霍栩伫立在风雪中，凤眸倏然瞪大，一片六角形结晶体落进他深邃的瞳仁里，很快便消融不见，像是拥有魔法般，顷刻唤醒了他眼眸深处的狂喜。 “嗡嗡——” 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男人掏出看了眼屏幕，是女孩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你赶紧回去吧。” 霍栩嘴角的那抹浅弧勾起后就下不去了，他快速打字，发送。 ——“不回。” 【？？？】 【擦？这家伙脑子坏掉了？零下8°，站在雪地里当望夫石呢？】 【不会是想卖惨，让我请他进屋吧？】 【真是想得美。】 “嗡嗡——” 手机再度震动。 女孩发来了消息。 ——“别任性，回去吧，不然感冒了赖谁？” 【反正不能赖我！】 【该劝的我也劝了，困死了，去睡觉。】 很快楼上阳台的身影消失，女孩回屋去了。 听着女孩的牢骚，霍栩在雪地里又站了好久，才稍稍平息内心的激动与狂喜。 他的读心术，又回来了…… 第67章 也曾被人义无反顾的保护 雪落无声。 一夜之间，窗外银装素裹。 早上出门，迎面扑来的寒气，让虞软软冻得打了个哆嗦。 “咔嚓——” 对门打开，穿着灰色羽绒服的清瘦男生，低垂眼眸，从屋里出来。 鼻梁上明显的伤痕和脸颊上的淤青，昭示着他昨夜的经历。 “傅川？” 虞软软一怔。 昨晚因为男孩来去匆忙，她没有看清他的伤势，但隐约记得，他来的时候身上挂了彩。 如今一看，才知道他伤得不轻。 “你的脸怎么了？” 虞软软急忙走上前询问。 傅川迅速背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脸埋得很低，背影显得狼狈又仓促。 虞软软不依不饶，追上前，揪住他的袖口逼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 傅川被迫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却冰冷疏离，拒人千里，“别拽着我，我赶时间。” 只是一夜之间，男孩像是忽然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将从前敏感却柔软的心，龟缩进壳子里，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外表。 虞软软揪着他袖口的手指松开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傅川对自己的强烈排斥。 上午两节课结束，跑操时间。 操场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口号声响彻云霄。 “可恶！a班那群脑残！” 顾颜接连抱怨了好几句，虞软软也没有反应。 顾颜忍不住胳膊肘用力捣了她一下，“唉！你倒是说句话啊！” “什么？”虞软软从怔忪中回过神。 顾颜插着腰，边跟着大部队小跑，边压低声音跟虞软软咬耳朵，气呼呼地说，“a班居然有人造谣你和傅川谈恋爱！还说得有鼻子有眼，跟亲眼见过似的。” 顾颜越说越气愤。 虞软软却有点左耳进，右耳出。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人摔倒了。 混乱中，不知谁叫了一声傅川。 虞软软急忙扭头往身后望去。 只见，跑道上的积雪之中，清瘦的男生摔倒在地，膝盖沾满泥泞。 有老师过去搀扶，他姿势狼狈，一瘸一拐站起来。 虞软软心里一紧，想到他身上的伤，急忙就想过去查看。 顾颜一把拉住她，“你干嘛？还嫌自己和傅川的绯闻传得不够快？” 昨天生日宴，软软邀请傅川跳舞的视频，不知被哪个脑子有病的人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发到了校园网上。 虽然帖子很快就被管理员删除了，可软软和傅川的事情还是在学校传开了。 顾颜可不想看着闺蜜往火坑里跳。 软软什么人？ 傅川又是什么人？ 富家女和穷学生，完全不匹配不登对，就算是做普通朋友都不合适。 虞软软锁着眉心，见傅川被老师扶着朝校医室走去，便假装崴了脚，拉着顾颜找班主任请假。 顾颜被强行拖往校医室，整个人都是抗拒的。 “软软，你和傅川很熟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他8岁就认识了。” “哈？” “回虞家之前，我们曾经是邻居，他父亲喝醉了酒就打他，我出手帮过几次。” 顾颜很少听虞软软提及以前的事，闻言，不禁发出惊叹，“8岁自己都还是个儿童，你竟然敢跟喝醉的大人叫板？” 虞软软睫翼轻颤，澄眸中划过一丝怔忪。 像是在回忆8岁时的自己，为何这么有勇气。 可能是因为也曾被人义无反顾地保护过吧？ 8岁之前的记忆，太久远，也太模糊。 她能记得的，都是受冻挨饿，被人欺负的不好回忆。 但这些不好的回忆之中，却总有零星的点滴，模糊又温暖。 虞软软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可他做的事，至今都还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治愈着她这颗历经劫难、千疮百孔的心。 8岁之前，虞软软曾辗转流离于好几家福利院。 因为前几家福利院资金不够，抚养不起孩子们，院长就把孩子们送往更大的福利机构。 有一次，她进了一家新福利院，被安排进一间很小很窄的阁楼。 那个阁楼住着一个比自己大了5岁的哥哥。 只有一张半米的小床，她必须和那个哥哥挤在一起睡。 她在前几家孤儿院累积的经验告诉她，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年纪大的孩子是一定会欺负年纪小的孩子的。 所以，她很怕那个大哥哥。 为了不挨打，她嘴巴特别甜，哥哥长哥哥短，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前跟后。 即便对方孤僻冷漠，从不买账。 虽然害怕，可到了晚上，他们还是得挤在同一张小床上。 她每天晚上都担心这个凶悍的大哥哥会把她从床上踹下去，可并没有，日复一日。 那家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六旬老头。 有好几回，虞软软都看见大哥哥被叫进院长室，过了很久后，在院长的惨叫声中，苍白着脸落荒逃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瞳充满杀气，像是被激怒的小兽。 而每次院长被挠伤或是咬伤后，都会重重罚他，禁闭，绝食，甚至连着虞软软一起受罚。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直到有一次，院长把她叫进办公室，脱她身上的小裙子。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大哥哥闯进来，一把抱住她，疯了似的往外跑。 “傻瓜！以后离那个老头远点！” 他冲她凶道。 院长很快追了上来，眼神贪婪可怖。 他将她护在身后，宛如护崽的野兽，朝敌人亮出爪牙，凶狠至极，“别碰她！有种都冲我来！” 可他再凶狠，也终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又怎么敌得过成年人？ 很快，他便被院长拎走了。 年幼稚嫩到尚未完全记事的虞软软，看见了哥哥眼神里的无助，那里宛如荒山孤坟一般空洞荒凉，绝望的宛如一个溺水之人。 她只记得自己扯着嗓门，放声大哭。 到了晚上，她躺在小阁楼冷冰冰的床上，害怕地缩着身体，哭个不停。 她以为大哥哥不会再回来了。 但后半夜，哥哥还是回来了，身上泛着淡淡血腥气，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说是院长失足摔下楼梯出事了。 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祈祷他别有事，还冒傻气地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院长欺负他。 几年间的流离失所，让虞软软十分早慧。 她虽然还小，还没完全记事，却知道哥哥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尽管哥哥会凶她，可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打她，还会把食物让给她。 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想到他被院长拎走的样子，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虞软软记得，那天晚上，小阁楼里的月光特别明亮，大哥哥的怀抱特别温暖。 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为她拭去眼泪。 她至今记得那道处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的呢喃，“哥哥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在哥哥怀里，有温度就好。” 后来。 长大后的虞软软，曾无数次梦到过这一幕。 “你在哥哥怀里，有温度就好。” 因为阁楼太冷，他们年幼的生命承载了太多黑暗和痛苦，所以只需要一点点光和热，就能得到救赎。 梦里，哥哥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虞软软唯独不记得他的脸。 太久远了…… 第68章 傅川送的那条项链有多贵重 虞软软从回忆中回过神，才想起还有正事得做，于是赶紧再次装出崴了脚的样子，拽着顾颜，一瘸一拐往校医室走。 校医室里。 傅川的伤势已经被处理过了，王校医见傅川的反应不对劲，让他脱了衣服检查。 一看才发现，这孩子浑身上下全是淤青。 “孩子，你要是遇到事了，一定得告诉家长或者班主任，是不是被人霸凌了？” “没有，王老师您想多了，我……就是朋友打了一架，您千万别告诉老师，我怕被处分。” 校医室的门这时被推开。 看见虞软软和顾颜，傅川脸色一僵。 他迅速穿好衣服，匆匆和校医道了声谢，“王老师，我没有什么大碍，先回去上课了。” 说完，便从床上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医室。 虞软软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 傅川怎么可能和人打架？ 他每天除了上学，做功课，还得回家给姑妈表妹做饭。 难道…… 中午。 保姆阿姨替虞软软把饭盛好了，放到桌上，叫了半天，没听见她搭理，便往房间走去。 结果发现虞软软正在杂物间翻找东西。 “虞小姐，你找什么？吃过午饭再找吧。” 虞软软叼着筷子，动作没停。 终于，她眼睛一亮，从众多礼盒中翻出了一个没写备注，也没有祝福语的礼盒，“就是它了！” 今天早上虞家派人把生日礼物送回来，还列了清单。 虞软软把礼物核对了一遍。 所有人都对上号了，却唯独多出这个盒子。 昨天傅川既然来过酒店，就绝不可能空手。 所以虞软软断定，这盒子就是傅川准备的礼物。 只是打开礼盒的一霎，虞软软却震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盒子里躺着的竟然是一条项链，还是一条价值不便宜的轻奢品牌项链。 虞软软记得上次去给虞非凡买领带的时候，她曾趴在专柜旁看了这项链两眼。 没想到傅川却记住了，还专门买来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可是，傅川哪儿来的钱？ 这条项链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他一个学生所能承担的程度。 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保姆去开门，虞软软听见外头传来李红谄媚的声音，“小同学，吃午饭了吗？阿姨给你送两个玉米，老家寄来的，又糯又甜，你晚上饿了就叫佣人给你煮两根。” 李红自从上次在外头和虞软软打了照面，就一直想方设法来串门。 不时送点家乡特产。 介于她是傅川姑妈，虞软软对她也很客气，每次她来，也会回个礼。 她让保姆阿姨把冰箱里的冻鸽子取了一只来给李红，顺便套话，“李阿姨，傅川最近每天下了晚自习不回家，都去做什么了？我有时候半夜一两点还听见他回来的动静。” “嗨！” 李红一脸得意地说，“这孩子啊，就是太孝顺，都快高考了，还每天坚持打工。” “我也不指望他现在就回报我，考个名牌大学，学费全免，年年拿奖学金，比什么都强。” 虞软软一怔，“他还在校外打工？” 难怪能攒下钱给自己买项链。 李红道，“是啊，攒了不少钱呢！存折小本本上最早的一笔是他初二的时候存进去的，到现在都攒了有一万五了。” 一万五。 刚好是这条项链的价格。 虞软软感觉心脏被狠狠触动了一下，怎么可能不感动？ 傅川还是个学生啊！省吃俭用，任劳任怨，攒了四年的私房钱，为了给她买礼物，一下子花光了全部的积蓄。 虞软软忽然觉得手里的那条项链变得沉重了好多。 这份沉甸甸的感情，她拿在手心里，觉得滚烫。 但李红接下来的这句话，一下子将她的心浇凉了。 “小川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已经劝他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了，他一个学生，揣这么多钱在身上不安全，所以存折暂时交给我保管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红口吻中还透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可虞软软的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惊愕地看着李红。 她说什么？ 钱被她拿走了？ 那么傅川又是怎么买到这串项链的？ 虞软软的脑子里立刻联想到傅川那一身伤势，意识到，这条项链一定来得不寻常！ 第69章 虞软软，我不要和你退婚 “嗡嗡——” 手机这时震动起来，是霍栩的短信。 虞软软扫了一眼，没有理会，随手丢到沙发边。 送走了李红，她对着茶几上那条铂金项链出神。 过了一分多钟，虞软软闭了闭眼，伸手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那枚佛牌，取下佛牌，小心放置于准备好的盒子里。 然后，换上了傅川的项链。 她刚才纠结要不要把项链还给傅川，毕竟这对于傅川而言，实在太贵重了。 可最终，虞软软还是决定留下它。 也许对于傅川而言，她戴着他送的项链，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和赞许。 她不能辜负他对她的这份真诚。 …… 桌上的电话再度响起。 虞软软皱眉去接。 “下楼，一起吃个饭。”霍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虞软软皱眉，“不吃，阿姨做好饭了。” 说完，她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回到餐桌上，虞软软喝着阿姨煲的乳鸽汤，过了一会儿，心情烦闷地放下筷子，走到了阳台上。 小高层的阳台视野还可以，楼下的积雪旁，是小区孩子们堆的雪人。 迈巴赫停在走道上，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等候。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袭上心头，虞软软皱眉，伸手用皮筋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换上羽绒服，拿了手机下楼。 “我一会儿还要午休，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家伙怎么这么烦人呢？】 霍栩：“……” 刚见面，就听见女孩心里赤裸裸的嫌弃，男人脸色瞬间有点难看。 不过，很快，那丝阴郁黑沉就消散了。 霍栩眸中是淡淡的愉悦感，读心术的失而复得，让他在精神上又重新获得了那份久违的安全感。 他望着跟前的女孩，眼神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订了一家餐厅，菜已经全部上好了，过去就可以直接开吃，不会耽误你午休。”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耽误时间。】 霍栩：“……” 他瞪了女孩一眼，想拎着她，不由分说将她塞进车里，可随即就想到自己昨天的承诺。 他说过的，今后没有她的同意，不会再做有失分寸的事情。 答应了的事，就必须做到。 所以，忍。 霍栩隐忍地咬了咬齿关，咬肌都突出了几分。 虞软软没注意到男人的变化，瘪瘪嘴，敷衍道，“嗯，那行吧，带路。” 餐厅就在学校附近。 进去后，果然已经上满了菜。 虞软软看着满桌菜肴，脑子里却莫名想到了傅川。 【傅川吃饭了吗？】 霍栩一怔，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孩，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说谁？ 傅川？ 【傅川太傻了，他送我的那条项链到底是怎么来的？会和他身上的伤有关系吗？】 虞软软没法不去深思。 上辈子的傅川是个把勤奋刻苦四字篆刻进骨子里的人，他高中以后，便不曾再和虞软软有过任何交际。 就连主神空间的那本书中提到他的笔墨都少之又少。 只知道他很努力，很刻苦，后来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一代科研大佬。 书中寥寥几笔文字，就概括了傅川一生。 可虞软软却清楚地知道。 像傅川这样毫无背景、渺小脆弱的人，他的人生必须按照规划好的路径去走。 也只有那一条路，能通向成功。 但凡在他的人生中有一个抉择出了差错，很可能就会导致严重的偏差，而走向万劫不复。 虞软软怕了。 蝴蝶煽动翅膀，会造成一场海啸。 她担心傅川会受到自己的蝴蝶效应，而自毁前程。 听着女孩满脑子都“傅川”“傅川”“傅川”，霍栩的脸色阴沉不定，隐忍压抑的眼神，却已经逐渐透露出极端的妒意和不满。 他终于出声，唤回女孩飘走的意识。 “虞软软，我不要和你退婚。” 【作者有话说】 感谢钰子宝贝送的鲜花，感谢宝宝们送的金币。关于霍栩，应该还会好好虐他一阵子，傅川和霍栩是两条不同的治愈线。霍栩曾经经历的远远要比傅川黑暗凄惨的多，所以他的性格会更加病态一些，但他是清醒的病态，有三观，有慈悲心和怜悯心，渴望光明和温暖，但凡能抓住一丝光，他都不会放弃，拼命向阳而生。不少宝子觉得他渣，是因为大家都站在女主视角，但女主知道的并非全部。傅川就是敏感，不够有勇气，退缩。 第70章 全世界唯一不想退婚的，只剩他自己 虞软软微微一怔。 餐厅里，不时传来杯盘碰撞的响声，脚步声，说话声。 而所有声音都在男人这句笃定的独白后，在女孩耳边消失，只剩下狂乱的心跳和耳鸣声越来越大。 “虞软软，我不要和你退婚。” “扑通——扑通——扑通——” 短暂的空白过后，虞软软猛地用力握拳，手里的叉子重重碰在高脚杯上，发出一声铮鸣。 巨大的响动惊扰了餐厅里的其他人。 骚乱引来无数回头率。 在一阵交头接耳和异样的目光下，虞软软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声音很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是真的爱上她了？ 这个念头闪过，她嘴角掀起一抹自嘲。 无尽的苦涩在心尖蔓延开。 即便昨天霍栩帮了她，令她有过一瞬的动容，可经历一夜的沉淀，脑子里因为男人而分泌的多巴胺已经消散。 她也再度恢复了清醒。 又怎么能够轻易失了心？ 一个人要想获得别人的爱，首先应该学会爱自己。 所以从现在起，她应该专注自我，而不是反复被这个男人的行为影响。 他爱或者不爱她，现在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此刻的感受！ 她已经受够患得患失的折磨了。 只要不心动，便不会心痛。 这个男人究竟爱不爱她，已经不是她所需要去思考的课题了。 多冷静，多客观，多绝情。 如果不是霍栩恢复了读心术，亲耳听见她心里的这些心声，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些话和虞软软此刻乖巧的模样对应上的。 眼前的女孩身着校服，朴素淡雅，精致的脸不施脂粉、干净剔透，望着他的那双杏眸里还带着丝天真和困惑。 可谁又知道，这只外表单纯柔软的小白兔，内心活动却冷静理智得像冷血动物？ 这一刻。 霍栩的心狠狠地被扎了，疼得无法遏制。 他爱她吗？ 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可她却说，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有那么几秒，他感觉呼吸不畅，心脏骤停，浑身的血液不再流动，脑子里缺氧，耳鸣眼花。 他像溺水的人，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浮木。 可那根浮木，却飘远了。 爱的反义词，不是恨，不是厌恶，不是恐惧。 而是忽视，冷淡，漠不关心…… 而从前享受着女孩全部的爱和付出的自己，也终于沦落为一个无法牵动她情绪的陌路人了。 霍栩这次的沉默，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久到虞软软由起初的心潮澎湃，到后来已经开始麻了，忍不住在餐桌底下脱了鞋，活动脚指头。 【这货是在便秘吗？】 【不想退婚，总得有理由吧？难不成是霍家出现财务危机，他想靠商业联姻维系企业运作？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心机的吗？之前为女人，现在为事业？】 【我脸上写着‘冤大头’三个字吗？是谁给了他勇气？是什么让他如此普通，却又能这么自信？】 霍栩：“……” 听着女孩心中放飞天际的吐槽，霍栩冷俊的脸，面色阴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成了牛夫人？ 上一次拥有读心术时，他听见她心里对他的评价都是溢美之词，他的容颜还是令她迷恋的，是英俊有型的，他的声音还是低沉动听的，是苏而磁性的。 现在就成了普通而自信？ 嗯？？？ 霍栩很生气，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这团愤怒和无措。 他并不去深思这种情绪的来源是什么，他只知道，眼下，此刻，他不想放手。 也绝不会放手。 他的眸光幽冷下来，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每呼吸一下，都感觉空气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霍栩觉得，这里大概就是地狱吧。 他身处地狱之中，而能够救赎他的光近在咫尺，可他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天然屏障，伸手触不可及。 “不说？还是，刚刚那句请求，只是在没话找话？” 终于，虞软软失去耐心了，嚯地站起身，“霍栩，你曾经是我心甘情愿的那个人，但，也只是曾经，退婚吧，留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 丢下这句话，虞软软转身离开了餐厅。 前脚刚走出餐厅，后脚她便接到了程子姗的来电。 “软软，今天你大哥三哥轮流轰炸我，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有点道理，妈最后一次向你求证，你真不喜欢小栩了吗？这桩婚事，你真的要退吗？” 程子姗小心翼翼的语气，让虞软软哭笑不得。 她知道，妈妈就是担心她一时说气话，否则以程子姗的急脾气，根本不会和霍家协商的。 “退。” 虞软软的回答简洁明了，“无望的爱，继续坚持，只是一种自我折磨和伤害。” 程子姗陷入片刻沉默，继而道，“妈知道了，下周二召开新闻发布会。” …… 餐厅里的客人逐渐稀少。 打烊了。 霍栩却一直枯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直到太阳下山。 是霍老爷子的一通电话，将他从沉浸的思绪中唤醒。 “混账东西！你说！你究竟对软软做了什么？” 电话刚接通，老爷子的谩骂便劈头盖脸砸来，“我也就是出国旅游，个把月不在家，你就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来！” 霍栩手里把玩着一根雪茄，雪茄被揉烂了，他一根根撕着里面的烟草，冷着脸否认，“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虞家能主动提退婚？之前找我说这事儿，我还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现在你程阿姨给我打电话，下最后通牒了，说是下周二召开新闻发布会，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 老爷子言辞激动，显然被气得不轻。 停顿片刻，他意味深长地叹一声，“你这孩子，还是福德太浅啊……” 对于这唯一的孙儿，霍老爷子心中是怜惜的，也充满了愧疚。 他没能给小栩一个完整温馨的原生家庭。 因为他对子女约束不够，让这孩子从出生起，便命途坎坷。 有那样一个纵情声色、不负责任的纨绔父亲，又有一个精神失常，对他施暴的母亲。 十几年前的那桩丑闻，几乎毁掉整个霍家的基业。 他疲于奔命，为重振家业操劳，让这孩子在外流浪了十年。 霍家的血脉，他的亲孙子，要问霍振纲心疼不心疼？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他才那么欣赏喜欢虞家小丫头。 因为他能看出来，那丫头是全心全意爱小栩，是能够给他幸福的人。 只是可惜了，小栩的福德还是太浅了。 他大概是命里就没有这些东西，注定得不到一份完整的爱。 明明有珍贵的夜明珠在眼前，他不要，却偏偏执着地求取虞程程那颗不属于他的鱼目，伤透了软软小丫头的心。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你既不情愿，就放那丫头一条生路吧，继续纠缠，只会成为一段孽缘。” 霍老爷子妥协了，“我稍后让助理准备一个文案，你和软软订婚时闹得满城风雨，这次婚约取消，至少得办得体体面面。” 霍栩手里的咖啡勺“咔嚓”一声，被掰弯，他没想到，爷爷竟然同意退婚了！ 他心里觉得讽刺又可笑。 曾经全世界都在撮合他们，她毫无保留地爱他，张开手向他奔赴。 是他扭捏，是他做作！ 是他言不由衷地将她无情推开。 现在，他后悔了。 才发现，全世界唯一不想退婚的，只剩下他自己。 “爷爷。” 霍栩凤眸中划过一抹沉思，“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第71章 她开始看不懂傅川了 回到学校，午休已经结束了。 一下午，虞软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听课，时间流逝得飞快。 到了夜间，上晚自习的时候，她才听见顾颜和赵子嘉的小声八卦。 “听说傅川旷课，人失踪了一下午，刚才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脸上又有了新伤。” 正在写试卷的虞软软，闻言，手中笔停顿一瞬，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下晚自习时，虞软软收拾得飞快，提前堵在a班门外。 等到傅川出来的时候，她从后面迅速窜出，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嘿！” 傅川没料到她会守在这里，而她这一巴掌刚好拍到他的伤处。 他痛得倒抽口气，捂着肩膀，看清虞软软的瞬间，眼神迅速变得闪躲起来，“软软……你……你有事吗？” “放学了，一道回家啊。” 虞软软故作轻松，朝他挥手打招呼。 傅川不敢看她，语气生硬道，“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可能不同路。” “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见到傅川这副逃避的姿态，虞软软有些心急火燎。 她现在可以断定，傅川一定是遇上什么难题了，而且事情的起因和她有关。 一定是为了送她项链，惹上了麻烦。 虞软软记得，上辈子的傅川一直是个学习模范生。 他从不迟到旷课，也没有任何不良作风记录，每天两点一线，上学，放学，准备物理竞赛。 他的眼里，只有学习，只有物理。 他未来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隐形大佬，科研博士。 他的前途无量。 如果因为她而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改变了结局，那么虞软软定会愧疚终生的。 傅川的脸色陡然间变了变。 少年人还不懂隐藏心事，只是被在意的人轻描淡写提及就已经绷不住快要暴露。 他狼狈地别过脸，用更冷漠的声音拒绝道，“不可以。” “傅川！” 虞软软还想再说什么，男孩已经迅速转身离去。 一股莫大的无力感袭来。 虞软软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感觉到男孩对她的排斥和抵触，却看不懂他的纠结和情感。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能看懂傅川的，他敏感也有自尊，他们之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是默契。 是那种，即便我们不联系，但只要知道有你存在，就很安心的羁绊。 可在他送完这份厚重的生日礼之后，虞软软忽然看不懂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傅川心中的地位，似乎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很多。 否则，傅川不会把存了几年的积蓄全拿来给自己买礼物，也不会为了给她准备礼物，而惹上麻烦。 虞软软不懂。 她明明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傅川既然拿她当朋友，为何不愿向她坦露难处？ 为何不相信她能得替他分忧？ 既然他可以倾尽所有，向她施以诚意，为何就不能接受她的回馈呢？ …… 傅川走得很仓促。 望着他的背影，虞软软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她向来是个很重义气的人，明知傅川有难，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回家后，虞软软便给虞易生打了电话，让他调查。 可事情不但没有收效，反而变本加厉，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三天，傅川开始了阶段性旷课，有时缺席一两节课，有时索性消失一整天。 而学校里开始流传各种留言。 “听说他最近旷课次数太多，学校已经想劝退了。” “我怎么听说，他是在外面惹了些混混，自己想退学？” 虞软软一进教室，就听见顾颜和赵子嘉在八卦。 自从虞软软和傅川传绯闻之后，顾颜和赵子嘉对傅川的事就特别八卦，外面有点风吹草动，就拿出来各种复盘分析。 这两人还得出结论，说傅川可能惹了道上的人，明年的高考极有可能考不了了。 “你们在说什么？”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 虞软软突然出现在身后，把顾颜吓得差点灵魂出窍，“软软？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啊？” 虞软软有些一筹莫展，“他今天还是没来学校上课？” 顾颜和赵子嘉同时摇头。 虞软软心情更加沉重，就在这时，兜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又是霍栩的来电。 她想都没想，直接摁了挂断。 明天就是周二新闻发布会的日子，过了明天，她和霍栩之间缘分就算彻底尽了。 在此之前，虞软软不希望再被他的任何言行左右，影响了她的抉择和判断。 “嗡嗡——” 这时，手机震动，收到一条微信。 霍栩：【张勉在去接你的路上，已经向你班主任请过假。】 虞软软：【？？？】 她正用一脸迟疑惊讶的眼神看着手中的消息，教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干练稳重的社会精英助理，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虞软软跟前，“虞小姐，霍爷叫我来接您去一趟医院，老爷子病了。” …… 第72章 毕业就结婚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婚契延续，为期四年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你确定那小子对你目的单纯？ “他现在还在那儿么？” 虞软软转身，快步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满心焦急。 她就知道，傅川一定出事了。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地下搏击场？ 那种地方，混迹的都是些三教九流。 虞软软和傅川同样是从贫民窟出来的底层贫民，她太清楚傅川有多渴望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了。 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和那些人厮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颜道，“不知道啊，我问问赵子嘉，软软，你要干嘛？你该不会打算亲自上阵吧？那个地方可不是酒吧，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我才要亲自把傅川带回来。” 虞软软语气笃定。 挂断电话，她正准备叫辆网约车，手机却在这时被人夺走。 霍栩冷着脸，怒视着她，“你要去哪儿？” 虞软软皱眉，“手机还我。” “我问你打算去哪儿？”霍栩的语气忽然抬高了八度。 她知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个学生？ 夜迷离地下拳场属于什么场合？ 她为了其他异性，要只身闯那种地方，是当他死的吗？ 虞软软抢不回自己的手机，加上心头积压了好久的怨气得不到排解，愤而不平抬脚用力踩向男人鞋尖。 她今天穿的鞋，跟儿很厚，一脚下去，都能听见骨头咯吱的响声。 听着很疼，但男人却面不改色，眼神犀利得瞪着她，显然比她还要愤怒。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虞软软冷着脸道，“霍栩，希望你有点契约精神，我说过，不解除婚约，只是为了爷爷，在这期间，我们彼此之间互不干涉。” “我没有干涉你，但即便是作为熟人，我也不会放任你去那种场合而坐视不理。” 男人态度很强硬。 对峙不下，虞软软只好妥协。 叹了口气，她看向霍栩，“还记得傅川吗？之前给我补过课。他是我以前关系很好的一个玩伴，上周我生日，他给我送了条项链。” “我以为是他这些年勤工俭学，用攒下的钱买的，可他姑妈告诉我，他的存款已经全被没收了。” 说到这，虞软软眉头深锁，“所以我才担心！我怕他买项链的钱来路不正，我怕他惹上麻烦，走上歪路。” 傅川是未来的高考状元，是要成为科研大佬的人。 他的人生，不能被她毁掉。 霍栩紧抿薄唇，听见她的心声，紧绷的心弦落回腹中。 原来是这样。 只是出于惜才之心，才对那小子这么在意。 不过…… “什么项链？”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与此同时，目光落向女孩的脖颈。 虽然冬天衣服穿得多，但他还是一眼看见她露出的那段雪颈处，藏着条若隐若现的银链。 霍栩凤眸狠狠一怔，一股酸醋味迅速涌上心头。 “我给你的佛牌呢？为什么不戴？一个破项链有什么好稀罕的？” 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虞软软摸了摸胸口的吊坠，不以为然，“怎么了？不能戴别人送的礼物？” 霍栩：“……” 他脸色乍青乍白，女孩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很窝火。 明明他以前一直是在她心里占据唯一的位置。 他随手送的一件礼物，她都能爱不释手大半年。 她对他，很长情，也很专情。 他清楚地知道，她那颗心脏非常小，小得只能装下他，再容不下其他人。 可现在，他把自己最重要的佛牌送给她，却还不如那个穷小子买的廉价项链！ 霍栩黑着脸道，“他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虚荣心作祟，你确定那小子对你目的单纯？” “不单纯又怎么样？至少他对我的付出是纯粹的，全身心的，我难道不应该感恩吗？” 虞软软怼得又快又直接。 心中讽刺。 霍栩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的付出？ 在他眼中廉价的项链，对傅川而言却几乎倾尽了所有。 所以，在她看来，这就是无价之宝。 只不过，怼完以后，虞软软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霍栩刚刚说的那个可能性，她之前从没有想过。 傅川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儿时起就有着距离感，若是喜欢她，会不搭理她？会高中三年不说话？ 虞软软一直觉得，她和傅川之间亲情大过了友情。 是彼此相互独立可以过得很好，但无论分开多久，内心都会记挂对方的那种羁绊。 才没有霍栩想得那么龌龊！ 霍栩：“……” 男人眼神阴晴不定得看着虞软软，只道她太天真。 唯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不论傅川表现的有多冷淡自制，他对软软的别有用心，瞒不过霍栩。 他知道的。 从霍栩见傅川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了。 “虞软软，你……” 男人菲薄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凤眸内情绪翻涌挣扎，某些极端的东西正叫嚣着，要脱离理智的掌控。 但，一瞬间害怕失去的念头，在脑子里占据了上风。 仅仅是怕失去这得来不易的融洽，怕女孩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得走掉。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极度的不适和醋意，声音恢复冷静，“你不怕程姨担心？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交代？要去可以，我陪你。” 有力的几个短句。 说完，霍栩不由分说伸手扣住她的腕，拉着她朝电梯口走去。 虞软软这次倒是没拒绝。 她还不至于这么不识好歹。 况且，傅川究竟出了什么事，她还不清楚，有霍栩在，更安全些。 第75章 你当初也是这副狗样，趴在我脚边 夜幕降临。 城市灯红酒绿。 帝都最繁华的市中心，一家高级会所的地下二楼，此刻沸反盈天。 和楼上的风雅清净形成强烈对比，这里的客人穿着暴露大胆，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汗涩味。 擂台上，两个赤膊大汉殊死搏斗，比赛如火如荼地进展着。 擂台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他们有的是来观战的，有的是为了赏金，专程来参赛的。 而旁边的观众席上，化着浓妆的辣妹，正在给富二代点烟。 韩光霁穿着一件西服外套，里面没穿衬衫，故意展露出自己结实的胸腹肌。 他怀里抱着的美女身材火辣，皮裙黑丝渔网袜，正坐他大腿上，给他喂水果吃。 “7号该上场了吧。” 吃下美女喂的葡萄，韩光霁舔了舔唇，对一旁的老板道。 拳击场老板忍不住道，“韩少，迈威尔是这里最强悍的拳击手，你确定要让他和7号打？7号那文弱的身板，一场下来，不得送命？” “还有，我们这儿可不收未成年，您确定7号成年了吧？” 韩光霁瞥了老板一眼，没说话，打了个响指。 手下立刻拎来一只小型密码箱。 一打开，全是钞票。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将箱子合上，“7号对阵迈威尔！” 擂台上。 身高2米的拳击手，宛如一头棕熊，浑身发达的腱子肉蓄满野性和力量。 他是这里的驻场，也是这儿的拳王。 迄今为止，他没有输过一场比赛。 傅川换上拳击服，从打开的闸门走进赛场时，周围传来一阵嘘声。 有嘲笑，有奚落，还有幸灾乐祸。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脸上挂着伤，和魁梧的对手一对比，他清冷的身形显得更加瘦弱。 迈威尔显然没料到来的人会是他。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哧”笑出声，“小子，你来搞笑的吧？” 迈威尔居高临下，“给你三秒，滚出我的擂台！” “哈哈哈哈……” 周围哄堂大笑。 傅川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看了眼观众席上的韩光霁。 自从那日撞见这位韩少，傅川便被盯上了。 他说要给傅川提供一条人生捷径，只要他挨打，抗揍，能坚持完成每一场比赛，结束后，不论输赢，都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奖金。 傅川知道，自己没有选择，韩光霁不会放过他。 而且，他很需要钱。 从来没有任何阶段，像现在这么渴望能尽快赚到钱。 “小子？我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迈威尔被忽视，气得瞪圆了眼睛，怒视傅川。 …… “霍爷。” 霍栩走进夜迷离会所，经理一眼认了出来，上前恭敬打招呼。 虞软软皱眉。 她记得霍栩对这些场所不感兴趣，怎么这家会所的经理却似乎跟他很熟？ 没空多想。 二人在经理指引下，乘电梯来到地下搏击场。 走的贵宾通道，因此直接连接的出口就是观众席。 站在一层楼高的看台上，往下，虞软软一眼就看见了擂台上的傅川。 因为体格的悬殊，傅川几乎是单方面被对手碾压。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冲到看台扶手，“傅川！” 她大喊一声。 人声鼎沸，下面的人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想下去，却被霍栩拦住，“你干什么？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 “可是他在挨打！他毫无反手之力！实力如此悬殊的两个人，主办方是怎么敢把他们放在一起的？就不怕出人命？” 霍栩看着女孩激动的神色，凤眸敛了敛，“你就这么在意？” 虞软软没心情和他掰扯。 她掏出了手机。 傅川还没满18岁，这种地下拳击场，让一个未成年上台打擂是违法的。 她完全可以报警。 只是，她的电话还没有打出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调笑声，“栩哥，真巧啊，居然在这儿碰见你了。” 虞软软转头望去。 还没看清楚韩光霁的身影，眼前骤然一黑。 一件风衣外套裹胁着熟悉的气息兜头将她罩住，遮得严严实实。 来人见这阵仗，忽然笑了起来，“哟，这位美人是谁啊？遮遮掩掩的，舍不得露面，该不会是栩哥的心上人吧？” “你怎么在这里？” 霍栩声音低沉冷淡，扣着虞软软的手掌，加大了几分力，将她拉到身后藏起来。 韩光霁摇晃手里红酒杯，笑的意味深长，“最近，猎到一个有意思的小东西，想调教调教。” 说着，他朝楼下擂台瞥去一眼，抿了口红酒，“是把硬骨头，一个星期打了十来场，愣是不吭一声，身上还带着股狠劲儿，你说我要是把他培养起来，会不会以后很有用？” “是你动了他？” 霍栩眸子倏然变得犀利凉薄，“中止比赛，放了他，今后不准再打扰他。” “栩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可没有这么仁慈。” 韩光霁笑得灿烂，“你看，多有意思，看到他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模样，我有时候甚至会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情形。你说，假以时日，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你？” “哗——” 一杯红酒兜头泼在韩光霁的脸上。 酒液飞溅，有几滴洒在霍栩的毛衣上，像是猩红的血珠。 男人面不改色，却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居高临下俯视着韩光霁，“再说一遍，中止比赛。” 又是这一副清高的姿态。 韩光霁伸手抹了下脸上的酒液，皮笑肉不笑，“栩哥，赌场有赌场的规矩，7号上台的时候，是签了卖身契的。” 他从助理那要来一份文件，掸开，指着下面的签名。 霍栩伸手夺过那份文件，三两下撕得粉碎，“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看着昔日的兄弟，如今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高中生对自己这般不给面子，韩光霁“操”了一声，一脚踢翻旁边放水果的推车。 “你他妈是不是兄弟？！让你加盟，你不加盟，现在求你办个事比登天还难，如今我不过是想找点乐子，这你也要插手？” “霍老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当初要不是我韩光霁，你早他妈死了八百回了！” 韩光霁指着台下的傅川，舔着嘴角，笑容嘲讽，“看到没？你当初就是这副狗样！趴在我的脚边，祈求我给你施舍一口饭吃。老子真不知道你是霍家接班人，老子要早知道你认祖归宗后就忘恩负义，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擂台上！” 霍栩脸上的血色随着韩光霁的这番话，逐渐褪尽，直至苍白如纸。 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原以为会永远尘封的肮脏过往，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拆穿。 他身体狠狠晃了晃，下意识地去看了眼身后的女孩。 虞软软的脑袋被他用外套裹住。 本来还在奋力挣扎，想挣脱他的束缚，这一刻，她忽然安静了。 【作者有话说】 大伙儿轻点喷，如果觉得不好看，默默退出就好，滚滚玻璃心，看到过于尖锐的点评会难过的。嘤嘤嘤~ 第76章 放了他可以，你替他上 信息量过载，大脑处于一瞬间的空白中。 这油腻男在说什么？ 霍栩以前过过这种日子？ 他不是霍家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唯一嫡孙么？不是从小被送往国外求学，直到20岁那年才空降霍氏，继承家业么？ 他怎么会去打黑拳？ 怎么会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乞讨求生？ 虞软软感觉指尖轻颤，顷刻间三观颠覆，信仰摧毁的既视感，让她整个人僵硬麻木。 她才发现，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霍栩。 她曾经知道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这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竟然连主神空间的那本书里都不曾提及，而那本书中所刻画的霍栩，就和虞软软映像中一样，平面化、刻板化。 他有着所有总裁文里男主专属的傲人履历，暴躁病娇难伺候的脾气，和男主专属的洁癖。 他是天之骄子，生来就会发光。 所以，虞软软才会被他吸引，一发不可收拾的疯狂迷恋他。 她以为，她足够了解他。 了解到，可以将他的履历倒背如流。 却原来，从头至尾，她都不曾真正了解他。 霍栩浑身的血液，随着女孩的这些心声，逐渐凝固，宛如将死之人。 “闭嘴。”他瞳眸轻颤，看向韩光霁。 “栩哥，你就这么不念旧情？好歹我也曾是你的衣食父母。唉，也怪我识人不清，你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韩光霁接过助理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讥讽地扫了眼擂台上的傅川，“养狗的时候，只有把它打服了，他才会心甘情愿听你的。” “傅川！” 虞软软一听对方语气不对，一把掀开蒙在脸上的外套，转身扑向栏杆。 朝下一看，发现傅川已经被对面强悍的拳击手打到吐血了。 可是比赛还在继续。 “住手！快停下来！” 虞软软气的头快炸了，迅速掏手机，就要报警。 可就在这时，几个魁梧的保镖冲上来，将她控制住。 事情发生的突然。 霍栩苍白的脸恢复些气色时，虞软软已经被韩光霁的人控制住。 他凤眸眯起，危险地盯着韩光霁。 来之前，因为没有料到韩光霁在这里，更没料到昔日关系不错的兄弟会忽然反水，霍栩毫无准备，只身带着虞软软就匆忙来到了这里。 因此，眼下形势占了下风。 “光子，你不该动她。”他眼里已经逐渐氤氲起杀气，冷到极致，“叫你的人撒开脏手！” “脏手？”韩光霁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栩哥，你的手难道就干净了吗？” 霍栩呼吸一滞，指尖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凉透。 是啊。 他很清楚，他一直都知道。 他很脏。 韩光霁继续道，“其实，大家都是兄弟一场，你不给我找不痛快，我也不会为难你的女人。这样吧，我可以放了7号，但你得代替他上台。” 韩光霁说完，还冲霍栩眨了下眼睛，“栩哥，7号可是你曾经的编号，离开拳击场好多年了，你可有怀念？你曾经的战绩，至今无人能够超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悬赏你的人头呢！” “不是我给你在背后收拾了这些烂摊子，你以为你霍氏集团ceo的位置能坐得这么踏实么？” 霍栩抿了抿干燥的唇，攥紧拳心，指甲深陷进肉里。 他瞥了眼被人控制住的虞软软，女孩此刻显然也被这接连的信息量冲击得蒙了，杏眸圆睁地看着他。 霍栩快速收回视线，避开她的目光，仿佛那双澄亮的眸子会烫伤他一样。 “好。” 他言简意赅，说完直接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袖子朝楼下走去。 “霍栩！”虞软软在他背后叫了他一声。 霍栩脚步滞住，顿了两秒，最终还是不忍她担心，转身朝她比了个ok，嘴角舒展一笑，“等我10分钟。” 虞软软的心提了起来。 霍栩能打得过那个大块头吗？ 那人的体格强壮如牛，差不多得有三百多斤，如此强悍的对手，把傅川打趴在地，没有丝毫反手余地，是霍栩能够战胜的吗？ 在接到台上韩光霁的举手示意后，底下的裁判终于吹响了口哨。 傅川承受不住，重重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被几个工作人员抬了下去。 “傅川！” 虞软软看到受伤严重的傅川，心里很愤怒，她瞪着韩光霁道，“请你立刻给他叫救护车！傅川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韩光霁也是才认出眼前这个打扮乖巧的女孩。 他眼里划过惊艳。 起初，他还以为被栩哥如此护着的女人，会是虞程程那朵柔弱的百合花。 不成想，竟是自己惦记大半年的带刺蔷薇。 哦，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遮掩锋芒？ 害得他差点没认出来。 韩光霁眼中流露出了趣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拍拍手，唤来助理，“送7号去医院。” “是。” 很快，拳击场的专业医疗队出现，抬走了傅川。 韩光霁笑容可掬，“虞小姐，咱们要不去楼下，近距离观赏比赛？栩哥当年在拳场可是声名显赫，跟他打过拳的对手，非死即伤，好多都半身不遂了呢。” “所以……” 韩光霁语调忽然拖长，“想他死的人也很多。” 第77章 只想他死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楼下比赛的口哨声吹响。 比赛开始了。 霍栩站在擂台一边，虽然体格比迈威尔瘦削，气场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是拳王迈威尔参加国际比赛时，在最强的对手身上都不曾遇到过的。 裁判一声哨响，迈威尔率先发起进攻。 霍栩侧闪，身手灵活，反身一拳击中迈威尔面部。 开场就这么精彩，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虞软软在韩光霁的胁迫下，从贵宾区下到拥挤的负二层。 韩光霁虽然嘴上尊称她“虞小姐”，实际上，并未放松对她的监视。 但那几个保镖，已经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人群让开一条路。 助理搬来两把椅子。 韩光霁示意虞软软，“坐。” 虞软软哪有心情坐？ 傅川已经被打进医院了，她不希望霍栩也出事。 场上的比赛进入白热化，迈威尔在霍栩这里吃了好几拳，却根本打不到身手灵活的霍栩，陷入了无能狂怒的状态。 周围喝彩声此起彼伏。 许是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焦灼的比赛，亦或是看到一贯嚣张的迈威尔，被人戏耍，很解气。 虞软软一直知道霍栩是有底子的，她曾跟乞丐师傅学过防身术，虞非凡在她面前就跟小鸡仔似的，随意就被撂倒。 可是，她撂不倒霍栩。 擂台上，霍栩凌厉的拳风，每一下都打在痛处。 迈威尔体格再强，也讨不到便宜，愈发不占优势。 就在霍栩一步步快要攻陷迈威尔心理防线，彻底击垮对手的时候，韩光霁朝裁判使了个眼色。 一声哨响，比赛中断。 双方选手停赛休息。 “什么意思？结束了吗？”虞软软还有些蒙，看向韩光霁。 “休息一下，选手们都累了，稍后再继续。”韩光霁吃着一颗樱桃，笑眯眯地说。 虞软软闻言，登时火大，“刚才那一拳如果下去，霍栩已经赢了，你这是故意的！” 韩光霁耸肩，“栩哥毕竟是前辈，这么虐一个后生，说不过去吧？况且我们这儿的规矩，允许选手中途叫停一次。” “虞小姐，别生气嘛，坐下来喝杯酒，吃点东西？” 虞软软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台上的霍栩。 虽然他打拳的动作，出招狠辣，所向披靡，但虞软软还是看出他最后出招时，扭伤了膝盖。 此刻，霍栩人站着，身体重心放在左腿上，以他对疼痛的耐受度，能让他身体做出反应的伤，应该不是小伤。 虞软软的心顿时揪紧了。 忽然，她瞅见擂台另一边，围在迈威尔身边的那群助手中，有人正偷偷往他身上塞东西。 她心里咯噔一顿。 强烈的不安感袭上心头，“霍栩！” 她朝着擂台大喊一声。 霍栩听见了她的喊声，于人群之中，一眼找到了她。 虞软软拼命使眼色。 【小心有诈！！】 霍栩一愣。 刚才他全身心投入比赛，压根没有去留意女孩，这里人声嘈杂，连她的心声都被掩盖。 只是，他没有想到，再次看到她，会从她的眼睛里看见如此强烈的情绪。 她是在担心他吗？ 见霍栩没有反应，虞软软再也坐不住，冲着擂台大喊，“霍栩！对手使诈，你不要上当。” 可她刚起身，就被韩光霁的保镖重新摁回了椅子上。 韩光霁举起旁边的喇叭，冲着擂台喊，“栩哥，你可不要让你的未婚妻失望啊！她第一次看你打拳，你难道要做缩头乌龟？” 霍栩眉心狠狠一蹙，盯着虞软软肩上那只手，这一瞬，杀气再度肆意，“我说了，不准碰她。” “啧！” 韩光霁瘪嘴，“得，不碰就不碰，但是你得拿出你的诚意来呀。”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啊！” 虞软软突然爆发，抬脚，踹开身边的保镖。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保镖，可是她真的太生气了，气得浑身颤抖。 所以，韩光霁是要霍栩在明知对手使诈的前提下，继续打比赛？ 欺人太甚！ 霍栩是谁？ 霍氏财阀最年轻的掌舵人，天之骄子，倨傲不可一世。 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虞软软脑子里忽然空白了一下，因为她忽然想起，这些都是假的。 她所了解的，有关霍栩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曾养尊处优，不曾一帆风顺。 他也是曾经在社会最底层苟延残喘过的人…… “砰——” 后背骤然一疼，虞软软的反抗很快遭到了制裁，她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两个厉害的保镖，一左一右压着她，将她压在地上。 韩光霁翘着二郎腿，“啧啧，真是不听话，让你坐着你不乐意，非得趴着。” “你叫什么名字？” 虞软软瞪着眼前这个穿西服，不穿衬衫的油腻男，愤怒地问道。 “我叫韩光霁，怎么？你对我感兴趣？”男人忽然蹲下来，笑眯眯望着她。 “韩光霁。”虞软软点点头，“我日你二舅大爷！你妈死了，没人教你做人！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不介意做一回你妈，教你做人的道理。” 韩光霁脸色登时黑了下来，“谢谢，我妈活得很好。” “光子！” 冷冷的呵斥声响起。 韩光霁立刻举起双手，并示意保镖放开虞软软，“栩哥，这可不怪我，是她自己不安分。我都说了，只要你完成比赛，今天这件事便一笔勾销。” 霍栩双手紧紧握着擂台上的缆绳，双眸充血，赤红一片。 他想立刻冲上去将地上的女孩扶起来，问问她有没有摔疼。 他以前对她不好，弄疼了她。 以后不会了。 他已经见不得她有一丁点的疼了。 可是，他很了解光子。 认识十年，光子一直是个人狠心更狠的笑面虎，说到做到。 他说要自己打完比赛才肯放了软软和傅川，自己就必须打完这场比赛。 否则，以他的脾气，只会变本加厉。 霍栩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才狠下心不再看虞软软。 比赛的哨声再度响起。 现场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热闹，安静得落针可闻。 谁都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场比赛，而是完全失去公平性的恶意整蛊。 “那是霍氏财阀的霍爷吧？他怎么打拳这么厉害？而且霍家在帝都家世显赫，以他的身份，不该如此听韩少摆布呀！” “你不知道，韩少和他是拜把兄弟，曾经有恩于他。不是韩少，他做不了黑市上令人闻风丧胆的seven，当时整个赌拳市场几乎都被他一人垄断，所向披靡，因为不肯打假拳，出手狠辣，可是得罪了圈子里不少人。” “是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退圈了，身份一直是谜，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他的影响力很大，看到那边摄像头了没？从他和迈威尔打拳开始，就已经实时直播了。” “我猜，应该是那些看直播的大佬花钱买他输了。” “可是迈威尔公然使诈，不怕坏了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怪就怪seven曾经得罪的人太多了，如今他重新出山，大家只想他死。” 第78章 你有脾气，冲我来可以吗 虞软软杵在原地，霍栩模糊的形象，随着这些议论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是拼图，被打乱了重组。 以前那些不协调的色块，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这才是霍栩。 这才是从前讨厌她的那个霍栩，因为从最黑暗的地狱爬上来，换了副天使的皮囊，所以他厌恶同类，渴望纯洁美好的东西。 所以，他喜欢虞程程。 在他眼里，虞程程是璀璨的水晶，是天使，而她虞软软则是一块肮脏丑陋的石墨。 她身上有他从前的影子。 他讨厌她，也是在讨厌自己的过往。 虞软软忽然觉得，有点心痛，又有点讽刺。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过往都无法接受，活在世上该有多痛苦？ 前世，她也曾厌恶过自己的过往，憎恨过每一个不曾善待她的人，嫉妒过抢走自己一切的虞程程。 结果呢？ 她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被拉入仇恨的漩涡里，将身边的人，越推越远。 最后连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替她收尸。 霍栩跟她，真的很相似。 就像是一块磁铁被分成了两小块，分开的地方成了同级，分开后，再也无法合上。 虞软软呼吸困难，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着。 眼泪在眼圈打着转，杏眸通红。 她终于找到了霍栩讨厌她的原因，而同时又深刻地找到了自己放不下霍栩的原因。 就如霍栩讨厌两个人的相似一样，她深爱的，就是那个与自己灵魂相似的霍栩啊…… 比赛的哨子声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虞软软急忙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 台上霍栩依旧游刃有余，大概是忌惮迈威尔身上绑了东西，他专击对手头部，每一招都狠辣，不留余地。 现场再度爆发起欢呼声。 虞软软却不敢掉以轻心，大脑飞速转动。 必须想法子将消息传出去。 原本她若只身过来，只要低调潜入，探清楚虚实，再直接报警，根本没这么多事儿。 可霍栩带她走的正门，还是vip通道，他大概也没做好准备，没料到会被兄弟给拿捏住。 这个韩光霁，跟霍栩之间的矛盾，应该不是一两天了。 他是什么时候盯上了傅川，盯上了她？ 一切，似乎蓄谋已久。 坐立难安，虞软软突然站了起来，“我冷。” 韩光霁正在看比赛，闻言，指着墙上的温度计，挑眉看她，“冷？室内温度28度。” “女生体寒！而且，我紧张，手脚冰凉，找件衣服给我盖一下！” “不得对韩少无礼！”保镖呵斥道。 韩光霁觉得很有意思，大小姐脾气骄纵，他司空见惯，抬手制止保镖，“干什么？对待女士要懂得怜香惜玉，照她吩咐去做。” 虞软软掌心捏了把汗，很紧张。 当她看见保镖果然拿来了霍栩的外套，心跳更是加速了几分。 保镖递来衣服，她一把接过，维持一贯的凶悍态度。 只不过，手却下意识往大衣口袋一摸，等摸到长方形的物件，悬着的心才落回腹中。 手机。 她的手机刚才被韩光霁的人没收了。 她也只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没想到霍栩的手机真的在外套里。 保镖应该是没有发现。 “我想上厕所！” “你事真多。” 韩光霁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女生事多怎么了？女生就是麻烦啊！怕麻烦你把我们放了！别一副自己很有原则的样子，道貌岸然，虚情假意！” “你以为霍栩是为我才上的台？他是因为你。因为你挟恩图报！因为你道德绑架！” “够了。”韩光霁脸色冷了下来。 “这就受不了了？你一边称他兄弟，一边指桑骂槐，阳奉阴违，你这种阴阳人配做他兄弟吗？” 韩光霁脑壳子嗡嗡作响，挥挥手，示意保镖带虞软软去上洗手间。 这个聒噪的女人，泼辣起来确实不好对付。 不过，谁叫他对她感兴趣呢？ 事情也不能做得太绝，断了后路。 虞软软这一通胡搅蛮缠，成功转移韩光霁注意力，她不敢恋战，迅速跟着保镖去了洗手间。 虞软软一进隔间，就快速掏出手机，紧张的手都在抖，试了几串数字，解锁密码都错了。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该不会是…… 虞程程的……生日？ 虞软软神色怔忪，等回过神时，手机已经解锁。 她心中苦涩了一下。 虽然她和虞程程生日是同一天，同样的数字，但她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是自己的生日。 保镖看得严，就在隔间外候着，虞软软无法拨打电话。 她只能快速地翻找通讯录，找到了特助张勉的联系方式，简单明了地将事件、地点几字概括。 当她刚点完发送，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 “砰——” 几个保镖冲进来，逮住了她。 “韩少说得没错，她果然身上还藏了手机。” 虞软软被抓回了赛场。 当她被几个保镖推搡着从入口进来时，比赛进入了僵持阶段。 迈威尔知道自己的弱点后，一直护着自己的面门和颈部，霍栩的拳头朝他脸上砸来时，被他快速用手臂挡住。 “哐——” 很响的一声动静，鲜血以可怖的速度从霍栩拳缝中流了出来。 仅仅只是这一拳，他的手就血肉模糊了。 虞软软瞪大了眼睛。 对手到底在身上绑了什么？ 不……不行！绝对不能打下去了！ 这一拳对霍栩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加上迈威尔一直拖延时间，耗损他的精力，此时已经有点疲惫。 而迈威尔仿佛是看准了翻盘的契机。 他打乱了霍栩的攻击节奏，每次霍栩要攻击到他软肋的时候，都会打偏。 血浸湿了男人的裤腿。 昔日的不败拳皇seven，此刻像一只被人凌虐的流浪狗。 不，是一匹被逼入绝境的狼。 “砰——” 迈威尔一脚踢到霍栩骨折的那只膝盖上。 直接将人踢得半跪在地。 “不……不要再打了……”虞软软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杵在原地。 虽然她知道，他心里爱的人是虞程程。 虽然前世，她被他伤得很深，毁得彻底。 虽然，他这一世突然一反常态纠缠她，也许带着别样的目的。 可看到他这样，她脑子里根本想不起来他从前待她的种种不好，巨大的心疼已经吞噬了她所有理智。 她一下扑到韩光霁身边，祈求地说，“韩少，我们可以认输吗？刚才骂你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你有脾气，都冲着我来，可以吗？” 第79章 替她守护无价之宝 韩光霁笑眯眯道，“软软，我怎么能冲你来呢？那栩哥还不得杀了我？你放心，他从前吃过的苦头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这种罪，对栩哥来说只是开胃小菜。” “我们认输……” 虞软软喃喃重复道。 “不能认输。” “砰——” 一声巨响，迈威尔举起霍栩，重重摔向地面。 声音剧烈，这一下，听得人心惊肉跳。 虞软软已经无法思考，眼泪一颗颗从眼眶砸落，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冲向了擂台。 韩光霁的保镖一左一右拉着她，脖颈处的肌肤骤然一痛，有什么东西被扯断了。 虞软软丝毫没有察觉，眼里只有擂台上的那个男人，“霍栩！别打了，我们认输，我们认输吧！” 霍栩趴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 因为脸上挨了拳，眼睛青紫地肿了起来，视力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趴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看清楚女孩的脸。 她哭了。 满面泪痕。 霍栩伸出手想要去擦拭她脸上的泪，可很快就发现，他手上沾满了血。 他的手很脏。 他默默把手收回，喉结滚动，想安慰她，叫她不要哭。 忽然，他的视线却被韩光霁手里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条朴实无华的项链，价格不算奢侈，可他记得，她曾说过，这是傅川倾尽所有给她买的礼物。 对她而言。 这是无价之宝。 他的女孩从前吃尽苦楚，不被家人疼爱，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被人抢走。 连他也只会伤害她，对她的深情不屑一顾。 如今，终于有个人全身心对她好。 她一定非常珍惜吧？ “栩哥，你可不能就这么认输啊。当初令人闻风丧胆的seven，如今沦落为丧家之犬，多少人等着看你笑柄？弟弟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你赢，你不能让我失望。” “还给她。” “什么？”韩光霁一愣。 “项链……还给她……” 霍栩吐出一口血，浮肿的凤眸里，却折射出如狼一般犀利的锋芒。 韩光霁一愣，随即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刚才拉扯虞软软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这条链子，瞧着品相一般，就没当回事，没想到居然还有惊喜等着他。 “栩哥，这项链很重要？” “还给她！”霍栩冷声重复第三遍。 韩光霁笑了，“还给她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认输，你得赢了迈威尔才行。” 霍栩神色一滞。 他的身体，他清楚，眼下已经是极限了。 想赢迈威尔也不是不行。 豁出命就能赢。 迈威尔的拳法看似威力强，实则不过靠着蛮力。 只是他在身上各处要害绑了钢板，钢板上还带着倒刺，霍栩要想赢他，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不行！别打了！我们认输！我们认输好不好？” 虞软软瞪大双眼，眼泪掉下来，她来不及擦，因为她看见浑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霍栩竟然真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别逞强了，好不好？我们认输，好不好？” 虞软软哭得大脑晕眩，无法思考。 忽然，她反应过来他们在说项链的事。 伸手一摸脖子，才发现傅川送她的项链不见了，项链在韩光霁的手里。 虞软软懵了，无法理解。 霍栩疯了吗？ 为了一条项链，命都不要了？ 项链怎么能有他的身体重要？ “我不要项链了！” 虞软软摇着头，眼泪来得过于汹涌，眼睛已经肿成了杏仁。 她强忍着哭腔，对霍栩道，“你下来！你已经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霍栩身体趔趄了一下，心中苦涩。 她究竟是担心他，还是真的讨厌他，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最重要的东西，宁可不要，也不愿欠他人情。 可是，这份人情，本是他该的。 霍栩胸腔一阵钝痛，咳嗽着，血腥气涌上咽喉。 很多年前，在这个擂台上，他也曾被人打趴在地，抢走了对他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那时的他很弱，没有能力拿回他的无价之宝，最后眼睁睁看着对手，将其摧毁。 那件东西，是他漫长黑暗的过往中，唯一的光和温暖。 是比母亲的佛牌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没能守住。 如今，他不会让同样的绝望，发生在软软身上了。 她的无价之宝，他会替她守护。 迈威尔以为霍栩已经是强弩之末，随着裁判的哨声落下，俯冲着，准备速战速决。 过了今夜，昔日拳坛的神话seven将会跌下神坛，至此成为业界的笑柄。 而他迈威尔则会被载入史册。 可变故来的就是如此突然，原以为油尽灯枯的霍栩，突然就在他眼前消失。 腰眼一疼。 霍栩居然窜到身后，用胳膊肘戳刺在迈威尔后腰没有被钢板护住的位置。 那个位置刚巧也是人体的要害之一。 迈威尔痛得脑袋一晕，身体失去平衡。 而此刻，正是霍栩翻盘的机会，接下来，他招招打在要害处。 尽管有几拳打偏，会打到钢板上，但霍栩很快就能及时调整，他的拳头一虚一实，虚的用来试探，实的直击要害。 现场的气氛再度陷入火热。 这种逆风翻盘的局面，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 不愧是当年黑市上垄断整个赌拳市场的seven！ “砰——” 随着这声雷霆般的响声，迈威尔被多次击打头部，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 “赢了？” “天啊！这简直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比赛，可以载入史册了！” 现场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霍栩！” 裁判宣布比赛结束的那一刻，虞软软冲上了擂台。 即便是结束了战斗，霍栩伤痕累累的身体仍旧没有倒下，他没注意到虞软软从后方绕了上来，而是转身面对擂台旁的韩光霁，伸出手。 “项链，还给我。” 韩光霁怔愕地张了张嘴。 似乎也没有料到栩哥竟然真的能赢下这场比赛。 他厌恶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死狗般的迈威尔。 废物东西！ 果然，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栩哥。 韩光霁瘪瘪嘴，将项链递给了霍栩，“一条破项链而已，至于吗？” 至于吗？ 霍栩苦笑。 他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她眼中满是对他的厌恶和嫌弃，在她心里他是垃圾，项链是无价之宝。 他心里骤然一痛。 可是，身后一股熟悉的气息朝他逼近。 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下一刻，身体一紧，一双柔韧温暖的臂膀从背后用力拥住了他。 他听见一道天籁般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霍栩，你没有事，太好了！” 第80章 她怕霍栩真的会死 霍栩身子重重摇晃了一下，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直到看清身旁女孩的脸，强撑着的那根神经，才彻底松懈下去，浑身力气抽离，向前栽倒。 虞软软双眼赤红，急忙伸手接住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闯了进来，张勉身后带着一位西装革履，身穿制服的检察官。 “谁是这儿的老板？” 检察官神色威严，亮明证件和搜查令，“有人举报，这里非法聚赌，涉嫌诱骗未成年参与赌拳，警方正在赶来的途中，所有人全部举起手来！” 现场众人作鸟兽散。 警察来之前，当然是，能逃则逃。 韩光霁见形势不对，掐断了对外网的直播，也准备跑路。 “光子。” 一道沉冷磁性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韩光霁背影一滞，扭头，看见栩哥在虞软软的搀扶下，朝自己走来。 他后脊冒出冷汗。 他其实完全没想过这么早暴露对栩哥的异心。 只是今天恰巧时机不错。 “栩哥。”韩光霁依旧笑盈盈的，“愿赌服输，你想怎么样，说吧，我都接受。” 正如霍栩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了解栩哥。 对待敌人，栩哥的手段向来残忍狠辣，不留情面。 他今天已经把栩哥逼上绝路，可想而知，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打击报复。 “你走吧。”霍栩幽冷的眸深深看了韩光霁两眼，薄唇开合，吐出冰冷的字句，“从今天起，你我兄弟情分恩断义绝。” 该还的债都一笔勾销了。 韩光霁一愣。 同样愣住的，还有虞软软。 韩光霁的脸上露出恼羞成怒之色，“你什么意思？” 他原以为，今日他做到这份上，以栩哥阴狠记仇，睚眦必报的脾气，必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栩哥不但没追究，还提到了兄弟情分。 兄弟情分？ 这玩意儿彼此心知肚明，不是早就淡得没有了么？ “霍老七，我真瞧不惯你这副清高的样子！你何曾拿我当兄弟？” “那你又何曾拿霍栩当过兄弟？” 虞软软冷冷出声打断，怒视着韩光霁，“你这种垃圾，真的不配和他做兄弟，赶紧滚吧！不然一会儿警察来了，第一个抓你。” 韩光霁插着腰，笑了一声，继而收敛了笑容，深深看了虞软软一眼，“你们有种别后悔！” 丢下这句，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咳……” 身旁剧烈的咳嗽传来。 虞软软急忙伸手替霍栩顺着后背，“你别激动，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没事，我学过医，身体如何，心里清楚。” 看到女孩眼中的担忧和紧张，霍栩感觉像是被打了一剂精神麻醉。 肉体上的疼痛一瞬间都不算什么了。 “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没有必要为了她的项链，也没有必要为一个早就生了异心的兄弟，做出这种自残的行为。 不过，这大概就是病娇异于常人之处吧。 很明显，韩光霁对霍栩是有知遇之恩的，霍栩也打心眼里，将这份恩铭记。 只是在后来的时间里，两个原本志同道合的兄弟，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霍栩大概是在黑暗中沉浮太久，太渴望上岸了。 所以对昔日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开始疏远，而这份疏远，被曲解成独善其身和忘恩负义。 也许连霍栩自己，都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行为，才有了今日这一战。 可虞软软觉得不是这样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讲究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她不信韩光霁没有从霍栩这里得到过利益。 当初霍栩有求于他，他确实拉了霍栩一把，可是霍栩给他带来的利益，也是无法衡量的。 这就是各取所需。 如果只因欠了别人一份恩情，就要铭记一辈子，偿还一辈子，那这份恩情，就不是恩情，而是枷锁，是囚牢了。 霍栩一怔，女孩脑子里的这些想法，丝毫不差地传入耳中。 他微微浮肿的脸上闪过片刻的愣神。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 听着女孩心里的腹诽，霍栩心头一暖，常年的痼疾好似缓解了疼痛。 真好。 她果然是他的良药。 只要有她在，他就安心。 幸好。 他没有让她从指尖溜走。 嘴角下意识浮现笑容，可很快就因为疼痛，冷俊的面部变得扭曲，但心里却像是吃了蜜糖。 他眼睛很亮，像是洒满细碎的星光，忽然伸出手。 一串银色的项链，从他指尖落下。 吊坠在空中摇晃。 霍栩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给你。” 虞软软一愣，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她从不曾在霍栩脸上见过的。 但虞软软的心情却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郑重地接过项链，“谢谢。” 霍栩脸上的笑容，却在这一刻僵硬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正如她心中所说，人与人之间相处，在于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他帮她拿回了项链，她会感谢他。 但，却不会因为感谢，而再次爱上他。 因为。 她不情愿…… 一股冷意从脚尖升起，顷刻间寒彻心扉。 霍栩脸上的血色褪尽，身子一个趔趄，再度吐出一口血来，“咳……” “霍栩！” 虞软软急忙抱住他的腰肢，用肩膀支撑住他垮塌下来的身体，吓得脸都白了，“你坚持住！张勉，快叫救护车！” 到底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明明刚才他还在冲她笑，怎么突然就伤得这么厉害？ 虞软软心里很慌张，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往下掉，她害怕了，她怕霍栩真的会死。 特助张勉带人迅速过来，将霍栩抬走。 去医院的途中，虞软软一直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不会的。 霍栩不会死的。 只是受了点重伤而已。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没有了他，整个世界体系都会崩塌。 他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 …… 第81章 读心术不是万能的 “嘀——嘀——嘀——” 心电仪平稳的电波在仪器上跳跃。 安静的病房内，霍栩缓缓睁开眼睛，浑身的骨头像错位了一样，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都疼得厉害。 打着石膏的那只手，只剩下手指尖是完好的。 但现在，有一丝别样的柔软触感，细细密密传入心尖。 霍栩艰难地挪动脖子，然后，便看见趴在他床头边熟睡的虞软软。 女孩侧着脸，栗色柔软的发丝凌乱地遮住眉眼。 她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鼻尖和嘴巴也红红的，白皙剔透的脸颊上，两行干透的泪痕，小脸浮肿。 而此刻，她双手小心翼翼将他的手指虚握在手心里。 霍栩轻轻动了动手指，感觉女孩的手心像奶油一样软滑细腻。 虞软软的睡眠很浅。 昨晚她在霍栩床边守了一夜，他夜里一直在说梦话，嘴里呢喃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后来发高烧，吊了三瓶点滴都退不下去。 他难受得一直在呻吟。 这一晚，对虞软软来说是折磨。 她反思了一整夜，想不明白，霍栩为什么要替她拿回傅川的项链？ 从不愿意退婚，到纠缠，再到陪她去地下拳击场，被虐。 他的一系列行为，都无法自洽。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没有？还有哪边疼？我去帮你叫医生。” 发现男人已经恢复清醒。 虞软软立刻起身，但还没迈开脚步，就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霍栩力气很大，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上面的伤口迅速裂开，往外渗血。 “啊！你又流血了！” 虞软软慌忙拉住他的手，替他按住纱布，然后兵荒马乱空出另一只手来给外面的张勉打电话，“快点叫医生进来，霍栩伤势恶化。” 看着女孩紧张的模样，霍栩沉默，他刚才听见了她心里的那些疑惑，本来，很想对她说些什么。 可是拉住她之后，又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要怎么说？ 从前他给她造成的伤害已成事实，从相识至今，那么多个日夜，他对她的漠视、冷淡和不屑一顾。 甚至是她心中所说的，上辈子，他对她造成的恶。 都在无形中炙烤着他的心。 霍栩忽然发现，读心术，并非万能的。 起初，他以为自己可以靠读心术，拿捏住眼前的女孩，他可以冷静地去迎合她，理智分析她的心理，找到最完美的应对方案，让她离不开自己。 可现在，他做不到了，做不到这么理智了。 他不想欺骗迎合，更怕说了真话，她不信。 而且，真话又是什么呢？ 他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 张勉迅速带着医生进来，帮霍栩重新包扎伤势，虞软软则是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一手支着额头，疲倦地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她出去了。 病房里的气氛，让她感觉到压抑。 洗手间。 虞软软开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 “软软。” 清朗的嗓音响起，傅川一身病号服，手臂打着石膏，站在她背后。 清瘦的身型，显得更加单薄。 虞软软擦了把脸，看向傅川，“身体好点了么？” 傅川耳根一红，脸上划过一丝愧疚，“软软，我是后来听顾颜说……” 他没有想到，软软会为了他的安危，前去地下拳击场。 听说，她差点出事。 “傅川。” 虞软软打断他的话，“你以后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傅川抿唇，“我知道。” 忽然，他一抬头，看见虞软软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他心跳倏然漏跳一拍，盯着那个吊坠，仔细确认了再三，真的是自己送的那条项链！ 那一瞬间的窃喜，如蜜糖般浇灌在心尖，让他指尖都忍不住开始轻颤。 虞软软发现傅川盯着她颈部看，下意识摸了一下吊坠，“啊，发现了？” 傅川耳根一红，迅速收回视线，没说话。 “傅川，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你怎么……怎么会知道？” 傅川有些怔愕，他那天明明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偷偷将未曾署名的礼物，藏到了软软的礼物堆里。 她不可能猜到会是他送的。 “因为你很反常，你既然来了，不可能空手而来。我排查了所有礼物，唯独这条项链没写名字，所以我猜，是你送的。” 傅川俊脸顿时涨红。 有些窘迫。 这条项链，是他倾尽所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可是相比起来，可能还不及软软的一个包，一双鞋值钱。 他只是想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 可是当他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才发现他们之间差距有多大。 虞软软看着傅川，她知道傅川内心敏感，一直以来，她面对傅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戳痛他那颗脆弱的心。 可是，他的这份情意，太厚重了。 厚重到可能会压垮他年轻瘦弱的肩膀，她不得不戳破他这份伪装出来的逞强。 “而且，你就住在我家对面，你每天晚上凌晨才回家，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么？我问过你姑妈，她说你现在每天兼职到很晚，你攒了一笔钱，却被姑妈没收了。” 虞软软的语气平铺直叙，尽量用最委婉的语气，戳破最残忍的真相。 “存折被没收了，你又是哪里来的钱买项链？” 她看着傅川，杏眸一瞬不瞬。 却宛如芒刺在背，盯得傅川无所遁形，他窘迫得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虞软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如此犀利的话，但是现在，她必须狠下这个心，“你认识了韩光霁，你走上了歪路。” “我……” “不要说是他强迫你的。”虞软软打断他的话，“你完全可以报警，傅川，你不是没这么干过，12岁那年，你爸喝醉酒打你，你就曾报过警，你根本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至所以妥协，难道不是你从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这条路？” 虞软软的话语刺痛了傅川，他猛地转过身，嗫嚅着唇瓣道，“你猜错了，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傅川。” 虞软软叫住他，“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就是你在我10岁生日那年，给我叠的千纸鹤，那是我第一份礼物，我从拈花镇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带在身边，把它放进了我的收藏室里。” “礼物的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价值，我觉得它贵重，哪怕是一枚树叶，它也价值连城，你明白吗？” 第82章 不想让心爱的姑娘受伤 傅川身形僵硬，瘦削的肩膀显得更加单薄了几分。 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他明白。 他都明白的。 只是，软软还是太纯粹了，也把他对她的感情看得太简单了。 他知道，不管自己送什么给她，她都会视若珍宝，满心欢喜地接纳。 在她心里，他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很贪心。 他想要的，是足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的底气，是能与她相匹配的身份。 他不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连做朋友都被人指指点点。 他不是虚荣，只是舍不得她受这份委屈。 傅川胸膛起伏，一句酝酿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和我做朋友……会让你丢人吧？” 虞软软一怔。 看着男孩耳根通红，连眼眶都因为羞赧自责而微微充血，刚才还冷硬的心，忍不住就融化了，再也说不出任何犀利的语句。 虞软软叹了口气，走到傅川身边，牵起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在你眼中，我是这么脆弱的人吗？傅川，别人的眼光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对我重要的人，就像你舍不得我，怕我丢人一样，我更加心疼你。” “看到你为了给我买礼物，这么作践自己，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你不应该这样的，你是物理天才，你拥有更广袤的一片天地，你是未来的科研大佬。” “如果你因为我而毁了前途，我会难过，会自责，会心疼。你忍心看我难过、自责、心疼吗？” 女孩的怀抱像暖炉，傅川冰冷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缓缓放松了下来。 自然是，不忍心的。 他垂下眼帘，一直虚放在身侧的双臂，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手，回抱住女孩。 尽管他知道，在她心里，这个拥抱，纯洁的比纯净水还要干净。 也深知，他们之间，目前仅限于做朋友。 但能陪在她身旁，做她最信赖的人，又何尝不可呢？ 他不会再误入歧途了。 因为，他不想让心爱的姑娘受伤。 “拉钩。” 男孩忽然朝虞软软伸出尾指，望着她，清澈的目光带着少年人的坚定。 虞软软一愣，“啥？” 可她还未反应过来，傅川已经勾住了她右手的小拇指，很认真地承诺，“我答应你，今后会按照你的期许，成为你想要的那个人。” 虞软软瞬间愣住。 有一丝异样，划过心尖，还没来得及去深思，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咋咋呼呼的喊声。 “软软！” 虞软软扭头望去，只见虞非凡火急火燎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大哥虞易生。 “软软，你没事吧？” 今天周五，虞非凡没课，就回家了，本打算就上次程程的事情，找机会给软软道个歉。 他从学校出来后，直奔摩托车单品专卖店而去。 挑了个粉色头盔，还按照虞软软的身材专门订制了一套摩托车赛车服。 结果去了软软学校，才得知，妹妹竟然请假了。 去出租屋吃了个闭门羹，电话也打不通。 他急得不行，就赶紧回家告诉大哥，最后还是通过顾颜得到了确切消息。 知道真相后的虞非凡都快吓死了，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让三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虞软软被三哥一把拉到跟前，左三圈，右三圈，差点转晕过去。 一夜未睡，她头本来就晕，一脸黑线，按捺脾气道，“我没事。” “哎呀！还说没事！你手怎么了？脖子上怎么还有勒痕？” 虞非凡就差拿放大镜，仔仔细细检查虞软软浑身上下每一处了，看到她的伤，就发出夸张的惊叫声，“医生！医生呢？！” 虞软软：“……” 这时，虞易生也走了过来，他身旁还跟着特别乖巧的顾颜。 顾颜今天一反常态，打扮得贼淑女。 一袭小香风的针织外套，过膝短裙，肉色打底袜配长靴。 好像还化妆了。 虞软软嘴角抽了抽，上辈子接触过时尚圈，她的审美还能说过去。 所以，顾颜一出现，她就被对方这身打扮给狠狠雷到。 和虞软软天生可塑性较强的身材不同，顾颜大骨架，个子高挑，最适合走妩媚御姐路线。 这种名媛淑女乖巧风，真的不适合她。 很明显能看出，她在模仿朱琳。 虞软软摁了摁太阳穴，为闺蜜感到操心。 小妮子果真恋爱脑。 前世为沈默，这一世为大哥。 虞易生走过来，面容冷沉严肃，“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通知家里？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 “我真的没事。”虞软软神色疲倦，“但霍栩伤得很重，昨晚我一直在照顾他，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 虞易生抿唇，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不忿，“不是都打算退婚了么？怎么他还纠缠你？” “退婚的事，暂时缓一缓，以后我会向你们解释原因。” 现在她实在没有精力去想这些。 至少得等到霍栩伤势养好了，过一阵子再说。 虞易生看到妹妹面容憔悴，更加心疼了，也不再追着逼问，而是走过来，将大衣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你太累了，大哥让人给你安排一间病房，你好好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大哥来处理。” 虞软软确实有点累。 而且，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想清楚，她点点头，“好。” 虞非凡和虞易生都在为上次误会她的事儿自责内疚，原本以为妹妹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们。 却没想到，她似乎完全把那件事给遗忘了。 他们心虚的同时，更加紧张卖力得想对妹妹好一些。 “快快快！快点躺下！” 虞非凡不由分说得将妹妹按倒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虞软软哭笑不得，“三哥，你干什么？” “不准说话了，闭眼睛！”虞非凡有点强势的命令道，还直接伸手去捂妹妹的眼睛。 三哥的掌心很宽大，指骨纤细修长，但是因为常年打篮球的原因，手心里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不过，却异常温暖。 虞软软呼吸慢慢变得悠长，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女孩睡着以后，虞非凡才面色凝重得走出病房。 外面，顾颜正绘声绘色得向虞易生描述事情的起因经过，虞易生也和傅川简单得聊了一下。 他全程表情都很严肃。 看着这个险些害妹妹陷入险境的少年，第一印象，是不太好的。 他清楚软软以前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 出生不好，不丢人，但明知出生不好，还不努力上进，只想投机取巧，走歪门邪道，就让他瞧不起了。 “你和软软是发小？” 第83章 在程程和软软之间做选择 虞易生眼神挑剔地看着傅川。 傅川攥紧裤脚，咬了咬下唇，他不是没有看到虞易生眼中那丝怀疑和高人一等的傲慢。 换做往常，傅川一定落荒而逃，逃得远远的。 可是软软说过。 他是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傅川也愿意为了她勇敢一回。 “是。”他抬起头，清冷的身影显得宁折不弯。 “你和软软不适合做朋友，你所生活的圈子太复杂，也太危险，如果你真的在意她，以后就离她远一点。” 虞易生说话向来直切要害。 此言一出，就连在场的顾颜和虞非凡都愣了一下。 太犀利了。 这样犀利不留情面的话语，真的很容易伤到一个未成年脆弱的心。 傅川身子一僵，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继而，他向后倒退了一步，忽然深深地朝虞易生和虞非凡的方向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是我一时糊涂。” “今后，我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做一个有价值的人。” 虞易生一怔，完全没想到，这小子会来这一手。 都说贫穷会让人变得自尊心更强，他以为自己那样说，已经是将傅川的尊严踩进了泥里。 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谦逊诚恳地承认错误。 虞易生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 就见傅川抬起了头，看着虞易生，“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会知道，你对我的认知只是偏见，软软结交我这个朋友，是值得的。” 走廊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最终还是顾颜打破了尴尬和沉默，“是呀！傅川成绩非常好，理科班年级第一呢，上次的物理竞赛，他还拿了奖，听说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给他递了橄榄枝，他以后可是科研界的好苗子。” 傅川脸一红，“没有，我可能还需要再努力一些吧。” 顾颜上前，一把拉住傅川，“走走走，你没发现你吊瓶快滴完了吗？赶紧去叫护士。” 她喜欢虞易生，可是也讨厌虞易生这种上纲上线的态度。 凭什么出生不好，环境差，就不能做朋友了？ 虽然，她也觉得傅川和软软之间有差距，可人家傅川长得帅，成绩好呀！ “虞大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说话一直这风格，你别往心里去。你是软软朋友，今后也是我朋友，对了，我们f班还有一堆讲义气的弟兄呢！改天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顾颜拉走傅川后，悄悄在他耳边说。 傅川笑了一下，忽然觉得从前背负在身上的那些枷锁好像都消失了。 当他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坦然去面对和软软之间的关系，才发现那些所谓的身份差距，只是心里一道跨不去的鸿沟。 跨过去才发现，那沟很浅很浅，和他所在意的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 顾颜和傅川一走，虞非凡就想起了正事。 一向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男孩脸上表情严肃，“大哥，软软住在外面太不安全了，有个什么事，家里都没法第一时间知道，等她醒了，咱们劝劝她，让她搬回来住吧？” 虞易生一怔，脸色白了白。 再次想起数月前，同样是在医院的走廊上，妹妹对他说的那番话。 这些时日以来，这件事虞易生一直憋在心里，谁也没有提。 如今老三提起，他才恍然回忆起当时的感受，心脏再度狠狠地揪疼了一下。 “大哥，你说话啊！” 虞非凡有些着急。 虞易生吸了口气，道，“软软打算高考结束后移民。” “移什么？移民？！” 虞非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大哥，你就由着她来？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软软，嫌弃她粗鄙，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她毕竟才是咱们亲妹妹啊。” “她现在才20岁，移民国外要怎么生活？她小时候做了15年的孤儿，我不希望她未来几十年继续做孤儿。” 虞非凡聒噪的声音吵得虞易生脑壳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劝过她，没有用。” “怎么可能没有用？你肯定是没用心！” 虞非凡气死了。 虽然软软回家这5年，他们见面就干架，吵得不可开交。 可大概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每次吵完，看到她独自缩在角落里，不跟家中任何一个成员啰嗦，那孤独落寞的身影，虞非凡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他其实是有想过和软软好好相处的。 可是软软对他很凶。 她可以畏惧大哥，尊敬二哥，却唯独不给自己好脸色。 虞非凡也有自己的脾气，就一直跟她对着干。 可现在软软变了呀。 变成哥哥的贴心小棉袄了。 他本来就会偷偷关心她，现在自然也不想再继续掩饰下去了。 虞非凡看到大哥这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更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说话！大哥，软软要是真移民了，我肯定不原谅你。” 虞易生被三弟吵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如果让你在程程和软软之间任选一个，你选谁？” 虞非凡愣住了，张着嘴，陷入沉默。 看到三弟的反应，虞易生苦笑一声，“你也选不出来吧？” “为什么一定要选？” 两个都是妹妹啊。 虞易生就知道三弟会是这样的反应，曾经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可软软当初说的那番话，深深得刺痛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程程的病，他真的会义无反顾选择软软。 可程程又做错了什么呢？ 当年被抱错的时候，她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她稀里糊涂来到虞家，被虞家人当成掌上明珠捧在手心。 二十年的相处，彼此双方都有感情付出。 现在说抛弃就抛弃，对她难道不是一种残忍？ 虞易生做不到这么绝情。 他叹了口气，“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多给我一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 楼上的病房内。 虞程程正在做康复训练，上次生日宴上她误食石灰粉，胃穿孔住院。 今天是第五天，已经能下床行走了。 苏梓涵来看她的时候，将傅川的事告诉了她，“我刚来的时候看见你大哥和三哥也匆忙赶来医院，我还以为他们是来看你的呢，结果居然是为了虞软软那个贱人！” “软软也在医院？” 虞程程摁停了跑步机，心里咯噔一顿。 “是啊，那女人真是个灾星，为了救傅川这穷小子，连累了霍总，霍总现在在icu病房里躺着，据说伤得非常严重，刚才醒来后没多久，又陷入昏迷了。” “你说什么？” 第84章 和霍栩的初遇 虞程程心里一紧，胃突然更疼了。 一个趔趄，险些从跑步机上摔下来。 苏梓涵急忙道，“程程，你没事吧？” “我没事，霍哥哥住在几号病房？我去看看他。” “楼下1701。” 虞程程正准备出门，病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默拎着便当盒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笑容，“程程，我给你煲了排骨汤，今天身体感觉好些了么？” 住院这几天，沈默对程程的照顾一直无微不至，白天来得甚至比大哥还要勤快。 程程是喜欢沈默的，喜欢他的细致入微，体贴温柔。 他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和他在一起，永远只有愉快的体验。 这是霍栩所给不了的情绪价值。 程程很清楚，她心里更倾向于沈默，更喜欢的人是沈默，可是得知霍栩因为虞软软而身受重伤，心里的天平却忍不住朝着霍栩倾斜。 大约有担忧，也有不甘。 更多的是，不相信。 她不信霍栩会移情别恋爱上虞软软。 因为她很清楚霍栩对自己有多执着。 当年和霍栩的初遇，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她14岁那一年的除夕夜，二哥三哥嫌家宴过于乏味无趣，偷偷带她去了一家地下酒吧。 那地方鱼龙混杂，有花钱找乐子的富二代，也有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亡命之徒。 所幸虞家有权有势，二哥也有人脉。 虞程程是被人保护着进了那个圈子。 搏击场上，她被一道骁勇的身形所吸引，那人戴着面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向披靡。 他身材匀称高大，肩宽腰窄，有着少年人的清俊坚韧，也有着宛如猛兽般的野性和张狂。 虞程程记得，他打人时，那凶狠不要命的眼神。 那时她就明白，此人是危险的，也是致命的。 可她却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从小养在温室中，被爸爸哥哥们呵护着长大，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野性、霸气、有性张力的男人。 她心跳得很快，但更多的是害怕和好奇。 一直到比赛结束后，还心有余悸。 因为过程太精彩刺激，结束的时候，她才想起上厕所。 出于害羞，她拒绝了二哥三哥的陪同。 却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再次遇见了那个男人。 他被人按在墙上，狠狠地捅了两刀。 那些人似乎还不解恨，在他倒地后，对着他拳打脚踢。 “霍老七！你不是骨头硬么？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硬？让你输给拜尔，你不肯输，知道老子为此赔了多少钱吗？” 躲在角落里的虞程程吓坏了，她捂住嘴巴，想要叫人来帮忙，却怕引火上身，想报警，却连掏手机的勇气都没有。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看见那个男人趴在血泊中，不反抗，却也不服软。 好似在无声地抗议这群恶势力。 直到…… 一枚做工粗劣的塑料发卡从他衣兜里掉了下来。 那一刻，虞程程才感觉到，男人彻底慌了。 他拖着腹部的血迹，忽然发疯似的朝那枚发卡爬去，伸手要去拿，一只鞋却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为首的那个男人，虞程程认识，是王家大少爷，以前和虞家还有过生意往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那枚发卡，让下属踩住男人的脸，自己则捡起了发卡端详。 那是一个草莓发卡，虞程程从没见过这么劣质的发卡。 以前虞家去贫困山区做爱心捐赠，虞程程在那些大山里的孩子头上见到过类似的。 她能感觉到，这发卡对男人的重要性。 可是，她不明白，这么劣质廉价的东西，难道比他命还重要吗？ “还给我！” 男人抬起头，冲着王少爷嘶吼，脸上的面具也在这时掉了下来。 一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庞出现在眼前，那张脸上有一双炼狱般深邃的凤眸，凤眸下的一粒泪痣，鲜艳似泣血。 “还给你？哈哈，好，我这就还给你。” 王少爷笑嘻嘻，随即收敛笑容，双手用力。 “咔嚓——” 草莓发卡被掰成两段。 然后，将发卡丢在地上，用皮鞋碾压。 虞程程看见，男人眼里的光芒顷刻破碎，狠狠颤栗着，像是信念坍塌，连求生的欲望都在这一刻彻底被什么摧毁。 他如一头被激怒的饿狼，一下扑倒王少爷，拳头不管用，就直接上牙死死咬住对方的脖子。 王少爷的下属见状，立刻上来帮忙，又往男人身上捅了十几刀。 看着那血腥的一幕，虞程程捂着嘴巴，被吓得涕泪横流，可是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太害怕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哥哥们呵护着长大，她身边所有异性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她害怕是正常的，她不敢上去帮忙是人之常情。 直到外面的动静消失，人都走光了。 虞程程才跌跌撞撞从女厕走出来，出来的时候，她双腿都是软的。 地上的男人好像死了。 她想一走了之，可又怕这个男人死后化作厉鬼，来找她索命。 她刚刚见死不救了，如果她能第一时间报警，甚至是给二哥三哥打电话，这个男人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心虚、害怕。 复杂的情绪在年仅14岁的虞程程脑海中盘旋。 “唔……” 男人细微的呢喃声，惊醒了彷徨中的虞程程。 发现他还活着，她急忙上前推搡，“先生！先生你没事吧？你快醒醒！” 男人睁开了眼睛，空洞的好像没有一缕光能够照进去。 虞程程的心在那时自责地疼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捡起地上那个塑料发卡的残骸，塞回男人手心里。 “先生，你是在找这个吗？” 第85章 她凭什么被坚定选择？ 那是虞程程和霍栩的初次见面，他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尤其，当她替他找回塑料发卡的残骸时，她看见男人眼睛里的那道光，又失而复返了。 那枚发卡对霍栩来说一定有非凡的意义，她帮他捡回来了，所以，她也成了对他而言，最特别的人。 后来，霍栩认祖归宗，被霍家找回，继承霍氏财阀后，一夜之间，王家破产，王少爷吸毒嫖娼入狱。 虞程程知道，一切都是霍栩在暗中做了手脚。 她只是性格纯良胆小，并不蠢笨。 可她一直逃避霍栩的示爱，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是个很危险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她很心虚。 这两种复杂的感情纠缠着她，让她成日惶惶不安。 直到遇见沈默，他温柔有趣，包容大度，情绪稳定，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不会像面对霍栩时，那般压迫。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是放不下霍栩的。 这个男人，就像鸦片一样，带着致命吸引力。 让她不敢靠近，却又舍不得丢弃。 更何况，他看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具有侵略性和占有欲，那是沈默这种温柔好脾气的男子不会给到她的情绪反馈。 让她知道自己是深深被人在意着的。 她原本以为，她和沈默、霍栩之间，可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平衡。 可是，最近这三个月，一切突然变了。 而这些变化，都是来自软软。 她的转变，打破了自己和霍栩之间的平衡。 程程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像要被人抢走了。 “程程？” 沈默见虞程程陷入怔忪，半天没有反应，有些担忧地放下了保温盒，过来查看，“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程程苍白着脸，点点头，“是有点，胃里面隐隐作痛。” “胃难受吗？喝点汤。” “我暂时喝不下。”程程摇摇头，“我有点困了，想休息，辛苦你跑一趟给我送汤了，等我睡醒一定喝。” 沈默伸手揉了揉虞程程的头顶，“好吧，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沈默扶虞程程在病床上躺下，嘱咐她保温杯的时长大概是6个小时，一定要在汤冷之前喝掉。 说完这些，沈默便知趣地离开了。 沈默一走，虞程程便坐不住了，拎起沈默送的保温杯，匆忙下楼。 …… 1701号病房内。 心电仪平缓地跳动着，看到床上躺着的苍白男人，虞程程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初见那时。 她走到霍栩的病床前，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 直到触碰到男人体温的时刻，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她下意识就要放手。 昏迷中的男人好似在做噩梦，紧锁着眉，呼吸愈发变得急促。 “糖……” 他呢喃一声，忽然抬手一把回握住虞程程的手。 虞程程的脸瞬间涨红，看着病床上英俊的男人，轻声道，“霍栩，你快点好起来吧，有些话，我想等你好起来以后，对你说。”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声，却还是干扰了睡梦中的男人。 他眉头狠狠一皱，睫毛轻颤着睁开了眼睛。 片刻的空洞过后，霍栩看清了虞程程，同时也看见了推门而入的虞软软。 虞软软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 心里揣着事，其实一直没有睡熟，醒来后第一时间想来看看霍栩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她做事向来公私分明。 霍栩这回是为她受的伤，按道理，她应该照顾他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睡了一觉，醒来后，进门第一眼就这么刺激。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果断转身。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她停下了脚步，犹豫地转过脸。 “霍栩！你还好吧？” 虞程程殷切地弯腰替他拍打着后背，眼中透着担忧和焦虑，手忙脚乱去打开一旁的保温杯，盛了一小碗的排骨汤，“喝口汤润润嗓子，我听说你昏迷很久了，胃里一定饿得吃不消了吧？” 这一幕还真是刺眼又讽刺。 程程这宣誓主权般的举止，让虞软软发热的头脑再度恢复了冷静和清醒。 【她在想什么？】 【她和霍栩本来就没有任何可能啊。】 【程程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霍栩是程程的白马王子，是她的男主角。】 【整个世界体系，都是围绕着他们二人旋转的。】 【而自己，不过是个恶毒女配，是炮灰。】 【男主和恶毒女配怎么可能在一起？】 【那是要天打雷劈的，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虞软软不再迟疑，收回视线，抬脚立刻往外走。 “软软！” 霍栩眉头一拧。 该死的！ 什么男主、女主、恶毒女配？ 谁说他们在一起就会天打雷劈？ 宿命？ 他偏就不认这个命！ 霍栩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掀开被子，可还没等追上去，就直接跌到了床下。 他浑身打着石膏，浑身每一处都有伤势，肋骨还断了一根，所以行动不便。 听见身后的巨响，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过头，迅速朝着霍栩走来，“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她赶紧将他扶起来。 霍栩很沉，虞软软废了好大力气才将男人扶上床。 她瞪了虞程程一眼，“你是不是蠢？人就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拦一下？他浑身都有伤，摔一下，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虞程程刚才手里端着排骨汤，太烫了，霍栩突然下床，也吓了她一跳。 汤撒出来，都把她手背烫出了一滩水泡。 为什么霍栩醒来后，叫的第一个名字不是她，而是虞软软？ “我手里端着汤，刚才不方便，况且我也受伤了。” 程程很委屈。 虞软软看到她手背上的水泡，笑了一声。 恶毒女配范儿十足。 “程程大小姐怕是长这么大没照顾过人吧？滚热的汤水你凉都不凉一下，打算直接往霍栩嘴里灌？幸亏烫着你的手，要是烫在他食道上，你是照顾人，还是谋杀？” “我！” 虞程程死死咬住唇瓣，看着软软这副刁钻泼辣，蛮不讲理的模样，一时间百口莫辩。 她求助得看向霍栩，眼圈一红，“霍栩哥哥，我的手好疼……” 虞软软简直被恶心坏了。 没有深爱过一个人，是不会有这种体验的。 那是无论前方有多艰难险阻，眼里只有对方。 哪怕自己千疮百孔，心里也只会担心对方会不会受伤。 前世，她为了霍栩几乎送掉半条命。 体恤他胃热，偷偷洗手作羹汤，手磨出茧子，烫破皮，也不知道疼。 为了和他在一起，削尖脑袋进入霍氏财阀，察觉到任何一丝对他不利的信息，都会不惜代价，偷偷帮他解决。 哪怕他不信任她，哪怕她从不让她接触到企业核心，她也苦中作乐。 甚至为了救她，得罪黑道势力，被挑断手筋脚筋。 可是，她那样全心全意，最后换来的却是葬身大海。 而虞程程，虚情假意送煲汤，在霍栩浑身是伤摔倒的情况下，她只顾着心疼自己的手。 这样的她，究竟凭什么被霍栩坚定的选择？ 凭什么？！ 第86章 他的读心术，又消失了 愤怒，只上头了一瞬。 很快，这些极端的情绪又湮灭了下去。 虞软软在心底自嘲一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虞程程倒是给她上了一课。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差点因为愤怒就做出和前世一样出格失礼的举止，虞软软骂完人，见好就收。 程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看到虞软软突然道歉，刚松懈下去的一颗心再度提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软软，我知道，你是因为心疼霍哥哥才这么冲动……都怪我，怪我太笨了……你骂得对……” 原谅吗？ 不甘心。 继续追究，又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她宁愿软软像从前一样，刁蛮泼辣，朝自己大打出手。 这样，霍栩就会因为心疼自己，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也不该骂你。” 虞软软轻笑一声。 前世，她做了一辈子恶人，无非是衬托程程的温婉善良识大体。 让身边的亲人更爱程程，更讨厌自己。 何况，程程和霍栩才是官配。 她不过是这两人情感路上的绊脚石和增味剂罢了。 上辈子，类似的蠢事她干的还少吗？ 哪一次她针对虞程程，不是为了替霍栩打抱不平？不是出于对霍栩一往深情错付的不值和不甘？ 可她忘了，有句典故说得好。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霍栩难道不知道程程对他不好吗？ 他是知道的。 就像自己，明知道霍栩对自己不好，也一样泥足深陷。 她改变不了别人，能做的，唯有管好自己的心。 “你没有错。”虞软软笑了一声，对程程道，“是他们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不需要懂得怎么照顾人啊，因为你是被人保护的角色。” 程程咬唇，有些疑惑地看着虞软软。 却听软软声音清冷地补充道，“你也无需为自己刚才的失职感到自责，霍栩怎么会怪你呢？即便你喂给他的是砒霜，他也甘之如饴啊。” 是吗？ 虞程程愣了愣，随即觉得是这样。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人保护的角色，所以她不会照顾人是理所应当的。 霍栩不会怪她，对不对？ 她满心期待。 却被一道有些激动的冰冷嗓音，戳破了幻想。 “谁说的？虞软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一个人么？” 霍栩面色由白涨红，眸底压抑着盛怒的情绪。 她的话很刺耳。 心声更刺耳。 什么狗屁官配？他从来只遵循自己的本心。 没有任何人可以规定，他必须只能和程程在一起。 “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虞软软伸手替他掖了下被角，面容沉静，“不管怎么说，昨天的事，谢谢你。” 【霍栩，我忽然，好像原谅你了……】 冷不丁一句空灵的声音，传入脑海，在这句话结束后，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之前不绝入耳的，或愤怒，或悲伤，或自怜，或感怀的心声，一下子统统消失。 耳朵像失聪了一样，发出一阵尖锐的耳鸣。 耳鸣声让他眩晕，可随之而来的，是房间里医疗设备轻微的响动，以及屋子里三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没有失聪。 霍栩一把抓住虞软软的手腕，凤眸阴鸷，死死盯着她看。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静静流逝。 终于。 10秒钟后，霍栩再次确定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的读心术，又消失了…… 他脸色一片死灰，僵硬在原地。 还没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几天，如今又再次得而复失。 “软软……” 霍栩看着女孩，薄唇翕动，“你在想什么？” 虞软软一愣。 似乎不是第一次听见霍栩这么问了。 上一次，虞程程被查出肾衰竭的时候，医院走廊上，霍栩也曾露出同样凶狠的表情，问了她同一个问题。 两次，她的心境都有微妙的共通处。 只不过，这一次，她内心更多的不是冷硬，而是平和。 她原谅霍栩了。 原谅了他的不爱。 甚至，她开始同情他。 他们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啊。 她很幸运，重生了，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霍栩也即将迎来他的幸运。 虞程程应该很快就要认清自己的心了吧？ 本来，在主神空间的那本书里，虞程程作为重生文女主，前世今生都是喜欢霍栩的。 只不过，第一世的她，因为身边围着的优质男人太多了，她是温室中被宠爱着长大的娇花，又怎敢去直面从黑暗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魔？ 当她经历沈默的背叛，害死霍栩，又惨遭女配虞软软报复坑害，尝尽人情冷暖，重生归来之后。 才明白，谁才是值得被珍惜的人。 到那时，她会倒追霍栩的。 “我没有想什么啊。” 虞软软笑着掰开他的手，“你是为了我才受了重伤，我本应该亲自照顾你，但现在没这必要了，毕竟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霍栩看着女孩挣脱他的手。 一瞬间的慌乱过后，他没有像第一次失去读心术时，那般惊恐无措。 他似乎，找到规律了。 当软软在心里放下对他执念的时候，就是读心术消失的时候。 而每次，导致读心术消失的直接导火索，都是程程。 “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儿了。” 霍栩喉结滚动，艰难的解释。 这一刻，他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人。 他紧紧地盯着虞软软，生怕一眨眼，女孩就会在眼前消失。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易碎，他给她带来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捧着，就像是捧着一抔细沙，随时担心沙子从指缝间流逝。 “没关系，不重要。” 第87章 草莓发卡的主人，他的白月光 虞软软感觉到他似乎在解释，他是怕她受伤吗？ 自重生以来，虞软软就发现了霍栩的转变，他的转变可谓翻天覆地，就像是换了个人。 有时，她甚至怀疑，霍栩是不是也重生了？ 但不可能。 霍栩是妥妥的病娇体质，认定了谁，就是一辈子。 第一世，他就看透了虞程程的自私，却还是心甘情愿为她去死。 这样的病娇，即使重生，也只会重蹈覆辙。 那么，也许是自己真的变好了吧？ 使得他开始学会照顾她的情绪了。 “不打扰你们二位共处，那我就先出去了。”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她笑着朝霍栩和虞程程得体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病房。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霍栩僵硬地坐在病床上。 房门合上的瞬间，他脸上的血色也消失殆尽。 他维持着一个姿势，枯坐在那里很久。 他没有不甘，没有气愤，没有恐惧。 相反。 他觉得，今天这个下场。 是老天给的惩罚。 软软是应该对他死心的，因为，他不值得。 “霍栩哥哥……” 程程咬着下唇，心里的委屈已经泛滥了。 他为什么不理她？ 她鼓足了多大勇气，准备今天向他表白？她甚至为了见他欺骗了沈默，为了给他盛汤，还烫到手了。 可他全程眼里只有软软。 怎么会这样呢？ “出去。”沉冷的声音从男人薄唇中吐出，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温情。 程程只觉得心里的委屈在这一瞬，彻底爆发，“霍栩哥哥，你变了！你说过，我是你的救赎，是你活下去的信念，你难道都忘了吗？”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性格太温顺了，做不到软软那般犀利，连难听尖锐的字眼，都说不出口。 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你忘了当初，你被人捅了那么多刀，是谁发现你，送你去医院的？还有……还有那个发卡……” 虞程程说到发卡，忽然顿住了。 直觉自己不该提发卡。 尽管她不想去承认，可她还是很清楚地知道，霍栩心里的那个白月光，并不是她。 而是那个草莓发卡的主人。 塑料发卡，即便再廉价，也能看出是小女孩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 霍栩对她无限包容，宠溺，会为她解决大大小小的问题，会将所有她看中的东西捧到她眼前。 却唯独，那个被他放在收藏室里，经过国际大师重金修复过的草莓发卡，是她碰都碰不得的存在。 她也曾忌惮那个人，开玩笑问过霍栩。 “霍栩哥哥，这个草莓发卡好可爱，它的主人，一定也像天使一样可爱吧？” 她记得霍栩当时看着发卡的目光有多柔和，这个魔鬼一般阴暗病态的男人，仿佛把所有温柔都给了那只发卡。 “嗯。” 虞程程，记得他当时轻哼了一声，喃喃地说，“是啊，天使，所以上帝从我身边带走了她。” 是个死人。 一个死人又能和她挣什么呢？ 可虞程程又清楚地知道，她永远也争不过那个死人。 “对不起……”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只是，只是忽然发现，我有些在意你了……” “出去。” 霍栩闭上眼睛，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他冷漠的表情，虞程程终于崩不住了，她本就是从小被人宠溺，众星捧月着长大的。 即便是霍栩这般冷酷危险的男人，也是数年如一日地向自己示好。 她何曾低下过头？ “好，我出去！你不要后悔！” 眼泪终于决堤，虞程程捂着脸，哭着跑出了病房。 病房内，万籁俱寂。 终于只剩下霍栩一个人。 他在床上坐了片刻后，开始拆绷带和石膏。 学医四年，医术精湛，他清楚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哪些是要害。 纱布和石膏拆了一大半，只留胸腹处固定肋骨的那根，霍栩掀开被子，下了床。 迈巴赫140码飙车，半小时后，他回到了郊区的一座别墅。 这栋别墅，是他的私人空间，里面放的都是他的一些收藏品。 他平常很少过来。 只有在情绪非常低靡，重度抑郁的时候，才会来到这里，一待数日。 车停进地下车库。 霍栩捂着刺痛的胸口，跌跌撞撞走进别墅。 好久没有过来，家具都蒙着白色防尘布。 空气阴冷潮湿。 霍栩连灯都没开，扶着墙壁，朝收藏室的方向走去。 “哗啦——” 门打开后，里面罗列着一层又一层的货架。 架子上，放着许多古玩珍宝。 霍栩无视这些珍宝，走到一个小盒子前，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一个被修复过的塑料草莓发卡。 为了一模一样，修复的时候，用的是和原来相同的材料，可因为原材料就很劣质，以至于这些年过去，发卡风化的厉害。 他不敢碰，怕一碰，又碎了。 霍栩握着盒子，嗓子里干痒，咳嗽了几声，牵扯到胸口那根断裂的肋骨。 他脸色白了白，却没有皱眉，好似习惯了疼痛。 扶着橱柜，一瘸一拐地朝收藏室更里间走去。 那里有个暗门，上着电子密码锁。 他以拳抵唇，一边咳嗽，一边输入一串密码。 “嘀嘀——” 电子锁解开，小隔间的门哗啦一声打开。 夜幕四合。 冬日的夜晚，月光皎洁。 透过气窗照射进了暗室里。 只见，静谧的暗室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画板。 每一个画板上，都素描着一个女孩，那些女孩的年龄从七八岁，逐渐成长为十六七岁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二十岁温柔娴静的女子。 可是。 除了小时候模糊不清的五官之外，其余的每一张素描的脸上，都没有五官。 空白的脸，在苍白的画纸上，一张一张，罗列堆叠，形成了梦魇般深沉的执念。 “咳——” 霍栩突然咳出一口血，鲜血飞溅在了画中人没有五官的脸上。 他深吸着气，指尖轻颤，拿起一旁的炭素笔，开始在画板上涂鸦。 他画得很认真，眼神专注。 就好像突然有了灵感，一股冲动，让脑子里空白了十多年的那张脸忽然丰满了起来。 霍栩坐在画板前，认真地涂鸦着。 一整夜，就这样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完成了所有画作。 抱着怀里的小盒子，霍栩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小小的暗室。 满室画架上的女孩，赫然都被添上了鲜活的五官。 或低眉浅笑，或生气娇嗔，或伤心含泪。 而这些，都是同一张脸。 虞软软的脸。 糖糖。 哥哥这些年，遇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我曾以为，她恶毒卑鄙，自私阴暗，可她却是这个世上，除你之外最爱我的人。 当初，我失去了你。 如今，我也要失去她了…… 第88章 霍爷爷原来是装病 雪落无声。 天气越来越冷，虞软软在夜迷离地下拳场遇险一事，大家本打算瞒着程子姗，谁知道虞非凡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还是一不小心说漏馅儿了。 昨晚程子姗打电话来，哭得肝肠寸断。 虞软软没辙，只好回了一趟家。 晚上，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 抱着妈妈温暖的身体，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眶，拭去眼角的湿热。 这些年，程子姗通告繁忙，虽然物质上给了她很多弥补，却几乎没多少陪伴。 十五年颠沛流离的孤儿生活，让她学会包容和忍耐，她其实也不觉得苦，至少在这个家里，还是有人爱她的。 她不会抱怨。 母女俩说了一夜体己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程子姗才想起来问，“软软，你告诉妈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还喜欢霍栩的对不对？否则怎么说好了要退婚，忽然又反悔？” 喜欢吗？ 虞软软也不清楚。 她现在心情很平和，没有恐惧，没有憎恨，没有妒忌和不甘心。 她仿佛已经彻底置身事外，用悲悯的眼神，看待霍栩和前世的那个自己。 这辈子人生还很长。 她会过得更好。 相信霍栩也一样。 虞软软一边帮程子姗揉太阳穴，一边道，“霍爷爷患了恶性肿瘤，所以退婚的事，我想暂缓一段时间，老人家受这件事打击挺大的。” “恶性肿瘤？” 程子姗愣了愣，“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听说？”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的，霍家那样的门第，董事长身患绝症是一件大事，不公布合情合理。 程子姗说，“老爷子和小栩都病倒了，虽说你和小栩有缘无分，但虞霍两家毕竟有些交情，这时候雪上加霜，确实说不过去。下午妈陪你去趟医院，看看他们爷孙俩。” 虞软软正沉思。 大哥虞易生从外面走了进来，“什么恶性肿瘤？妈，软软，你们不要被姓霍的给骗了。” “出什么事了，老大？” 在虞家，虞易生这位长子一直都是充当顶梁柱的角色。 程子姗虽然偶尔会因为软软的事无理取闹，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依赖这个儿子的。 虞易生进门听见母亲和妹妹在聊霍家，黑着脸道，“刚从医院回来，听说霍栩昨晚不见了，整个霍家都在找他。” 虞软软一愣。 程子姗道，“那人呢？找到了吗？” “嗯，在他郊区的私人别墅里。” 大哥的话，让虞软软心情跌宕。 担心霍栩，好像成了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以后，她会慢慢改掉这个习惯的。 霍栩需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关心，他只在意程程。 如今程程朝他伸出橄榄枝，那么她这个替代品也没有价值了吧？ 虞易生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软软，你莫要被骗了！谁说霍老爷子得了恶性肿瘤？昨晚霍栩失踪，就是老爷子主持大局，派人将人找回的，那老家伙身子骨硬朗得很！” 说到这，虞易生咬着牙，带着几分愤懑。 对霍家的印象更差。 上梁不正下梁歪！ 要不是他警醒，妹妹差点被霍家祖孙俩给骗了！ “怎么会呢？” 虞软软愣住，随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她无奈地摇头苦笑。 关心则乱，她居然被霍爷爷给算计了。 不过，她清楚，爷爷没有恶意。 他只是太喜欢她了。 就像前世一样。 在虞软软陷入思考的时间里，程子姗和虞易生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 “霍家这么做不厚道，这臭老头这么阴险？用这损招诓骗我闺女！” 程子姗义愤填膺。 虞易生同仇敌忾，“这婚必须得退，软软值得更好的男人。” 虞易生做人坦荡，光明磊落，因此很看不惯霍栩身上那股阴鸷病态的狠劲。 而且外界口碑还不太好。 连亲爹都能被他用酒瓶子往脑袋上开瓢，可想而知，软软以后真嫁过去，日子该有多艰难？ 虞易生决不允许自己的妹妹未来遭受这种罪。 “软软，你怎么看？” 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发呆的虞软软。 虞软软头皮发麻，这两人眼神犀利，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要接受刀眼的凌迟。 “好，那就，退吧。” 虞软软叹了口气，“不过，得过几天，等我抽空找时间亲自去和霍爷爷说清楚，然后咱们再商量个日子，正式退婚。” 当初这份婚约，是她死乞白赖求来的。 霍爷爷那么疼自己，为了留住她，甚至不惜装病骗她。 她既然打定主意退婚了，总得给爷爷一个交代。 虞易生闻言，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好，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退婚，大哥不逼你，给你时间做选择。” 虞易生说到这里，心口莫名堵塞。 这样看着妹妹，为妹妹操心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距离高考只剩半年，高考结束，妹妹是真的决定移民国外，不要他们了吗？ 这件事，除了老三，他还没跟家里其他人通过气。 虞易生不知道该怎么向其他人交代，尤其程子姗。 妈那么疼爱妹妹，如果得知妹妹铁了心要离开这个家，一定会闹吧？ 也许闹一闹，妹妹就心软了。 可理性如虞易生，却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妹妹的学习，耽误了她的高考。 另外，还有程程肾衰竭的病情，除了爸那边，家里其他人也都被隐瞒的很好。 他是家中长子，抗下这些压力，是他的职责所在。 “嗯，谢谢大哥。” 虞软软攥了攥衣角，看向温文尔雅的男子，想起了一件事。 这两天她虽然向学校请了假，但班主任昨天在班级群里发了消息，说下周要开年级家长会。 第89章 流星雨下的许愿 程子姗虽然这两天空闲在家，可下周就有新通告了，要出国演出，接下来一直到过年可能都回不来。 三哥昨天回来了一趟，今早回去赶作业了。 虞非凡学的摄影专业，今年期末作业是要拍摄一组专题风景照，他好像下周要去深山里面取景。 至于二哥，人在国外，大半年不回国，更指望不上。 父亲虞锐锋和虞软软一直气场不合，上辈子他的残忍至今记忆犹新，虞软软是不可能拜托他来参加家长会的。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大哥了。 虞软软吸了口气，正准备对大哥说这件事。 这时，虞易生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神色顷刻就变得凝重了几分，“嗯，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他看虞软软的眼神有一瞬心虚，但抿了抿唇，很快便维持住了镇定，“软软，大哥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出去了，你在家里陪陪咱妈。” 看着他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虞软软欲言又止。 她知道大哥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考虑事情更全面，有时候忙起来，饭都吃不好。 家长会的事，还是迟点再说吧。 反正还有一周时间呢。 在家吃过午饭，虞软软才坐私家车去了学校，三天没来上课，课程落了不少，所幸的是知识点都学完了，这几天都是在讲题。 接下来，整整一周，虞软软开启了疯狂补课模式，每天都要忙到晚上10点多才下课。 花钱请老师单独辅导，进度就是快。 她学得也认真，几乎是把时间当成海绵里的水，挤得干干净净。 所以，连傅川什么时候出院的，都不知道。 下了晚自习，虞软软脑袋昏昏沉沉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教师楼和教学楼连接的天桥上，站着一抹清俊瘦削的身影。 傅川穿得很单薄，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被寒风吹得贴在身上，显现出他愈发结实的胸膛。 虞软软抱着书本行色匆匆的脚步忽然一顿。 差一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傅川好像变了，没有以前那种小心翼翼和自卑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株白杨树，挺拔俊秀。 “软软。” “傅川？” 虞软软愣住，“你怎么在这儿？” “在等你。”傅川抿起嘴角，少年的笑仍旧带着青涩和腼腆，可看着虞软软的视线，却已经不再逃避。 “将将——surprise！” 忽然，顾颜从他身后冒了出来，随着这声咋咋呼呼的吆喝声，周围一下子又冒出七八个f班的纨绔子弟。 “软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赵子嘉朝虞软软做了个鬼脸，笑得前仰后合。 虞软软黑线，“你们这是在干嘛？” 顾颜提起两大包塑料袋，做贼似的说，“听说今晚有流星雨，我和赵子嘉决定不回家，在学校操场后面搭个帐篷，等流星，结果一不小心被他们几个听见了，也要跟着一起来。” “你们疯了？今天零下5度！搭帐篷？冻死你！” 虞软软太阳穴被寒风吹得突突直跳，掐着人中给自己缓口气。 谁来收了顾颜这小妮子？ 天天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啊！你看我们准备了什么？” 虞软软打开她手里的塑料袋。 鱿鱼，生蚝，牛板筋，羊腰子…… “烧烤？你们怎么弄进来的？” “嘿嘿，厉害吧？”赵子嘉嘚瑟道，“还有专业烧烤炉呢！操场后面的围墙有个狗洞，我叫管家从狗洞里把食材和设备塞进来的。” 虞软软：“……” 虞软软抽了抽嘴角，目光从眼前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富二代脸上扫过。 “就你们？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们会做烧烤？” “所以啊！”赵子嘉一把拽住傅川，笑得可谄媚了，“我们把他拉下水了！” 之前赵子嘉和兄弟几个去店里吃烧烤，看见傅川在兼职。 一开始，他们是出于戏弄，觉得好玩儿，主动点名让傅川给他们烤。 结果吃到成品后，赵子嘉馋了。 傅川烤的烧烤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制手法，比别人家的好吃。 可这小子太清高，被戏弄了几次之后，赵子嘉和兄弟几个再去光顾，发现这小子居然辞职了！ 赵子嘉也不是纯粹为了戏弄傅川，一部分也是出于傅川做的烧烤确实好吃。 今天他心血来潮，想到傅川，本以为对方会拒绝。 谁知道，顾颜过去不知说了什么，没几下，对方就同意了。 盛情难却。 大家这么兴致勃勃在这里等自己，虞软软也不忍心扫兴。 “那好吧！姐们今天舍命陪君子，和大家疯狂一回！” “噢耶！” f班的众人发出欢呼声。 大家猫着腰，贴着楼梯，狗狗祟祟地溜到了操场。 这个点，学校几乎人走光了。 保安一般只过来巡逻一遍，就回保安室睡大觉。 所以，到了操场时，帐篷已经搭好，烧烤架也准备好。 很快，烤串在烤炉上滋滋冒着油花，空气中传来沁人心脾的烤肉味。 晚自习上到这个点，大家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加上傅川烤的串，皮酥肉嫩，就更加抢手了。 虞软软抱膝坐在帐篷里，看着班上那群闹腾的家伙，无奈地摇摇头，低眉浅笑。 今天没有下雪，夜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傅川烤完最后一根串，摘下了围裙，提着两根刚烤好的串走到帐篷里，在虞软软身边坐下，递了一根给她，“在想什么？” “青春真好。” 虞软软感叹一声。 “青春，哪里好？”傅川一愣，看着虞软软，心里觉得苦涩。 他恨不得青春能快点过去，让自己尽快地成长起来，变成如霍总那般强悍可靠的男人。 可是时间是公平的。 所有人，都必须按照它的脚步，一分一秒地度过。 所以，他觉得贫穷的日子很难熬。 成长和破茧的这个过程，很痛苦。 “因为我们都还年轻，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我很期待，也特别享受这个过程。” 上辈子，她为情所困，钻进了死胡同里，牛角尖里。 如果那时候，她能想通，或者有个内心强大的人给予她正确的心理引导。 也许，后来的路，就不会那么艰难。 她的结局也不会那般凄惨。 所以这一世，虞软软要做那个内心强大的人。 除了改变自己的人生，还要做那个引导别人的指路人，所有她爱的，她在意的人，这一世都会拥有美满结局。 女孩拖着腮，突然，她伸手朝天上一指，“快看！流星雨！” 傅川嘴里咬着一口烤串，流星雨划过的一瞬间，他没来得及抬头，只看见女孩漆黑明亮的眼睛里，骤然划过璀璨的光芒。 流星仿佛落进了她的眼睛里…… 傅川听见自己心跳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别人的未来也许有无数种可能。 可是，这一刻，傅川却希望，他的未来只有一种可能。 第90章 这次来，是退婚的 流星划过天空，所有人闭眼许愿。 虞软软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的一瞬，脑子里却闪过那日在医院中，霍栩那双濒死般绝望的眼睛。 “扑通扑通——” 胸腔震动，绵延的疼痛密密麻麻缠绕上心扉。 就像是超长反射弧，当时不痛，时隔很久后，回忆起来，痛彻心扉。 虞软软不明白自己是在心痛什么？ 心痛自己对霍栩终究无法善终的感情么？还是在心痛那一瞬间仿佛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凌晨冷空气吹得脑壳疼，第二天是周末，虞软软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后，缓了好久才想起，昨晚她给霍爷爷打了电话，约好今天下午见面，谈退婚的事情。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打车去了蔷院。 霍氏庄园是私人庄园，霍家注重隐私，外来陌生车辆一般进不来。 司机被堵在门口，正犯难时，后车窗降下。 女孩伸出一只手，朝门卫示意。 “虞小姐？” 门卫一见来人，立刻殷勤地打招呼，不敢耽误片刻，给司机放行。 庄园大门的铁栅栏，徐徐升起。 虞软软曾以蔷院女主人身份自居数年，从门卫到管家，没人敢不卖她面子。 一路畅通无阻，车停在别墅楼下，结了账，她走进别墅。 霍家的下人们见到她跟见了鬼似的。 “虞小姐。” “虞小姐。” 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 虞软软点点头，径直朝管家走去，“爷爷在家么？” “在在在！老爷子现在在书房呢！” 管家满脸堆笑，忍不住朝虞软软身后瞄了一眼，“您终于回来了？行李呢？我叫人帮您去搬。” 管家觉得，虞小姐这次回来，必定是想通了的。 她那么爱少爷，怎么舍得说割舍就割舍？ 更何况，少爷之前受了这么重的伤，上周他忽然从医院消失，被发现在郊区别墅，险些因为伤势恶化而丧命。 如今一周过去了，虞小姐也该露面了。 即便再大的脾气，也该消了。 见管家朝外面走，显然误会了什么，虞软软伸手拦住他，“福伯，我没带行李，这次来，是退婚的。” …… “笃笃笃——” 书房门被敲响。 “请进。” 沙哑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虞软软推开门，走进屋。 霍振纲戴着老花眼镜，正坐在办公桌前，修复一件损坏的文物。 看见进来的是虞软软，霍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露出慈祥的笑容，“来啦？” “爷爷。” 虞软软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 “坐。”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文物，“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让管家端过来。” “不用了，我不渴。” 霍振纲摸着拇指上的玉戒，一双老目倏然变得认真严肃，“丫头，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不打算回头了吗？” 昨晚霍振纲接到小丫头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装病的事露馅儿了。 说来也是，那天小栩忽然失踪，闹得人心惶惶，他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消息自然是会传到软软耳中去的。 纸包不住火，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如果两个孩子真的已经离了心，强行将两人绑到一起，只会适得其反。 小栩以前不懂得珍惜，给软软造成的伤害回不去了。 虞软软抿唇。 这一刻，竟又开始犹豫。 “霍栩……现在还好吗？” “你还关心他？” 老爷子眼神睿智，像是要看穿小丫头的内心。 虞软软点头，很诚恳，“当然，更何况，他是为我受的伤。” “即便这样，你依然想要退婚？” “对。” 老爷子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软软能狠下心做这个决定，想必是真的被小栩伤透了。 老爷子站起身，走到虞软软跟前，慈爱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爷爷尊重你的决定，你如果想退婚，爷爷不会阻拦你去寻找真正的幸福，你如果还喜欢小栩，愿意再给他机会，霍家孙媳妇的这个位置，爷爷永远为你留着。” 虞软软眼圈一热，看着面前慈祥的老人，鼻尖顿时酸涩。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爷爷永远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 如果可以，她想像亲孙女一样，在爷爷膝下承欢，孝敬爷爷一辈子。 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婚约一旦解除，他们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虞软软觉得很惋惜。 她长这么大，只有在霍爷爷这里体会到做孙女的幸福感。 “怎么眼睛红了？”老爷子看到她眉眼泛红，泪水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伸出粗粝苍老的手，心疼地捧起她的脸，给她擦眼泪。 “傻孩子，哭什么？选择权在你手中，你想走，爷爷不拦你，若有一天你想回来，蔷院的大门也随时为你敞开。” 爷爷越是包容她，疼爱她，虞软软此刻心中就越是不舍得。 眼泪流得更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绪突然失控。 是因为舍不得爷爷吗？ 还是说，其实内心深处，还有更放不下的人？ 霍老爷子叹了口气，抱了抱这个情绪崩溃的小丫头。 虞软软在爷爷的怀里哭了很久，才终于平复下去心情，吸了吸鼻子。 一双被眼泪洗得通红的眼眸，格外澄澈。 她看着霍振纲，深深朝老爷子鞠了一躬，“那么，从现在起，我和霍栩的婚约，彻底一笔勾销，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霍振纲真的难以相信，这会是从软软小丫头的口中说出来的。 流最凄惨的眼泪，说最绝情的话。 老爷子神色微怔，叹了口气，摆摆手，“嗯，你先回去复习功课吧，爷爷也乏了。” “爷爷再见。” 虞软软再度朝老爷子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书房。 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霍老爷子才扭过头，朝书房旁一扇屏风后咳嗽一声：“人走了，出来吧。” 细微的响动过后。 霍栩阴翳苍白的身形，扶着墙壁，从屏风后走出来。 “都听见了吧？” 老爷子看着霍栩，态度冷淡，与刚才对待虞软软时天壤之别。 对这个孙子，他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霍栩抿着唇，不说话，那张酷似他母亲的绝美面庞泛着一层青灰，溴黑的凤眸消瘦了许多，眼角那粒泪痣，更加鲜艳。 “嗯。” 他轻哼了一声。 “那么，你死心了吗？” 老爷子眼神犀利得望着他。 霍栩以拳抵唇，剧烈得咳嗽了两声，发出轻笑，抬眸道，“爷爷，这么多年，我从未感觉到心跳如此鲜活过。” 死心？ 他的心是她救活的。 从今往后，只为她而跳。 第91章 再见，霍栩 虞软软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一路上，发现下人看她的眼光都充满了异样。 有探究、有困惑、有怀疑，但更多的是钦佩。 “虞小姐果然是个狠人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当初爱霍总爱得死去活来，还以为这辈子毁霍总手里了呢，没想到人说放手就放手。” “你觉得霍总会后悔吗？” 会后悔吗？ 听着下人们的议论，虞软软神色一怔。 但很快又释然了。 虞程程已经开始对霍栩动心，女主出马，还有她恶毒女配什么事呢？ 接受设定吧。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虞小姐，少爷给您安排了司机，稍后送您回家，您不必打车了。” “啊？” 虞软软始料未及，她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叫网约车，管家的话，让她重新放下了手机。 “那……好吧……” 既然婚约已经体面地解除了，最后至少也给对方留一点体面。 “那您坐沙发上稍等一会儿，司机很快就到。” 管家殷勤地往茶几上摆了些坚果小零食，还专门去厨房洗了虞软软最爱吃的奶油大草莓。 虞软软从前向来把蔷院当自己家，把管家当自己人使唤，今天却格外的拘谨不自在。 她笑了一下，客气道，“不用招待我，我马上就走了，您去忙您的吧。” 管家欲言又止。 这时，虞软软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颜的来电。 “软软，老班通知明天年级表彰大会，你成绩进步大，你得上台演讲，家长也得上台分享经验。我寻思，你找到人了吗？” “明天？”虞软软愣住，“不是说取消了吗？” “嗨，学校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一天一个主意。” 上上周通知说这周三开家长会，后来周一的时候又取消了，虞软软就没跟大哥提这事儿。 没想到不是取消是延后，还来得这么突然。 “软软，你可是咱们学校风云人物，又是虞家大小姐，家长会上要是没有人来，又要被a班那群酸菜鱼给嘲笑了。” “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咸鱼。” “哈哈哈哈！” “你还笑得出来！”顾颜十分担忧虞软软的家庭伦理关系。 毕竟她俩高中三年，历届家长会，软软的家长座位席上从来都是空缺的。 虞妈妈通告繁忙，总抽不开身。 虞爸爸只会去a班，参加虞程程的家长会。 顾颜有一次特别看不惯，让顾妈妈开玩笑得和虞爸爸说了一下偏心的问题，结果虞爸爸给的回复，简直要把顾颜给气炸了。 “软软那个f班的家长会有什么参加的必要？她自己都不学，老师也不在意家长到没到。” “程程不行啊，程程优秀懂事，a班学习压力大，老师重视她的成绩，要求家长不能缺席。” 所以每次家长会结束，a班那群渣渣都要耀武扬威，说虞程程才是虞家的千金大小姐。 她有教养，有学识，虞家把所有宠爱都给了她。 而软软不过是一个胎盘，一颗受精卵。 怎么能跟虞程程这朵由虞家上下精心浇灌培养的鲜花相提并论呢？ 每每听见这种言论，顾颜就恨不得撕烂那些人的嘴。 “没事，妞儿，不用替我担心。” 虞软软知道，顾颜很在意自己，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可她的心，早就没有前世那么脆弱了。 她笑着道，“放心吧，今年我准备找大哥。” 顾颜一听，语气突然变得娇羞了起来，“嗯，贼棒！虞大哥这次要是帮你解了围，我决定再给他加20好感度。” “加20？会不会有点多了？” “不多不多，因为目前才40。” “我信你个鬼。” 闺蜜俩贫嘴。 虞软软忽然感觉，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清冽的气息自背后包裹了她。 她下意识放下电话，转过头，一眼便对上霍栩那双溴黑如墨的眸子，一周未见，男人消瘦了好多，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病恹恹的，但看着她时的目光很清澈明朗。 顾颜还在说什么，虞软软却已经听不进去，直接挂了电话。 “你……” 她坐姿有些僵硬，停顿了几秒，居然说了一句，“你好。” 霍栩抿唇，笑了起来，“你好。” 虞软软：“……” 太尴尬了…… “司机怎么还没来？” “司机临时有事，我送你吧。” “你？”虞软软看着他，虽然石膏已经卸了，但能看出来，他现在是需要在床上躺着的状态，“要不然，我还是叫网约车吧？” “我送你。”霍栩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眸，“我们已经退婚了，你难道担心我继续纠缠你吗？我只是，想送送你。”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动听，可是此刻却像是柔韧的蛛网，温柔得缠绕在虞软软的心上。 细细密密的疼和不忍心。 虞软软鬼使神差得点了点头，“好，那你路上开慢点。” 霍栩伸手揉了下她的头，拿起车钥匙，出门。 虞软软亦步亦趋跟着他。 她伸手准备开后车厢的门，霍栩却替她打开了副驾，“我不是司机，坐前面来。” 虞软软：“……” 她有点迟疑。 “还是，你担心我的车技，怕死？” 虞软软最终不得不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一路无话，沉默而尴尬。 曾经最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却仿佛陌生人。 车子开得很慢，40码在路上龟速爬，速度再慢，也总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迈巴赫停在公寓楼下。 坐在车厢里，虞软软突然就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或者流得再慢一些。 她有些贪恋车上独属于霍栩的清冽气息。 可是，一旦下了车，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再也回不了头。 前尘往事，爱恨纠缠，都会在今天画上句号。 空气陷入持久的沉默，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和心跳。 “嗒嗒嗒——” 手表秒针清脆得转动着。 “再见。”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再见，霍栩。 我们都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希望你的剧本里，不再有我。 虞软软下车后，头也不回得往公寓单元楼走去。 却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接着沉稳笃定的脚步，伴随一股清冽的凉风朝她袭来。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大手忽然扣住她的肩膀，从背后紧紧拥住了她。 第92章 舍不得再将她拉入地狱 后背撞进冰冷的怀抱，虞软软呼吸一滞，眼圈蓦地红了。 天很冷。 霍栩呼出的热气化成白雾，氤氲在耳廓。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男人带着几分隐忍沙哑的嗓音低低响起，“以后，我还能和你说话么？” 背对着他，虞软软看不到男人的表情。 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浓浓的悲情。 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骨头被打碎了也不吭一声，现在是在做什么？ 虞软软强忍着鼻尖酸涩，将眼泪收回，深呼吸，“不能。” 杀人诛心。 这两个字出口，她感觉到霍栩的身体明显轻颤了一下，搂在肩上的那双臂膀收得更紧了几分。 她感觉心脏都被勒紧，眼泪不受控制，从眼眶砸落一大颗。 眼睛的酸涩连着鼻腔咽喉，虞软软克制住嗓子里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和镇定，“不是说，不纠缠么？” “说话也算纠缠？纵使我们解除了婚约，以虞霍两家的交情，我至少也是你哥哥。” “我有好多哥哥，你还排不上辈儿。” “那我就一直排，总有一天会轮到我。”男人语气笃定，带着一丝偏执。 “霍栩……” 虞软软突然说不出话了，胸口剧烈起伏，滚烫的泪水从眼眶砸落，泣不成声。 过了好久，她才将情绪平复下去，红肿着眉眼，吸了吸鼻子，“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讨厌我的吗？为什么最近突然变了？” “不觉得自己很幼稚么？就像一个性格恶劣的小朋友，讨厌一样东西，却不允许她脱离你的掌控。那我是你的什么呢？玩具吗？还是你养的宠物？” “你都不是。” 霍栩不想替自己辩解，也知道，再多的辩解，也无济于事。 可他的心很疼，活了25年，第一次感受到鲜活的心跳是会痛的。 他的灵魂肮脏堕落，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浮木，他想抓住她，他不愿放手，可为时已晚，他根本舍不得再将她拉回地狱了。 只是，能不能…… 能不能再争取一次机会？一次远远看着她，偶尔和她说说话的机会？ 他不贪心的…… 霍栩将脸埋进虞软软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好吗？” “我早就不生气了。” 虞软软揉了下眼角，轻轻拭去眼泪，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霍栩，祝你幸福。” 她必须放下了。 逼自己放下。 她不会再爱，也不能去恨，她不可以再对他倾注一丝一毫的情感。 只有遗忘和释然，才是真正的解脱。 祝你幸福。 这话是多么刺耳。 霍栩脸色苍白，苦笑一声。 幸福是什么？ 他好像从未得到过。 “程程救过我，帮我找回了对我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忽然，他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在虞软软愣神间，又接着道，“当初我被人捅了十几刀，如果不是她发现，及时送我去医院，也许我已经死了。”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霍栩被人捅了十几刀？ 又是一件她毫不知情的事！ 自15岁和霍栩初遇以来，记忆中，霍栩一直是高冷、矜贵、生人勿近的形象。 他这样身份的人，出行身边都带着保镖，为人警惕，处变不惊，身手也很好，死对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在虞软软的印象中，霍栩是无所不能的。 主神空间里那本书中刻画的霍栩也是如斯强大。 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才一点点了解到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对虞程程的偏执原来并非莫名其妙，是因为救命之恩，甚至比救命之恩更暧昧，她帮他找到了对他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虞软软长这么大，言情小说没少看。 那些攻略病娇的套路，虞程程都占全了。 柔弱小白花的性格可以降低病娇的警惕心，激起占有欲和掌控欲，救命之恩可以博取病娇的信任。 最后一招，帮病娇找回重要的东西，直接一举拿下病娇的心。 她忽然就有些恼火上头，奋力一把推开霍栩的怀抱。 “说这些做什么？向我炫耀你有多爱虞程程吗？送我回家，就是为了恶心我，膈应我吗？” 霍栩断了根肋骨，其实伤势根本就没怎么好，送她回家，已经是逞强。 这一推搡，他趔趄了一步，捂着胸口，本就清冷苍白的俊颜，霎时因疼痛褪去所有血色。 虞软软看到他这样子，下意识朝前迈出一步，想搀扶他。 可想到他和虞程程的关系，却还是隐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走吧，我可能没办法面对你，希望今后，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说完，她决绝转身，不再看他，怕多看一眼，会因为心软而答应他的请求。 她做不到看着霍栩和虞程程相爱，所以退婚以后，她和霍栩也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更不会订婚！” 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急急响起。 霍栩站在原地未动，却加快了语速。 他怕不说快一些，女孩就会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 他盯着虞软软的背影，消瘦的眸溴黑，却很亮，很笃定，“我说过，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未婚妻。” 第93章 不为人知的暗恋 虞软软脚步停住，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头，而是充耳不闻地直接走进了公寓大楼。 一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像是浑身脱力般，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抱着自己，将脸埋进了膝弯里。 “叮——” 电梯门抵达楼层，打开。 “软软？” 门外，傅川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下午三四点钟，傅川得做晚饭，所以准备出门买菜，没想到刚走到电梯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瑟缩在电梯里。 女孩满脸泪痕，眼圈红肿。 傅川急忙走进电梯，将她扶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 虞软软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泪水，有些难为情，她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对傅川道，“我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上辈子，她作为恶毒女配，各种算计虞程程，那是基于她霍栩未婚妻的身份。 如今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她就没有了害人动机。 天道有天道的法则，没逻辑的事情，不可能成立。 她主动退婚，那么摆脱恶毒女配的命运，应该已经成功一半了吧？ 谁说配角就只能做绿叶？ 她不认这个命。 只要内心足够强大，配角也能够活出主角的光彩。 傅川俊眉微蹙，看到女孩脸红红的，衣服穿得也不多，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温热的手心覆在了她的额头，测了测体温。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回走，“家里有感冒灵么？” “啊？我没发烧。” “我知道你没发烧，但是今天外面温度很低，你穿得不多，又情绪大起大落，免疫力容易下降，这种时候最容易生病。” 傅川将虞软软拉到自己家，掏钥匙开了门。 姑妈和表妹今天还没回来，傅川一个人在家里上自习，所以家里很安静。 出租屋条件一般，简装修。 家具都是老式的。 傅川从茶柜上拿了一盒小柴胡颗粒，撕开包装倒进杯子里。 上午烧的开水，温度刚刚好。 搅拌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他将茶杯递给虞软软，“雪莹的杯子，洗过了的。” 虞软软心里一暖，接过茶杯，“谢谢，其实不用麻烦的，我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 “喝了更放心些，明天家长会，你还得上台演讲，稿子准备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 虞软软喝了一口小柴胡感冒灵，被傅川这句话给呛得连连咳嗽，她几口把药喝完，杯子递给傅川，“谢啦！我得赶紧回去写演讲稿了，杯子你替我洗一下。” 说完，便匆匆转身回自己家。 傅川看着虞软软风风火火的身影，神色怔忪了一瞬。 过了片刻，他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声。 少年人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他的心上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是该庆幸自己隐藏得好，还是该为这场不为人知的暗恋而感到苦恼呢？ …… 虞软软回家后，关上门，就开始写稿子，昨天老师还留了三份试卷没写。 一直忙到深夜。 她才想起忘记跟大哥说家长会的事情了。 时间已是夜间十一点多，她怕打电话影响到大哥休息，于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大哥，就去洗漱睡觉了。 入睡前，她心里隐隐有些懊悔和担忧。 早知道提前跟大哥说好了，都怪霍栩，要不是他打岔，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也不知道大哥明天有没有空，能不能看见短信。 算了。 如果临时有事来不了，也没办法。 虞软软脑子里想着这些心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七点起来，去学校上课。 顾颜露出一脸忧郁的表情，上课的时候都没认真听讲，不时扭头，露出悲伤的表情，看着虞软软。 虞软软用眼神示意她专心听课了几次，不管用。 下课后，她忍不住问顾颜，“你上课老瞅我干啥？” “我瞅你咋了？不能瞅你？”顾颜气呼呼地嘟着嘴。 赵子嘉正跟旁边一个男生打闹，班上十分闹腾，桌椅被碰撞的声音，说话聊天唠嗑的声音，就差把房顶给掀翻了。 顾颜忽然发火地大吼一声，“你们有完没完？能不能安静些？瞅瞅你们这群熊样！难怪别人瞧不起咱们！” “顾颜，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吃枪子了？说话火药味这么重！” “平日里，你比我们还闹腾好么？” 班上安静了一瞬，很快就有人不满，七嘴八舌地反驳。 顾颜黑着脸，眼圈却一红，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虞软软皱眉，“顾颜！” 她有些奇怪，想要追上去，被赵子嘉拦住，“软姐，你随她去，她脾气过了就好了。” “到底怎么了？”虞软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诶，有的人啊，就是虚伪，以前成绩差的时候，跟我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现在成绩上去了，还不是要跟a班那群人同流合污。” “就是，亏我当初还替她打抱不平骂过虞程程。” 周围传来小声议论。 虞软软一听话锋不对，冷着脸，目光犀利得看向那几个嚼舌根的女生，“你们俩叽叽咕咕议论什么？说大声点。” 被点名的女生有些心虚。 “难道不是吗？你如今两次考试名列年级前几，学校教务部已经开会讨论，要把你调去a班了。是不是做a班的学生，才有优越感啊？你就是嫌弃我们差劲，影响你学习了呗。” 这个女生一番煽风点火，确实引起班上不少人的反感和不满。 虞软软脸一黑，“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a班？” 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在班上发火。 虞软软以前是校霸级人物，最初来到这所学校，被分到f班的时候，除了顾颜，她是没有朋友的。 还经常有人挑衅她，跟风羞辱她。 是她用拳头打服了这帮人，才换来这些人鞍前马后“软姐”“软姐”的尊称。 三个月没发飙，有人就把她当病猫了。 她这一声低吼，全班都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虞软软指着那个女生道，“你到我跟前来，我倒想问问你，你知道自己差劲，影响别人学习，你还不努力，还怪别人优秀，你是什么心理？” 那个女生顿时涨红了脸，“虞软软，你就是嫌f班差劲！” “那是你！” 虞软软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你自己骨子里嫌弃你自己，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阴暗。” “软姐……消消气，消消气……” 赵子嘉一头热汗，瞪了一眼钱伶俐。 这妞是真心大啊！ 敢酸软姐？ 得亏软姐不打女人，要不然她死定了。 “顾颜就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虞软软看向赵子嘉。 赵子嘉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小颜那文化分，你是知道的，三本都危险，今天早上班主任在班上说你可能要转去a班的事，她情绪就崩不住了，估计是会有点落差感吧？” 虞软软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去洗手间找到了顾颜。 顾颜正站在洗盥池前洗脸，虞软软递了张纸巾给她，“别丧气，你不是说想当明星吗？去参加艺考吧，还有半年时间，来得及。” 顾颜抱住虞软软，吸了吸鼻子，“软软，你说你大哥看不上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啊？” “谁说的？是他眼睛瞎。” “噗哧。” “咱家妞儿还小呢，他老牛吃嫩草，等你成为风华绝代的大明星，保证闪瞎他的狗眼，让他开十辆宝马来追。” “哈哈！”顾颜总算开心了，破涕为笑，继而试探得问，“那他今天下午来参加家长会吗？” 虞软软拿起手机看了眼短信。 昨晚发过去的消息到现在没回应，早上老师课间拖堂，她也没抽出时间给大哥打电话，看样子，下午的家长会是没着落了。 她有些遗憾道，“大哥没回我消息，估计来不了。” “啊？他太可恶了！” 顾颜很不高兴，这种不高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年级表彰大会前半个小时。 学校礼堂外已经挤满了学生家长。 顾爸爸过来跟顾颜打招呼，顾颜怏怏的。 “小颜，这次考试有进步啊！数学居然考了80分儿！我女儿就是棒。” 顾颜托着腮，面无表情拆台，“92分及格……” 虞软软快被顾颜笑死了，拿胳膊肘顶她，小声问，“诶，你到底是因为我大哥没来，见不到他失落，还是在替我家长会没有家长出席，而感到同情啊？” 顾颜鼓着腮，嘴硬道，“当然是同情你！我怎么可能失落？开玩笑，他又不是香饽饽！” 忽然，她眼睛一亮，指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拼命拍打虞软软，“软软，快看你大哥来了！” 虞软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虞易生温文尔雅的高大身影朝这边走来。 她眉心舒展，嘴角扬起笑容，正要迎上前。 却见虞易生眉眼温和得朝着另一道柔弱的身影走过去。 虞软软睫毛一眨，顺着虞易生的视线望去。 只见，虞程程站在台阶上，微笑着冲他招手…… 第94章 想起她，就心疼 虞软软嘴角的笑容一丝一毫收敛下去。 顾颜瞬间变脸，“卧槽！什么情况？” 她上前就想去理论，却被虞软软一把拽住，“别去！” “软软，你别多想，大哥应该只是去打个招呼。” 顾颜虽然生气，可还是更在意好朋友的情绪。 虞软软眸光冰冷，她不想自欺欺人，“顾颜，你看，我爸没来。” 虞锐锋没有来，证明今天替虞程程参加家长会的人应该就是虞易生。 “软软……” 顾颜同情地看着虞软软，继而道，“我们去找他理论！” “别理论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早就该清楚的，在虞易生心里，虞程程才是那个最重要的妹妹。 他对自己，充其量只有愧疚。 可是愧疚再深，又怎能抵得过真正的亲情呢？ 虞软软从口袋里取出演讲稿，进了礼堂，找到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她刚落座，肩膀忽然一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 傅川站在她身后冲她笑，“怎么坐这儿？一会儿你要上台演讲，你们班主任没通知让你坐到前排去吗？” “不想坐前排，累了。” 虞软软扶了扶额头。 学生和家长们陆陆续续走进礼堂，校长先是进行了一段冗长的发言，之后各个班级班主任发言。 虞易生被a班班主任拉到了礼堂旁边的一间小教室，单独说话。 大概一直以来，虞家对程程上心的态度，班主任太清楚了。 所以，从进门后，便一直夸大程程最近退步的情况，叮嘱虞易生一定要注意孩子的心理状态。 “我知道了，多谢老师对舍妹的关心，回去以后，我会督促她学习的。” “没事没事，这是我身为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班主任笑容满面，招呼完，就出去组织外面的年级表彰大会了。 他走后，小教室里，只剩下虞易生和程程。 程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置于膝，低垂眉眼。 刚哭过，神情蔫蔫的。 “对不起，大哥，我让你失望了。” 虞易生坐在一旁，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有些不忍，“别哭了，考不好也没关系。” “有关系，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了，如果我没能做到出类拔萃，以后一个人要怎么照顾自己？” 虞易生心里揪了一下，想到了她的病情，不禁心软地揉了揉她头顶，“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大哥不会赶你走的。” 虞程程一愣，抬起头看向他，满脸惊喜，“大哥，你说真的？” 虞易生有一瞬动容，到底是自己一手宠大的妹妹。 他真的不忍心看她生了病，还要面对被家人抛弃的悲哀。 “嗯，大哥之前说的是气话，程程永远是虞家的妹妹。” 虽然这么说，对不起软软。 心里也一瞬间掀起了对虞软软的愧疚，可想到自己只是暂时安抚程程。 是为了尽职尽责陪程程度过这段难关，然后彻底划清界限，虞易生便心安了不少。 他是大哥，做任何事必须理智有头脑，不能感情用事。 只有完全安顿好程程，他才能不带任何愧疚和遗憾地全心全意对软软好。 “大哥！你说话算话！” 虞程程扑进虞易生怀里，撒娇道，“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虞易生苦笑一声，“好了，待会儿不是说还有年级表彰大会么？先出去吧。” “嗯。” …… 外面礼堂内，学生代表已经开始上台演讲。 第一个上台的就是傅川，傅川一如既往的清冷，分享的学习经验也很有参考价值，不过今天来替他参加家长会的是他姑妈。 他姑妈为了这次演讲，专门准备了稿子，上去后照着稿子一通吹嘘，普通话还带着方言的气息。 一开口，就惹得全年级哄堂大笑。 傅川脸涨红，他其实也不指望姑妈上去能给他争脸，但是李红从一个小乡镇的拆迁户走进城里，长这么大，就这么一次机会出风头，她怎么可能放弃？ “那个是傅川姑妈？长得好老啊！一股乡土气息。” “哈哈哈，穷酸死了！难怪他平常削尖了脑袋拼命读书，不读书翻不了身，改变不了穷酸的命运。” “喂！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f班和a班靠在一块，顾颜听见a班那几人的话，顿时火大道。 苏梓涵一看傅川和顾颜坐在一起，不禁抱臂冷笑，“实话总是伤人的，可老师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啊。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臭婊子！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顾颜哪里是经得住激将的性格？ 能动手绝不动口。 “顾颜。” 虞软软拉住她，淡定开口，“别和长得丑的人一般计较，容貌焦虑，心理扭曲，应当同情。” 顾颜本来还很生气，被虞软软一句话说得“噗哧”笑出声。 软软可真是记仇啊。 上次被苏梓涵划伤脸的时候，苏梓涵言语攻击过软软长得好看。 这不，报应说来就来了么？ “虞软软！你说谁长得丑？”苏梓涵快气炸了。 她其实并不难看，属于小有姿色，可对比虞软软媚骨天成和顾颜的正大仙容，就显得平庸多了。 “我就不点名了，实话总是伤人的。” “哈哈哈哈！”顾颜笑得肚子都痛了。 “虞软软！你少得意！你算什么东西？今天家长会，你有家长来吗？亲爹亲妈都不要你，可想而知，你人品有多差！” 苏梓涵被激怒，就开始口不择言。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对了，还有一件事，霍家退婚了！” “今早你们两家刚登报宣布了这条消息，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苏梓涵眼神恶毒地诅咒，“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 “住口！”傅川一把将虞软软拉到身后，瞪着苏梓涵，“你可以羞辱我，但是请你对软软客气点。” “哟，忠犬这就护上了？”苏梓涵笑得更得意了，“她也就只配的上你这种人。” 这边的争吵在本就嘈杂的礼堂内，并未掀起太大风浪。 只是，没有人发现礼堂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半扇。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踱步进来，他微微眯眼，目光在人海茫茫中梭巡一圈，凤眸下，一粒泪痣红得刺眼。 旁边教务处的老师发现男人，朝他走来。 “霍……”话音未落，便被霍栩眼神制止。 他今天过来并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是昨天送虞软软回家的时候，听见她和闺蜜打电话，提起了家长会。 霍栩忽然想起，过去五年，女孩从不曾提及过家长会这种事。 因为程姨通告太忙，虞叔又只会出席程程的家长会。 他一直以为，软软班上是不开家长会的。 冷不丁想起这些，他心就疼了一下。 这些天，他总会回忆起过往的点滴，挖掘出被他遗忘在时间角落里，女孩所受的每一丝委屈。 然后，狠狠的共情。 听她说，这次家长会已经找了虞易生，他本来是放心的，可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又开始烦躁不安。 所以鬼使神差得驱车，只身来到学校。 他并不想打扰她。 她既然不愿见他，也不愿和他说话，那么他便远远得看着她就好。 礼堂的走道上会有中途上厕所的学生和维持秩序的老师来回穿梭，霍栩不声不响走到距离虞软软不算近，却能清楚看见她音容笑貌的位置坐下。 然后，就听见了苏梓涵的谩骂声。 “霍家已经退婚了。”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 他阴郁消瘦的凤眸，在这一刻蓦然黑沉下去。 第95章 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了 苏梓涵正骂得起劲，忽然感觉，周围气温降低了好几度。 虞软软的眼神很冷。 换做前世，她是受不了这份委屈的，大概已经比顾颜还要冲动地走上去手撕苏梓涵了。 但她不想这么做。 冲动是魔鬼。 这学期因为打架，她已经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三次处分了。 如今好不容易靠着成绩洗白了一点点，她还想让自己的人生走得更顺些，才不会因为一个跳梁小丑让自己再次陷入争议之中。 “你骂，你接着骂，我看你还能说出多难听的话！骂的越多，长得越丑！” 苏梓涵气炸了，尤其看着虞软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怎么能如此淡定？ 她以前不是最在意霍总的吗？ 为什么今天自己这么往她心口痛处扎刀子，她还能谈笑风生，无动于衷？ “虞软软！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霍总退婚不要你了，你受刺激了吗？” “铮——” 就在这时，主席台上的老师因为试麦，不小心让礼堂四周的音响发出尖锐的铮鸣。 铮鸣声过后，全场寂静。 这时，偌大的礼堂内，传来虞软软冷淡的声音：“解除婚约是我提的，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从疑惑，到恍然大悟，再到震惊怀疑，众人看她的眼神短时间内，变了又变。 主席台上，教务处主持会议的老师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两次考试，f班虞软软同学进步非常大，让我们掌声欢迎她上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鼓掌声七零八落。 虞软软是什么人？ 帝华高中的校霸，成绩差，脾气大，惹不起的二世祖。 她打架斗殴被学校通报批评，是常态，上台分享学习经验，简直就是魔幻现实。 很多人已经开始在台下窃窃私语。 虞软软从兜里掏出演讲稿，旁若无人地走上台，摊开稿子看了两眼，就脱稿开始演讲。 因为情绪稳定，并没有受到苏梓涵和底下流言蜚语的影响，虞软软逻辑清晰，一番演讲很有条有理。 她很少这样干干净净地穿着校服站在主席台上，以如此正面的形象给大家做演讲。 第一次演讲，却一点不怯场。 灯光照在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活力，和这个年龄段女生所没有的成熟稳重。 短短三分钟的演讲，就成功俘获了在场近八成的少男少女的心。 “卧槽！我瞎了！刚刚上去演讲的人真的是虞软软那个草包？” “她好漂亮啊！我宣布，她将成为我的新晋女神！” “我一直以为只有a班虞程程能入得了我眼，可没想到，虞软软丝毫不逊色。” 说不逊色，其实大家心里更清楚。 这样光芒万丈的虞软软，自信勃发的虞软软，要比性格内向的虞程程更有魅力。 虞易生和程程回到礼堂的时候，一进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分享学习经验。 他神情一怔，抬头就看见站在主席台上，聚光灯下的妹妹。 妹妹被接回虞家五年，在他印象中，她的眼神永远带着怯懦、嫉妒、自卑，这些阴暗负面的情绪。 她打架逃课，泡网吧，浑身上下充斥着市井气息。 从什么时候起，她完全蜕变了？ 她优秀得让他不敢相信。 “我的演讲完了。” 说完这句结束语，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虞软软深深鞠了一躬。 教务处主任还不想放她走，上来道，“虞软软同学这次进步这么大，家长今天应该来了吧？班主任应该有通知，那么请家长上台来发表一下感言。” 虞易生闻言，愣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本次的家长会是全年级召开，原来软软也需要家长来参加么？ 早上爸爸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说程程家长会去不了，让他一定要亲自过来一趟，看看程程最近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他当时没有细想，只当完成个任务，叫助理记入行程备案里，就匆匆去忙工作了。 即便是下午来学校，他竟然也没有想到软软。 虞易生心里愧疚，好在，为时不晚。 他赶上了！ 虞易生快步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但是他的目光只盯着主席台上的虞软软。 妹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垂了下眼皮，朝他看了过来。 兄妹俩目光对视上的一瞬，虞易生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可是，就在这时，台上的女孩却举起了话筒，清冷淡然的声音从四周的音响中传来：“对不起，我的家长今天没来。” 虞易生向前的脚步猛地刹住，笑容僵硬在脸上。 妹妹难道没有看见他么？ 她看见了的。 不，她分明是对着他，说了那句话。 莫大的心虚感涌了上来，虞易生感觉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热汗，妹妹的冷漠令他突然感觉很害怕。 她以前就算再生气，再伤心，也不会用这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自己。 虞易生只是愣神了片刻，等到再次想往台上走的时候，旁边座椅上一道蛰伏的高大身影却在这时忽然站了起来。 那人身姿颀长伟岸，这一起身，被刻意削弱的强大气场也释放了出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被过道上的两个男人吸引。 霍栩越过虞易生，步伐坚定地走上了主席台，接过主任手里的话筒，沉声问，“家长没来，家属可以代劳吗？” 全场一片哗然。 虞软软神色微怔，从霍栩出现在礼堂的时候，她的视线就被牢牢吸引住了。 对大哥的那些不愉快情绪统统抛诸脑后，满脑子就只剩下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直到霍栩走上台，她才回过神，张了张嘴，艰难地说，“不是，退婚了么？” 霍栩抿唇，看向她，光风霁月的眸子里承载着他余生所有温柔，“如果我不来，有谁会相信，是你不要我了呢？” 第96章 他的眼睛清澈如明镜 周遭的嘈杂声仿佛都安静下来。 虞软软愣在原地。 霍栩嗓音压得很低，并未被麦克风放大，传到其他人耳中。 但他突然出现，并以家属的姿态来参加虞软软的家长会，还是狠狠地打了下面苏梓涵的脸。 “程程，怎么会这样？霍总不是都为了你退婚了吗？虞软软这个贱人怎么还缠着他？” 见虞程程回来，苏梓涵立刻迎上前抱怨。 虞程程从霍栩和大哥争着上台的时候，脸色就耷拉下来了。 她坐回座位上，看着台上的霍栩，不禁咬唇。 此刻的男人正低眉垂首和软软说着悄悄话，哪怕在全年级师生的众目睽睽下，他也丝毫没有掩饰眸中的柔色。 这还是虞程程第一次从霍栩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专注，认真。 即便是从前他对自己最上心的时候，也不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虞程程咬紧了唇瓣，心里很不是滋味。 霍栩的发言简短官方，却很有力，最后他说，“希望虞软软同学，戒骄戒躁，保持上升趋势，在最后的高考中，一鸣惊人。” 掌声再度响起。 所有人看向虞软软的目光不再是奚落和鄙夷，此刻都纷纷带着艳羡和祝福之色。 从学渣到女神的华丽转身，谁不艳羡？ 虽然其中也不乏有部分不和谐的声音，可绝大多数正常人都在这一天对虞软软彻底改观。 表彰大会结束后。 虞软软和顾颜一起走出礼堂。 旁边人群推推搡搡，学生们不时从她身边经过，朝她投来探究好奇的眼神，然后又窃窃私语着快步从她身边经过。 已经习惯了走在人群中被当成焦点的虞软软，今天反而感觉有些不自在。 因为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变了。 不过，她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一路从礼堂出来，她眼角的余光其实都落在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霍栩身上。 尽管男人隔得有一定距离，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虞软软根本没办法不去注意他。 原本经过昨天一天，终于恢复平静的心情，却因为男人的出现，再度掀起波澜。 她没想到霍栩会出席她的家长会。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想起他上台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虞软软澄澈的眸陷入片刻怔忪，有些出神。 他是不是听见苏梓涵骂她了？ 此时的霍栩双手插进大衣的衣兜里，天气严寒，他围着一条不太起眼的灰色围巾，围巾很长也有点旧，针脚显得不太整齐，但是却异常保暖。 霍栩棱廓分明的下颚被包裹在围巾里，鼻尖和薄唇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他本就冷感十足的五官，在围巾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几分钝感，没有那么生人勿进了。 虞程程抱着书本快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在路过霍栩身边时，她伸手拭了一下眼泪，委屈得如此显眼。 “程程！程程！你走慢点！” 苏梓涵追上来，故意喊得很大声。 几个人之间距离不远，虞程程错过霍栩，又迅速越过虞软软。 苏梓涵就在经过虞软软的时候，故意用力撞了她一下。 虞软软没有察觉，加上天气冷，地上结了冰，很滑。 她顿时失去重心，身体向后跌去。 “软软！”顾颜吓得大叫一声，伸手要去扶，可是已经来不及。 虞软软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地上，跌个屁股墩儿，谁知一阵凉风迅速从身后袭来，下一刻，她的后背重重抵上一堵温暖厚实的胸膛。 腰间一紧，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 头顶的鼻息忽然加重，像是吃不住她这一下撞击力，不过却忍着没有闷哼出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小心。” 虞软软站稳以后，才看见身后满眼担忧之色的霍栩。 她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谢谢。” “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全部，今天你在家长会上替我解围，还有刚才扶我。”虞软软呼吸悠长，她试图用调整呼吸，来控制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我只是看不惯，所以自作主张了，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尽量不这么做。” 霍栩个子很高，和虞软软之间相差二十二公分，站这么近，他需要低头去看她。 他好像变了，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特别清澈。 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像明亮的镜子，可是这面镜子里，却只有虞软软一个人的影子。 “你的伤，好点了么？” 昨天他那副逞强的样子，虞软软虽然逼迫自己一整晚都没有去想，但他的伤一直像块大石头，压在她心口。 霍栩扯了下嘴角，“嗯，好多了。” 虞软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快速结束话题，“那就好，一会儿还有课要上，我先回教室了。” 霍栩也没有纠缠，点头，可指腹却传来一阵痒，忍不住抬手，掌心落在女孩头顶，“去忙吧。” 他的掌心特别宽厚，温度传入头皮，冷热交替，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虞软软下意识向后闪躲了一下，可是这一闪躲，视线就落在了他脖子上的围巾上。 灰色的围巾，针脚凌乱，但是很大很宽，非常保暖。 虞软软记得，霍栩23岁生日那年，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才织好了这条围巾。 可是当她怀揣着少女满满心意的礼物，送到男人面前时，他冷漠地将围巾丢进了垃圾桶，还让管家把垃圾倒掉了。 那时，她就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当场崩溃的大哭。 可是，她的委屈，却没有换来男人丝毫同情。 那时，他是多么厌恶自己，连她亲手做的礼物，都不屑去碰。 他残忍地将她的心意丢在地上践踏，丝毫不顾她的感受。 虞软软在认出围巾的一刹那，呼吸微微颤抖了一下，猛地转过脸，头也不回，加快脚步往前走。 不！ 她一定是看错了。 那条围巾，当初不是被霍栩当着她的面当成垃圾处理掉了吗？ 不可能还在的。 即便是他现在后悔了，想翻出来用，也不可能找到的。 “软软！” 顾颜追着虞软软的脚步，小跑地追了上去。 校园的小径上。 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却停下了脚步，目光长久地定格在虞软软逐渐远去的背影上，指腹摩挲了一下围巾厚实的料子。 他想起当初女孩哭着跑出庄园时，那一刻，心脏骤然传来的尖锐刺痛。 那阵刺痛，使他改变了主意。 而此刻，当时的刺痛，就像是后劲十足的酒，让他感觉肋骨和整个胸腔都被勒紧的酸涩。 他揪住胸口的衣襟，缓了半天，才回过神。 溴黑的凤眸恢复了冷意和薄凉，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查一下苏家和苏梓涵。” “霍爷，怎么了？” “如果有黑料，就爆出来。” “是。” 挂断电话，男人的脸上哪儿还有刚刚的光风霁月，清澈明朗？ 依稀间，还是曾经那个阴郁病态的偏执狂。 他才不会管苏梓涵是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上次挠伤软软的脸，推她撞到头，这次又故意推她，险些又出事。 是该给点教训了。 …… 第97章 是我命不好罢了 虞软软回到教学楼，快进教室的时候，一道温文尔雅的身影疾步朝她走来。 “软软！” 虞易生拉住她的袖口，脸色焦急地解释道，“今天上午，年检部门来公司调研，大哥忙了一上午，没来得及看手机短信，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作为虞氏集团总裁，虞易生手机短信几乎从来不看。 他平常社交很少，没有狐朋狗友，手机对他来说只是工作上的通讯工具，而每天工作行程都有助理报备。 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都会提前预约。 如果软软提前打电话通知他，他一定会推掉所有工作过来的。 “对不起，大哥，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我也没有想到家长会突然安排在了今天，昨天晚上我忙着写作业，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担心影响你休息，所以没有打电话。” 虞软软平静地看着虞易生，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埋怨。 她只是非常理性客观地陈述了她的情况。 虞易生松了口气，试探地问，“那你刚刚，是没看见我么？其实我到场了，霍栩如果不上去，我是可以上台演讲的。” “不，我看到你了。” 本以为软软可能真的没看见，又或者即便是看见了，一时生气说了那种话，现在也不会承认。 虞易生已经想好，要从其它地方努力补偿她了。 没想到，他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他呼吸一滞，心里顿时更加不安，“软软，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呢？大哥是真的没有看见你的短信，中午爸爸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来不了，让我替程程参加家长会，我才会过来的……” “大哥觉得，我今年读高几了呢？” 虞软软出声打断。 “我……” 虞易生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回答，都只会显得他更渣。 高三。 和程程同级，年级家长会，可他明知没有人管软软，却把软软给忘了。 见他欲言又止，虞软软轻笑。 “没看见，不是理由。当你选择了看见的这个人，却没有想起另外一个，就已经是厚此薄彼了。大哥，你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忽视，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 “软软！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么？” 他冷了脸，但是很快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冷脸的资格。 妹妹说得对。 他一直以来，都把对她的这份忽视，当做了理所当然。 “对不起，是大哥不好，大哥会弥补你的。” “弥补？”女孩轻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听上去，却尤其刺耳。 是啊。 所谓的弥补，在她受的这些伤害和冷落面前，微不足道。 “大哥，不要自责，我不怪你，真的，我能理解的。” 虞软软收敛了嘴角那丝刺眼的笑容，看着虞易生，眼神变得乖巧懂事，她似乎是真的在体谅他，“亲情是处出来的，虞程程在你眼前呆的时间比我要多很多，你更在意她，是人之常情，是我命不好罢了。” 虞易生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命不好。 他虞易生的亲妹妹，本该是天之娇女，是掌上明珠。 她的命怎么能不好？ 她的命不好又是谁造成的？ 虞易生此刻，多么希望软软能像以前一样，叛逆骄纵，朝他大发脾气。 起码，他可以用包容的方式来补偿她，哄好她。 可她越是懂事，他心里的愧疚就压得他愈发喘不过气来。 她还是要走的。 她对自己，对虞家彻底失望了。 如果她高考结束后真的出国移民，妈那边要怎么交代？ 她一个人在国外，要如何生活？ “软软，你再给大哥一次机会好吗？大哥会学着如何对你好，你说亲情是处出来的，那你能给大哥一次弥补的机会么？” 看到虞易生这副卑微的样子，虞软软叹了口气，“大哥，你真的别往心里去，三年来，我都习惯了，你回去工作吧，我也要上课了。” 虞软软的话，无疑是在虞易生心上再次扎刀。 想起这三年来，自己和家里其他人对妹妹的不闻不问，虞易生向来温文尔雅的俊脸，神色冷沉了下来。 “嗯，好，你安心学习，你今晚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做。” 虞软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转身进了教室。 顾颜气不过地瞪了虞易生一眼，“事后诸葛亮！把人得罪了，才知道哄，早干嘛去了？哼！” 顾颜其实也特别看不惯虞易生对虞程程的上心。 虽然知道虞易生只把虞程程当妹妹，可是这两个人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看到虞程程在虞易生怀里撒娇的样子，顾颜心里就泛起酸意。 她觉得委屈。 情窦初开的年纪，为何自己会喜欢上这么个男人呢？ 不管她能不能追到他，今后，在他心里的地位最多也只能排到第三位。 她比不过和虞易生血浓于水的软软也就罢了，连虞程程她都比不过。 这样一想，委屈的感觉更涌上心头。 她眼圈一红，抬脚就往虞易生锃亮的皮鞋上踩了一脚，然后转身迅速地跑回了教室。 虞易生只觉得脚尖一疼，他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鞋面。 皮鞋鞋尖上，被女孩踩出一个脚印，陷了进去。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顾颜为何哭了。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脸上写满了心事，深锁着眉头，默默地离开了f班教室的大门。 回到家后，虞锐锋也刚好结束了工作，匆匆赶回来。 虞易生到家后，看见父亲洗完澡下楼来，有些诧异，“爸，你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不是说，这个项目最早要到明天才能完成么？” 虞锐锋拿毛巾擦着头发，“程程的情况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您是为了程程，专门赶回来的？”虞易生一愣。 “是啊，我本来以为早点回来能赶上程程的家长会，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虞易生见父亲张嘴闭嘴离不开程程，只字未提软软，不禁皱眉，暗示地说，“软软他们班级今天也开家长会。” “年级排名表给我看下，程程退步了多少名？” 虞易生脸一黑，答非所问，“软软这两次考得很好，综合排名爬到了前十。” “排名表呢？” 虞锐锋问。 虞易生从公文包里找出排名表给父亲。 父亲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程程怎么退步了这么多？软软排到第三名了？” 终于，他的话语中提到了虞软软的名字。 虞易生的脸色好转了些，“是啊，她最近学习很用功。” “那你妈妈要开心死了，这丫头总算知道上进了，不过程程这几次没考好，你有空的话多陪陪她，那孩子心气儿高，就怕受不了。” “爸！” 虞易生积攒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发泄出来，“软软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98章 父亲真的一点不心疼软软么 虞锐锋被儿子吼得一愣，诧异道，“易生，你今天怎么了？” 虞易生黑着脸，“从进门起，你嘴上挂着的只有程程，心里就没半点念着软软么？她才是你的亲女儿，我的亲妹妹。” 虞锐锋怔道，“我知道啊，我刚刚不是表扬过软软了么？而且软软考得好也不是刚得知的消息，月考成绩不是早都下来了么？排名上升在意料之内。爸爸当然也关心软软，但程程现在病着，爸爸更担心她。” 虞易生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父亲敷衍的解释而好转，语气阴沉道，“程程生病是另一回事，但这不妨碍您多关心一下软软。” 虞锐锋平常在家不管事，大儿子包揽一切，有话语权。 见儿子似乎不高兴，他才放下成绩单，面色凝重，好似悔悟地说，“爸爸知道了，以后，爸爸会多关注软软那丫头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虞易生却不大相信。 因为他很清楚，整个虞家，就属父亲是最偏心眼的人。 虞易生甚至有种错觉，软软回归虞家的最初那两年，父亲对这个亲生女儿的态度不仅仅是不喜欢这么简单，甚至态度是厌恶和忌惮的。 这股厌恶，来得莫名其妙。 甚至连他和二弟三弟都有受到影响。 虞易生很早就想质问父亲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软软？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儿子的发问，令虞锐锋脸上骤然变色，“胡说！我哪有讨厌软软？” “我记得那年妈出车祸，是流浪在外的软软义务捐血，救了妈妈一命，才引起了妈妈的注意。” “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她才是我们虞家骨肉的时候，全家都很震惊，只有您一脸凝重，甚至拒绝了老三将妹妹立刻接回家的请求。” 虞易生坐在沙发上，温润的脸上神色清冷，回忆着这些陈年旧事。 他今年25岁，软软回家的那一年，他已经20岁，早已具备成年人的思考能力。 也清楚记得父亲当时神色中的排斥和抵触。 时隔多年，回忆起来，他仍然觉得事有蹊跷。 虞锐锋眼神闪烁了一瞬，有些不自在地承认道，“我确实不太喜欢软软，但是易生，你扪心自问，你最初见到软软的时候，难道没有过任何一丝抵触么？” “那时候程程生了一场大病，停学整整两年在家养病，你妈忙通告，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爸爸和你们仨把所有心思和关爱都给了程程。” “好不容易程程病情有了起色，你妈妈忽然带回一个女孩，说那个才是我亲生女儿，是你们的妹妹，你当时是立刻就接受了吗？” 虞锐锋的反问，让虞易生心里咯噔了一瞬。 哑口无言。 没错。 他当时，内心也是抵触的，还带着挑剔的目光，将软软和程程做了全方面对比。 在程程身上，他们有情感投入成本。 用商人的思维来解释，他们潜意识里是不希望自己亏本的，程程如果不是虞家亲生骨肉，那这么多年他们在她身上倾注的一切，都投资错了。 可是情感又怎么能用利益去衡量？ 潜意识里，他们觉得自己没有错，程程也没有错。 错的是软软。 她不该出现，不该戳破这隐瞒15年的真相，甚至不该流着虞家的血。 意识到当年自己曾一瞬有过的这个想法，虞易生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啪——” 这一声脆响，令虞锐锋惊得呆住，他想劝阻，却见儿子阴沉着脸道，“我会改的，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 “孩子啊。” 虞锐锋叹了口气，“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很微妙，软软虽然是我们虞家的亲骨肉，可她和我们缘分浅，程程虽然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她被误当成虞家小公主，宠了这么多年缘分深。” 虞锐锋走到长子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有些事，冥冥之中上天自有注定，要怪，就怪软软那丫头命不好。” 虞易生跌坐回沙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他不明白，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错了！ 大错特错！ 生而为人，最起码得有良知。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置之不理，他该有多冷血自私？ “爸，你太叫我失望了！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虞易生突然站起身，冷着脸下通牒，“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知你，因为程程的病情，这件事被搁置了，一旦她痊愈，我会立即召开家族会议，让她高考结束后，出去自立门户！”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闭眼，仿佛下定决心，“虞家大小姐的位置，只能有一个人坐。” “你疯了？” 儿子的这番话，让虞锐锋终于无法再维持淡定，急得直跳脚，“肾衰竭是什么病？即使治好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能生存吗？程程从小体质就弱，要不是她13岁生了场病，停学了两年，现在已经和你三弟一样读大二了。” “那您又知不知道……” 虞易生喉结滚动，从嗓子眼里吐出艰涩的字眼，“软软要不是为了打工养活自己，辍学了两年，现在也已经读大二了？” 父亲真的一点都不心疼软软么？ 那是他的亲骨肉。 作为兄长，虞易生只要想到妹妹小时候为了生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就难受的无法呼吸。 他对程程又何尝没有感情？ 可这份感情，在血亲曾经饱尝的苦楚面前，显得十分讽刺可笑。 他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他无法像父亲说的那样，对软软所受的委屈视若无睹。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软软再一次背井离乡。 虞易生差一点点，就要将软软准备移民的事情说出口。 可最终，他吸了口气，还是一个人默默将这件事承担了下来。 他很怕如果自己说给父亲听后，父亲不但不阻止，反而赞同。 到时候爸妈心生嫌隙，闹得家宅不宁。 这件事，就让他来解决吧。 他必须先做好软软的心理疏导才行，要让她逐渐对虞家重拾信心。 虞易生想到这里，不再理会冷血自私的父亲，起身回自己房间。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这一周的工作能推的都推掉，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是。” …… 第99章 大哥，你这样子是讨不到老婆的 虞软软放学回家。 因为前几天向顾颜吹嘘过家里阿姨做饭的手艺好，加上今天遇到了一些事，情绪比较低迷。 顾颜特别怕她不开心，就缠着她说要来她家吃晚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虞软软没辙。 顾颜这小妮子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只好作罢。 两人勾肩搭背的，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阿姨出来倒垃圾。 “虞小姐，回来了？” 阿姨笑着打招呼。 虞软软听见家里有动静，不禁皱眉，“阿姨，谁在家呢？” 阿姨道，“虞小姐，这位先生声称是您亲哥哥，买了好多菜过来，说要专门给您做晚饭，我看他说得诚恳，就没有多想。” “阿姨，你的警惕心也太弱了，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呢？”顾颜还在生虞易生的气，一听说他来了，小脸顿时垮塌下来。 虞软软不想为难阿姨。 毕竟虞易生那样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的男人，谁又会当他是骗子呢？ 她半拉半扯地将顾颜拽进家门。 一进门，果然看见穿着居家服，戴着围裙的虞易生端着一碟刚做好的秋刀鱼，从厨房走出来。 看见虞软软回来，他眼睛一亮，放下秋刀鱼，边解围裙边说，“软软回来了？正好，来洗手吃饭。”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虞软软倒是没有露出抵触的情绪，看着虞易生殷勤地朝自己走来，还是很给面子地朝餐桌走去。 虞易生拉开椅子，抿唇一笑，“今天不是说好了么？大哥为白天的过失向你再次道歉，这顿饭是补偿。” “哼，一顿饭哪够啊？”顾颜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朝天翻了个白眼。 虞易生摸了摸虞软软的脑袋，没理会顾颜的冷嘲热讽。 他转身回厨房端了一碗蛤蜊鸡蛋羹出来。 小小的一碗鸡蛋羹，像现磨的嫩黄豆腐，没有一个气孔。 蛤蜊肉和葱花的点缀，使得整碗蛋羹看上去好吃又有营养。 但是分量又有点像宝宝餐。 虞易生拿了个小勺子，递给虞软软，“软软，你先吃，哥哥锅里炖了鸽子汤，去看下好没好。” “诶，等一下！” 见大哥就要转身回去看炉子，虞软软一把抓住大哥的手腕。 虞易生一愣，看向妹妹。 见妹妹一个劲朝旁边努嘴，使眼色。 虞易生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哦，我不知道她也会过来，所以蛋羹只准备了一份。” 虞软软：“……” 看着顾颜耷拉着一张小脸，浑身的阴暗磁场都快长毒蘑菇了，虞软软忍不住把蛋羹往顾颜面前推了推，“我们一起吃。” 顾颜委屈的脸色正要阴雨转晴，一只大手忽然夺过蛋羹，重新放回虞软软面前。 虞易生一脸严肃地说，“分量少，只够你一个人吃。” 顾颜：“……” 虞软软扶额。 大哥。 你这样子是讨不到老婆的…… 这顿饭，虞软软吃得不是滋味。 顾颜扒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口菜都没动，而反观自己的碗里，已经被大哥堆成了一座小山。 虞软软把菜拨了点给顾颜，虞易生竟然还黑脸不大高兴。 这到底是个什么死亡火葬场？ 饭后，距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大哥在厨房刷完，虞软软逃也似的拉着顾颜准备跑路。 虞易生听见动静，立马追出来，往虞软软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大哥刚煮的养生茶，你学习压力大，老熬夜，对身体不好，以后大哥每天给你煮茶。” “谢谢大哥。” 虽然这顿饭吃得不消化，但虞软软并没有矫情的拒绝。 白天家长会的事，她早就释怀了。 她现在心态很好，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受别人影响了。 霍栩如是，虞易生亦如是。 对他们，她没有亏欠，她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这就足够了。 因为夜路比较黑，虞易生亲自将两个女孩一直送到了校门口。 回教室的路上，虞软软凑到顾颜面前，笑着问，“咋啦，妞儿？不开心了？” 顾颜挽着虞软软胳膊，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我没事。”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那怎么一晚上挂着苦瓜脸？筷子都没往菜里伸过。” “哪儿敢啊？一桌佳肴没有一口菜是舍得让我吃的。”顾颜语气有点酸。 “所以喝了一缸醋？” “才没有，他的眼瞎病终于好了，知道疼亲妹妹了，我高兴还来不及。”顾颜抱着虞软软往她脸上嘬了一口，“最好气死虞程程。” “哈哈哈。” 虞软软笑了起来，去挠顾颜痒痒肉，“走！请你吃烤肠，大哥做的饭难吃死了，幸好你没吃，还是我给你买的烤肠好吃。” 顾颜被虞软软逗得噗哧笑出声，姐妹俩勾肩搭背，回教室上自习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期末。 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不出意外，虞软软的成绩又往上爬了几名，已经排到了年级第四。 虞程程这段时间病情控制得很好，她似乎也在发愤图强，期末考比前两次的模拟考试成绩提高了不少，恢复到了原来水平。 因为最近出台的双减政策，原定计划的寒假补课被临时取消，帝华高中作为私立学校，为了响应号召，给应届毕业班的高三学生组织了一场冬令营活动。 作为明年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放松。 霍氏财阀。 霍栩站在集团大楼顶层，办公室里开着暖气，他没有穿正装，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迷彩服，身板挺直有型，束腰将上衣收进皮带里。 浑身透着股禁欲的气息。 张勉推门进来的一霎，愣住，“霍爷，都准备好了。” “嗯，出发吧。” …… 今天是寒假第一天，虞软软和顾颜在校门口碰面，就看见外面停了一辆又一辆军用迷彩卡车。 按照班级为单位，每辆卡车坐一个班的人。 傅川从一辆车上下来，走到虞软软跟前打招呼，“软软，好久不见。” “傅川？你不是回老家了么？” 看见傅川，虞软软有些惊讶。 “我和我爸吵架了。”傅川眼中划过一抹低沉，继而扬起笑容，“不过问题不大，来参加冬令营也挺好的，至少能看见你。” 本来虞软软也没打算参加这个冬令营，但如果不参加冬令营，她就得搬回虞家。 为了尽量减少和虞程程碰面，她还是来了。 这次冬令营活动，美其名曰，是给学生们课外放松。 实际上开展的项目是，军事拓展训练和户外生存自救互助。 顾颜是陪虞软软来的，一听到训练项目，她险些没晕过去。 这是提前为大学军训做准备了吗？ 第100章 穿上军装，人模狗样 这次冬令营活动，美其名曰，是给学生们课外放松。 实际上开展的项目，是军事拓展训练，和户外求生。 当一辆辆军用卡车将学生们拖到荒郊野岭的军事训练基地时，这帮平常娇生惯养的贵族学生们，都傻眼了。 “不会吧？冬令营不应该是滑雪，郊游，野餐，篝火晚会吗？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赵子嘉发出一声哀嚎。 以班级为单位，每个班已经分配好了教官。 f班的教官却迟迟未到。 直到其他班级已经排好队，依次上山拉练跑操了。 一辆军用越野车才缓缓驰来，停在长时间无人管理而十分散乱无纪律的f班区域附近。 车轮扬起的泥沙灰尘飞舞，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精神矍铄的男人。 男人五官硬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刘局！” 冬令营总教官看见来人，远远迎上前，无比殷切地打招呼，“您可算来了，之前您不是说来不了，要给我介绍个有资格证书的业余教官么？” 刘博一笑，“嗨，这不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没有办法么？我是来做助教的。” 刘博，帝都市局刑侦探案组局长，前刑警大队队长。 每年的军事冬令营，营长都会邀请刘博来当教官，今年刘博本打算带妻子和女儿一起出国旅游，将这个项目推掉。 岂料却被一个昔日冤家缠上了。 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 “来，给这帮小崽子们介绍一下他们的教官。”说着，他朝越野车的方向喊了一声。 车门随之打开。 一道身着迷彩服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男人身材笔挺有型，不论是穿西装还是穿军装，都是行走的衣架子。 他一下车，就引起了f班不小的轰动。 顾颜拼命推搡着旁边看愣神的虞软软，“我靠！你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虞软软险些被她摇成脑震荡，无语道，“看见了。” 她抬眸朝越野车的方向望去，却发现男人的目光也刚好落在她身上，凤眸下的那粒小痣鲜艳夺目。 虞软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这个男人，穿上军装可真是…… 人模狗样。 霍栩的目光从下车后便锁定了虞软软，只是当女孩朝他看过来的一瞬，他很快就将视线挪向了旁处。 装作一切都是巧合。 他和刘博结伴朝闹哄哄的f班走来。 刘博皱眉呵斥：“都安静，不许吵了！这位就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可以叫他霍教官，不过，负责训练你们的，是助教我，不要问我为什么，问就是你们这群小崽子都是菜狗，老子虽然是助教，但只手就能把你们调教好。” 刘博今年三十五，是帝都最年轻的局长，平时虽然有点严肃，但说起话来，又呛又逗，带着点北方人的霸气。 简单自我介绍之后。 大家已经很清楚了，也就是，他们班有俩教官，只不过霍总是挂牌教官，刘局虽然职位是助教，却是名副其实的教官。 随着口哨声吹起，拉练跑操，追上大部队。 队伍中，顾颜边跑边和虞软软说悄悄话，“软软，霍总怎么来了？他不会是因为你吧？” 虞软软扫了一眼跟在队伍旁边的霍栩。 刘博含着口哨在前面带队，活力四射地喊口号和激励语，霍栩却只是低头陪跑，全程沉默不语，但并不妨碍他冷沉慑人的气场扩散过来。 吸睛又存在感极强。 他真的很适合穿军装，因为肩宽腰窄，迷彩服的肩章被他撑开，到腰部时，又被腰带蓦地收紧，服贴板正。 瘦削和强悍两个矛盾的词汇，在他身上被结合得很完美。 完全帅过影视剧里任何军旅题材里的小鲜肉。 因为他身上有那些人所没有的稳重老成，穿上军装，就很有军人那味儿。 冬天。 荒山野岭，气温零下。 身体发热后汗液来不及成型，就化成白雾，挥发在了空气中。 直到看见男人头顶开始冒热气，虞软软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了。 她猛然收回目光，愤愤地一跺脚，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她在干什么？ 明明已经下决心和霍栩彻底了断，这才过了两天，她竟然看着霍栩的侧脸犯起花痴来了？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将刚刚脑子里所有和霍栩有关的惊艳清除干净。 跑操拉练结束后，教官们带领大家找场地，扎军用帐篷。 由于今年冬天，所有学校取消了寒假补课，参加冬令营的人数激增，场地安排不过来。 帝华高中校长向冬令营负责人提出的设想，是希望让这次野外拉练给学生更真实的体验。 所以部门最终临时选择一个荒废多年的基地。 这儿条件是真不咋滴。 丝毫不辜负“荒山野岭”这四个字。 晚上大家要睡在帐篷和睡袋里，所以趁天黑之前，必须把帐篷搭建好。 那些支架轱辘什么的哪里是学生们能看懂的？ 不过，虞软软搭过帐篷。 “顾颜，你把这个支架固定在这里，赵子嘉，把帐篷帆布拿过来。” 虞软软干活很麻利，不一会儿，她负责的这部分区域就已经初具雏形，加上另一边刘博指挥着其他学生，也搭得比较快。 f班居然成了几个班里进度最快的一个班。 a班和f班帐篷靠得很近，傅川这边的进度也很快，只是，他看到软软在隔壁忙碌的身影，却有些无心弄自己班的帐篷。 看到她一个人倒腾，旁边人帮不上忙的时候，傅川总想上去搭把手。 可是a班这些娇娇女们，贵公子们，平日里没吃过苦，做事慢吞吞的，还在嬉笑打闹，照这个进度，到天黑也搭不完。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顾好眼前。 f班的帐篷搭好了，因为是军用帐篷，顶部的帆布要和侧面的帆布扣在一起，但是两米多的高度，任谁来都够不着。 虞软软只好让赵子嘉蹲着，踩在赵子嘉肩膀上去扣搭扣。 谁知道赵子嘉平常看着strong，实际上是虚胖。 虞软软不到一百斤的体重，他都吃不消，身体一个失衡朝前摔了个狗吃屎。 而虞软软也从他身上滑下来，向后方栽去。 原以为，要和大的妈妈来个亲密接触。 下一刻，一只遒劲的大手张开五指，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背。 第101章 他像毒品，一碰上瘾 虞软软脚还踩在赵子嘉身上，上身却被霍栩揽在怀里，毫发无损。 “哎哟，疼死我了！软姐，你该减肥了！平常少吃点行吗？” 赵子嘉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肩膀疼，后背也疼。 他“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泥巴，从地上爬起来理论，“再说，凭什么拿我当凳子踩呀？学校也是有病！花钱让我们参加冬令营，不给我们睡屋子，让我们睡帐篷，睡帐篷就算了，还得自己搭，连个辅助工具都没有。” 他越说越委屈。 顾颜道，“你骂学校就骂学校，你骂软软干嘛？皮痒了？敢说软软重？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为啥这么虚呢？” 两人斗嘴打闹着走远了。 现场就剩下霍栩和虞软软。 霍栩的手臂还横在虞软软腰侧，顾颜一走，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几乎是同时，霍栩撒开了手。 而虞软软则是迅速往边上闪开了一步，转身就想走。 “这个搭扣，不扣上晚上睡觉是会漏风的。” 霍栩忽然出声，制止了虞软软离开的脚步。 虞软软抿了抿唇，伸手比了下自己的身高和帐篷的高度，有些为难，“我够不到，一会儿让教官来想办法吧。” “我就是教官。”霍栩背着手，凤眸内神色平静，看着虞软软道，“你过来，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这……” “别废话。” 说着，霍栩已经在她面前蹲下，双手交握搭了个人梯。 他姿势都摆好了，加上现在是在军事训练，虞软软不得不硬着头皮，踩上霍栩双臂间的人梯。 站上去的一瞬，没有刚才赵子嘉那种软趴趴，摇摇晃晃随时会摔倒的失重感。 相反，他手臂坚硬得像钢筋铁骨，结实有力，在她踩上来的时候，向上一托，就成功将虞软软送到了肩膀上，然后直起触地的那条腿，将女孩托了起来。 稳的一批。 但虞软软站在他肩膀上，脚踝被男人灼烫的掌心扣住，心里居然比刚刚踩赵子嘉的时候还慌张，找了半天，才把两个搭扣找到，扣的时候又怎么也扣不上去。 她急得有点冒汗，对霍栩说，“能坚持住吗？这个好紧，扣不上去。” 她虽然不到一百斤，但扛在肩膀上，还是有点份量的。 霍栩不可能完全不吃劲，他呼吸微重了几分，但说出口的声音丝毫不喘，“我没事，你别着急，慢慢来。” 虞软软想到赵子嘉刚刚说自己胖，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胖，92斤的她，甚至为自己的身材沾沾自喜。 但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霍栩不会是在逞强吧？ 她不会把他压伤吧？ 在这样忐忑的心情下，虞软软总算把搭扣扣上了。 “成功了！” 她欢呼一声，想从男人肩膀上下来，却因为太着急，身体失去平衡，直接从霍栩的肩上滚落。 “啊——” 随着这道惊呼，虞软软用力闭上了眼睛，双手下意识去抓住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 但一双有力的臂膀却从身下将她稳稳接住，她从霍栩的肩上，掉进了他的怀里，还是公主抱。 哦…… 多么社死…… 虞软软涨红了脸，她的双手正紧紧环绕在霍栩的脖子上，瞪大一双澄眸，惊魂甫定的看着眼前人。 霍栩凤眸内神色清冷，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很干净，可是冰层下面，却好似暗流汹涌。 他呼吸绵长，就这样很认真专注地盯着怀里的女孩看，那些无法见光的情绪被他隐藏收敛得恰如其分。 虞软软被他的眼睛吸了魂魄，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 耳尖全部涨红，烧得滚烫。 她慌忙从霍栩怀里挣脱出来，就逃也似的跑走了。 一直跑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找了块石头坐下，将滚烫的脸埋进掌心里，心跳才狂乱地鼓噪起来。 她出汗了。 这个男人就像毒品。 一旦沾上，就无法戒除，即便忍受剜心割肉的疼痛好不容易戒掉，重逢后，那阵毒瘾还是会复发。 坐在石墩上，让冷风吹了一会儿，燥热的脸颊和沸腾的大脑终于冷却清醒了下来。 虞软软产生了一阵危机感。 看来，出国移民的事情得尽快安排上了，如果可以，她希望拿到这次学校保送斯坦福大学的名额。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霍栩这家伙，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双腿。 时不时往她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这样下去，她和霍栩之间这该死的缘分，永远也断不掉。 因为，只要见面，她就会心软。 虞软软攥紧了身上的迷彩裤，澄澈的眸子里决心已经开始变得迫切。 她甚至连这个冬令营都有点参加不下去了。 “软软！” 顾颜和赵子嘉循着她的踪迹找来。 赵子嘉见虞软软沉着脸，以为刚才自己说她胖，她生气了，于是赔笑道，“软姐，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不胖，是我虚。” “为了向你道歉，我决定晚上趁大家睡着了，出去给你抓雪兔。” “抓什么？雪兔？”虞软软回过神，看着赵子嘉和顾颜满脸期待看着她的眼神，额头冒出三根黑线。 什么为了道歉？ 分明就是这俩货不安分，想闹幺蛾子。 “这里荒山野岭，晚上私自离开大部队很危险的，我劝你们最好别这么做。” “可是，我刚刚真的有看见一只灰兔子，好可爱的。” 顾颜对了对手指，一脸惆怅。 赵子嘉说，“我上网百度了，兔子喜欢生活在有水源有树木的混交林内，这儿肯定有不少野兔，抓一两只回去养养，多有意思啊？” “不去。” 虞软软撇撇嘴，直截了当地拒绝。 顾颜很失落，“那好吧，你不去，我们几个去，我们一共七个人呢，遇到危险可以互救。” 虞软软完全说不动顾颜。 到了晚上。 大家都睡了，f班帐篷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颜和赵子嘉等人穿上冲锋衣，套上羽绒服，提着电筒和背包悄悄溜了出去。 一直没有睡着的虞软软听见动静，在睡袋里翻了几个身。 最终还是坐起来穿衣服。 她不放心顾颜。 第102章 霍教官来了，快跑！ 冬夜寂寥。 尤其在这种荒山野岭。 虞软软穿着厚厚的雪地靴，猫着腰从同学身边经过的时候，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刚出帐篷，黑暗中，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肩上。 吓得她惊呼一声。 “嘘，别怕，是我。” 少年清朗的嗓音响起，借着月光，虞软软看清身后的人，是傅川。 “这么晚，你怎么出来了？”傅川担心地问。 虞软软压低声音道，“顾颜他们溜出去抓野兔，我不放心。” 傅川皱眉，“这种荒山，遇到任何野生动物都可能有危险，你带防身工具了吗？” 虞软软从兜里掏出一个多功能防身手电。 这是昨晚大哥塞进她背包里的，早上出门前，大哥还多次向她示范了这玩意儿怎么用。 有两个按钮，一个按下是手电筒，另一个按下会弹出一根电击棍，再按一下，棍子会自动收缩恢复原样。 贼简单上手。 虞软软示范了一遍给傅川看。 傅川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毕竟夜黑风高，顾颜他们又走远了，有人陪着壮胆也好。 虞软软没有拒绝。 白天拉练的时候去过那片地儿，虽然夜晚看不清路，但总还有些印象。 虞软软和傅川没走多远，就听见了顾颜一行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哎呀！有东西撞了我的腿，是只兔子！”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顾颜，你别扯我衣服！抓到了！嗷嗷嗷！痛！卧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虞软软和傅川赶到时，就看见赵子嘉正在鬼哭狼嚎，他的手套上扎着一个毛刺球，他拼命地甩了好几下才将东西甩到地上。 虞软软拿手电筒一照，白色的灯光下，一团浑身长满倒刺的小生物蜷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 是只小刺猬。 赵子嘉脱掉手套，手指扎破了，正在冒血。 他哭丧着脸，抱怨顾颜，“都怪你！没事瞎嚷呼啥呀！这哪儿是兔子？你家兔子身上长刺？” 顾颜有点心虚，看到虞软软过来，立马躲到虞软软的身后，“软软，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们啊。”虞软软扶额，“动静小点，别把教官引来，还有赵子嘉的手必须赶紧处理一下。” 幸亏她出来的时候带了急救包，简单给赵子嘉消了个毒，贴上创口贴。 她一脸正色道，“疯过野过也挂彩了，这下心里舒坦了吧？可以回去了？” 顾颜不情愿，“可是，我们刚刚差一点就抓到兔子了。软软，咱们都出来了，不抓一只回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她拼命朝赵子嘉使眼色。 赵子嘉却没注意她，视线落在不远处冰湖河堤，突然指着那影影重重的树杈道，“快看，那儿好像有个人！” 众人目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结了冰的河堤旁，一道影子正坐在那边夜钓。 因为他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动静，大家又忙着往枯草堆里找野兔，所以压根就没发现他。 虞软软微微一怔，月色皎洁，视野看不真切。 但她却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 这时，那边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缓缓从小马扎上站起身。 瘦削笔挺的身形，被月色拉长了剪影。 这时，不知是谁的手电筒照了过去，光线经过湖面的反射，将周围照得更亮。 男人垂眸，收起了钓鱼竿，五官和脸部清冷的线条感清晰可辨。 看清楚来人，众人吓得惊呼一声，作鸟兽散，“卧槽！是霍教官！快跑！” 赵子嘉拉起顾颜就跑，其余人也四处逃散。 只有虞软软愣在原地，傅川还陪着她。 他伸手覆在女孩肩上，催促道，“软软，我们快点回去吧，霍教官发现我们了。” 虞软软这才回过神，转身要走。 “站住！” 沉冷磁性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霍栩手里提着渔具，面色阴沉。 夜色昏暗，视觉的缺失，反而放大了其他感官。 虞软软听见北风呼呼吹着，身后的草垛被人踩出“哗嚓”“哗嚓”声，独属于男人的那股强大磁场朝她逼近。 她强迫自己镇定地停住脚步，没有逃避，而是朝霍栩打了声招呼，“霍教官，我们出来找同学的，这就回去了。” 她本来也没有做错事，是为了顾颜他们的安危才跟出来的，所以用不着心虚。 霍栩却没有与她对视，目光落在傅川抓着虞软软胳膊的那只手上，眼神有些阴沉。 他咬合肌绷紧，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荒芜的林子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和风吹草动的悉索声。 就在虞软软觉得霍栩可能会利用职权，惩罚教训自己的时候，男人终于低低地轻哼了一声，“嗯，走吧，一起回去。” 虞软软一愣。 他竟然没有说教？ 白天总营长三令五申，要求大家遵守纪律，禁止私自离开营地，还把这山林说得像是要吃人似的，后果很严重。 她以为，霍栩发现她偷跑出来，至少会严加批评指责。 结果，他没什么反应。 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朝营地方向走去。 傅川和虞软软并肩走在前面，霍栩则是不远不近，尾随在虞软软身后。 尽管夜色很黑，手电筒的光线微弱，但他的存在感还是强烈地入侵着虞软软后背每一寸肌肤细胞。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谁懂？ 虞软软只想尽快回到营地，可以早点离这家伙远些。 这条路荆棘丛生，能走人的道儿十分狭窄。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有人过来了。 虞软软以为是顾颜他们，或者冬令营的教官，但很快就发现并非如此，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天寒地冻，路上的荆棘灌木长势都要将小家伙给埋了。 男人行色匆匆，步子跨得很大。 小家伙被他拉扯着，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有几次被绊倒，男人提着她的小胳膊，就直接将她拉起来，也不管她难受不难受。 似乎是对虞软软他们三个很警惕，在擦肩而过时，男人忽然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加快脚步，迅速错身朝反方向走去。 虞软软的脚步突然停住，面色凝重。 她一把抓住身旁的傅川，压低声音，“我们先别回去了，跟着刚刚那个男的。” 傅川一愣，诧异地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有可能是人贩子。” 第103章 他身上这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尽管没把话说死，但虞软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傅川皱眉，“为什么这么说？软软，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刚才那两人经过时，傅川并没有仔细留意，只记得那个男人脏兮兮的，那个小女孩也脏兮兮的。 也可能只是一对流浪汉父女。 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就给别人妄加罪名，不太好。 傅川犹豫了一下，劝道，“我们回去把这件事汇报给刘局，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人口丢失案，现在贸然跟踪，万一对方有同伙怎么办？” “不行！” 虞软软眼神更加凝重，已经没空和傅川解释，匆忙道，“你回去找刘局，我必须跟上去查清楚。” “软软！” 傅川想去拉虞软软，这时一只凌厉的手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霍栩面色也如虞软软一样凝重，凤眸内透着犀利警告，朝傅川比了个噤声，用手势示意： 【你回去找人。】 做完这个示意，霍栩周身气压低沉冷冽，不等虞软软开口，疾步朝那对父女追去。 看到霍栩急闪而过的身影，虞软软脑子里嗡嗡的。 心里百分百确定，刚才那父女有问题，孩子绝对来路不明。 别问为什么。 直觉。 那小家伙乖巧隐忍无措的样子，她太熟悉了。 那是深深篆刻在骨子里，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回忆。 虞软软快速跑向霍栩，两人身影就这样消失在灌木丛深处，傅川愣在原地，眸子瞠了瞠，竟然有些后悔刚才反驳软软的观点。 他应该陪软软一起去的。 可是，万一软软猜得对，那人真是人贩子，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找刘局汇报此事。 虞软软和霍栩追着那对父女朝山林更深处走去。 前方出现了一个茅草屋，屋里亮着灯。 那流浪汉抱着小女孩往屋里走时，里面出来三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其中一个把小女孩接回了屋里，另外两个站在屋外和流浪汉说话。 “怎么动作这么慢？” “车爆胎了，还被人盯得死死，这小崽子有点身份，我三天换了五六处地方，才躲开她家人的追踪。” “赶紧去准备，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今天市局举办的冬令营突然在这里选址，听说市里刑侦组局长也在任教，我们的老巢随时有可能被发现。” 三个人贩子窃窃私语着，就往屋里走。 虞软软想靠近听得更清晰些，一双手忽然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向后一拉。 她撞进温暖的怀里，熟悉又极具安全感的气息包围了她。 霍栩按着她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这个姿势，两人贴得很近，他呼出的热气落在她耳边，磁性嗓音压得很低，“你再往前一步，就要被发现了。” “霍栩，怎么办？” 虞软软有些无助地扭头看向他，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她此刻的惶恐不安，常人无法共情。 听着那些人贩子的对话，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过往像退潮后留在海滩上的鱼骨尸骸，千疮百孔，腐烂恶臭。 就在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巨大的不安全感袭上心头，那些后遗症开始在她身上一一发作的时候。 身体蓦然被人用力一转，然后一只大手摁住她后脑勺，她的小脸瞬间深埋进男人宽厚的胸怀里。 圈在她肩上的双臂，收得很紧，紧到她感觉有些窒息。 “别怕，有我在。” 霍栩声音微颤，这轻轻的几个字，仿佛不仅仅是说给虞软软听的。 虞软软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口，感受到他胸膛随着声带震动，这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令她心脏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就是这种感觉。 她爱着霍栩的，就是他身上这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前的他明明对她那么残忍和冷漠，她却还是飞蛾扑火地缠着他，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是她想要去依赖，并且信任的。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不。 她有时候甚至有种错觉，会觉得霍栩一开始就是属于她的。 哪怕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哪怕曾经他们的婚约，是她强求来的，她从第一眼见他起，就知道，他是属于她的。 而此刻，他的行为也验证了这一点。 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竟然真的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小时候的事情，虞软软其实记不太清楚。 但她还记得，在辗转于几家福利院期间，她曾有一次，不幸被人贩子给盯上。 那时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成了一个又一个残缺的片段。 但每个模糊的片段，却无一不是童年阴影。 在后来的成长中，促成了她古怪又有些偏执的个性。 所以，她才会一眼看穿刚刚的男人是人贩子，也因此有些心理疾症，但霍栩抱着她时，那些心理疾症所产生的反应全部消失了。 虞软软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放松下来，伸手推搡。 却发现男人不知为何，身体也很僵，“霍栩，你怎么了？” 虞软软费力地从他怀里探出头。 光线暗淡，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溴黑的眸像是看不见光的黑洞，有一丝极其压抑的情感被他严丝合缝，封锁在凤眸深处。 他不知在想什么。 虞软软叫了他三声，他才回过神，面色有一瞬的苍白。 霍栩垂下眼皮，将眸子里那抹悲哀掩饰去，放开了她，然后注意到她竟然没戴手套。 “手套呢？” “刚才来得匆忙，掉在路上了。” 霍栩抿唇，默默摘下自己的手套。 滚热的大掌握住虞软软的小手，暖烘烘的掌心像火炉，虞软软原先被冻得已经开始麻木的小手恢复了知觉。 霍栩朝她手上哈了口气，搓了搓，然后替她戴上自己的手套，垂着眼皮，沉声道，“既然已经找到他们的老巢，就别担心了，等着傅川和老刘带人过来。” “嗯。” 虞软软点点头。 就在这时，茅草屋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贩子朝着旁边的面包车走去。 很快，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全是8岁以下的小朋友，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贩，动作粗鲁，拎着孩子们往车里塞。 这是打算跑路了？ 虞软软和霍栩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此刻如出一辙的冷厉。 霍栩给刘博发了微信位置共享，但是这深山里信号不好，他数了一下，一共四个人贩。 赤手空拳，他不见得打不过，但就怕对方有武器。 可是，现在犹豫已经来不及，这些人贩打算带着孩子们逃了。 茅草屋不远处就有一条路，沿着那条路上了过道，就出省了。 到时候，他们上哪儿找人？ 霍栩阴沉着脸站起来的时候，虞软软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收缩电击棒，防身用。” 第104章 她将再也不是恶毒女配 他接过虞软软手里的多功能防身手电，与女孩对视一眼，凤眸内神色冷沉，“藏好自己，在这儿等我。” 说完，便果断朝着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男人身形冷俊，自身携带的气场就与普通人不同。 因此，当他朝着那几个人贩走去时，几个人贩子都愣在了原地。 直到他完全走进光亮处。 看见他这张陌生的脸，三个人贩子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 霍栩面容掩映在阴影下，活动着脖子和四肢，发出“咔哒”“咔哒”声。 几个人贩见状顿时慌了神。 他们将此地设为据点已有半个多月，这笔生意眼看就要到交货时间，这时候如果出纰漏，上面怪罪下来，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对视一眼，先发制人，掏出木棍朝着霍栩冲过来。 霍栩站着没动，摁亮电筒开关，往三人眼前一晃。 刺眼的白光瞬间闪得三人睁不开眼，木棍找不准方向，扑了空。 霍栩趁这机会，手指一滑，电筒弹出一根70公分的铁棍。 腹部、膝弯、肩膀。 哪里脆弱敲哪里。 三个人被打得鬼哭狼嚎，这边的打斗引来茅草屋中的同伙。 一瞬间，七八个人将霍栩围了起来。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霍栩轻嗤一声，凤眸内氤氲起无限杀意，他薄唇轻启，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阎王爷。” 突然，一个人从背后偷袭，拦腰抱住他，想要将他撂倒。 霍栩双腿一岔，踢在那人膝弯，扯肩，锁喉，抛摔，动作连贯利落地将人反制在地。 旁边的人提着木棍击打他。 他抬脚飞踢，出腿快速迅猛。 在初次交手的这半分钟内，几个人贩就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硬茬。 此人身手敏捷，出手狠辣直击要害，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再看他身上的迷彩军装，众人脸色立马变得更加难看。 是军事训练营的人。 上面昨天连夜通知，让他们今天务必撤离此地，就是因为这家训练营机构临时突然选择了这里作为场地。 因为这家训练营长期和市局合作，刑侦组的局长刘博甚至每年都会来此担任教官。 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巨大的风险。 可因为货没到齐，立刻撤离，就要损失一大笔钱，他们才将撤退时间延迟到了现在。 如今行踪暴露，即将面临的就不是损失钱的问题。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兜里摸出了刀，朝霍栩扎过来。 虞软软躲在灌木丛里，焦急地看着这一幕。 刘局再不带人寻来，霍栩就要支持不住了！ 很明显，这些人起了杀心。 刀子划破衣帛传来清脆的崩裂声，在寂静荒芜的野外显得格外刺耳。 那些被拐来的孩子们因为受到惊吓，已经开始放声大哭。 局势一时间很混乱。 虞软软知道，这时候自己冲上去只有送死的份，可是如果她不去帮忙，霍栩再厉害也无法对付七八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 这些人手里拿着凶器，完全就是要置霍栩于死地的架势。 虞软软抖着手掏出手机，将闹铃设置成110报警声，然后把手机藏在草堆里，又迅速从旅行包中翻出一瓶防狼喷雾。 这也是昨天大哥塞进她背包里的。 她拿着防狼喷雾，就朝着包围了霍栩的几个人贩冲去，“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过来！你们赶紧束手就擒吧！” 几个人贩正要朝霍栩捅刀，冷不丁被从灌木丛中跑出来的虞软软吸引了注意。 看到霍栩的同党，人贩第一反应是来抓虞软软。 其中一个迅速朝虞软软扑来。 虞软软举起防狼喷雾就是一通乱喷。 她以前和乞丐师傅学过防身术，虽然只能应对一般的流氓无赖，但防狼喷雾刺激性极大，重伤了那个人的眼睛。 趁那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捂着眼睛鬼哭狼嚎时，虞软软一脚踢在对方裆部。 她的闯入，为霍栩增加了赢面。 男人手里的棍子狠厉地敲打在这些人的要害上，很快已经有三个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剩下的四人握紧了手里的刀子，紧张得瞪着霍栩和虞软软。 很显然，和曾经做过职业拳击手的霍栩比起来，他们几个不是对手，更何况，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该死的野丫头搅局。 虞软软紧贴霍栩，也一样死死攥着手里的喷雾。 “你怎么出来了？”看见她丝毫不顾安危，将自己刚才的话抛诸脑后，冲上来解场，霍栩眉心蹙得死紧。 “我不来的话，你就要被人捅成筛子了！” 虞软软呵着气，冬天的夜里，气温零下，可她后背却已经一片濡湿，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她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旁边的男人，“别看我，分神就没命了。” “你……”霍栩抿唇，目光落在她被冷风冻红的脸上。 “别说话！”虞软软不假思索道，“我不想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做个逃避鬼，你可以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你。” 保护你…… 霍栩瞳眸狠狠一瞠，三个字，像是打开记忆闸门的钥匙。 那些被他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汹涌而来。 哥哥，我保护你好不好？ 哥哥，你别这么累，糖糖好心疼。 哥哥，肉肉都给你吃，糖糖喜欢吃白米饭。 哥哥…… 像是一面镜子被击碎，镜中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也随之四分五裂，化成晶莹的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霍栩！” “霍栩，小心！危险！” 耳边传来女孩的呼喊声，霍栩呼吸沉重，还没有从那些过往的伤痛中恢复，就感觉身后似乎走来一个人影。 随即，冷风吹过，棒球棍的影子被灯光拉长。 “砰——” 后脑勺经受重重一击，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女孩焦急得扑向他，拼命摇晃他。 可她的声音却仿佛隔得很远，像是从对面的山谷传来。 霍栩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虞软软瞪大了眼睛，她抱住霍栩倒下的身体，将他扶躺在地上，她感觉整个人已经彻底慌乱的失了分寸。 “霍栩，你醒醒！” 他们失策了。 原以为人贩子一共七个，倒下三个，还有四个负伤的，集中精力对付，就能将时间拖延到刘博带人来营救。 可万万没想到，茅草屋里还藏了一个。 那个人心理素质过硬，又或者说，他全程只是在看戏。 当他发现那七个人坚持不住，双方僵持对峙的时候，才漫不经心提着棒球棍从屋里出来。 而虞软软和霍栩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霍栩陷入了昏迷，虞软软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濡湿。 他流血了。 “虎爷，这两人怎么处理？” “一起带走吧，他们看了你们的脸，不想被抓，就斩草除根。” 听着这个虎爷冷漠而毫无人性的话语，虞软软抱着霍栩，杏眸闪过一丝绝望。 今晚注定救不了这些小朋友了么？ 连她和霍栩的命也要搭进去了？ 不。 不会的。 霍栩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拥有主角光环，天道不会让他这么早领盒饭。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不远处的草丛。 就在这时，警笛声终于炸响起来。 听到报警声，在场的几个人贩都慌了神。 “糟了！警察来了！” “怎么办？” “快逃啊！” “这批货不要了？屋里还有十几个。” “把那个最贵带上！” 几个人贩慌不择路得往车上爬，就连那个叫虎爷的男人神色间也露出了紧张之色。 在这些人准备逃亡的时候，虞软软则是紧紧抱着霍栩瑟缩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等一下。” 虎爷忽然出声，叫停了几个伙伴，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灌木丛，然后慢慢走过去。 果然看见灌木丛下亮着屏幕的手机正在嗡嗡震动。 居然被耍了！ 是闹钟？！ 虎爷阴沉着脸，走到虞软软跟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虞软软被迫抬起头，然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一道长刀疤横在脸颊上，凶悍的模样直击人心。 而令她顷刻头皮发麻的是，这个人右手被剁了三根手指，手腕处赫然是一道苍狼纹身。 虞软软盯着他腕上的苍狼，浑身僵硬，她在发抖。 她从来没有抖得这么厉害过。 虎爷朝她阴冷一笑，“小姑娘，喜欢做英雄是吗？想做英雄的人，大都数已经长眠地下了。下辈子，希望你别再这么天真。” 就要死了吗？ 这一世，她和霍栩居然要一起死在人贩子的手中了吗？ 但虞软软并不后悔。 若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搭救这些小生命。 如果可以，下一次，她一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可惜，没有下次了。 她知道眼前的人有多凶残，能从这个组织里逃出来一次，就耗尽了她前世所有气运，这一世，恐怕逃不掉了。 做个英雄，长眠地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死得其所，不是吗？ 那么，她将再也不是恶毒女配了…… 锃亮的刀子泛着寒光，虞软软被虎爷掐着脖子，看到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匕首，她默默闭上双眼。 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 第105章 是不是哥哥太脏了？ 霍栩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天空被阴霾笼罩，四处灰蒙蒙的。 卫生院斑驳的墙角因为常年遭受返潮的侵蚀，油漆已经开始脱落。 瘦削单薄的少年长期营养不良，俊美面庞病态地泛着苍白，整张脸上唯一的血色，大约是那双多情凤眸下点缀的泪痣。 他怀里抱着一个更加瘦小虚弱的女孩。 女孩只有7、8岁大，脸上没有属于这个年纪小孩的肉肉，小小一张巴掌脸，因为缺乏营养，瘦削得令人心疼。 她在少年的怀里闭着双眼，脸颊红彤彤的，安静而虚弱地沉睡着。 “医生，救救我妹妹吧，求求你了！” 他已经跪在这里哀求了接近两个多小时了，他没有尊严，尊严在妹妹的病情面前，狗屁不是。 “可你没有监护人，没有证件，也没钱，你是从哪家福利院逃出来的孩子？联系你们院长，让他来处理。” “医生，求求你，我妹妹已经发了三天高烧了，她再烧下去会死的。” 他听不进去那个成年人冷漠的言语，只知道机械的哀求。 他以前听人说过，发高烧如果久烧不退，最轻的结果就是烧成傻子，严重的话会致命。 他只有妹妹了。 上天好不容易给了他一个家人。 他不想失去她。 他想一直陪着她，他不想再孤零零一个人。 “哥哥……” 小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滚烫的小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是谁欺负你了？糖糖打回去。” 他浑身一震，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糖糖，你快好起来，哥哥带你捉蚂蚱。” “捉蚂蚱，嘿嘿……”小家伙傻呵呵一笑，“哥哥，我好饿，我想吃哥哥做的油炸蚂蚱。” “你饿了吗？哥哥刚才来的路上看见卖糖葫芦的了，哥哥去给你买一串。” “好。” 少年将小家伙放在卫生所的长椅上，“糖糖，你乖乖在这里等哥哥回来，哥哥去给你买糖葫芦。” 霍栩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消瘦的少年跑出了卫生所。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一股撕心裂肺的慌乱与痛楚袭向胸腔和四肢百骸。 他想要阻止，想要抱起长椅上的小姑娘。 可却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拦在远处。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霍栩的心也像是被这滔天火焰灼烧煎熬。 他跪在地上，无助地望着眼前的卫生所如一张被烧毁的胶卷，火焰蚕食着，最终连那个活在记忆深处的小女孩也一同被吞噬。 糖糖。 是不是哥哥太脏了？ 连上帝都看不顺眼，所以才将身为天使的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感觉身体坠入虚空，梦里，小女孩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那些久远的记忆，就如走马灯般逐渐离他远去。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孩鲜活的面孔。 “我喜欢你。” “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来为止。” “你就是把心掏出来，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颗！” “霍栩，我们，退婚吧。” “我保护你。” 霍栩猛然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 第106章 见证他人生轨迹的每个转折点 “嘀嘀嘀——” 心电仪平稳的跳动声回响在空旷病房内。 梦中那些斑驳浊臭和饥寒交迫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干净雪白的天花板和先进科技感十足的医疗设备。 蚕丝被褥轻柔地盖在身上，舒适透气。 空调和净化加湿器也在安静地工作着。 可那些撕心裂肺的切肤之痛却真实地残留在他的潜意识里。 霍栩张开嘴，大口呼吸，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上海滩。 每吸一口氧，心肺处那种被海盐浸泡过的咸涩疼痛感，都如万千尖针一样扎刺他的中枢神经。 霍栩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管。 头很疼，记忆有一瞬间的断片。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刘博走了进来。 “醒了？你小子可真是命大。” 看见刘博，霍栩神情有一瞬的怔忪，片刻后，断片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呢？” 他眼神倏然一凛，猛地掀开被子，下床。 刘博赶紧阻拦，“你头上有伤，别乱动。” 他将霍栩按回病床后，撇撇嘴，调侃道，“啧，该说不说，你小子啥时候转性了？见义勇为救下那么多无辜孩子。我还想着让局里给你做面锦旗呢，你可得给我好好的。” “少贫嘴，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霍栩扶着额头，他头上裹着纱布，还有点晕，脸色阴得难看。 刘博豪放地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那丫头命大得很，我带人赶到的时候，人贩头目正要行凶，幸亏我枪法精准。” “死了？” “死个屁，那家伙忒能跑了，子弹打掉他手里的凶器，他见势不妙丢下人质就逃。” 提起这个事，刘博就来气。 他堂堂市局刑侦组局长，亲自上阵，犯人竟然能从他眼皮子底下逃掉。 不过那个头目虽然逃了，其余六个小啰啰倒是伏了法，还顺便救下二十个被拐卖儿童。 也算是功绩一件了。 “她呢？”霍栩似乎并不关心逃犯。 刘博嘴角抽了抽，“臭小子，多说几字儿会死不成？你这样显得我像个话痨！那丫头既然没事，当然是回营地继续训练了，还能在哪儿？该说不说，心理素质这么强的小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她当时抱着你，满手是血，换做一般人早吓蒙了。” 刘博剑眉朗目，形象看着斯文，张口却是个粗犷、铮铮铁骨的纯爷们儿。 他和霍栩已经认识了有十多年。 那年他大学毕业，被调到一个小地方的公安部门做辅警，刚入职就接到一起纵火案。 一家卫生院被患者家属恶意泼汽油纵火。 因为每天下午两点才上班，中午值班人员休息时，四个出口被锁了三个，只留一道小门。 火情蔓延后，有七八个人被困在里面。 地方偏僻，火警救护车来得慢，加上卫生院本身建筑的就不合规格，使用了大量易燃建材。 大火烧了整整两个小时，根本无法扑灭。 救护车赶来的本就迟，等到火势控制住，卫生院已经化成一片废墟。 刘博就是那次认识的霍栩。 那时，这小子还是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流浪儿，他至今记得少年那一身脏兮兮的样子。 蓬头垢面，衣服款式陈旧老土不合身。 但他浑身迸发的那股犹如困兽般的绝望和血性，深深震撼了刘博。 “放开我！我要进去！放我进去！” 他嘶吼着，满面挣红，脖子上的青筋狰狞地怒吼着，公安部门几个同事联手都无法拦住他。 刘博上去一个擒拿，将他摁在地上，却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操！这小子想找死？” “听说他妹妹被困在里面，没出来。”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计后果往里冲啊！是去救人，还是去殉葬啊？” “臭小子！”刘博一拳砸在少年的脸上，涨红了眼睛，“你给老子听着，你妹得救，前提是，你得活着！” 他掏出手铐直接将少年铐在了一旁的警车保险杠上。 少年却根本听不进去劝告，他像发狂的狮子，嘴里只顾喃喃呜咽着，“放我进去！她病了，她发高烧，她跑不动。” 藏在激烈情绪里的，是质朴真挚不加修饰的感情。 是一个血气方刚少年人的绝望。 在他还处于无限可能的这个年纪，却已经提前承受了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一切。 人情冷暖，世间险恶。 得到和失去。 后来火势终于扑灭。 火警一具一具往外面搬运着尸体，刘博带着少年一具具认领。 没有发现他所描述的那个小女孩。 就在众人以为孩子也许幸免于难，也许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离开卫生所的时候。 火警却从反锁的洗手间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女童尸体。 孩子被烟熏得面目全非，脸部烧伤，五官无法辨识。 但少年从她身上只烧了半截的衣服，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看见小女孩尸体的那一刻，少年就晕了过去，在医院昏迷了三天。 那小姑娘无父无母，无人收尸，更无法拥有一块埋骨之地。 当地政府原本是想将小孩的尸体捐给医学院做解剖标本。 刘博不忍心，给上面打了申请，为小姑娘买下了一块墓。 他这么做倒不是有多同情小女孩。 死者已矣。 痛苦的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那少年当时崩溃绝望的模样，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刘博做这个善举，只是为了给这少年留一条活路。 后来，他被调去其他城市任职，再重逢已是五年后，少年长成了青年，脆弱无助的幼崽长成了危险嗜血的猛兽。 在一次富二代飙车斗殴案件调查中，刘博再次遇到霍栩。 那时，他已经是b市韩家二少出生入死的铁哥们。 调查时发现，韩家一直在资助他读书上学，除此之外，他还是韩家地下黑作坊赌拳场上的台柱。 他白天穿校服上学，晚上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被人捅了十几刀送进医院。 接手这个案子的人，还是当时已晋升为刑警大队副队长的刘博。 缘分这种东西，真奇妙。 回首过去，刘博才发现，他竟然见证了这个少年成长轨迹中每一个转折点。 这些转折点，换成任何意志薄弱的人都无法承受。 刘博正陷入沉思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已经下床穿衣服。 看到他的动作，刘博连忙阻拦，“诶，你小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说叫你在床上好好躺着了。” 霍栩面容沉静，“我没事。” 他手指修长，慢条斯理扣着迷彩服的纽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第107章 他不配得到救赎 刘博撇撇嘴，“话说，你在市局挂牌法医部门，一天也没来上过班，你再不来信不信我给你开了？” “忙，没得空。” 霍栩将迷彩军装最后一颗纽扣扣紧，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去哪儿？” 刘博看他这副死人脸就来气。 “回营地。” 他想看看软软那丫头好不好。 刘博无语了，关于霍栩和虞家大小姐的婚约，他是知情的。 他也曾年轻过，理解这小子的作和折腾。 作为过来人，他其实早就想劝这小子几句。 可霍栩在感情上一直藏得很深，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回营地的路上，刘博难得保持着了一会儿沉默。 倒是霍栩先开口，打破了静谧的氛围，“那几个犯人招供了么？揪出背后团伙了么？” “哼。”刘博冷笑一声，语气严肃，“不是冤家不聚头，你运气好，这次抓到的几个杂碎，都是苍狼组织的。” 霍栩呼吸一滞，脸色明显变了变，突然，他垂下眼睑，将眸底汹涌的暗潮掩去，“当年那件事，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什么？” 刘博正在开车，闻言侧眸扫了眼副驾上的男人，看到他阴郁的表情，才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这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几年前，刘博重逢了深陷泥泞、放纵叛逆的青年霍栩。 看到他抽烟喝酒打架，像个亡命之徒，终日游走在法律边缘。 身为北方汉子的刘博火大不已。 他亲自将这小子拘留过，暴打过，也教育过，可都没用。 后来，他忽然想起若干年前那起纵火案。 那起案子发生后第二天，警局接到了邻省的一起人口失踪案，家属提供的一条线索引起了刘博注意。 他们称，孩子失踪后，家属立刻联系了当地警方，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然后经过调取附近监控，发现了疑似失踪小女孩的踪迹。 后来核实，小女孩只是身上的衣服和失踪者相似，并非同一人。 这件事情，牵扯出了背后一个庞大的黑色产业链。 一个名为“苍狼”的贩卖人口组织。 因为案件棘手，那帮法外狂徒又十足狡猾，公安部门被搞得焦头烂额。 而头一天的纵火案，因为简单明了，凶手纵火后就自首归案了，没有人将两个案件联系到一起。 就连刘博也没有。 可那次看着霍栩被打到吐血，却还一副桀骜不驯，颓废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一个灵感忽然在脑子里产生。 他将那起拐卖案和“苍狼”组织的事情告诉了霍栩，并提出了设想。 有没有可能当初那具烧焦的尸体并不是糖糖的？ 会不会是人贩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为了逃亡，将两个孩子的衣服调了包？ 有没有可能，糖糖还活在这世上？ 前面红灯，刘博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在马路中央，他笑着调侃，“当初我提出那个设想，也只是给你一个活成人样的希望，现在你小子今非昔比了，难道还没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么？十三年了，还记得她长啥样吗？” 霍栩呼吸一滞，脸色白了白。 像是被人从一场清醒梦中狠狠敲了一榔头。 良久，他惨白一笑，脸上是浓浓的自嘲。 其实他早就清楚，刘博之前那个匪夷所思的假设，有多荒诞。 自欺欺人的这些年，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却还是默默得做了很多看起来很可笑的事情。 他当年成绩优异，国外好几家金融系大学朝他递来橄榄枝，都被他一一拒绝，然后默默填报了医科大。 学医那几年，周围人看他像看一个疯子。 他自律得恐怖，每天只睡三小时，就起来钻研。 他恨不得自己能速成神医，如果他懂医，糖糖就不会发烧三天不退，就不会求医无门，跪在卫生所两个小时，只能听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呻吟声。 就不会为了给她买吃的，将她一个人放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害她被大火吞噬。 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她有没有哭闹？ 有没有喊哥哥？ 霍栩感觉心口像是被一把刀翻搅着，那些陈年的痼疾揭开伤疤后，还是痛得难以呼吸。 在他最挣扎，最想要得到救赎的那段时间里，他忽然转了专业，去了法医系。 他觉得，如果他懂验尸，会化验，也许当初就不会认错尸体。 也许糖糖当时根本就没有死，也许被人贩带走的那个小姑娘，真的是糖糖。 可如果她没有死。 后来，她又去了哪儿呢？ 她烧退了吗？ 会被人贩虐待欺负吗？ 她被卖去了哪里？又将遇到怎样的折磨？ 这些念头几乎要将他逼疯。 然后，他才发现，他宁愿糖糖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因为做了十年孤儿的他，太清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那些充满恶意的大人面前，有多无助。 他在泥潭里挣扎数年，最后放弃了医学，同意了爷爷的请求，回归霍家。 这五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可当昨天听见软软说，那个男人是人贩子的时候，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还是受到了狠狠的拨动。 吉普车停在军事训练营基地。 帝华高中的学生们正在训练，而f班做完溜出去抓野兔的几个人统统被要求罚站在营地外的那片空地上。 虞软软这个昨晚见义勇为，救下二十多个拐卖儿童的学生也不例外。 义举是义举，纪律是纪律。 救人该表扬，违反纪律也该受到惩罚。 顾颜已经顶着烈日站军姿站了整整三个小时了，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她真的很佩服软软，同样的惩罚力度，软软却一点也不喊累。 顾颜甚至觉得软软今天一整天都情绪不对，她有些担心得小声说，“你要是不放心，给营长请个假去医院看看？霍总昨天留了好多血，怪吓人的！” 虞软软抿唇，军姿没有乱，“不去。” 她已经接过刘局的电话了，他们说霍栩没什么大碍，头破了一点，但好在他头骨硬，没有伤到脑子。 知道结果就可以了，她昨晚已经尽力做了该做的。 此时担心忧虑，都不过是徒劳。 她不想再和霍栩有任何纠缠。 这时，吉普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传来，车轮扬起飞尘，缓缓停在营地附近，和虞软软等人被罚站的位置离得不远。 刘博率先从驾驶舱出来，叉着腰，笑呵呵得看着这一排罚站的学员，有点欠得说，“哟，站这儿迎宾呢？怎么都灰头土脸，也不打扮打扮？” 顾颜和赵子嘉等人羞愧得低下头。 今天真的是丢够脸了，不但帝华高中的同学看到他们被罚站，就连其他校的学生都知道他们昨晚半夜溜出去逮野兔。 虞软软却没有理会刘博的奚落，注意力落在那辆吉普车的副驾驶舱。 车门打开，一道瘦削冷冽的身形从车上下来。 男人头部绑着纱布未拆，下车时，高大身形微微趔趄。 霍栩扶着车门，脸白得像纸。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内心阴暗孤僻，肮脏又古怪，却还执意想要抓住一道早就不存在的光，不肯下坠，不愿沉入更深的泥潭。 可是，他的光早就消失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妄想。 北风凌冽，像是尖锐刺骨的寒针往他脑壳里钻。 霍栩觉得头很疼，他以为他可以承受住，却原来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他到现在的，不过是一点信念。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光，不配被救赎，更不配被爱。 不是吗？ 他惨淡一笑，扶着车门的手滑落，身体失去重心，朝着前方倒下。 “霍栩！” 一道娇软的嗓音响起。 霍栩抬起头，看见光朝他奔来…… 第108章 她从来不是不可替代的 虞软软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重重压在了她身上。 她伸出手迅速穿过他的臂弯，接住了他的身体。 “快！来个人帮下忙！” 虞软软朝身后喊道。 顾颜赵子嘉他们也不管是不是在被罚站了，赶紧冲上来。 正想搭把手，刘博咳嗽了一声，粗着嗓子道，“谁批准你们擅自行动了？都给我站回去！” 顾颜和赵子嘉只好又怏怏地回去罚站。 虞软软愣了一下，扶着摇摇欲坠的霍栩，神色犹豫。 刘博道，“没说你，你扶霍教官去那边的帐篷休息。” 她迟疑了一瞬，见刘博压根不管霍栩，已经转身去教训顾颜他们了。 只好将霍栩的胳膊搭在肩上，扶着他往帐篷方向走。 霍栩冷俊的脸上苍白无色，帐篷离得不远，但他全程目光都落在虞软软脸上，一瞬不瞬。 直到虞软软将他扶坐在椅子上，终于被他这宛如实质化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住了。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她别过视线，尽量不与他对视。 要不是他受伤站不稳，虞软软现在已经转身走人了。 “昨晚受伤了吗？” 霍栩脸上表情未变，看着她，没有因为女孩的闪躲而放弃。 他向来是个进攻性很强的男人。 “我没事。” 听见他的关心，虞软软脸色好转了些许，昨晚那种情形下，霍栩未曾犹豫分毫便选择和她站在统一阵营。 说实话，还是让她挺惊讶的。 但后来，她又似乎理解了他的行为逻辑。 因为，霍栩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他和主神空间里描述的那个人，和她脑子里一直以来所认知的那个人，其实是截然不同的。 他曾经也在黑暗中跌打滚爬过。 吃过苦，受过罪。 所以，才能跟她那么共情。 虞软软也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喜欢他了，他们之间真的很相似。 连三观都是相似的。 可惜的是，他不爱她…… 闭了闭眼，她从思绪中回过神。 “你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棒，虽然没有伤到脑子，可至少也应该在医院里好好躺着休息，即使不休息，也不适合再来训练营了。” 说着，她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教育f班学生的刘博，皱眉道，“你和刘局是朋友，他怎么也不拦你？你说，你跑来营地干什么？” 天寒地冻的，就不怕得风湿脑？ 她解开他脖子上的灰色长围巾，把他的头用围巾包起来。 可能带着点报复的意味，虞软软故意包得特别丑。 霍栩坐着没动，向来沉冷阴郁、生人勿进的男人，此刻像是收起锋利爪牙的老虎，乖乖坐着，任由女孩作弄摆布。 在她终于给他弄出一个农村大妈包头巾的造型后，虞软软忍不住“噗哧”笑喷。 卧槽！ 太他妈辣眼睛了！ 这真是书里写的那个容颜绝世的霸道总裁霍先生？ 读者看到男主这副尊荣，估计会吓到弃坑吧？ 霍栩不知道虞软软给他弄成了什么造型，但是他觉得女孩此刻的眼睛特别亮，像是两弯月牙，里面缀着点点繁星。 她身上散发的磁场和气息温暖又舒适，像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他，让他想牢牢抓住她。 “因为你。” 发自肺腑的三个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磁性的嗓音压得很低，轻哑宛如幻觉。 虞软软嘴角笑容顿住，眼里的星光也在这一霎凝滞。 她睫毛轻轻一眨，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俊脸。 两人一站一坐，她手捧着他的下颚，他的臂膀搁置在座椅扶手，无意间贴着她的腰。 如此亲密的距离。 是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再次放松了警惕？ 虞软软触电般向后退了两步。 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 昨晚那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下，霍栩醒来后，担心她的安危不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么？ 即便前世，在她和霍栩完全闹僵前，霍栩在她这里也能保持这最起码的绅士风度。 对。 绅士风度。 仅此而已。 她不能再自作多情，也必须控制好自己。 像刚才那种过于亲密的举止，就是在触碰高压线。 以后必须彻底杜绝才行。 毕竟，男主是女主的。 而她只不过是个恶毒女配。 “那你已经看过了，我好得很，完全没事，你可以回医院继续躺着了。” 女孩在身体绷紧了一瞬后，又很快恢复自然，只是言语之中的疏离，显而易见。 即使昨天他们一起共患难，在她心里，他还是无法得到原谅么？ 她应该是没有原谅他的。 否则，他的读心术，现在已经回来了。 可此刻，他这般直勾勾盯着女孩，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在想什么？ 霍栩胸口一痛，终于明白，即使再深的爱，被伤到骨子里，也是会放下的。 有光的地方才有影子。 他活在阴影里，追逐光和救赎，殊不知自己发了疯一样渴望抓住的那道光，也曾疯狂追在他身后，想要抓住他。 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霍栩喉结滚动，安静得没有接话，凤眸下的那粒小痣红得愈发刺眼。 “虞软软。”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暗哑，“你有没有遇到过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 “嗯？”虞软软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她愣了一下，“比如呢？” “比如，假如我到死也没有和程程在一起呢？” 男人抬起眸子，眼神在一瞬间散发出如狼般慑人的侵略性，他忽然站起来朝虞软软逼近，“假如我心里真正放着的人不是她，这辈子和她最终只能成为路人呢？” 男人个头本来就高，忽然逼近，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压迫。 虞软软后退着，被逼到角落，脑子一时间是蒙的。 他突然提虞程程做什么？ 而且，还说自己这辈子和虞程程终成路人？ 不是。 关键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搞得像是他已经知道她看过这个世界的剧本了一样。 “人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一个念头的转变，就可能让他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怎么就笃定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这个世上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和事物屈指可数，她从来不是不可替代的。” 汹涌的暗流终有冲垮堤坝的一天，积压在心底很久的情绪，这一刻无法再遏制。 霍栩的语气有些激动，连额角的青筋都怒涨了起来。 凤眸充血得看着面前的女孩。 第109章 选择我，就只能选我 虞软软微张着唇瓣，有些愕然地看着情绪失控的霍栩。 他像是在语无伦次。 可是，虞软软又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说什么。 虞程程，从来不是不可替代的…… 这是从这个世界的男主角霍栩的口中说出来的话？ 那个在书中痴情专一的病娇男主，那个对虞程程一往深情，将她视为光和救赎的霍栩，现在居然在和恶毒女配说，女主角在他心里并非不可被替代的。 虞软软被他的这番话，震撼得久久无法动弹。 其实这段时间的接触，她早就意识到，霍栩和她印象中是完全不同的。 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 却没想到，连他对虞程程的感情，也是假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迷茫，整个人一下子从当初那种炽热狂恋的状态中，完全剥离出来。 前世今生，这么多年，她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那本书中设定单一的痴情男主角霍栩，还是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虞软软的脸色白了白，她攥紧了拳，微低着头。 霍栩此刻离她很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近到能听见彼此之间鲜活的心跳声。 良久以后，虞软软忽然勾起了唇角，扬起头，沉静如水的杏眸对视上男人那双殷切的眼睛，“那在你心里，有谁是不可被替代的么？” 霍栩身形一僵，女孩这句疑问，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针，扎在膨胀的气球上。 他刚刚所有的理直气壮，所有的委屈不甘，这一瞬都全部泄了气。 脸上血色褪尽。 “我……” 霍栩张了张口，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一瞬间，他脑子里想到了糖糖。 他很清醒地认知到，自己当初之所以接近虞程程，是因为救命之恩，但更多的原因是，她替他找回了糖糖的发卡。 在他深陷泥泞中，挣扎着找不到出路的时候。 虞程程的出现，让他像是陷进泥沙里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树枝。 抓住她，是求生的本能。 他明明知道她喜欢的是沈默，可他不在意，他不在意她喜欢谁。 又或者说，他不在意她。 换成任何人也没差。 而现在，他拼了命地想要抓住虞软软呢？ 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曾经毫无保留地爱他，还是因为她和糖糖很像？ 在他心里，有不可替代的人么？ 他不知道…… 看到男人犹豫的模样，虞软软本来应该觉得讽刺可笑，但她笑不出来，她甚至连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委婉道，“霍栩，我觉得，你还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不管你和程程最后能否走到一起，我都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那个在你心里不可替代的人。” 虞软软说完这些话，压低身子，从男人身侧擦肩而过。 霍栩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有种冲动，想要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禁锢住。 以他从前的个性，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容许逃离自己的掌控。 可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 他竟然不舍得。 不舍得让她有任何不适的感受。 她说，他还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爱，又是什么呢？ …… 虞软软从帐篷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湿了，她确定自己当着霍栩面的时候表现得很镇定。 应该是从帐篷出来的时候，被风吹到了眼睛，迎风泪。 她双手捂住脸，将眼泪擦干。 这时候顾颜端着一个搪瓷杯子，兴冲冲跑来，“软软，加餐了！今天中午有老母鸡汤喝！快去抢！趁他们训练没结束，咱们多舀点肉。” 这两天的训练生活很辛苦，伙食也不是特别好，厨房难得炖了一大锅老母鸡汤。 虞软软和顾颜一人两只大海碗。 “软软，你那份儿怎么这么多肉啊？” “要你管！” 虞软软把鸡翅根、鸡大腿，都舀进了一个碗里，端着碗走了。 等她回到帐篷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她居然为了给霍栩送鸡汤，和顾颜抢了半天鸡腿？！ 不过，很快，她就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么做是应该的。 霍栩昨天为了救人受伤了，而且如果不是他拼死保护，她也不会毫发无损。 事情一码归一码，做人要讲良心。 想到这里，虞软软放松了下来。 帐篷里。 男人仰躺在太师椅上，抬手遮着前额，半张脸覆盖在阴影下，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薄细的唇。 女孩刚靠近，他就从冥想中惊醒。 睁开眼，看着去而复返的虞软软，他的脸上有一瞬欣喜。 还以为她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食堂加餐了！快快快，趁热喝。你头破了，得好好补补。” 鸡汤浓郁的鲜香钻进鼻腔。 霍栩本来是不饿的，可看到女孩眉飞色舞的模样，肚子竟然咕噜噜响了起来。 “谢谢。”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很给面子地抿了一口。 “好喝么？”虞软软蹲在他椅子旁，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看着他的模样就像是在等他试毒。 “有点咸。” 霍栩诚实的回答。 虞软软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真的假的？闻着这么香。” 她赶紧喝了一口自己的那碗，被齁的五官扭曲，发出“噢”一声感叹，“要不还是兑点开水吧。” 霍栩忍俊不禁。 这种短暂的快乐，令他着迷。 可笑过之后，迎来的，却是更深的迷茫。 这样的快乐又能持续多久？ “虞软软。” 霍栩看着她，“你恨我么？” 正弯腰给鸡汤兑水的虞软软身体一僵。 不明白霍栩怎么会忽然问她这些。 恨么？ 答案是，恨过。 可现在，她忽然很想弄明白一件事。 重生前，她在主神空间里看到的那本书，记录的那些故事，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那些浮于表面的故事背后，是不是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在弄清楚这个答案之前，虞软软不想再去纠结自己恶毒女配这个身份了。 与其把敌人想得过于强大可怕，倒不如把心思花在如何优化自己。 “不恨。” 她扭头看向霍栩，微微一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要向前看。” 听到她的这个答案，霍栩神色一怔，就像是清晨的暖阳初升，驱散了所有雾霾，他的世界也开始变亮了。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狂乱地跳动着，遏制不住的狂喜涌上心头。 嗓子里一阵干哑，发出的声音甚至有些奇怪，“那……我还能见你，和你说话么？” “你不能见我，和我说话，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虞软软无语了。 这位大哥是被人打傻了么？ “不过。” 她表情一冷，轻声说，“我和虞程程注定是不能两立的人，你要想清楚，继续和我做朋友，就最好把虞程程安排妥当，我不喜欢再跟她分享自己的朋友和亲人。选择我，就只能选我，否则，我不会选你。” 说完这句话，虞软软自己也被自己给惊到了。 但是同样的话，她也对虞易生说过。 只不过，大哥也做不到她的要求罢了。 所以，她终究是要走的。 只是时间问题。 霍栩听到她这番话，呼吸都变得畅通了，原来和她继续见面的前提是如此简单。 他正要回答，帐篷外传来一阵汽笛声。 一辆轿车停在外面，不多时，虞易生穿着驼色大衣，裹挟着外面的寒气，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来。 第110章 你的要求，我听进去了 虞易生一开始就不放心妹妹参加冬令营，明年就要高考了，这种节骨眼上，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但是昨天因为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他出差去了外地，本想着处理完就早点回来。 哪知道不过走了一天而已，就听到冬令营训练基地出事的消息。 有学生在夜晚出去溜号时，撞见了人贩团伙，见义勇为，救下二十多名受难孩童。 而那个见义勇为的学生，就是他亲妹妹，虞软软！ 得到消息后的虞易生，压根顾不上手头工作。 刚下飞机就朝营地赶来。 “软软，出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吱个声？” 要不是他专门派人留意冬令营这边的情况，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虞软软一愣，“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虽然没有受伤，但昨晚在荆棘灌木丛里穿梭，脸上被树枝刮破了几道斜杠，贴着创可贴。 虞易生心疼得要死，拉起虞软软道，“跟大哥回家，稍后大哥派人来给你办手续，你得回去好好养伤。” “我没事啊。” 虞软软推开大哥的手臂，有些无奈地说，“就是蹭破点皮而已。” “那也不行，妈要是知道，一定会担心的。” 虞易生替女孩整理了一下衣襟，温文尔雅的男人难得表现出强势，“听话，回家，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告诉妈的话。” “她不想回去，你不要强迫她。”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霍栩起身，沉着脸走上前，轻轻将虞软软拉到身后，“你妹妹没你想的那么羸弱。” 虞易生看到霍栩，温润的眉心拧得更深，眼眸闪过不爽之色，“霍爷，这是我们虞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不太好插手吧？” 虞易生都打听过了。 昨晚就是姓霍的和妹妹在一起。 他不明白，训练营里有那么多部队来的军官，连刘局也在，为什么要让软软一个小姑娘以身犯险？ 本就对霍栩没什么好印象，此刻虞易生就更加防备这个男人了。 他毫不客气道，“既然你和我妹妹已经解除了这桩婚事，我希望你以后可以远离她的生活。她还小，我不想看到她因为青春期遇人不淑，而产生错误的择偶观。” 他虞易生的妹妹，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应该配世上最优秀的男人。 而不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糟践自己。 大哥一来，就剑拔弩张。 针锋相对的氛围感，瞬间拉满。 虞软软不想起争执，赶紧打圆场，“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感受到大哥对她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所以才看不惯霍栩明明已经退婚，却对她继续纠缠不休。 昨天晚上，虞软软一整夜都没睡着。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霍栩，不去思考他的行为逻辑。 但是通过刚才的对话，她似乎也能摸清楚霍栩的一些心理状态了。 用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去看待霍栩，其实很好解释他的行为。 最初，她的痴迷和纠缠过分密集，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所以这么多年，就像她不曾真正了解霍栩一样，一直以来，霍栩也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后来，她变了。 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变了。 她发现他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 他也同样对她产生了改观。 只不过，经历过前世的悲惨命运，虞软软选择了逃避这个人，霍栩选择的是靠近。 虞软软发现，她现在理智得可怕。 霍栩一次又一次的纠缠，和爷爷配合起来骗婚，两次为了救她负伤，换做从前那个恋爱脑的自己，大概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再度陷入对他的痴迷之中。 可现在的她，却相当冷静。 人的心大概就是在一次又一次期待和失望中，被反复磨砺，才会变得坚如磐石吧？ “软软。” 看到虞软软和虞易生转身要走。 霍栩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这一次，他甚至忘了连名带姓叫她。 虞易生不悦地皱眉，上前将霍栩拉着妹妹的那只手掰开，“霍先生，我妹妹还是个学生，请你自重。” 霍栩无视虞易生的阻拦，凤眸紧紧凝视着虞软软，“你的要求，我听进去了。” 虞软软一愣。 对上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睛，仿佛有一股电流从头皮窜向四肢百骸。 心跳在这一刻乱了节奏。 虞软软猛地收回视线，耳根发烫。 其实她提要求，让霍栩在自己和虞程程之间做选择的时候，压根就没过脑子。 所以也没指望霍栩能爽快答应。 但他刚才盯着她给予的答复，却比大哥态度明确坚定。 虞软软快速走出了帐篷，外面寒风凛冽，吹散了脸上的燥热。 她闭了闭眼，心中安慰自己。 不要胡思乱想。 永远别听一个男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他真的做到了，再去感动吧。 …… 回到虞家，偌大的别墅里传来吵闹声。 虞易生领着虞软软一脚刚进门，就听见三哥的说话声，“卧槽！赵狗，你到底会不会？你一个法师不好好在中路呆着，你去上路干什么？” 开着语音。 对面传来男生的反驳，“我这不是看你妹被对面三个人围攻，想去救她么？” “她都残血了，对面三个你一个，你还往前送？” 虞非凡正在带虞程程打英雄联盟，边打，边骂骂咧咧。 虞程程全程咬着嘴唇，“三哥，都怪我太菜了。” 虞非凡道，“没事，是咱家射手菜，但是你不拿人头可以，尽量别死。” “我知道了。” 虞非凡打游戏打得入迷，连虞软软和虞易生进门都没发现。 看着三哥和虞程程这么其乐融融，虞软软眼神漠然了几分。 虞易生察觉到妹妹表情不对，用力咳嗽了一声，“非凡！” “大哥，你等会儿，排位赛呢。” 虞易生黑脸，“你看看谁回来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这局打完啊。” 虞非凡头也没抬，并激动地大喊，“程程，快走！他家来抓人了！给个大！给个大！给个大招你能直接秒他！” 虞软软朝天翻了个白眼，拳头有点硬。 虞非凡这家伙，真是自带欠揍体质，看得她真想将他暴打一顿。 不过，考虑到以前就是因为自己太暴力毒舌了，以至于虞非凡每次和她吵完架都理直气壮。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她做了个深呼吸，才将胸腔里那股烦躁压回丹田，挤出一抹笑容，对虞非凡道，“大哥，二哥回来了么？” “没有，他今年剧组很忙，估计过年都回不来一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传入虞非凡耳朵里。 虞非凡才意识到，大哥刚才说的人是谁。 他手机一丢，抬起头，“软软？” 第111章 你能体谅哥哥么？ 虞非凡这个人性格大大咧咧，不记仇，虽然以前和虞软软关系不好。 但在他的认知里，20周岁生日那天，他们兄妹俩已经和解了。 他这次去深山里取景，还专门拍摄了一组特别的照片，想回来送给软软的。 可到家后才得知，那丫头参加冬令营去了，要一直到过年才回家。 虞非凡心里还挺失落的。 所以听见妹妹的声音后，他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虞软软正和虞易生唠嗑，对虞非凡的喊声充耳不闻。 虞非凡以为她没听见，单手越过沙发靠背，朝虞软软走来，“软软，你不是参加冬令营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昨晚的事情，虞非凡还不知情。 “大哥，我有点犯困，上楼睡个回笼觉。” “嗯，去吧。” 虞易生摸了摸虞软软的脑袋，语气纵容。 虞软软就直接无视虞非凡，转身上楼去了。 被冷落的虞非凡一头雾水，“不是……我得罪她了？” 虞易生瞪了三弟一眼，“你还是去打你的游戏吧！” “我……” “软软昨天差点出事，冬令营基地附近有人贩团伙据点，她昨天夜里抓了几个人贩子。” “我靠！我妹这么虎？！” 虞非凡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双胞胎妹妹是彪悍的，不然也不能徒手将他撂倒。 虽然这么多年来，兄妹俩打架，他其实一直有偷偷让着她。 但不得不承认软软是有个人实力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妹妹居然敢抓人贩子？！ “她没受伤吧？” 虞非凡有些着急了。 虞易生白了弟弟一眼，“你还知道关心？不是光顾着打游戏了么？” “我……我这不是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么？我错了哥，我上去找软软赔罪。” “她累了，别打扰她休息。” 虞易生和虞非凡在讨论软软的事情时，被冷落一旁的虞程程眼神暗了暗，难掩失落之色。 她手里的游戏界面显示“失败”两个大大的灰色字眼。 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很别扭的感觉。 原本在这个家里，爸爸、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眼中只有她的，可是现在却都开始偏向软软了。 大哥从进门到现在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三哥听见软软的声音，就丢下她，去找软软了。 虞程程眼圈泛红。 但她强行忍住心里的酸涩。 “大哥。” 她迎上前，和虞易生打了招呼。 虞易生抿了抿唇，点点头，但神色有些冷淡。 出差在外，得知软软昨晚的遇险时，虞易生都吓坏了。 他下飞机后直接去了训练营，那种焦虑而担惊受怕的心情，即便是将软软安全接回家后，仍然心有余悸。 可是一进家门，看到程程和老三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虞易生的火就蹭得上来了。 他们知不知道，软软寒假有家不肯回是因为什么？ 若不是因为一直以来，家人偏爱程程，对软软完全忽视，她又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假期不享受，跑去那种鬼地方吃苦受罪？ 看着程程干净白皙圆润的脸颊，虞易生就想到妹妹脸上那些被树枝划伤的创口，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适。 “我还有工作要忙，先上去了。” 说完，他便往楼上走去。 只是他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下面传来程程小声的试探声，“三哥，我们还继续玩儿吗？软软去睡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 虞非凡正在犹豫，虞易生却忽然去而复返。 从虞非凡手里夺过了手机，用力掷在地上。 “卧槽！哥，你发什么神经？” 手机质量好，只是屏幕贴膜碎了一地，机子没大碍。 虞易生冷着脸，向来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却脸黑得吓人，“别再让我看见你打游戏，有这时间，多关心关心身边的家人。” 虞非凡一脸被大哥支配的恐惧，瞪大了眼睛，“我……我也没说要接着打游戏啊！我这不是才知道消息么？” 一旁的虞程程脸色煞白。 大哥虽然砸的是三哥的手机，可是她却觉得是自己被打了脸。 她心中委屈极了。 大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凶？ 他不是说，她永远都是他的妹妹么？ 现在软软出了点事，他的心就完全偏向软软了。 这么想，虞程程的情绪愈发控制不住，眼泪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起初虞非凡没注意，但程程玩着他的胳膊，缩在他身后，眼泪刚好砸在他手背上。 虞非凡转身，看见虞程程哭得梨花带雨，顿时有些着急，“怎么了程程？你怎么哭了？” 三哥不安慰倒还好，一安慰，虞程程哭得更凶了。 虞非凡从小就很宠程程，他觉得程程很乖巧，是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女孩。 他习惯性地护着她。 “大哥，你凶我就算了，程程在边上，你也凶，你吓到她了！” 虞易生听了这话只觉得刺耳又可笑。 但考虑到程程的病情，过分难听的话，他说不出口，只是讽刺道，“是我情绪过激了，原来女孩子被吼一声就能吓哭么？那软软昨天和歹徒搏斗的时候，心里该有多害怕。” 一句话，顿时把虞非凡说得哑口无言。 虞非凡自闭极了，脸上的表情十分愧疚，“大哥，是我的错，我确实疏忽了。其实我昨天回来也有想过要去训练营看软软的，可是她向来是个独立意识很强的人，我怕我过去，会干扰她……” “她是独立意识强。” 虞易生继续插刀，“因为她的命不好，从小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 虞非凡破防了，瞬间欲哭无泪。 大哥今天说的话，怎么夹枪带棒，句句都在往他心上扎刀子？ 他不就是打了个游戏么？ 他听见妹妹回来，也立马就放下游戏过来问好了。 他现在也很担心，很自责，很愧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三哥脸上的纠结，大哥眼中的漠然和讥讽，虞程程死死咬住唇瓣，一股不甘心冲上脑海，“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抢走了软软的一切，我走，我走就是了，我把命还给她。” “程程，你在胡说什么？” 虞非凡闻言心里一惊，连忙抓住程程的手腕。 看到程程的表现，虞易生却已经失望至极。 “老三，你别拦着，她要走要留，是她的自由。” 虞程程瞬间愣住，不可置信看着昔日宠爱自己的大哥，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捂着嘴巴，眼泪流得更凶了。 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虞易生面色稍缓，向前一步，伸手替她擦拭眼泪，意味深长地说，“程程，大哥以前宠你，但现在大哥发现，曾经对你的溺爱，好像是害了你。你刚才说的话是发自真心的么？你真觉得愧对软软，想要弥补软软么？还是，你只是在赌气？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曾经把你当做家人一样宠爱的哥哥们？” “我没有，我是真的……” 突然被大哥点破心思，虞程程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 “程程，你能体谅哥哥么？” 虞易生的话，让虞程程浑身一晃。 她知道，大哥的心已经彻底偏向虞软软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第112章 失踪的小女孩 虞程程捂着脸，哭着冲上楼去。 “程程！” 虞非凡想叫住对方，可人已经走远了。 “大哥，你跟程程说那些话做什么？本来自从软软回到家以后，程程的处境就很尴尬了，她这五年在家里一直过得小心翼翼，你难道不知道吗” 虞非凡很郁闷，就要过年了，大哥一定要搞得家宅不宁才开心么？ “我只是说了实话。”虞易生黑着脸道。 “那你也不能不考虑程程的感受啊，她本来就已经过得如履薄冰了，你当她的面这么说，她得多委屈啊？” 听着三弟的抱怨，虞易生语气很冷静，“非凡，当你替程程打抱不平的时候，脑子里此刻还有软软这个妹妹么？” 虞非凡一愣，“这跟软软有什么关系？事情一码归一码。” “不，任何事情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当你关心这个的时候，另一个就会受到冷落，即使她不说，心里也是会感到失落的。” “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遇到相似情况，你的第一反应更加偏向谁？你更在乎谁的感受？” 大哥这席话，无异于是给了虞非凡当头棒喝。 因为他发现，这些年，自己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程程。 程程从小就是被他们哥儿仨保护着长大的，她不像软软那么彪悍，性格偏柔弱。 虞非凡又是比较护短的性格，见不得女孩子流眼泪。 所以，只要程程一委屈，他就会心疼。 可同情弱者，照顾弱小，不是人之常情么？ 换成软软出事受委屈，他也是会义无反顾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都是妹妹，为什么一定要厚此薄彼？”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是在厚此薄彼了。” “啊，这……” 虞非凡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大哥继续道，“所以，这才是软软对虞家失望的原因，才是她打定主意要离开虞家的原因。” “因为在这个家里，只要程程存在一天，她就要受冷落一天。” 虞易生说到这里，眼睛微微泛红，不知想到了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也纠结痛苦过，甚至埋怨过软软的冷血，抱怨过她的残忍和不懂事，用离开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折磨我，逼我做选择。” “直到……那天我和爸深聊过之后……” 说到这里，虞易生停住。 再说下去，恐怕会引起更深的家庭矛盾。 在当年两个女孩抱错这件事上，程程固然无错，但她所享受的这么多年荣宠，原本就是属于软软的。 从根源上来说，她是亏欠软软的。 虞家所有人都亏欠软软。 可爸爸却毫无愧疚之心。 虞易生知道，如果一定要在两个女孩之间做选择，爸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程程。 为什么呢？ 凭什么欠债的那一方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却要让被亏欠的那一方继续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委屈？ 虞易生不服。 既然爸爸可以坚定的选择程程，那么他也可以坚定地选择软软。 “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把地面收拾一下。” 教训过三弟之后，虞易生便沉着脸上楼回书房去了。 虞程程的房间靠楼梯口很近。 虞易生刚走上二楼，就听见“砰”的一道关门声。 他表情怔了怔，知道刚才程程没有关门，一定听见了他和三弟在楼下说的话。 不过，他此刻的心情很平静。 这些年，虞家把程程培养得很好。 她表面上，乖巧懂事听话，优秀有涵养，简直就是名媛界楷模。 她的硬件样样能拿出手，可是内里呢？品质呢？ 虞易生曾一度以为程程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孩。 可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会在明知自己抢了另一个女孩人生的前提下，光顾着替自己感到委屈么？ 她的同理心呢？ 作为大哥，虞易生不怪程程，是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既然他是兄长，就理应代替父母教给弟弟妹妹们正确的三观。 他不会再溺爱程程。 这回他选择软软，大概是程程20年人生中受到的第一次打击，希望她经过这次的教训，能变得有同理心。 学会真正地体谅他人。 这也是他作为大哥，唯一能替她做的事了。 虞程程关上房门，背靠门板泪流满面，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已经快要将她淹没。 过了许久，她擦干眼泪，然后，转身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 这一刻，她是真的起了离开虞家的心。 她甚至有点恨大哥。 恨大哥的不讲诚信，明明承诺过，会永远拿她当妹妹，可虞软软在他心中的分量却一天比一天更重。 今天甚至当着她的面说她抢了软软的关爱。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呆在虞家？ 虞程程迅速收拾好行李，从后门离开。 冬天，天色黑得比较早。 窗外开始飘雪。 虞软软回到房间后，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翻出一本素描本，手里的碳素笔在本子上画着。 不一会儿，一只面目凶狠的苍狼形象，跃然纸上。 她咬了咬指甲，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给刘博发了条短信：“刘局，逃走的那个人贩抓到了吗？” 此时刘博已经回到了市局。 因为昨天误打误撞碰到的人贩团伙，本来已经开始休假的刘博，不得不重新上岗，喜提年终绩效。 这个绩效有点大，一天两天吃不下。 恐怕过年都没法回家了。 他正和刑警大队正副队长开着会，手机这时震动起来，看了眼短信备注，不禁惊讶挑眉。 小丫头居然会给他发消息。 猜测她大概是昨天受了惊吓，心有余悸。 刘博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安慰：“暂时还没有下落，不过不必担心，他应该不会再回来找你麻烦，现在是大数据网络时代，到处都有摄像头，只要他敢露面，警方就能立即锁定他，将他绳之以法。” 虞软软看到刘博发给她的短信，眉头拧得更深了几分。 继续回消息：“那个被带走的小女孩呢？家属找来了没有？” 昨晚情况凶险紧急。 八个人贩，七个伏法，23名被拐孩童重获自由。 可是，那个虎哥偏偏将第一个小女孩给带走了，当时天黑，孩子们的哭声又很吵，等到救援的警察赶到，清点获救孩童的时候。 虞软软发现少了一个。 少掉的那个孩子，正是那天他们撞见人贩时，被人贩挟持的小家伙。 当时，她和傅川都去做了口供。 还做了侧写素描，但直到现在，孩子的家长也没有出来报案，认领。 刘博见女孩短信一直发个没完，知道她是出于担心，便叫停了会议，起身给虞软软回了个电话。 “虞同学，案子的事情警方会继续调查，你还是个学生，把重心放到学习上去。” “还是没有人来报案么？” 第113章 虞程程失踪 听刘博的语气，虞软软就知道，警方应该至今还没有联系到孩子的家长。 距离孩子失踪至少已经过去48个小时了。 那孩子的父母究竟是有多心大？ 难道至今还没有发现孩子失踪的事？ 虞软软皱紧了眉，直觉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刘博道，“也许那个孩子本身就是个孤儿，是个弃婴也说不定。” “不可能，那小姑娘绝不可能是弃婴。” 过过穷苦日子，虞软软太清楚穷人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了。 她提醒道，“刘局，如果没人报案，我建议您往上流圈商贾家庭打听打听，尤其是那种豪门关系复杂的大家族。我现在怀疑，那个孩子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跑出来被人贩拐卖的。” “你是说……” 刘博一愣。 虞软软语气沉重道，“在利益面前，有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当然，我也只是提出这样一种设想。” “你的方向给得非常好，我会让手底下人朝这个方向去调查。” “谢谢刘局了。” “谢我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博停顿了一下，趁这机会，他夹带私货的说道，“虞同学，你觉得霍栩这个人怎么样？” “啊？” “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如果有一天，你想了解他的故事，尽管来找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博爽朗一笑。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用了。”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消息，只会干扰她的判断罢了。 过去五年，她为了了解霍栩，挖空心思，像个狗仔私生饭，四处网罗信息。 结果呢。 从头到尾获得的消息都是假的。 而且，她现在也不想把心思花在霍栩身上，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想办法救出那个小女孩。 否则，她夜不能寐。 虞软软沉浸在案子中的时候，殊不知楼下已经闹翻了天。 程程走的时候家里没人发现，当时虞易生在书房处理工作，虞非凡在茶室贴他的手机膜，下人在厨房备餐。 压根没人知道虞程程拖着箱子走了。 雪下得有点厚时，虞锐锋从外面回来，看老三脸色不太好，一打听才知道兄妹三人吵架了。 虞锐锋想上楼安慰程程，一进门就看见房间空了。 他顿时慌了神，把其他两个儿子都叫到跟前来，询问程程的去向。 可是电话打得关机，家中这么多双眼睛，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程程失踪。 虞锐锋气不打一处来，父子三人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程程的下落。 两个小时过去了，回到别墅，就吵得不可开交。 虞易生坐在沙发上，闷不吭声，任由父亲劈头盖脸责骂。 虞非凡听着有些不忍，“爸，你别骂了，大哥当时只是在气头上，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打游戏。” 虞软软下楼接水，听见父子三人的争吵，一脸疑惑。 看到大哥黑着脸坐在沙发上，平常在家中一直很有地位的他，此刻被父亲教训得低着头。 虞软软不禁皱眉，“出什么事了？大哥。” 虞易生没说话，倒是虞锐锋冷哼了一声，“你满意了？程程离家出走了！” 虞软软的脸色登时挂了下来，“什么叫我满意了？是我让她离家出走的？爸爸，警察给人定罪之前都得拿出证据，空口造谣属于诽谤。” “你！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虞锐锋气得瞪圆了眼睛。 以前软软这丫头在他面前从来不敢这么放肆，最多犟一点，顶两句嘴。 今天简直是要造反了。 虞软软看着虞锐锋，她曾经也期待过，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父爱。 虞锐锋在程子姗面前是个十足的小男人，会体贴老婆，处处听老婆的话，家里大事小事都要让老婆来拿主意。 他疼爱程程，会手把手教程程弹钢琴。 他长得俊秀，笑起来慈善。 虞软软觉得，如果他能对自己好一点，她会把他当做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可偏偏，这样的父亲，却从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情。 从她回归虞家起，他就不曾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过，漠不关心的就好像她是个外人。 只有涉及虞程程的事情，才会让他跟她说上几句。 以前，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爸爸才讨厌她。 可现在，她才知道，不是因为她不够好。 而是从始至终，虞锐锋就没有拿她当成虞家人。 “长辈？” 虞软软勾了勾嘴角，看着虞锐锋，“爸爸对我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么？” “你！” 虞锐锋气得脸色沉了沉，“你在埋怨我们？软软，当年你和程程被抱错，这件事，我和你妈也都难以接受，你是无辜的，我们其他人难道不无辜么？” 听听，这冷血的发言。 虞软软本就冰冷的心，此刻反而没有什么波澜了。 她道，“既然你觉得你没有做长辈的责任，那我也没有做晚辈的义务，你的虞程程丢了，麻烦你自己出去刨地三尺找回来，别拿我撒气。” “畜生！” “爸爸，请你以后骂我的时候想清楚，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别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你……”虞锐锋被气得血压升高，捂着胸口，瞪圆了眼睛。 “噗哧——” 虞非凡很不合时宜的笑喷了出来，在父亲刀眼剐来之前，立刻捂住嘴，“我出去再找一圈，程程是成年人了，应该不至于露宿街头，我去给她的同学打电话，肯定能找到她的，大家别吵了，我们是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 第114章 学人精 虞非凡溜得很快。 客厅恢复了片刻安静。 虞锐锋冷哼一声，对虞易生道，“你看看，软软都被你纵容成什么样了？她以前敢这么对我说话么？还不都是你这个当大哥的，给了她放肆的底气？” 听着虞锐锋和虞易生狗咬狗，虞软软心里感到讽刺。 她现在没心思和虞锐锋纠缠，接了水正要上楼的时候，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忽然爆发，“我自己的亲妹妹，我愿意纵容！” 虞软软背影一滞。 活了两辈子，她从来不敢奢望，虞家会有人在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她早就习惯了被嫌弃，被指责，被忽视…… “易生！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虞家的子女，哪一个不是知书达理，才艺双绝？唯独软软，她本就自小在贫民窟长大，欠缺教养，你作为大哥不好好管教她，居然纵容她顶撞长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虞锐锋拍着茶几，色厉内荏地骂道。 “我不觉得我的妹妹欠缺教养，相反，我觉得她拥有任何名媛所没有的品质，她聪明伶俐，独立性强，敢爱敢恨，有担当和责任心。” “你知道她昨天晚上从一群人贩子手里救下二十多个被拐儿童么？纵观帝都整个名媛圈，有几个同龄女孩子能做到？程程更做不到！” “我亲妹妹这么优秀，我宠她怎么了？” 冷不丁遭遇大哥的连环彩虹屁，虞软软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嘴角抽抽。 大哥这是在捧杀她么？ 不过，听他用这些话怼虞锐锋，刚才心里积压的那些不快情绪，竟然因此烟消云散了。 虞锐锋简直被气得要晕死过去，瞪着大儿子，“你……你简直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的人，是您。”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虞软软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充耳不闻，转身上楼。 早知道，她就不该回来。 她一回来，虞程程就闹离家出走。 简直是在给自己触霉头。 明天一早她就收拾行李，搬回出租屋住。 另外…… 虞软软眸色深了深，关于昨天的那个绑架案，她需要去见一个人。 五年了。 也该回去看一看那个人了。 …… 虞程程失踪了整整一夜，虞家全家也闹了一整夜。 虞锐锋和两个儿子为了找到程程，几乎一夜没合眼。 虞锐锋报了警，但程程今年已经20周岁，是个成年人，根据法律，成年人失踪必须超过四十八小时才给予立案。 虽然报了警，但因为是夜里，派出所值班人员本来就少，受理的就更慢了。 不过，在楼下吵吵嚷嚷，紧锣密鼓的环境下，虞软软这一晚却睡得很熟。 而且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鸟语花香，她在游乐园里，开心地荡着秋千。 一只小蚂蚱跳到了她的膝盖上。 “哎呀！蚂蚱！” 她开心地抓住蚂蚱，就想和身边人分享，那种喜悦的心情就好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珍贵的玩具，砸在了她腿上。 她想着，一定要拿给哥哥看。 “哥哥哥哥！你看，是蚂蚱！”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朝着一抹瘦削挺拔的身影跑去。 那个人离得不远，但是却看不清脸，虞软软迈开小短腿，哼哧哼哧朝哥哥跑去，可是怎么也无法靠近。 渐渐地，这种喜悦的心情开始变成了焦灼。 “哥哥！哥哥你快过来呀！” “哎哟！” 脚底一滑，她痛呼着摔倒在了地上，不过她是乖宝宝，摔倒了从来不会哭的。 这时，阳光忽然暗了下去，乌云笼罩头顶。 鸟儿不再唱歌，空气中，没有花香，只有血腥和浊臭。 这种阴暗的感觉唤起了她意识深处的不安，她开始害怕了。 她想要尽快找到哥哥。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呀？”她小声呜咽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动惮不得。 就在这时，一只纤长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她立刻抓了上去，惊喜得抬起了头，“哥哥！”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的却是一张狰狞的面孔，刀疤贯穿在他的整张脸上。 “啊啊啊！” 虞软软认出此人是那天逃走的人贩头目。 再一低头，握着的那只手，赫然变成了残缺三根手指的模样。 手腕处，一只苍狼，凶神恶煞朝她扑来。 虞软软猛地惊醒了。 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指向早上七点，她抱着枕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连梦里都是人贩子，只不过，那个哥哥又是谁？ 虞软软皱眉思索了好久，才隐约记起一些模糊的影子，神色不禁微微怔忪。 多久远的人和事了？ 她都快完全没印象了，怎么做梦还能梦见他？ 虞软软并没有将这个梦境放在心上。 她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服，然后拉开窗帘，外面的雪经过一夜，下得很厚。 虞家庭院外此刻已经吵吵嚷嚷，下人们忙着扫雪，而一夜未睡的虞氏父子，大概是才从外面回来。 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车。 虞软软穿了件厚羊羔毛外套，小裙子，高筒靴，戴上帽子和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才走出卧室。 一下楼，就看见玄关处放着一个行李箱。 不出意外，经过虞氏父子一夜的努力，总算把虞程程找回家了。 客厅里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别哭了程程，大哥昨天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没人想要赶你走。”虞非凡一整夜没睡，都快困成狗了。 现在只想回房间，倒头睡个回笼觉。 可偏偏程程一直哄不好，他已经逐渐开始失去耐心。 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放个长假呆在家里，就不能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么？ 程程红着眼眶，咬唇抽噎着，“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我知道我的存在给你们带来了很多困扰，我不想为难你们，让你们在我和软软之间做选择……” 虞软软停下脚步，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虞程程的哭戏。 效果很好。 不止虞锐锋表情紧张，虞非凡手足无措，就连大哥眼里都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果然，卖惨这个手段，换谁来用，都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只不过…… 虞软软秀眉一蹙，朝虞程程翻了个白眼，冷嗤，“学人精。” 第115章 养母 这三个字，她说得很小声。 但坐得离最近的虞易生却还是听见了。 他扭头看了过来，没有错过虞软软眼里的不屑和嘲讽之色。 对上虞易生的目光，虞软软丝毫不心虚，漠然地收回视线，朝外面走去。 “软软，去哪儿？” 虞易生心里咯噔一顿，追上来。 “放心，大哥，我只是出去办件事。” 虞软软笑了笑，“我答应过你，寒假待在家，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好年，就不会乱捅幺蛾子。” 虞易生抿了抿唇，“你要去办什么事？需要大哥帮忙吗？” “不用，就是去见一个故人，我下午就回来了，大哥不用替我担心。” 虞易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现在这个敏感时间点，不管说什么，对两个女孩都不友好，不如让大家冷静冷静。 “嗯，那你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从虞家走出来的一瞬间，外面的寒气迎面扑来，虞软软感觉有些冷，不禁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心里空落落的。 热闹是别人的，她没有。 虞程程稍微闹一闹离家出走，就有一堆人围着。 可她真的决心要离开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真正在意她的去留呢？ 也许大哥是真心的。 他真心对她感到愧疚了，想要弥补对她的亏欠。 可是，为了得到这份亏欠感，她付出了太多情绪价值，她真的累了。 心已经麻木了。 司机老秦在外面等她，看到她出来，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大小姐，您真的要回拈花镇么？” “是啊。” “您养母见了您，一定会特别高兴的。”老秦乐呵呵地绕回驾驶舱，驱动引擎，道，“不过，您没有备礼么？毕竟五年没回去了，空手过去不太好吧？” “准备了的。”虞软软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我给养母准备了一份大礼，她见到以后，一定会非常开心。” “哈哈，大小姐心肠好，像太太。” 老秦一路上和虞软软唠着嗑，时间过得也很快。 一个多小时左右，车子驶入拈花镇一个破落的砖瓦房小巷子里。 杨翠花就住这里，房子是政府盖的，每个月房租300，水电全免，不过杨翠花好吃懒做，据说去年患上了肾结石，上个月又不知惹了什么人，被人打得瘫痪在床。 虞家当年给她的那笔感谢金已经被挥霍一空。 这些消息，都是从虞程程那里得知的。 这些年，虞软软压根没理会过杨翠花的死活，她甚至一度想要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彻底忘掉这段肮脏的过往。 可是，又怎么可能抹得掉？ 过往经历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化成了骨血，变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老秦，你就在车上等着吧，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了。” “好的，大小姐。” 下车后，虞软软只身爬上破旧的楼梯，住在这个贫民窟的人，大都没什么素质，楼梯口堆积的垃圾，黑色不明黏腻物积累了厚厚一层。 踩上去，还粘脚打滑。 一户户人家在门口放着烧红的煤炭炉，刺鼻的炭味混合着养殖场里鸡屎鸭屎的恶臭。 终于，她走到了久违的门牌前，伸手敲门。 “谁呀？”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开门的是个身材胖胖的阿姨。 虞软软一愣，“你好，请问是杨翠花家吗？” “啊，是的是的。” 阿姨连忙自我介绍，“我是她的保姆，前段时间一个有钱的贵族小姐去保姆事务所雇人，没面试就直接让我上单了，想必就是您吧？” 虞程程可真是个大善人，还给杨翠花请了保姆。 “不是我。”虞软软眼神沉了沉，礼貌地说，“阿姨，能麻烦您回避一下么？我找我养母有些事要说。” 保姆愣了一下，点点头，交代道，“小姑娘，你养母该吃药了，药我摆在厨房的砂锅里熬着，你要是方便的话，给她喂一下。” “好的，谢谢阿姨提醒。” “不客气。” 保姆脱了围裙，离开。 狭小的破出租屋里，终于只剩下虞软软一人，她站在破旧的客厅里，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家具，神情有些恍惚。 她走到厨房，将砂锅从炉子上拿下来，过滤出一碗浓黑的药汁。 端着温度适中的药汁，朝杨翠花卧室走去。 “阿娟，阿娟啊，我想上厕所，扶我去洗手间。” 杨翠花以为进来的是保姆，一转头，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你……怎么会是你？” “妈，别来无恙啊。” 虞软软笑了笑，端着手中的药汁，朝杨翠花走来。 杨翠花恶狠狠地瞪着她，“小贱皮子！你还敢回来？” “妈，别激动。”虞软软将药汁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抖了抖围巾上的雪，“您对我，不仅有养育之恩，还有救命之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哼，少在我面前做戏，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你恨我恨得牙痒！要不是怕我毁了你，你早就送我蹲监狱去了。” 杨翠花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救下这个丫头，并且收养了她。 她以为自己收养了一个赚钱工具，却没想到是引狼入室。 这丫头，从小就心机深重。 用可怜的外表，蒙蔽她，降低她的警惕心。 当年，她让这丫头去接客，这丫头却在地上跪了三天三夜求她开恩，还哭着说当她是亲生母亲一样尊敬，长大了会赚很多钱给她花，会孝敬她，给她养老送终。 即便杨翠花心肠再坏，也是肉做的。 加上膝下确实无儿女，想着日后若是有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闺女，当然的身子干净一点，长期价值才更大。 她一直以为，自己将这丫头拿捏的死死，在得知她是有钱人家女儿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得了棵摇钱树。 可万万没想到，这死丫头委曲求全多年，所有的乖巧屈服都是装的。 她竟然暗中收集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有作案证据。 一想到那时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自己还有可能坐牢，杨翠花就气得咬牙切齿。 虞软软自然知道。 五年来，杨翠花虽然从没有来找过自己麻烦，但心里早就把她恨得咬牙切齿了。 “妈，我说过，只要您不找我麻烦，我便不会把您的罪行供出去，我一直以来都说到做到了。” “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杨翠花没好气地问。 虞软软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你当初犯罪的一部分罪证原件。” 说着，她将u盘，放在了床头柜上。 “高考结束，我就出国了，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年纪大了，也病了，成天这样活在提心吊胆之下，我也于心不忍。” 虞软软眼神真诚地看着她。 一时间，让杨翠花有些分辨不出她话里的真假。 虞软软见杨翠花眼神依旧警惕，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支票，上面有程子姗的签名，是虞软软生日那天，程子姗给她买跑车折现的钱。 “这里，是我给您的赡养费。” 杨翠花一把接过支票，看着上面数不清的零，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但很快，她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眯了眯眼，看向虞软软，“死丫头，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虞软软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杨翠花左手那残缺的三根手指，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顿在被她藏在袖中的那道青色纹身。 凶神恶煞的苍狼被袖子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狰狞的獠牙…… 第116章 他竟然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外面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路面因为打滑，车子行驶得相当困难。 老秦一路上都不敢开太快。 因为这恶劣的天气，也因为车厢里凝重的气氛。 “大小姐，我还是找个药店帮您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势吧？” 老秦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打量后座的虞软软，“您头上的淤青当真是不小心磕碰造成的么？” 大小姐从贫民窟那破楼下来的时候，很狼狈，衣领上泼了药汁，额头也肿了。 老秦以为有人欺负她，吓得立刻上前询问。 大小姐却一脸漠然，只说是摔了一跤。 老秦很后悔，这个地方治安不太好，他就不该让大小姐一个人上楼的。 “我没事。” 虞软软伸手碰了碰额角，还是有点疼的，想到杨翠花将她赶出家门时，那副凶恶的嘴脸，她不禁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钱和u盘都可以不要，但关于苍狼组织的秘密，杨翠花只字不肯提。 来之前，虞软软其实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年杨翠花带着年幼的她从那个魔窟叛逃出来时，就默认和过往划清界线了。 那个组织的恐怖程度，她至今还有点印象。 若非亲眼目睹匪徒再次作案，虞软软这辈子都不会去触碰那段记忆。 前世，她为了霍栩得罪了黑势力，最终归宿也是被人绑架拐卖，送往东南亚，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要问她怕不怕？ 她心里是惧怕的。 她一点也不想惹上这些黑势力。 可一想到那个被带走的小女孩，虞软软就无法坐视不理。 假如她明明可以掌握线索，却选择沉默，会造成多少种可怕的悲剧？ 她经历过的，所以完全不敢去想象。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座机号码。 虞软软接通后，听筒里传来杨翠花的谩骂，“死丫头！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你想死我不拦着，你要是敢拉我下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杨翠花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虞软软没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眼下想从杨翠花口中撬到消息，是没有希望了。 与其浪费口舌，不如把精力放到另一个方向上去。 “秦叔，送我回公寓。” 回过神，发现司机已经把车朝虞家的方向开去，虞软软出声打断。 “大小姐，您要回出租屋？” “嗯，你送我到楼下，就直接下班吧。” “您不回去了？这怎么行？少爷会担心的。” “家里吵，干扰我复习功课。” 老秦哑口无言，将虞软软送到公寓楼下，看着女孩宛如孤行者般的背影，摇头叹气。 大小姐实在太可怜了。 虞软软乘电梯上到对应的楼层，朝公寓走去，因为低着头想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前方走廊上站着个人。 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中，熟悉的气息自头顶压迫而来，虞软软才猛然抬起头，瞪大的杏眸内倒映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 霍栩靠墙站在她公寓门口，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你……你怎么在这儿？” 虞软软被惊到了，回公寓是她临时起的主意，且霍栩明知她跟着大哥回虞家了，怎么还能来这儿堵她呢？ 霍栩从女孩走出电梯的那一刻，目光就锁定了她。 此刻，他皱着眉，下意识伸手去碰她的额头，“这儿怎么了？” 虞软软拉低帽檐，将额头的淤青遮挡住，“没事，走路不小心撞在了电线杆上，磕到了。” 霍栩眯了眯眼，身体前倾，鼻尖凑到女孩脖颈位置处，嗅了嗅，“那衣服上泼的中药呢？” “敷额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 “你以为我会信？” 男人皱眉，语气冷了下来。 虞软软神色变了变，她当然不会告诉霍栩，自己去找过杨翠花。 否则以他的敏锐力，就怕顺藤摸瓜，查到些什么。 杨翠花的底细也关乎虞软软的过往，那段经历，是她想要彻底抹去的，她虽然急于查案，却也不想因此给自己招来麻烦。 她随即转移话题，杏眸内，目光冷淡，“你怎么来了？” 说来也是好笑。 他们最近似乎总在不断负伤，两天前，霍栩后脑遭受人贩棒击，估计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可以进去说话么？”霍栩拎起了地上的购物袋。 虞软软这才注意到，购物袋里装着果蔬肉菜。 她一愣，“你要干什么？” 霍栩睫毛颤了颤，凤眸微敛，呵出的白汽氤氲成一片，让他的五官都看上去变得模糊，“不能么……” 听着他低哑的有些可怜的声线，虞软软心里莫名一疼，皱眉。 目光落在了他被冻红的指骨上，修长干净的手指，被塑料袋勒出几道白杠。 虞软软抬头，看到他鼻尖和耳根也是红的，显然，即便穿得很厚，但楼道里并不保暖，而且，霍栩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她掏出钥匙开门，动作停顿了一秒，吸气，“进来吧。” 霍栩眸子骤然放光，但很快，他就将这丝欣喜克制了下去，薄唇微抿，向前一步，替虞软软将门推开，侧身让女孩先进，最后关上门。 虞软软进门后开了房间暖气，摘下围巾和帽子，将钥匙和包一股脑丢在沙发上，脸上有些疲惫。 却并未忘记追问刚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回这里？” 霍栩将购物袋放在餐桌上，神色迟疑。 “猜的。” 这也能猜？ 虞软软不信，她甚至怀疑霍栩是不是跟踪自己了？ 女孩充满戒备和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令霍栩很不自在。 他有些暗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这丫头面前，他竟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起来了。 他怕说出真相，会让好不容易和女孩之间缓和的关系又产生一丝裂痕，可是不说，任由她胡思乱想，反而更影响两人的关系。 男人沉默半晌，低低道，“昨晚，程程去找我了。” 第117章 那份温柔曾刻进了骨子里 虞软软一愣，突然觉得很好笑，“呵。” “所以呢？” 她看向霍栩，杏眸澄澈，却泛着冷光，嫣红的唇角勾着浅浅微笑。 “她去了蔷院，但是没有进门，在雪地里站了四五个小时才被门卫发现。” 感觉到女孩态度的转变，霍栩声音压得更沉，直入主题，“我差人送她回了虞家，然后，就来这里等你了。” 虞软软嘴角讽刺的笑容僵住，轻咳一声，迅速收回目光，有些不自在，“这两者有因果关系么？” “如果没有，我为什么等到了你？” “我……” 虞软软耳根发烫，这人就像有读心术似的，一眼能把自己看穿。 她很别扭，冷哼道，“站了四五个小时，冻都要冻僵了，霍爷也不怜香惜玉收留她几天？毕竟她可是在虞家受了委屈才跑出去的。” “那你呢？你的委屈怎么办？” 霍栩凤眸凝视着她，冷不防问出这一句。 你的委屈怎么办？ 虞软软瞬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对上霍栩的目光，她的眼圈微微发烫，心脏酸涩。 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完全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说话。 为了这一刻，她等了那么久，耗光了前世所有气运。 可即便终于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偏爱，此刻的她却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奢望。 “我……我饿了，你都买了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简单糊弄个晚餐。” 虞软软没有想到，在得到霍栩明目张胆偏爱的这一刻，她的第一反应会是逃避。 她起身朝着厨房餐桌走去，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狂跳的心脏恢复平静。 心不动，便不会痛。 他对你不过是愧疚，自作多情只会再度陷入囹圄。 霍栩看着女孩倔强的背影，眸色加深，眼底的心疼连着胸腔，牵扯的肺管子都在隐隐作痛。 他上前一步，沉着脸，拉住她，一把将她摁在餐椅上，然后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罐云南白药喷雾剂。 大手抵在她的眉骨处，“把眼睛闭上，你这里虽然没流血，但是鼓了个包若是不及时消肿，也会恶化的。” 虞软软发现男人有随身携带创伤药，从内服到外敷，毕竟他自己头上还有伤。 她乖乖配合地闭上眼睛。 云南白药辛辣的药剂喷在额头上，有点刺激。 她眼睛被辣出了生理盐水，有些受不了地一把抓住霍栩的手，“可以了，我自己来吧。” “嗯。” 霍栩没再继续，将喷雾递给她，然后顺手拿了购物袋里的果蔬肉菜进了厨房。 虞软软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经买了消肿软膏，她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给自己涂药，看着额角上鼓着的包，神色微微怔忪。 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虽然这么做可能不一定立刻看到成果，但她相信，总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她一手撑在洗盥池上，一手拨通程子姗的电话。 程子姗作为国际歌唱家，临近年关通告更加忙碌，不过即便她此刻人在国外巡回演出，有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女儿的来电，她还是迅速就接通了。 “宝贝，想妈咪了？呜呜，对不起，妈咪不称职，你放假都不能在家陪你，不过这次演出时间不长，三天后妈咪就能回国了。” 程子姗一上来就特别自觉地承认错误。 虞软软哭笑不得。 她怎么会怪妈妈呢？妈妈有自己的职业，有自己的理想，活成了她所羡慕的样子，她敬佩仰慕还来不及。 “妈，我已经成年了，有能力照顾自己。” “嘤~你这么说，妈咪更加良心不安了，有什么需要妈咪做的吗？” “还真有。” 虞软软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最近忽然有些念旧，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的生活，所以特别想为那些贫穷的孩子做些事。妈妈，你人脉比较广，能否帮我组织筹办一场儿童慈善募捐晚会？我想邀请那些家里有孩子的上流权贵来参加我的慈善募捐。” 女儿一席话，顿时戳中了做母亲的泪点。 程子姗抽噎着道，“我可怜的宝贝，都是妈妈不好，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妈，我在跟你谈正事呢。” “好的，妈知道了，这就让你大哥去安排，你有什么要求都告诉妈妈，妈妈让策划部地去拟方案。” “嗯，晚点我列个草纲微信发给你。” “嘤~我的宝贝太善良了，你一定是上帝赐给妈咪的小天使，妈咪会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你，你三个哥哥都别想分到！” 虞软软哭笑不得，总觉得程子姗的内心还住着个任性的少女。 可是她，却不能像母亲这般任性，因为她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和程子姗道别后，虞软软挂断电话，走出洗手间。 却听见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响声，以及菜刀切在砧板上的“笃笃”声。 她朝厨房走去，一眼就看见霍栩脱了外套，毛衣的袖口卷了很高，手里的菜刀娴熟地切着一颗莲藕。 他做事时，神情很认真，厨房灯光柔和，照在他侧脸上，中和了男人下颌轮廓处的冷厉锐气，平添了几分清冷亲和。 虞软软澄眸微瞠，这一瞬，她竟觉得，霍栩的背影有些似曾相识。 就好像他们不止上辈子见过，在上辈子之前，一切悲剧开始的最初，他们就认识了。 好似一滴水珠，落入平静的心湖。 涟漪四起。 虞软软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她开始越来越清晰地认知到，一直以来，霍栩身上吸引她的点是什么。 就是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似曾相识。 依恋的味道。 就好像梦中的梦中，曾被这个男人温柔以待过，那份温柔写进了骨子里，刻进了dna里，令人难以忘怀。 所以，她疯狂执着，即使被伤得粉身碎骨，也要重新拥抱这份温柔。 霍栩手里的刀迅速切好了一排莲藕，放到干净的碟子里，然后给排骨解冻。 感觉身后有人，他扭头看了虞软软一眼，沉声道，“做个莲藕排骨汤，才下午四点，五点半开饭。你如果饿了，购物袋里有零食和巧克力，自己拿着吃。” “你要在这儿吃晚饭？” 虞软软回过神，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只答应霍栩，处理好虞程程，可以跟她说话，并没有答应他可以登堂入室，还同桌共食。 不过她忘了，男人大都是得寸进尺的生物。 是她失策了。 “我没打算留你在我家吃饭，你其实可以留下你的食材，然后滚了。” 看到她脸上的防备，霍栩摘下围裙，洗了手，走到虞软软跟前。 霍栩很高，站在面前就很有压迫感，更何况当他盯着你，朝你逼近的时候？ 虞软软下意识后退一步。 一只大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霍栩握紧她，将她往自己的方向稍带力道拽了过来，“你不想调查那个拐卖案件了？我有线索。” 第118章 女孩的心可以这么赤诚 虞软软一怔，“什么线索？” “先做饭，吃过饭再讨论。” 男人语气沉稳，推着她肩膀将她摁回客厅沙发上。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虞软软竟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在她的认知里，霍栩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富公子，工作在高级写字楼里，生活上精致而有品位，衣食住行都要人伺候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下厨，看手法，似乎还很娴熟，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 想必在他成为孤儿的那些日子里，也是一个尝尽人间烟火的普通少年。 虞软软愣神了一瞬，越来越觉得，霍栩藏得实在太深了。 他这些不为人知的一面，又有几个人看过？ 虞程程见过么？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瞬，虞软软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脸颊，告诫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 一直以来，所有痛苦的来源，就是她总反复拿自己和程程做比较。 衡量那些人对程程和对她的付出比例。 可这么做，除了陷入痛苦和牛角尖里，毫无卵用。 有这时间，还是干点正事吧。 虞软软放下手里的巧克力，起身回卧室，打开了电脑。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快速编辑了一份ppt，事关接下来的儿童慈善募捐晚宴。 虞软软的计划是这样的： 以儿童慈善募捐的名义，可以在短期内集结上层圈的权贵名流，宴会上，就能快速筛查出相关信息。 因为她初步判断，那个小女孩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很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拐卖。 元凶应该就是小女孩身边的家人。 虞软软把流程和相关事宜整合好之后，就发给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程子姗。 这时候，外面的厨房里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霍栩似乎已经做好饭了。 虞软软将ppt压缩，通过微信文件助手，发给了霍栩，然后走出卧室。 “出来得刚好，去洗手，吃晚饭。” 男人将排骨汤放在餐桌上，扭头对虞软软道。 “我发了份文件进你微信。” 霍栩一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虞软软进厨房洗了手，擦干后，出来拉开椅子坐下。 面前已经摆好了一小碗白米饭，她端起碗，筷子夹起米饭，却没有立刻进食，抬眸看向霍栩，“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霍栩抿唇，凤眸内闪过一丝不自在，轻咳道，“其实，只是我的猜测，但刚才看了你给的ppt以后，我想我们的猜测不谋而合了。” “你也觉得那个女孩子被拐卖，是身边熟人买凶作案？” 虞软软澄眸内划过一抹亮光，有些犀利。 霍栩点了点头，“只是有这方面猜想，所以命人调查了黑市暗网，发现在一个多月前，有一个匿名小号，在暗网上发布了悬赏令。但是帖子没有过审，后来被管理员删除了。” 霍栩是聘请了顶级黑客在数百亿暗网大数据里筛查修复了这个帖子。 帖子上有小女孩的照片，和侧写师通过虞软软等人口供侧写出的小女孩画像，相似度最高。 昨晚，他整夜没合眼，就是在做筛查。 不过，初步可以判断，那个小姑娘的出生应该不简单，能让人专门黑市悬赏，必然是有身份的人。 “我看过你的ppt了，想法很不错，只不过，这种方法耗时耗力，而且有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餐桌上，菜肴冒着热气，对坐的两人却全无心思用餐。 霍栩十指交扣，手肘支在桌上，蹙眉沉声分析道，“你有没有想过，家属为何至今不来报案？” “为了……拖延时间？” 这是虞软软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对，但即便再拖延时间，他们终究还是会来报案的，拖延太久，就会成为警方怀疑的对象。” “可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他们拖延时间，就是在给自己找退路，一旦他们把后路部署好，再想查出真相就更难了。” 虞软软知道，自己也许是在做无用功。 也许在她揪出孩子家属之前，家属就主动报案了。 又或者，警方根本追不回那个孩子了，即使揪出了家属，证据不足，依旧是悲剧收场。 但她还是想尽力试一试。 霍栩凤眸盯着虞软软，看到她脸上的焦急。 他从没有见过她这般心急如焚的模样，也从来不知道，女孩的心可以这么赤诚，他盯着她看得出神，有点目不转睛。 “你看着我干什么？” 虞软软因为这个案子的事情，有点心浮气躁，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吃不下。 霍栩放下支在下巴上的手背，认真盯着她，“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关心那些孩子？” “你不也一样？”女孩皱眉，有些警惕地看了霍栩一眼。 被怼得哑口无言，男人抿了抿唇，拿起一旁的手机，将虞软软的那个策划ppt发给了助理，然后道，“慈善募捐晚会的事，我会帮你一起筹办，速战速决，另外，时间上必须争分夺秒，来不及等到晚上了，明天中午就安排。” 霍栩话音刚落，虞软软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大哥的电话。 “软软，怎么回事？我听老秦说，你下午没有回家？刚才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你筹办一场慈善募捐会？” 虞易生下午不在家，公司开会，直到母亲的电话打来。 “软软，是不是因为程程的事情，你不开心了？大哥今早已经教育过程程了，至于爸那边，你不用放心上，让妈回来治他就行，大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虞易生的话，让虞软软愣了愣，直接跳过了关于程程的话题，“大哥，慈善募捐会的事情，你能不能亲自去筹办，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中午就能正式开展。” “这么急？” 虞易生察觉到了不对劲，沉声道，“从拟定方案、宾客名单、到选酒店，发放请柬，这些都需要时间，而且，这种活动一般都需要提前半个月发请柬，才合乎礼仪，这么仓促，只怕到时候来不了多少人。” “大哥，你不是说，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么？” 虞软软心里是真的有些急迫。 听着妹妹的小奶音，虞易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他的妹妹从小到大吃了太多苦头，也不曾有过任何任性的机会，这一次，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虞易生都会满足她心愿的。 “软软，大哥能问一问，你这么做的理由么？” “我想查案，关于昨天的人贩拐卖案，被带走的那个小姑娘，我怀疑她被拐卖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谋，买凶绑架。” 电话那头陷入持久的沉默，片刻后，里面传来虞易生稳重的声音，“大哥知道了。” “嘟——” 电话挂断。 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虞软软却感觉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大哥的肩膀还是可以依靠的。 霍栩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放下手机，往虞软软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快吃饭，吃完了做方案，我已经让张勉去联系你大哥了，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嗯。” 第119章 有结果了！ 霍栩和虞易生两个帝都商界的顶级青年才俊联手组织的慈善募捐会，经过一整夜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终于在第二天中午，高效率地完成的。 募捐会的主题是儿童慈善，邀请来的都是妇孺。 那些豪门贵妇闲在家中，整日逛街，拍视频，打麻将，本就无所事事，最热衷的莫过于这类社交宴会。 因此，即便准备时间仓促，邀请函也是临时以霍虞两家的公司邮箱电子发送的，但等到开宴的时候，还是来了不少贵妇。 这些贵妇身边也大都领着小少爷，小小姐。 一时间，宴厅里，热闹非凡。 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也有小孩子的天性，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虞易生被吵得脑壳疼，看见霍栩穿一袭燕尾服，正站在不远处和几个富商交谈，虞易生的脸黑了下来。 软软不是已经和这家伙退婚了么？ 他怎么还缠着软软？ 虞易生端着高脚杯，朝霍栩走去，几个富商连忙和他打招呼。 虞易生点了点头，示意有话要和霍栩说。 富商们便识趣地离开了。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软软？”虞易生眼神戒备地看着霍栩，沉声警告，“我丑话说在前面，你现在和软软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你还继续纠缠她，做出任何伤害她的行为，我都饶不了你。” 霍栩皱眉，“我没想伤害她。” “你缠着她，只会让她受伤。” 虞易生冷声道，“霍栩，我的妹妹不是任你挑选的商品，你糟蹋谁家的姑娘，都别想糟蹋虞家的。因为我虞易生，第一个不允许。” 霍栩知道虞易生对自己敌意很重，他也理解虞易生的敌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没有多少可信度，“虞总，我不会再伤害软软……” 他怎么舍得？ 虞易生抿唇，看着面前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可是软软又是个很有主见的丫头，他和软软的兄妹情本身都还不够可靠，强行棒打鸳鸯，只会拉低软软对自己的好感。 所以，即便看霍栩再如何不顺眼，虞易生暂时也只能忍耐。 “软软人呢？” 霍栩瞥了虞易生一眼，心说，你终于知道问了。 “她在心愿小屋。” 这次的募捐主题是儿童慈善，邀请函上专门写着，需要带孩子一起参与。 为的，就是能在心愿小屋里，单独和孩子们说上话。 此时的虞软软，正穿着超级飞侠的cos服。 “包裹快递，我是乐迪，每时每刻，准时送达！” 虞软软扮演乐迪，周围围着一群小朋友们，大家叽叽喳喳围着她，七嘴八舌。 “乐迪乐迪！这是我最心爱的玩具，你一定要将它送到贫困山区里，给那里的小朋友玩。” “乐迪知道啦！”虞软软挨个接过小家伙们递来的玩具。 这些都将成为募捐品，作为孩子们的爱心，被送往山区。 不过，在每次完成募捐后，虞软软会拿出一张素描照片，“小朋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女孩？” 募捐会从中午一直进展到晚上，陆陆续续有新的一批人进来。 心愿屋里，已经被孩子们的玩具堆满了。 “咦？这个不是林家那怪咖吗？” 虞软软问了一下午，终于，在她将照片递给一个长相秀气，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时，惊现了答案。 她蹲下来，有些欣喜地问，“宝贝，你认识她？” …… “有结果了！” 虞软软从心愿屋冲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超级飞侠的衣服，她一把将霍栩从酒宴上拉到了露天阳台，兴奋得恨不得冲上去给一个大拥抱。 霍栩微微愣怔，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看到她眉眼飞扬的样子，他也不禁唇角掀起了浅弧，眸光变得极尽柔和，“查到什么了？” “是林氏集团。” 霍栩一愣，“林氏？” 他立刻翻了翻手机里的名单，名单上有邀请，但是林氏今天没有人来。 霍栩皱眉，“林家我有些了解，关系比较复杂，不过，我已经大概锁定嫌疑人了。” 说着，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虞软软的发旋，“稍后我将线索提供给刘局，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处理，你辛苦了。” “不辛苦。” 虞软软抿了抿唇，心里的大石头还是悬着没有着落，“希望警方尽快抓到人贩。” 刘博在接到霍栩提供的情报之后，第一时间就亲自带人出警，将林家别墅整个团团围住。 “警官，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林家的下人被这阵仗吓蒙了。 刘博拿出那张侧写素描画，“见过这女孩么？” “这……这不是……小小姐么？” “认识？孩子已经失踪三天了，为什么没人报警？” “我……我也不知道……” “家里都有什么人在？” “太太在家……不过……不过太太怀了身孕，你们可不能吓到她呀……” “该怎么做，我们自有分寸，让开。” 警察一拥而入，很快，屋里一个年纪轻轻，保养得当的贵妇被带了出来。 “你干什么呀？！放开我！我丈夫如果知道你们私闯民宅，一定会起诉你们的！” 刘博再次举起那张素描照，问女人，“认识这画上的女孩么？” 女人原本还在负隅顽抗，当她看见画像上的女孩时，脸上的表情，倏然变了…… 第120章 同病相怜 刘博干了多年刑警，自然一眼看穿女人有问题。 “带走。” 这个案子在找到突破口之后，破解起来并不难。 林太太怀有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本身就有产前抑郁症，警方为了尽量减少对她的刺激，专门找来犯罪心理师对她进行疏导。 然后一步步锁定了她嫌疑人的身份。 在整合过从她口中套出的所有线索之后，警方查到了“苍狼”现存于华国范围内的一处据点。 而与此同时，逃逸在外的虎爷，因为中了一枪，行动不便，又带着个小女孩在身边过于醒目，没过几天，就在全国通缉之下，被目击者举报，当场逮捕。 被带走的小女孩林畅畅也成功获救。 林畅畅的父亲林武是个壮年痛失原配的企业家，妻子过世两年，女儿太小，他又每日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女儿。 在父母催促下，为了女儿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选择了现任妻子孙露。 本打算今后都不再留有子嗣，但没成想婚后两年，孙露就有了身孕，b超查出来还是个男孩儿。 这简直让林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高兴坏了。 所谓母凭子贵，孙露借着肚子，一下成了全家的焦点。 这使得本就自小丧母的林畅畅，在家里更没了地位。 但作为一家之主的林武，虽然成日疲于奔命，忙着工作出差，心里唯一惦记的只有这个女儿，甚至暗中请律师立了一份继承条款。 女儿满18岁之后，林武就会将自己名下公司20%的股份和八处房产全部转移到女儿名下。 这也就意味着，他近乎八成的产业都分给了女儿，剩下能给现任妻儿的少之又少。 这便是孙露行凶的主要动机。 案子进展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水落石出了。 只不过，林家二老力保儿媳，毕竟儿媳腹中还怀着林家的孙子，为了给儿媳减刑，花了大笔钱，甚至还找了精神科鉴定机构，证明儿媳做出此举，是因为产前抑郁症，精神不正常。 等虞软软从大哥口中完整地了解到整个案件过程之时，已经是除夕这一天。 林家找回爱女后，家庭内部产生了一些纠纷，但林武内心十分自责，从警方那边得知此次女儿获救的最大功臣，是虞家千金之后，便多次提重金上门答谢。 只不过，虞软软闭关在出租公寓里复习功课，一直没碰上面。 所以除夕这天，林武专门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订了一桌答谢宴，邀请虞家来吃年夜饭。 车开到酒店门口，就有酒店迎宾专门上前帮忙停车。 虞软软下车后，跟大哥一起乘电梯，上到对应楼层。 电梯门刚打开，就听见外面有打斗声。 一个穿着赛车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将穿西装的男人摁在地上暴揍，“林武！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一个合理的说法，就给老子死！我宁愿畅畅父母双亡，也不想看到她未来生活在一个蛇蝎毒妇的眼皮子底下！” “怎么回事？” 虞软软和大哥对视一眼，急忙掏手机，“喂，是保安部么？17楼有人打架斗殴！” 很快安保人员冲上来，控制住了年轻男人。 林武被揍得鼻子流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林总，怎么处理？” “放了他吧。” 林武擦着脸上的血，看向那倨傲的年轻男人，“厉昂，今天是林家给畅畅筹备的答谢宴，你确定要这么继续闹下去么？畅畅就在酒店，给她看到，她会很难过。” “哼！”叫厉昂的男人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赛车服，刚才的打斗中，他也挂了彩，英挺凌厉的脸上带着淤青，“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厉昂转身离开，从虞软软身边经过时，桃花眼狠狠瞪了她一眼，“多管闲事！” 虞软软：“……” 这男的谁啊？ 这么嚣张！ “林总，你还好吧？那个人是谁？” 虞易生上前搀扶林武，问出了虞软软同样的疑惑。 林武脸上燥热，“不好意思，让你们二位见笑了，他是我前妻的弟弟。” 厉昂是职业赛车手，也是林畅畅唯一的舅舅。 小丫头放假后就呆在舅舅家，直到厉昂即将参加比赛归队。 这天，孙露派管家来接畅畅。 厉昂没有起疑心，孩子走后，便归队断网专心训练了。 哪知畅畅根本没有回家，而是落入了人贩子手中。 此时，厉昂在队里训练，林武在国外开会，两个男人都以为小家伙在对方那里很安全。 孙露不报警，就是给人贩子时间。 她想让孩子永远离开林家，去一个林武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来和自己未出世的儿子争夺家产了。 即便最后警方查到拐卖案跟自己有关，证据不足，也无法给自己定罪。 林家二老如此重视她腹中子，更不可能让林武跟她离婚。 而现实的走向，真如孙露预测的那般，即便警方已经从她口中套出她买凶的证据，林家二老照样力保这位儿媳。 甚至为了让儿媳专心养胎，直接将人送到了外省的一座豪宅里，隔离起来了。 厉昂从赛车队比赛回来，得知此事，气得恨不得拿刀和那个毒妇同归于尽。 然而，人已经被林家二老保护起来了，所以才把气撒在林武身上。 从林武口中听完事件的整个过程之后，虞软软的脸色变了变。 这位父亲真的是可怜又可恨。 他爱不爱自己的女儿呢？ 应该是爱的。 虞软软也相信，林畅畅即便长大以后，也不会憎恨自己的父亲给她娶了后妈。 但站在旁观者立场，她会觉得林武这个爹当得太懦弱了。 很明显，林家二老的话语权很重。 重男轻女，在老一辈里是很普遍的现象，只要二老一直活着，林武就不可能跟孙露离婚。 更何况，孙露腹中还怀了一个儿子。 等到儿子出生后，林武真的还能一直保持对女儿的偏爱么？ 林畅畅在这个缺失爱的家庭里，又将过着怎样畸形受冷落的生活？ 一瞬间，虞软软有点破防了。 她和畅畅虽然人生轨迹截然不同，可却又是那么的相似，同病相怜。 …… 第121章 房子太大，妹妹会害怕 洗手间。 厉昂站在洗盥池前开着水龙头，把脸埋进池子里，冰冷的水淋湿头发，随着凉意丝丝入侵，他发热的头脑才冷静下来。 “虞小姐小心，地上滑。” “谢谢。” 一道黄莺似的甜美嗓音传来。 厉昂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虞程程，女孩清纯动人，干净得像朵百合花，她正朝酒店洗手间的打扫工人笑着点头。 厉昂愣了愣，甩了下头发上的水珠。 他生来桀骜不驯，做事也很直接，上去拦住虞程程，“你就是虞家大小姐？” 虞程程以前也遇到过搭讪的，但是这么帅气的优质搭讪男，却很少见。 她脸色瞬间涨红，点点头。 厉昂忽然笑了，“你有点可爱，是你救了我外甥女？” 虞程程表情微愕，听到他这么问，才意识到，对方要找的人，其实是软软。 她心里有一丝不服气，模棱两可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便直接从厉昂身边擦肩而过。 看着她走进洗手间的背影，厉昂邪肆一笑，“还挺害羞的。” 这么一个腼腆害羞的女孩，竟然敢于和人贩子搏斗，当时的她需要拿出多大的勇气？ 厉昂心里不禁对虞程程多了些欣赏。 …… 答谢宴很快就开席了。 虞软软走进宴厅时，下意识东张西望。 虞易生察觉到她的异常，询问，“在找谁？” “啊……没有啊，没找谁。” 虞软软快速收回视线，心里却莫名划过一丝淡淡失落，居然没有找到霍栩？ 要说救下那些无辜孩子，最大的功臣非霍栩莫属。 那天他为了和歹徒搏斗，甚至差点丧命。 虞易生被几个商界合伙人叫走后，虞软软就一个人在宴厅里转悠，看到林武在应付客人，便走上去询问：“林总没有邀请霍栩么？” “啊，霍爷？”林武反应过来，“上周我就提前邀请了霍爷，但是霍爷说，除夕这晚他来不了。” “来不了吗？” 虞软软垂下眼睑，心口竟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这几天，她坚持在出租屋里复习，大哥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 但是晚上会过来照顾她，顺便给她做晚饭加加餐。 她租的公寓三室两厅，还是复式楼层，所以兄妹一起住，很方便，这就导致后来三哥虞非凡晚上的时候也会跑来凑热闹。 说房子太大，妹妹一个人住，容易害怕。 但白天虞易生出去上班，虞非凡出去和兄弟们玩摩托车的时候，霍栩每天都会过来。 他寄养了一只名叫“麦片”的短腿猫在她这儿，是虞软软一直想养的品种。 霍栩每次过来都借口说是给猫带了猫粮和零食。 起初虞易生和虞非凡是很反感霍栩的接近的，连带着他的猫也一起讨厌。 奈何“麦片”太奶，太萌，太会撒娇了。 只和这俩大老爷们处了三天，就成功打入敌人内部。 它会在虞易生办公时，跳到他的膝盖上，仰着圆圆的大脸盘，奶呼呼的“喵呜”“喵呜”。 会在虞非凡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时候，艰难地跳上沙发，用两只小短腿给他踩奶。 最后，两个大老爷们同时沦陷，开启了疯狂吸猫模式，也就不再抵触霍栩白天接近妹妹的举止。 虞软软从没想过，她躲到出租屋来，是想清净，结果却让一直以来冷清的公寓越来越有人烟气。 只不过，三天前，她忽然收到霍栩的短信，说最近有点事要处理，“麦片”托给她照顾，等年后再来送猫粮。 于是，从那天起，这人就彻底失联了。 虞软软从回忆中醒来，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呢？ 霍栩是帝都上流圈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不过是几天没有跟她联系而已，必然是忙着赚钱，忙着工作而已。 怎么可能出事？ 她没必要操这种毫无意义的心。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端着餐盘朝自助餐甜品区走去。 最近用脑过度，所以特别嗜甜。 看到甜品区有马卡龙，伸手去拿。 忽然，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马卡龙抢走了。 “程程，我记得你最爱吃马卡龙了。”苏梓涵将马卡龙放到虞程程餐盘里，有些挑衅地瞪了虞软软一眼。 虞软软：“？” 这人脑子有病？ 虞软软脸上的不屑，刺激了苏梓涵，她忽然暴躁起来，“你瞪什么瞪？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了？是我先拿到的。” “苏小姐，生活压力大，我理解，实在不行去看看精神科吧。” 虞软软听说早段时间苏家生意上忽然出了点事，苏梓涵和校外混混厮混的黑历史也被人曝光在校园网上，几次被警察叫去问话，导致她差一点被学校劝退。 但虞软软能看出来，苏家这是被人给搞了。 也不知道是哪路活菩萨，做了这么个替天行道的善举。 只可惜，没能一举铲除这个祸害。 “虞软软！你心眼就这么小么？一个马卡龙而已，至于吗？”苏梓涵咬着她不肯松口。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看来。 第一观感就不太好。 纷纷皱着眉摇头。 “梓涵，你别这样，实在不行，就还给软软吧。”虞程程见苏梓涵要闹事的样子，不禁涨红了脸。 苏梓涵不依不饶，“凭什么？一个马卡龙而已，她看到就是她的了？” “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英气逼人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厉昂换了一身西装，从事赛车行业的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浑身充满力量感，穿上西装更是帅得有些抢眼。 起初他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但是当他抬眸扫过来，看见虞程程身影的时候，便改了主意。 苏梓涵没有想到会有帅哥过来帮忙，她看到厉昂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这位先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碰擦，我们把马卡龙还给她就好了。” 厉昂皱眉，看向一旁神色自若的虞软软。 才记起来，这是刚刚在电梯口多管闲事，帮助林武那混蛋的多事鬼。 “慢着，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她只是先看到，你先拿到，谁有本事谁拿，凭什么还给她？” 虞软软抱着胳膊，看虞程程和苏梓涵演半天戏了。 她以为天下智障不过如此。 却没想到还有更智障的。 这个厉昂是不是脑瘫？ 如今三个人针对虞软软一个人，她现在似乎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徒劳，都要被泼一身脏水。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大哥终于姗姗来迟。 看到软软一个人，对峙对面三个人，他本能的心里一紧，疾步走上前，“软软，怎么了？” “虞家哥哥，你来得刚好！软软好过分，我不过是从她手里拿走了一个马卡龙，她就不依不饶，况且，我只是手比她快了一点而已，这个帅哥也说了，谁有本事谁拿呀。一个马卡龙而已，至于嘛？” 苏梓涵上来就噼里啪啦一顿倒苦水。 虞软软身子蓦然一紧，她以为自己会游刃有余的，可是这一刻，居然还是开始紧张了。 她以为她不在意。 原来，她还是会在意大哥对她的看法。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看向虞易生，“大哥，你相信她说的么？” 虞易生神色微怔，看了看对面涨红了脸的程程，又缓缓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妹妹。 【作者有话说】 下章打脸，有时候人的底气来自于身边人的偏爱。 今天终于来得及感谢打赏了，“丧”宝宝的新春红包，足足发了三个！太爱了！感谢星辰私语的新春红包，感谢id名字是一串韩文的宝宝送的新春红包，输入法没有韩文拼音不太好拼写，感谢一如既往，浅末年华，忘忧送的金币，还有好多没起名字的宝宝，和之前打赏的宝宝，在这里一起谢了，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发布了。 第122章 多贵我虞家都赔得起 “我没看到软软不依不饶，只听见你一个人在叫嚣。” 虞易生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了愠怒之色，“苏小姐，今天林家的答谢宴，是专程答谢我妹妹见义勇为的，好像没有邀请你们苏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梓涵万万没想到，虞大哥会帮着虞软软说话。 她的脸一瞬间涨红，“我……我是陪我爸妈来给林先生拜年的。” “大哥，你别怪梓涵，梓涵也只是体贴我，才做了失礼的举止。” 虞程程见最好的闺蜜被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这般数落，心里很不是滋味，咬着唇将餐盘里的马卡龙递给了虞软软，“软软，这个我不吃了，让给你。” “让”这个字眼，她说得极其不甘心。 因为她不想承认，“让”已经是她现在唯一的退路和体面。 虞软软环着胳膊，被虞程程的行为差点整笑。 怎么？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么？ 这就委屈上了？ 她正要开口，一个人影忽然将虞程程拉走。 厉昂剑眉紧锁，将虞程程维护在身后，冷着脸道，“我说了，谁有本事谁拿，你凭什么让给这个女人？更何况，今天这场答谢宴，你才是座上宾，是你……” “这位先生！”虞程程赶紧制止道，“我们好像不熟吧？” 要是他真说出那件事，当着大哥和软软的面，自己的脸就丢大了。 她不希望大哥觉得自己是想抢软软功劳，虚荣心作祟的那种女孩子。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虞软软拍手叫好，“真精彩！厉先生的这套理论很有意思，你们两个都认同么？” 虞软软朝苏梓涵和虞程程眨了眨眼睛。 苏梓涵梗着脖子道，“他说的本来就没错！” 虞程程则是低着头，不表态，耳根已经彻底涨红了。 虞软软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 苏梓涵不知道虞软软什么意思，跺了跺脚，嘟囔一声，“神经病！” 然后就转身去拿服务生托盘上的气泡水。 然而，不等她手碰到气泡水，一只纤纤素手比她动作更快。 “虞软软！你什么意思？！” 苏梓涵瞪大了双眼。 虞软软端着高脚杯，浅抿一口，挑眉，笑容千娇百媚，仪态端庄，“谁有本事谁拿咯。” 苏梓涵气得差点吐血，但“谁有本事谁拿”是她自己亲口认证的真理，这时候反悔，只会让在场的两位男士看笑话。 为了证明自己，她又试图去拿一旁的甜点。 可虞软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又练过家子，别的也许不行，但抢食物的手速在这个圈子里无人能及。 苏梓涵的手刚碰到一个甜甜圈，下一秒，甜甜圈又到了虞软软手中。 苏梓涵咬牙，最后索性拿了餐盘，去一旁的菜品区，拿餐夹准备夹意面。 可是她的餐夹刚下去，另一只餐夹就精准地夹走了她刚刚夹到的那团意面，因为有竞争的动作，导致意面酱汁飞溅。 刚好溅在了她月牙白的晚礼裙上。 “啊啊啊！” 苏梓涵发出一声惨叫，哪儿还顾得上吃东西，手忙脚乱掏纸巾擦衣服，“虞软软！你故意的！” “真是抱歉呢。”虞软软将夹到的那团意面放进自己餐盘中，做了个极其精致的摆盘，漫不经心道，“因为谁有本事谁拿，是你提的要求，既然要凭本事拿，就必然存在竞争，有竞争就会有碰擦，所以你衣服脏了，不能赖我，你得反省你自己。” “你！” 苏梓涵心爱的礼服弄脏了，还被怼得哑口无言，心里委屈极了。 而此时的虞程程，除了选择沉默，别无他法。 “虞软软，你给我等着！”丢下这句狠话，苏梓涵就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虞软软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一旁的厉昂眯了眯眼，发出一声嗤笑。 想不到，这个女人除了喜欢多管闲事，还挺记仇的。 有点意思了。 作为职业赛车手，厉昂本身就有竞技精神，也敬佩强者。 虞软软一局下来大获全胜，见苏梓涵已经离开，虞程程又是一个屁都不敢放的闷棍，便觉索然无趣。 转身，正要去夹一旁的牛脆骨。 就在这时，一只餐夹强势入侵，动作极快地抢走了她餐夹下的牛脆骨。 虞软软：“？” 她惊愕地抬起头，对上了厉昂那双挑衅十足的桃花眼。 男人邪肆勾唇，声音却带着极致嘲讽，“谁有本事谁拿。” 虞软软磨了磨后槽牙，没有计较，转而去夹另一块。 厉昂的餐夹也随即追上来，虞软软早有准备，手腕一转，虚晃一枪去夹旁边的牛脆骨。 厉昂意识到被骗，迅速转变方向，两人的餐夹在空中碰撞，直接打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大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虞软软看这个厉昂是越看越不爽。 心里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逞英雄给虞程程出头是吧？ 打的就是你这只出头鸟。 她眼角余光瞄到服务生端着一托盘的香槟过来了，于是直接丢了餐夹，转身去拿香槟。 而厉昂果真上当，也伸手来抢。 说时迟那时快，虞软软杏眸闪过狡黠，手一掀，整个托盘直接朝着厉昂的方向倾倒。 托盘上8杯香槟，全部洒在了他胸襟的衣领上。 顷刻，透心凉……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才传来女孩娇软中带着几分挑衅的声音，“哎呀！真是抱歉呢！都怪我一时失手。” 连话术的句式都和之前嘲讽苏梓涵时一模一样，厉昂的脸瞬间气得发绿，瞪着虞软软。 要不是他从来不打女人，此刻已经一个飞脚上去了。 虞软软双手交握，温柔得阴阳怪气，“不过厉先生，是你说‘谁有本事谁拿’的，既然要各凭本事，就得竞争，有竞争就有摩擦，所以你衣服脏了，不能怪我，你得反思你自己的这一套说辞。” “只是可惜了，你这身西装挺贵的吧？” 虞软软正说着，一直沉默的虞易生忽然插嘴道，“嗯，是挺贵，不过没关系，多贵我虞家也能赔得起。” 虞软软一愣，转头看向大哥。 虞易生却只是冲她微微一笑，眼神里没有嫌弃与憎恶，只有包容和欣赏。 他真的太欣赏妹妹这睚眦必报、果决的处事手段了，永远不用担心妹妹在外会受到欺负和委屈。 唯一能伤害她的，只有她身边的至亲。 只要给她一点偏爱和支撑，她就能变得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这边的动静终于将招待客人的林武引了过来。 开席前，林武刚和前妻小舅子厉昂打了一架，此刻脸上还有些淤青，但看到厉昂此刻正和虞小姐针锋相对，他吓得连忙走过来。 “厉昂！你在干什么？你怎样胡闹姐夫都不怪你，但是你怎么能对虞小姐无礼？要不是她，畅畅早就被人贩子带出境找不回来！” 厉昂原本正烦躁地解着领带和衬衫衣领，在心里狠狠给虞软软记下了一笔，听见林武的话，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桃花眼里怔愕一闪而过，缓缓地将视线移向对面这个笑意盈盈，阴阳怪气的女孩。 是她？ 她才是畅畅的救命恩人？ 第123章 我们都是被幸运眷顾的孩子 这女孩五官明艳，浓颜系美女，大大的杏眸一看就藏着心机，再加上刚才在走廊上，她帮了林武，让厉昂误以为她是那种见风使舵，喜欢出风头讨好人的女生，就压根没把她往畅畅救命恩人身上去想。 而且，他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个清纯如百合花的女孩子也姓虞。 那个女孩一看就单纯善良，厉昂便立刻对号入座，将对方当成了勇敢救下畅畅的虞家大小姐。 没想到，他的以貌取人却闹出这么大个乌龙。 虞软软观察到厉昂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结合他刚才维护虞程程的行为，就觉得有些合理了。 他应该是错把虞程程当成了林畅畅的救命恩人，才会无脑站队。 真是个脑瘫玩意儿。 看在他是受害者家属，有可能受情绪影响的份上，虞软软决定不跟他计较。 “没事的林先生，都是一场误会，我们年轻人性子比较急躁，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不记仇。” 虞软软笑着说体面话。 厉昂嘟囔一声，“你当然不记仇，被泼香槟的又不是你。” “厉昂！” 林武呵斥一声，“还不快点向虞小姐道歉！” 厉昂凌厉的脸上神色变了变，已经没有了先前如狼一般的攻击性了，但是让他道歉，他又没法低头。 “先生！先生不好了！畅畅小姐出问题了！” 就在这时，一个保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拉着林武道，“您快去看看畅畅小姐吧！” 林武听完，急忙跟着保姆走了。 厉昂作为畅畅的舅舅，闻言也立刻皱紧眉头，尾随林武而去。 虞软软和虞易生对视一眼，“大哥，我们也去看看。” 酒店总统套房，一间儿童房里，林畅畅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已经一个小时了，起初保姆以为小姑娘只是在休息，就没去打扰。 等到冲好了奶粉，准备进去喂孩子的时候，才发现房门被反锁了。 保姆找了酒店经理，强行破门而入。 林畅畅看见一群人闯进来，吓得崩溃大哭，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6岁大的年纪，其实说不懂也懂一些事，说懂事也不完全懂事。 就连林武这个亲生父亲进去，孩子都无比抵触，甚至张嘴咬了林武一口。 “我来试试吧。” 虞软软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对林武道，“你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保姆和酒店经理等人都离开了小房间，就连虞易生也出去回避了。 小房间里，一瞬间，就剩下虞软软，以及对畅畅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爸爸林武和舅舅厉昂。 房间里回荡着畅畅的号啕大哭声，她张着嘴巴，闭着眼睛哭嚎，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嘘——” 虞软软蹲在女孩跟前，比了个噤声，“你也是从坏人手里跑出来的小朋友么？” 这突兀的一句疑问，让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眨了眨肿成核桃大的眼睛，看到身前蹲着个极其漂亮的大姐姐，吸了吸小鼻子，眉眼红彤彤的。 显然在孩子的认知里，“坏人”这两个字引起了她的共鸣。 “姐姐小时候也被坏人抓过，他是不是特别凶？会把我们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不听话就不给吃东西？” 似乎触及到了小姑娘的伤心往事，林畅畅小嘴一瘪，又要哭了。 虞软软马上竖起大拇指道，“畅畅果然是最棒的！和姐姐一样聪明又勇敢，你看，我们都战胜了坏蛋，逃出来了呢！我们都是被幸运眷顾的孩子。” “畅畅，你看看，这个人是谁？”她指着林武，语气柔和。 小姑娘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似乎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坏人抓走过的小朋友，这个大姐姐也被抓走过。 她还夸自己很勇敢。 大姐姐也很勇敢。 她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怯生生地看了林武一眼，腼腆地说，“是爸爸。” 虞软软又指着一旁的厉昂道，“那这个呢？” “是舅舅。” 小姑娘声音奶呼呼的，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然后啪的一声炸掉。 “诶，这就对了嘛。” 虞软软摸了摸林畅畅的小脑袋，“畅畅你看，舅舅和爸爸都在身边了，你很勇敢，你战胜了坏人，所以回到爸爸和舅舅身边了，姐姐姓虞，你可以叫我软软姐姐，以后你如果害怕了，就来找姐姐玩，姐姐给你讲小时候打坏人的故事，可精彩了。” 畅畅看着虞软软，忽然小脑袋往她怀里一拱，紧紧抱住了她。 “畅畅！” “嘘！”虞软软朝厉昂比了个噤声，示意不要打扰孩子。 然后就温柔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轻哼着，“畅畅乖，畅畅要是累了，就抱着姐姐睡一会儿。” 厉昂有些愣怔地看着女孩温柔的侧脸。 他从没想过这个女孩子哄小孩真有一套，畅畅竟然真的平静下来了，不但如此，似乎对她比对自己和姐夫更亲近。 虞软软今天烫了个卷发，发丝在灯光下颜色很浅，衬得皮肤愈发洁白如雪。 厉昂发现，她长得还挺漂亮的。 …… 年夜饭结束后，大哥送虞软软回公寓。 虞家的家庭关系比较特殊，虞锐锋父母双亡，白手起家，因而虞家兄妹是没有爷爷奶奶的。 外公外婆早年就移民国外，据说是因为反对女儿下嫁给虞锐锋这样一个穷小子，当年程子姗和虞锐锋结婚的时候，程家父母就和女儿断绝了关系。 也正是因为程子姗义无反顾嫁给曾经一穷二白的虞锐锋，婚后虞锐锋才会将妻子宠得像个少女，活成了妻奴。 就连他们唯一的女儿也给取名虞程程。 没错，虞程程这个名字取自虞锐锋和程子姗两人的姓氏。 他们对这个女儿寄予了无限厚望。 只是程子姗打死也没有想到，她孕期无比期待，生下来之后却不怎么待见的女儿，原来早就被人掉了包。 她作为歌唱家，一年四季通告都很忙。 这些年，虞家几乎很少能吃上真正的团圆饭。 今年亦是如此，程子姗临时接了一个演出，除夕这天又没回来，而虞非凡因为跟同学约了飙车蹦迪，这场答谢宴，人直接就没去。 回到公寓时，虞软软手机才开机。 一时间收到了无数好友的新年问候。 顾颜还约她出去放仙女棒，傅川说他回老家了，问她想不想吃老家的特产。 虞软软一条一条翻阅着，所有人的消息都有，却就是没有霍栩的消息。 她咬紧了唇，手指点开了霍栩的微信头像。 过了一会儿又退出来。 “喵呜~” 这时，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短腿猫跳到了她膝盖上，“麦片”扫着小尾巴，圆圆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虞软软。 嘴馋了，想吃零食。 虞软软想起来，今天还没给猫喂营养膏，抱起“麦片”在它小胖脸上撸了两把，然后打开了放猫咪零食的收纳盒。 一看才知道，营养膏已经吃完了。 她眼珠一转，突然就掏出了手机，咬了咬唇，然后拨通了霍栩的号码。 在心里拼命催眠自己。 真的不是她想给霍栩打电话。 是“麦片”的营养膏吃完了，她要提醒麦片爸爸去买。 “嘟嘟嘟——” 漫长的忙音过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霍栩！那个……麦片的营养膏吃完了，你已经好多天没过来送猫粮和零食了，你如果不想养了，你得提前跟我说啊，我可不负责自掏腰包给你养猫！” 不等那边开口，虞软软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把要说的话说出来，生怕晚了一步，那家伙就要自作多情，误解她是想他才给他打电话。 电话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北风呼呼的声音，还有男人压抑着从嗓子里发出的喘气声，“软软……” 轻轻的两个字，带着沙哑和颤抖。 虞软软一听不对劲，“你在外面？” “嗯。” 虞软软立刻冲到窗台拉开了窗帘，外面正在下雪，听电话里的风声，霍栩应该是顶着雪站在室外，说话的颤音，证明他在风雪里应该站了很久了。 “你……你在处理事情吗？” “有点事。”男人的语气还算镇定，“等过些天，我让张勉去送点猫粮过去，今天可能不方便了。” “哦……” 虞软软咬了咬嘴唇，下唇起皮干燥，被咬出了一点点血珠，“你如果是在室外作业的话，要多穿点衣服，那就这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男主去干嘛了呢？大家猜猜。还有几天就除夕啦，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大家的投票和打赏，爱你们！ 第124章 他像个疯批 随着男人这句问候话音刚落，虞软软便“嘟”的一声，抢在男人之前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 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废弃泊油路上，迈巴赫没有熄火，大灯刺眼的光线拉长了男人的影子。 风雪中，他岿然不动，指尖夹着根雪茄，猩红的烟蒂忽明忽暗。 “霍爷，老爷躲起来了，我们的人找了整整七天都没有找到，要不还是算了吧？太太已经祭祀过了，雪又下得这么大，一直站着会伤风的。” 张勉打着把伞，遮住霍栩的头顶，冻得瑟瑟发抖。 每年除夕夜，他都是世上最惨助理，不但没法回家吃团圆饭，还得陪着老板站在大马路上吹冷风。 张勉记得五年前，霍总空降霍氏集团授任ceo一职时，他被调派到霍爷身边当助手，那年除夕夜堪称职业史上最强阴影。 那年新官上任的霍爷，身上没有现在的沉稳，但用一个流行词来形容当时的他，就非常贴切。 疯批。 那晚他亲自开车去夜总会，从头牌温香软玉的床上将浑身光溜溜的老爷绑上车。 “小杂种！你个畜生东西！你敢这么对老子？信不信老子让你身败名裂？” 霍岩被踹下车时，还在骂骂咧咧，但很快他就骂不出来了。 因为霍栩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拖拽到马路中央。 “逆子！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疯了？” “爸，觉不觉得这里很眼熟？”霍栩声音低沉，沙哑中透着清冷，“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这一声爸，让霍岩后脊一阵发寒，腿开始发抖，他艰难转动着眼珠子，表情都开始抽搐扭曲起来。 他觉得眼前的儿子是个变态。 除夕晚上，大半夜，暴风雪，他居然将自己的父亲强行绑到这样一条废弃公路上。 雪下得很厚。 路边生锈的路牌歪斜着，文昭路三个字，清晰可辨。 十几年前，这里曾是一条省道，周围还算繁华。 后来政府说要改建拆迁，附近的居民就都搬走了，结果一废弃，就是十多年。 但哪怕它荒废得长出青苔，霍岩也仍然记得，霍栩的母亲当年就是在这条路上车祸身亡的。 “你……你想做什么？” 这个儿子流落在外多年，最近刚被老爷子找回来，刚上任不到半年，难道就想亲手弑父不成？ “爸，你给妈嗑个头吧。” 霍栩俊美无匹的脸泛着青紫，脚尖一踢，就踹中霍岩膝弯。 霍岩跌跪在雪地上。 当时的张勉，赶紧感召吩咐摆香炉，上果盘，立牌位。 霍岩不肯跪，打死都不肯，霍栩就掐着他脖子将他的脑袋埋进雪地里，“你既然无法保证对她从一而终，当初为何要追求她娶她过门？爸，这件事，你真的做错了，你应该向妈下跪道歉。” “呸！老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留下你这个孽种！当初你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该让她把你打掉。” “你说的有道理。”霍栩的眼睛涨得通红，微微地笑着，“所以你为什么当初要留下我？为什么让我活下来呢？如果没有我，我妈也不会受霍家胁迫，你们都可以各自潇洒。” “爸，既然你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一阵北风刮过，张勉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从回忆中惊醒。 那次之后，每年除夕夜，霍爷都会抓老爷来这条路上祭祀太太。 可能是真的被霍爷给吓狠了，之后的每一年，老爷在年前都会想法子躲起来，以前藏得不够深，每次都能被抓到。 今年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他派人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搜寻老爷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 “爷，要不咱还是走吧，老爷不会来了。” 张勉有点担心。 霍爷前段时间受了伤，虽然他身体素质一向硬朗，但是再强健的人，搁这冰天雪地里站一宿，也要病垮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始动歪脑筋。 已经错过年夜饭了，他真的不想今年过年也没法回家陪娃。 张勉从加厚版军大衣的兜里掏出手机，哆嗦着冻红的手指翻找通讯录，终于，找到了虞软软的联系方式。 …… 第125章 霍栩，我们回家吧 “喵呜~” 麦片从虞软软的膝盖上跳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翻着肚皮撒娇。 虞软软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点点它的小鼻子，“小贪吃鬼！今天没有零食吃了。” “喵呜~” 麦片委屈地用小脑袋在虞软软脚脖子上蹭了蹭。 就在这时，顾颜发来了微信，附上一张冰雪城的夜景，画面正中央是一根燃烧的仙女棒。 顾颜：【软软！快来西门大街的冰雪城！】 虞软软回消息过去：【大小姐，现在已经10点多了，该洗洗睡了。】 顾颜：【大过年的，睡什么睡？！】 虞软软刚看到这条消息，顾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大哥在你那儿么？” 顾颜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 “他在书房。” “软软~”顾颜的声音特扭捏，“好闺蜜~~~~” “啧。” 虞软软叹了口气，“这么晚了，外面还在下雪，出行很不方便。” “你们路上可以开慢一点嘛，冰雪城这里什么都有，咱们可以滑雪到12点，听过跨年钟声后，吃个宵夜，然后一起泡温泉，在桑拿房里睡一觉，明天大年初一起来出去拜年！” 顾颜真是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听着小妮子如此兴奋向往的语气，虞软软也不忍心拒绝，“那好吧，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大哥，他如果不愿意，肯定也会制止我去。” 虞软软觉得，以大哥的脾气，应该是不会喜欢这种活动的。 尤其今天外面天气恶劣。 他那样一个都市精英男，是不会选择在这种天气出门的。 “么么！爱死你了！等你好消息。” 顾颜对着电话一顿狂亲，这兴奋的模样，让虞软软有点担忧。 她真怕大哥扫了顾颜的兴。 挂断电话，虞软软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虞软软推门而入，“大哥，顾颜约我们去冰雪城。” “冰雪城？”虞易生蹙眉，“是西门大街上开的那一家么？” “嗯。” 虞软软点点头，正想要补充些什么，就见虞易生已经站起身来，穿外套。 虞软软一愣，“大哥，你……你要出门？” 虞易生也一愣，“不是要去冰雪城？” 虞软软：“……” 坐虞易生的车去冰雪城的路上，虞软软整个人还有点发懵，大哥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她都还没来得及游说呢。 想到今天在林家的年夜饭上，大哥毫不犹豫力挺她时的表现，虞软软心里一暖。 西门大街离得并不远。 半小时不到，就到地方了。 顾颜穿着一套崭新的滑雪服，从室内滑雪场出来的时候，满脸娇羞，“虞大哥，新年快乐！” 虞易生点了点头。 顾颜特别自来熟加厚脸皮地走上来，一把抓住虞易生的手，“走！带你去滑雪！” 虞易生想拒绝，这些室外活动，他平常根本连碰都没碰过。 之所以毫不犹豫过来，是因为，软软想要来。 他作为哥哥和家长，过来做个陪同。 “顾颜，别胡闹！” “哪有？来滑雪场不滑雪，站着干看么？” 听着顾颜和大哥的说话声走远，虞软软无语地摇头。 小妮子。 见色忘义！ “嗡嗡——” 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似乎收到消息了。 虞软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张助理发来的微信，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里，霍栩孤寂的背影站在废弃的路中央。 身上已经积满了雪。 张勉：【虞小姐您能劝劝霍爷么？只有您能劝得了霍爷了。】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随即给张勉打去电话，“出什么事了？你们在哪儿？” 她刚刚给霍栩打电话的时候，霍栩明明说，是在处理公事。 张勉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十分钟后，听完张勉解说的虞软软张大嘴巴，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过了片刻，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霍阿姨是出车祸死的？不是说她精神失常，被关进医院，后来生病去世的吗？” 张勉叹了口气，作为霍爷身边的金牌资深助理，张勉所知道的秘密还有很多。 他平常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这些秘密，他始终守口如瓶。 可是经过这短短半年的变故，他已经彻底摸清霍爷的心了，在霍爷心里软软小姐很重要，甚至比他的命都重要。 很多东西，大概不经过失去，都不会懂得珍惜吧？ 张勉觉得，作为霍爷的王牌特助，在霍爷感情问题上，他有必要助攻一下。 “虞小姐，还记得那次霍爷在夜迷离拳击馆时，韩光霁说的那些话么？霍爷以前过得一点都不好，他大二那年才被老爷子寻回家，在此之前，是靠着韩家的接济读书上的大学。” “霍爷做了整整12年的孤儿，他失踪那年才七岁，正是太太出车祸去世的那一年。车祸发生后，霍爷因为身材矮小，从车窗钻了出去。” “记得有一回，我偷听到老爷和霍爷的对话，霍爷一直以来戴着的那枚佛牌，是太太临终前给他的，想必这件事在他成长过程中，一定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吧。” “虞小姐，我知道霍爷脾气古怪，可是他这么多年走来不容易，他性子冷，不会疼人，确实不招人喜欢，但这么多年来，也没几个人真正心疼过他呀。” “当然了，您除外，我知道在这世上，除了老爷子，您是唯一对霍爷最上心的人了……” 张勉后面的喋喋不休，虞软软都没有再听进去。 她脑子里现在信息量过载，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是无论如何，她觉得自己都必须去找霍栩一趟。 “软姐，走啊，去滑雪，跟谁打电话呢？” 赵子嘉走过来拍了下虞软软的肩膀，虞软软挂断了电话，拧紧眉心，“你会开车吗？” “干嘛？” “送我回趟家。” “刚来就要走啊？不是，你不是跟你大哥一起来的吗？让他送你啊。” “啧！怎么没点眼力劲儿呢？”虞软软瞪了赵子嘉一眼，拧着他的胳膊，不顾他痛得嗷嗷叫，强迫他陪自己出门。 回到公寓后，虞软软冲进房间，翻箱倒柜，终于在收纳盒里，找到了生日那天霍栩送给她的那枚佛牌。 看着佛牌，上已经褪色的红绳，虞软软攥紧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赵子嘉道，“陪我再去个地方。” 赵子嘉特无语。 不过开车的是他家司机，他也就是给软姐做个伴。 话说回来，这种雪夜，和软姐一起坐车的经历，他还从来没有过呢。 软姐平常虽然脾气暴躁，力能扛鼎，但也是妥妥一白富美，跟自己又很合得来，算是过命交情。 以前她有婚约在身的时候，赵子嘉只当她是兄弟，现在她和霍总的婚约解除了，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有机会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车朝着文昭路一路前行，因为雪下得很大，路上根本不敢开太快。 磨磨蹭蹭到了张勉发给她的位置时，已经快12点了。 废弃的公路旁停着一辆迈巴赫，车顶已经覆了厚厚一层积雪，虞软软老远就看见马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停车！叔叔快停车！” 虞软软让赵子嘉的司机将车靠边停。 赵子嘉还没反应过来，“软姐，你干嘛？你要在这儿下车？这荒郊野岭的，连个店都没有，你要干嘛呀？！” 虞软软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车停稳后，便径直打开车门，撑开一把雨伞，朝着路中央的那道身影冲过去。 “霍栩！” 高举撑开的红色雨伞，遮住男人的头顶，可风雪太大，直接将雨伞吹成喇叭花，被刮到了树上。 寒风袭来，虞软软感觉脸上像被刀子割过一样的疼，但是她没有犹豫，张开双臂，从背后用力地拥住了霍栩。 站在寒风中的男人，原本已经麻木僵硬，直到身后蓦然有股温柔的暖意将他拥住。 他瞳孔紧紧一缩，愣了足足三秒钟，才转过头。 当看见出现在身后的虞软软时，霍栩凤眸微瞠，嗓音黯哑，“是你吗？” 他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是我。” 虞软软鼻尖一酸，她感觉这个男人浑身冷得像冰雕一样，“霍栩，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多人给我打赏红包啊，我是提前收压岁钱了吗？感谢丧宝子的新春红包，感谢玲珑骰子安红豆的新春红包，感谢阿月啊阿月的新春红包，感谢魚啊魚啊魚落子的新春红包，感谢书友尾号157、糖糖菇凉、??、浅末年华、daiannan、温柔的恐怖童谣、大橙梓的金币打赏。感恩大家的好评和催更，在此立下flag，催更达到300，加更。 第126章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车里开着暖气。 虞软软和霍栩并肩而坐，世纪沉默，安静到只有车轮碾压在积雪上的簌簌声回荡于车厢内。 虞软软觉得，自己一时冲动跑来这里找他挺突兀的。 但她不后悔，只是有点尴尬。 因为从上车之后，霍栩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闭目养神，大衣上冰雪消融，湿了一片，发梢还滴着水。 他不说话，虞软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霍栩的人，可实际上，她根本不了解他。 霍家的秘密，霍栩过往的伤痛，都被他掩藏得太深太深了。 对他来说，这是痛入骨髓的回忆，是不能碰的伤疤。 虞软软觉得很好笑，她忽然就开始反思自己。 前世，她疯狂痴迷霍栩，跟踪他，调查他，嘴里说着爱他，可到头来和他形影不离了几年，却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做到。 不了解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说爱？ 那时的霍栩，看她一定觉得她愚蠢又可笑吧？ 所以即使她撞了南墙，满头是血，也得不到霍栩的回应。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当一个人有意想要隐瞒你的时候，即使那个秘密全世界都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 一瞬间，虞软软觉得发热的头脑，再度恢复冷静。 你于他而言，终究不是那个对的人。 “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她的思绪。 虞软软发现霍栩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头发还是湿的，这样下去肯定会感染风寒。 尽管明白自己的献殷勤别人不见得领情，但她无法坐视不理。 “你身上湿的，还是擦一下吧。” 虞软软从储物柜里取出一条干毛巾，曲腿半跪在座椅上，朝霍栩靠近了一些，然后将毛巾覆在男人头上，双手捧着，帮他擦了擦发梢上的水珠。 她只擦了一半，见男人无动于衷，便停下动作，将毛巾递给他，“你自己来。” 霍栩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即便已经在开着暖气的车厢里呆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暖和起来。 他看着她，狭长的凤眸恍惚而懵懂，“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虞软软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那枚佛牌，戴在霍栩的脖子上，不答反问，“这东西，对你很重要，不是吗？以后别再随便送人了。” 霍栩一怔，看着被女孩亲手戴回来的那枚佛牌，像是一个无措的，被人抛弃的孩子，“你都知道了？” “嗯，张勉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虞软软绞着双手，坐直了身体，她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发表观点。 毕竟，上辈子她自以为是的了解全都是假象。 张勉说，只有她能劝住霍栩。 真的是这样吗？ 虞软软对自己没有信心，前世的遭遇，也让她不敢再抱有任何奢望。 只是，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在轻声询问她，“软软，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霍栩张了张唇，溴黑的眸盯着女孩，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之中。 “不是的，霍栩！” 虞软软猛地抬头，握住了他的手，“不是你的错，是你父亲犯下的错，他没有担当和责任心，他不是称职的父亲，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上帝派来人间的小天使，你也不例外。错的是长辈们，是他们自私自利。” 虞软软感觉男人的手心还是冷得刺骨，她索性与他十指交扣，握得很紧很紧。 “霍栩，霍阿姨是爱你的，只是在当时那样的环境，她自己也很痛苦，她找不到出路，无法自保，所以迁怒你了，是她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没有错，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 女孩大大的杏眸紧盯着他，眸子里写满了焦急。 霍栩听着她娇软急切的劝慰，呼吸轻颤，内心被冻结了十多年的冰层，裂开了缝隙，有光照了进去。 洒在黑暗最深处，那个浑身是血、蜷缩一团的小男孩脸上。 他屏住呼吸，视线凝滞在女孩的脸上，像是在反复确认，她的这番话是发自真心，还是为了安慰他。 “我是无辜的？”霍栩张了张薄唇，嗓子里发出这道沙哑的质疑。 “对，你是无辜的，所以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好吗？” 虞软软握着霍栩的手，在这一刻，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竟然是能共情他的。 虽然他们的遭遇不尽相同，可却又那么相似。 就像前世的她回归虞家后，百般讨好，却受尽冷落一样，她也曾一遍遍在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是不是她不该回来，不该破坏了虞家平静幸福的生活？ 是不是她应该死在外面，让真相永远石沉大海？ 可重活一世后，她才幡然醒悟，错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她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过错而委屈自己。 虞软软张开双臂，拥住霍栩的肩膀，掌心在他背上轻拍，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耐心地跟他讲过道理。 上辈子不曾，因为那时她自己都没活明白。 这辈子也不曾，因为她对霍栩一直怨恨交织，感情复杂。 “你每年的这天，站在风雪中，都在想什么？在想当年那场车祸为何没有陪着霍阿姨一起走？还是在想，死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霍栩身体狠狠地僵住。 过了一秒，他搂住了虞软软的腰肢，手臂越收越紧，紧得就像拥住这世上唯一的温暖。 他没说话，把脸埋进女孩的颈窝。 这个动作让虞软软明白，她说中了。 霍栩就是因为童年不幸，才对任何人都充满警惕和防范，一个妥妥的偏执阴暗病娇男啊。 “软软，她会后悔么？”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锁骨处，因为脸埋在她的颈窝，所以说话声都变得有些沉闷。 “会。”虞软软语气坚定，“在她出事的那一刻，在她濒死之际，她心里最亏欠的人，一定是你。” “是吗？” 霍栩想起十几年前，在翻倒的车厢里，女人满头是血地抚摸他额发，魔怔一般地唤着他的名字：“小栩，小栩，小栩……” 他用力闭了闭眼，苍白着脸哑声道，“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注定是会离开的……” 这一句，不是反问，而是陈述句。 虞软软哑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在这世上，至少爷爷是真心对你不求回报的。” “但爱是相互的，再多的爱，也经不住百般忽视和伤害。” 霍栩怔住。 是这样么？ 那么，假如他千倍万倍地对她好，她还会爱上他吗？ 霍栩在心中，如是问。 …… 第127章 病娇也有干净如白纸的一面 霍爷爷今天不在国内，考虑到今夜除夕，霍栩这样一个贵族财阀总裁却无家可归，虞软软最终决定让张勉把人送到自己的公寓。 到家时，虞易生已经回来了。 开门看到妹妹带了个男人进屋，大哥的脸瞬间拉长。 “是软软回来了吗？” 客厅传来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不一会儿虞非凡怀里抱着猫咪，跑出来迎接。 在看到虞软软身后跟着的霍栩时，虞非凡脸色一黑，“卧槽！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来了？” 说着，虞非凡一脸责怪地扭头询问虞易生，“大哥，所以你带软软出去，自己一个人回来，就是为了让软软去见姓霍的？” 虞易生抿唇，没搭理三弟的牢骚，脸色凝重地看着虞软软，“怎么回事？” “大哥，霍栩今晚住这儿，家里一共三个房间，你看是他跟你们中的谁一起睡，还是你和三哥睡，空一间房给他？” “凭什么啊！”虞非凡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他一把将虞软软拉到角落里，小声哔哔，“软软，你是不是被姓霍的下降头了？你忘了？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婚约了，留他在这儿过夜，万一坏了你的名声怎么办？” 虞软软凑到三哥耳边，压低声音道，“没办法，他说他如果不在这儿过夜，明天就派人接走麦片。” “什么？”虞非凡闻言，立刻心生警觉，一把抱紧怀里的猫，“那怎么行呢？麦片在咱们这儿都住惯了！而且我们给他养了这么长时间，哪有让他说接走就接走的道理？” 虞软软眨了眨眼睛，“所以啊，今晚就收留他一晚吧。” 虞非凡嘴里嘀嘀咕咕，不情不愿地抱着麦片回房间去了。 不同于虞非凡，虞易生在回家之前就听赵子嘉把事情前因后果说过一遍了，他拧着眉，神情严肃地打量着霍栩。 虽然心里并不欢迎，可这是软软的选择。 不论她怎么选，他作为大哥都会无条件支持她。 霍栩跟虞软软一起走进公寓后，刚才那种低迷抑郁的心情才一点点消散，他垂眸，看了一眼女孩和自己紧紧交扣的双手，唇角不自觉掀起一抹浅弧。 虽然读心术失灵有一段时间了，他再也无法利用读心术来钻空子，但有了之前通过读心术掌握的信息，他其实还是等同于开了挂的。 对软软来说，她是重生回到了过去。 但对霍栩而言，却是遇见了未来的虞软软，并且，他还通过读心术，知道了很多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事情。 他承认过去的自己，对软软确实很冷漠，但说到实质性的伤害，那都是未来的霍栩做的。 他还没做，他也不是软软心里那个为虞程程无私奉献，最后牺牲性命的男人。 他还是可以对她很好很好，重新将她的心焐热的。 想到这里，霍栩不动声色换了鞋。 虽然平时，他晚上不留宿，但为了照顾麦片，白天的时候，霍栩也经常过来，因此公寓里有他的生活用品。 复式公寓的好处在于空间私密，虞软软的卧室在二楼，两个哥哥睡一楼。 女孩上楼后，霍栩便没有打扰她。 这是他第一次留宿在虞软软的公寓里，更何况家里还住着她两个哥哥，他自然要安分守己，留个好形象。 虽然，在虞家人眼里，他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笃笃笃——” “进来。” 虞非凡正坐在床上打游戏，听见敲门声，头也不回地说。 房门打开，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扰一下，借个毛巾。” 虞非凡手一抖，本就被敌人追杀残血的他，直接就被秒了。 他把气撒在霍栩身上，黑着脸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没有。” 说着就起床，走到卧室门口，直接“砰”的一声，将霍栩关在了门外。 霍栩吃了个闭门羹，抿了抿唇，只好转身朝虞易生房间走去。 …… 虞软软洗漱好下楼来的时候，就看见霍栩正拿着一床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空调被，在铺沙发，显然是决定晚上在客厅睡一夜。 “霍栩，你怎么睡这儿啊？” 虞软软皱着眉，急忙走上前，将被子掀开。 薄薄一层空调被，很明显是夏天盖的。 家里没有装地暖，客厅很冷，这么睡还不得冻感冒？ “我不是跟他俩说了，匀一间房给你住吗？怎么，没人理你？” 虞软软表情有些严肃。 霍栩抿唇，沉声道，“没事，我睡客厅也行。” 深更半夜来女孩子家里借宿，如果是他妹妹，他也会忌惮看不惯这个男人的。 睡客厅是最低调的决策。 “不行。” 虞软软言辞犀利地拒绝。 她带霍栩回家，是不想让他除夕夜大过年的，又想起伤心往事，自我折磨，不是为了让他睡客厅，让他感冒的。 她皱着眉，径直走到虞非凡房间，推门而入。 虞非凡正换衣服，冷不丁妹妹闯进来，差点吓得丢了魂，“你干嘛？” “三哥，你去和大哥睡，这间屋留给霍栩。” “凭什么啊？”虞非凡嘟着嘴不高兴。 “那要不然，你和霍栩睡一屋？” “我不要。” “人家好歹是客。”虞软软知道大哥和三哥不待见霍栩，是怕自己再次泥足深陷，她不会对关心自己的人说重话，只能苦口婆心劝说，“而且，客厅那么冷，万一他冻感冒了，传染给我怎么办？” 虞非凡闻言，撇了撇嘴，嘟嘟囔囔不情不愿，“那好吧。” 说着，就抱起枕头和手机等个人用品，进了虞易生的房间。 虞非凡一走，虞软软就快速收拾了一下屋子，转身走到客厅，“好了，三哥去和大哥睡了，你睡这间屋吧。”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客厅沙发上，穿着家居服清冷绝丽的男人正抱着短腿牛奶猫，撸毛逗它，捏它小猫爪。 麦片四脚朝天，翻着肚皮，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声，显然对这个男人特别信任。 虞软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霍栩。 他退去了浑身扎人的尖刺和病态阴郁的外衣，灯光下，刚洗完吹干的头发很顺很柔软。 本就白皙没有血色的脸，在光线下，显得尤为干净。 虞软软呼吸一滞，她没有想到，原来，病娇也会有干净如白纸的一面。 【作者有话说】 感谢djm@必兮相语、鱼子酱、如莹冰雪、神谕打赏的新春红包，感谢书友尾号310，夏落霖、温柔的恐怖童谣、爱你、聆听me的大海嘛、织黎、糖糖菇凉、jokerxue、奶茶啵啵只爱芋圆、木羽、艹宀-旦、浅末年华、林霆亮、清晨、雷德喜欢蒙特祖玛、億、忘忧的金币打赏。今天距离300催更差了一点，明天大家再接再厉！大家可以帮我去书圈推推书，看得人多，催更就多啦！ 第128章 想要守护她 “喵呜~”麦片叫了一声，从霍栩怀里跳下来，嗖的一声冲到虞软软脚边，歪着脑袋，用颈脖子蹭她脚踝。 虞软软将它抱起，挠了挠它的大脸盘，看向霍栩，“麦片似乎很黏你。” 霍栩知道她想说什么，起身朝她走来，轻哼了一声，“嗯，但它更喜欢呆在你这里，明天我会派人来给它送猫粮和零食。”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虞软软的发旋，微微一笑，“晚安，早点睡。” “晚安。” 女孩抱着猫咪，朝男人挥了挥手，转身准备上楼。 “软软。” 忽然，霍栩低沉好听的声音再度传来，虞软软脚步一滞，感觉身后那道强烈的气息正朝她走来。 下一秒，阴影笼罩了她的头顶，她感觉霍栩朝她抬起了手，然后，脖子一凉，一枚吊坠落下来，伸手触碰到熟悉的棱角，是佛牌。 虞软软一怔，扭过头，瞪大双眸看着霍栩。 男人替她整理衣领，然后将佛牌塞进她的里衣，神色认真地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既然送出手，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虞软软张了张嘴，杏眸瞪大，“可是这不是霍阿姨留给你唯一的……” “是的。” 霍栩打断她的话，“它对我是很重要，但我已经送给你了，今后这就是你的护身符了。” 霍栩溴黑的凤眸一片光风霁月，盯着她的眼神很亮很认真，他抿唇，拍了拍怔忪中女孩的肩膀，然后俯身凑到她的耳边： “除夕快乐，祝好梦。” 动听的嗓音一如既往充满磁性，像是拥有魔力一样，贯穿耳膜，生出一股令人颤栗的电流。 不知是不是夜太深，客厅太静谧，这样的环境使得一句简单纯粹的问候都变得暧昧缠绵起来，虞软软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突然狂跳起来，脸颊滚烫。 她攥紧了佛牌，迅速错开视线，挥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再次抬眼与男人对视时，杏眸内已经恢复冷静。 然后，想也不想将佛牌摘下来，重新塞回霍栩的手中，“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送吧，会让人误会。” 之前她不知道佛牌的来历，所以没在意，既然现在已经知道这是霍阿姨生前留给霍栩唯一的遗物，她就更不能轻易收下这份厚礼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算什么呢？ 霍栩并不爱她，他对她充其量只是颠覆原始认知后的愧疚和好奇。 她之所以不排斥他的靠近，完全是冲着前几次的共患难。 而这种情况下，边界感就更需要拿捏死了。 “什么误会？”见虞软软拒绝，霍栩脸色一沉，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寒声道，“你对我来说，又不是随便的人。” “可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你我如今只是共患过难的朋友，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我没法不多想。” “可……” “好了！打住！”虞软软不等他开口说话，立刻出声制止，“回去睡觉！晚安，好梦！” 说完，她扭头就冲上了二楼。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霍栩溴黑的眸沉了沉，下意识攥紧了掌心里的佛牌。 她拒绝得如此果断，不给他任何机会。 可霍栩不明白，这只是一枚小小佛牌，为什么之前她可以接受，在知道了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之后，软软就不愿再接受了？ 这些年，他每每在人生最惨烈的时候，总能逢凶化吉，霍栩有时候就会想，冥冥之中是不是这块佛牌在保护自己？ 如果它很灵验，那么霍栩最想要让它去守护的人，就是虞软软。 这个念头非常强烈。 强烈得超过了任何世俗欲望，包括对她的占有欲。 明明从读心术消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已经永远地失去她了。 霍栩自嘲一笑，看着手中的佛牌，忽然觉得无比刺眼，胸口沉闷，像是有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产生一股翻搅的痛楚。 原来靠得近，也并非好事，因为这只会让他更清晰地看到她的绝情和清醒。 …… 翌日一早。 虞软软起床时，闻到外面有股食物的香气，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大哥三哥已经在餐厅了。 “新年好啊！软软！”虞非凡笑眯眯地打招呼。 “三哥，新年好。” “软软，新的一年，你又长了一岁，这是大哥给你的红包，祝你今年高考顺利，心想事成。” 虞易生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里面装着一张大额支票。 虞软软打开红包，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不禁咋舌，大哥就是豪。 “谢谢大哥。” “三哥也有！”虞非凡突然从背后取出一个高订小熊背包，笑眯眯递给虞软软，“这是三哥给你买的新年礼物，不好意思啊，三哥还在读书，还没实现经济独立，所以自然不会有大哥这么土豪，你别嫌弃。” 虞非凡摸了摸后脑勺，大大咧咧地说，“我给你和程程挑了一样的。” 虞软软：“……” 虞易生：“……” 虞易生瞪了虞非凡一眼，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明明警告过三弟，软软因为程程的事，打算移民。 这家伙居然还不长脑子。 “大哥，你瞪我干什么？你不能因为我送的东西比你差，你就搞歧视吧？” 虞非凡话音未落，就被大哥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一脚。 看到这兄弟二人的互动，虞软软便知道大哥想提醒三哥，“程程”在她这里的禁忌。 但，她终究是他们血脉相承的嫡亲妹妹，这段时间的相处，感受到他们的真心，对虞软软而言，已经很奢侈了。 更何况，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离开之前，她不希望自己带着哀怨背井离乡。 “谢谢三哥。”虞软软接过包，会心一笑。 她知道虞非凡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就冲前世自己临死之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来自三哥的电话，虞软软便不会计较他买两个一样的包给自己和程程。 因为，从始至终，她在意的都不是虞程程，而是哥哥们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的位置？ 嘴上说的情意终究太浅薄。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而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弥补了虞软软前世对哥哥们温情呵护的需求和幻想，她已经知足了。 人总要成长和独立，她不是温室的花朵，不可能一辈子纠结于哥哥们是否疼爱自己这种孩子气的问题。 哥哥们也有自己的人生，她希望他们在意她这个妹妹，却也并不奢求他们放下一切，围着她转。 虞易生一怔，看到软软接过三弟送的包，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要想让家人完全扭转思维，对软软更好一点是不可能了。 爸爸会一直偏心程程，三弟保持中立，至于二弟…… 虞易生眸色深了深。 他不能保证可以改变软软移民的决定，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只能提前做准备了。 虞易生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软软，非凡，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第129章 还未尝到甜蜜，却已尝尽苦涩 “什么事？”虞非凡和虞软软同时看向大哥。 虞易生搅拌着瓷杯里的咖啡，他天生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族气度，沉稳而可靠，“公司明年将在海外上市，大哥年后就得出国，接下来可能会一直呆到明年年底。” “啊？！” 虞非凡张大嘴巴，“不是说派别人去吗？大哥亲自去的话，国内的公司怎么办？二哥有自己工作室，爸平常也很少拿主意。” “我会把心腹留下。” 虞易生之所以选择亲自去海外公司，一部分是为了公司发展，但更多的是希望能在软软高考前提前去国外为她铺好路。 如果可以，他想试着联系断交多年的程家二老，也就是定居国外的外公外婆。 他不可能放任软软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就漂洋海外，无依无靠的。 虞软软听了大哥这番话，神色微微一怔。 大哥年后就出国了么？ 为什么这么巧？ 其实从那日她打听到自家海外公司即将上市的城市时，心里就隐隐生出了预感，因为，那座城市，刚好和她想要报考的大学m大在同一座城市。 不过，她没有再多想，因为环顾四周一圈，虞软软终于发现，家里少了个人。 “诶？霍栩呢？” 从起床到现在，没有看见他。 虞非凡撇撇嘴，“已经把他赶走啦！” “他去给麦片准备猫粮和营养膏去了。”虞易生沉声打断三弟的不着边际。 想到今早他和霍栩在厨房的谈话，虞易生不禁眯了眯眼。 “你和软软已经解除婚约，所以，请你以后离她远点。” 这不是虞易生第一次警告霍栩。 可霍栩却从来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这次更不例外，“虞总，听说虞家公司即将在海外上市，你准备亲自上阵。” 虞易生不动声色看着霍栩，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这么问。 “你想过出国之后，谁来做软软的靠山么？” 霍栩看着他，沉声说，“程姨每天忙于通告，你三弟自己还是个学生，你爸又是完全偏向程程那边的，如果她在国内出了什么事，你人在海外，能确保第一时间赶回来救场吗？” “软软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她能遇到什么危险？” “虞总，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霍栩轻笑一声，“看来你从小生活在母亲为你创造的优渥环境中，还没有学会换位思考，更不懂人心险恶。” “软软刚因为救下拐卖儿童而得罪‘苍狼’组织，你就不怕她遭到报复？” “我会安排人手保护她。” “你能确保万无一失么？” “那你呢？你又能确保万无一失么？” “我能。” 听见这两个笃定的字眼从男人薄唇中吐出，虞易生瞳孔一缩。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霍栩这个男人的傲气，那样自信又不可一世。 就冲他这句话，虞易生就决定暂时先放下过去的恩怨。 最终，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沉默地达成了共识，虞易生去海外为软软铺路，霍栩在国内做那个随叫随到的靠山。 尽管，两个男人的密谋，当事人虞软软丝毫不知情。 霍栩出去买猫粮了？ 没能和男人打照面，虞软软吃早饭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不时想起昨晚他赠佛牌的事情。 虽然她当时果断拒绝了，可过后一整晚，虞软软都在辗转反侧。 霍栩一次次的行为，无不让她胡思乱想。 他不爱她，对吗？ 只是愧疚心理在作祟。 可他爱不爱她，她又何必还去纠结？ 因为这个命题，上辈子，她纠结了一世，困扰了一世。 她已经不想再奢望了。 可是霍栩却一次次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虞软软越想越烦躁，突然伸手锤了锤头，开始背化学元素周期表，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顾颜的来电。 “软软！10点了！你啥时候来我家给我妈拜年啊？！” 虞家在帝都没什么亲戚，朋友世交之间，就当亲戚走了。 虞软软以前和虞家关系不好，过年的时候就更没有亲戚可走，唯一能走动的就是顾颜家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大哥昨晚说大年初一要带她去见一个世伯。 往年大年初一，虞家全家都会去和这个世伯拜年。 虞软软只好小声对顾颜道，“忘了跟你说了，初一我得去周奇瑞老先生家，初二去找你玩好吗？” “那好吧。”顾颜语气有点低落。 虞软软嗅出一丝不对劲来，小声问，“出什么事了？你好像兴致不高？我昨晚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 “没心情回。”顾颜嘟囔一声，“任谁大年三十晚上被喜欢的人放鸽子，丢在滑冰场，也高兴不起来好吗？” 昨天虞软软离开滑雪场没多久，虞易生就发现状况了，那时顾颜正拉着他教他滑冰，在得知妹妹离开后，他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顾颜原以为，虞易生没有走，如果他走了，他一定会回来跟她打声招呼的。 就算不回来当面跟她说，起码也会发个短信回个电话。 可是没有。 她在滑雪场冻得浑身颤抖，也没有挪动位置，因为她怕虞大哥万一真的回来了，找不到她会着急。 可是，她终究错付了。 虞易生没有回来，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如果不是软软给他回了消息，问她约会的感觉怎么样？ 她都不知道，虞易生已经回去了，还在傻傻等着。 昨天晚上，顾颜一个人蹲在滑雪场的角落里，痛哭流涕，她才刚满18岁，第一次萌生出对爱情的渴望，可还没来得及体会爱的甜蜜，就已经尝尽了苦涩。 【作者有话说】 你们也太强了，这就破300了？零点以后奉上加更章节。感谢坤·念驰安，菇菇菇菇，双镯、剂的新春红包，感谢玄墨，月下有梦，等等书友送的金币。大家继续加油啊，催更破400加更一章，投票冲进前150名，加更一章。我去写催更300的加更章节了。灰灰，爱你们~ 第130章 该委屈的人是我 虞软软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大哥先前说年后就出国，一时间替顾颜捏了把汗，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 她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让大哥亲口跟顾颜说。 由第三个人口中转述，对她伤害太大了。 虞软软在电话里，安慰了一番顾颜，挂断电话。 兄妹三人开车出发去周世伯家拜年。 路上，虞软软坐在副驾驶上，趁虞非凡在后面打游戏，她歪过脑袋，小声朝驾驶座上的虞易生询问：“大哥，你昨晚回来跟顾颜打招呼了没有？” 虞易生开车很专注，“应该算招呼过了。” “什么叫应该算？” “我出去接电话，知道你离开后，我就回家了，不过她不是和她同学一起么？我是走是留，对她没有影响。” “有影响！影响还很大！大哥，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不在意啊？顾颜表现得那么明显！” 虞易生闻言脸一沉，“软软，大哥不反对你谈恋爱，因为你今年已满20周岁。但你们现在都还是学生，学生要以学习为重。回去告诉你朋友，让她好好高考，别想歪心思。” “顾颜最近也进步了。” 听他这冰冷的口吻，虞软软有点不舒服，辩解道，“而且爱恨嗔痴怨是人之常情，怎么就是歪心思呢？” “她还太小。” 虞软软：“……” 说的也是，大哥跟霍栩一般大，今年25岁，顾颜才18岁，相比之下，大哥确实是个老男人了。 配不上她的顾颜。 “那这件事，应该你亲自处理，我去说不太合适吧？” 虞软软嘟囔一声。 虞易生皱眉，若换做是一般的追求者，虞易生根本不予理会，但考虑到，对方是软软好朋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处理一下。 否则影响妹妹的人际关系。 他闷哼一声道，“嗯，我知道了，抽空我会跟她说清楚。” 看着大哥这副毫不上心的模样，虞软软心里默默替顾颜感到憋屈。 她想起了前世对霍栩的单箭头。 作为过来人，她并不希望顾颜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泥足深陷，爱一个人得不到回应，满腔的心意最终只是感动了自己。 长痛不如短痛，希望大哥能让顾颜彻底死心。 她相信未来无限可能，顾颜可以成功错开和沈默相遇的时间，爱上大哥，就同样可以避开大哥对她造成的伤害，找到一个更值得她喜欢的男人。 只不过…… “大哥。” 虞软软叹了口气，“你有喜欢的人吗？” 听见妹妹的提问，虞易生终于转眸瞥了她一眼。 只不过，眼神里并没有丝毫波澜，温润得像一枚冷玉。 “没有。”他说，“感情的投入需要成本，有那时间和精力，不如多谈几个合作商和订单。” 虞软软：“……” 她真的是一整个大无语了。 她知道大哥25年来洁身自好，母胎solo至今，但却没想到大哥居然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看似温文尔雅的精致外表下，原来藏着这样一颗冰冷的心。 也不是说冰冷，只是他作为一家长子，刚毕业就出来挑起大梁，所以家族观念比较强。 在他的世界里，只分两种人，自己人和外人。 他对家中弟妹都很宽厚有责任心，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们都是他的家人，是他应该关心在意的人。 除此以外，其他人都被划分到外人的行列。 顾颜也不例外。 如果顾颜不是虞软软的闺蜜，虞易生甚至不会和顾颜产生交集。 看着他冷漠中不带丝毫儿女情长的眼眸，虞软软收回了视线，喃喃的说，“时候没到，等你爱过一个人，受过一段伤，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冷血了。” 车子停在了周家别墅前。 下车时，刚好一辆熟悉的奥迪停在跟前，车门打开，下车的是虞锐锋和虞程程。 “程程？！” 虞非凡看见虞程程眼睛一亮，立刻就迎了上去，看到虞程程背着自己送的背包，他嘴巴都咧到太阳穴去了，“程程，你背这个小熊背包真好看，三哥果然没有看走眼！” 虞程程低着头，整个人特别抑郁。 其实她今天是不想来拜年的，昨晚在宴席上，大哥竟然那样维护软软，全然不顾她的颜面。 梓涵是她的好朋友，又是为了维护她，才和软软发生争执。 大哥当着那么多人面斥责梓涵，有没有想过她会下不来台？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软软抢走大哥所有的爱，明明以前她才是大哥的贴心小棉袄，大哥最宠的就是她。 自从虞软软回来，她已经很低调了，她主动舍弃自己的大房间让给软软住，主动出去打工，虽然赚不到钱，但她在努力学着成长。 她牺牲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大哥的变心。 凭什么呢？ 她不甘心。 “三哥，谢谢你送的包……”虞程程回过神，刚要笑着道谢，就看见了和大哥并肩走来的虞软软，肩膀上也挎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熊包。 她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有些生硬地说，“三哥，你……你给软软也买了一样的包？” “是啊，你们是姐妹，背一样的包出门多好看啊？！” 虞程程的脸煞白如纸，她死死捏紧了拳心，指甲陷入了肉里。 连三哥都变了。 以前的三哥只会给她一个人准备礼物，何时记得过虞软软？ 就连生日那天，他都只给她一个人买了礼物，是后期才给虞软软补的。 可是现在，他却送给她和虞软软一样的新年礼物，虞程程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在那一瞬，她心里滋生出了恨意。 二十年的感情抵不过亲生的血缘，虞家人真的虚伪。 周家。 洗手间，虞程程正弯腰接水洗手，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抽打了一下。 一只小熊背包被人扔到了她面前。 转身，她看见虞软软冷着脸站在她身后，虞程程苍白着脸，颤声问，“你干什么？” “为什么扔了虞非凡送你的包？” 虞软软靠着墙壁，嘴里叼着根牙签，抱着胳膊，瞪虞程程的目光，厌恶不加掩饰。 虞程程眼神躲避，“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走了……” 说着，她就低着头，想从虞软软身边错肩而过。 可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扯住手腕拉了回来。 虞软软一个高抬腿，踩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长腿直接拦住她的去路，讥讽地说，“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该委屈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满300催更小目标，加更奉上！新鲜出炉！前面更新的时候比较感，打赏金币的宝子们没写全，但是考虑到写名字得写半天，耽误一秒，你们就迟一秒看到文，在这儿就不一一感谢了。新flag，400催更小目标，投票榜前150名小目标，达成目标各加一章，大家加油哦！ 第131章 她取代了那个人的位置 虞程程瑟缩着肩膀，背贴墙角，死死咬紧唇瓣。 “出什么事了？” 虞非凡刚才在客厅打翻了红酒，想过来清理一下，刚走近就听见争执声，他急忙冲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时，瞪大了双眼，“虞软软，你在干什么？” 妹妹一脚踩着墙壁，将程程逼到墙角，地上是他给程程买的小熊背包，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 虞非凡第一反应是软软又欺负程程了。 从前她在家里浑身带刺，但也顶多只是欺负欺负他这个三哥，还从没有动手打过程程。 这次她真的太过分了！ 虞非凡恼怒地推开虞软软，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小熊背包，然后去拉角落里的虞程程，“程程，你别怪她，是三哥的错，三哥不该给你俩买一样的包，明天我买个新的给你。” “虞非凡，你脑子被门挤了？” 虞软软刚才被推了一下，险些没站稳，看到虞非凡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维护虞程程，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环抱双臂，堵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虞程程，“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么？” “你在说什么？”虞非凡皱着眉道，“软软，你要是不喜欢我送你的新年礼物，早上为什么不说？我以为你变好了，没想到你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对，我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虞软软再活两辈子，都改不掉愚蠢的本性，是我活该，是我犯贱！” 虞软软眼里布满红血丝，冷冷地说，“虞非凡我告诉你，不是我嫌弃你的包，是虞程程嫌弃你的包，她把包丢垃圾桶里，让阿姨处理，我全看见了！” 虞非凡一愣，转头看向虞程程，“程程，是这样吗？” 虞程程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眼泪，委屈到哽咽，可是她就是不说话。 虞非凡有点急了，“你别哭啊，三哥没有怪你，你说实话。” 虞程程攥紧了掌心，她以前从来不撒谎的，她一直秉承着善良的原则，可是善良能换来什么？ 她以前不争不抢，可现在她再不争的话，哥哥们的爱就要被虞软软全部抢走了。 她眨了下眼睛，眼泪滚落下来，“三哥，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听见虞程程这么问，虞软软的脸色瞬间煞白，因为她看见虞非凡眼神中明显的动摇，“软软，你……是不是误会了？” 虞软软点点头，“好，我明白了，所以，你相信她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虞非凡急忙道，“可程程从来不撒谎……” “所以，是我在撒谎，我恶毒，我本性难移。” 虞软软的语气已经很平静，那股上头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在只有无尽的讽刺和冷意。 她从脖子上摘下斜跨的小熊背包，然后把里面装的手机，钱包，唇彩等东西一股脑塞进口袋，再把背包砸进虞非凡怀里，“是我不配背你送的包。” “虞软软，你什么意思啊？！” 虞非凡有点火大，想去追她，旁边传来一道痛呼声。 他连忙低头，见程程捂着后背，“怎么了？” 虞程程咬着唇说，“她刚才拿包砸了我一下。” “砸疼了没有？” 虞非凡紧张地问，他没想到软软居然真对程程动粗了。 他抿了抿唇，那张和虞软软极为相似的面庞也冷如冰霜，心中对妹妹失望不已。 “三哥，你还是去看软软吧，我没事……” 虞非凡心情很差，本来就是急性子，容易炸毛。 虞软软还当着他和程程的面，把包甩给他，他气得当场就把小熊背包扔进了垃圾桶里，“她不要拉倒，不惯着她。” 虞软软冷着脸从洗手间出来，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看路，直接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一双遒劲的臂膀快速搂住她的腰肢。 “怎么了？” 霍栩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时，虞软软才回过神，眼里还带着忿忿之色。 刚才和虞非凡的争执，再度唤醒了她对前世不好的回忆。 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造成的伤害。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推开霍栩的怀抱，拒绝沟通，“我没事，暂时死不了，忽然想起还有寒假作业没做完，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手腕却被霍栩紧紧攥住。 看她的反常，霍栩便猜到，一定出什么事了。 可既然她拒绝沟通，逼迫她只会适得其反。 霍栩道，“你要怎么回去？你大哥在应酬，他不到晚上应该回不了家，外面出租车也不太好打。” “没事，我走到站台搭公交。” 出租车不好打，公交总有班次吧？ 反正，她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离站台有点距离，等你走过去，怕是已经冻成冰雕了。” 霍栩不容分说得拉着她，朝周家别墅玄関口走去。 他从侍从手中接过自己的大衣，给女孩围上围巾，沉声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和周老打声招呼。” 这时，虞非凡也拉着虞程程从洗手间出来，霍栩脚步一滞，注意到这两人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好。 虞程程看到霍栩时，眼睛一亮。 往年的大年初一，霍栩都会选择在这一天来给周老拜年，为得只是见自己一面。 今年他又来了。 虞程程挣脱了三哥的手，悄悄尾随霍栩上二楼。 周老在帝都很有名望，不过年事已高，现在卧榻不起，霍栩在周家人引领下进了周老的卧室，贺了岁，拜了年。 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一脸惶恐的程程，霍栩一怔，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霍栩！” 虞程程急忙追上来，“霍栩，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霍栩皱眉，被迫停下脚步，看向虞程程的眼神敏锐而意味深长，“冷淡？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 虞程程瞬间被噎住。 二楼的走廊上很空旷，虞程程刚才在三哥那里尝到甜头了，所以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 她笃定霍栩是喜欢自己的。 她救过他，还替他找回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发卡。 他一直把她当成救赎。 只是她在霍栩和沈默之间总是偏心沈默，让他心寒了，所以才会暂时被虞软软所吸引和迷惑。 只要她向霍栩表明心意，笃定认可他，他的心还会回到她身上的。 “霍栩，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在这世上，不会有人能替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了。” 从前也许有，那个草莓发卡的主人对霍栩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是她替霍栩找回了草莓发卡，取代了那个人的位置。 所以，她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零点后更新，我也不想熬夜的，拖延症晚期。嘤嘤嘤~宝子们别熬太晚，可以明天早上看。 第132章 爱是飞蛾扑火 “喜欢？” 霍栩微微怔忪，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的反应让虞程程心里一喜，再接再厉道，“你是喜欢我，是爱我的，对么？否则这些年，为什么总是接近我？甚至因为吃沈默的醋，朝沈家施压。是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我没有搞清楚喜欢和爱的区别，我现在才发现你对我很重要。” “霍栩，我不想失去你，我爱你。” 虞程程深情告白。 霍栩站着没动，不知在想什么，“喜欢和爱有区别吗？什么是爱？” 他忽然喃喃地问。 像是在询问虞程程，又像是在问自己。 “爱一个人，就是为他哭，为他笑，即便隔着刀山火海，也可以义无反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飞蛾扑火，即使面对全世界的阻挠，心痛致死，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念对方。” 爱是鸩酒。 是毒药。 她看过那么多言情话本，太羡慕那些被人义无反顾深爱着的女主角了。 所以，霍栩对她的吸引力才那么大，时至今日，虞程程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总是梦到初见霍栩的那个夜晚。 倔强不屈的少年被歹徒捅得满身是血也不肯倒下。 直到那枚草莓发卡被踩碎，支撑着他的骄傲才彻底崩盘，他被人摁在地上，像只卑微的野狗，绝望而歇斯底里。 躲在角落里的虞程程瑟瑟发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如此绝望又沉重的爱。 不，不仅仅是爱，那枚发卡是少年的唯一。 后来的很多个夜晚，虞程程梦到这个场景，都会自责地惊醒。 如果她当时能勇敢一点，如果她没有躲在角落袖手旁观，而是及时报警，少年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的唯一了？ 可每当霍栩接近她，对她示好，为她吃醋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庆幸和窃喜。 如果发卡没有毁掉。 她又怎么能代替发卡的主人，成为他新的救赎呢？ 她不想失去霍栩。 “爱，是飞蛾扑火？” 霍栩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卡了根鱼刺，发出的声音都是艰涩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明艳娇媚的脸。 在这世上，只有她才符合程程说的这个标准。 不会再有人比她更爱他了。 想到这里，霍栩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他整个人忽然显得有些焦灼不安，一刻也无法再和虞程程呆下去，他想起软软还被他留在玄关位置等他回去。 他想尽快见到她，问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霍栩！” 虞程程没想到，自己的深情告白，换来的不但是男人的无动于衷，还有视而不见。 他竟然不给她任何回应，就要转身离开！ 她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的腰肢，“霍栩哥哥，你在考验我对不对？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我的逃避和不回应，伤了你的心，如今我才知道，你比沈默更重要，我会和沈默分手的，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你想要怎样的弥补都可以，只要别不理我。” 她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肢。 从前虞程程也抱过他，她会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主动联系他。 介于救命之恩和她替自己找回发卡的感谢，霍栩对她一直都很与众不同，那时他觉得她干净纯粹，看着她总会令他想起糖糖。 但，霍栩从来都不期待和她的亲密接触，否则以他的手段和心机，她根本没有机会和沈默在一起。 实际上，他非但不期待，甚至有些无感和抵触。 而今天，这种抵触因为焦虑的心态直接升级成了反感，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推开，冷冷地看着她，“你说爱是飞蛾扑火，即使面对全世界的阻挠，心痛致死，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念对方。” “很抱歉，我对你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我并不爱你。” 并不爱你…… 四个字，如同五雷轰顶。 虞程程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霍栩哥哥，你在考验我……对不对？” “没有。” 霍栩的时间很紧迫，他只能挑重点说，“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反对你和沈默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嫉妒，沈家从事的生意里，有一些非法项目，而且沈默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他在一起只会被利用。” 听到霍栩这么说，虞程程心里一喜，“所以，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可能还没到爱的程度，但你心里是喜欢我的，我不介意的，我不介意你收回一点对我的爱，只要我还是你心里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就好。” 虞程程的聒噪让霍栩彻底不耐烦，他甚至有些害怕。 怕万一软软忽然上来，看见自己和程程在纠缠，会再一次封锁心门，连靠近的机会都不再留给他。 “够了！” 霍栩冷冷呵斥道，“你从来都不是独一无二。” 此言一出，世界彻底安静…… 霍栩冷着脸匆匆下楼来，脚步甚至有些趔趄，他一走到客厅，就急忙朝玄关处张望。 周家客厅里聚着很多商贾世家名流，都是来给周老拜年的。 有人见到他，和他打招呼，都被他直接忽略，犀利的凤眸迅速梭巡四周一圈，最终，定格在玄关处，一盆长寿树盆栽的后面。 只见，穿好外套的女孩揣着手手，在原地乖乖等待，脖子上是他离开前帮她缠上的围巾。 霍栩高高悬着的心在看到她发呆的小脸时，忽然狠狠震颤了一下，然后，他不假思索，阔步朝虞软软的方向走去。 虞软软正低头，在心里诅咒着虞非凡，忽然一道熟悉而清洌的气息从侧面袭来，高大的黑影笼罩了她的头顶。 下一秒。 一双大手忽然扣住她的臂膀，将她用力一拽，鼻尖重重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 男人用力地抱住了她。 “唔……” 虞软软脸闷在霍栩胸口，她怀疑他想趁她不备谋杀。 【作者有话说】 宝们，明天保证不熬夜了。感谢书友尾号149的新春红包，感谢哄哄的鲜花和红包，感谢聆听me大海嘛，月落星辰，浅安，文七七、丧、夏落霖、柠小萌、非法妄想症、书友尾号2975、硕果累累、奈的金币打赏，还有好多写不下了。今天差400催更目标还挺远，大家再接再厉啊！多多投票。感恩！明天我尽量早点更新。 第133章 调监控 男人箍在她背上的臂膀圈得很紧，虞软软推搡了好几下，才费劲地把脑袋挣脱出来，脸都憋红了。 差点没闷死！ 感觉到男人起伏的胸膛和头顶略显沉重的鼻息，虞软软一句脏话堵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忍不住伸手探向男人的额头，换了一句委婉的问候： “脑子撞坏了？” 霍栩：“……” 那股心颤的疼痛感平息之后，霍栩才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无奈，但并不生气。 因为他知道，她愿意骂他就代表是默许他靠近的。 “抱歉，吓到你了？” 霍栩将贴在自己额头上的小手拿下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套，替她戴上，沉声解释道，“刚才出了点意外，看到你，我才感到安心。” 他微垂着眸，说这话时，眼神很认真。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本来想问，出什么意外了？ 可是反射弧停留在他最后那句话上。 他说：看到你，我才感到安心。 虞软软睫毛一颤，抬起澄眸，愕然地看向男人，耳根子瞬间像着火似的燥热起来。 不经意吐露的情话，才最是惑人。 虞软软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千锤百炼得比金刚石还要坚硬，可是面对霍栩，却还是轻而易举就被撩拨。 这大概就是身体记忆？ 爱过的痕迹？ 烦死了！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平稳住凌乱的心情。 霍栩没有发现女孩的这一变化，也听不见她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心声，自顾牵起女孩的手，走出了周家别墅。 虞软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坐进副驾，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燥热的耳根才冷却下来。 她闭上眼睛，拼命在心里催眠自己。 长得帅的男人，就是看条狗都是深情款款的！ 所以，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胡思乱想！ 这么轻易就被撩到，显得你段位很低！ 虞软软在车里的自我催眠，霍栩压根不知情，替她关上车门后，他神色冷了冷，掏出手机给虞易生发了条消息： ——【查一下你三弟对软软说了什么？她状态不对，我送她回去了。】 彼时，周家茶室。 虞易生正陪着几个世伯，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他皱眉，拿起来看了一眼，温润的脸上，神色顿时变了。 “失陪一下。” 他彬彬有礼地朝着诸位世伯打了声招呼，起身回客厅。 周家的客厅里，放着一个巨大的浴缸，里面养了几条金龙鱼，宾客们三三两两聚集着聊天，唯有虞非凡黑着脸，百无聊赖往浴缸里投喂鱼食。 程程站在一旁，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虞易生想起霍栩发给他的那条信息，不禁皱了皱眉，走上前，扬声问，“非凡，软软呢？” 虞非凡一见大哥来了，撇撇嘴，表情有点阴阳怪气，“谁知道她呀，她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大……大哥，软软她可能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虞程程看见大哥板着脸，心里突然就有点慌张。 和三哥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同，大哥精明睿智，连聪慧如二哥，平日里若是撒谎，都能被大哥一眼看穿，更何况是她呢？ 她不想提及那个话题。 但虞非凡却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歪，“程程，你不用替她说话！她误会了你，动手打你，还不知悔改，为什么你要替她隐瞒？” 虞易生那双和虞软软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温润中透出犀利的寒芒。 他在程程和三弟之间来回扫视了两眼，便嗅出了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是这样的……”虞程程的心顿时慌了。 尤其是刚刚虞非凡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如坐针毡。 “非凡你来说。” 不等虞程程开口，虞易生便打断了她的话。 虞非凡冷哼，“程程把包弄丢了，收拾垃圾的阿姨捡到后交给了软软，软软就觉得是程程嫌弃我送给她的背包，故意丢掉。心里气不过把程程拉到洗手间教训，幸亏我及时赶到，要不然程程不知道要被她揍成什么样呢！” 虞非凡以前没少挨过虞软软的揍，他知道那丫头打人有多疼，但他是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无所谓。 程程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怎么经得住揍？ “是这样吗？程程？” 虞易生看向一旁脸色早就吓得苍白的虞程程。 虞程程面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她从来没有撒过谎，更不曾诬陷过别人，她清楚地知道大哥有多敏锐。 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点了点头。 “说话。”虞易生鹰隼般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是……是这样，是软软误会我了，我相信她没有恶意，她一定只是……只是太在意三哥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马虎，弄丢三哥送我的礼物……” 虞程程哆哆嗦嗦地说道。 虞易生盯着虞程程的目光，随着她的表现，彻底冰冷下来。 “程程，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他最后给了她一次机会。 如果她肯说实话，那么他还能给她保留一丝体面。 “是真的。” “好，既然你如此肯定，应该不怕证据，两个人纠纷，怎么能听其中一方的片面之词？周家到处都是监控，调出来看看当时怎么回事，自然就验证你的清白了。” 说着，虞易生冷着脸转身去找周家的管事。 虞非凡一头雾水，“大哥，一件小事而已，用不着弄得这么兴师动众吧？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他急忙追上去，却没有发现，身后的虞程程身体狠狠一颤，整张脸已经彻底失去血色。 周家的管事很快就按照虞易生的吩咐，把所有打扫卫生的阿姨叫到了客厅，挨个询问。 很快，一个身材胖胖的阿姨眼神露出了闪躲之色，表情不对劲。 虞易生提着小熊背包走到她跟前，“你见过这个包，对不对？” “虞先生，我们打扫卫生的佣人都是底层平民，虽然穷，但也不至于手脚不干净，我是见程程小姐亲手把包扔垃圾桶里不要了，我才捡起来打算带回去给孙女用的。” 阿姨觉得有点丢人。 她当时捡到包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结果都没捂热，就被虞家那个泼辣大小姐给要回去了。 大小姐态度挺好，她当时就没放心上。 结果现在突然把大家集结到一起，问这个包的事，弄得跟她偷的似的。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虞非凡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胖阿姨道，“这是我昨天刚送给程程的新年礼物，她怎么可能把包扔进垃圾桶？” 可是质问出这句话的一刹，耳边就回响起刚刚在洗手间里，软软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把包扔垃圾桶里，让阿姨处理，我全看见了！” 虞非凡猛地回过头，看向一旁的程程，下意识摇头，“不，不会的，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虞三少，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周家干了十来年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非得偷您一包？程程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呀！当时是您让我把包处理掉的，您忘了吗？” 胖阿姨急坏了，想让虞程程给自己作证，可对方却低眉顺眼佝偻着背，一声不吭。 都怪自己眼皮子浅，孙女新年想买个新书包，刚巧程程小姐说包不要了，让她处理掉，她一时心动，就接手了。 “虞家大小姐呢？她当时也在场，她能替我作证！”阿姨真的急得心肌梗塞要犯了。 干她这行就忌讳手脚不干净，这么污蔑她，往她身上泼脏水，不是要砸她饭碗么？ “阿姨，您别紧张，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当时是在哪里看见程程丢包的？” “就在后院。” “知道了。”虞易生冷着脸道，“刘管事，把后院和洗手间公共区域的监控调出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还有一章零点后更新~明天过年了，今天大扫除，叠纸钱，又要熬夜了~ 第134章 是他自作多情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错哪儿了？ “抱歉，是三哥思虑不周，都是我的错。” 虞非凡低着头，刘海挡住眼睛，遮住了他眼底的失望和心冷。 他平常虽然大大咧咧，但脑瓜子不笨，这么明显被程程给摆了一道，他不可能心里没感觉。 “我先回去了，临时还有点事。” “三哥！” 虞程程感觉到了三哥的变化，慌乱地一把抱住虞非凡的胳膊，不给他走，“三哥，你在怨我对不对？我丢了你送我的礼物，你对我就有成见了是吗？只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们之间的亲情，就脆弱到不堪一击。” “如果换做是软软，就算她再怎么无理取闹，你也不会怨她的对不对？因为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而我只是个外人。” “程程，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外人！” 虞非凡没想到程程会这么说，他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三哥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可是我害怕……”虞程程流着泪，哭得梨花带雨，“三哥，你和大哥这段时间都搬去和软软住了，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我不是虞家亲生的，我随时可能会被你们抛弃……” 虞非凡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心软了。 “对不起程程，三哥不怪你了，但是三哥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虞非凡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推开放映室的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虞易生和虞程程。 “大哥……你也讨厌我了，对不对？” 程程红着眼睛，她心里现在更恨的人其实是大哥。 如果不是大哥执意要求调取监控，三哥也不会对自己失望。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要撒撒娇，卖卖乖，就会无条件宠爱自己的大哥了。 “知道错了吗？” 虞易生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温润清冷，他头脑很清醒，并没有因为程程打着感情牌，就忽略问题的本质。 “我……知错了……”虞程程咬住唇瓣，内心很屈辱。 “错在哪儿了？” “我不应该扔三哥给我的礼物。” “只是这样？”虞易生的眼神愈发锐利，盯得程程心虚起来，她的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那种屈辱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哽咽着说，“我……我不该撒谎……” “程程。”虞易生冷冷道，“你最不应该的是利用家人对你的关心，引起家庭纠纷，让你三哥和软软之间闹出误会，如果你光明磊落，完全可以当场解释清楚。” “我只是……只是怕说出来，三哥会讨厌我……” “既然害怕，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吗？做错了，就要勇于承担，虞家没有教你逃避责任，更没有教你诬陷和挑拨离间。” “我没有！我没有说软软任何坏话！” 虞程程涨红了脸，听着大哥口中一字一句吐露的尖锐措辞，只觉得耳根烧红发烫。 他怎么能把她说得这么不堪？ “你是没有说坏话，因为你更高明，你善于利用自己的弱势来营造受害者人设，明明是你的错，你却可以装成一脸无辜。” 虞易生见她还执迷不悟，眼神更冷了几分。 他的言语，就像医生的手术刀，一刀一刀肢解着虞程程引以为傲的清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不调取监控，信了你的谎言，后果会如何？后果，也许是我和三弟都开始讨厌软软，像从前一样开始冷落软软。” “可软软没撒谎，也没有做错事，错的人是你，你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害她成为众矢之的，这样对她公平么？” “还是说，其实，这就是你的目的？” 虞易生语气冷漠，可是，他已经给她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程程这样的行为，比诬陷和挑拨离间更过分！ 他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对程程有些反感，他甚至会反省，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还是说，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没有了家人予取予求的包容和溺爱，她就撕毁了伪善的面具，原形毕露了？ 他们几个兄弟性格随母亲，做事情都是光明磊落。 即便软软刚回虞家那几年，脾气暴躁，善妒易怒不讨喜，她有情绪也是明目张胆地闹，从不暗地里耍这些小心机。 可是程程这段时间的表现，让他越来越觉得心寒和陌生。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没有……” 虞程程脸色白发，浑身颤抖。 她不服气！ 可是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大哥的嗅觉太过敏锐，多说多错。 就在这时，放映室的门被推开。 虞锐锋急急忙忙走进来，“易生，出什么事了？” 第136章 像温馨的一家三口 他刚刚在别墅里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这兄妹几个，一打听，才知道几个孩子闹别扭了。 过来的时候，看见非凡那小子黑着脸从这里出来，虞锐锋就觉得事情不妙。 “爸爸！” 看见虞锐锋，程程终于见到了救星，哭着扑进父亲怀里，彻底崩溃。 她狠大哥！ 狠三哥！ 狠虞家。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虞锐锋皱眉，“怎么回事？易生，你怎么把程程惹哭了？” “让她自己说。” 虞易生表情依旧冷漠，看到程程这下意识找到避风港躲起来的举动，他就明白，自己刚才那番一针见血的说教，都是在浪费口舌。 她根本不知悔改。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差距吧？ 一个人的品行和三观可能天生就刻在了dna里，她不是他们的亲妹妹，所以注定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虞易生冷冷瞥了父亲和程程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放映室。 …… 此时的虞软软，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周家又闹出了一场大戏。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霍栩的车载液晶屏上弹出了一条微信语音。 备注是大哥虞易生的名字。 虞软软一愣，纳闷，大哥和霍栩不是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对付么？ “大哥找你什么事？” 霍栩没做声，连了蓝牙耳机，收听了那条语音。 听完后，他面色凝重了一瞬，长睫微敛，将凤眸内那抹冷意遮掩，再抬起时，那些阴暗负面的情绪都被收敛进了瞳孔深处。 见虞软软正睁着一双澄眸，一脸好奇地看他，不禁勾唇微微一笑，抬手揉乱女孩的颅顶，“没什么，一些琐事，不重要。” 虞软软撇撇嘴。 她总觉得怪怪的，今早过后，大哥和霍栩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两人在她不知情的时候，默默达成了某种协议。 算了，反正她都是高考之后，要移民的人。 还有半年，等她考上国外的学校，出国深造，不论虞家还是霍栩和虞程程，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哦。” 她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往公寓楼走去。 霍栩看着她下车的身影，动作迟钝了一秒，眼底有一抹思忖闪过。 所以她不开心，果然是和程程有关么？ 刚才，虞易生在语音里提醒他，让他注意和程程保持距离。 虽然这句话，好像没什么特别，但结合事件，就有点不对味了，虞易生似乎话里有话。 他对虞程程似乎起了防范心。 乘电梯上楼。 “咔嚓——” 公寓门打开，一进门，温暖的热气扑面袭来。 因为麦片在家里，早上出门的时候，暖气没关。 虞软软脱了围巾和外套，正准备弯腰换鞋。 麦片忽然从房间里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喵呜”“喵呜”地跑来。 一个起跳，居然靠着四只小短腿直接蹦到了虞软软怀里。 女孩吓得惊呼一声，重心不稳向身后趔趄。 身后，男人的铁臂精准扶住了她的腰肢，霍栩有些愣神，发生了什么？ 刚进门，就抱了个满怀。 低头看见女孩怀里探出脑袋，用天真大眼睛打量自己的奶牛猫，才明白怎么回事，男人薄唇一勾，发出一声轻笑。 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知道把未来妈咪往爸爸怀里推，不枉费他这些时日，高档猫粮营养品，成箱成箱地给它买。 于是，女孩抱着短腿奶牛猫，男人抱着女孩。 简直像是温馨的一家三口。 “麦片，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 虞软软挠了挠麦片的脖子，猫咪发出“咕噜咕噜”舒服的叫声，长长的猫尾直起来，尾巴尖摇啊摇，显然特别高兴。 过了一会儿，又把头探向霍栩手中的口袋。 似乎发现爸爸给它买了零食回来。 虞软软哭笑不得，“难怪这么热情，是不是早上偷听我们说话了？” “喵呜~” 麦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逗麦片玩了一会儿，不快的心情，终于一扫而光。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传来一阵开门声。 虞软软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喂麦片吃营养膏，霍栩坐在她身旁很近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财经学的书籍在翻阅。 虞非凡回来了。 第137章 只有无尽的心疼 三哥一进屋，原本温馨和谐的氛围，瞬间变得凝固尴尬。 虞软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她只从虞非凡进屋后，打眼瞄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给麦片喂营养膏。 看到妹妹拉长的脸色，虞非凡感到无地自容。 他站在玄关口换了鞋后，不敢往屋里走，因为他怕挨揍。 踌躇地站在原地徘徊了几秒，下意识朝客厅迈了一步，“软……” 名儿都没来得及叫全，女孩便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麦片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虞非凡抓耳挠腮，急得要死。 看见霍栩坐在沙发上看书，大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忍不住道，“喂！你就坐这儿看戏？也不帮着调解调解？” 霍栩合上书本，凤眸扫了虞非凡一眼，有点幸灾乐祸，“这是你们的家事。” “你！” 虞非凡气得要死，“亏我昨天还收留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收留我的人是软软，不是你。第二，这里是软软花自己的钱，租的房子，使用权在她手中，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第三，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还要好处？你这个人真的是！趁火打劫！” 虞非凡气得叉腰，“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就不怕风水轮流转？” “那你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说了？谁他妈说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虞非凡炸毛不已。 他虞非凡，就是气死，从这里的窗户跳下去，也不和霍狗同流合污！ “事情的经过，你大哥已经在微信上和我说了，我是旁观者，别的不好说，但想打听软软的态度，还是易如反掌的。” “那你去帮我问问她还生气么？我要怎么做，她才能消气？”虞非凡急忙道。 霍栩挑眉：“一条绳上的蚂蚱？” 虞非凡：“……” 他咬了咬牙，眼一闭：“蚂蚱就蚂蚱！” …… “笃笃笃——” 房间门被敲响。 虞软软正坐在床上，给麦片修剪指甲，听见敲门声，动作一顿。 麦片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正张嘴啃她手指，另一只可以活动的爪子，朝虞软软使出喵喵拳。 “软软，能进么？” 霍栩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时，女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进。” “咔嚓”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霍栩走进来，看到麦片在咬虞软软手指，伸手拎起它后脖子，“不可以咬人！” “喵呜~” 麦片被训斥了一顿，终于安分了，把脸埋进被窝里，不看剪指甲的那只爪爪，叫声愈发委屈。 麦片以前和虞软软玩的时候，一般是不敢咬她的，因为她也会教训，不过虞非凡比较欠，就爱拿手逗猫，皮糙肉厚不怕被咬，就让麦片养成了坏习惯。 “刚才在车上，你大哥给我发了几条语音，你不是问我，他找我干什么吗？” 霍栩开门见山，将麦片放到地上。 麦片一溜烟，从门缝钻出去，逃之夭夭。 虞软软却微微愣住，“嗯，所以？” “他说了虞非凡的事。” 霍栩没有卖关子，但是他只提了虞非凡，并没有提程程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站在软软立场上，虞非凡才是这次事件中，让她在意的人。 “真相，你三哥都知道了，他现在应该后悔了。” “他后悔，和我有什么关系？” 虞软软黑脸。 说来也是讽刺，只是短短数日的陪伴，她就这么轻易为哥哥们打开了心门。 她要的并不多，无非是一点点关心和信任。 只要一点点，她就能很满足。 可虞程程非要恶心她！非要刺激她！ 她抢走自己全部的亲情，霸占了整整二十年。 如今，只是被自己讨回来一点点，这一点点亲情，可能还不及虞程程曾经所享受的万分之一。 但虞公主气急败坏了，就委屈受伤了？ 虞软软真的很想问，程程她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公主？哪个国家的公主？ 就属她最尊贵吗？ “虞非凡让你来的吧？”想到这里，虞软软冷着脸问霍栩。 “嗯。” “让他进来，自己说。” 霍栩沉默地转身出去。 片刻后，虞非凡唯唯诺诺地走了进来，“软软，三哥……” “你不要误会了，我教训程程，压根是我自己心里不服气，她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只是稍稍拿回了一点，她就开始耍脾气了，还扔了你送她的包。” “我只是觉得，她的清高，显得我的容忍很低贱。所以我才去找她理论，并不是替你打抱不平。” 看到女孩一脸冷漠，措辞尖锐，虞非凡涨红了耳朵。 他知道，妹妹就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她总是这样，把自己的好心用最坏的方式表达出来。 以前，他会觉得这样的妹妹很不好相处。 现在只有无尽的心疼。 和满嘴伪善的程程相比，妹妹这样用浑身的尖刺来掩饰赤诚的模样，让他太心疼了。 他眼圈微红，以前纵使是被虞软软揍得鼻青脸肿，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却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抱歉，更得有点晚，过年比较忙。看了一下，你们投票太猛了，都前一百名了！我立的flag得兑现，但是这几天比较忙，有机会我就加更，最后感谢宝子们的红包，催更符和烟花，这些打赏的宝子里，没有未成年吧？未成年不鼓励打赏哦，钱攒着买零食吃，买书看，多刷阅读时长，送送金币就可以啦！感恩大家！ 第138章 掌握选择权，不做被选择的人 “软软，对不起，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耳边就传来女孩冰冷的逐客令，“你出去吧，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把你东西收拾好，钥匙还给我，从今天起，这里不再欢迎你。” 虞非凡闻言，脸色瞬间苍白，“软软！” “出去！” 就在刚才，虞软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即使上辈子，三哥心里对她产生过恻隐之心又如何？ 他什么都没为她做。 大约唯一为她做的事，就是在她临死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让她知道，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她死的时候，怀揣着这一丝微弱的温暖，终于不再感到孤单。 虞非凡这个人心肠比较好，别说对自己的亲妹妹，就算是路过的流浪狗流浪猫，他都会停下来，喂点吃的。 可这样无关痛痒的善意，虞软软可以念及一时，却不想成为它的傀儡，被它绑架。 因为，她不是流浪狗流浪猫。 只要是她所在意的人，她会回以最大程度的真诚。 而她用了全部的真心，只换来三哥的博爱和不信任。 这样的善意，她情愿不要。 看到妹妹已经是一副不想再继续沟通的状态，本来就嘴笨，不善言辞，神经大条的虞非凡，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他拼命朝一旁的霍栩使眼色。 霍栩却凤眸朝他一挑，“叫你出去，你听不到？” 虞非凡：“？？？” 说好的，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霍栩当然不可能这种时候触霉头，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才得以和女孩心平气和地共处。 才不会趟这趟浑水。 能给虞非凡牵个桥，已经是极限了。 虞非凡气得怒视霍栩一眼，可当他目光转向一旁冷着脸的妹妹时，所有气焰都烟消云散。 他颓丧低落的模样，像一只悲伤的落水土狗，满脸忧愁，“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会好好反省自己，不管怎么说，我永远是你三哥。” 从前都是他任性不懂事，看事物太单一片面。 一定让软软受了不少委屈吧？ 虞非凡以前不懂，甚至于，在看监控之前，他都以为这就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争吵，和过去五年的无数次争吵没有任何不同。 可当他看见监控里的真相后，才被狠狠打击到。 也似乎终于明白，过去五年，软软为什么只看他不爽，只跟他作对。 因为，他真的很愚蠢。 蠢到无药可救。 看完程程扔包，软软找她对峙，再看到视频里不明真相的自己上来就维护程程，对软软恶言相向。 隔着屏幕，虞非凡都能想象得到软软在被自己误会时，内心有多无助多愤怒。 她一定觉得他这个三哥是头猪吧？ 虞非凡很懊悔，假如他当时能保持中立，听听软软怎么说，冷静地去想解决策略，软软是不是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破冰，变得和谐，可一切都被他亲手给毁了。 尽管心里很舍不得，放不下，虞非凡还是乖乖地滚了出去。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一阵动静和关门声。 他真的走了。 虞软软只觉得这道关门声很刺耳，她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都走吧。 走得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霍栩，冷声说，“你也应该回去了。” 霍栩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朝外走。 虞软软心里骤然一疼。 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热闹过后，散场时的清冷。 她以为自己足够顽强和独立，却原来，得到后又失去，还是会受伤的。 与其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从未得到过。 “走了就别回来了！” 她呼吸急促，语速很快地说道。 霍栩脚步顿住，扭头看向她，无奈道，“我暂时不走，至少得等你情绪平静下来，我才会离开。” 虞软软沉默，心里的那丝冷意回温了几分。 她感觉有点丢人。 在霍栩面前，让他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对她的这一丝温柔，是否也只是出于同情和怜悯呢？ 霍栩出去了片刻，回来时，他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将杯子递给虞软软，沉声道，“喝完躺下睡一会儿，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谢谢。”接过牛奶，虞软软握紧了玻璃杯。 房间里，暖气打得很足，她却依然感到寒冷，只有握紧掌心里滚烫的牛奶杯，才能试到一点温暖。 但，很快，她又把牛奶放回了床头柜，她突然不敢抓住这份温暖了。 短暂的余热稍纵即逝。 她怕又是海市蜃楼，大梦一场。 从未得到，就不怕失去。 “霍栩，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虞软软突然抬起头，看向男人，澄澈的眸子很认真，也很清冷，“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失去了好奇心，不再有探索的欲望，你会回头找程程么？” 她知道，霍栩现在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她的转变勾起了他好奇心和探索欲。 “不会。” 霍栩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只是溴黑的凤眸深邃了几分。 好奇心？探索欲？ 他对软软的感觉仅仅只是好奇心么？ 他感觉不止是这些，他贪心地想要更多，想重新回到她的心里，想独自霸占她所有喜怒哀乐。 可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只想看她因为自己而笑，不想看她为自己再掉一滴泪。 他想把她捧在手里，不再受到一点伤害。 他想看她发光。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只知道，他所有的情绪都只受她影响，所有的心思都只放在了她身上。 他想让她重新爱上他。 虞软软对视上男人的眼睛，只觉得“不会”这两字，他说得也太快了。 “呵，我真是问了个傻问题。”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问题，拿去问任何男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霍栩怎么可能说实话？ 即便他此刻的心情和当下的状态都是这么想，等真到了那一天，就不一样了。 人是会变的。 她怎么能相信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说出口的话？ 更何况，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把自己和程程摆在一起，让霍栩做选择呢？ 她又为什么要让别人来选择她？ 上辈子，她已经活得足够卑微了。 这一世，她不想再做那个被选择的人，她要把选择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139章 不想失去你 虞软软没喝牛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倦，“我睡觉前不习惯喝奶，容易闹肚子，你拿走吧，我听一会儿助眠音乐，三分钟就能睡着。” 霍栩看到她骤然冷下来的面色，就知道，刚才自己的答案，并没有成功过关。 女孩显然是不信他的话的。 他心里有一瞬间乱了阵脚，可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 他不能，在她面前露怯，他必须营造轻松的氛围，才能重新获得她的信任。 “今天下午送你回来之前，你在玄关等我，我上楼的时候，程程来找过我。” 霍栩顿了顿，沉声道，“她一开口，我就感觉你的不开心，是因为她，我当时突然不敢跟她久处。” “为什么？” 霍栩的前半句话，本来让她有些冒火，可后半句却勾起了她的困惑。 “因为……” 高大身影朝她靠近，身旁的被褥忽然塌陷进去一大块，虞软软看着蓦然朝自己靠近的男人，瞪大了澄眸。 “我怕你突然上来，看见她，会不再搭理我，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薄唇开合，低沉动听的嗓音传来。 虞软软看着他一字一句，吐露出这句话，他的眼神足够真诚，溴黑凤眸内风光霁月，浩瀚如星辰大海。 尽管他最后加了“朋友”两字，虞软软的耳尖还是迅速滚烫发热，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整张脸。 心跳如擂鼓。 “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看见你再受任何伤害，流下任何一滴眼泪。” 霍栩语速很慢。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回温，不再冰冷刺骨，令人喘不上气，只有燥热。 他垂下眼睑，睫毛在精致立体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从兜里取出了那块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被他揣在口袋里焐着的佛牌。 他没有戴回自己脖子上，证明他从来就没放弃把佛牌送给虞软软。 “所以软软，你能收下这枚佛牌么？尽管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遗物，可我希望它能替我守护你。” 他的每个字都透着真诚，他的眼睛就好像黑色的漩涡，带着魔力，能把人的灵魂吸附进去。 虞软软不会呼吸了，她只感觉脑子里在大量分泌多巴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晕眩感。 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努力地叫嚣着，让她保持冷静，身体却还是做出了背道而驰的反应。 她重重点了点头，“好。” “收下了，就不要再摘下来了，一辈子都不许摘。” “好。” 连说两个好字，完全不受控制，等她的大脑稍稍恢复些理智的时候，霍栩已经将佛牌戴在了她脖子上。 “安心休息，我出去处理会儿工作。” 霍栩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旋，转身识趣地离开了虞软软的卧室。 他一走，燥热的房间里终于不再那么逼仄。 虞软软掀起衣领，用力掀了掀，她明明刚才还觉得冷，怎么现在这么热？ 一定是空调温度打太高了。 想着，她赶紧找出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一些。 然后在手机里找到一首舒缓的音乐，就戴上眼罩，蒙上被子，躺倒。 因为霍栩这么一打岔，虞非凡造成的所有不快情绪都不翼而飞，三分钟后，虞软软在舒缓的音乐中睡着了。 这一觉，虞软软一直睡到下午四点钟。 晚上程子姗有个电视台演出，虞家全家都接到邀请，不过因为白天兄妹几人闹得不太愉快，虞易生和虞非凡都没去。 虞软软本来也不想去，奈何程子姗极力要求她过去，还说要带她结识结识帝都上流圈的贵公子们。 估摸着是暗戳戳给她安排相亲了。 毕竟霍虞两家婚约作废，她现在是单身状态。 介于下午被霍栩那番话扰乱了心绪，虞软软想赶紧找法子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在程子姗的三令五申之下，还是答应了去参加这个电视台的晚宴。 “软软，妈妈给你安排的化妆师已经到你小区门口了，你去开个门。” 程子姗做事情就是风风火火，前脚刚同意参加这场晚宴，后脚她连礼服化妆师都送上门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沙发上，正身穿居家服，抱着电脑处理公事的霍栩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起身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年轻时尚的女人。 “你好……”女人看见来开门的人不是虞小姐，而是一个模样无比俊美，气质高贵清冷的男人之后，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霍栩冷冷看着她，“找谁？” “请问……这里是虞软软小姐家么？” “是。” 低沉磁性的嗓音，是那种让人凉飕飕的清冷和距离感。 化妆师打了个寒颤，心中纳闷。 程老师明明说，要给她女儿化一个成熟又有魅力的妆容，为了在会上相亲，可是虞小姐家里怎么藏着一个男人？ 还是个极品男人？！ 卧槽！ 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 比最贵的男模、最火的小鲜肉还要养眼好吗？ 化妆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先生您好，我是程老师请来给虞小姐化妆的，礼服我都带来了，电视台安排的晚宴7点钟开席，现在是下午4点，做个造型什么的，时间可能还有点紧，能麻烦您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吗？” “凯米，上来吧。” 化妆师求饶的话音刚落，公寓里就传来一道娇软的声音。 虞软软穿着睡衣，站在二楼旋转楼梯口。 刚睡醒，面容有些清冷，和她软糯不带攻击性的声线形成强烈反差。 凯米看见正主，赶紧拎着礼服和化妆箱走进屋。 霍栩看了她一眼，微蹙眉心，溴黑凤眸内，划过一丝戒备。 程姨到底想干什么？ 又是化妆师又是晚礼服的，搞这么隆重。 凯米拎的东西有点多，把礼服落在沙发上，就上楼去帮虞软软化妆了。 霍栩趁两人走后，拉开装礼服的袋子看了一眼，是一件黑色的高订晚礼服，抹胸裙，还是低v领，过于性感诱惑。 看到这条裙子，他脸色瞬间黑了。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说flag不能乱立，即超额完成必读榜排名名次后，催更又破400了，加更年后安排上，过年期间有点忙。感谢大家的催更符和新年红包，感谢大家的投票支持，爱你们，有时候你们的留言也能给我带来好多灵感呢！ 第140章 礼服谁给她挑的？ 凯米是时尚界最厉害的化妆师，不到一个小时，就为虞软软化好了妆容。 女孩本来就是浓颜系美女，大眼睛，深眼窝，高鼻梁，樱桃小嘴，明艳之中又透着几分清纯，妩媚之中还带着几分幼态。 可御可攻，只要稍加修饰，就能立马成为惊艳四座的焦点。 凯米给虞软软做好了妆发，就下楼拿礼服。 沙发上，气场冷冽的男人朝她冷冷扫来一眼，视线定格在她取礼服的那只手上。 凯米：“……” “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作为高级化妆师，常年和有身份的人打交道，职业嗅觉告诉她，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男人合上电脑，凤眸掀起，淡声问，“礼服谁给她挑的？” 他的气场很强，盯得凯米头皮一阵发麻，连忙说，“这是我和程老师协商下，一致认可的款型。” “她还是个学生，你觉得这么穿，合适吗？” 男人声线磁性而低沉，尽管气场冰冷强大，说话时，语气却彬彬有礼，甚至带着微微的笑。 凯米愿称之为死神微笑。 而且，她脑子里灵光闪过，一瞬间想起了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 从她一进门时，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 卧槽！ 世纪大八卦！ 这不是虞小姐的前任未婚夫，霍爷吗？ 当初虞小姐和霍爷订婚时，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在议论这个野路子来的虞家千金有多虎。 逼婚倒贴，丝毫不顾脸面。 前段时间两家解除婚约，尽管是虞家单方面发布的宣言，霍家并未出来回应，但全帝都的人民都先入为主，认为真正想悔婚的人是霍爷。 谁知道，那边程老师都开始给女儿安排相亲了，这边霍爷居然还在缠着人家虞小姐。 这是什么追妻火葬场剧情？ “霍先生，因为这是程老师要求的风格，我也没有办法做决定，毕竟程老师是想让虞小姐在宴会上出彩点，结识一些优质异性。” 她把相亲两字说得很含蓄。 “不过，妆容上我会稍作修改，尽量不化那么浓烈。” 本来也没化多浓的妆。 虞小姐的五官，素颜都不在话下。 但考虑到一个头上戴绿的男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凯米不敢刺激他。 毕竟眼前这位爷可不好惹。 霍栩抿了抿唇，没说话。 在这尴尬死寂的沉默中，凯米拿了礼服就匆忙逃也似的上楼。 虞软软起初也不能接受这件黑色礼裙，主要是天气太冷了，尽管电视台的晚宴上暖气一定打得很足，但她比较怕冷。 不过，衣服上身后，效果却很惊艳。 欧根纱渐变星空黑，层层叠叠，冷艳中透着股仙气。 虞软软只是上身试穿了一下，就脱了换回棉服，她又不是明星，不需要走红毯。 等到了地方随便找个洗手间换一下就好了。 下楼时，她本打算询问霍栩要不要离开，但目光朝四下张望一圈，却不见人影。 “霍栩？” 没有回应，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虞软软有些纳闷。 走了？ 招呼都没打一声？ 与此同时。 “叮——” 电梯门打开，霍栩边打电话，边走出公寓楼，眸色幽暗，声音低沉，对着电话里的助理道，“打听一下，程姨今晚受哪个电视台邀请？帮我准备一套晚礼服。” …… xx电视台准备的年欢晚会，邀请了很多知名艺人名流来参加。 晚宴举办的地址在帝都文化中心。 一进园区大楼，暖气扑面而来，路上程子姗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宝贝啊，你到了没有？妈咪跟你说个事，这次你赵阿姨给你介绍的小伙听说是职业赛车手，虽是家中唯一继承人，可人家有理想有抱负，不靠家里，最关重要的是，他见过你照片以后，对你似乎很感兴趣。” 听着程子姗激动的口吻，虞软软有些无奈。 她是造了什么孽？ 刚结束一段无望的婚约，就被迫面对下一段。 不过，也不怕，反正她在帝都名声也不太好，到时候找个无人的角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应该很容易就吓唬打发走了吧。 “我到地方了，去换个礼服就来。” 简单应付完程子姗，虞软软就挂了电话，对凯米道，“你先进去，我换过礼服就来。” “还是我陪您一道吧。”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应对。” 在女孩的坚持下，化妆师只好先行离开。 虞软软进洗手间，换好了衣服，将外套什么的叠好放进事先备好的压缩袋里，准备一会儿出去后，存个包。 礼服单薄，尽管园区开着暖气，却依然凉飕飕的。 虞软软忽然后悔来参加这个晚宴了，她在裙子里加了三条肉色打底袜，但是并不能抗寒，可能外面的暖气没有宴厅里高吧？ 她心中如是想，搓了搓立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匆忙小跑着走出洗手间，满脑子只想着赶快存完包，去更暖和的地方呆着。 “哒哒哒——” 脚步仓促，虞软软走得飞快，只是，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的瞬间，蓦地和一道高大身影迎面相撞。 整个人笔直得撞进男人怀里。 虞软软吓了一跳，戴着黑丝绒手套的小手，立马抵在对方胸膛。 惊愕抬头间，都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忽然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兜头朝她裹来，重重盖在了女孩肩膀上。 大衣带着熟悉的体温，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虞软软眨了眨眼睛，对上霍栩那双沉冷深邃的凤眸，“你……你怎么来了？” 第141章 相亲男居然是他…… 霍栩紧了紧女孩身上的外套，假装若无其事道，“临时接到这家电视台的邀请，没想到和你同路，虽然里面温度比室外高，但最好还是穿着外套，不然会感冒。” 虞软软道，“会不会有点怪？” “不怪，你自己看。” 男人将她转了一圈，面对洗盥池旁的镜子。 镜子里，女孩长发如瀑，妆容精致，黑色长裙及地，肩上披着件男款黑色羊绒大衣，不论颜色还是款式都和她的裙子很搭。 毫无违和感的同时，居然显得更御姐更女王，气场十足。 是她想要的效果，要的就是相亲男看到她后，害怕不敢靠近。 而且披件外套确实暖和了许多。 虞软软对外套满意了，但随即又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未免太巧合了点，而且，她刚从女厕所出来，就一头扎进霍栩怀里，他明显是知道她在里面，专程冲着她走来的。 “嗯，刚进大厅就看见你了，所以跟过来了。” 霍栩抿唇，神色清冷自然，这个理由，好像也确实说得过去。 虞软软撇撇嘴，脸色一言难尽。 因为霍栩已经非常自然地将她的手挽在了他的臂弯上，拉着她往宴厅方向走去。 虞软软黑了个大线，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下午在公寓里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就是因为想要逃避，想要冷静，才同意老妈过来相亲的。 结果现在她好像成了这家伙的女伴。 事情的发展似乎哪里不太对吧？ 霍栩在和她碰面后，第一时间就接过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外套。 他的助理张勉就在不远处等候，霍栩直接将虞软软的衣服交给助理，“去存个包。” “是。” “啊，这……” 虞软软想说点啥，但张勉已经拿着袋子走远了。 这下好了，衣服也被人拿走了。 虞软软感觉自己好像被霍栩拿捏住了软肋，可是她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程子姗又打电话来催了，“软软，你到哪儿了？那个男孩已经在宴厅门口等你了，他长得很帅，个子很高，胸前的口袋别了一条方巾。”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她赶紧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身旁的霍栩，男人清冷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好像压根不知道她来这儿是干嘛的。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的无措平复下去。 她在心虚什么？ 她和霍栩之间的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了，就算来相亲，那也无可厚非。 没什么好心虚的。 想到这里，虞软软从男人臂弯抽出了自己的手，加快了脚步，走在他前面。 霍栩抿唇，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眸色却深了深。 晚宴即将开始，走廊上已经拥满了邀请来的艺人和媒体，不过即使在这些百花争艳的娱乐圈艺人的衬托下，结伴走来的虞软软和霍栩也依然惹眼吸睛。 尤其是虞软软今天的造型，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顶流影后呢。 很多杂志社的记者看到她之后，都纷纷举起了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下一连串照片，随便一张生图都美得堪比精修照。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这个女孩是谁？ 有点眼熟，却没有印象。 穿过走廊，凭请柬进入宴厅之后，那些乱拍的八卦周边记者就少了很多。 虞软软四下张望，寻找程子姗说的那个男人。 长得帅的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胸前别着方巾的也有好几个。 这叫她往哪儿找？ 大海里捞针么不是？ 她正烦躁，忽然，感觉膝盖处猛地沉，腿部突然多了个挂件。 低头一看，一个梳着公主头，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娃紧紧抱住了她的膝盖，此刻正仰头看着她，“软软姐姐！” 林畅畅怯生生地叫着她，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雏鸟，只有在雌鸟的羽翼下，才能有一丝安全感。 虞软软很惊讶，“畅畅，你怎么在这儿？” 林畅畅前段时间被绑架，孩子的心理情绪一定还不稳定，其实不应该带她来这种人多的场合的。 虞软软连忙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脸，抱了抱她，“谁带你来的？你爸爸呢？” 畅畅搂住虞软软的脖子，两条小胳膊攀得紧紧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大姐姐的信任，她把小脸埋在虞软软肩窝里，小声说，“爸爸不在，是……是舅舅带我来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意气风发的嗓音，“畅畅！” 虞软软眉头一皱，抱着畅畅起身，一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厉昂。 厉昂今天穿着一件蓝色西装，赛车手出身的他，天生就自带一股野性气场，帅得张扬又极具攻击性。 “舅舅。” 林畅畅回头小声得叫了厉昂一声，然后又立马紧紧搂住了虞软软的脖子。 仿佛只有大姐姐才是她最信任的人。 “畅畅下来，姐姐抱不动你的，舅舅抱。”厉昂朝小姑娘张开双臂，小姑娘却没有搭理他。 虞软软拍了拍畅畅的后背，皱眉看着厉昂，“你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这里人多口杂，也很吵闹，她本来就还没从之前的阴影走出来，到了这个环境只会被吓到。” 厉昂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想让畅畅多接触接触外界，我怕她长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会得自闭症。” 畅畅以前是个很活泼的小孩，自从被绑架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厉昂眼神冷了冷，他不会饶过那个毒妇的。 林武照顾不好畅畅，他来照顾，他会努力争取畅畅的监护权。 最近厉昂已经开始筹备和林武打官司。 “过犹不及，这种事只能慢慢来，需要耐心。” 虞软软继续教训人。 当然其中也不乏夹带私货，毕竟谁让这个厉昂眼瞎，昨天年夜饭的时候，一直帮虞程程说话？ 人蠢就算了，还骄傲自大。 整个一下头男！ 虞软软正在心中腹诽，忽然，眸光一滞，落在厉昂胸前的那枚方巾上。 厉昂似乎也发现女孩注意到了他胸前的方巾，勾唇一笑，“虞小姐，我们真有缘分。” 此言一出，虞软软顿时芭比q了。 不会吧？ 老妈给她安排的相亲男，是厉昂？！！ no！她拒绝！ 虞软软在心里伸出了尔康手！ 她尴尬一笑，不失礼貌地回怼，“是呀，昨天厉少为了维护我妹妹，还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难堪来着。” 厉昂笑容顿时僵住，抿了抿唇，“抱歉，我当时不清楚状况，我以为……” “以为救人的是我妹妹吧？” 虞软软甜甜一笑，毫不介意，“正常，谁让她长了一张善良正直的脸，而我恰好相反，一看就恶毒有心机呢？厉少认错人，只能证明，我妹妹更符合你的审美。” 厉昂：“……” 【作者有话说】 昨天请假了，宝子们晚安~ 第142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厉昂看出女孩还在记他的仇，对自己很排斥，心里有些无奈。 其实他答应赵阿姨来相亲，一大部分原因，是想趁此机会，为昨天的事向虞小姐道歉。 看她现在火药味这么重，想来昨天的误会一定让她无法释怀。 他有些踌躇，向来骄傲的男人，面对虞软软的刁难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虞小姐，昨天是在下唐突，我承认，是因为你帮了林武，我有些迁怒你，才潜意识错把程程小姐当成畅畅的救命恩人。审美不审美，其实谈不上，都是一时意气用事。” 厉昂的语气很坦荡。 说着，他摘下了西装口袋里折叠的那条方巾，擦了擦手，扔进了垃圾桶，“是我冒失了，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那可以就当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会面，我来见你，是专程向你道歉的，没有任何别的意图。” 说着，厉昂摘下头上的礼帽，朝虞软软绅士得弯腰鞠了一躬。 这是在正式道歉。 虞软软被他这规整的一鞠躬给搞懵了。 她到底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联想到林家复杂的情况，厉昂姐姐刚去世两年，林武就再婚娶了新人，如今新人有了身孕，居然残忍得加害姐姐留下的唯一女儿。 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会对林武这个姐夫满腹牢骚，恨之入骨的。 而那天，她又恰好插手帮了倒忙。 厉昂会迁怒她，是在情理中，如今他已经正式向她道歉，她也没有多大损失，自然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虞软软道，“你不用道歉，你们家的家事，我之前没搞清楚，确实不应该插手，不过，你在公共场合下打人，我阻止你，也没有做错。” “只是苦了畅畅，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豪门斗争。” 虞软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林畅畅双脚缠住虞软软的腰，小手也紧紧搂着她脖子，像个树袋熊宝宝似的抱着软软姐姐。 “畅畅，下来让舅舅抱吧。”厉昂再次对外甥女说道。 “没事，我还能坚持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让畅畅呆着，她好像要睡觉了。” 不过畅畅闭着眼睛，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小手还紧紧抱着虞软软。 她昨晚可能都没睡好，所以刚抱住虞软软，就因为安全感而开始犯困，然后睡熟了过去。 虞软软感觉到小姑娘的依赖，其实站着跟厉昂说话的这功夫，她已经抱了林畅畅十分钟了。 手臂渐渐有点吃不消。 但她不想叫醒小女孩，曾经有过同样遭遇的虞软软，太清楚畅畅在经历过人贩子绑架之后，内心的无助和害怕了。 这种时候，能够有个信任的人陪在身边，是件多么难得的事。 曾经的她，没有遇到这个人。 现在，畅畅遇到了。 同理心，让她想要去守护这份脆弱的安全感。 只是，她虽然嘴上说的很轻松，但站在她身后，全程被忽视的霍栩，还是看出她手臂的轻颤。 他眉头一皱，直接上手，从背后，托住了虞软软手臂。 “别逞强，明天胳膊该酸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冷不丁落在耳畔，虞软软感觉后背有一个怀抱拥住了她，而她拖着孩子的手臂也被一双更为有力的臂膀托举。 瞬间，她整个人如卸下千斤重担，肩膀瞬间轻松了许多。 她下意识回头，有些愕然地看向霍栩。 虞软软和厉昂站着说了多久话，霍栩就沉默了多久。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尤其在看到厉昂的形象外在和家世条件都还不错的情况下，凭良心而言，厉昂这样的确实算得上优质精英男。 对于霍栩而言，也是比较有竞争性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这个厉昂的性格和他有一点像，都是进攻型。 而且软软其实不太能经得住软磨硬泡。 由于宴厅周围人来人往，厉昂原先只顾着和虞软软说话，虽然也注意到看站在角落阴影处的霍栩，却没有将他和虞软软联想到一起。 毕竟男人气质绝佳，但今天这个活动是电视台举办的晚会，来的都是明星艺人，名流大腕。 他还以为这个男人只是站这儿等人的。 “这位是？” 厉昂眉头一皱，看到霍栩突如其来对虞软软做出的亲昵举止，内心很不爽，但虞小姐的身体反应并不排斥这个男人，很明显两人关系不寻常。 霍栩冷冷扫了厉昂一眼，“厉家虽然经商，但厉少一门心思玩赛车，不认识我倒也情有可原。” 男人一开口，谈吐气度不凡，那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场，让人过目不忘。 厉昂还是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之前一次的招商竞标会上，他曾和父亲与霍栩打过交道。 而这位霍爷勘称帝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为人狠厉有手段。 外界传闻，他是连亲爹都能赶出家门的白眼狼。 而他更为除名的一段逸闻趣事，便是和虞家大小姐的婚约。 他是虞软软小姐的前任未婚夫！ 厉昂的脸色微变，换作旁人，他也许还会客气些，但得知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深深伤害过虞小姐，厉昂就对他产生了敌意。 “霍爷，据我所知，你和虞小姐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么？” 原本，他还不想以相亲对象的身份自居，毕竟那样可能会让虞小姐觉得尴尬不自在，但看到霍爷这个前任未婚夫，明目张胆地纠缠虞小姐，他就很生气。 雄性向来地盘意识很强。 他不主动提相亲，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是相亲。 这位霍爷有点破坏规矩，打他脸了。 厉昂冷冷道，“实不相瞒，今天我和软软是在熟人介绍下，第一次以相亲的形式见面，霍爷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霍栩挑眉，“这里是公共场合，我和软软只是碰巧遇见。” 碰巧？！ 厉昂眼睛都瞪大了，看着霍栩此刻拥住女孩的姿势，已经无力吐槽。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143章 霍总也是畅畅救命恩人 他走到虞软软跟前，轻轻拍了拍女孩怀里的小姑娘，“畅畅，醒醒了，舅舅抱你去找小熊，抱着小熊睡，软软姐姐已经很累了，听话，乖好吗？” 听到舅舅的这番话，畅畅终于迷迷糊糊地松开了手。 厉昂将小家伙抱进怀里，以为这样霍爷就没有理由抱软软了。 一回头，就看见高大冷漠的男人正动作自然地给女孩整理外套衣领。 厉昂再度上头，冷声道，“霍总，随随便便碰女孩子衣服，并不是绅士作为，你和虞小姐既然已经解除婚约了，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你再这样，会给她造成困扰。” “你会破坏她新的姻缘。” 霍栩抬眼，扫了厉昂一眼，两个男人的眼神交锋，勘称电光石火。 只不过，一个偏激，一个冷淡。 霍栩的眼神平淡的就像一汪寒潭，深不见底，却又带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力，他说话时，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我和软软认识五年了，虞霍两家更是世交，即便没有婚约，我们也是关系亲密的兄妹或者朋友。” “而你和她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即便现在是在相亲，能不能相中还是未知数，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数落我？” “你！”厉昂简直要被霍栩气到吐血。 他看向虞软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虞小姐，你和霍爷以前的事情，我都有所耳闻，既然已经退婚了，我觉得，还是断得干干净净比较好，何必为了一个伤害过你的男人费心费力？继续纠缠没有好处。” 虞软软还沉浸在自己两条胳膊酸软到抬不起来的窘迫中，听见霍栩和厉昂的对话，她都惊掉下巴了。 2202年了，这是在上演什么男版宫心计呢！ 霍栩的回答勘称男版绿茶，绿茶界的翘楚。 厉昂更是莫名其妙，只是迫于长辈压力，应付一下相亲，随便见个面，他怎么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还管起她的感情生活来了。 这两个下头男在她面前表演后院失火戏码呢！ 想让她难堪？ 门都没有！ 虞软软冲厉昂微微一笑。 厉昂见她笑，以为自己刚才的劝告起作用了，正要继续说什么。 却见女孩裹了裹身上的西装外套，对他道，“你误会了，这件衣服不是我的，是他的，他整理他自己的衣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厉昂：“……” 他眸子里的光芒无比凌厉，死死盯着虞软软，“糊涂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厉昂的性子一向比较冲动偏激，作为职业赛车手，他并不拘泥于人情世故，也不喜欢虚与委蛇的打太极。 他听到的有关霍栩的传闻，都说这个男人心狠手辣。 虞家大小姐当年倒贴逼婚的事迹，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厉昂觉得她不应该再继续和霍栩纠缠下去，她值得被更好的对待。 所以，既然觉得霍栩人不好，他也并不怕当众得罪人。 他厉昂做事，向来只凭本心，不惧强权。 “厉少。” 虞软软打断了情绪激动的厉昂，很好心得提醒道，“你知道么？其实那天救下畅畅的真正有功劳的人，就是你口中不是好人的霍栩。” “他为了和人贩搏斗，甚至后脑勺还受了一记重伤，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 随着虞软软这句漫不经心的话音落地。 嘈杂的现场，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 厉昂不说话了，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死寂和沉默之中。 大约过了三秒，他才难以置信得发出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听清楚了，不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看着厉昂震惊的表情，虞软软就知道，他其实是听见了的，只是不敢相信。 不信也是正常的。 毕竟关于“苍狼”的这个案子，警方为了保护受害者和目击者，并未向外界公开。 虞软软和霍栩的身份是被要求保密的。 只是林武是个小有所成的企业家，宝贝女儿遭此打击，让他心有余悸，花钱打点了关系，才打听到救命恩人的身份。 而霍栩那天没有应邀前来，厉昂是连虞软软身份都能搞错的，又怎会知道霍栩也救人有功呢？ 这下就尴尬了！ 原本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才同意相亲和虞小姐见面。 为了维护虞小姐，才怼了这位霍爷。 结果没想到，霍总也是畅畅的救命恩人。 而且，听虞小姐的口吻，霍总似乎是出力最多的那个。 看着厉昂已经完全傻眼，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虞软软得逞得在心里轻哼一声。 霍栩薄唇扬起一抹浅弧，有些欣喜。 他以为今天会是很糟糕的一个晚宴，至少看着她和其他男人相亲，他会很不爽，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站在他这边，维护他。 看来，下午的表忠心很有效果。 她其实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了。 只是，读心术，为何还没有恢复？ 霍栩蹙了蹙眉。 他以前并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玄学，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去相信。 如果无法主观上让读心术自动恢复，那么能否借助外在力量，重新找回这个能力？ 霍栩原先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找个灵验的寺庙，求大师协助一下。 但刚才软软的维护，让他又开始有了信心。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是会看见成效的。 既然软软对厉昂没有兴趣，他现在带她走，应该也不算犯规，“软软……” 霍栩伸手想要去拉虞软软。 还没碰到她的手臂，却见女孩忽然朝着厉昂迈进一步，“好了，虽然霍总也是畅畅的救命恩人，但你别忘了，今天我们是来相亲的，不是来报恩的，这里人多嘴杂，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聊。” 厉昂：“……” 霍栩：“……” 两个男人同时被女孩这一急转弯险些闪了腰。 厉昂怀疑自己听错了，霍栩也同样震惊得瞪大双眼。 “你……你说真的？” “真的。” 虞软软摸了摸畅畅的小脑袋，牵着小女孩的手，朝着人群稀疏的角落走去。 走到拐角处，她看着不远处脸色阴沉的霍栩，对厉昂道，“今天的这场相亲，你就当是一场乌龙。” 第144章 你在意的，我替你守护 厉昂微微一怔，其实他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虞小姐这是两边都得罪，两边都不给希望。 他心领神会，抿了抿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刚才是我唐突了，其实我以前也反感相亲这种形式，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 厉昂深吸一口气，朝虞软软伸出手道，“不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虞软软倒是没料到厉昂这人看着做事比较冲动，真正相处起来，还挺大度的。 她握过厉昂的手，相逢一笑泯恩仇。 昨天的不快，就过去了。 厉昂看到女孩放下戒备的神色，不禁松了口气，“赵阿姨那边，我会去解释，听说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加油！” “谢谢，会努力的。” 虞软软和他相视一笑。 这时，膝盖再度一沉，林畅畅抱住了她的膝盖，小丫头虽然才6岁，但其实已经能听懂一些大人的谈话。 她忽然摇着虞软软的膝盖，仰着小脑袋，哀求着说，“软软姐姐，软软姐姐，你做我小舅妈好不好？” 虞软软瞬间黑线，尴尬地看了厉昂一眼。 厉昂嘴角勾起一抹笑。 平日里果然没有白疼这小丫头，关键时刻居然还知道助攻。 不过，看到虞软软不自在的表情，厉昂还是主动站出来解围，“畅畅，软软姐姐还在上学呢，以后，等她毕业了再做你小舅妈，现在不可以乱叫，知道吗？” 虞软软：“……” “开个玩笑。”厉昂适时地朝虞软软眨了眨眼睛，凑到她耳边揶揄道，“谁让畅畅喜欢你？就当是满足一下小孩子的心愿。” 虞软软无语。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吃亏。 不过，面对畅畅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她也说不出狠心话来。 女孩一副吃瘪又不能发作的模样，厉昂只觉得有些好笑，抿了抿唇，正要再说什么，这时，兜里电话响了起来。 是赛车队教练给他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后按了静音，先和虞软软打了声招呼，“队里的电话，我接一下，畅畅能麻烦你替我照顾吗？” “好。” 没想到赛车手每天业务也这么繁忙，虞软软睫毛一眨，牵着畅畅的小手，目送厉昂消失的背影。 “软软姐姐，你上次说，你说，要给我讲打坏人的故事，能不能讲给我听？” 畅畅困意已经被冲散了，在虞软软身边，她似乎变得没那么怕生。 虞软软道，“好呀，畅畅想在哪里听？休息室，还是表演厅？” “表演厅，舅舅说要到热闹的环境里，多和人接触，我想看表演。” 畅畅本来是抗拒的，可不知为何，有软软姐姐在身边，她就忽然有了勇气，好像那个黑暗的嘈杂的表演厅也没那么可怕了。 “好，姐姐带你去看表演。” 演出已经开始了。 虞软软抱着畅畅挤到前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姐姐，我想吃小蛋糕。” 小朋友事情就是多。 虞软软看到不远处自助餐桌上放着茶点，但因为过道比较拥挤，带着个孩子不大方便，她就半弯腰对小姑娘道：“那，姐姐去帮你拿，你坐在这里别乱跑，一会儿舅舅回来了。” 畅畅乖巧地点点头。 虞软软穿着裙子，不太方便，为了不挡住现场部分艺人的镜头，一路只能猫着腰。 但也许她今天的造型确实过于吸睛，镜头捕捉到她之后，跟了她好半天。 为了躲镜头，虞软软也花了点心思。 只是，当她拿到小蛋糕原路返回时，一抬头，就发现畅畅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她心里咯噔一顿，急忙四下张望。 现场音响声很嘈杂，舞台灯光黯淡，她回到座位上，询问坐在周围的人，“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坐这里的小女孩去哪儿了？” 周围人纷纷摇头。 虞软软心里很慌，脑海里闪过无数不好的猜想。 都怪她。 明知道畅畅刚经历过一场绑架，怎么还能粗心到把孩子丢座位上？ 她心中正懊恼，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打横抱着个小女孩，朝她的方向走来。 光影黯淡，男人背着光，看不清五官，但是身形却无比熟悉。 直到他们走近，虞软软才看清。 是霍栩。 男人精致的面庞，神色清冷中透着股温柔，畅畅小丫头横躺在他怀里，抱着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玩具小熊，已经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睡熟了过去。 一大一小，身影看上去尤为和谐。 虞软软急忙印上去，“霍栩，畅畅怎么在你这儿？” “路上捡到的。” 小姑娘刚刚边哭边找舅舅，一路上没有人搭理。 霍栩其实一直远远跟着虞软软，自然及时发现了差点走丢的畅畅，只是一只玩具小熊就轻易将她哄好了。 小孩子，真的很好哄。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糖糖。 那时候的糖糖，也是因为他给了半块馒头，就开开心心地追在他身后，叫哥哥。 虞软软松了口气，不过，她没有想到霍栩竟然还有这样亲和的一面。 畅畅那样一个怕生的孩子，是因为觉得跟自己有相似经历，才会信任自己，霍栩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小丫头信任他的呢？ 而且，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畅畅躺在他怀里居然睡得很沉，一点都没有丝毫不安。 虞软软看着霍栩的侧脸，突然就出了神。 “盯着我做什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霍栩侧眸看向她。 虞软软攥着双手，搭在膝盖上，“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当初为了救下那些被人贩子拐卖的孩童，他以身犯险，连命都豁出去了。 现在厉昂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还是可以对畅畅温柔呵护。 虞软软感觉，这样的霍栩和传闻中截然不同。 他冰冷暴戾的外表下，分明藏着一颗温柔的赤子之心。 “不是喜欢，是因为你喜欢，只要是你在意的东西，以后我都会替你守护。” 霍栩弯了弯唇，看向虞软软。 他真的很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换做以往，他可能已经按捺不住，拉着虞软软离开这鬼地方了。 可他知道，这么做，只会将女孩推得更远。 而这是他无法面对和承担的后果。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做好情绪管理。 她还小。 他们有的是时间来修复过去五年，关系的裂痕。 就算她的心已经冻成万年寒冰，他也会用自己的坚持不懈，将其重新焐热。 第145章 他很细心 虞软软表情一滞。 看着霍栩，睫毛轻轻一颤。 耳边回荡着男人刚才那句低沉磁性的话语—— 只要是你在意的东西，以后我都会替你守护。 心口传来一阵擂鼓般剧烈的跳动，虞软软的耳根再度涨红，这是今天第二次被霍栩莫名击中心脏。 他这是怎么了？ 新套路吗？ 虞软软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平复住内心的悸动，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不管是什么新套路，对她而言，都没有威胁性。 毕竟她已经决定出国留洋，报考m大。 物理性隔绝，断舍离。 一旦出国，她和霍栩的纠缠就将直接划上一个句号。 所以，她没什么好顾虑的。 在出国之前，努力搞好人际关系，不给自己以后埋雷，也很重要。 “爸爸，我渴。” 正想着，霍栩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畅畅突然奶声奶气发出一声嘟囔。 显然，她应该是睡迷糊了。 虞软软耳尖地听见了畅畅的声音，拿起手边的水杯，喂到小姑娘嘴边。 畅畅张嘴喝了几口，眼睛这时候半眯着，睁开了一点，懵懵懂懂，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过了好半天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叔叔，软软姐姐，舅舅回来了没有啊？” 虞软软扭头看了看身后，没有看见厉昂的身影，只好摸了摸畅畅的小脑袋。 “舅舅应该去处理事情了，畅畅想要去找舅舅吗？姐姐带你去。” 畅畅摇摇头，在霍栩怀里呆得很踏实，“软软姐姐，霍叔叔说，只要我乖乖地等舅舅回来，就给我讲故事听。” 虞软软一愣，抬头看了霍栩一眼。 还挺会哄小孩的。 “霍叔叔好厉害，他还会变魔术，你看，小熊就是他变出来的。” 畅畅献宝似的举起怀里的小熊，展示给虞软软看。 显然，对小熊很满意，对霍叔叔也很信任。 虞软软有些无奈。 小孩子果然善变，前一秒还对她黏黏糊糊，这一秒就抱着霍栩不撒手了。 竟然连对她最亲的舅舅都抛到脑后去了。 陪畅畅玩了一会儿，直到电视台的晚会表演都进行了一半的时候，她才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厉昂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虞小姐。” 听筒内传来风声和赛车呼啸声。 “我没存你电话，刚刚从赵阿姨那要了你号码，畅畅还在你那儿吗？” 厉昂声音有些喘。 虞软软皱眉，“在旁边，怎么了？你在开车？” “嗯，队里出了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你能帮我暂时照顾畅畅一晚吗？我明天一定赶回来。” 听着电话里，厉昂有些急迫的语气，虞软软便猜测他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交给我照顾？这不太好吧？畅畅有家，林先生如果见不到女儿，会担心的。” “他担心个屁！那个混蛋连绑架畅畅的元凶都要包庇，他心里根本没有畅畅这个女儿！具体的等我回来会详细跟你说，麻烦你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一会儿打电话给我朋友，让他来接畅畅走，不过畅畅喜欢你，我怕她排斥我朋友。” 听着厉昂这笃定的语气，虞软软便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要争夺畅畅抚养权了。 考虑到林家那个毒妇一直被林家二老保护得很好，虞软软也担心畅畅如果回到林家，林武可能会有疏漏。 既然她和畅畅有缘，照顾一两天也可以。 虽然上辈子，她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但她可以努力学习。 “好吧，那我今晚把她带去我那儿住一晚，你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 “嗯，谢了。” 电话就此挂断。 霍栩正在帮畅畅脱外套，里面空调温度打得高，小丫头睡了一会儿，背后出汗了。 厉昂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也不在孩子衣服里面垫个汗巾。 一会儿出去温度骤降，小家伙很容易感冒。 “软软，给我递两张纸巾。” 虞软软见他做事有条有理，不禁露出了好学的眼神，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霍栩拿纸巾擦了擦畅畅额头的汗，然后拿干净纸巾代替汗巾塞到小丫头衣服里。 虞软软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知道霍栩这是在做什么。 只是她没有想到，霍栩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未婚男子，照顾小孩居然如此轻车熟路。 而且这么细心。 就是她也不见得能想得如此周到。 “刚才是厉昂的电话？” 霍栩抬眸，扫了虞软软一眼。 女孩点点头，愁眉不展，“是啊，厉昂说他队里出了点事，要归队处理一下，让我替他照顾畅畅一晚。” 虞软软忽然就没有信心了。 照顾猫，她可以，但是照顾孩子，她真的毫无经验啊。 虞非凡被她赶走了，大哥年后就要出国，这段时间很忙，今晚不会回家。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就是，我担心我照顾不好她，万一在我这里生病了怎么办？我不会照顾小孩子。” 虞软软喃喃自语。 “噗。”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轻笑，霍栩眉眼舒展，嘴角不自觉扬起浅弧，“傻瓜，有我在，你怕什么？” 虞软软整个人一愣，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看向霍栩含笑的眼睛。 “你……你今晚打算住我这儿？” “或者，你回蔷院也行。” 霍栩垂下眼眸，避开女孩的视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不等女孩回复，再次沉声补充道，“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一个人照顾小朋友会手忙脚乱，多个人，多个帮手，就算遇到意外，也好有依靠。” 虞软软：“……” 她竟然一时间无力反驳。 而且，她确实不会照顾小孩。 但霍栩却明显照顾得很好，厉昂把畅畅交给她，她出于责任，不能随便推给其他人，反正霍栩昨天已经在家里住了一晚，再住一晚也没关系。 想到这里，虞软软点了点头，“那好吧，今晚我哥他们都不在，确实需要有人打个下手，帮衬一下。” “畅畅，舅舅今晚有事回不来了，你去姐姐家睡一晚，好吗？姐姐给你讲故事听。” 虞软软弯腰，和畅畅说话的时候，没有察觉到，身侧的男人薄唇轻轻抿起，微敛的凤眸内，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愉悦。 他说过，即使她的心冻结成万年寒冰，他也会坚持不懈，直到将其重新焐热的。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说】 宝们，明天开始补加更，大家晚安哦~爱你们~感谢打赏，感谢投票~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第146章 闯女厕 电视台的节目进展到一半，虞软软就因为小姑娘又睡过去，而不得不决定提前离场。 虽然厅里开了暖气，但在这儿睡，还是有可能会感冒。 小朋友已经开始流鼻涕了。 助理张勉在boss的一通电话下，迅速赶到，取来了小孩的棉衣棉裤。 虞软软抱畅畅去洗手间更换。 奈何小朋友的衣服太麻烦，她废了老鼻子劲，结果两只袖子在打架，不是穿反，就是拧到一块。 她在洗手间隔间里捣鼓了半天，都热出汗了，也才帮畅畅穿好一件毛衣。 小朋友也特别乖巧，尽管头发被弄乱，小脸也被粗糙的毛衣蹭红了，却乖乖坐着不哭不闹。 这让虞软软心里愈发愧疚不已。 感觉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她只好给霍栩打电话：“喂？你还在外面吗？” “嗯。”男人轻哼一声，语气磁性沉稳，让人不自觉就想去依靠。 虞软软急忙道，“你能不能进来一下？” “进来？”霍栩一怔。 他在外面等了有快二十分钟，都不见女孩出来，也料到虞软软可能一个人搞不定。 没有多问，挂断电话后，霍栩毫不迟疑朝女洗手间走去。 “爷！” 张勉看到他的动作，都惊呆了。 这是女厕所！ 还是电视台的女厕所，不远处就蹲了不少杂志周刊的娱乐记者，霍爷勇闯女洗手间，不怕被拍到被人编排？ 可是，劝阻的话已经来不及，张勉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霍爷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洗手间里。 “软软。” 霍栩走进洗手间，这个点刚好里面没人。 他脚步跨得很大，寻找女孩所在的隔间，忽然，身后的隔间门打开，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一把拉了进去。 霍栩身体趔趄，为了保持平衡，长臂迅速支撑在了隔间的门板上，而与此同时，也将一道娇小的身影壁咚在了胸前。 虞软软后背贴着隔间木板，手中拿着林畅畅的一件棉裤，瞠着双眸，微张红唇，有些惊愕地看向霍栩。 隔间本来就小，男人身材高大，本就强烈的气场使得空间愈发逼仄。 虞软软耳根一红，急忙推开他，“快帮我一下，小孩衣服好难穿。” 虞软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觉得自己笨手笨脚。 霍栩半蹲下来，找到裤脚，然后把畅畅的小脚丫从裤脚里塞进去，动作利落，三两下，棉裤就穿好了。 看到霍栩给孩子穿衣服，这么迅速，虞软软默默面壁思过。 “谢谢，你抱畅畅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 这里有点冷。 要不是怕程子姗看见畅畅和霍栩会问东问西，虞软软就让老妈给她安排一个更衣室了。 而且帮畅畅换衣服耽误了太久，她现在浑身冻得像冰棍，只想霍栩赶紧出去，好脱掉礼服，换回棉衣。 霍栩点头，抱起畅畅正要出去。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有人进来了。 霍栩脚步一滞，和虞软软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 虞软软芭比q了，听动静，外面陆陆续续来了不止一两个。 霍栩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进女洗手间终究影响不好，而且是虞软软叫他进来帮忙的，她总不能陷他于不义。 两人只好大眼瞪小眼地在隔间里站着。 原以为等一会儿就会好了，结果陆陆续续等了有10分钟，洗手间里来来回回的人都没走干净。 虞软软冻得嘴唇发白，原地跺了跺脚，掏出手机打字，递到霍栩面前：“我冷。”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霍栩。 霍栩大掌摸了下女孩的肩膀，触手的温度像冰块一样。 他皱眉，脸色瞬间一变，伸手就去开隔间的门，打算就这样出去，给女孩让出空间换衣服。 虞软软看到他的动作，明白他要走。 可外面还有人，霍栩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当成流氓。 这将影响到他的声誉。 虞软软赶紧一把将门拉回来，迅速挂上插销，挡住霍栩出去的路。 然后又在手机里打了一行字，递到男人眼前：“别走啊！出去被人看见怎么办？你转过身去，把眼睛闭上，我先换衣服。” 霍栩心里咯噔一顿。 耳尖莫名发烫，一股热流上涌。 喉结滚动，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才将心头那股燥热平复下去。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悉索的动静，女孩真的在换衣服。 小小的隔间里，空气仿佛不流通，燥热的因子逐渐扩散，渲染。 又过了十分钟，外面动静终于小了，洗手间里的人似乎走光了。 虞软软也换好了衣服。 两人抱着畅畅，迅速离开了女洗手间。 一走出电视台，冷风吹到霍栩脸上，他才感觉脑子里的那股燥热彻底冷静下来。 一时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可以毫不避讳他，当着他面换衣服，兴许代表着他在她心里是值得信任的人。 毕竟，从前软软用过类似的办法，想要爬床勾引他，他都能坐怀不乱，定力十足。 但换个角度去思考，是否也证明，她对他真的一点旖念都没有了？ 明知她曾经因为类似的行为惹恼过他，引起他的反感和排斥，她却依旧毫不避讳，只能证明，她已经不在乎他是否会讨厌她了。 霍栩的心蓦地一疼。 心疼那个时候费尽心机想要博他欢心的女孩，想到她因为自己的种种伤害，而由那样刻骨铭心的深爱变得心灰意冷，想到她在心死的这个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煎熬，他就感觉胸口沉闷，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车上，畅畅在玩纸飞机。 虞软软支着额头，开始犯困。 刚才在洗手间着凉了，现在身上有点作冷。 畅畅也感冒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孩子的喷嚏，和大人的咳嗽声。 霍栩一路沉默着没有说话，虞软软也没心思去想霍栩怎么了。 事实上，她刚才在洗手间里，想法很单纯。 第一不想让霍栩陷入舆论风波，被捕风捉影传出不好的丑闻，第二，她快冻死了，挨冻面前，哪儿还顾得上男女有别？ 张勉将车开到公寓楼下，就回去了。 霍栩抱起畅畅，和虞软软一起往电梯走去。 到家，已经晚上10点钟。 虞软软抱着小朋友去洗热水澡，洗完以后，穿衣服又废了好长时间，这才抱畅畅回自己卧室。 但她没想到的是，几番折腾之下，畅畅成功的发烧了。 “霍栩！” 虞软软手忙脚乱得冲下楼。 霍栩正在洗脸，五官精致立体，湿润的水珠沿着高高的眉骨滑到下颌线，额前的碎发都被捋到脑后，看到女孩有些慌乱的表情，男人拧干毛巾，擦了擦脸，“出什么事了？” 第147章 假装一晚夫妻 虞软软感觉身体发虚，脚步发软，整个人欲哭无泪，“我要被自己蠢死了，畅畅病了，发烧39度，家里有退烧药，不过是成年人服用的剂量，我能给孩子用吗？” 她虽然独立性强，但从来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尤其畅畅这种从小娇养的小女孩。 “吃半颗就好。” 霍栩见她脸色不对，伸手一摸她的额头。 滚烫。 她果然也在发烧。 “你给她量体温的时候，给你自己量了没有？” “啊？”虞软软感觉浑身乏力，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摇摇头，有点懵懂，“没有。” 霍栩薄唇紧抿，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朝楼上卧室走去。 他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低低道，“你也发烧了，你没发现么？上楼躺着别动，药在哪里？我替你拿。” “应该在一楼电视柜的抽屉里。” 虞软软本来还没觉得什么，霍栩将她抱起来的瞬间，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他灼热的体温贴着她虚冷的身体，那股无力感变得更加强烈。 无语了。 照顾孩子没照顾好，反倒把自己给整生病了。 霍栩推开房门，将放在天鹅绒床褥里，被窝另一边，畅畅闭着眼睛，小脸烧得通红，已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霍栩替虞软软盖上被子，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帮她把居家服的纽扣都扣好，“你先别睡，我下去给你弄药，吃了再睡。” “先给畅畅吃。” “好，先给畅畅吃。”霍栩有些无奈。 他迅速下楼，从电视柜抽屉里翻出了药，又去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 等回到楼上房间的时候，虞软软已经歪在枕头上烧得迷迷糊糊了。 原先苍白冰冷的小脸一片绯红。 “软软，起来吃药。”霍栩拍了拍她，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退烧药。 虞软软迷迷糊糊张开嘴，就着他递来的杯子里的水，将那粒退烧药咽了下去。 吃完药，她渐渐恢复了点意识，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摸旁边畅畅的额头。 小丫头烧得更厉害了，因为难受，正哭着叫爸爸。 虞软软有点愧疚，见霍栩已经给小丫头喂了半颗退烧药，孩子还是啼哭不止，于是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她刚动，就被男人一把摁了回去，“别乱动，你现在也是病人。” “楼下有酒精棉，我拿上来给畅畅擦擦。” “我去拿。” 霍栩再次转身下楼。 虽然吃了退烧药，但病情似乎并没有那么快好转，虞软软带病坚挺着，帮畅畅用酒精擦完身子。 小丫头的啼哭才安静了几分。 可是低烧似乎勾起了小朋友内心深处的阴影，缺乏安全感的小家伙抽噎着，不敢入睡。 “畅畅，把眼睛闭上睡一会儿，一觉睡醒病就好了。” 虞软软轻拍小丫头的后背。 畅畅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从眼眶砸落，不知想到了什么，小手忽然抓住了霍栩的衣襟，抽噎着说，“霍叔叔躺，霍叔叔也睡。” 霍栩一怔，随即征求地看了虞软软一眼。 虞软软虽然病得有点犯迷糊了，但还不至于犯糊涂，她赶紧说，“叔叔是男孩，姐姐和畅畅都是女孩，男女有别，叔叔不能和我们一起睡。” 畅畅闻言，小脸一垮，大大的眼睛里眼泪开始打转，委屈地哭出声，“爸爸和阿姨可以躺床床，叔叔和姐姐为什么不行？” “管家伯伯说，爸爸应该和妈妈睡在一张床上，可是畅畅没有妈妈了，爸爸只能和阿姨一起睡，阿姨不喜欢畅畅，不愿意做畅畅妈咪。软软姐姐，你和霍叔叔可以扮演畅畅的爸爸妈妈吗？”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一番话，让虞软软心疼坏了。 谁能拒绝一个小可怜的请求呢？ “畅畅乖，不哭哦。” 虞软软赶紧伸手帮小姑娘擦眼泪，“那叔叔和姐姐假装做一晚的夫妻，畅畅是我们的女儿，好不好？” 霍栩耳根一热。 做一晚的夫妻？ 从女孩口中说出的虎狼之词，让他脸红心跳。 畅畅闻言立马止住了眼泪，不哭了。 眼睛里满怀期待，拍着小手说，“太好了！” 忽然，她小表情一变，陷入沉思，“叔叔……婶婶？软软婶婶！” 虞软软：“？？？” 婶婶？！ 她尴尬一笑，“为什么是婶婶？” “因为叔叔的老婆是婶婶啊，姐姐要和叔叔假扮夫妻，畅畅就不能叫姐姐了，应该叫婶婶，不然辈分就乱了。” 虞软软：“……” 这孩子居然还知道辈分？ “不是说好，我和你霍叔叔假扮夫妻，你做我们的女儿么？你应该叫我们爸爸妈妈。” 畅畅瘪瘪嘴，小表情好像又想哭的样子，“软软婶婶，畅畅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畅畅的妈妈去了天堂，因为畅畅不乖，所以妈妈不要畅畅了。畅畅如果叫别人妈妈，妈妈会生气的。” 听着她如此纯真又懂事的发言，虞软软只觉得更加心疼。 她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嗯，那畅畅就叫我婶婶，婶婶也可以很疼畅畅的。” 小朋友一听，张开短短的小手，乳燕投林般扑进虞软软的怀里，无比依恋。 虞软软往床的一边挪了挪位置，转头对霍栩道，“你上来吧，你在，她有安全感。” 霍栩伸手摸了摸虞软软的额头，女孩的烧也退了许多。 他掀开被子躺在了虞软软身侧。 男人的体温本就偏高，但女孩发着烧的小身子，也像一团小火炉似的，两人的体温交融在一块。 虞软软感觉背后的那堵胸膛，安稳而可靠。 她哼着歌，尽管自己也病着，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拍着畅畅的后背，渐渐地，才终于将小家伙给哄睡着了。 听见小朋友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虞软软绷紧的那根神经才彻底松懈下去。 这一放松，身体各种不适的症状，接踵而来。 【作者有话说】 畅畅这孩子能处，有事她真能助攻。 第148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微微蜷曲着身体，脸埋在枕头里，没一会儿就闷出了一头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道温热湿润的毛巾在她脸上和脖子上擦拭着。 力道适中，认真而仔细。 从小到大，虞软软是泥地里打滚的野孩子。 她没有被人细心照顾过，摔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生病了就拖着熬着，让病情自己好转。 她从没有奢求过在生病脆弱的时候有人能对她温柔耐心地呵护。 不被嫌弃拖油瓶，不挨骂挨打，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那些无法奢求的关怀与呵护，她希望畅畅能够拥有。 想保护这个小女孩。 可习惯独立的她，只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因为照顾自己，只需要忍耐痛苦，把自己变得麻木又坚强，便足以。 而照顾一个幼小的孩子，就像是照顾一朵娇弱的花苞，需要阳光，雨露，温和的生存环境。 这些对于在恶劣环境中长大的虞软软而言，都太过于陌生了。 可现在，她迷迷糊糊中，感觉身边有双熟悉的手在照顾她。 虞软软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中，她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忆中，唯一呵护过她的那个人。 他清瘦的背影明明骨瘦如柴，可在她小小的世界里，他却是盖世英雄。 只要有他在，她便不会害怕。 “哥哥……” 睡梦中的女孩，蜷缩成一团，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 霍栩帮她擦拭脖子上的汗，听见她在低声呢喃。 他神色一变。 虞家几兄弟伤她这么深，她心里依然记挂着他们，连做梦都会叫着哥哥。 心里难免生出一丝醋意。 霍栩想到了自己。 他在她心里，还有多少分量？也许高考后，她一旦出国留洋，就会将他彻底抛诸脑后了吧？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夜已深，空气加湿器安静工作着。 床褥里，大女孩抱着小女孩，一大一小闭眼沉睡，因为同样高烧刚退，脸颊都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霍栩将毛巾放回盆里，坐在床边，幽深凤眸盯着虞软软的睡颜看了好久。 心脏莫名有些刺痛。 他拼命想抓住她，可是她还是一点一点将他放下了。 只留他一人在地狱沉沦。 是不是，他应该放手？放她自由？ 这个念头就像一把尖锐刺骨的刀子，在他心脏上翻搅，放手吗？他做不到…… 霍栩忽然起身，端着盆和热毛巾，背影肃杀地离开了卧室。 在他离开后，房间里的温度也仿佛随着他的离去而下降了几度。 虞软软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梦里的她开始不安。 那些久远的，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接踵而至。 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光着脚丫，缩在黑暗的地下室里。 到处是恶臭腐烂的味道，蟑螂老鼠在地上窜来窜去。 她麻木地蹲着，因为发高烧而虚弱的身体，重度缺水，像是有把火在身体里燃烧。 她很少哭的。 尽管她只有几岁，却已经很清楚，她的眼泪并不值钱，没有人会因为她哭泣而心疼她，满足她的要求。 尤其在面对坏人的时候，只有乖乖的，不吵不闹，才能最大程度保护自己。 可是现在，她控制不住眼泪。 因为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唯一爱她在乎她的人，和她分开了。 她太小了，甚至记忆都是模糊的。 她被坏人带去了哪里？ 走了多远的路？ 她统统不知道。 她回不去了。 她和大哥哥永远地分开了…… 那种撕心裂肺的情绪渐渐不受控制，眼泪疯狂地往外涌。 虞软软开始哽咽，由最初小声的哽咽到低低啜泣，再到后来，越哭越大声。 “哥哥……哥哥……我要回家……带我回家！”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砰——” 卧室门被急急推开，男人沉着脸迅速走到床边，他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看到床上的女孩闭着眼睛，满脸涨红，眼泪和着冷汗打湿了枕头，连额角的青筋都因为情绪激动而突显着。 霍栩弯下腰，轻拍女孩的后背，他眉心紧蹙，不敢用力，怕更加惊扰了梦魇的女孩，“软软，醒醒，做噩梦了。” “我要回家……”虞软软哽咽着，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喘不过气而窒息过去。 “软软！快醒醒！” 见怎么叫都叫不醒她，霍栩心里很慌乱，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用力揽入怀中，“别怕，都是梦！是噩梦而已，对不起，对不起……” 他凤眸涨得猩红，女孩这近乎癫狂崩溃的情绪，让他无措，他双臂死死得收紧，拥住她，心尖震颤着，毫无头绪得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刚才不该走开，不该留你独自一人做噩梦。 对不起，不该产生放手的念头。 曾经被所有人忽略，千疮百孔的你，已经封闭心门，拒绝任何人靠近，我又怎么忍心真留你孤寡一生？ 对不起，在你最爱我的时候，没能给你回应。 在你失望、伤心、痛苦的时候，没能守着你，保护你。 霍栩深吸着气，猩红的眸子，因为女孩的啜泣而逐渐变得湿润，胸口剧烈起伏，“对不起……” 虞软软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去，在男人一声声低沉沙哑的致歉中，缓缓睁开沾着泪水的眼睫。 哭肿的杏眸中，有一瞬间的断片和空白。 发生了什么？ 她半坐在床上，身体被男人紧紧搂在怀中。 他搂得很用力，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上遒结的肌肉，因为用力而轻颤着。 密实的身体接触，挤压着肺部，她要窒息了。 “霍栩，你怎么了？咳咳……” 虞软软咳嗽一声，推搡他，不经意手背擦过脸颊，却摸到一行湿热的泪痕。 她微微一怔。 原来她刚才哭了？ 梦里的那些记忆接踵而至，虞软软眨眨眼，回忆起了那些零星的片段。 她将脸埋进双手中，擦干眼角的泪。 “醒了？” 霍栩回过神，掌心扶着她的双肩，放开了那个拥紧的怀抱，目光里满是担忧，“你刚才做噩梦了。” “我知道。” 虞软软伸手抓了抓头发，把凌乱的长发全部抓到脑后，细软的发丝却还是坍塌下来，落在脸颊上。 她都想起来了。 刚才，她好像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想起了一个故人。 第149章 他们竟然相拥而眠 那是她8岁那年发生的事，那年好像是个夏天，天气特别热，可她却病了，发高烧。 孤儿院里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带她去卫生院，可是中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出去了。 她一个人躺在卫生院的凳子上等了好久，直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抱着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走进卫生院。 那个男人胳膊脱臼了，是来医院看胳膊的。 但他身边的小女孩却似乎很害怕他。 虞软软虽然只有8岁，却很早慧。 她感觉那个女孩子不对劲，就趁男人看诊的时候，悄悄凑过去，询问情况。 那个女孩说，男人不是她的爸爸。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虞软软当时就明白，这个男人可能是人贩子。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立刻跑到走廊上找卫生院的医生护士求救。 可是中午本来值班人员就少，没有人会相信一个8岁孩子说的话。 犹记得护士长看她时严厉苛刻的眼神：“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我……我不认识，但她说那个男人不是她爸爸……”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来求救？小骗子！别在这里给我添乱，赶紧走！” 她是孤儿，没有监护人，哥哥也不在身边。 卫生院的护士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病毒细菌，又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 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当时竟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正是因为这个决定，差点毁掉虞软软的一生。 她趁男人不注意，和女孩在厕所互换了衣服。 嘱咐女孩把隔间门反锁，千万不要出来。 再后来，她被男人带走了。 她总觉得自己肯定要比那个笨笨的女孩子聪明，一定能逃出来的，可她错了，无数次想方设法逃跑，无数次被抓回。 因为她的出现，破坏了“苍狼”的任务，他们要绑的那个女孩身份特殊。 可是虞软软的搅局，害他们损失了一大笔钱。 所以，她被留在了那个恐怖组织里。 他们想将她培养成一个赚钱工具，如果不是她嘴甜机灵，如果不是组织里，当时还年轻的杨翠花突然不想干了，带她逃了出来。 虞软软不知道她的人生会走向哪条路。 但她知道，不管是什么路。 那一定是死路。 头很痛…… 她皱眉，用手掌抵着胀痛的太阳穴，揉了揉，感觉是刚才哭得太撕心裂肺，大脑有些缺氧。 可是，她究竟是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虞软软却不记得了。 只记得梦里好像失去了什么。 那种失去的感觉，令她绝望。 可醒来后，却又不记得到底失去了什么？ 她曾经在意过什么？ 霍栩递来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伸手一探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渴不渴？烧了姜水，喝一点再发发汗，明天病就彻底好了。” 虞软软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嘬着手指，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畅畅，伸手去摸了一下小家伙汗湿的脖子。 “端盆热水来，我给她擦一擦。” 霍栩点点头，出去后，很快就端着水和热毛巾进来了，不过，他将浸湿的毛巾拧干后，先擦了擦虞软软的脸。 “我自己来。” 虞软软愣了愣，接过毛巾，帮畅畅擦了擦汗。 给她掖好被角，然后接过霍栩递来的生姜水，捏着鼻子一口干了。 姜水辛辣，但喝下去胃里暖融融的，又有点开始冒汗。 她把杯子递回给霍栩。 男人却只是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掀开被子，坐上床。 虞软软：“？？？” 虞软软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看着霍栩，“你干嘛？” “陪你一会儿。” “……” 霍栩顺势打开了平板电脑，开始看邮件，“你睡着了，我再走。” “不用了吧……我刚刚说假扮夫妻，是想让畅畅高兴，畅畅已经睡着了，你回楼下睡吧。” 霍栩放下了平板，凤眸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你和畅畅都生着病，我下楼睡，万一你们下半夜又发烧，谁来照顾畅畅？” 虞软软：“……” 这话，没毛病。 而且，无法反驳。 可是…… 他睡她的床就有点过分了吧？ 她想叫他别睡床，可又说不出口。 毕竟，他是出于好心，在照顾生病的她，赶他下床打地铺，会不会太没良心了？ 虞软软纠结不已。 就这样在纠结和别扭中，慢慢滑进被窝里，姜糖水的作用开始发挥，困意袭来，虞软软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 这一次，她睡得格外踏实。 梦里没有可怕的人贩子，只有五彩斑斓的蝴蝶。 听着卧室里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霍栩的心也开始变得格外平静，过了许久，他合上平板，脱掉家居外套，关闭了房间里唯一的那盏壁灯。 ……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罅隙照射在脸上。 一夜好梦。 窗外，冰雪消融，阳光明媚。 虞软软感觉自己躺在一只温热的火炉旁，她的脑袋下面有点硌得慌，不舒服地动了动，鼻尖不小心撞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熟悉清冽的气息，濡湿的触感落在鼻端。 睫毛轻轻一颤，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张立体雕刻般的俊脸近距离呈现在眼前。 男人闭着双眸，呼吸均匀，他的一条胳膊枕在她脑后。 昨晚，他们竟然相拥而眠。 虞软软感觉心脏漏跳一拍，随即脸颊涨红，鼓点般密集的心跳突突地在胸腔震动。 握草！ 握了个大草！ 她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到身后的床头柜，因为太痛，她捂着后脑勺又急忙往前闪，却没料到男人已经醒了，看见她撞了头，就伸手过来，想查看情况。 结果两人的鼻子重重撞到了一块。 这一撞，虞软软都嗅到了血腥味，她捂着鼻子，感觉鼻梁骨都要撞断了。 “嗷！” 霍栩也显然被她这突然的偷袭给撞疼了。 他揉了一下鼻骨，第一时间查看虞软软的状况，“撞哪儿了？” 虞软软边揉鼻子，边摆手，“问题不大。” 就是有点惊吓。 “你昨晚不是说，等我睡着就离开吗？怎么就直接睡这儿了？” 【作者有话说】 今晚熬夜补加更，嘤嘤嘤，宝儿们，看在我这么刻苦的分上，多投票啊，感恩~ 第150章 我以前有过一个妹妹 “我也说了，怕你下半夜发烧。” 霍栩面不改色地说道。 虞软软：“……” 虞软软很无语，可对方的理由是那么的冠冕堂皇，她好像没有指责的立场。 “霍叔叔，软软婶婶，你们刚刚是在亲亲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 虞软软赶紧回头，就看见畅畅已经睡醒了，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打量着虞软软和霍栩。 虞软软的脸瞬间涨红了，“小朋友不可以胡说，而且假扮夫妻已经结束了，畅畅现在应该叫我姐姐。” “婶婶，婶婶好，婶婶说过会疼畅畅的。” 畅畅小嘴一瘪，眼圈湿润，委屈巴巴。 虞软软有点拿她没辙，只好不搭理她，起床洗漱。 今天还得去找顾颜玩。 不过，刚起床不久，就接到了厉昂的电话。 “虞小姐，畅畅昨天在你这里还乖吗？” 虞软软有点心虚，却还是很诚实地将畅畅发高烧的事，告诉的厉昂，“不过吃了半颗退烧药，现在病已经好了，还挺精神的。” “是吗？那一定没有少劳你费心吧？你住哪儿？我现在就去接畅畅。” “要不还是我一会儿送去给你吧？反正待会儿我也要出门。” “不不不，怎么能这么麻烦你？我已经从车队出来了，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很快就到，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虞软软感觉这家伙好像就是故意想要她的地址。 不过，就算她不给，他如果想知道她住哪儿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所以，也没矫情，就直接把地址通过短信发了过去。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收到了一条微信验证消息。 厉昂加她了。 一旁餐桌前，正在给畅畅剥鸡蛋的霍栩，见虞软软忙前忙后和厉昂沟通，俊脸黑沉了几分。 女孩刚给厉昂通过了微信验证，一抬头，就对上男人那双深若寒潭的凤眸，她心里咯噔一顿，下意识问，“怎么了？” 霍栩抿了抿薄唇，收回视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没有温度的剪影。 他已经拨好了鸡蛋，正拿小勺子挖里面的蛋黄喂给畅畅吃。 畅畅举起小勺子，说，“霍叔叔，畅畅自己会吃。” 霍栩放下小碗，将鸡蛋递给畅畅，沉声道，“小口小口，吃慢点，蛋黄噎人。” “嗯，爸爸以前也教过畅畅。” 小家伙表现得特别乖巧，仿佛要极力证明自己是个不拖大人后腿的孩子。 但是霍栩对小孩子的细致体贴，让虞软软有些咋舌。 感觉到他似乎有点情绪，她没话找话地说，“你好像很会照顾小朋友，可是你又没当过爸爸，也没有年纪小的弟弟妹妹，连侄子外甥都没有，你怎么能把小孩子照顾得这么好啊？” 不太走心的彩虹屁。 却也问出了虞软软的心声。 霍栩在给面包涂果酱，闻言，动作一顿，睫毛掀起清冷的弧度，凤眸内好似有一层冰面被什么击碎。 他抿了抿唇，沉声道，“我以前有过一个妹妹。” “妹妹？” 虞软软皱起了眉头，“没听说过啊，是霍叔叔的……私生女？” 她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霍岩在外面沾花惹草，私生子私生女一大堆，不过和霍栩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按理说不会有感情才对。 霍栩顿了顿，抿唇，沉声道，“不是，没有血缘关系。” “啊？那她现在呢？” 霍栩忽然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好几秒，才幽幽地说，“她已经过世了。”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看到他死灰的脸色，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呸！ 多嘴！ 见他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她决定还是不追问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霍栩一怔。 虞软软低着头道，“不该提及你的伤心事。” 【作者有话说】 投票榜flag加更，这章有点瘦，太困了，明天的两章，我更长一点，过了2点，审核都睡了，得到8点才能过审了。 第151章 是他眼拙，才让她饱经磨难 虞软软说这话的时候，霍栩的心脏微微一拧，有些许酸胀的不适感。 凤眸眯了眯，仿佛被拉回记忆深处。 记忆中，糖糖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他最后看到她鲜活的样子，是她高烧不退，口中含糊地叫着“哥哥”的画面。 再往后，就是她葬身火海时的惨状。 那是他午夜梦回，想起就会冷汗直流，惊厥坐起的噩梦。 是他不好，不该把她丢在医院长廊上，明知道卫生院的护士看不起他们，把他们当病毒细菌一样，避之不及。 可为了给她买糖葫芦，他却擅自将生病的她丢在了医院。 那场火，烧死了一个小天使，也烧毁了霍栩心里唯一的信念。 他用了整整十二年时间，才走出阴影。 可是每每想起糖糖，他的心还是会痛。 而现在，那种宛如痼疾发作般濒死的痛感已经好转了许多，他没有那么痛了。 是软软治好了他的伤疤。 他不想再继续背负着愧疚走下去，因为那样，糖糖的亡灵会感到不安。 她是那么好的女孩，若有来生，她一定已经投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家。 被当成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糖糖理应拥有一个被所有人宠爱的家庭，她一定会幸福的。 一定…… 想到这里，霍栩心口那丝酸涩的胀痛感也缓缓得到了平复。 他的心没有那么难受了。 放下手里的汤匙，他忽然伸手，握住虞软软的手背，薄唇抿了抿，沉声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谢谢你。” “谢我？”虞软软一怔，不明白霍栩谢她什么。 她啥也没干，甚至还害他昨晚照顾了她一整夜，该感谢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为什么谢我？是我该谢你。” “因为，所有。” 霍栩没头没脑地说了四个字。 感谢她的出现，让他知道，原来身边一直有光源。 感谢她历经一世磨难，却再度回到了他身边。 感谢她即使被他伤到体无完肤，心里还有一颗爱他的火苗，赋予了他读心的能力。 感谢她，让他知道了前世，她为他付出和牺牲的一切。 她是上帝派来救赎他的光。 是他眼拙，才让她饱经磨难。 霍栩握着虞软软的手背，掌心收紧，他的手干燥温厚，烙在虞软软的手背上，温度却渐次变得滚烫。 虞软软耳根红了起来，不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转移话题，“呀，我们畅畅的头发可真漂亮，这么漂亮的头发不装扮一下，太可惜啦。姐姐帮你梳头好不好？” “好。” 畅畅可乖巧了。 虞软软两只手将小家伙的头发一把抓在手心里，比画了两下，对霍栩道，“你去楼上的储藏室里，把一个红色行李箱打开，里面有一些旧的物品，好像有头绳发卡之类的，帮我拿过来。” “嗯。” 霍栩抽了张餐巾擦拭嘴角，应声后，便上楼进了储藏室。 储藏室里放着好多乱七八糟的物品，都是些旧物，她真的把虞家所有私人物品都搬空了。 看样子，她留洋移民的决心，真的已经很明确了。 霍栩苦笑一声，环顾仓库一圈，找到了虞软软所说的那个红色行李箱。 箱子没有上锁，拉链一拉就开了。 打开后，里面果然放着许多精美的饰品，有项链、有耳环、有各式各样的发卡头绳。 他对小姑娘用的这些东西其实不太了解，也分不清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 刚好手边有个礼品袋，他就顺势拿过来，把这些发卡头绳统统装进礼品袋里。 装的时候没细看，项链缠住了一个有些陈旧的糖果罐罐，动作一甩，罐子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盖子打开，从里面洒落一地的头绳和发卡。 霍栩的表情突然怔住。 像是被一记铁拳，狠狠捶在了心上，耳朵里传来一阵尖锐的耳鸣声。 好长的时间里，他都忘记了呼吸，直到窒息的感觉使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 溴黑的凤眸充血。 “啪——” 手里的礼品袋掉在地上，霍栩浑然未觉，缓缓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塑料发卡。 那是从糖果罐罐里掉出来的发卡。 糖果罐罐特别普通，就是那种喜糖包装盒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边角脱漆，锈迹斑斑。 盒子里装着几根彩色的皮筋，还有两三个特别劣质的塑料发卡。 这种发卡出现在如此高档有品位的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第152章 塑料发卡 霍栩死死盯着发卡，缓了好久，充血的眸子里血丝才逐渐褪去，他紧紧攥着发卡，将它们挨个捡起来，放回糖果罐里。 然后塞进礼品袋，下楼回到了餐厅。 虞软软正拿着梳子给畅畅分中心线， 她打算给小丫头用彩绳辫一头脏辫，走出去又酷又拉风，是别的小朋友不敢欺负的狠角色。 见霍栩回来了，她赶紧朝霍栩招招手。 “快点过来，你怎么动作这么慢？”看他手里提着礼品袋，估计把她家底都薅来了，也没多话，就一把将袋子拿过来，从里面翻了翻。 果然翻出了彩绳。 霍栩看着被她搁置在手边，不闻不问的糖果罐，垂下眼睑，眸子下方落下一片阴影，他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问，“这是什么？” 虞软软瞥了眼他手碰的地方，继续专注帮畅畅编脏辫，“哦，那个啊？是我以前买的，我被虞家认领回来之前，和养母一起住，那时候特别羡慕小朋友有好看的花发卡戴，后来我打工攒钱，就偷偷藏了私房钱，一次性买了很多，离开拈花镇的时候，都没忘记带走这个小金库。” 听她语气平和欢快地讲述着过往的辛酸，霍栩心口沉闷。 他刚刚有那么一瞬，真的被震住了。 这些塑料发卡和糖糖当年的草莓发卡虽然并不一样，可是水果和卡通的图案，以及劣质粗糙的材料和做工，无一不在告诉他，它们和糖糖的草莓发卡是同种款式。 以至于刚才，他心里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可是现在，他又冷静下来了。 这种发卡满大街都是。 任何一个来自底层的平凡女孩，头上都有可能别着同样的塑料发卡。 软软有这些发卡，太正常了。 “是不是有点可笑？”虞软软忽然抬眸朝他笑了笑，脸上赧然，“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世上最好看的发卡，回家第一天，我甚至想送一个给虞程程，可是……” “哈哈哈，土包子！穷酸货！你这种地摊玩意儿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的？” “就是啊！程程头上那个皇冠发卡，上面随随便便一颗水钻，都够买你这破发卡一百个。” “程程，这个人真是虞叔叔的亲生女儿吗？她怎么这么low啊？” 虞程程身边的朋友对她极尽嘲讽挖苦。 尽管程程站在原地，一脸为难，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还是激起了虞软软的恨意。 她原本，真的是抱着善意和喜悦的心情回归这个家庭的。 可现实告诉她，一个人从小生存的环境受到的教育和熏陶是多么重要。 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她，与这种上流社会的圈子，根本格格不入。 她只会出丑，闹笑话。 只会让虞家蒙羞。 “不可笑。” 忽然，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虞软软的思绪。 她微微一怔，抬眸对上霍栩那双温和的凤眸，那深邃浩海般的眸底，是笃定和认真。 他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挑了一个熊猫卡通发卡，“很漂亮，可以给我一个吗？” “给你？” 虞软软有点傻眼，“你要这个做什么？” 霍栩垂下眼睑，眸底闪过一丝失落，“舍不得？” 看到他这副委屈的模样，虞软软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黄世仁，让他白干活，不给工钱。 顿时有点良心难安，她赶紧道，“给你给你！喜欢多少拿多少，管够。” 霍栩终于勾起唇角，浅浅一笑，似乎很满足，“一个就够了。” 说完，他低头，把那个熊猫发卡别在了昂贵的高订外套的胸前领口上，驼色外套上突然多出一个黑白相间的熊猫发卡，给他整个人都平添了一丝朝气。 他拿去当胸针用了。 虞软软哭笑不得，竖起大拇指，“人才。” 畅畅的脏辫编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门铃声响起，与此同时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厉昂的微信提示。 厉昂：【我到门口了。】 “舅舅！”畅畅甩着一头脏辫，挥舞着小手，兴高采烈地去开门。 门一开，高大英俊的男人就在门口迎接。 厉昂赛车服还没脱，一手拿着头盔，另一只手单手抱起外甥女，在畅畅脸上霸气地嘬了一口，“畅畅，想舅舅了没有？这小辫子真好看，谁给你编的？” “是软软婶婶。” “婶婶？”厉昂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住，看向虞软软。 畅畅开心地说，“软软婶婶和霍叔叔是夫妻呢！以后会很疼畅畅的。” “胡说！”厉昂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继续码字，今天的更新还没完成，呜呜呜，拖延症~ 第153章 乱点鸳鸯谱 看到舅舅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畅畅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呜呜……” 厉昂连忙道，“畅畅，舅舅昨天就告诉过你了，软软姐姐还是个学生，不可以随随便便把她和成年男子乱点鸳鸯谱。” 畅畅才不懂什么是鸳鸯谱，她只知道舅舅凶她了。 她有点不高兴，挣扎着从厉昂怀里下来，然后忽然朝着霍栩跑去。 小小的身子藏在了霍栩身后，还伸出小短手，拉扯虞软软，要把虞软软拉到霍栩身边来。 仿佛只要有霍叔叔和软软婶婶在，她就可以很安全。 厉昂：“……” 厉昂懵了。 什么情况？ 他可爱的，乖巧的，懂事的外甥女，跟他最最亲热的外甥女，为什么藏到了别人身后躲他？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畅畅，你不要舅舅了？”厉昂慌了，姿态瞬间放低了，哭唧唧地说，“舅舅不是有意凶你的，畅畅不要怪舅舅了好不好？” “软软婶婶……”小家伙似乎对虞软软的这个称呼特别执拗。 因为昨夜，她睡得特别安心，有霍叔叔和软软婶婶陪在身边，她感觉就像躺在爸爸妈妈的怀里。 婶婶说，会一直疼畅畅的。 畅畅真的很喜欢霍叔叔和软软婶婶在一起时候的氛围，让她有家的感觉。 厉昂真的麻了。 “行，婶婶就婶婶，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时候不早了，你软软婶婶待会儿还要出门，你跟他们挥挥手，道个别，随舅舅一道回家吧。” 畅畅这才恋恋不舍地朝虞软软摇了摇手，“婶婶再见。” 厉昂趁机上前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也不敢再耽搁，怕这孩子待会儿脾气上来，赖在别人家里不肯走了。 匆匆和虞软软打了招呼，便抱着畅畅转身离开。 虞软软无奈一笑。 中午，顾颜约了她一起吃饭，她就带着提前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去给顾叔叔顾阿姨拜了个年。 顾阿姨对虞软软特别客气。 当初虞软软当街替她抢回劫匪顺走的包包后，顾阿姨就特别喜欢软软这孩子，她觉得软软侠肝义胆，又乐于助人，身上有着普通小女生所没有的胆识。 今天中午的菜，都是顾阿姨亲自做的，虞软软的碗里很快就被推成了小山丘。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免不了被顾阿姨拿她的成绩出来拉踩顾颜。 “你看看你，高三了，还有几个月高考，成绩还一塌糊涂的，叫我说，都是你爸把你宠坏了！” “你再看看软软，这学期进步多大啊？” 顾颜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饭吃一半，心情不好，丢了碗筷冲上楼去。 虞软软有些无奈，和顾叔叔顾阿姨打了声招呼，就尾随顾颜而去。 房间里，顾颜将脸蒙在被窝里，哭得很伤心。 虞软软捣了捣她，“喂，还真生气啦？” 以前顾颜的脸皮子一直很厚的，是属于刀枪不入型，今天怎么只是被顾阿姨说了两句，就开始有情绪了？ 顾颜吸了吸鼻子，“软软，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虞软软皱眉，“谁说的？我们顾颜最棒！” “你骗人！你就哄哄我！” 顾颜死死咬住唇瓣，她以前一直是个不在意外界眼光，活得肆意的女孩，可最近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会去比较，会去权衡。 会有落差感，会自卑。 “你说，你大哥看不上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 【作者有话说】 这章属于昨天的更新，宝儿们，我好想自己拥有坐那儿文思泉涌一天码字一两万字不间断的超能力啊，有没有什么专注精力，不分神的办法？作者急需。是不是还得头悬梁，锥刺股？嘤~~~~ 第154章 痛过之后，才珍惜 虞软软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该怎么和顾颜开口。 “大哥叫我转告你，让你好好读书。” 顾颜一愣，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他就是，就是觉得我不够优秀！” “顾颜，你还小，但人的一辈子很长，以后你就会明白，别人的眼光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在意的东西开始放手，喜欢的人也可能不再喜欢。” 顾颜眨了眨眼睛，擦拭眼泪，“可我现在，我就是喜欢他，在意他，不想放手，他的眼光对我来说很重要！” 虞软软语塞。 看着顾颜，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喃喃道，“可是，你这样，是会受伤的。” 大哥根本没把顾颜当回事。 在大哥眼里，顾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他之所以还能叫出顾颜的名字，是因为顾颜是妹妹的闺蜜，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做妹妹的闺蜜，他都会有印象，都会偶尔说几句话。 一厢情愿的爱，往往只是画地为牢。 当初的虞软软如是，如今的顾颜亦如是。 虞软软甚至都后悔破坏了顾颜和沈默的相遇。 起码沈默人渣，迟早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可是大哥为人清高，人品端正，挑不出任何错，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爱顾颜。 爱上一个无可挑剔的男人，可那个男人不爱你。 这对偏执的人来说，就是一场酷刑。 所以，虞软软希望顾颜能看开点。 “顾颜，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帮你，可感情的事情你参考我，当初我的强求，换来了什么。” “你愿意帮我吗？”顾颜选择性只听取了虞软软前半段话。 虞软软：“……” 看着顾颜满眼期盼的表情，她吸了口气。 或许她真的应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让顾颜留有遗憾，“你下午还有事吗？我帮你约大哥出来。” “真的？！” 顾颜两眼放光，兴奋地一把抱住虞软软，“太好了软软，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我顾颜这辈子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虞软软拿手指戳了下她太阳穴，“瞧你这点出息，为了个男人至于这样？” “哼！你不懂！” “我比你懂！” 两人拌嘴，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顾颜下楼帮顾阿姨收拾厨房，虞软软就在顾颜房间里，给大哥打了个电话。 彼时，虞易生正在开会。 虞氏集团海外公司今日已经正式上市，虽然春节还没结束，但虞易生应该在国内也待不了几天了。 接到虞软软的电话，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直绷紧的神色放松了几分，“软软，吃午饭了？” “吃过了，在顾颜家吃的。” 虞软软听见大哥的声音透着一丝疲倦，昨晚他没回公寓，据说是在公司休息了一夜，看样子海外集团上市的事情，确实让他很操劳。 “大哥，你下午有空吗？” “怎么了？”虞易生一怔。 “我知道这种时候打扰你不太好，但你年后就要去国外的上市公司报到，国内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想好要怎么对顾颜解释了吗？” 虞软软顿了顿，继续说，“你也许不在乎她的感受，但顾颜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如果真的不喜欢她，就妥善处理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再度传来虞易生的声音，“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而是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虞软软觉得，大哥有时候就是太过傲气，看似温润，实则内心很冷漠，对不在意的人和事，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更别提照顾对方的感受。 曾经对她这个亲妹妹如此，现在对顾颜也是如此。 但有句话叫，因果轮回，无意间给别人带来的伤害，迟早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她想，大哥之所以现在开始在意她了，完全是因为他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伤害，在过去半年内一一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痛了，所以把她放在心里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能一开始就善待彼此呢？ 痛过之后，才珍惜，终究会有点遗憾吧？ 她不希望这种遗憾在大哥和顾颜之间也出现。 一个是她亲大哥，一个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就算两人没法走到一起，她也不希望他们两人任何一方过得不好。 虞易生陷入片刻沉默，才道，“知道了，她有空吗？下午，我约她出来吃个饭。四点钟，我去顾家接你们。” 虞软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现在一点半了。 挂断电话，顾颜恰巧踩点进来。 “软软，怎么说？” 虞软软冲她眨眨眼，笑道，“同意了。” 第155章 争取摆脱母胎单身 “真的？” 顾颜开心地手舞足蹈，激动到掐人中，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完情绪，就“哗啦”一声拉开了房间里衣帽间的门。 “时间来不及了，快帮我挑一挑！” 顾颜马不停蹄地开始试衣服，一件又一件衣服被她丢到床上。 最后，在虞软软的挑剔下，她选择了一件轻薄的法式长裙。 虞软软撇撇嘴，“我只是说，这裙子很衬你，但你总得考虑季节吧，这是秋装，今天零下啊大姐！” “不冷，我的心在燃烧，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虞软软扶额。 就怕这把火，遇上万年寒冰，烧不了多久，就熄灭了。 顾颜把这次约会看得特别重要，她除了穿得薄，还以最快的速度，让虞软软用卷发棒给自己烫了个头，然后气垫上妆，描眉化唇。 镜子里，一个端方大气的电影女主角形象就油然诞生了。 等到她全部折腾完，时间已是下午三点二十，虞软软接到了大哥的来电，人已经出发了。 她在手机里叫了辆网约车，然后对顾颜道，“为了不做电灯泡，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今天一定要鼓起勇气对大哥说。” 不留遗憾，才能真正做到拿得起，放得下。 顾颜抱着她，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宝贝，爱死你了！” …… 下午四点。 虞易生驱车停在顾家别墅外。 车子刚停稳，一抹裾翩舞起的身影朝他迎来。 顾颜烫了卷发，个头比较高的她，只随便打扮一下，就褪去了身上那股学生气，显得轻熟而妩媚。 她双手搅在一起，踮着脚尖，脸颊绯红。 虞易生愣了一瞬，倒是第一次认真打量顾颜。 女孩长得很好看，至少他这么认为。 只不过，她还小，而且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虞易生下车后，朝顾颜走去，“软软呢？” 顾颜一愣，抬眸看向他，“她……走了啊。” 为什么他们俩的约会，要带个电灯泡在身边？ 虞易生抿了抿唇，温润的眸色深了深，“嗯，那上车吧。” 顾颜松了口气，欢快地要朝副驾的位置走去，虞易生却给她拉开了后车门。 两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互相对视一眼，尴尬的气氛蔓延开。 顾颜的脸瞬间涨红了，立刻低下头，朝后座的方向走去。 “砰——” 虞易生面无表情地将后车门合上，替她拉开副驾，“想坐就坐吧。” 顾颜顿时欣喜地抬眸。 男人并未给她回应，面色漠然地绕到驾驶位，上了车。 一路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顾颜，兴奋得不能自已。 她终于和虞大哥约上会了，他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是她的初恋。 之前，她在虞大哥面前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总是死鸭子嘴硬，但是今天，她一定鼓起勇气，争取摆脱母胎单身！ “那……那个……咱们去哪儿吃饭啊？” 车里过分安静，顾颜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虞易生注意力都在路况上，双手随意地搭着方向盘，“你饿了？” “我……我还好……” “想吃什么？你定。” “我都行。” “那就吃日料。” “日料？”顾颜一愣，脸上划过一丝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吃日料。” 两人来到市中心一家新开的日料店。 因为这家店生意特别好，四点多钟已经排了很长的队。 顾颜穿得少，站在店门口，冻得瑟瑟发抖，她想问虞大哥，能不能换家别的店吃。 但虞大哥很忙。 日料店外有一个露天沙龙，虞易生到了地方，取完号，就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公司没开完的视频会议。 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也是，毕竟才下午四点多，这个点并不饿。 顾颜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她想说点什么，又怕打扰了虞大哥工作。 “阿嚏！” 她实在冻得吃不消，重重打了个喷嚏。 “虞总，您看这个方案……” 电脑屏幕中，跨国会议还在持续进行着，虞易生忽然沉声打断总监的话，“稍等，临时有事，会议暂停。” 说完，他合上了笔记本，皱眉看向顾颜，“冷了？怎么穿这么少？” 见原本一直在工作的虞大哥，只因听到自己打了个喷嚏，就暂停了会议，顾颜心里窃喜。 虞大哥在关心她。 “我没事，你开你的会，前面还有二十几桌呢。” 虞易生看到她冻红的小脸，眉心拧得更深了几分，起身脱下西装外套，盖在顾颜肩上，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她朝店里走去。 顾颜一怔，急忙道，“还没轮到我们呢！” 虞易生拉着顾颜走进日料店。 刚进门，经理便恭敬得鞠了一躬，“虞总，里面请。” 顾颜：“？？？” 不是。 原来可以不用排队？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一会儿发。 第156章 纯粹又热烈 经理其实早就给虞总预留了一桌，只是虞总到店后，不愿搞特殊，就正常取号，在外面等号。 但经理是什么样的人精？ 虞总旗下的食品业连锁公司和他们有合作，就算店里不做生意了，也得给他留座位。 虞易生给顾颜点了一杯热饮，皱眉道，“感冒了，就不吃生冷了。” 说着，他打开了菜单，直接掠过刺参寿司类的冷食，勾选了烤鳗鱼，铁板烧，高汤等热食。 顾颜乖乖坐着，像个被家长耳提面命的小学生。 但是，看到虞大哥冷着脸，关心她的样子，心里还是幸福得冒泡。 吃饭的时候，气氛终于变得和谐不少。 顾颜这人本来就话多，自来熟。 平常上课的时候跟同桌吹牛皮，能把牛吹得满天飞。 之前她在虞大哥面前小心翼翼，完全是因为每次见面，都在他面前出丑，真的挺打击人的。 而且，以前虞大哥对她从来不拿正眼看，没少批评教育她。 可是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他关心她冷，会给她盖上外套，怕她胃疼，会专门给她点杯热饮。 还是第一次。 顾颜脸颊红红，似乎又找回了从前的自信。 虞易生抿唇，神色复杂地看着顾颜，女孩眉飞色舞的样子，鲜活而有朝气，那双清澈的明眸内，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 纯粹又热烈。 坦白来讲，虞易生在和她相处的这短短一个小时内，有过几秒的恍惚。 但理智如他。 又怎么可能对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产生什么荒唐的想法？ 他比顾颜大七岁，都能做她老师了。 而且，学生时代的萌动，有时候只是激素混乱造成的错觉。 她懂什么是爱？ 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罢了。 虞易生温润的眸看似温和，实则却结着冰层，他总能做到把自己和环境分割开，不重要的人和事，不走心。 “嘶……哈……好辣好辣！” 顾颜说话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吃了一个辣椒。 日料本身是偏清淡的，但虞易生刚才点菜的时候，考虑到小丫头在外面冻了挺长时间，怕她感冒，所以点了一份麻辣牛舌。 顾颜被辣出了眼泪，抱着杯子狂喝水。 虞易生皱眉，“很辣么？你不能吃辣？” “不是不能吃……只是……” 顾颜涨红了脸，她今天生理期。 但是为了美，她穿了裙子，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辣椒，肚子开始有坠坠的胀痛感。 她咬紧了唇瓣，尽量忽略那一丝不适。 应该没事的，她平常不痛经，量也正常，只是吃了一点辣椒而已，不要紧。 “很辣就不要吃了。”虞易生皱眉。 说着，他按响了桌上的餐铃，隔间拉门“哗啦”打开，经理亲自迎上前，“虞总。” “给她上一份甜汤。” “好的，稍等。” 喝完甜汤后，顾颜感觉好多了，一顿饭终于结束。 虞易生去结账，顾颜坐在蒲团上，忽然感觉，一股洪流。 糟糕！ 侧漏了！ 她慌忙去包里翻找，就在她找到一片卫生棉，准备塞衣兜里，赶紧出去找洗手间的时候。 隔间拉门打开。 虞易生恰好进来，视线落在她手里东西上…… 【作者有话说】 居然被驳回了，o(╥﹏╥)o无语 第157章 他对你，充其量只是同情 四目相对，顾颜人傻了，慌忙将东西塞进口袋，“那个……我……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她涨红了脸，起身错开虞易生，逃也似的溜走了。 虞易生一怔，视线落在顾颜刚刚坐过的蒲团垫子上，那里有一滩不起眼的血迹。 顾颜像只没头没脑的苍蝇，从餐厅冲出来，沿途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她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正询问一旁的店员，洗手间怎么走。 这时，身后一阵凉风拂过，带着体温的男士外套忽然从身后兜了过来，围在了她的腰上。 顾颜一回头，就对上虞易生温润的眼睛。 她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红着脸在店员的指引下，冲进了洗手间。 丢！死！人！了！ ……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尴尬沉默。 车子开到半路，虞易生停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附近，下了车。 片刻后，他回来时手里揣了一个保温杯，递给顾颜。 顾颜一愣，接过保温杯，里面是红糖姜水。 瞬间，她心里一暖，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下次出来吃饭，如果身体不适，要说，别逞强。” “还有下次？”顾颜的眼睛瞬间发光，灼灼地望着他。 虞易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撇开了视线，下意识蹙紧眉心。 刚才吃饭的时候，原先准备好的那番话，好几次就要脱口而出，可每每对上女孩这双炙热的眸子，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虞大哥，你怎么了？”顾颜察觉到虞易生脸色不对，鼓起勇气道，“刚才……在餐厅，谢谢你。” “你……你明天有没有空？其实我这几天在家没事，学会了做手工珠串，我给你做了一个太阳石手链，今晚应该就能完工了，我明天早上给你送来呀。” 虞易生一怔。 明天？ 这段时间，海外上市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明天中午他和团队就要动身出发。 他眸底一黯，看到女孩这样热情洋溢的笑脸，无法拒绝，“好。” 这个好字出口的时候，虞易生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他可以不用着急，今天就告诉顾颜自己即将出国定居的事了。 明天，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不过，明天我还有别的事，你早上最好早点来。” 听见虞大哥答应接受自己的礼物，顾颜心花怒放，满脸绯红地点头，“好，那早上八点钟可以吗？” “可以。” 给虞大哥做的那个手链是编织绳款的，因为款式复杂，她编了三个晚上都还没完工，今晚回去一定加班加点，赶工完成。 明天带着礼物去表白！ 顾颜整个人斗志昂扬，虞易生把她送回家时，她整个人满面春风，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卧室继续编手绳。 手绳十分复杂精细，有的要用金丝线编织，一不小心就可能弄断，顾颜熬到了凌晨三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虞软软没想到大哥走得这么急，初一早上说年后出国，结果初三就动身出发了。 早上起来就是阴天。 天空灰蒙蒙的，到了八九点钟开始下起了小雨。 她去机场送机，毫不意外遇见了虞非凡和虞程程。 两人似乎和好了，虞非凡撑着伞，面色凝重，正低着头朝她的方向走来，他似乎有心事，专注到甚至没发现虞软软的出现。 而他撑着的伞身几乎是肌肉记忆的朝着虞程程方向偏斜。 虞程程挽着他的臂弯，小鸟依人。 就宛如天底下所有恃宠而骄的妹妹躲在兄长的羽翼下，被保护得非常好。 雨水没有打湿她一根头发丝，虞非凡露在外面的半只胳膊，却已经印出一大片水迹。 看到这一幕，虞软软只觉得讽刺。 “大哥。” 她收了雨伞，朝机场大厅虞易生的方向走去。 听见她声音的虞非凡蓦地一怔，身体僵硬地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龙凤胎的两人，五官非常相似，可当虞非凡目光灼灼看向妹妹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张比往常还要冷漠数倍的脸。 “软软！” 他急忙朝虞软软走来，跟她打招呼。 虞软软直接无视她，询问虞易生，“几点的航班？” 虞易生抬腕，看了眼手表，抿了抿唇，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团队包机，说是10点钟起飞，不过可以延迟到11点。” “延迟？” 虞软软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 昨天她给顾颜发消息，询问约会进展的时候，顾颜只回了她一个害羞的表情，后来就没动静了。 她当时有点一头雾水。 给大哥打电话，秘书却说大哥在忙。 她知道大哥今天赶早上的飞机出国之后，就没再打扰了。 想到这里，虞软软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顾颜那小妮子，从昨天晚上失联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消息。 她发了三个问号过去。 虞软软：【小颜，睡醒没？】 “你昨晚没告诉顾颜，你要走的消息？”虞软软诧异地看向虞易生。 “说了……” 不过，不是昨晚，是刚刚。 对于一向时间观念严谨的虞易生而言，今天第一次因为别人的不守时感到焦躁不安。 换做往常，不守时的人，在他这里只有被剔除和淘汰的命运。 他不会多看一眼。 可今天，他却因为昨晚和顾颜的约定，在公司等她，等到了八点半。 因为是一整个团队一起出发，他不能耽误团队的行程，最后在决定动身去机场的时候，他给顾颜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机关机。 他状态有点不好，听见电话里关机提示音的时候，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顷刻间上涌，冷着脸通过微信，发送了一行文字过去。 现在虞易生脑子里有点晕乎。 甚至记不太清自己说了什么。 只记得当时，他的措辞非常冰冷，公事公办。 言简意赅地告诉那丫头，他即将离开帝都，出国定居的消息，态度明确地拒绝了她的心意。 发完这些话，他删除了聊天对话框。 但现在，他有些后悔，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顾颜知道你今天要走了？”虞软软有些担心，掏出手机当即给顾颜打电话，可是电话依旧怎么都无法打通。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10点10分了。 所以，大哥延迟时间，是为了等顾颜？ 虞软软不放心，拧眉道，“那我就不送你进等候室了，我回去看看顾颜，她昨晚一直没回我消息，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虞易生捏了捏疲倦的眉心，“软软，大哥已经尽力了。” 一个连守时都做不到的小丫头，到底乳臭未干了些。 呵，谈什么爱？ 不过三分钟热度。 他冷冷的想。 “虞总，还要再等么？汤米机长说，今天天气不好，一小时后，气候即将恶化，雨夹雪，能见度会很低。” 虞易生吸了口气，“出发吧。” …… 顾颜昨晚熬到凌晨三点才把手链做完，眼睛一睁，都上午九点了。 偏偏老妈今天没有叫她起床。 昨晚手机没电关机，所幸充电宝还有点电，匆忙洗漱，换好衣服，带好礼物，就揣着手机和充电宝，打车去了虞氏集团。 “你好，虞大哥现在忙吗？我是他妹妹的闺蜜顾颜，昨天和他约好了今天见面的。” 顾颜气喘吁吁冲到前台。 前台经理皱了皱眉，看着这冒冒失失的女孩，有些质疑她刚刚那番自我介绍。 “谁啊？” 忽然，一道端庄淑雅的声音传来。 经理恭敬地说，“朱小姐，这位小姐说，她是虞总妹妹的闺蜜，还说和虞总约好今天见面。” 顾颜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女人。 朱琳。 上次软软生日的时候见过。 是和虞大哥相亲的，那个富家千金女。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朱琳当然也认出了顾颜，上次虞家兄妹生日宴，就是这个黄毛丫头和易生跳了开场舞。 朱琳很不服气。 她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身材样貌哪一点比不上这个豆芽菜黄毛丫头？ 更何况，这女孩性格泼辣刁钻，很没有礼貌。 易生怎么可能喜欢她？ 当然不可能。 可是，看到这丫头倒贴的嘴脸，朱琳还是觉得恶心。 “顾小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学校放假，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少了么？” 顾颜黑脸，“关你屁事？” 朱琳咬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越发看顾颜不爽，她微微一笑，表现得很大度，“不过，你是来找易生的吗？他难道没告诉你，他今天出国了？” “出国了？” 顾颜一愣，“怎么可能？” 明明昨天，他们刚约过会，他对她那么温柔，还约好了，今天见她，收下她的太阳石手链。 他怎么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国呢？ “顾小姐，虞家公司在国外上市了，易生作为虞氏总裁，即将远赴国外，掌管跨国公司，今天这一去，应该几年都很难回来一趟。” 朱琳叹了口气，“易生这样的男人，天生眼里只有工作。他将来喜欢的人，也只会是跟他一样优秀强大，能够辅佐在他身边，为他事业助力的女子。” “顾小姐这样不学无术的学渣，应该不在他的审美之内，即便你和虞小姐是闺蜜又如何？近水楼台先得月？” 朱琳嗤笑一声，“错了，他对你，充其量不过只有同情。” 【作者有话说】 这张很肥，不过，今晚还有一章，晚点更 第158章 而虞易生，不是那个对的人 “你胡说！” 顾颜涨红了眼睛，急忙问前台经理，“虞大哥几点钟的飞机？哪个机场？” 忽然，她想起自己一路上太赶，手机还没开机。 充电宝已经给手机续了三格电。 屏幕亮起后，一瞬间，弹出无数消息。 有未接电话，也有微信留言。 虞大哥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软软打了两个。 只是，当她点开微信的时候，看见了虞易生早上给她发的消息。 ——【昨晚忘记告诉你，今天中午，我要赶十点的航班。】 这条，是8点10分发的消息。 语气还算正常。 ——【你已经迟到20分钟了！】 ——【一个不守时的人，是不会懂得如何遵守约定的。】 ——【软软让我处理好你的感情，事实上，你的感情如何，跟我无关，我今天走后，半年内不会回国，做好你自己，勿念。】 冰冷严谨不带情绪的文字，翻译成白话文，就是： 昨天约她吃饭，完全迫于亲妹妹的压力，而他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软软的闺蜜关系，他根本不会将她当回事。 而即便她是软软的朋友，虞易生也不希望和她纠缠。 顾颜脸上的血色刷得褪尽。 抖着唇瓣。 来之前，心情有多激动兴奋，此刻就有多绝望崩溃。 不。 不是这样。 一定是因为她睡过头迟到了，所以虞大哥才故意说了这些气话。 她可以解释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手绳太难编了，工序繁琐，她编了一整个晚上，眼睛都模糊了。 如果她知道虞大哥今天赶飞机，她绝对不会马虎地忘记给手机充电。 她一定会提前订好闹铃，不会迟到的。 顾颜将手机塞进包里，跌跌撞撞冲出虞氏集团，她只是觉得不甘心，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鼓起勇气表白。 在她最开心，沉浸在梦幻般的少女美梦中时，却被人当头一记棒喝。 她脑子里嗡嗡地响着。 没有什么比即将得到，又突然失去的感觉更令人抓狂了。 路边拦下出租车，直奔机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顾颜攥着手里包装精致的手链盒子，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里空得像黑洞。 她手指不时攥紧，指甲下意识抠着盒子的包装纸，白皙纤细的指腹上，伤痕累累，都是被金丝线割破的痕迹。 她前几天编的时候，手没破都觉得疼，所以进度慢，可昨晚手指被划破了好些伤口，她全然不知道疼。 现在也一样，好像根本不疼了。 因为心更疼。 抵达机场的时候，10点40，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顾颜下车后伞都没来得及打，就匆匆冲进机场大厅。 茫茫人海。 她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虞大哥还没走！ 顾颜心里一喜，那种绝境之中，拼命努力，终于看见一线希望时的喜悦。 她攥紧了手里的盒子，呵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化成白烟，加快脚步，朝着人群中的虞大哥和软软一行人走去。 可是，就在她快要走近的时候。 高大的男人微微蹙眉看了眼手表，眉眼中已经透出一丝不耐，“软软，大哥真的该走了。” “再等等，再等5分钟，我给小颜家里打过电话了，顾阿姨说，她一个小时之前就出门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看到软软就要掏手机打电话，顾颜脸色再度苍白。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她慌忙摁下了手机的关机键，躲到了机场大厅的一个石柱后面。 她本来是满怀忐忑、不安、激动的心情，来到这里。 她本来想道歉，想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 可当她看到虞大哥的漠然，软软的恳求时，一颗炽热的心顿时被人泼了盆冷水，火苗彻底熄灭。 原来，是真的。 虞大哥对她的那一点温存，不过是她的好朋友替她求来的。 “大哥，你真的要走了？半年都不回来吗？”这时，一道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响起，虞程程红着眼圈，满眼控诉地看着他。 虞易生抿了抿唇，伸手摸了摸程程的头发，“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顾颜站在不远处的石柱后面，看着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热闹是他们的。 而她不过是局外人。 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在虞大哥的心里，她甚至连虞程程都比不上。 顾颜啊顾颜，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仗着和软软关系好，就屡屡骚扰别人，别人烦你，你却还沾沾自喜，你贱不贱啊？ 心痛到无法呼吸，眼泪一颗颗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再也不要看虞易生眼里对虞家兄妹们的关切认真，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 显得她像个笑话。 顾颜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机场大厅，一把将手里的盒子扔到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她蹲在雨幕中，放声大哭。 直到暮霭闷闷的天空中传来一阵嗡鸣声，机翼划破长空，缓缓消失在云层上方。 她知道，虞易生走了。 而她青春期的初次心动，也随着他的离开，一起埋葬在了这个阴雨绵绵的冬日。 良久以后，顾颜起身走到灌木丛边，翻找那个被她丢掉的盒子。 盒子躺在泥泞里，已经被泥水打湿。 顾颜徒手拆了盒子，取出里面自己熬了几个大夜，亲手编织的太阳石手链。 她没有扔，而是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软软说得对。 人的一辈子很长，在意的东西终究要学会放手，喜欢的人也可以彻底放下。 从今往后，她要做最好的自己。 也会遇到最好的人。 而虞易生，不是那个对的人。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都是顾颜和大哥的故事，但是到这里，他俩就暂时告一段落啦，小顾颜才刚成年，要去努力提高自己了，他俩没那么顺利，大哥以后会后悔的。明天的剧情继续回归男女主身上，爱你们~ 第159章 这些是我主动不要的 飞机刺破晦暗的云层，消失在天际，外面的雨夹雪逐渐转为大雪。 虞软软从机场大厅出来的时候，边走边给顾颜打电话，小妮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电话一直关机。 她很担心。 顾颜以前就是个网瘾少女，手机压根不离身，现在都快十一点了，电话还一直打不通。 事不寻常必有妖。 顾颜和大哥之间一定有了什么误会。 她决定亲自去顾颜家里一趟。 而从进机场后，就一直暗戳戳瞥妹妹的虞非凡，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两米开外。 今天妹妹全程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当他是空气。 虞非凡心情沉闷，他宁愿软软像以前那样，看见他就跟他干一架，也好过现在这样冷暴力，当他不存在。 “软软，还在生三哥的气吗？” 虞非凡踌躇了好久，才蹭到虞软软跟前，小心翼翼地说，“三哥知道错了，真的知错了，要不你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 听着他如此卑微的口吻，虞软软深吸气，转眸刚要说话，就看见不远处，虞程程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追过来，“三哥，等等我。” 对上虞软软投过来的犀利视线，程程咬唇，身体朝虞非凡身后缩了缩。 她知道，现在的她在虞家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要想拿回曾经的一切，就必须把姿态放得更低。 “软软，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怪三哥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虞程程唇瓣咬得发白，看似在道歉，可脸上的那一丝不甘，又怎能逃过虞软软的眼睛？ “当然都是你的错，不然你以为呢？” 虞软软一脸漠然，看着程程的作秀，她心里只觉得好笑，“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事情发生的时候，怎么不道歉？昨天怎么不道歉？今天我和虞非凡当面冷战，你倒是出来道歉了。” “你道歉的时机真巧合，道歉的方式真巧妙。” “你心胸狭隘、不知感恩在先，颠倒黑白，栽赃污蔑在后，自己的过错尚未悔改，有什么资格来替虞非凡揽锅？” “还是你觉得，这么做，他会开始比较？你仗义，我小气，他就会偏心于你？” 虞软软也曾想过这一世躲着虞程程。 但活命重要，有骨气地活着，更重要。 她不想再被虞程程恶心了。 “不用费尽心机，不争不抢，他们的心照样偏向你。”虞软软冷冷地看向虞程程，面无表情地说，“虞家的任何东西，你想要都可以全部拿去，地位，财产，或是亲情。” “我不跟你争，这些是我主动不要的。” 她微敛的眸半眯，依稀间，仿佛从前那个盛气凌人的虞软软又回来了。 只不过，现在的她，要比从前更难对付。 虞程程的脸色刷地惨白，因为，耳边传来软软轻蔑的嗓音，“我想要什么东西，从来不会奢求别人给予，而是用我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轰——” 一瞬，耳根子猝然涨红，那种被狠狠打脸的窘迫感，让她素来清高的自尊心土崩瓦解。 这一刻，她心里是真的憎恨上了虞软软。 她从小在父兄们的宠爱中长大，她一直是别人眼里最优秀的模范生，她和虞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些年，她的优秀给家族长了多少脸面？ 就是这样一个被众星捧月的自己，却被虞软软这个从贫民窟爬上来，毫无教养，毫无才艺的渣滓鄙视了。 她将自己说得像个乞丐！ 这简直要比以前那种动辄打骂恶作剧作弄的伤害，强上百倍。 她死死咬紧了唇瓣，若非在公共场合下，她一定已经气得嘶吼出声，把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砸干净。 虞软软！ 咱们走着瞧！ 我不会输给你的！ 你以为一个从贫民窟爬上来的废物，装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就真能凭双手创造财富吗？ 只要有我在一天，定死死压着你，让你永远翻不了身！ …… 那天在机场不欢而散后，虞软软再没有回过虞家。 寒假一眨眼就过去了，新的一学期开始。 也意味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 大哥走的那天，顾颜的手机忽然联络不上，她去顾家堵人，没堵上。 顾阿姨说，顾颜一声招呼不打，独自跑去a市老舅家拜年去了，再后来，就听说顾颜向学校提交了自学申请书，举家搬去a市，为艺考备战。 等到虞软软再度和顾颜联络上，已经是三月份。 小妮子在电话里，左一声道歉，右一声道歉，称备考艺校太仓促，之前没稳定下来，所以一直没时间联系虞软软。 但虞软软还是从她回避提及大哥的态度上，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不过，看破不点破。 闺蜜俩就这样异地隔三差五联络联络，但随着高考越来越近，周围学习环境也越来越紧张，大大小小的全国竞赛，忙得焦头烂额。 她也没时间去管顾颜那边的情况了。 一周前，虞软软报考了“外研社”举办的全球英语演讲比赛。 比赛分为初赛、复赛、决赛。 如果能在决赛中夺魁，那将会在个人的档案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这个比赛含金量极高，历年来，国内几乎没出过冠军。 这对虞软软而言，就成了一次博弈。 她想上的m大，是国外最好的学校。 参考标准不仅是高考分，还要看是否整个高中都品学兼优，是否在特定领域出类拔萃。 虞软软前科不太好，高三才开始发力，对于应试教育来说为时不晚，可想考m大这样的一流学府，可能性很低。 但，她还是想再搏一搏。 初赛地点在帝都盛德纳酒店。 报名参加的人很多，傅川、虞程程，甚至连苏梓涵都参加了。 虞家一家人得知软软和程程都报考了这次的英文演讲，纷纷发来贺电，程子姗更是夸张，补脑的东西成箱成箱往虞软软公寓寄。 比赛前一晚，虞软软还收到了大哥的慰问。 大哥问她有没有把握赢？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资料？还邮件发来了，他熬夜亲自整理的演讲笔记。 虞软软有点感动。 和大哥刚通完电话，这边就接到了霍栩的微信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嗓音。 虞软软轻咳一声，“嗯，你还没睡？” 年后，大家的生活都各自回归了正轨，尽管霍栩还是会隔三差五来家里给“麦片”带猫粮，但因为大哥出国了，三哥也去了a市继续读大学。 孤男寡女不适合共处一室。 霍栩即便在公寓呆得再晚，虞软软也会想尽法子撵走他。 但是这两天，他忽然不来了。 原本虞软软一个人住的时候，并没觉得房子太大，有多空旷，可是经历了一整个寒假的嬉笑打闹。 如今一个人住这两层公寓，偶尔还是会觉得清冷。 空旷的能听见回音。 “明天的演讲，有信心么？”霍栩沉声问。 “还好。”虞软软上辈子做过同声传译，英文功底不差，口语更不差，但这个竞赛是即兴演讲，而且会涉及一些领域的专业知识。 她不能打包票，说自己一点不慌，十拿九稳。 “这次初赛的主评委和出题人斯蒂芬是个史学家，而且，他尤其对x古国文化极为感兴趣。” 霍栩轻声一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纯当是押题了。” “谢谢。”虞软软握着手机，听筒放在耳边，咬了咬唇，有些犹豫地试探道，“那……你呢？你还好吧？” 霍栩一愣：“你都知道了？” 虞软软干巴巴得笑了一声，“嗯，最近短视频和各大八卦周刊都在爆料这件事。” 霍岩又双叒叕因为泡女人，被人打了。 躲了霍栩一个寒假的霍岩，这次在s市遭人殴打的画面，被狗仔娱记拍了下来，发到网上大肆宣扬。 所以这段时间，网上很多人戳着霍栩脊梁骨指指点点。 不过这些声音，最近已经渐渐消失了。 虞软软之前忙着学习和准备竞赛，没空理会，今天霍栩打电话过来，她觉得，有必要慰问一番。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调一下作息，反正更得太晚还得第二天早上才能放出来，嘤，我明天早上起来写。争取早更！爱你们！ 第160章 别让它们成了你的心魔 “别受外界影响，你父亲犯的错，和你无关。” “屏蔽掉那些不好的言论，别让它们成了你的心魔。” 除夕夜那晚，霍栩在废弃公路上祭祀亡母的身影，如今回忆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扭曲和病态。 虞软软有时会想，霍栩的心里大概一直住着那个7岁的男孩，那个从小在父亲的出轨，母亲的家暴中长大，亲眼目睹母亲在车祸中丧生的小孩。 他骨子里的偏执，大概从童年就形成了。 听见电话里，女孩的安慰，霍栩一怔，凤眸瞠了瞠，良久，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你呢？你的心魔解开了吗？” “啊？” 男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提问，让虞软软愣了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呵，没什么。” 男人低声轻笑，笑声却透着落寞，“安心准备比赛，我有点事，先挂了。” “再见……” 虞软软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已然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她握着手机，耳边回荡着男人刚才的那句疑问。 “那你呢？你的心魔解开了吗？” 她的心魔？ 这是虞软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有心魔。 上一世，她偏执地爱着霍栩，纵使万般努力得不到回应，也不肯撒手。 直到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而前世经历的一切，早已成了她的心魔。 如今她尽管每天都在变得更好，大哥、三哥、霍栩，他们在她身上倾注的关注也越来越多。 可是，害怕被抛弃的不安感，却如影随形，笼罩着她。 即使她表现得再洒脱释然，身体还是诚实地做出了一系列逃避措施。 因为，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求不得，而是得到后又失去。 要想不被抛弃，就做那个率先离开的人。 这是虞软软重生以来，一直刻在骨子里的认知。 但这样孤僻封闭的认知，又何尝不是一种心魔呢？ 只不过…… 虞软软微微一怔。 霍栩又是如何知道，她的心魔是什么？ 巧合？ …… 蔷院。 霍栩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转了转手机，凤眸微敛，幽深的眸子里掩着一汪看不见底的黯色。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拐杖拄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霍老爷子从书房下来，走到了他跟前。 “何时回来的？” “下午。” “人抓回来了？”老爷子沉着脸，叹了口气，犹豫了几分，开口道，“小栩，先前爷爷让你停了你爸的信用卡，是不想他在外面乱来，惹是生非。” “如今，反而令他破罐破摔，做出更出格的事，爷爷昨晚想了一夜，觉得还是把你爸接回霍家来，给个闲散职位，让他安安分分在眼皮子底下呆着为妙。” “爷爷，您想清楚了？” 老爷子的决策，令霍栩脸色一沉，“让他回来，您考虑过后果么？” “无非是让他多败些家，你爸爸不是天生的纨绔，他只是好女色，业务能力还是有的。” 说着，老爷子眸色复杂地看了霍栩一眼，“不过，像除夕夜抓你父亲去废弃公路祭祀的这种事，我希望明年，不要再发生。” 连着几年除夕，老爷子都目睹小栩像发病似的，抓霍岩去祭拜他母亲。 以前因为有愧于小栩，知道这孩子不容易，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跑去国外度假，眼不见为净。 但是今年不一样。 霍岩为了躲小栩，跑出省去，在外面惹了事回来。 霍家因此被挂在热搜上，遭受全民非议，颜面尽失。 霍振纲这一辈子，最看重声誉，他当然无法再继续坐视不理。 霍栩神色微怔，抬眸看向眼前这个他一直以来倍加尊重的老人，心中只觉得有些许嘲讽。 纵使爷爷对自己万般栽培，寄予厚望，在他眼里，终究只有霍家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二十五年，若不是为了名声，他也不会隐瞒霍岩和秦若兰婚变的消息，将秦若兰软禁在蔷院。 秦若兰被逼疯，爷爷是帮凶。 而在他童年遭受的这些创伤中，爷爷又何尝没有出过一份力？ 霍栩只觉得讽刺。 他想起虞软软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 她让他不要去在意外界的评论，除夕那一夜，她是这辈子第一个告诉他，母亲是爱他的人。 不知为何，想到女孩那双清澈如古井般的眼睛，霍栩心口淤堵的压抑竟然消散了。 包括沉淀了几十年快要变成执念的那股戾气，也好似被打开一个缺口，正缓慢地化瘀消散。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消化爷爷刚刚的那番话。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滞压在心口的那一丝执拗的仇恨好似开始变得微不足道，“可。” 薄唇开启，他轻吐出这简单的一字。 “爷爷，我想帮我母亲做一次法事，就在灵云观，请云鹤大师主持，为她超度亡灵。” 霍栩声音平静，顿了顿，最后道，“等做完这次法事之后，来年只有清明和忌日去公墓祭拜，除夕的仪式我会取缔。” 老爷子闻言，下意识观察了一番孙儿的脸色。 见他神态认真，于是点点头，“是该替若兰做一场法事了，你每年都去公路祭拜她，她的灵魂也无法超生。” “云鹤大师和我是故友，你想把这场法事安排在哪天？” 霍振纲其实心中对小栩愧疚大于心疼。 他知道，让这孩子放下，走出来，太难了。 虽然他不知今日小栩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霍振纲还是有些欣慰的。 霍栩面色沉静，淡淡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好，爷爷稍后替你联系灵云观。” …… “外研社”举办的这场国际演讲大赛，邀请了许多国外名校教授。 有历史系，物理系，生化系等等…… 第二天就是预赛。 虞软软乘坐校车，和同校参赛的学生一道前往盛德纳酒店。 为了让本校学生能在比赛开始前有一个安静良好的备赛环境，学校专门预定了三个房间，作为学生们的休息室。 帝华高中参加这次预赛海选的人数一共12个，除了虞软软，剩下11人都是a班学生。 四个人一间休息室。 分房间的时候，傅川想和虞软软分一间。 苏梓涵知道傅川英语厉害，之前虞软软数学成绩有所提高，据说就是傅川这个年级第一帮忙辅导的。 她当然不能放任傅川和虞软软在同一个休息室，万一学霸又给虞软软那贱人开小灶，真让人成功晋级复赛可怎么办？ “傅川，我要跟你一组！”苏梓涵故意凑上来套近乎，亲密地一把挽住傅川胳膊。 第161章 灵云寺上热搜了 傅川脸一红，挣扎了几下没甩开，面露愠色地低声道，“请你自重。” “这么小气干嘛？反正休息室四个人一间，我、程程、你三个人，再加一个虞软软也不成问题啊，还是说你还有其他想拉进来的女同学？” 12个人里5个男生7个女生，傅川平常在班上寡言少语，人缘不好。 其他四个男生已经自主组队，直接将他排除在外了。 如果他要拉虞软软一组，就必然还得再搭配两个女生。 可是苏梓涵的话，却直接将了他一军。 仿佛拒绝她们，就表示自己中意另外两个女生。 傅川性格单纯干净，寡言少语，自然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虞软软又怎么可能吃这种亏？ 她白了苏梓涵一眼，“你的直肠是不是连着大脑？去拍个脑ct看看。” 说完，伸手拉傅川，“傅川，我们去3102。” 苏梓涵气得瞪圆了眼睛，“虞软软，你骂谁呢？！” 她正不解气，忽然，身旁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老师。” 一直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虞程程忽然举起了手，对带队的杨老师道，“我和梓涵想和傅川一组。” 杨老师本来就是a班英语老师，平常就喜欢程程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 闻言，她刚要点头，就听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老师，我申请单独开一间休息室，刷我自己的卡。” 杨老师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些反感道，“这次演讲比赛是学校组织大家参加的，你不能单独行动。” “好了，那就这么安排了，下午一点比赛开始，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做准备。” 虞软软憋了一肚子气，最终在老师的强制安排下，不得不和虞程程、苏梓涵一个休息室。 回休息室的路上，虞软软脚步走得飞快。 傅川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软软……” 他知道她不高兴。 她和虞程程，苏梓涵一直不对付，这么重要的竞赛，赛前却被安排与这两人同一休息室，心里一定很窝火恶心。 而这样的局面，却是他造成的。 傅川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一时之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傅川呀！我有道题想请教你。” 苏梓涵这时故意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纠缠，“你帮我看看题目好不好？” “苏梓涵，请你放手！”傅川很恼怒，可是却甩不开苏梓涵，苏梓涵两只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是不让他靠近前面的虞软软。 “怎么？虞软软问你题目，你就教她，我问你题目，你就爱答不理了？傅川，她是你什么人？你该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心思吧？” 苏梓涵喋喋不休的声音很吵，虞软软走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苏梓涵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由得脸色更冷了几分。 快速开了酒店房间门，虞软软进屋后，选了一间屋子，将自己反锁了进去。 “叮~” 这时，一条微博提示音响起。 是最新更新的热点。 她点开扫了一眼，发现头条是关于灵云寺，隐退多年的云鹤大师今日上午在凌云寺为人举办了一场超度法事。 云鹤大师在上流圈一直远负盛名，很多有名望的商界大佬，都盼着能找他或办事，或卜算。 但想要见他一面，必须提前预约，能不能约上，还得看大师的心情如何。 所以一约难求，有钱人挤破脑袋也很难请他办一场法事。 当他出山以后，自然就引起了无数名流趋之若鹜。 虞软软打开微信的时候，朋友圈已经被灵云寺刷屏了。 “霍氏集团霍总在灵云寺请了云鹤大师做法事。” “不愧是霍氏集团，云鹤大师这种级别的高人，恐怕也只有霍家能想见就见了吧？” “霍总在给谁办法事？该不会是在帮他爹驱邪吧？哈哈哈！” “不要命了？朋友圈也敢乱说话？” “唔，抱歉，无意冒犯，删了删了。” “听说，是给他亡母超度。” 虞软软刷着朋友圈里这些人的评论，神色微微一怔。 霍栩给他母亲做了场法事？ 竟然没听他提起。 刚刚被虞程程和苏梓涵的骚操作弄得有些心烦，虞软软看不进去资料，抱着抱枕趴在大床上，点开了霍栩的微信头像。 打了一行字，又删除。 重新编辑完，又删除…… 这样纠结又反复地删了好几次，虞软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算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既然没说，就代表不想让她知道。 虞软软呼出一口浊气，拿起演讲资料稿件，正准备复习，还没看完两行字，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备注是：霍栩 虞软软：“……” 霍栩：【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虞软软快速地回过去：【你在灵云寺？】 霍栩：【嗯，看到热搜了？】 虞软软：【哈哈/朋友圈都刷屏了，没办法，云鹤大师太出名，他一出山，八方闻声而动。】 霍栩：【好好准备比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到霍栩发来的这条消息，虞软软撇了撇嘴角。 她想说，还真有。 能不能帮她把虞程程和苏梓涵赶出去？ 但这次比赛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不想因为一时意气，节外生枝。 本身她在学校的口碑就不好，如果再背上一个仗势欺人的罪名，那么她离m大这个目标，就更远了。 况且，就算告诉霍栩，他就真的会帮她去得罪虞程程吗？ 虞程程可是救过他的命。 她不信他能为了自己，全然不念旧情。 到时候看见他摇摆踌躇的态度，反而惹她生气，影响她下午的发挥。 虞软软沉默了一会儿，发了一个冷漠脸的表情包：【呵呵/不需要，我学习了，你去忙你的吧。】 与此同时。 灵云寺的石亭里，霍栩坐在凳子上，白玉瓷杯冒着袅袅雾气，茶香四溢。 茶杯旁放置的手机屏幕上，弹出女孩的回信，却令他眉头一蹙。 他意识到，软软的口吻有点不对劲。 “张勉。” 霍栩扭头对一旁的助理吩咐，“现在派人去盛德纳酒店，找到虞软软，确认她的状态，如果遇到麻烦，就帮她解决，如果没有麻烦，远远看着就好，别打扰她。” “是。”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晚安~ 第162章 身处地狱中了 灵云观今日香客很多。 都是冲着云鹤道长，慕名而来。 法事刚结束，一个小道士就走到石亭前，恭恭敬敬朝霍栩行了一礼，“霍先生，师祖要见您。” 霍栩起身，跟着小道士进了道观。 “大师。” 云鹤道长一身青色道袍，道袍上绣着的仙鹤祥云栩栩如生，“霍施主，要解心结？” 霍栩眉心蹙紧，他尚未开口，道长却似已将他看穿。 其实这次来灵云观，除了为母亲做法事，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向云鹤道长，讨教读心术有关的问题。 霍栩以前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邪说。 可这半年来经历的事，让他不得不把一切归结为玄学。 他的读心术因何而来？ 又为什么会因为软软对他死心，就消失？ 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重新获得读心术？ 霍栩承认，自己有私心，他做不到彻底放手，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孩羽翼丰满，彻底离开他，而束手无策。 不去干扰她，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退让。 但，他还是想重新拿回读心术。 想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 “大师，有解吗？” 霍栩抿了抿唇，看向云鹤道长。 听爷爷说，这位道长几十年前就已富盛名，如此推测，起码也该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可眼前的云鹤道长，看上去却只有三十来岁。 身姿挺拔，英姿勃发。 爷爷说，这么多年，道长的容颜一直没变。 “一切机缘皆是因果，霍施主不妨摇根灵签，一看便知。” 霍栩神色忧虑，拿起桌上的竹筒，摇了三下，掉出来一根竹签。 看到竹签上，下下签，三个字，霍栩眼神骤变，“大师……” 云鹤大师摸了摸拂尘上的鬃毛，似在斟酌。 良久后，他抬起古井无波的眸子，“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霍栩脑子里一阵轰鸣，触电般丢了那根灵签，黑着脸道，“真正的云鹤大师在哪里？你根本不是本尊。” 旁边的小道士忙道，“霍先生，这位就是我师祖。请您放尊重！” 云鹤举起手，制止了徒孙的呼呵，甩着拂尘，淡声道，“因果报应，前世种下恶因，今生收获恶果，霍施主，不要执迷不悟，你心中所想，所求的，注定是一桩孽缘，我看到你在这段关系中，前途一片黑暗，这一世，她是来向你讨债的。” “你若继续纠缠，只会被拉入阿鼻地狱。” 霍栩高大的身影愈发佝偻，大师的这番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微敛着眸，眼底是无尽的漆黑。 过了好久，他才指尖轻颤着重新拾起桌上那根下下签。 然后，面无表情地，对折掰断。 “我不信命。” 他抬眸看向云鹤大师，“也不惧入地狱，大师若真有慈悲心肠，就告诉我，如何重新获得读心术？” “你……” 云鹤大师错愕地看向他。 众生皆苦，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他看过这么多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心甘情愿下地狱。 不，也不能算是第一次。 在另一个维度，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唉，饮鸩止渴。”他摇头叹气，“值得吗？” 霍栩微怔，垂下眼睫，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没有值不值得，是我心甘情愿的。” 纵使眼前放着的是一杯毒酒，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地狱不可怕。 可怕的是没有她。 霍栩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看不懂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定义软软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他想重新获得读心术，并非出于单纯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而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去守护她。 在这个前提下，即使前途一片黑暗，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下地狱，那对他而言，也是值得的。 云鹤大师摇了摇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他从长袍的袖袋里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霍栩，“这道符名为有求必应符，只赠有缘人，放下执念，它可护你一世平安，否则，滋生心魔，它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帮你实现愿望，也可能随时给你带来厄运。” “即使如此，你也愿意试试吗？” 对上云鹤大师的眼睛，霍栩沉默了几秒，没有再犹豫，伸手接过了那道护身符，“多谢道长。” 霍栩接过护身符后，便没有再继续逗留。 大师说，有求必应符可以帮他重新拿回读心术，那么便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至于其他的，他不想听，也不想再受任何干扰。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行离开了。告辞。” 霍栩朝云鹤道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道观。 “师祖，这道符不是禁用吗？” 他刚离开，旁边的小道士就忍不住发出惊呼。 云鹤道长看着霍栩背影消失的方向，摸了摸拂尘，摇头，“非也，此符只是在等一有缘人，历完这道劫，它也算功德圆满了。” …… 其实给秦若兰举办完这场法事后，是需要在山上沐浴斋戒三日的。 但大约是受了那道下下签的影响。 霍栩满身戾气，也有点不想继续在山上待下去，便驱车独自下了山。 盘山公路崎岖陡峭，性能极好的迈巴赫在公路上飞驰。 “前世因，今世果。” “这段关系注定是场孽缘。” “这一世，她是来讨债的。” “前途一片黑暗，继续纠缠，只会坠入阿鼻地狱……” 云鹤大师的那番批注不时回荡在耳边，霍栩感觉眼前的视线出现了重影，他开始耳鸣，头痛欲裂。 脑子里，像是走马灯般闪过许多陌生的，不曾见过的画面。 画面中的他，面色冷漠，抱着程程走出废弃的工厂，却没有看见被人藏在油罐桶里满手鲜血的软软。 她嘴里含着布条，脖子上抵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在她耳边冷笑，“看见了没有？你爱的那个人，心里只有别的女人，你为救他，破坏了我们的爆破装置，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女孩死死咬着布条，蓬头垢面，泪水一颗颗往下砸落，却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因为但凡她惊动了他，那把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就会刺破她的咽喉。 “虞小姐，你输了。”刀疤脸笑着说，“还记得你跟我们枭爷的赌注吗？赢了放你走，输了就废掉你的双手双脚，这才只废了一只手而已。” “唔……”女孩瞪大了双眼，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抗拒，拼命摇头祈求。 可是刀疤男却根本不顾她的害怕，捂住她的嘴，捉住她另一只手。 “刺啦——” 鲜血喷溅。 霍栩仿佛被这道鲜血溅到了脸上，他惊叫一声，回过神，车子还在盘山公路上行驶着。 脑海里，女孩像是一只待宰羔羊，被人按在地上。 她挣扎着，痉挛着，那种可怕的精神折磨，如此清晰地传到霍栩脑子里。 这不是幻觉。 他喘着粗气，伸手摸到胸口的那只护身符。 有求必应符在发烫。 这就是软软心中提到的前世吗？ 她就是这样，为了救他，而被人挑断了双手双脚么？ 纵使霍栩曾经通过读心术，听到了她心里提及过此事，但感触却远远没有这次这么强烈。 他张着嘴，像一只离开水面缺氧等死的鱼，心脏绞痛，怒张的凤眸布满血丝。 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砸落下来。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角落里的软软？ 霍栩终于明白，云鹤大师所说的地狱是什么？ 这里就是地狱，有求必应符让他看到前世的片段时，他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 第163章 护身符里传来的声音 “轰隆隆——” 一阵呼啸声响起，霍栩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身后驶来一辆大卡车。 那辆卡车没有变道，正笔直加速地朝他开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顿，凤眸一拧，闪过森冷的戾气。 尽管状态不佳，他还是意识到了问题。 这辆卡车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霍栩脚踩油门加速变道，果不其然，大卡车也迅速变道，并且全速朝他撞过来。 该死！ 有人想谋杀他！ 霍栩不敢再分心，他一把将有求必应符摘下来，丢在副驾上，专心开车。 卡车司机似乎已经杀红了眼，山路上，迈巴赫与红皮卡车展开了生死时速，你争我夺的竞速。 “砰——” 在经过一个s急转弯时，霍栩突然一个漂移变道，车轮发出刺耳的响声。 而身后的卡车因为体型笨重，根本来不及转向刹车，随着惯性重重撞上护栏，坠下了山崖。 迈巴赫撞在山体上，车头压扁。 在浓烟中，霍栩满头是血地从车厢里钻出来，跌坐在地上。 “霍爷！” 与此同时，身后一辆轿车迅速驰来。 张勉在霍栩离开后，便也驱车跟了上来，只是没开多远，就察觉到一辆行踪可疑的大卡车尾随在霍爷的车后面。 他意识到不妙，赶紧猛追。 幸好没有出事。 霍栩只觉得大脑晕眩，手心发烫，缓缓摊开五指，看见了掌心里躺着那枚有求必应符。 此刻的符咒上，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 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尖锐的耳鸣。 护身符里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救命！” 霍栩一怔，凤眸瞪大，如果没有听错，这声音是虞软软的声音。 “霍爷，怎么了？” 张勉见他神色不对，急忙蹲下来询问。 霍栩抬头，看向张勉，“上午让你安排人去盛德纳酒店，保护虞软软，人手你安排了吗？” 张勉道，“已经安排了。” “现在打电话，询问情况。”霍栩面色阴沉，语气严肃急迫。 张勉也不敢怠慢，立刻拨通了下属的电话，片刻后，他发出一声惊呼，“什么？人丢了？人在酒店，怎么可能失踪？” 张勉还没来及问清楚，手机就被一只沾血的大手夺了过去。 霍栩刚经历了一场车祸，浑身骨头都还带着余震后的疼痛，但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转身就边上张勉的车，边询问电话那头下属，具体状况。 “霍爷，这事儿我交给下属处理吧，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指使卡车司机，追杀你的幕后凶手，还有您身上的伤，得先去医院。” 张勉追上前道。 霍栩挂断了电话，面容愈发沉冷，“我没事，出发去盛德纳酒店，她有危险。” 张勉以为霍爷是接到了虞小姐的求救电话。 不禁感叹。 如今的霍爷简直判若两人了。 看来，以前都是自己的误判，软软小姐在霍爷心中的地位，绝对要比任何人都高。 毕竟他刚经历了一场追杀，险些坠入山崖尸骨无存，可死里逃生后，第一个担心的却是虞小姐的安危。 他不敢再啰嗦，迅速加大了油门。 …… 半小时前，盛德纳酒店。 “你在干什么？” 虞软软只是和傅川下楼吃了个午饭，回房间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见苏梓涵在翻她的包。 行窃被当场抓到，苏梓涵脸色有些难看，死鸭子嘴硬地说，“我东西丢了，担心是你偷的，所以搜查一下。”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虞软软目光落在苏梓涵手中的u盘上，那里面装了虞软软全部的演讲资料。 她电脑里面虽然有，但担心电脑突然出故障，或者死机什么的，就又留了一个备份。 苏梓涵见她用过，只是没想到，竟然动了这个歪心思。 “苏梓涵，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行为上报给‘外研社’，能不能直接取消了你的竞赛资格？” “怎么了？我不就是借了你的u盘用一下？这东西又不贵，况且，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想剽窃你的演讲稿吧？这次是即兴演讲，我能抄你什么？你污蔑人也得讲证据。” “那你口袋里的又是什么？” 虞软软冷笑一声。 苏梓涵的脸色瞬间变了，默默将手放进口袋里，涨红了脸，“我就是想看一下时间，还给你就是了。” 她突然掏出那块手表，一把扔到虞软软的脸上。 这块手表是大哥买给她的，全球限量款，其价值足以让苏梓涵把牢底坐穿。 只是没想到，苏家的千金居然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作者有话说】 有求必应符，有求必应，猜猜霍栩读心术恢复了没有呢？ 第164章 不与傻瓜论短长 看到苏梓涵做错了事，不但不道歉，还态度这么恶劣，傅川蹙紧了眉心，“软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杨老师？” 虞软软摇摇头，“证据不足，何况杨老师肯定会包庇她。” 刚才分房间的时候，虞软软就已经看出自己的处境了。 事情闹大了，难免被反咬一口，与其打没把握的杖，不如捏一个把柄在手里，让对方担惊受怕。 “傅川，你去帮我个忙。”虞软软眼中划过一抹戏谑，凑到傅川耳边耳语了几句。 事实如虞软软料想的一样。 从房间出来后的苏梓涵，刚走出房间，就听见傅川冷冷的一声警告：“她留监控了，你好自为之。” 监控？ 苏梓涵心里十分心虚，想要再问清楚，傅川却压根没再理会她，扬长而去。 苏梓涵彻底慌了，恰好这时，程程刚吃过午饭回来。 “梓涵？你怎么了？” 听见程程的声音，苏梓涵像是见到了救星，她赶紧一把将程程拉到角落，“程程，我……刚才……” 苏梓涵将刚刚在房间里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虞程程听，祈求道，“程程，我本来真的只是想看看她准备了哪些资料，拿她手表也不是出于私心，而是替你打抱不平，凭什么你大哥给她寄这么贵重的礼物？” “虞大哥以前捧在手心里的人，一直是你，可现在虞软软却抢走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他这次从国外也只寄了一份礼物，根本把你给忘了！” 苏梓涵这番煽动性的言论，愈发刺痛了虞程程本就脆弱敏感的心。 她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她恨死虞软软了。 可她不是虞家亲生的，纵使心中有怨念，也只能隐忍着。 “梓涵，你下次再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虞程程皱眉，苏梓涵找她说这些，无非是想把烂摊子丢给她收拾。 “程程！你这是在责怪我么？”苏梓涵不可思议道，“我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关系好，我会操这份闲心？你不想帮我就直说！是我自作多情！咎由自取！” “我没有。” 虞程程急忙安慰道，“梓涵，我不是怪你，我一会儿就去找软软，求她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别着急。” “哼！你最好帮我把这件事解决！我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你，要是你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好，那以后咱们也不要做朋友了！” 苏梓涵的话，令虞程程心里咯噔一顿。 难以置信。 昔日对自己马首是瞻的闺蜜，如今居然朝她颐指气使。 也是。 曾经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却即将沦为虞家的一枚弃子。 任谁都会轻视她的吧？ 她知道，苏梓涵这个人贪婪、虚伪、好大喜功。 偷虞软软的手表，一定是出于眼馋，可她却美化成为朋友打抱不平，还反咬自己一口。 虞程程捏紧了拳，心事重重道，“知道了，我去找软软。” …… 虞软软没想到程程居然会来找自己，房间门敲响时，她一抬眸就看见站在门口唯唯诺诺的女生。 “软软……” 虞程程欲言又止，警惕地扫视了四周一圈。 梓涵说，软软在房间里按了监控。 如果要谈，也是在外面谈，绝不能留下把柄。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找你聊聊。” 虞软软瞥了程程一眼，“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是关于梓涵的事情，我想向你道个歉。” “你替她道歉？”虞软软皱眉，“你是圣母附体？” 真是好笑。 程程连她自身的问题尚且没弄明白，却一会儿替三哥道歉，一会儿又替苏梓涵道歉。 假圣母，假仁慈，假得令人心疼。 程程涨红脸，羞愤不已，但是她太了解虞软软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样没有素质的虞软软，反而令她感到心安。 她才是善良又正直的女孩，哥哥们和霍栩迟早有一天会认识到这一点，他们一定会后悔，一定还会回头来找自己的。 “你出来，我们去酒店天台上聊，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不去。” 虞软软一脸漠然地拒绝，她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只是聊一聊，你都不敢吗？虞软软，你嘴上说着不争，说着要把一切让给我，可你不过是在欲擒故纵，你用这种办法激起了大哥三哥的同情，让他们偏心你，冷落我！你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 虞程程声音扬高，这一声声的控诉，把连日来心里积压的委屈尽数抖落。 虞软软原本戴着耳机在听英语，闻言，在手机上按了暂停键，抬眸看向虞程程，“走吧，去天台。” 她要跟自己辩理，自己就给她一个理。 盛德纳酒店在帝都的地理位置很高，天台风很大，两个女孩站在蔚蓝天空下。 命运之轮，逆向运转。 冥冥之中，不知是谁偷了谁的人生。 “这就是你要替苏梓涵道歉的内容？”春末夏初，虞软软穿一袭红色连衣裙，浓颜媚骨，眼神犀利坚韧。 程程则依旧是一袭白裙，模样清纯，楚楚可怜。 她刚刚被软软那副傲慢、高高在上的态度激怒，才口不择言，说了心里话，现在又突然没底气了。 “怎么？不说话了？”虞软软觉得很好笑，“说我欲擒故纵耍心机？可那些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问题吗？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用什么方法处理是我的事，没有侵犯任何人的利益，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判我？” “我……” 程程咬紧了唇瓣，脸色煞白。 说来说去，她吃亏就吃亏在不是虞家亲生的。 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既然给了她，为什么又要夺走？ “我没有批判你，只是人和人之间都是有感情的，如果不是你的介入，不是你的小心眼，大哥不会不理我。” “呵。”虞软软嗤笑一声，“屎拉不出来，还要怪地心引力。程程，大哥不理你，你难道不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么？” 虞程程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虞软软。 她这副不服气又说不过自己的哀怨眼神，让虞软软感觉很无趣，“我以为你能说出多厉害的话，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软软，我找你上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是梓涵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息事宁人，把那份监控删除。” 见软软转身要走，虞程程急忙追上去道，“梓涵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她说，如果这件事我不替她解决，就不会再跟我做朋友。” “软软，你的目的都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都有了，现在我已经被所有人冷落，就连梓涵都要离开我了，我求你，能不能行行好？放过她，也放过我？只要你不告发她，删掉视频，我一定……一定永远的离开虞家。” 虞程程的迷惑发言，让虞软软不禁伸手掏了掏耳朵，“程程，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过么？” 她不信虞程程这么聪明，会察觉不到苏梓涵是个贪婪小人。 “你不要把自己说的多可怜，仿佛你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心善之人，只会和心善之人为伍，苏梓涵会拿这种事要挟你，证明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你明知她不是好人，还和她做朋友，遭到要挟和背叛，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拿你的愚蠢，来道德绑架别人！” 虞软软甩开程程纠缠上来的那只手。 她突然想起了顾颜。 前世，顾颜的下场也不好，可是她们两姐妹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一直患难与共。 她记得自己在声名狼藉，众叛亲离的时候，顾颜悄悄背着家里，偷偷给她寄钱，在自己生病发烧，无依无靠的时候，一个电话，顾颜就风尘仆仆赶来送她去医院。 她的小颜是善良的天使。 可是上辈子的自己，却没能替小颜报仇，眼睁睁看着对方难产而死，唯一能做的，只是替最好的朋友收尸。 苏梓涵之于虞程程，不过是狐朋狗友。 又岂能与她和顾颜相提并论？ 而虞程程明明看穿了对方的卑劣，却死撑着，甚至把对方的反水怪罪到其他人的身上，这不是脑残是什么？ 虞软软觉得自己也有点脑残。 不与傻瓜论短长。 明知道虞程程脑子不好，她还答应跟人讲道理，不是浪费时间么？ 更何况，女主定律。 她这个恶毒女配和女主单独相处，只怕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天台空旷，风很大，此地不宜久留。 虞软软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电梯。 虞程程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两人回到休息室所在的楼层，发现走廊上已经空了，这才想起，演讲比赛，下午1点开始。 杨老师已经带人参赛学生去到17楼比赛大厅了。 虞软软皱了皱眉，加快脚步朝休息室走去，她得回去拿准考证。 虞程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脸色比刚才在天台上还要煞白。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走在空旷走廊上，这时，对面拐角处，传来一阵手推车的声音。 虞软软所在的休息室3012室，就在一个十字形走廊的拐角处。 手推车“吱嘎”“吱嘎”声响着，一个佝偻着身体的清洁工，推着推车停在了3012室门口。 第165章 虎爷越狱了 手推车“吱嘎”“吱嘎”声响着，一个佝偻着身体的清洁工，推着推车停在了3012室门口。 一丝诡异的氛围弥漫在寂静走廊上。 虞软软的脚步忽然停住，诧异地看着那个清洁工的身影。 虎背熊腰的一个男人，头发凌乱肮脏，远远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浊臭异味。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不对劲。 这个人，不是酒店清洁工。 而且，他的身形为何如此熟悉？ “软软，你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不是虞家亲生的，所以我罪大恶极，我应该永远的消失！” 虞程程追上来，见软软停了脚步，她不依不饶地上前理论。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虞软软一把捂住了嘴。 虞软软死死捂住虞程程的嘴，看着不远处3012室那个诡异的清洁工。 可已经晚了。 那个清洁工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脸来。 而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却让虞软软几乎从心里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 一道刀疤贯穿了男人的面部，他冲她桀桀一笑，抬起残缺了三根手指的左手，朝她打了声招呼：“嗨，虞小姐，好久不见。” 是虎爷。 去年冬天，冬令营，人贩子。 被抓的虎爷，竟然越狱逃出来了！ 虞程程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狐疑地看了眼那个清洁工，却还是被对方可怖的外貌吓得后退了一步，“软……软软，这是你朋友吗？” 虞软软的脚步却好似生根了一样，停顿了两秒，猛地抓住虞程程的手，拉着她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沙哑宛如锯齿拉过枯木般可怖的声音，“跑？虞小姐，为了找到你，我王虎可是废了好大功夫，你知道我入狱的这几十天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只要我出来，一定好好请你去我的地盘做客。” “啊啊啊啊啊！！！”虞程程吓坏了，听到那个男人说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软软从人贩手里救下十几个被拐卖儿童，还让警方把那些团伙一锅端了。 那段时间，软软出了很大的风头。 可现在，人贩越狱来寻仇了。 虞程程从小被虞家兄弟保护地很好，她胆子小，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吓得浑身僵硬，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虞软软见她摔倒，赶紧扶她起来，可是她腿软地站不稳。 虎爷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似乎并不急着去抓捕猎物，脚步缓慢地走来，像是在欣赏女孩们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程程！你快起来！”虞软软用力拉程程。 程程根本站不稳，也走不快，唯独抓着虞软软的双手特别用力，像是生怕虞软软丢下她，自己逃跑一般。 “他是谁？是当初那个人贩子吗？软软，你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我不会丢下你，你快起来！”虞软软急得满头大汗，可是根本拉不动程程。 程程终于爬起来了，两个女孩跌跌撞撞的在走廊上奔跑。 虞软软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手机，她边跑边对程程道，“你带手机了吗？快打电话报警。” 虞程程带了手机，她急忙去掏手机，可是慌乱之中，手没拿稳，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想回头去捡，可是身后的虎爷已经加快了脚步。 来不及捡了。 虞程程浑身被冷汗打湿，看着弯腰去捡手机的虞软软，她眼里猝然闪过一道寒光，内心所有的阴暗面，在这一刻被唤醒。 她突然伸手，猛地将虞软软往虎爷的方向一推，然后转身跑向了电梯方向。 虞软软没想到程程会反咬自己一口，她崴了脚，捡到手机后，就赶紧往电梯方向跑去。 虞程程已经进了电梯，她满头冷汗，拼命地按着闭合键。 “程程！别关门！”虞软软喊着。 可是虞程程却根本不管她死活，在她跑到电梯口时，电梯门已经合上，缓缓下沉。 【作者有话说】 农夫与蛇，啧啧 第166章 她在撒谎 电梯降到17楼。 门打开的时候，虞程程拖着绵软无力的双腿，走出电梯。 一颗心跳如擂鼓。 她扶着墙壁，额头冷汗如雨，头晕耳鸣，一股难言的罪恶感袭上心头。 她刚刚推开了虞软软！把软软留在了32楼的走廊上！ 而那个可怕的男人，是来找软软寻仇的。 软软可能会死。 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瞬间，虞程程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猛地蹲在了地上。 不是她的错。 是虞软软咎由自取！ 若非她逞能，多管闲事，得罪了人贩团伙，根本不会被人盯上。 况且，如果自己刚才不推开她，可能自己也会被那个人贩盯上。 她只是出于自保，她没有做错！ 可，她这样认为，大哥和霍栩会这么认为吗？ 如果软软从那个人贩手里逃脱了，找大哥和霍栩告状，她该怎么办？ “程程！” 就在这时，杨老师一脸严肃紧张地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你怎么现在才来？竞赛都快要开始了。” 说着，她扭头朝四周看了一眼，“虞软软呢？” 程程咽了口唾沫，脸色愈发苍白，嗫嚅着唇瓣，感觉嗓子眼里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字。 杨老师见这孩子有些不在状态，还以为她是因为即将上台演讲紧张。 “算了，你去准备吧，我亲自上去找她。” “老师！” 虞程程忽然一把抓住杨老师的手腕，涨红了脸，“我……我的准考证弄丢了。” “你说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弄丢呢？” 虞程程是杨老师最器重的学生，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她对程程也寄予了厚望，如果因为准考证丢失，这种低级错误，而错过了比赛，那就损失太大了。 “还等什么？快跟我去补办。” 杨老师直接放弃了寻找虞软软，转而去替程程补办准考证。 而另一边的赛场上，傅川给虞软软连拨了好几个号码。 他心里有些焦急。 这时，补办好准考证的虞程程和杨老师一起走进济济一堂的赛场大厅。 傅川立刻迎上前，“虞同学，你看见软软了么？” 虞程程眼神回避，神经质地低下头，掏出了手里的演讲稿，躲到角落背稿子。 傅川清冷得眉心紧锁，追上去道，“你说话！我知道你刚才见过软软，苏梓涵说，你去找软软了。” “胡说！我没有。” 虞程程狡辩道，“我刚刚去天台吹了会儿风。” “天台？” 傅川转身就要出去，却被杨老师拦下，“马上就轮到你上台演讲了，准备比赛，其余的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人，我会去找。” “可是……” “傅川，你还想不想要学校这次的保送名额？你家境特殊，虽然物理和奥数竞赛都拿了奖，但要想十拿九稳被保送，这次的竞赛也不能出错。” 杨老师的话令傅川心里倍感压力。 他很担心软软，怕软软出事，但同时，也怕失去这次比赛的机会。 如果他不能凭借这次比赛，拿到保送名额，就错失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契机。 傅川知道，自己太渺小。 他的肩膀也过于单薄，无法替软软撑起一片天。 他想变得更强。 因此，他不想错失任何一次变强的机会。 “杨老师，请您一定要找到软软。” …… 下午两点半，演讲比赛如火如荼地进展着。 帝华高中带队的杨老师脸色却十分难看，因为她带的几个尖子生，今天集体发挥失常。 苏梓涵准备不充分，演讲时屡屡出错。 傅川的表现也差强人意。 至于程程，不知道今天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上台后，站在台上满头大汗，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剩满场寂静和尴尬。 在评委们一致亮了红牌后，被难堪地赶下演讲台。 而帝华高中的学生，演讲刚结束没多久，一个身穿制服的黑衣男子便找到了杨老师，询问虞软软的下落。 直到这一刻，杨老师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众人分头寻找，甚至要求酒店调出了监控。 但巧合的是，32楼那一层的监控刚好坏了。 霍栩赶到盛德纳酒店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走廊上乱糟糟的，学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霍爷。” 张勉派来保护虞软软的那个保镖惭愧地低着头，“抱歉，您之前吩咐，虞小姐若是没遇到困难，就让我守在一旁，不干扰她，我只是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盹儿，没想到虞小姐就突然失踪了。” 霍栩眉心紧蹙，凤眸神色愈发犀利。 这个下属看守失职，本该惩戒，但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最后一次见她，她和什么人在一起？” “中午，她和傅川同学一起吃过午饭，就回休息室了。” 霍栩再度锁眉，看向了一旁清瘦少年。 傅川脸上神情恍惚，他已经把酒店都找遍了，没有找到软软的踪迹，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莫大的愧疚和自责袭上心头。 他是不是错过了拯救软软的最佳时机？ 刚刚，他应该放弃比赛，去找软软的…… 傅川发现，自己总在判断失误。 当他想为软软不顾一切，赌上前途的时候，只给软软带来了麻烦。 而当他在机会和软软之间权衡再三，选择了机遇，却又将软软直接陷入险境。 他真的，太弱了……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常，没能瞒过霍栩的眼睛，霍栩看着他，眼神愈发犀利如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中午，苏梓涵潜入软软房间，偷拿了她的手表，软软说要给苏梓涵一个教训，就骗她说，在房间里按了监控……” 傅川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霍栩的目光落到苏梓涵身上。 苏梓涵急忙推搡起一旁默不作声的虞程程，“霍先生，我不知道。最后一个见软软的人是程程，不是我！程程说要帮我找虞软软求情的。” “程程，你倒是说啊！虞软软到底去哪儿了？人命关天！” 苏梓涵虽然平素不喜欢虞软软，可也不至于歹毒地希望对方死，从前那些恶毒的诅咒也只是口嗨。 她还是个学生，心思再歹毒，也不敢真害死同学。 虞程程脸色惨白，看着一个两个都把声讨的目光转向自己，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她尤其憎恨苏梓涵。 如果不是为了替梓涵求情，她根本不会淌这趟浑水。 软软被人贩带走不是她的错，可现在，她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能承认！ 坚决不能承认！ 如果大家知道她落井下石，见死不救，同学会怎么看她？老师会怎么看她？霍栩又会怎么看她？ 虞程程死死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我也不清楚，我确实见过软软，可我不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从天台下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霍栩盯着虞程程苍白的脸，不禁眯了眯凤眸。 程程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躲闪。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她的很多微表情，都在告诉霍栩，她撒谎了。 就在这时，张勉匆匆走了过来，“霍爷，出大事了！” 霍栩转头看去，心里咯噔一沉，“怎么了？” 张勉急忙道，“刚刚接到刘局那边传来的消息，上次苍狼组织被抓捕的王虎，昨天晚上越狱了。” 第167章 在无助与恐惧中挣扎 “你说什么？” 霍栩凤眸微愕，而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接收到了一封电子邮箱，是刘博发给他的。 ——【天眼系统卫星探测仪，抓拍到王虎于今天上午7点进入盛德纳酒店，苍狼组织是个报复心理极强的犯罪组织，这次王虎越狱，目的就是复仇。据了解，盛德纳酒店今日正在举办外研社的英语演讲竞赛，虞小姐也参加了这次比赛，我担心王虎的目标是虞小姐。】 霍栩看完电子邮件，立刻给刘博回电。 不到10分钟，本就已经动身赶往盛德纳酒店的刘局很快就和霍栩碰面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看见霍栩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刘博微微蹙眉。 张勉道，“我们霍爷也遭到追杀了，刘局，虞小姐有可能被绑架了，这次绑架虞小姐的，和追杀霍爷的幕后凶手，会不会是同一拨人？” 张勉想想就觉得后怕。 霍爷这次若不是福大命大，从那个急转弯下来，车子就被大卡车撞下山崖了。 所幸的是，他不但人没事，还只受了点轻伤。 以那些人对待霍爷的狠辣程度，软软小姐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刘博眉心紧拧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现在问题是毫无线索，天眼只拍到王虎进来，没有拍到他出去，想必他的这次行动，应该惊动了他背后的势力，有人出面帮他了。” 苍狼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其根脉埋得深而强大。 这也是他们警方花了十几年都无法将其一网打尽的真实原因。 因为这背后的犯罪集团，早已在境外扎根。 只要“苍狼”总部想做什么，警方就很难打击到他们。 霍栩听着刘博的陈述，心里愈发焦急。 忽然，脑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耳鸣声再度侵袭而来。 胸口的那枚护身符又开始发烫。 这时，眼前闪过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废弃的大楼，无数锈迹斑斑的油罐桶，污浊的排水管道，将废料垃圾排放进河里。 他看见软软缩在角落，双手双脚被绑着麻绳，嘴里也被绑上了胶布。 她正在奋力挣扎着。 他听见了她心里的呼救…… 霍栩捂着刺痛的太阳穴，感觉那些画面像是由一帧帧锋利的刀片，要让他的大脑彻底四分五裂。 “霍爷，你怎么了？” 张勉看见霍栩额头上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突然又崩裂，流出了鲜血，吓得惊呼出声，“爷，我扶您去医院，您的伤势必须处理！” 霍爷本来一个多月前头部就受过重伤，现在又遭遇车祸。 如果不接受一次全面检查，他的脑压会承受不住这一次次的挫伤，只怕日后会恶化，更加严重。 “我没事。” 霍栩抬手推开了张勉搀扶他的那只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博，“帝都附近哪里有废弃工厂？排放污水的？” “排污水？” 刘博一愣，帝都这一代工业治理很好，城市化导致很多工厂都搬到了郊区，只有一家造纸厂，因为年代久远，员工闹事不肯搬，一直到上个月，才谈妥。 不过虽然员工都遣散了，但工厂的机器还在运作，要到下个月，才会彻底搬走。 “东骅造纸厂。” 霍栩闻言，立刻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东骅造纸厂几个字。 跳出来的图片，令他瞳孔震慑。 他立刻道，“人在东骅造纸厂。” 刘博顿时愣住，“不是，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他还想追问，霍栩却已经不等他回复，迅速迈开脚步，走出了酒店。 …… 虞软软的嘴上裹着一层又一层胶带。 双手双脚被绑。 她被王虎从酒店绑到这里之前，原以为自己是有机会逃生的。 可没想到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王虎的手里有麻醉剂。 她被注射了一针麻醉后，便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可是意识却还是无比清醒的。 她不知道这种药是什么药，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在她被王虎带到这个废弃工厂的途中，她曾无数次的在心中暗示自己。 没关系，她不会重蹈前世覆辙。 虽然她被人从酒店被带出来，可至少虞程程逃出去了。 虞程程在原主里是个善良小白花，现在她还没有重生黑化，对自己的恨意也不会有重生后的那个黑心莲那么明显。 她会报警的吧？ 会等来救援的吧？ 可是，虞软软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给了自己这样的暗示之后，当眼前的黑布被掀开，她看见面前的废弃工厂时，她的心态彻底崩塌了。 上辈子，同样是在这样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她被人用同样的方式绑着手脚，她不能说话，不能高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栩，将虞程程从她眼前带走。 她只能在恐惧和无助中奋力挣扎。 第168章 铺满了她整个黑暗的人生 “刺啦——” 嘴巴上缠着的胶布被人撕开，虞软软痛得皱眉。 “虞小姐，别来无恙啊。”王虎桀桀冷笑地看着她，“见义勇为的英雄，终究要为多管闲事而付出代价。” 他半蹲在女孩跟前，眼神戏谑，像是在欣赏女孩眼里的恐惧。 虞软软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药效已经过去了一些，身体恢复了力气，但在这杳无人烟的废弃工厂，她想和虎爷这样彪悍的犯罪分子硬刚，几乎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的事。 可是，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想法子自救。 虞软软大脑飞速运转着，抬起澄澈犀利的眸，冷冷一笑，“那天破坏你计划的人，可不止我，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女高中生，你以为抓走我，就能在组织里将功补过吗？” 王虎一愣。 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是想听她求饶。 可谁知，这个虞小姐竟然比想象中冷静。 “你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明显么？你应该去抓的人，是那天和我一起的男的，而不是我。” 虞软软微扬下巴，眼里满是嘲讽和冷意。 王虎不敢置信，“你让我去抓那个男的？” 他忽然嗤笑道，“你在耍什么诡计？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可比紧张自己还要紧张那姓霍的。” 如果霍栩那么好抓，他还会只抓这黄毛丫头么？ “你也说了，是那天晚上。” 虞软软垂下长睫，蜷曲的睫毛落在眼睑下方，形成一片扇形阴影。 再次抬起眸，眼中铺陈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恨意和自嘲，她忽然发出哀戚的两声轻笑，“那你知道被深爱的人狠狠捅一刀是什么滋味吗？” 前世，境外组织头目枭喜欢虞程程，可是霍栩却是他最大的障碍，为了除掉霍栩，枭设下陷阱，在霍栩参加的活动现场安装了炸药包。 那时候，虞软软已经因为多次和程程作对，而众叛亲离，霍栩更是恨透了她。 她被革职，赶出霍氏。 无法再靠近霍栩一步。 可她不甘心，越发神经质，像个疯子似的跟踪霍栩。 也正是因此，让她发现了枭的阴谋。 所以，她黑进了枭的电脑里，直接入侵了爆破程序。 成功阻止了爆炸，却因此得罪了枭。 那次，枭是故意将她和虞程程一起抓走的。 他笑着嘲讽她，“虞小姐，听说，你是霍栩的未婚妻？可惜你对他一片痴心，他却根本不屑于此。你上回救了他，他知道吗？” “这次你被绑架，他又知道吗？会担心吗？” 虞软软至今记得枭那双面具下含笑的眼睛。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语，“不如我们打赌，霍栩来救程程的时候，如果发现你也在现场，那么算你赢，今后，我会如你所愿，不再与他作对。” “可假如他没有发现你，那你就输了，你得赔上你的双手和双脚。” 强制赌局。 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这场豪赌，注定是她输得一败涂地。 当枭的手下，用森白的刀子挑断她手脚上韧带的时候，她的知觉是麻木的，因为一颗心早就在目睹霍栩带走程程的那一刻，千疮百孔。 从回忆中醒过来，虞软软看向面前的王虎，娇媚容颜忽然展露笑靥，笑得扭曲又病态，“虎哥，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长……” “从前有个富家千金，她出生的时候，就被人和另一个女孩调换了身份，她本该丰衣足食，做一朵豪门中的温室娇花，却因为这不公的命运，被迫成了流浪孤儿。” “她辗转过好几家孤儿院，吃过馊饭，抢过狗食，被毒打过，被陷害溺水过，被人贩拐卖过。” “终于，上天垂怜，她的亲生父母找来了。” “她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苦日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可是等待她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她血浓于水的家人，跟她生活习性相差巨大，她的言谈举止，只会让家人嫌弃轻视。她得不到认可。” “直到，假千金15岁生日的那天，所有人欢聚一堂，为假千金贺生祝寿。” “明明是同一天生日的她，却只能孤独地缩在角落里，看着本该围绕自己的家人，众星捧月的祝福假千金。” “看着假千金收到了一个又一个隆重的礼物，而她却因为回家三个月来，活得像透明人，连一块生日蛋糕，都没有人想起递给她。” “她那么无助，那么心寒，在她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突然有人朝她递来了一块樱桃蛋糕。” 虞软软说到这里，停顿住了。 她抱着双膝，安静地坐在污迹斑斑的地上，红裙沾染了污渍，洁白的手腕被麻绳勒出了血印子。 但她娓娓道来的声音，却轻哑之中带着诡异的魔力。 王虎这样的亡命之徒，已经被她的故事吸引，一直握着的匕首，也被他放到了地上，席地而坐，与她面对面。 “然后呢？真千金吃到生日蛋糕了吗？” 王虎看着虞软软，眉头紧蹙。 女孩轻笑了一声，笑声中透着自嘲，“15岁，正是三观形成，叛逆愤世嫉俗的年纪，她当时藏了一把匕首在袖中，心里发誓，如果生日宴结束之前，还是没人注意到她，那么她就用自己的血来摧毁这些人虚伪的欢声笑语，她要用自己的惨死，让所有人永远铭记这一天。” 王虎闻言，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抖了抖，瞳孔紧缩，“傻。” 他冷哼一声，“为什么不直接上去，把蛋糕砸在假千金的脸上？” “傻么？更傻的还在后面。” 虞软软继续道，“在她鼓起勇气自缢的这一刻，她没有想到，上帝派来了救赎，那个从进场后，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沙发上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给她递来了一块蛋糕。” “他说：没记错的话，今天也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虞软软眯了眯眼。 那时蹲在角落的自己，看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朝自己伸过来，纯白的奶油小蛋糕上点缀着一颗鲜红的樱桃。 “没记错的话，今天也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很清冷随意的一句祝福。 却是虞软软回归虞家这三个月来，听到的天籁之音。 这句祝福，令她心尖一暖，粉碎了她所有阴暗偏激的念头。 她抬眸看向男人，只觉得水晶灯照在他身上，那样耀眼。 只是一瞬，就像一道光，铺满了她整个黑暗的人生。 他身上有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她为这一刻的他，疯狂心动。 虞软软尝了一口霍栩递来的蛋糕，蛋糕甜，心里苦，她眼里有泪光闪烁，几乎是哀求地小声说，“以后每年生日，你都能对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她看见男人俯视她的那双凤眸，在这一刻，产生了一丝名为恻隐之心的情愫。 他薄唇轻抿，淡淡点头，“可以。” 可以。 就是这句可以，让虞软软认定了他。 是他善意递来的蛋糕，和一句“生日快乐”，让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是他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给了她一个活下去的明确目标。 她的目标就是他。 所以后来，她不顾一切地接近他，明知他心里只有程程，却还是利用程家和霍家的关系，逼迫他和自己订婚。 她拼了命地想要抓住他，换来的却是他的抵触，排斥。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像初见时那般温柔怜悯，只剩下无尽的厌恶，“虞软软，你真让人恶心！” 虞家人最后是在一家夜店找到的她，枭将现场伪造成了一夜纵情后的模样，她衣服褴褛，浑身都是青紫印记，躺在血泊之中。 爸爸和哥哥们以为她是因为前一天和霍栩赌气，跑出来鬼混，被人凌辱后弄伤了双手双脚。 推门进来的瞬间，不知从哪里涌入一群媒体。 在无数镁光灯下，她残破不堪的模样，暴露在了大众媒体的眼前。 一夕间。 虞软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背负上了荡妇的名声。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知廉耻，罪有应得。 就连霍栩也不例外。 是不是很可笑？ 王虎见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不禁出声询问，“所以，你就是你故事里的主人翁？说了这么多，你是想骗取我的同情心？” “同情心？” 虞软软忽然抬眸，红裙少女一抬眼，嘴角上挑，那股子黑化阴冷偏激的味道，瞬间让王虎哑然失声。 虞软软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站起来，双手双脚还绑着麻绳，她看着王虎，笑道，“虎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同情心是这个世上最要不得的东西，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同情。” “我恨霍栩，恨虞家所有人，我现在只想让他们替过去那个死掉的自己陪葬！” 第169章 分不清是在演还是真想拉他陪葬 虞软软的语调蓦然拔高，强烈到让人灵魂都颤了颤。 王虎瞳眸瞠大，女孩的情绪彻底拉满，也同样影响到了他。 如果没有刚刚那个引人入胜的故事，王虎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的，可是有了刚才的故事，他心里更愿意去相信，女孩口中的憎恨是真。 “虎爷，如果你只想求稳，把我送回总部也可以，但你们苍狼对成员的奖惩力度很大，就这么回去，即使你能保住一条命，也少不了留下一条胳膊。” 虞软软眼神犀利地看向他，目光一瞬不瞬，“如果你想最大程度将功补过，祸不及家人，我可以帮你把霍栩引来。” “你帮我？” “是啊，帮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虎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的天平已经往她身边倾斜。 她用那平淡的口吻诉说的故事，真实又凄惨，她脸上哀痛、不甘、愤恨的表情骗不了人。 王虎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干他们这行的，要么天生穷凶极恶，要么也有凄惨的经历，被生活所迫，逼上梁山。 他太能感同身受了。 而且，虞软软那句“祸不及家人”也戳中了他的要害。 可以说，她已经从客观和主观的所有角度，彻底击溃了王虎的心理防线。 “你打算怎么帮我？” 听见王虎的这句话，虞软软犀利的瞳眸内，闪过一秒松懈。 何其庆幸。 这次遇到的是“苍狼”组织，而她对这个组织又恰好有些了解。 杨翠花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苍狼”对待成员要求严苛，惩罚力度很强。 看看王虎和杨翠花残缺的三根手指，就知道这个组织对成员有多惨绝人寰。 像王虎这次任务失败，坐牢伏法的惩处还是轻的。 他如此着急越狱出来，并不是他本人有多疯多狂多不怕死，而是因为他的家人和弱点掌握在“苍狼”手里。 越狱，是为了尽快在期限内完成任务指标，将功补过。 否则，祸及家人子女。 抓住他的这个心理，就有机会翻盘。 就在这时，王虎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你行动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警方已经带着十几辆警车朝着东骅造纸厂方向去了，现在立刻撤离。” “知道了。” 王虎伸手抓住捆绑虞软软的绳子，拉着她上了外面的面包车。 路上，他故意解开了虞软软的绳子，想试探她会不会逃跑，但女孩却只是坐在副驾位置上，合眼浅眠，一手抵着眉心。 刚才给王虎讲故事的时候，她也仿佛重新将前世的事又经历了一遍，有些无法用重生解释的情节，她都稍加润色修改了。 但这并不影响她情绪起伏，消耗过大。 甚至，有那么几秒，她竟然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演，还是真的想拉霍栩陪葬了。 现在她需要休养生息，等待合适的时机。 也许可以揪出王虎背后更深的势力。 虞软软知道，自己在下这个决定之时，就注定了今后会和“苍狼”纠缠下去，未来的每一天她都可能活在心惊胆战之下。 但眼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希望能尽快找到合适的时机。 …… 警车在即将靠近东骅造纸厂附近的时候，熄灭了所有警灯和警笛。 坐在警车的霍栩，随着越来越靠近目标，脑子里就越来越疼。 胸前的护身符在发烫。 他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恨霍栩，恨虞家所有人，我现在只想让他们替过去那个死掉的自己陪葬！”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子们 第170章 既然她是讨债的，那么，他还 霍栩感觉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了。 随着这句冰冷中带着恨意的声音从护身符中清晰传来，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一帧帧陌生的画面。 同样是废弃的工厂，女孩红裙黑发，白皙的手腕绑着麻绳。 她微低头，嘴角勾着抹扭曲病态的笑容，声音轻哑，不时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声音，“我可以帮你把霍栩引来……” “你应该抓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他甚至清晰地看见了她脸上的恨意，清眸被黑暗吞噬。 冰冷到刺骨。 霍栩想起之前透过护身符看见的前世，似乎上辈子，也是在这家废工厂里，软软被人挑断了手脚筋。 连他看见那样的画面，都会感觉窒息。 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那种切肤之痛的女孩？ 故地重游，重蹈覆辙。 她才会在恐惧和憎恨中濒临崩溃，才会走上极端…… 随着一辆辆警车火速停在废工厂门外，无数全副武装的刑警在队长带领下闯入工厂。 刘博正要下车，发现霍栩反应不对劲，皱眉询问，“怎么了？” 霍栩头疼欲裂，脸色煞白，胸口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刀子在翻搅。 那枚护身符此刻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他的胸膛。 什么是心魔？什么是地狱？ 心魔就是在得知曾有愧于她的一切后，发疯般后悔和想要弥补。 地狱则是，当他想要弥补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 她恨他。 这次，是真的。 “别去了。” 霍栩一把抓住了刘博的手，沉着脸道，“人贩已经转移了。” “你怎么知道？” 刘博眉头一皱，正纳闷，这时刑警大队队长匆匆跑过来报告，“刘局，没有找到嫌疑人。” 刘博看向一脸煞白的霍栩，很惊讶。 这家伙怎么跟开了天眼似的，有预知能力？ 不过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警方已经开始继续调查人贩的下一站藏身所了。 车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霍栩支着额头，薄唇紧抿，没有血色。 一双凤眸空洞而死寂。 刘博询问道，“那你知道现在他们转移去了哪里吗？” 霍栩坐在副驾座椅上，良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容中透着无力和自嘲，“呵呵……” “你笑什么？” “呵呵呵呵……” 霍栩的笑声很诡异，却又凄楚，令人心里发怵。 刘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笑，只当他是癔症了。 “不用着急，他们会来主动联系的。” 霍栩笑了很久，才终于不再笑，只是表情透着无尽的疲倦与沧桑。 前世因，今生果。 他终究是要收获他的恶果。 既然这一世，她是来向他讨债的，那么，他还。 …… 虞软软一觉醒来时，躺在昏暗的房间里。 周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劣质香水味，这里似乎是一家会所包厢。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锁扣转动的响声，刚刚苏醒的虞软软有一瞬，大脑断片。 在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她反反复复地做着前世的噩梦。 所以，细微的锁孔转动声响起后，她整个人神经质地猛然坐起，抱着杯子缩到了床的角落。 然而，进来的人，并非梦中的虞家父子，也没有无数镁光灯和媒体。 一切和前世的经历那么像。 场景几乎都一样。 可是本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她没有被挑断手脚筋，虎爷也没有将现场伪造成一夜纵情后的模样。 更加没有媒体躲在外面，等着曝光她，让她遗臭万年。 进来的男人，自然是脸上带着刀疤的凶悍男人，王虎。 看到她已经恢复清醒，王虎扔给她一袋牛皮纸包的食物。 打开一看，居然是炸鸡汉堡。 “吃点东西吧。” 王虎眯了眯眼，“等你吃完，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把人引来。” 虞软软将落下来的额发捋到脑后，也不客气。 从被绑到现在过去7个小时了，胃里已经有了饥饿感，她打开一个汉堡，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她的吃相，王虎神色迟疑了一秒。 他本来对虞软软的那个故事还是将信将疑的，现在却彻底相信了她的话。 豪门教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吃东西细嚼慢咽，这种饿死鬼投胎的吃法，是有涵养的人装都装不出来的。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饥饿，没有和饿殍抢过饭食，是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表演，那王虎只能说，这位虞小姐是个大师级别的演员。 恐怕只有老戏骨才能演出她的三分精髓。 虞软软解决一个汉堡，只用了20秒的时间，嘴角沾着油渍和沙拉酱，乌漆嘛黑的手指也被炸鸡块弄得亮晶晶的。 她蹲在床脚，整个人蜷缩着，膝盖紧贴胸口，双手在床单上蹭了又蹭，然后又用袖子蹭了蹭嘴角，咧嘴一笑。 这笑容，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激动，“我会……制作炸弹。” “定时炸弹，把霍栩引过来，然后引爆。” 看着她这略带病态的语气，王虎眼角抽了抽。 他感觉虞软软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上次见面时，她的仗义和一身正气，与此刻满身黑化病娇的感觉判若两人。 他再度怀疑地眯眼。 这个女人真不是在演他吗？ 可她一个普通高中生，毫无演戏经历，为什么能把病态的疯子气质拿捏得如此精准？ 王虎不知道。 那是因为，虞软软曾经一直在和一个病娇疯子打交道，并且与之纠缠了两辈子。 而她骨子里，又何尝没有偏执的因子呢？ 只不过，重活一世，她看透了太多，也比上辈子更加惜命。 杀人，报复社会，这种行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招。 她不会这么做。 这辈子，她只有活得比任何人都好，才是对他们的有力打击。 她不会屈服于任何黑势力，也不会屈服于内心的阴暗面。 “你会制作炸弹？”王虎觉得她在扯犊子。 一个普通高中生，竟然会制作定时炸弹？ 他嗤笑，“我可没法给你买火药，制作炸弹的火药量，很容易被人发现。” “谁说我做的炸弹需要用到火药？” 虞软软依旧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这个姿势带着防御性，看似处于弱势地位，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冷艳懒倦，微扬下颚，眼神里带着嘲弄，“听说过化学炸弹么？只要一点点压强，小小的化学爆炸也能产生极强的威力。” 她勾了勾嘴角，有些兴奋，“不用炸死他，炸断他两条腿，留一条命，你不是更好带回去交差么？” 听着女孩的这番话，不知为何，王虎竟然觉得后脊有些发麻。 也真实感觉到女孩对霍栩的憎恨。 如果不是真的恨，怎会如此心狠？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丝防备心，不能光听她说，得看她怎么做。 “需要什么？跟我说，我们的时间不多。” 虞软软桀桀一笑，像个十足的反派，而这笑容，她是模仿了初次见到的王虎，“虎爷，我要说的东西比较多，要记笔记哦。” …… 第171章 二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虞软软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入虞家众人的耳中。 知道消息后虞家三子，连夜飞回帝都。 虞易生人在国外，漂洋过海起码也得明天下午才能落地。 虞非凡就在隔壁城市，所以第一个到家。 而虞清因为提前结束了国外拍摄，原本就已经回国了，只是在外地耽误了几天。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和副导演补拍一个镜头，起初听见消息说，妹妹被人贩绑架了。 他还以为被绑的是程程，心里漏跳一拍。 但得知被人贩绑架的是另一个妹妹，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冷淡，将目光再度调转回摄像机前。 副导演道，“虞导，要不咱们先停工吧？你家里的事情要紧。” “不碍事。” 虞清态度冷淡，他又不是警察，回去能抵什么作用？ 更何况，没准又是那个女人在哗众取宠。 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人贩子拐走？ 不是故意作秀，就是脑残。 虞清本来就对虞软软这个亲妹妹不喜，所以反应很平静。 可是，耐不住程子姗和虞非凡的轮番电话轰炸，甚至还接到了大哥的催促。 虞清不明白，自己只是出去拍电影工作了半年，怎么家里人对虞软软的态度各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就连一贯厌烦虞软软的大哥，都表现得对她如此关心。 经不住家人的电话轰炸。 虞清最终还是提前结束了工作，匆匆搭乘最近的航班赶回帝都。 他和三弟虞非凡几乎是前后脚到家，一进家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嘤嘤的哭声。 程子姗得到消息也是立马赶回家，到警局了解事情的情况之后，就哭着晕倒了。 是虞锐锋把老婆抱回家的。 醒来后的程子姗，趴在沙发上哭得昏天黑地，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 “我苦命的女儿……” “呜呜……” “妈，你别光顾着哭，究竟发生了什么？”虞非凡到家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父亲一脸神色凝重，母亲就只知道哭。 哭得他心烦意乱，抓耳挠腮。 程子姗抹了把眼泪，终于情绪平静了些许，冷着脸问一旁的虞锐锋，“程程呢？” 虞锐锋心虚沉默地低下头。 “我问你，你那便宜女儿呢？”程子姗突然拔高了分贝。 “在……在房间休息……”虞锐锋唯唯诺诺，急得满头是汗，“老婆，这件事和程程又没关系，软软失踪，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你不能因此迁怒无辜啊。” “无辜？” 程子姗冷笑，“我都问过一起参赛的同学了，他们说比赛前夕，软软和程程一直没到场，后来程程回去了，软软迟迟未出现。” “还有你那便宜女儿，口语那么厉害，这次演讲竞赛站到台上一言不发，紧张到冒汗，你不觉得这不合常理吗？” “怯场，这不是很正常？” “怯场？呵……”程子姗的笑容更冷，“我看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吧？” 虞清全程皱着眉，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直到发泄够了，整个客厅陷入片刻的死寂和沉默，他才清了清嗓子，道，“妈，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想法子找到软软。” 老二一打岔，程子姗对虞程程的怒火才得到转移。 她跌跌撞撞从沙发上站起来，擦着眼泪说，“我要去警局蹲着，什么时候我女儿有下落，什么时候我回家。” “我不能让她小时候被人掉包，过了15年苦日子，长大了还要再经历一次噩梦。” “妈，这么晚了，去警局蹲只会给警务人员造成困扰，不如好好在家休息，警察如果有了线索，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虞清依旧是一副冷淡清醒又理智的语气。 可是话音刚落，却遭到了母亲的一记白眼。 三弟也站在母亲那边，表现得非常着急，“不行，事关重大，都他妈这样了，谁还有心情在家休息？妈，我陪您一块儿蹲警局。” 说着，就去搀扶程子姗。 程子姗身体瑟瑟发抖，摇摇欲坠，扶着小儿子的胳膊，母子俩脚步蹒跚地走了出去。 虞锐锋看着妻儿顶着更深露重的往外跑，自然也坐不住了，一拍脑门，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很快，客厅空荡荡，就剩下虞清一个人。 男人皱了皱眉，脸色依旧漠然冷淡，只是狭长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厌倦。 自从虞软软那个女人回到虞家，家里就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人贩？ 绑架？ 可真是新鲜的把戏。 想到刚才母亲色厉内荏斥责程程的样子，虞清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 不知道程程有没有因此受委屈？ 虞清放下背包，脱了夹克和鸭舌帽，先回自己房间洗了把脸，准备弄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再去敲程程的房门，看看她的状况。 不过，他刚洗完脸，从卧室出来，就听见程程的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匆匆的脚步声带着雀跃和欣喜。 “二哥！” 虞程程一把抱住了走廊上的虞清，就像是终于等来了救星。 她声音轻颤着，宛如受惊的小鹿，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虞清一怔，“程程，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声音哽咽。 虞清眸光柔软下来，以为程程只是因为同理心作祟，对虞软软那个作女感到抱歉。 他摸了摸程程的头顶，声音温和，“不是你的错，没有任何人能把这件事怪到你头上。” “二哥，你真这么认为吗？”程程抬起婆娑的泪眼，从下午回到家，她就把头蒙在被子里哭，现在眼睛已经肿得不能看了。 她推开了软软，害软软被抓走了。 幸好走廊监控失灵，没有人看见她作恶的这一幕，可是她还是害怕。 就像当初她明明可以阻止霍栩不被坏人捅伤，却因为胆怯，怕惹上麻烦，不敢给就在不远处的二哥三哥打电话。 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懊悔之中。 这次，她将软软推到人贩身边，如果软软回来，告发她，她该怎么办？ 虞清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傻瓜，二哥当然不会是非不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二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作者有话说】 二哥，狗带！ 第172章 炸弹做好了 “砰——” 随着一声剧烈的炸响，金鼎会所后厨厨房被炸了个底朝天。 一股浓烟伴随着刺鼻的化学物质气息扑面袭来。 梳着大背头的会所老板嘴里叼着的雪茄都被炸秃噜皮，头发直接炸成了锡纸烫。 他们这些成日游走在法律边缘，灰色地带的亡命之徒，只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不怕死是一回事，拿命开玩笑又是另一回事。 金老板眉头皱得死紧，夹着雪茄的手指都在颤抖：“王虎，解释一下。” 虎爷脸上的刀疤也狠狠抖了抖，一脸黑线，“虞小姐，你这是要炸霍栩，还是准备和我们同归于尽？” 虞软软伸出黑乎乎脏兮兮的手，挠了挠头发。 从昨天被绑到现在，她没有洗漱，脏乱的模样和她想要为自己塑造的疯子形象非常贴切。 女孩席地而坐，一手拖腮，秀眉紧蹙，自言自语地说：“不行，这个物质敏感度太高，日光照射都有可能引起爆炸，看来不适合做定时爆破材料。” 听着女孩的碎碎念，会所老板眉头蹙得能夹死苍蝇：“王虎，你就任由她在我这儿撒野？你知道她今天炸了我多少贵重厨具吗？知道我这后厨重新装修需要多少钱么？” “不差钱。” 一道轻哑娇软的声音响起。 盘腿坐地上的女孩佝偻着背，姿势特别奇怪，边捣鼓手里的装置，边头也不抬地说，“损失记我头上，回头叫我爸给你打赎金的时候多要点，便宜老爹的钱，不用白不用，尽管狮子大开口。” 王虎：“……” 金老板：“……” 突然，女孩站了起来，兴奋地将王虎和金老板拉到地上，“来，你们看看，我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不同的容器里，设置一个定时装置，时间一到，两个物质混合到一起。” 说着，虞软软将手里那瓶液体倒进了另一堆固态化学物质上。 瞬间，火花四起，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差点没把金老板裤子烧着。 吓得他屁滚尿流。 “哈哈哈……” 女孩笑得狂放，“不用怕，剂量很小，不会炸伤你，爆破的威力在于它冲击波造成的连锁反应，所以，我们可以将地点设置在易燃物较多，容易发生爆炸的地方。” 王虎眼角抽了抽，觉得这个丫头，比自己还有当恐怖分子的天赋。 他眯着眼睛试探道，“你当真要这么做？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虞软软却像个化学疯子似的，充耳不闻，蹲在地上，又开始碎碎念起了化学方程式。 金老板懒得再理趴在地上神经质的女孩，抽了口雪茄，对王虎道，“你准备一下，焦爷来了。” 焦爷。 正是王虎的上级接头人。 也正是通过焦爷，王虎才联系上了金鼎会所的老板。 “苍狼”组织势力分布网络错综复杂，成员和成员之间，彼此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大多数人，都是以小组为单位，完全服从于上级指示。 王虎和金老板离开后，一片狼藉的走廊上，蜷曲着身体的虞软软眼里那股狂热渐次消散下去。 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看似疯狂的背后，内心早就风起云涌。 因为之前她在王虎和金老板面前一直装疯卖傻，所以这二人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讳。 因此，虞软软很清楚，金老板口中所谓的焦爷，正是王虎的上级。 这次拔出萝卜带出泥。 不但让整个金鼎会所浮出水面，还牵扯出了王虎的上级。 她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但只要这张网织得好，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她没有再多想，把精力都用在了制作爆破装置上。 下午两点。 虞软软居然真的将爆破装置做好了。 她兴高采烈捧着自己制作好的炸弹去找王虎。 高级vip会客厅的大门紧闭，那位传说中的焦爷十分神秘，来会所至今，面都没露一下。 “手里拿的什么？”金老板刚好出来。 “炸弹啊，快看我做的炸弹多完美！” “你……你……赶快给我放下！”金老板吓得魂都没了。 草！ 这女的到底是人质，还是土匪？ 太他妈危险了。 “出什么事了？”这时，王虎从会客厅出来。 金老板甚至觉得王虎那张狰狞的刀疤脸都比虞软软瞧着面善，他赶紧躲到王虎身后，警惕地瞪着虞软软。 “既然炸弹已经做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 虞软软嘻嘻一笑，“找个面粉厂，把炸弹绑在我身上，给霍栩发定位，让他来救我，时间一到，炸弹就会引爆。” “那你和他也许都会死。” “死有何惧？”虞软软歪着脑袋，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被你们抓来的时候，我就没抱幸存的希望，既然我必须死，当然不能留他独活。” 邪恶打败邪恶，魔法战胜魔法。 虞软软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偏执狂似的说辞，让在场的两个人贩子哑口无言。 王虎道，“我要抓活的。” “怎么这么麻烦？” 虞软软挖了挖耳朵，懒倦的脸上透着不耐烦，“如果你们一定要留活口，我就只能给炸弹的配方减量，这样可以减弱威力。但真的不能减太多，不然达不到效果，霍栩那家伙命硬，骨头更硬，万一我们只炸成轻伤，没给炸残，后续你们也不好操作。” 王虎：“……” 金老板：“……” 两个人贩子对视一眼，王虎道，“那你先回房间休息，4点钟出发。” “行吧，你们商量好了叫我。” 虞软软耸耸肩，捧着炸弹，开开心心离开了。 看着她的状态，金老板和王虎再度对视一眼。 “你觉得她可信么？” “我查了她的身世，和她所说的情况基本一致，但有些细节无从考察。” “如果她玩弄我们，炸弹没有爆炸，你想过后续怎么向上级交代么？” 金老板问。 王虎眯了眯眼，“那我就送她一份真正的爆破大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嗡嗡嗡——” 警局。 一夜未合眼的霍栩被手机震动声惊醒，猛然睁开眼，凤眸布满血丝，深黑的眼圈昭示着他的疲惫。 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是一个陌生视频电话。 霍栩几乎未加思索，直接摁了接通。 电话刚接通，画面里，就出现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女孩蹲坐在凳子上，垂着脑袋，没有看镜头。 她身上依旧还穿着昨天失踪前那条红裙子，只不过，裙子上已经污迹斑斑，头发凌乱，脸上沾了焦黑的灰。 霍栩只感觉胸腔震颤，在看见女孩的这一刻，他心脏骤停，“软软……” 两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 叫出她的名字，霍栩感觉眼圈也随之发烫。 视频里的女孩终于抬起眼睫，明眸善睐，天真无邪，“霍栩，我在北郊的一家陈记面粉厂。” 第173章 为什么要和他这种烂人一起死？ 虞软软一开口，霍栩忽然将音量调低，将手机塞进衣兜，朝着外面的洗手间走去。 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他才重新举起手机。 画面里的女孩似乎见他这边忽然屏幕变黑了，有些一头雾水，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直到霍栩再次出现在镜头前。 “霍栩，你在听吗？” “嗯，在听。” “是这样的，他们给我身上绑了炸弹，我太害怕了。”虞软软捂住脸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柔弱的模样，霍栩居然觉得有些眼熟。 很快他就明白她在模仿谁。 她在模仿程程。 霍栩心中苦涩，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样的吗？ 她是不是觉得，只有模仿程程的柔弱，才能唤起他心里的柔软和怜悯？ 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他才会去救她？ 心脏被无形的手残忍地撕成碎片，霍栩屏息，极力忽视心里的那股阵痛，他眉头紧蹙着，担心地说，“你还好吗？昨晚冷空气下降，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虞软软擦着眼泪，“你说呢？我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问这些？” 她真觉得霍栩脑回路有问题。 她刚刚说的是炸弹。 之啊炸，的安弹，炸弹！ “你快来救我吧，他们让你别报警，否则一旦发现就引爆我身上的炸弹，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与世长辞啊……” 虞软软卖力地哭着。 她知道霍栩一直是个理智冷静的人，她哭得这么装腔作势，是演给王虎和金老板看的。 说让霍栩别报警，但霍栩又怎么可能不报警？ 这不得派个拆弹专家过来？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做作的表演并没有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头脑冷静的霍栩定下心去思考。 反而加重了男人内心的悲痛。 霍栩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如刀绞，忽然，一股几乎难以承受的痛感传来，是胸口那枚护身符燃烧了起来。 他脸色一变，猛地伸手去摸，只摸到一手灰烬。 与此同时，脑子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再度袭来。 那些扭曲了的，光怪陆离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 女孩蹲在地上疯魔地写着化学公式，一次次失败的爆破，最后，捧着完美的炸弹装置，兴奋的神情。 “既然我必须死，当然不能留他独活。” 轻哑娇软的嗓音回荡在脑海。 随着这些画面一一闪现，霍栩脸上的血色彻底涌入了眼睛里，他盯着视频中的虞软软，死死地盯着她。 连炸弹都是她亲手做的么？ 他以为，她只是想要他的命。 却不成想，她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为什么？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为什么要和他这种烂人一起，共赴黄泉？ 但是很快，一个可怕的意识忽然出现在了脑子里，是他要拉她下地狱的。 从头到尾。 一直都是他不肯放手。 虞软软发现视频里霍栩的表情不对劲，她放下膝盖，正襟危坐，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好可怕。 “我没事，陈记面粉厂是吗？我马上过来。” “等一下！” 虞软软觉得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可是在叫住他之后，旁边的虎爷瞥了她一眼，她赶紧道，“不能报警。” “嗯。” “嘟——” 电话忽然挂断。 虞软软：“……” 王虎一直站在旁边观察，见状不禁眯了眯眼睛，“他真的会来吗？如果报警怎么办？” “报警？你们怕警察的话，就躲起来，我的炸弹威力很强的，警察来了照样领盒饭。” 虞软软往椅子上一坐，特别配合，“快来吧，把我绑起来，绑紧一点，至少这样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跑。” 王虎和金老板用麻绳将虞软软绑在了椅子上，炸弹绑在她腹部。 绑她的过程，女孩愉快地踢着脚丫，哼着歌，丝毫看不出即将要赴死的恐惧。 也正是这种诡异的状态，让王虎和金老板没有再去质疑她。 她看上去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家面粉厂很大， 一切准备就绪。 王虎和金老板便找了个藏身处躲了起来，以确保爆炸发生的时候，自己不会受到波及。 他们还在这家面粉厂附近以及虞软软周围安置了监控。 而与此同时，被绑在前院的虞软软，已经开始如坐针毡了。 她的这个计划，是计中计，铤而走险。 尽管内心慌的一批，脸上却还是流露着一丝兴奋的笑。 镜头另一边。 躲在藏身处的金老板看着隐藏镜头下女孩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禁皱眉，“这丫头怕是真得了精分。” 王虎道，“不得精分，能自己制作炸药，炸自己？”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言难尽。” “快看！来了辆车！霍栩居然真一个人来了。” …… 霍栩下车后，直接走进面粉厂。 他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被人绑在椅子上正低着头，在地上踩蚂蚁的虞软软。 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他心里再度一疼。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了。 从她回归虞家的那个15岁生日宴后，她就变得精致，爱干净，无法容忍身上的衣服有一点褶皱和灰尘。 霍栩也有这样的洁癖。 但他深知，之所以有洁癖，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太肮脏。 她也是如此。 他见她的第一眼，就对她生出过恻隐之心。 小小的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与被众星捧月的程程形成天壤之别。 那一刻，他心里闷闷的，像被人打了一拳，所以，从不主动和任何女性说话的他，第一次为她破了例。 她是特别的，和程程不同，程程救过他，于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能得到他的青眼。 但她是第二个靠自身磁场吸引他的异性。 上一个让他主动亲近的人，是糖糖。 第174章 他不是来赴死，而是来求生 “霍栩！” 看见男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走进来，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你……一个人来的？” “嗯。” 霍栩走到她跟前，表情讳莫如深，一言不发，先替她把绑着的绳子给解开。 虞软软内心哔了狗。 第一反应是他一定在开玩笑。 “绑匪在哪里？” “已经走了。” “那我帮你把炸弹取下来。” “别动！” 虞软软急忙叫停，后背忍不住开始冒冷汗。 霍栩当真是一个人来的？ 不管他是否报警，虞软软现在都必须将时间拖延到晚上7点。 她知道，周围安装了隐形摄像头，虎爷和金老板都在监控前看着她。 她必须让虎爷觉得，自己可以解决霍栩。 一旦露出马脚，让虎爷亲自出面对付霍栩，情况就不受她的控制了。 “这个炸弹装置很不稳定，你不能随便碰，否则，触发装置，我们随时可能会死。” 虞软软冷冷道。 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脸上那丝怯懦不再，杏眸甚至带着弯弯的笑意。 这浅浅微笑，令监控探头后方的金老板再度打了个寒颤。 而霍栩，凤眸充血，死死盯着她，缓缓地在她跟前单膝跪地，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头，他吸着气，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通红的眼睛里甚至已经有了隐忍的泪意：“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拆？” 霍栩声音轻颤着，最后一个字，只剩下颤抖的气声。 哪怕在极力克制，虞软软还是感受到了他情绪很激动，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霍栩的这个问题，却似给了虞软软灵感。 她突然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了。 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像是苍白的画纸上涂满了灰色油彩，眸如泼墨，黑得空洞，她歪了歪脑袋，扯出一个笑。 “你怎么知道……我会拆炸弹？” 摄像头另一端，金老板眉头一皱，“这丫头什么意思？想反水？” 他正要起身，却被王虎一把摁了回去。 王虎脸上狰狞的刀疤皱了皱，“别慌，接着看。” 虞软软原以为，说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霍栩绝对会流露出吃惊愕然的神情。 可是。 没有？ 男人依旧红着眼圈盯着她，一瞬不瞬，只有额角暴涨的青筋彰显着他的情绪。 他那悲恸的目光，反而让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难言的愧疚感。 为什么她有种错觉。 仿佛霍栩老早就知道炸弹是她自己做的呢？ 不过，她不能心软。 演戏必须一气呵成。 她开始自爆，笑得愈发得意，“其实你一定想不到，这个定时炸弹，是我自己做的，我和苍狼组织的人勾结起来，把你骗到了这里。” “呵呵，吃惊吧？霍栩，你一向自负，这次我给你机会做缩头乌龟，门就在那里，自己爬。” 虞软软脊背挺得笔直，鲜红裙摆拖曳到地上，已经脏得不能再看，她胸口位置绑着一个笨重的炸弹装置。 可是女孩的脸上不见丝毫惧怕，反而带着点兴奋和跃跃欲试。 她甚至双手托腮，手肘支在炸弹装置上，摇晃着一双细腿，天真无邪地开始数数，“一、二……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数到十，如果你没走，我就拉闸了。” “三、四……八……” 数字越到后面越慢。 虞软软的心里不自觉伸出一丝隐隐的恐惧。 她忽然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开了一个大玩笑。 如果霍栩在她数到十的时候，转身就走，她该怎么办？ 虽然，她准备了planb，可是她无法想象倘若霍栩弃她而去，她内心的阴暗面会不会再也镇不住？彻底爆发？ 她怕的是霍栩当真不顾她死活的那一刻，她会对他起杀心。 她会被恨意彻底操控了理智，走上歧途。 “九……” “十……” 十声过后，跪在她跟前的男人依旧岿然不动，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这一瞬，虞软软失神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一个澄眸圆瞪，困惑，不解，惊诧，还带着隐隐的受宠若惊。 另一个却似是鸿蒙初开时，裂开的山谷，深不见底，暗流涌动，压抑和沉闷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随时都有可能火山喷发。 霍栩喉结滚动，从嗓子里挤出沙哑艰涩的字句，“为什么要这么做？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人值得你为其付出生命，即便是我。软软，听话好不好？告诉我怎么拆弹。”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哀求。 和他相识五年，虞软软从不曾见过他这副狼狈模样。 他向来是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的。 即使是后来，她有意疏远，他追逐而来的脚步也是咄咄逼人，高傲不可一世的。 他何曾用过这种语气求她？ 虞软软的心，一瞬间刺痛了一下，像是被细小的倒刺扎过，不那么强烈，却密密麻麻带来一阵酸疼。 这阵酸疼牵连着泪腺，眼睛和鼻尖都忍不住湿润。 “因为，我想看你后悔，我想让所有曾经伤害过我，忽略我感受的人，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我想让他们今后背负着对我的愧疚过一生。” 眼泪不受控制顺着眼眶落下。 情绪到位了。 她不想忍。 在嘶吼出这番话的时刻，虞软软竟真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即将要用最惨烈的方式，让那些人永远铭记自己。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声名狼藉，众叛亲离。 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可这一世却不同了。 她变得优秀、讨喜，她已经唤醒了他们的一部分良知。 如果她就这样死在大好年华，死在他们想要弥补却并未尽力弥补的年纪，一定会成为他们心里终生难以抹平的伤疤。 那么，她报复的目的就达成了。 霍栩的脸色煞白，听着女孩近乎崩溃的嘶吼声，看着她的眼泪，他的视线也开始不自觉变得模糊。 “吧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落在他手背上。 紧接着，又是一颗，再一颗。 他想按住她发疯般乱动的四肢，将她死死按进怀里，可却不敢用力。 他怕真的不小心引爆了她胸前的炸弹。 他来这里，不是赴死，他是来求生的。 第175章 她没变，从来没有变 “软软，愧疚不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他们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天伦之乐，寿终正寝，而你却年纪轻轻，在最好的年纪就长眠黄土之下，你甘心吗？” 霍栩克制着眼泪，声音低沉沙哑，他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来，哽咽卡在咽喉里，从气管到胸腔和腹腔，都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疼。 “你连赴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你活下来，只有活得比他们都好，才是对他们的惩罚。” “你已经变得很优秀，今后还会更优秀，你会被很多人喜欢，等你遇到那些真正爱你的人，你就会明白，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多么傻。” “因为我不值得，他们……也不值得。” 不值得。 这句话，听着就刺耳。 虞软软吸了口气，摊开手，用掌心蹭去眼角的泪水，忽然勾唇，冷冷一笑，“你说的对，你们不值得，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她突然抬起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那样的眼神，像是锋利的镰刀，狠狠割在他心口，霍栩胸腔起伏，充血的眸子里神色透出了一丝比虞软软更狠的冷意，“我可以去死，但，我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虞软软心里一寒，以为他傲慢的毛病又犯了。 刚要嗤之以鼻，就听到霍栩低哑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不能死在你手里，那样你也得坐牢，我不能害你。” 我不能害你。 虞软软脏兮兮的小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心脏，没来由抽痛了一下。 他是真心的吗？ 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虞软软就已经破防了。 可是，她瞄了一眼定时炸弹上的时钟，距离7点还有10分钟。 她不能表现出动容，不能让虎爷和金老板出面。 “你……不是没有报警吗？就算死在我手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是被苍狼抓来的人质，即便你死在了这里，警察也不会怀疑我。” “而且，我已经决定加入苍狼，这次帮他们除掉你，可以记大功，他们不会为难我……” “不行！”不等虞软软说完，霍栩便笃定地打断了她。 他盯着她，语气已经开始急切，因为，定时炸弹上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即使法律饶过你，你的良心能饶过自己吗？从此以后，你身上将一辈子背负杀人的污点，你永远无法行走在阳光下。” “软软，我希望你这辈子可以干干净净，我希望你活得比任何人都快乐。” 霍栩诱哄着她，眼里的焦灼已经呼之欲出，“乖，你告诉我，这里要怎么拆？这是什么类型的炸弹？” “化学炸弹，别白费力气了，虽然炸弹燃料用的高中化学，定时装置用的高中物理，但是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拆的。” 霍栩眉头一蹙，忽然安静了下来。 于此同时，监控的另一边，金老板忽然眯了眯眼睛，凑到了镜头前，“糟了，我们可能中计了。” “怎么？” “这小子报警了。” “你怎么知道？” “他在和警察沟通。” “可是他没有戴耳机。” “注意看，他脖子上是什么？” 王虎闻言急忙凑到视频前仔细查看，“是项圈吗？被衣服挡着了。” “是骨传导耳机。”金老板马上又去查看安装在面粉厂外面的监控探头，这一看，顿时不得了。 “草！这小子太狡猾了。” 只见面粉厂周围停了一辆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监控探头下，好几个便衣警察举枪贴墙，有序地潜入厂房。 他们被包围了。 “看来只能加快进程了。”金老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还有最后30秒，虞软软的定时炸弹才会爆炸。 金老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表，“保险起见，现在立刻按下你安排在前院的炸弹装置，然后我们赶紧撤退。” 王虎在一堆东西中手忙脚乱翻出自己的遥控钥匙，看着监控画面中，虞软软那张布满泪痕疯癫中的小脸，心中冷嗤。 既然误会都解开了。 那么，就送这对苦命鸳鸯一起见上帝吧。 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王虎心里冷冷的想完这些后，便神色漠然的摁下了手里的遥控键。 金老板立刻做出抱头姿势，蹲下。 但等了足足两秒，没有听见爆炸声。 他和王虎蓦地对视，眼里都瞬间闪过惊愕之色。 怎么会…… 没有炸？ 两人同时将视线转向监控画面中的那个女孩。 定时炸弹上的时间还剩最后30秒。 霍栩额头冷汗蹭蹭，脖子上的骨传导耳机，通过骨骼震动，将那头拆弹专家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他已经连掩饰都不想再掩饰，“这里面一共有七根线，红线三根，蓝线四根，我应该剪哪根？” 拆弹专家听了霍栩对炸弹的描述后，也很凌乱。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离奇的电路结构。 而且制作定时炸弹装置的人，分明就是存了心加大拆弹难度的，设置了很多障碍。 霍栩和对面沟通无效，最终只能顶着压力看向虞软软，“软软，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们就把命运交给上天，赌赢了，我们一起活，赌输了，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赌输了，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虞软软瞳眸震颤，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忍心了。 霍栩取出一把剪刀，剪断了第一根红线，接着第二根。 看着依旧没有停下的计时表，剪刀停在第三根红线上，他忽然迟疑了。 转而去将剪刀抵在了一根蓝线上。 第一根蓝线，第二根蓝线，第三根蓝线…… 直到还剩两根线，他忽然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虞软软。 然后，剪刀剪断了第四根蓝线。 于此同时，监控另一边的虎爷眼睛瞪得像铜铃，“草！被这死丫头骗了！” 霍栩在剪断第三根线时，就觉察到不对劲。 定时炸弹，即便制作再粗糙，电路也一定是严谨的，剪错一根线都有可能提前引爆炸弹。 可是，他已经剪错了三根，竟然毫无反应。 接下来的发展，如他所料。 但他剪断最后一根蓝线的时候，计时表还剩下三秒钟，但是数字没有停下，还在往前走。 3、2、1、0…… “砰——” 一声剧烈的炸响传来。 但引爆的，不是虞软软身上的炸弹，而是从距离他们很远的位置，一个仓库中传来。 随着这声炸响，接下来一道更为强烈的爆炸声继续从远处传来，巨大的冲击波甚至将他们所在的这个厅的墙壁给震倒。 一根柱子倒了下来，虞软软以为自己会被砸中，但下一秒，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捞入了怀里。 霍栩将她护在怀里，后背承负住砸下来的那根柱子。 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呵，哈哈哈……”他被砸地胸腔闷疼，却觉得如释重负。 她没有变…… 她从来，都没有变…… 第176章 因为，我爱你 “霍栩！” 虞软软双手撑着地面，支起身子，看到那根柱子压在霍栩身上，她急忙上前替他挪开。 会被炸弹的威力波及，其实早就在虞软软的预料之内。 她从没有指望王虎会百分百信任自己，但装疯卖傻确实有效。 至少减弱了敌人的防备心，以至于被她提早发现，王虎藏在车上的备用炸弹。 在车上，她悄悄研究过那个炸弹，那是一个简易式遥控炸弹，只要破坏电路，就能解除危机。 她破坏得很巧妙。 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所以，王虎和金老板毫不知情，在虞软软借口去厕所的时候，偷偷把炸弹埋在了角落。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树下还藏着伺机而动的猎人。 在他们埋炸弹的时候，虞软软也带着另一个提前备好的小型化学定时炸弹，潜入了他们藏身的那间办公室隔壁。 隔壁是一个小型面粉仓库。 定时7点，时间一到，炸弹引爆，强烈的冲击波，炸开了无数包面粉，面粉扬撒在空气中，从而引发了第二次更为剧烈的粉尘爆炸。 夜色被火光照亮。 消防车随后就到，随着水柱喷洒，数十名便衣警察冲进浓烟之中。 王虎和金老板都被炸伤，陷入昏迷。 警察立刻将两人锁上手铐，用担架抬走。 这时，救援人员也找到了虞软软和霍栩。 霍栩被柱子砸中已经陷入昏迷。 “虞小姐！有没有受伤？”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迅速上前询问尚且清醒的虞软软。 虞软软摇头，灰蒙蒙的小脸上两行泪痕未干。 尽管他们都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是刚才那番情绪激烈的对白，后遗症来得非常凶猛。 她在浓烟中，咳嗽着，眼泪汹涌不止。 心尖仍旧抽抽的泛酸，泛疼。 “他被东西砸到了头，昏过去了，快来几个人，扶他上担架。” 担架很快来了。 虞软软正想抽手去抬霍栩胳膊，结果发现，不能动弹。 低头一看，才发现男人铁钳般的大掌，正死死攥着她的右手，她越是用力挣脱，他的力道就越收紧。 尽管陷入昏迷中，但他浑身的肌肉仍旧紧绷着，好似生怕一松手，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孩就会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说过。 赢了，一起生。 输了，一起死。 所以他才会不安么？怕她违背诺言，抛下他们的赌约，离他而去？ 霸道，自以为是的男人。 什么都是单方面决定。 这个赌约，她可没有答应。 因为霍栩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所以回医院的救护车上，虞软软只能陪护在他的担架旁。 看着男人蹙紧的眉头，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替他抚平了眉心褶皱。 脑子里不断地回闪过刚刚在面粉厂里，他的那番话。 “因为我不值得……” “我可以去死，但，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我不能害你。” “我希望你能活得干干净净。” “我们赌一次，赢了，一起生，输了，我陪你下地狱。” 她呼吸开始加速，心悸，纠结。 那种明知不可为，情感却无法控制的矛盾感再度席卷了她整颗心。 眼泪，成串滚落。 发烫地灼烧着她的脸颊。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 她明明已经彻底死心，可他却偏要来考验她，用那些真挚炽烈的言语戳她的心和肺管。 如果只是甜言蜜语，她还可以告诉自己要冷静清醒。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抱了必死的决心来救她。 疯子！ 这就是病娇吗？ 虞软软想将手从他掌心中抽离，可是依旧无法动弹，她气得大骂，“草！霍栩，你丫就是犯贱！我喜欢你的时候，你爱答不理！现在的老娘，你高攀不起！” “谁要和你一起下地狱？你给我撒开手！” 救护车车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霍栩只是短暂休克昏迷，并不严重，救护人员都在另一辆车里，给王虎和金老板救治。 虞软软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没有第三个人能看见。 她挣扎扑腾了足足三分钟，才终于累了。 从昨天被人贩子抓来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着，为了维持住疯子的形象，她把自己持续地放在病娇的状态里。 在扑腾了一会儿之后，疲倦的感觉顿时如山崩。 她感觉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乏力地躺倒在霍栩身边，“为什么？” 虞软软没有血色的唇瓣嗫嚅着，从齿缝间吐出这轻哑的三个字，很轻很轻，轻得仿佛淡进了风中。 可是，这些字眼，却化为粉尘，钻入了霍栩的梦里。 “为什么？” 霍栩听见虞软软的这个提问。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救我，不顾生死？】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那些话，让我本来已经冰冷的心，死灰复燃？】 【为什么你愿意陪我一起下地狱？明明我的地狱，是你一手铸就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要纠缠我多久？】 【你可不可以放手？】 熟悉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子里，尽管他还在昏迷，可是潜意识却还是活跃着的。 霍栩也开始反问自己，为什么？ 他为什么做不到放手？ 仅仅只是因为害怕失去，害怕他生命中唯一的光离开他吗？ 是占有欲吗？ 是胜负欲吗？ 是掌控欲吗？ 不是。 都不是。 他想起了去年冬天，程程在周老家的走廊上拉住他，对他说过的话。 “爱一个人，就是为她哭，为她笑，即便隔着刀山火海，也可以义无反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飞蛾扑火，即使面对全世界的阻挠，心痛致死，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念对方。” 他当时听见这番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虞软软对他的感情。 每一条都完美契合。 他窃喜又懊恼地认知到，从头到尾，真正做到爱他的人，只有软软。 程程做不到，其他人更加做不到。 可是现在，回忆起绑架事件发生后，他所有疯狂的举止。 又何尝没有一一应验？ 爱是什么？ 霍栩从前不懂。 可是现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 “嘀嘀嘀——” 摇晃的救护车车厢里，心电仪的跳动开始变得剧烈而有力，白炽灯光下，一身红裙的女孩躺在白衣黑裤的男人身旁。 两人浑身都很狼狈，可画面却无比唯美。 在心电仪的“嘀嘀”声中，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忽然在静谧的氛围下响起，虚弱却笃定。 虞软软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耳边传来了霍栩低哑的嗓音。 “因为，我爱你……” 第177章 是程程落井下石 “我爱你。” 是谁？ 谁在说话？ 伴随着水声“滴答”，虞软软感觉自己站在一片平静的湖泊上，水滴落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她手指轻轻一动。 “软软？宝贝，你醒了？”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瞬间，意识回笼，她缓缓睁开眼睛。 病房外，阳光照射进来，有些许刺眼。 竟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病床前，围了一群人。 程子姗、虞易生、虞非凡，还有父亲虞锐锋。 看见虞软软醒了过来，程子姗一把握住她的手，眼泪扑朔朔往下淌，“你吓死妈咪了！呜呜呜……” “妈。” 虞软软目光梭巡一周，“大哥，三哥，爸……” 她艰难地想从床上起来。 虞易生见状，连忙上前调高后背，他眉头紧蹙，询问虞软软，“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废话！”虞非凡急得不行，“就算没受伤，在那种穷凶极恶的匪徒手里呆了两天，吓都要吓死了好吗？软软，你渴不渴？哥哥给你倒杯水。对了，大哥早上起来的时候给你炖了山药粥，你一定饿了吧？我拿过来喂你喝。” 虞易生黑线。 三弟可真鸡贼，拿他的粥做人情。 他沉着脸道，“非凡，你太吵了，软软刚醒，需要安静。” 虞锐锋也马上过来说，“是啊非凡，你少说两句。” 让虞非凡少说两句，虞锐锋自己却有点控制不住，垮着脸批评，“软软，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知道这次你失踪，你妈有多担心吗？从前天晚上得到消息，她推掉了所有工作，一直以泪洗面，到现在。” “你这孩子真的太不懂事了。”虞锐锋越想越气，“你说说，你没事干嘛要惹那些人贩子？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啊，如果不是你之前多管闲事，得罪了那个犯罪团伙，也不会招来这次的飞来横祸！” “爸！” 虞锐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易生冷冷打断，“你说这些做什么？软软这次出事，监狱看守有责任，酒店安保有责任，但绝对怪不到她之前的见义勇为上去。” 父亲责备妹妹的话语，令虞易生感到寒心。 虞软软又何尝不是？ 她原本刚死里逃生，受了不小的惊吓，是没有那个精力跟他置气的。 可是他要么就别来，来了偏要恶心她。 “爸爸，您对我就没有一句好话？如果换成被绑的是程程，您保证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了吧？” “你……”虞锐锋被怼得无法反驳，一甩胳膊，别过脸，“我也是为了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这种打压式的好意。” 虞软软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却冷得不近人情，“因为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接受的打压更多，外面人人打压我，回到家，我的父亲也在打压我，那我要你这爹何用？” 虞锐锋气得脸色涨红，“你看看你！我不过只说了你几句，你能回一百句！忠言逆耳，爸爸还能害你不成？程程就比你懂事。” “懂事？”虞软软讽刺地一笑，“那你知不知道，这次如果不是程程落井下石，我根本不会被人贩子拐走！” 虞软软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说出真相。 奈何虞锐锋太让人生气。 程程永远是最好的，最懂事，最听话的。 所以，在他眼里，虞软软见义勇为是错，程程落井下石反而是对的么？ 虞软软的这番话，宛如平地惊雷，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虞家众人全部震惊得失了声。 程子姗第一个炸毛，她是无条件信任自己女儿的，“软软，到底怎么回事？程程对你做了什么？是她害你被抓的？虞锐锋！这就是你宝贝的好养女！我早就说过，要将那个祸害送走！你偏不信！这种自私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该赶出家门。” 程子姗真的太生气了。 “不可能！程程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老婆，你别听软软挑拨。我知道你宠爱孩子，但是宠爱不等于溺爱，你这样只会让她脾气更加娇纵，会害了她的。” 看着虞锐锋维护程程的嘴脸，虞软软只觉得刺眼又可笑。 而程子姗自然不买账。 “挑拨？我女儿说句实话，就是挑拨？程程干了这么缺德的事情，在你眼里就是被冤枉了？虞锐锋！谁才是你亲闺女？你这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吧？” “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锐锋到底还是怕老婆的。 在家里，他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和程子姗结婚二十五年，洁身自好，即便经常出差应酬，却从来不跟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勾搭。 圈内出了名的好丈夫，疼老婆。 可是恩爱的夫妻俩，却唯独在家里两个女儿的问题上，屡屡产生摩擦。 见爸妈吵了起来，虞非凡急忙打圆场，“妈，你别冲动啊，听软软把话讲完，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查清楚了再下定论。” 虞软软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 “都别争了！” 她一闭眼，从丹田吼出了这一嗓子，冷着脸道，“那天我和程程是一起在走廊上遇见了王虎，一开始，她吓得走不动路，我拉着她跑，后来我们想报警，她手机掉在地上，我想去捡，却被她推倒在地。” “然后，她丢下我，一个人上电梯逃了。” 虞软软的语气很平静，叙述方式言简意赅，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说完后，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程子姗发出冷笑声，看着丈夫，“呵，虞锐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你该不会还要继续替你的宝贝程程狡辩吧？” 虞锐锋的脸色黑了黑，“老婆，这件事我会调查的，如果真如软软所说，程程恶意将她推倒，那程程的行为就是蓄意谋害。她若真不顾亲情，做出这种恶毒的行为，我绝对不会姑息。” “可是，现在都只是软软的一面之词，你不能因为溺爱她，就偏听偏信啊。我们需要找证据，我会把程程叫过来，当面和软软对峙。” “爸，我们都查过的，那天走廊上的监控失灵了。” 虞易生眉头紧蹙着道，“也就是说，没有监控证据，证明程程推了软软，即使您把程程叫来对峙，不也是偏听偏信么？” 自从去年冬天过年的时候，程程因为非凡送的背包撒谎，误导大家，往软软身上泼脏水，虞易生对这个在身边生活了二十年的假妹妹，就再无信任可言。 软软不会骗人的。 她说程程推了她，就一定是程程推了她。 只是，虞易生还想听听程程会怎么说。 【作者有话说】 程程小白花作的恶兜不住了~ 第178章 修复监控 虞锐锋看到妻子黑着张脸，不搭理自己，求生欲满满地说，“那……我回去把程程叫来，咱们当面问清楚。” “回去什么回去？” 程子姗脾气上来挡不住，气汹汹道，“她自己没长腿？就这么娇贵？还得让人拿八抬大轿把她请过来？” “二哥不是在家么？让二哥把程程送来就好了。” 虞非凡见母亲余怒未消，连忙打圆场。 虞锐锋挺尴尬的，马上识趣地说，“那我给小清打个电话，老婆你别气了，现在也快中午了，软软可能也饿了，光喝粥怎么行？我去外面给她订个餐。” 看着虞锐锋在程子姗面前这般好脾气，虞软软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如果没有她该多好？ 他们虞家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 夫妻和睦恩爱，子女优秀孝顺。 偏偏多了一个她，让原本堪称模范家庭的氛围出现了不和谐的旋律。 她知道，虞锐锋是真的在意程子姗这个妻子。 从父亲看母亲的眼神里，虞软软能够读出真心的宠爱和崇拜。 虽然程子姗回家时间很少，但每次只要在家，虞锐锋就是再忙，也会请假回家陪老婆。 他很有仪式感，夫妻二人之间的结婚纪念日从来不会忘。 各种大小节日，都会给程子姗准备惊喜。 虞软软记得自己回归虞家的第二年，程子姗为了找人让成绩很差的她进入帝华贵族高中，推掉了三个多月的通告，东奔西走。 那期间，虞锐锋出去应酬，因为喝得太醉，被一个野模缠上。 当时虞软软和母亲刚好路过。 她原本以为，母亲一定会冲上去撕扯那个野模，结果程子姗只是冷冷瞪了虞锐锋一眼，就驱车载着虞软软回家了。 路上经过一家饰品店，程子姗还十分从容地下车取了之前给她预定的礼服，还给虞软软买了一个大蛋糕。 “软软，明天你就要入学了，虽然你学习上有压力，但千万不要因为成绩不好就自卑，你是我女儿，你生来就比别人有优势，别人有的，你也一定会有，甚至会比别人更多。有什么需要，就给妈妈打电话。” 一路上，程子姗三句话离不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受虞锐锋和小野模的影响。 那时的虞软软虽然才刚上高一，可是该懂的人事比成年人懂得更多。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野模的出现，意味着父母之间的婚姻危机？ 可事情的发展却与自己预想中的背道而驰。 母亲没有以泪洗面，没有愤怒和对峙。 回到家就像没事人一样。 反而是虞锐锋整个人显得无比慌张，饭桌上，他有意想解释，却被程子姗说了别的话题岔开。 晚上想趁机和老婆温存的时候，解除误会，却被告知公司临时给她安排了一个晚会表演，需要去彩排。 程子姗直到第二天才回到家，也是只字不提前一晚野模的事情，若无其事地送女儿去学校。 程子姗在那一个星期时间里，冷暴力虞锐锋，自己却把生活过得多姿多彩。 好几次虞软软都撞见父亲看着母亲的照片，红着眼睛，一脸忏悔。 后来，她听说那个野模被雪藏了。 虞锐锋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大的道歉仪式，还专程去国外给程子姗买了一颗有价无市的鸽子蛋钻石，下跪求原谅，并且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应酬的场合有异性出现。 这件事的风波才平息下去。 母亲这么骄傲的人，这辈子真是活成了所有女生羡慕的样子。 如果没有她这个败笔，母亲的人生一定可以堪称完美。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虞锐锋对程子姗的感情。 在这段婚姻里，母亲从来都是那个最潇洒，最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一个。 因为虞锐锋知道，他们的婚姻里，一旦他出现不忠，就随时有可能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所以他才不敢做任何违背原则的事。 毕竟，他现在拥有魅力十足的歌唱家妻子，三个在各个领域都是佼佼者的儿子，他的人生现在很圆满。 婚姻破裂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无法承担的。 虞软软想着这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所以难怪他看自己不顺眼。 因为她，太差了。 和他们虞家高知贵族分子的气质不搭。 她的存在，令父亲感到羞耻。 虞锐锋匆匆出门，刚走到病房门口，就撞见了外面穿着病号服，一脸冷漠的霍栩。 霍栩额头上绑着纱布，是之前车祸的时候留下的伤。 他手里拿着一个撑杆，撑杆上挂着一袋药水，冰冷的针管扎在手背上，使得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衬得整只手苍白得像死人。 虞锐锋一出门对上霍栩的目光，没来由感觉后背一阵发麻。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青年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 虞锐锋清了清嗓子，打招呼，“听说这次是你救了软软？辛苦了。” “不辛苦，软软很聪明，这次她是靠智谋自救的。” 霍栩语气冷淡。 这份敌意好像并非错觉。 可是虞锐锋自以为，似乎并没有得罪过霍栩。 尴尬地笑了笑，便一头雾水地转身离开了。 病房门口，霍栩看着虚掩的房门，溴黑凤眸眯了眯，一丝寒意让眸底渐次凝上冰霜。 【可能我是多余的吧。】 【如果没有我该多好？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在父亲眼里，贫民窟走出来的我，是他这一生的污点和耻辱吧？】 那些清晰而又熟悉的心声，源源不断出现在霍栩的脑海里。 霍栩从未想过，恢复读心术后，听见虞软软的第一句心声，竟然就是如此沉重让人心梗的话。 他甚至都来不及为失而复得的读心术感到兴奋。 莫大的心疼和愤怒就笼罩了心头。 原来软软被绑架那天，程程果然在现场。 霍栩记得，那天他们去酒店时，盘问过程程，程程从始至终都在否认。 他当时心里已经感觉到了奇怪，却没想到，事实更残酷。 霍栩眯了眯眼，扭头对侍立身旁的助理道，“高价聘请电脑工程师，修复盛德纳酒店32楼被黑客黑掉删除的监控。” 酒店的监控并不是失灵，之所以当时没查到，是有人黑了监控系统。 只不过，当时那种状况下，他们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掌握了线索，就没有把精力耗在走廊监控上。 但是现在，霍栩觉得有必要将一切修复还原一下。 第179章 她眼里的小星星消失了 虞家。 虞程程这两天因为心理压力大，身体十分虚弱，请了病假在家里休息。 虞清一直在照顾她。 “程程，起来喝药了。” 虞清走到虞程程床前，给她倒了两粒没有包装的药，是早上父亲离开前，嘱托他给程程吃的药。 这个药没有说明书，也没有外包装，散装在白色无标签的瓶子里。 一共有三四瓶。 按照颜色分类。 爸爸交代他，红的吃两颗，蓝的吃一颗，白色药片吃三颗，另外小的白色药片吃一粒。 问了药效，说是增强体质用的保健药。 虞程程刚要起来吃药，虞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虞锐锋打来的电话。 看着二哥猝然蹙紧的眉头，虞程程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去。” 虞清说话的声音很冷淡，半长的头发遮住眼睛，既有青年导演的文艺，又有男神的高冷气派，他漠然地说，“她一个小小的病房里，能挤得了这么多人么？” “什么？让我带程程也过去？”虞清眉头蹙得更深了几分，压低声音道，“程程不舒服，今天外面风大，再病了怎么办？” 虞程程一听就明白，是爸爸让她和二哥去病房见虞软软。 那天她推搡虞软软，害对方被绑架的事，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如今更是令她草木皆兵。 她死死攥紧了掌心，听见二哥说不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 “妈生气了？” 虞清的语气透出一丝迟疑，看向躺在床上的程程，然后道，“嗯，明白了，我问一下程程。” 挂断电话，他在虞程程床前坐下。 “二哥，是……是爸爸的电话吗？他是不是让我去见软软？” “程程，你怎么了？”看到程程紧张的样子，虞清蹙紧了眉头，他鲜少见到程程露出这么慌张的神色。 想起电话里，父亲三令五申地说，妈妈生气了，要求他和程程必须去医院的那番话，虞清心里就不太舒服。 这么多年，程程一直是他们兄弟三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可是妈妈却打小就不喜欢程程。 尤其虞软软回来以后，就更加对程程没有好脸色。 虞清这个人比较护短，妈妈如此偏心溺爱那个草包，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二哥，我……我……” 虞程程脸色煞白，控制不住地开始流下眼泪，可是“我”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太害怕了。 她怕虞软软当众揭穿她，她怕家里曾经爱她宠她的哥哥们，用厌恶的眼神看待她。 她怕被赶出虞家，今后变成一个孤儿。 “不想去的话，咱们就不去。” 虞清温和地摸了摸程程的脑袋，纵容迁就，“如果对你来说有压力，我们就在家里呆着，妈妈如果怪罪下来，二哥替你承担。” 虞清的担保，却给不了虞程程安全感，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相揭露，即便是二哥也会离她而去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 反正监控坏了。 只要她不承认，就一定不会有事。 至少二哥会相信她，站在她这边的。 虽然心里很虚，很没有底气，虞程程还是硬着头皮起来穿外套，“我们还是去吧……软软一定受了很严重的惊吓，我们应该给她更多的关心，这样她才能早日康复。” 虞清微微一笑，“程程，你真善良。” 虞软软的出现，害她现在的处境变得这么尴尬，而且这五年来，一直跟她作对，还教唆的母亲都对程程各种不满。 可程程非但没有任何怨言，还事事都替虞软软着想。 虞清自问，若是自己，很难做到程程这样的宽容大度。 虞清和虞程程在家里磨叽到下午三点，才驱车来到医院。 推门走进病房，虞清的表情微微一愣。 阳光洒满室内，病床上，女孩正趴在简易折叠桌上补作业，老妈在旁边给她削水果，大哥在帮她看着点滴瓶，三弟则是坐在她床边，皱着眉头陪她一起解题。 父亲坐在沙发上，好像很无聊。 但眼前和谐，其乐融融的场景，却让虞清感觉从未有过的温馨。 “小清，程程，你们来了？” 沙发上的虞锐锋见到兄妹俩出现在门口，嚯得站了起来。 而他的这声呼喊，也瞬间打破了屋子里温馨的氛围。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病房门口姗姗来迟的虞清和虞程程。 虞清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仿佛这个家，他和程程是局外人，是入侵者。 他皱了皱眉，“爸，妈，大哥，三弟……” 最后，他目光落在了病床上那个与自己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女孩身上。 虞软软看到虞清的这一刻，杏眸内闪过一丝复杂。 她的二哥，虞导。 曾经是她最敬重的人。 因为放眼整个虞家，只有他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从来不指责她，虽然每次她有事想找他帮忙的时候，他都推脱工作多，抽不开身。 但他却是会耐心解释的那个人。 相比于大哥动不动上纲上线言传身教的误会和批评，二哥这种心平气和的态度，反而让虞软软觉得亲切。 可是上辈子，也是这个二哥对她最残忍。 在她被枭陷害，声名狼藉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心平气和地告诉记者，虞家已将虞软软逐出家门。 她今后是生是死，是荣是辱，虞家皆不再过问。 多讽刺啊？ 以前她认为唯一对自己有人情味的哥哥，却是最冷血无情的那一个。 后来她才从程程的口中得知，二哥每年生日，她亲手为他做的那些礼物，都被他随意地带去剧组，当公共道具了。 她对他敬重钦慕，他却对她只有敷衍和表里不一。 虞软软看着虞清，这次，她确实看清楚了，他的心平气和并不是对她的尊重和理解，而是不在乎。 她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和二哥对视一眼后，就漠然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做题。 虞清心里咯噔一顿。 他原以为，软软会叫他一声二哥的，往常虞软软见到他，眼里总是会有小星星。 看得出来，她是挺喜欢他这个二哥的。 但虞清对她无感。 可是今天，他却明显感觉到她眼里的小星星，消失了。 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带着嘲讽的意味。 虞清不由得蹙紧了眉心。 第180章 你想逼死程程吗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古怪。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程子姗，雍容华贵的妇人拧着眉，色厉内荏，“程程，软软说，她被绑架那天，你跟她在一起，有没有这回事？” 程程的脸刷的一下苍白。 预料中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她抬眸看向虞软软，嗫嚅着唇瓣，“软软，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我会走的，我会离开这个家的。” 顾左右而言他，转移矛盾。 是虞程程的惯用伎俩。 看着她慌张局促，仿佛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虞软软抬手揉了下眉心，脑壳疼。 对虞程程的无语，已经让她连骂人都觉得费劲了。 虞清脸色古怪，幽幽看了虞软软一眼。 他虽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但盛德纳酒店安保严格，一个成年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人贩子给绑架？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虞软软果然露出马脚来了。 这一切，怕都是她的诡计。 不把程程赶走，她是不会罢休了。 “妈，先别急着兴师问罪。” 虞清面色冷淡，心平气和道，“既然人贩已被逮捕，是不是应该查清楚人贩的来历？确认他们的账户上是否和什么人有过大额交易往来？找到幕后真凶？” 如果绑匪是和虞软软串通起来演的一场戏，那程程岂不是很被动？ 他绝不会看着程程被冤枉。 虞清平日性格低调，说话做事保持中立。 他自认为自己的这番引导，高明而不着痕迹。 可话音刚落，病房里，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古怪的目光。 虞清一怔，“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虞非凡吃惊地说，“不是吧二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绑匪的来历？” 他记得回家那天，明明在电话里和二哥提到过。 就算当时说的不清楚，事情都过去三天了，二哥当真一点都没去了解情况？ 虞清神色一僵，敏锐地察觉到，家人们投来的眼神都带着谴责。 虞易生讽刺道，“二弟重视程程可以理解，但软软这次差点丢了性命，你作为她嫡亲的二哥，就算不出力，起码也该关心一下，你回来这么久，案子问都不问，那叫你回来何用？” 虞清脸颊顿时涨红，完全状况之外。 他瞠了瞠眸子，不可思议。 怎么连大哥都开始替虞软软说话了？ 抿唇，虞清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抱歉，我以为事情没那么严重，况且，她现在不也好端端的么？” 虞易生：“……” 虞非凡：“……” 众人缄默。 忽然，一个黑色物体朝虞清砸了过来。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马克杯正中他的脑门。 “畜生！你……你给我滚！”程子姗已经气得浑身颤抖。 冷不丁被砸了头，一道湿热从剧痛的额角滑下来。 虞清摸到满手的血，抬眸一脸惊愕，“妈，我说错什么了？您要拿杯子砸我？” 程子姗一点都不心疼儿子，看到儿子破相了，甚至还觉得不解气。 她指着虞清鼻子，大骂，“你回家来，是做样子给我看的吗？你妹妹被绑架！差点死了！你问都不问一下？” 他以为他心里的小九九，她这个当妈的看不出来？ 刚才他话里有话地内涵软软。 甚至还怀疑软软和人贩勾结？ 但凡他关心软软一点点，主动去了解案子的情况，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无非就是为了偏袒程程，所以下意识就去怀疑软软罢了。 程子姗理解三个儿子和程程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感情重要，血缘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妈，我看您是鬼迷心窍了。” 虞清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性格一向孤僻古怪，对人冷淡，剧组里脾气很大，几乎没有哪个艺人敢得罪他。 可在家，他是儿子，朝他动手的，是他老妈。 即使心里再窝火，他也只能憋着。 只是他不理解，妈妈究竟为何要独宠虞软软那个草包。 她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干什么？ 即使这次的绑架不是她一手策划，那也必然是她在外招惹了什么仇家。 咎由自取罢了。 他不关心，也要挨骂挨打？ 真是可笑至极。 古人尚且手足相残，一个自小都不曾一起生活过的妹妹，也值得被他放在心上？ 虞清越想越气，母亲偏激的举动，并未让他生出丝毫愧疚心，只激发了他的逆反，“在您心里，只有女儿最重要，其他人都是充话费送的。” 丢下这句话，虞清就黑着脸伸手去拉虞程程，“程程，我们走，看样子，这里不欢迎我们。” “走什么走？事情还没理清楚！我看今天你俩谁敢踏出这个门半步！” 程子姗坐在椅子上，用力拍了拍桌子。 虞清拉着程程，脚步却还是听话地停住了，他虽然不服气，虽然厌恶忌惮虞软软，但他对父母还是孝顺的。 他们兄弟三个虽然性格迥异，骨子里却都有相似之处，就是对待家庭的忠孝和温顺。 虞清扭头对程程道，“别害怕，你实话实说，二哥会替你撑腰的。” 虞程程的脸色白得像纸片一样，瑟瑟发抖。 她其实很怕程子姗。 小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人，是她的歌唱家妈咪。 只要妈咪一回来，爸爸和哥哥们就都围着妈咪转。 她觉得妈咪抢走了爸爸和哥哥们，所以总是闹脾气。 那时的妈咪也会纵容她，抱抱亲亲哄哄她，可自从有一次，她为了争宠，偷偷用剪刀把爸爸送给妈咪的礼服剪碎之后。 妈咪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直到虞软软回归，身世之谜被揭晓，她才彻底成了妈咪的眼中钉。 虞程程真的很害怕，面对程子姗那双犀利睿智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一眼看穿。 就像那时，她偷偷剪碎礼服，因为胆小不敢承认，导致一个照顾了她三年的保姆被冤枉开除时，程子姗看她的眼神。 保姆被开除的那晚，虞程程躲在被窝里哭。 程子姗拉开她房间的灯，隔着被子，抚摸她的头发，“程程，你是妈咪唯一的女儿，妈咪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但善良的人更应该诚实。” 她知道剪碎礼服的人，是年幼的程程。 可那时，因为她把程程当亲生女儿，所以没有揭穿她，让她难堪。 可现在，她不是程子姗的女儿了。 程子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扫地出门的。 虞程程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眼泪一直流，“我……我没有……你们……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走，我走就是了……这个家只有我不应该姓虞……” 程子姗脸一黑，“所以，你意思是，软软污蔑你？是不是？行，既然你这么说，这件事，就一定要查清楚，我今天就派人去警局调案件卷宗，还有找当时所有目击证人录口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虞程程哭得更凶了，她一脸祈求地看着程子姗，希望程子姗还能像当初原谅她剪碎礼服时一样，替她把这件事圆过去。 “妈……妈，你不要程程了么？程程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以前也抱过我，亲过我，和我睡过一个被窝，喊过我宝贝。”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 妈妈以前明明也疼爱过她的。 难道只是因为她剪坏了妈妈的一件衣服？ 可是那样的礼服，在妈妈的衣帽间里有上百件，根本不值一提。 程子姗却丝毫不为所动。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如果知道纵容，会让程程变得自私软弱、逃避责任、不懂感恩，铸成今日大错，当年她就不该包庇程程。 “那你告诉我，软软被绑架的时候，你在不在场？你究竟有没有推软软？” “够了！妈！你是想逼死程程么？” 第181章 断绝关系 虞清气得已经控制不住音量，拔高语气道，“程程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偏要不依不饶，她秉性善良，你非逼她指证软软撒谎，有什么意义？” “善良？” 程子姗冷冷一笑，“那就请你看完这段视频，再重新组织语言吧。” 程子姗让助理拉下窗帘，病房内光线暗了下去，一个便携式小型投影仪将一束影像投射到了对面白墙上。 众人神色微愕，只见俯拍视角下，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向电梯。 “程程！别关门！” 视频里传来软软的声音。 电梯里，六神无主的虞程程满头大汗，手指不停地按着闭合键。 就在软软匆忙跑到电梯附近时，电梯门已经合上，电梯缓缓下沉。 而视频里很快出现追上来的匪徒，一个体态健硕彪悍魁梧的男子，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他抓住软软的时候，女孩跟他过了几招，却被他自背后锁喉。 然后男人举起了一个针管，扎进了女孩的颈部静脉。 看到视频里，软软很快失去挣扎的能力，被男人扛起来带走的身影，屋子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虞易生气到额头青筋暴涨，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没看过这段视频。 可视频里面两个女孩，一个只顾自己逃命断了别人后路，导致另一个被绑匪残忍下药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怒不可遏。 在场生气的又何止虞易生？ 虞非凡也被这一幕气到了，他觉得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程程，只觉得陌生到可怕，“程程！你怎么能独自一人逃跑？你没听见软软在身后叫你名字吗？” 上次的背包事件尚且可以算是一个误会，这次却事关人命！ 如果妈妈没有拿出监控，程程是不是打算一直死不承认？ 任由二哥误会软软？ 看到墙上的监控视频，虞程程就明白，自己全完了。 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极力想要去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不是故意不等软软的。” “你不是故意不等我的，你不是故意推我的，你不是故意隐瞒真相的，你不是故意不承认的。” 在听了虞程程一番矫揉造作的狡辩之后，虞软软叹了口气，“啊，对了，监控里没有放你推我的情节，你是不是现在也要不是故意地去否认你推我这件事？” “我……” 虞程程眼泪簌簌往下落，“我不记得了……” “呵，聪明，还知道换套路。”虞软软冷笑一声。 程子姗将女儿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拍了拍虞软软的手背，似是在安抚她。 接着虞软软的话，她给虞程程下了定论，“事情不到戳破的那一天，你永远不会承认错误。” “程程，我也想过留你继续呆在虞家，可是你的野心太大，你太自私薄凉，都怪我，怪我们虞家把你宠坏了。” “你喊我一声妈，我却没能在你成长生涯中给你树立正确的三观，是我的过失，现在，我就好好为你上一课，让你明白，做错了事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她站起来吩咐助理，“现在立刻去帝华高中，给二小姐办理住宿，然后草拟一份文案，明天上午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虞家和她断绝关系。” 程子姗的每个字落在虞程程耳朵里，都宛如惊雷。 她从小看似性格温顺，实则骨子里最是要强，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最优秀，不愿意输给任何人。 她是帝华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是集颜值、才华、家世于一身的校花。 可是明天一过。 她这个校花就要沦为笑话了。 虞程程觉得大脑发懵，她惨白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摇摇晃晃往外面走。 看着她这一副彻底一败涂地的模样，虞软软抿唇皱眉，心里却没有丝毫解气和愉悦，相反，很沉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扫了一眼屋里神态各异的众人，才明白这丝沉重是从何而来。 这丝沉重来自所有人的脸上。 要割舍一份相处了整整二十年的亲情，对爸妈和哥哥们来说，还是很难的吧？ 尽管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可是从大哥眼里一闪即逝的不忍，三哥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父亲和二哥下意识抬起朝虞程程伸去的手，还有母亲那决绝中透着一丝哀伤的眼睛。 这些，无不在告诉虞软软。 第182章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招进来的地方 “妈，你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太严重了？” 虞清已经顾不上额头的伤，用纸巾捂着额角，脸色难看地望了程子姗一眼，转身追出去。 虞锐锋想起身，对上程子姗扫来的目光，又缓缓回到座位上，只是不断攥紧的手指昭示出他的焦虑不安。 在程子姗的刀眼之下，虞锐锋从烟盒里抖出一根雪茄塞进嘴里，“老婆，我……我出去抽根烟。” 二哥和父亲离开之后，原本拥挤的病房终于变得空旷了许多。 虞易生皱眉，疑惑地询问程子姗，“妈，你这监控哪儿来的？我们之前去警局了解情况，警方明明说走廊监控坏了。” 程子姗伸手扶了扶额头，将手机递给了长子。 看了一眼母亲的微信聊天界面，虞易生抬眸，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 虞软软也察觉到大哥表情异常，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虞易生抿了抿唇，把手机还给程子姗，“没什么，软软，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我们出去走廊上守着，你躺下再休息休息。” “这次爆炸的冲击波很严重，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 虞易生不由分说上去帮虞软软把升降床摇了回去，替妹妹掖了掖被角，显然是打算岔开话题。 “易生，我觉得这件事软软应该知情。” 虞易生把母亲支开，就是不希望母亲告诉妹妹实情，他出声打断，“妈，我们出去吧，让软软睡一会儿。” “到底怎么回事？” 都这么明显了，虞软软不会察觉不到。 她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程子姗，直觉地说，“是跟霍栩有关么？监控……是霍栩提供的？” 一语中的。 虞易生眼神复杂地看向妹妹，开导说，“这就只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你放心上。” 虽然虞易生出国前曾和霍栩达成协议，他去国外给软软铺路，霍栩则留在国内保护软软。 这次霍栩也算是尽职尽责，安全地把软软救了回来。 但虞易生不希望软软背负太多。 他的妹妹心太软，又曾那般痴迷地眷恋过霍栩，如果她知道霍栩做的这些事，就怕又傻乎乎交了心。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 软软不可以再因为任何事情分心。 他想了想，沉吟道，“这次因为苍狼，错过了外研社举办的全球英语演讲比赛，委实有点可惜，不过m大虽然看中奖项，但也有人凭借面试的时候表现突出，被破格录取。” “m大？” 程子姗和虞非凡皆用惊讶的目光看向虞软软。 “宝贝，你想报考m大？” 程子姗有些惊喜，“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刚好公司之前提议，要把妈咪明年一年的工作安排到m国，宝贝要是真上了m大，妈咪马上就跟公司签署协议。” 虞非凡也急忙说，“学校最近有m国交换生名额，那妹妹要考m大，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申请一下这个名额？” 虞软软：“……” 看着老妈和两个哥哥眼里的关切，刚才冰冷沉重的一颗心，竟有些释然。 虽然他们一时半会儿放不下虞程程，但他们已经开始学着如何爱她。 一直以来，她所求不过如此。 希望被尊重，被理解，被信任，被接纳。 回顾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她发现造成自己一世悲剧的原因，无外乎是格局太小。 缺爱又不懂如何表达自我，以至于钻进死胡同里，反复被误解、内耗、恶性循环。 不管是妈咪，还是大哥、三哥，他们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但没有人是完美的。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虞软软的心境突然变得开阔了好多，并没有因为家人这一次在程程和自己之间坚定选择了自己而窃喜，也没有因为错过比赛，无法抓住这次与妈咪哥哥们一起出国的机遇而感到焦虑。 她淡淡一笑，“前提是，我得考进去。m大这种全球顶级学府，如果能这么轻易进，我就成大神了。我也不一定会去m国，可能去其他国家。” 程子姗揉着她的发旋，眼神里满是疼惜，“不管你去哪儿，妈咪都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 “妈，我是成年人了。” 前世的伤疤，早就在这一世和家人之间的反复磨合中，被治愈。 没有人可以依靠一辈子。 她不会去依靠任何人，她要做那个足够强大到被人依靠的人。 虞软软搂住程子姗的脖子，在妈咪怀里撒娇，“我长大了，我可以独立和照顾自己。” “妈咪，大哥还有三哥，你们不用围着我转，你们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但不管走到哪儿，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疲惫的时候，我们可以做彼此的港湾。我不仅想依靠你们，我还想成为能被你们所依靠的人。” 虞软软的这番话，让程子姗直接泪目。 虞易生眼眶微微泛红。 他的妹妹从小吃了这么多苦，用尽了全力，才换来为数不多的家人良心发现。 可她已经不再埋怨了，她的灵魂已经变得无坚不摧。 “软软，你……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原谅三哥了？” 虞非凡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一脸受宠若惊。 他今天一天虽然在软软面前说了好多话，可是软软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他只好腆着脸，分外卖力地各种讨好。 虞非凡性格直爽，为人仗义，以前和软软关系不好的时候，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可还是会悄悄关注妹妹。 可这次，是他有错在先，是他误会了妹妹，导致妹妹生气。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认。 虞软软瞥了虞非凡一眼，看到他眼睛里迫切的神色，撇撇嘴，“对事不对人，上次你确实做错了，这次你也吸取教训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虞非凡一听，高兴得差点原地来个托马斯旋转，“软软，三哥以后保证擦亮眼睛，之前那种蠢事，我不会再犯了。” “那妈妈要将程程赶出虞家，你舍得么？” 冷不丁，虞软软的一句提问，让虞非凡僵硬在原地。 男生收敛了笑容，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看着他的反应，虞软软心里划过一抹自嘲。 她明白的，二十年的感情是扎根进了血肉里，要想让他们立马割舍，是在强人所难。 就在她以为虞非凡一定会为虞程程求情的时候，三哥突然正色道，“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你和程程都已经成年了，既然你可以独立，程程也能独立。” “更何况，她和你从小抱错的事实，在圈内早都不是秘密，让她离开虞家，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原本该有的轨道上。” 第183章 心再次为他疼了 以前虞非凡也想过，两个妹妹都是妹妹，虞家家境殷实，多程程一张嘴吃饭，根本不是事儿。 可程程因为一个背包吃醋争宠，害他误会了软软以后，他就开始思考起大哥之前问过他的一个问题。 如果一定要在软软和程程之间做一个选择，他该选择谁？ 这个问题，让虞非凡纠结了很久。 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个是从小宠到大的程程，一个是与自己异卵同胞的双生妹妹。 双胞胎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以前，这种感应会被他刻意忽略，可软软将他赶出公寓的那个晚上，虞非凡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婴儿时期，他和软软躺在同一个襁褓摇篮里。 一双罪恶的大手带走了他，留下了软软。 他又梦见自己在外面颠沛流离，被其他孩子欺负，食不果腹。 直到终于被虞家找回。 当他回到家，却发现，家里那个抢走了自己一切的少年，穿得干干净净，知书达理。 他的家人都围着那个少年转，甚至于即使虞家已经向外宣布了两个孩子曾经抱错的身世，依然没能动摇那个少年在虞家的地位。 他备受冷落，忽视，非议。 明明他才是虞家真正的小少爷，可却被身边同学嘲笑，说他不如那个冒牌货。 愤怒，伤心，绝望。 这些偏激负面的情绪让他在梦里一度产生自杀的念头。 直到第二天的闹钟铃声响起，虞非凡才从这个噩梦中惊醒，冷汗早已打湿了他的枕头。 那个清晨，八尺男儿虞非凡，抱着被子躲在被窝里，哭成了傻子。 如果当初抱错的不是软软，而是他，那么他将遭遇和软软一样的悲剧。 换位思考，真的破防了。 从那时候起，虞非凡的心就彻底偏向了亲妹妹。 他不忍心。 他实在不忍心让妹妹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非要在程程和妹妹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会选妹妹。 因为，妹妹只是拿回了她自己的东西。 程程也只是交还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这才是最公平的选择。 虞软软惊愕住，看着虞非凡脸上真诚坚定的神色，她鼻头蓦地一酸，“我困了，你们出去吧。” 不能再继续聊下去。 再聊下去，场面只会变得更加煽情。 她不想再让自己变得那么容易情绪化。 母亲和两个哥哥出去了，虞软软脸蒙在被窝里，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过，她伸手摩蹭了一下，眼泪糊了一脸。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一只温厚的大掌轻抚着她的额发，男人的气息清洌好闻，淡淡的烟草味，熟悉而让人有种安全感。 睡梦中的虞软软下意识地用脑袋在男人的手心里蹭了蹭，微蹙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更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度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休息了一整天的大脑这会儿变得十分清醒，一些被她逃避不敢面对的信息，开始频频闪现在脑海里。 “我爱你……” 昏迷之前，她似乎听见了这三个字。 疯了！ 就是再怎么精神不正常，也不该产生这种幻听啊。 霍栩怎么可能说爱她？ 虞软软用力甩了甩脑袋，只恨自己的大脑不是程序，ctr+delete键，可以直接把那个梦删除，永远不要想起来。 只不过，瞧妈咪刚才的意思，盛德纳酒店走廊上的监控似乎是霍栩提供的？ 虞软软怔忪了片刻。 那次爆炸，霍栩替她挡住了砸下来的木棍，不知道情况严重不严重。 虞软软心里一方面担心，一方面又不敢去面对霍栩。 就像演员演了一场情绪激烈的电影，她暂时还无法出戏。 也不知道接下来，她该如何跟霍栩相处。 尽管内心纠结，虞软软最终还是浑浑噩噩地下床离开了病房，等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护士台前，打听到了霍栩出院的消息。 “出院了？” “是啊，霍总这次伤得有些严重，因为延误治疗，所以伤口有些感染，听说决定转院出国治疗。” “出……出国？”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像是被细小的针尖扎了一下，有点慌张，“他怎么可能延误治疗呢？那天从爆炸发生后，他被东西砸晕，到送来医院，中间也不过就耽误了半个小时路程。” 而且医护人员在他上车后给他做过基本检查，他的心率正常。 “应该是脑部有血块，霍总在这之前出过一次车祸，虽然不严重，但他当时没有立刻治疗，拖了三天，起初我们主任也不知道，是后来看了报告才发现的。” 护士长知道虞软软和霍栩的关系，因此并没有隐瞒霍栩的病情。 虞软软脸色倏地惨白，唇瓣轻颤，杏眸圆睁着，“车……车祸？” “是啊。” 护士长叹了口气，“听说，就在您遭遇绑架的同一天，他从灵云观回来的路上，和一大卡车相撞，险些坠入山崖。” 护士长的话音刚落，虞软软就转身跑了出去。 她身上穿着的病号服都来不及换，边走边掏出手机给霍栩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 她又转为微信语音。 ——“霍栩，听说你要出国？” ——“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你是不是傻？出了车祸，为什么不先治疗？你当自己是蜘蛛侠还是超人啊？” 虞软软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越流越多，脑子里发懵，整个人情绪不受控制。 她不停地给霍栩发语音，具体说了什么却完全没有印象。 她只知道，心在这一刻，开始发痛了。 再一次的，为霍栩感觉到了疼痛…… 第184章 一直都是我亏欠你 女孩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跌跌撞撞从医院出来，就沿路拦了一辆车。 霍栩的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虞软软整个人面色苍白，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声传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 她该不会……再也见不到霍栩了吧？ 难道上一次在救护车里，就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虞软软知道，她不该心乱的，她对霍栩，分明早就心死，也已经彻底释然。 可是…… 可是那天在面粉厂，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片片温柔残忍的刀刃。 一刀一刀，切开她紧闭的心门。 迫使她再次将内心最柔软的一面呈现暴露在他的眼前。 清醒之后，她一直没打听霍栩的状况，不是不担心，而是怕一旦上心就会彻底沦陷，一脚再次踏入那个地狱。 在沼泽烂泥里，越陷越深。 经历那样激烈的情绪碰撞后，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霍栩。 霍栩说，希望她这辈子可以活得干干净净。 他说，他即使赴死也不会死在她手里连累她坐牢。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上，甚至牺牲他自己，玉石俱焚，也丝毫看不到一丝的不情愿。 他是那样深情。 深情的令虞软软产生了幻觉。 仿佛自己是被男人放在心尖里深爱着，不忍伤害的易碎品，是被珍视，被呵护的宝物。 可就是这样深情不悔的霍栩，前世对她绝情冷漠。 他从来看不到她的付出，她眼里狂热的爱，在他看来只是一种负担。 他甚至觉得她恶心。 为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 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即使他因为她的改变不再讨厌她，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反水，彻底倒向自己！ 这次指证虞程程的监控视频，虽然霍栩从头到尾没有出面，但虞软软知道，那必然是他的手笔。 可程程作为女主，作为病娇男主从一开始便认定的女人，即使霍栩不维护，也不应该彻底偏离剧本人设，去做那个揭露女主恶行的幕后推手。 病娇不是都没有三观的么？ 不是应该不管程程对错与否，都会毫不犹豫站在程程身边的么？ 虞软软的脑子很乱，有太多的疑惑困扰着她。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霍栩？ 她突然看不懂了。 理智告诉她不要沦陷，别轻易妥协，情感上却已经挣扎着再度陷入这滩烂泥里。 虞软软一直是进攻型人格，遇到问题，她不喜欢逃避。 所以，她一定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手机拨打了近乎三十多个电话，在漫长的嘟嘟声中，终于，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喂？” 虞软软心脏鼓动得极快，在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的声音很冷静，嗓子里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已经准备登机出国了？” 那边的男人明显被她的这句话怔住，停顿了两秒，才沉声，“你都知道了？呵……” 这声轻笑，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 虞软软莫名的感觉脸颊一阵发烫，窘迫而理亏的感觉，让她眼里的泪水都凝滞住了。 她眨了下眼皮，滚热的泪珠砸了下来，吸吸鼻子，“那个……我今天身体不适，刚恢复好，才想起去打听一下你的状况，听护士说，你颅内有血块，准备出国治疗？” “嗯。” 霍栩听出了女孩的窘迫。 她找的那个理由也很牵强。 其实霍栩比她伤得更严重，但是醒来后，还是可以下床走动的。 他苏醒后就直接去了女孩的病房，看见她和家人们在一起，为了不打扰，就没有露面。 他在医院一直等到下午，其实就是在等她过来。 他原本一直奢望，她能来看他一眼。 但奢望终究是奢望。 下午他去病房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霍栩知道，尽管面粉厂里，她是在演，可借着演戏装疯卖傻，她把想说的心里话全都说了。 她恨他。 恨不得他去死。 但她也是理性的，知道他不配占有她的情绪，所以她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热烈。 她不会来看他了…… 但霍栩没有料到，她最终还是来了，一定是源于对他的舍命相救的亏欠感。 他的软软就是这样一个善恶分明的人。 “颅内有血块，会挤压到神经，如果不及时做手术拿掉，也许会导致瘫痪。” 霍栩语气很平淡，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可虞软软听了却觉得心尖狠狠一颤，“瘫痪？” “嗯，但不用担心，我大学时认识一个导师，在开颅手术方面非常精通，请他来做这个手术，会把风险大大降低。” 虞软软坐在出租车上，一手握电话，一手死死攥着手包，背包上的那个小熊挂件胸口有一个蝴蝶结，她手指用力地几乎要将蝴蝶结扯下来。 “霍栩，你会后悔吗？为什么当初要救我？延误了你的病情，不值得。” 她不是在心疼他。 她只是不想再亏欠他。 “呵。”男人发出一声轻笑，这笑声很短促，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值得，况且，我死不了，所以，问题不大。” “你！” 虞软软咬唇，气得想摔电话，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霍栩，请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次欠你的人情，以后我一定会还。” “为什么一定要还？”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 虞软软一怔，就听见电话里，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从来不欠我什么，一直都是我亏欠你。所以，不要有负担，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任性自由地……飞吧……” “霍总，詹德教授看完您的体检报告，发来了视频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了助理的声音。 虞软软还想说什么，就被霍栩出声打断，“我的导师要和我视频电话，先挂断了，好好养伤，勿念。” “嘟嘟嘟——” 随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 虞软软一句话被彻底噎在了咽喉里。 她涨得脸通红，突然之间，一股怒气就涌上丹田。 这叫什么事？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说了算？ 他说讨厌她，就漠视她的付出，把她当透明人一样冷着，他说亏欠她，就不顾她的意愿上赶着来纠缠还债。 现在把她平静的心情搅混，又拍拍屁股，一副高风亮节的姿态走人了。 她就想问凭什么？ “去你妈的蛋！” 虞软软把手机砸在了座椅上，“司机师傅！不去蔷薇路了，回医院。” 司机大叔从小姑娘哭哭啼啼上车时就注意到了，见她打完电话骂骂咧咧，一副过来人口吻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感性，我跟你说，你要是就这样回去，今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没准是你男朋友和你最后一次见面，初恋最是刻骨铭心，所以每一个选择会决定你未来的命运。” 司机大叔的心灵鸡汤，让虞软软改变了主意。 说的没错。 她为什么要回去？ 就这么放霍栩走了，她心里会永远惦记着他这次的以命相搏，永远纠结于这个男人到底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去找真相。 “那不回医院了，还是去蔷薇路吧。” …… 第185章 他眼眸是星空，她是唯一的星辰 蔷院。 这是继上次亲自来退婚之后，虞软软第一次再度踏入蔷院的大门。 四月初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蔷薇芬芳。 虞软软没想到，她离开蔷院整整半年，这里的蔷薇花非但没有枯萎，还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郁郁葱葱的藤蔓爬满了墙壁，有些花期较早的蔷薇已经开得枝繁叶茂。 “虞小姐？” 看见虞软软，门卫用力擦了擦眼睛，立刻放行，然后给别墅里的管家打电话，让人出来迎接。 出租车司机一路畅通无阻，将人送至洋房楼下。 管家早就带着佣人们在门口等候。 “虞小姐。” “虞小姐。” 整齐划一的喊声。 这排场，也只有虞软软才有这样的待遇。 虞软软和家里的佣人们点头打了声招呼，“霍栩呢？” “霍爷在楼上书房，视频会议，虞小姐，您今晚不走了吧？我这就去命人给您铺床。” 管家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没抱希望。 毕竟虞小姐当初和霍爷退婚的时候，那么决绝。 这半年来，霍爷命人把蔷院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虞小姐还在时的样子，不管是客厅里的城堡乐高，还是阳台上的冬青盆栽。 虞小姐带走的，全部买一模一样的回来补充，没有带走的，比如蔷院外的蔷薇丛。 更是命人精心打理照看，不容出错。 虞小姐的房间，每天都派人进去打扫，她的衣帽间里塞满了每一季度的新款衣服。 管家照顾了少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性格孤僻冷漠的少爷对谁如此上心。 而他会觉得，少爷对虞小姐的上心在情理之中。 没有人不知道虞小姐曾经有多钟情少爷。 少爷如今的痴情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 但管家还是心疼少爷，他盼望着虞小姐能够心软地再回头看少爷一眼。 “嗯，好，麻烦您了。” 虞软软礼貌地点点头。 管家一愣，顿时心花怒放，赶紧派人去张罗着给虞软软铺床。 佣人们也很识趣，不敢打扰虞小姐和少爷共处，在最初打过招呼，都火速地消失了踪迹。 偌大豪华的客厅里，终于只剩下虞软软一个人。 她摸着下巴，皱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犹豫到底要不要上楼打扰霍栩和导师的视频通话，想了想，她最终还是没有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 程子姗和虞易生的电话相继打了进来，大概是发现她不在病房，着急了。 虞软软挂了电话，给虞易生发语音报了平安，没说自己在蔷院，只说有点私事需要处理，然后便将手机塞回了兜里。 “管家伯伯，霍栩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她实在想不出来应该做什么偿还霍栩的这次救命之恩。 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厨艺能拿得出手了。 管家有些为难道，“霍爷胃口不大好。” “嗯，我胃口也不好，那就做开胃点的，阳春面怎么样？” …… “目前你的状况就是这样，所以我的提议是，先吃药缓解症状，等你的身体恢复稳健之后，再进行开颅手术，我已经给你预约了我这里的特殊病房，你订明天的航班过来，我们先从愈疗开始。” 詹德导师的声音从小型家庭会议室中传来。 霍栩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对面的全息投影，薄唇紧抿着，正要点头，这时从虚掩的门缝里传来一阵酱油葱花的鲜香。 这气味熟悉而霸道，勾引着他的味蕾，一整天没怎么进食的胃里传来了一阵咕噜声。 霍栩蹙眉。 家里的厨子都是从米其林高价聘请来的西餐厨师。 但这味道，好像是阳春面。 “导师，我先下个线，稍后再与您联络。” 匆匆和詹德导师挂断了视频后，霍栩便起身走了出去，推开会议室的门，整个走道都被葱花的味道霸占。 他吸了吸鼻子，再度感觉到了饥饿感。 而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窃喜划过心尖，他记得这个味道。 加快了脚步走到楼梯口，偌大的别墅内，一道天籁般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霍栩以前好像嫌弃我的手艺不好来着。】 【我做了这么多菜，只有阳春面他碰过几口，应该不会出错吧？】 【算了，不管了，管他情不情愿？我就学他，他不吃，也硬塞给他！反正这就是我虞软软的报恩方式。你爱接受接受，不接受拉倒！】 碎碎念的心声甚至还带着一股置气的口吻。 听得那么清晰。 就如同霍栩第一次听见她的心声时那样，鲜活又充满朝气。 霍栩嘴角的浅弧越扬越深，脚步越跨越大。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见到他的女孩了。 【唔，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好？毕竟他这次救了我的命，咱有一说一，做人呢还是要讲道理的，不能道德绑架，救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我上辈子爱他，但他不爱我是他的自由。这辈子他纠缠我，我不想搭理他，是我的自由。但救命之恩，按道理是要报的，虽然上辈子我救他的时候，没得到回报，但我是一个道德品质高尚的人，我怎么能跟人渣病娇比渣呢？】 “噗哧……” 霍栩刚走下楼梯，就看见抱着砂锅站在餐厅里发呆的虞软软。 女孩丰富的内心活动，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站在一层台阶上，凤眸漆黑明亮，完完全全倒映出女孩那张姣好的脸蛋。 他的眸似夜空。 而她是他眼里唯一的星辰。 【作者有话说】 你们一天天小脑袋瓜里想什么？看我像是那种会写失忆这么老土的梗的作者吗？哼~（傲娇脸）╭(╯^╰)╮ 第186章 你比名画更珍贵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主动权在我手里，不是只有你说了算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他想认真的活一次 霍栩一怔。 原谅？ 对上女孩那双澄澈中透着坚韧的明眸，他的眼里却附上一层黯色。 原谅要比憎恨，更令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的心没来由狠狠疼了一下。 绝望之中，好像看见了一点点微渺的希冀，就如荒芜沙漠中长出的绿芽，让孤行在沙洲上饥渴已久的旅人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 她其实真的很心软，也很善良。 所以率真的她，才会在前世被良善所误。 一个人面善心也善不可悲，可悲的是面冷心善。 因为她的善心不会被理解，甚至还可能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霍栩知道，拥有读心术的自己，但凡略施计谋，就能轻易撬动女孩的心门，比如卖惨苦肉计。 能听见她心声的自己，想要在她的心里种下心锚，牢牢拿捏住她，太容易了。 也许假以时日，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也不是难事。 可是…… 算计来的爱情，是会被诅咒的。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再出现任何不纯粹的较量。 因为，一旦读心术消失，他就又会跌回泥潭，滋生出更可怕的偏执和心魔来。 他不想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但同时，他更不希望自己本就肮脏不堪的双手，沾上更多的罪恶。 他想干干净净的。 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她。 “谢谢。” 霍栩盯着女孩看了良久，在想清楚了一切之后，却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虞软软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目光，“谢……谢我什么？” 【这人怎么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 霍栩薄唇勾起清浅的弧，“谢谢你不计前嫌，软软，你知道么？其实在面粉厂，从来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啊？”虞软软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开始回忆那天的细节。 可事情的始末，前因后果，她全都仔细回忆了一遍。 不管是，霍栩只身来救被绑了炸弹的她，还是爆炸后替她挡住砸下来的木桩。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单方面解救了陷入危难中的自己。 她全程分明表现得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甚至一度生出过，不如真和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她救他啥了？ 傻丫头。 听着女孩心里的碎碎念，霍栩眼里扬起无奈的笑。 那天在面粉厂，他只是替她挡住了砸下来的木桩，可她却是真正救赎了他，让他重获新生。 他现在的内心已经很平和，没有那么多戾气。 即使得知灵云寺车祸的背后主导者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所为，他的心里依旧没有过多波澜。 所以，是她救了他。 让他真正从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他想认真地活一次。 就在这时，管家见霍栩症状好转，犹豫了一下，上前道，“少爷，詹德教授刚才发来了视频电话。” 霍栩的面容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闻言，他支起胳膊。 见他想起身，虞软软立刻上去搀扶。 霍栩很重，亲密的肢体接触，让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给导师回电话。” “是。” 管家拿来了平板，将视频电话回拨过去。 不一会儿，詹德教授的身影出现在视频中。 “霍，你还好吧？”导师关切询问，“我已经听你的管家转述了你的状况，刚刚那种情况，出现过几次了？” 霍栩神色略微迟疑，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虞软软。 感觉到男人的犹豫，女孩心里咯噔一顿。 果然，霍栩抿了抿薄唇，吐字清冷，“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病因不详。” 尽管他刻意补充说明，病因不详，但虞软软还是下意识觉得，他刚才发病，是因为自己。 她急忙用英文询问视频里的詹德导师，“您好，请问您是霍栩即将在国外的主刀医生吗？” 詹德似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女孩。 他和霍已经有好几年没联系了，想不到昔日最优秀孤僻性格古怪的学生，竟然也有坠入爱河的一天。 当初他觉得霍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是注定要为医学事业献身的。 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天才少年，最终却选择了弃医从商。 “你好，我可爱的小姐，我正是你口中所说的主治医生。”詹德有些揶揄地打招呼，“你有什么疑问吗？” “这次的开颅手术风险大不大？手术后，多久能恢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虞软软也不客气，直白地询问。 詹德笑着说，“任何一场手术都会出现风险，术后恢复及后遗症等问题，但是术前患者的身体状况，心情，以及术后的疗愈都会影响这些问题的大小。” “你是我认识霍以来，他带我见的第一个女生，想必，你对霍来说，一定很重要。因此术前术后，如果你能出一份力，一定能大大降低你所担心的这些风险。” 虞软软：“……” 【我擦！这老外套路挺深啊！我就随便问问，怎么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不过，他这么说，侧面证明霍栩这次手术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那我就放心了。】 女孩真是表里如一的嘴硬心软。 听着她内心的吐槽声，霍栩却心里一暖。 她关心他，不是做给他看，是情不自禁，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詹德，差不多可以了。”霍栩出声叫了导师的名字，以此提醒对方，开玩笑要有分寸。 詹德导师像个老顽童一样，发出爽朗的笑声：“有人已经开始难为情了，哈哈。” 不知为何，看着詹德和霍栩之间微妙的氛围，虞软软居然莫名觉得有点脸热，耳根子也开始莫名发烫。 这种窘迫的心理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霍栩就好似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和詹德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视频电话。 从头到尾目睹了过程的管家这时候灵机一动，“虞小姐，床给您铺好了，房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您当初离开之前的标准，一直没有变，您今天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虞软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霍栩的表情，“那……你这儿需要我的照顾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究竟需不需要我术前陪护？ 她想让霍栩身体康健，心情愉悦地去迎接手术，可又怕自己的存在只会恶化他的病情。 虞软软能感觉到，自己来蔷院，霍栩是开心的。 但她猜不透他的情绪里，开心的成分占几成？ 她能留下吗？ 霍栩需要她吗？ 她留下来起到的效果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只要你在身边，我就很高兴。” 冷不丁，一道低低的声音打断她思绪。 第189章 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虞软软回过神，就对上霍栩溴黑的宛如夜空的凤眸，那里面压抑着点点明亮的星光，带着期许和克制的愉悦。 “可……” 虞软软脑子里一团麻线。 她刚才差点把事情搞砸。 虽说她希望霍栩康健，心情愉悦地迎接手术，但以前的那些恩怨，在她这儿没那么容易翻篇，她怕自己又一个忍不住开怼，再把他气地发病。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啊…… 要不然，她还是回家做作业吧？ “你可以不说话，而且不是快高考了？你这几天来蔷院，只要认真复习功课，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霍栩再度抢白。 虞软软：“……” 两次打断，都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虞软软感觉哪儿怪怪的。 不过，也没有深思，点点头，“那好吧，我不打扰你，只提供陪伴。” “嗯。” 霍栩勾唇，微微抿了抿嘴角，绷紧的心弦微微放松下来，他还是利用读心术，给自己谋取利益了。 但他不是心机，他只是想尽可能争取与她相处的机会。 他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她保护起来。 因为霍栩清楚，软软这一次应该算是彻底和“苍狼”组织结下了梁子，王虎虽然再次被捕入狱了，但不代表，那些藏在隐秘角落的黑暗势力放过了她。 留在蔷院，起码是安全的。 只是，霍栩忽略了另外几个人。 尽管虞软软没有交代自己的去向，身为虞氏集团总裁的虞易生，还是通过强大的信息网络查到了虞软软的打车记录，以及最终去向。 翌日一早。 虞易生带着几个保镖，亲自出现在了蔷院别墅的楼下。 “大哥？你怎么来了？” 刚起床下楼的虞软软身上还穿着睡衣，一脸惺忪，打着呵欠，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虞易生，瞌睡虫顿时吓没了。 “来接你回家。”虞易生言简意赅，朝一旁的保镖挥手。 保镖递来了一个保温杯。 大哥直接在茶几上打开了杯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养生粥，和几样开胃小菜。 “你昨晚说要处理一些私事，大哥就没打扰你，但是软软，你刚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打招呼就消失，家里人会担心的。” 虞易生语气温和，但还是让虞软软听出了里面的责备。 这还是虞软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来自家人的关心，心尖莫名一暖，鼻尖酸酸的，有些愧疚和别扭，“对不起大哥，我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 虞易生安装好折叠筷和勺子，递给妹妹，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是我们从前做的不好，让你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今后不会了，不管你走到哪里，在做什么，你的背后永远有家人，有大哥做你的港湾，也许你一时半会儿还不习惯依靠我们，但大哥会让你慢慢习惯的。” 大哥的话，令虞软软眼眶发烫，眸子里湿润酸涩，她别过脸，假装揉被风吹进眼里的沙子，蹭去眼角的泪。 然后才微微一笑，接过大哥递来的汤匙，“嗯，谢谢大哥。” “吃过饭回去么？”虞易生问。 虞软软喝了几口养生粥，放下勺子，犹豫了几秒，道，“大哥，霍栩这次为了救我，延误了病情，医生说他颅内有血块，需要开颅做手术，我想陪他几天，算是作为他不顾性命救我的报答。可以么？” 她在征求大哥的意见。 其实也是她心里对自己的不确定。 人有时候就是矛盾而复杂的。 “不用问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不要后悔，问心无愧。”虞易生很认真地看着她，“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大哥永远会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遮风避雨，帮助你解决棘手的问题。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虞软软蓦地瞠大了双眸，看着眼前就仿佛彻底换了个人的大哥，眼里的泪水再也兜不住砸了下来。 上辈子，她孤军奋战了一世。 临死，众叛亲离，万念俱灰。 倘若有人对她说上这句话，虞软软觉得，她也许不会那样轻易放弃生的希望。 纵使是在沼泽泥潭里，肉身再如何经受痛苦和折磨，她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别哭。” 看到妹妹的眼泪，虞易生顿时有些慌了，赶紧抽出纸巾，替她擦眼泪。 “是不是大哥说错话了？” 虞软软摇摇头，眼泪滑到嘴角，是甜的。 “不过，我不想因此耽误复习功课，霍栩说只需要我的陪伴，那我这段时间搬到蔷院来住吧？白天上课，晚上回蔷院。” “可以。”虞易生颔首，蔷院的安保设施严格，软软留在霍栩这里，自然要比她租的那一套公寓来得更安全些。 更何况，虞家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她现在回去住，也影响心情。 虞易生指着身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道，“这些是大哥请来保护你的，在高考之前，他们都会跟着你，任由你差缱，你不要嫌麻烦，虽然看着有点兴师动众，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虞软软放眼扫视了一圈屋里黑压压的一群保镖，人直接麻了呀。 这阵仗出行，别人还以为她是什么暴发户呢。 而且带这么多保镖去学校上课，也不方便啊。 最终，在虞软软的斡旋之下，虞易生才妥协，同意留下三个精英保镖，暗中保护妹妹。 而与此同时，一则重磅消息轰动了整个帝华高中。 高三a班的虞程程，那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校花，竟然上报纸了。 “卧槽卧槽卧槽！虞家这次硬核啊！居然登报和虞程程断绝关系了！” 第190章 最美的两个字，是“成全” f班为此喜大普奔，就差张贴各种海报，替软姐庆贺。 这一次软姐算是因祸得福，终于赶走了虞程程这个鸠占鹊巢的小白莲，今后腰杆子也能挺得更直。 再也不用害怕被人说，比不上虞程程这个冒牌货了。 但与此同时，a班的风向却两极分化。 “虞家怎么能这么心狠？程程做错什么了？” “就是啊，养了二十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还不都是虞软软这个作女从中作梗？”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傅川神色冰凉，终于，他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够了！” 这声清冷、中气十足的嗓音，令全班安静了下来。 傅川坐在位置上，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威压。 其实这几天，他心情不好刻在了脸上。 自从虞软软被绑架之后，大家就觉得傅川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敏感自卑却谦和端正的少年，身上多了一丝浮躁和自暴自弃，以至于这样的傅川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不过，别人不敢惹，苏梓涵这个没理也要争三分的挑货倒是不怕，“你凶什么？我们在说虞软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成绩好，她平时带你玩几下，你就真和她是一类人了？” “老实告诉你，上流贵族的圈子，你就是削尖脑袋，也别想挤进去。” 苏梓涵这人平常就娇惯嘴碎，班上人基本都看在她家境优越的面子上顺着她，可是她惹谁不好？偏偏惹傅川，还专挑少年内心最敏感的软肋戳。 傅川的脑子里一下就闪过那天在酒店，苏梓涵的各种挑拨离间和纠缠，她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一股怒意瞬间窜上心头。 他眼睛通红，猛地一挥手，手边的牛奶玻璃瓶猛地砸落在苏梓涵的脚边。 “啪”的巨响，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啊！！！” 苏梓涵吓得失声尖叫，“傅川，你要死啊？！” “那天在酒店，虞程程和软软分明是一起遇险，却独自一人逃了出来，她当时神情有多慌张心虚，参赛的同学有目共睹，她不但独自逃生，逃脱后还隐瞒实情，延误救人时机，这种行为难道不可恶？” 傅川面无表情，继续道，“我觉得虞家赶她走，和软软并没有关系，是她自作自受。” “傅川！你少在这里装圣人！” 苏梓涵被惹恼了，扯着嗓子骂道，“你要是真在乎她，当时为何不放弃比赛出去找她？因为，你骨子里也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傅川的脸色瞬间惨白，苏梓涵虽然是在强词夺理，可每句话都在扎在他的软肋上。 他蓦地站起身来，脸色可怖至极。 苏梓涵被他的气势吓到，后退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傅川冷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撞开她的肩膀，走出了a班。 …… 正是课间时分，虞软软出来去洗手间，刚走出教室门，就发现了傅川的身影。 上次演讲比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傅川的表现不太好，没能晋级，她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了傅川的发挥，“嗨，傅川。” 虞软软走上前打招呼。 傅川脊背一僵，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他竟然本能地想要逃避，可是女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跟前。 “你怎么了？为何心不在焉？” 傅川抬起头，对上虞软软那双澄亮中透着关切的眼眸。 其实在得知软软安全获救的消息之后，傅川曾经一度打听过她的状况，他想去医院探望她，却没有勇气。 他怕看到软软后，会感到无地自容，更害怕从软软口中听见任何那日被绑架的细节。 她会责怪他吗？ 因为他的不作为。 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傅川。 可是，当他对上软软这双澄亮的眼睛时，他才可笑地发现，自己有多么庸人自扰。 软软的眼睛里没有责怪，也许潜意识里，她压根不觉得她的安危与他有多少瓜葛。 她在他身上没有期许，所以不会失望，也不会责怪。 苏梓涵说得对。 之于软软，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而正在成长和变得更加优秀的她，朋友只会越来越多，他将慢慢变得无足轻重。 “傅川？” 感觉傅川在走神，虞软软皱着眉头，叫了他好几声，担忧道，“是不是没考好，心情不佳？还是，在担心我？” 傅川躲开眼神，“没有……你……你身体好些了么？” “我已经没事了。”虞软软举起胳膊，拍了拍自己的小臂，“看我多强壮。” 傅川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突然就低下头加快了脚步走远了。 虞软软剃头挑子一头热，看着傅川走远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和傅川越走越远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没人能永远陪伴你，傅川终究会走向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广袤天地。 而她所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他。 …… 一下午，傅川浑浑噩噩听不进去课。 他陷入了一种强烈的自我怀疑中。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维持同一个姿势不动，老师点名叫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又能对答如流，只是魂已经不在躯壳里。 “傅川。” 班主任把他叫到走廊上。 傅川神情冷淡，眼神忧郁恍惚。 “这次口语考试你虽然发挥失利，不过f大的保送名单下来了，你在名单里，恭喜啊，可以不用参加高考了。” 班主任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你物化是强项，f大也是理工科强，和x国的t大一直有合作，你以后继续钻研，好好努力，未来一定前途无量，到时候别忘了老师啊。” 傅川一愣。 f大？ x国？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似乎和软软想要报考的都不在同一个城市和国家。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接受了保送名额，大学以后就会和软软彻底分开了。 他该怎么办？ 面临人生的十字路口，傅川彷徨了。 一直到放学，他浑浑噩噩的大脑才忽然清醒过来。 天黑了，回公寓的那条路人烟稀少，软软刚遭遇过绑架，一定会害怕的。 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里，傅川急忙收拾好书包，冲出了教室。 只是当他匆匆赶到f班的时候，才得知软软刚走没多久。 傅川加快了脚步，暮色降临，少年开始狂奔，蓝白相间的校服随着他的奔跑被烈风鼓动着猎猎作响。 傅川跑出了一身汗，跑得肺叶阵阵刺痛，咽喉鼻腔里传来血腥气。 终于，他看见了校门口女孩熟悉的倩影。 他趔趄着停下脚步，弯腰喘气，干燥的唇舌做了个吞咽动作，笑着举起手，想叫住前方的女孩：“软……”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了校门外。 傅川脸上的笑容凝滞住。 他这才看清楚，女孩身边跟着四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镖。 车门拉开，车厢内，气质矜贵冷漠的男人坐在真皮座椅上，霍栩眉眼俊朗，从头发丝到脚上穿的皮鞋都精致昂贵得不像话。 他只是坐在那儿，就让周围形形色色的路人，黯然失色。 而被四个保镖拥护着的女孩，与车里的男人看上去那么般配。 傅川忽然就笑了，无奈地笑，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一下子，就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他好像，没有那么喜欢软软了。 不是因为软软不美好，也不是因为自己变了心，只是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鸿沟巨大到无法跨越。 他不是变心了，只是成长了。 成长，就是对自我认知的不断深入和接纳。 他接纳了现在这个贫穷无能的自己，也学会了对不切实际的奢求放手，也许，这世上最美的两个字是，“成全”。 傅川停下了脚步，清冷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凝重、敏感和自卑，他转过身，慢慢地迎着晚风朝教师楼的方向走去。 因为晚上还有晚自习，a班班主任吃过饭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他正整理着教材，忽然听见敲门声。 “傅川？” “老师。”傅川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底的黯色，“我是来签字的。” 班主任闻言顿时笑逐颜开，“这才对嘛！机会来临的时候就需要牢牢把握住，虽然老师相信你的实力，但f大已经是全国优等学府，你不需要再通过高考来证明自己了。” 傅川接过班主任递来的保送资料，签下自己的名字，“明天我就可以不用来上课了吗？” …… 第191章 是在下输了 虞软软没料到霍栩会来学校接她放学，看到出现在车厢里的男人，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怎么来了？” 【我靠！这家伙还嫌自己身体不够垮？死得不够快吗？】 【我这暴脾气！搁以前，我得骂人了！】 【不行不行！詹德教授说了，霍栩现在必须保持心情愉悦，身体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迎接手术，她不能暴躁，不能暴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的意思是，你身体不好，应该在家里躺着，好好养伤才是，外面风大，万一感染了风寒，加重病情怎么办？” 虞软软赶紧赔笑脸。 霍栩嘴角不自觉掀起浅弧，她心里对他的关心和纠结，令他窃喜，可又怕她真的担心，于是微微收敛住笑，轻咳一声，“导师说，多出来透透气，有助于恢复，刚好以后顺路送你上下学。” 说着，他面不改色地朝女孩伸出手，“上车吧。” 虞软软抬脚上来，男人自然地扶了她一把，这个动作，让她身体前倾的时候，不得不和男人有更多的亲密接触。 宽敞的车厢，一瞬间显得狭小逼仄。 虞软软耳根一烫，下意识推开他，然后坐直了身体。 “下次别来接了。” 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为什么？”霍栩认真看着她，“确实是导师叫我多出来走走，你放学，我顺便来接你，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 “还是你要自己走？然后再被苍狼抓去，让我重新救你一次？” 虞软软：“……” 【靠！绝杀。】 霍栩抿唇，眼里的笑意更浓，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头顶，“所以，我来接你百利无一害。” 虞软软：“……” 【逻辑满分无漏洞，是在下输了。】 迈巴赫一路行驶到蔷院。 虞软软一下车，就屁股着火似的，背着书包冲进了别墅。 回到房间后，就开始奋笔疾书，写作业。 因为情况特殊，虞软软申请了晚自习回家走读。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时间越来越紧迫，不过经过了一年的复习，知识点她已经烂熟于心，卷子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她写了几套卷子，然后下楼吃了晚饭，又回去继续写。 大概到九点钟左右，试卷就都写完了。 虞软软揉着酸痛的脖子，端着水杯下楼接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一道附加题，题目很难，她的解题思路复杂，不知道算得对不对。 明天去学校对对答案。 正想着，忽然一声猫叫传来。 下一秒，奶牛猫一个飞扑跳进了虞软软的怀里。 “喵呜~” 是麦片！ 虞软软眼睛一亮，抱起她的小猫咪，就嗷呜亲了一大口，“麦片！怎么是你呀！想死妈咪了！” 麦片竖着尾巴，轻轻摇晃尾巴尖，阴郁的小眼神瞪着虞软软，朝她使出喵喵拳。 虞软软：“？？？” 【不孝逆子！】 【大逆不道！】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谁给你的猫胆？】 她捏住麦片后脖的皮毛，将它拎起来，笑眯眯道，“宝贝，你欢迎妈咪的方式可真热情啊。” 麦片被拎着软肋，顿时丧失了反击能力，“喵呜”“喵呜”的求饶。 虞软软这才将它抱起来。 麦片在她怀里拱了拱，撒娇娇。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旁人看了直羡慕。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却嘴角勾着浅笑，自从恢复了读心术，他发现生活越来越有趣味了。 “你这段时间回不了公寓，所以我叫人把麦片带了回来。她应该也是想你了，所以有了小脾气。” “没有啊，我觉得她超可爱的。”虞软软假笑。 【要不是看在她爹你在场，我早就开骂了。】 第192章 程程晕倒了 霍栩薄唇轻轻扬起浅弧，心里像偷吃了蜜糖一样甜。 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偶尔能听见她心里还在关心他，愿意亲近他，纵使是下地狱又何妨？ 虞软软抱着奶牛猫在怀里撸毛，一人一猫，看上去乖巧温馨，真希望这样的画面能够永远定格。 霍栩心想，这大概才是家吧？ 家？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的瞬间，他凤眸凝滞，过后，带着一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做人，不能太贪心。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扰乱了霍栩的思绪。 “喂？” 虞软软将麦片放到地上，起身去兜里摸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软软婶婶~” 稚嫩的童声还带着拖音。 虞软软一愣，“畅畅？” 她有些惊讶，听到小丫头元气满满的嗓音，猜测孩子最近这阶段情绪恢复得很稳定，不禁微微一笑，“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舅舅说，三天后他有一场超酷的赛车比赛，想邀请你一起来看比赛。” 小丫头很聪明，说话口齿清晰，逻辑严密。 “而且，畅畅想念婶婶了，婶婶能不能来看看畅畅呀？” 三天后？ 霍栩这几天没有动身出国，只是在调养身体，三天后，是他飞往国外动手术的日子，如果去看厉昂比赛，可能会耽误送机。 虞软软不喜欢做事情半途而废。 既然说要照顾霍栩，让他拥有一个好心情，就不能有始无终。 她想了想，刚准备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霍栩的声音，“可以去。” 虞软软转过脸，诧异地看向霍栩。 她记得霍栩似乎不太喜欢厉昂，没想到居然同意让她去看厉昂的比赛？ 虞软软观察着霍栩的表情，“那我去了，你不会不开心吧？” “我陪你一起去。” 霍栩当然要去，就冲着畅畅在电话里，左一声小婶婶，右一声小婶婶的叫，他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他眉眼含笑，心情愉悦。 不但支持软软去看比赛，他还要亲自陪她一起去。 郎才女貌，羡煞旁人，气死情敌。 越想，心里越窃喜，开心到飞起。 虞软软不知道他在傻笑什么。 【完了，看来手术必须尽快做，血块已经挤到他脑子了。】 她忍不住放下电话，伸手去摸霍栩的额头，刚触碰到男人的肌肤，就被一只大掌扣住。 男人的掌心温厚干燥，指腹上长着薄茧，虽然修长好看，却明显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承载了太多的故事。 霍栩道，“我没有生病，只是觉得你应该放松心情，才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考试。” 他看着她的眼睛，凤眸深如瀚海，是很认真的在说。 虞软软收回了自己的手，瘪瘪嘴，“那好吧。” 说着，便转身继续和畅畅煲电话粥去了。 夜暮四合，春末夏初的季节，院子里散发着蔷薇花的气息，蔷院内，灯光柔和，一片温馨的景象。 而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公寓里传来一声瓷碗碎裂的响声，虞清看着昏倒在地的程程慌张冲上前摇晃，“程程！你怎么了？别吓二哥！你醒醒！” 他立刻给助理打电话，抱起程程，冲出了公寓楼。 去医院的路上，虞清阴沉着脸给家人拨电话。 自从那天在医院，母亲宣布将程程逐出虞家，虞清就把程程安顿在了自己市中心里一处不经常住的公寓。 今天虞家登报的消息一出来，他便切断了家里的无线网，默默收走程程的一切电子产品。 只是不希望伤心欲绝的程程看到消息后，再度雪上加霜。 可没想到，百密一疏，今早保姆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顺手带了一份报纸回来，塞在茶几的第二层抽屉里。 还是被程程看见了。 虞清觉得家人很冷血，程程就算做得再不对，也是虞家养了20年的女儿，是他们从小宠大的妹妹。 他承认，从道德层面上来说，程程当时丢下虞软软，独自一人逃跑，确实做得不对。 可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他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和程程一样，选择保命。 视频他当时也看了，他没觉得程程有多十恶不赦。 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家人的绝情。 他更加不能理解的是，竟然连昔日一贯疼爱程程，把程程宠成掌上明珠的大哥，竟然也能狠下这个心来。 虞清觉得，自己离家这一年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使得虞软软这个女人给家里人洗了脑，才让他们一边倒地站到她那里。 “大哥，程程忽然晕倒了，你来医院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虞清语气不善。 接到电话的虞易生正在家中开跨国视频会议。 因为软软被绑架失踪的事情，他特意从国外公司赶回来，虞家在m国的跨国集团刚刚成立，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 但他软软的事情还没稳定，所以他才暂时没有出国。 接到这个电话时，他其实并没有过多意外，只是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沉声道，“她最近是不是没吃药？” 虞清一愣，想起程程这些天确实抗拒吃药。 虽然父亲嘱托他一定要让程程吃这些药，但程程既然不愿意，虞清便没有强迫。 毕竟只是一些保健类的药物。 程程还很年轻，没必要过分依赖这些。 “知道了，在医院等我。” 虞易生说完，挂断电话，拿了车钥匙出门去医院。 大约夜间十点半左右，万籁俱寂的医院走廊上，虞易生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出现。 虞清已经抱着程程走急诊插队问诊过。 医生看了程程的症状后，没有说话，只是开了生化单给虞清，表示稍后会有专门的人来给程程抽血。 抽完血，需要等两个小时才出结果。 虞清站在走廊上，抽了会儿烟，心情十分烦躁。 “不要抽烟。” 虞易生夺过二弟手里的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 兄弟俩长得很像，只是气质却截然不同，虞易生温润成熟又稳重，举手投足是商人的精明睿智，运筹帷幄。 虞清作为新生代导演，续着半长的头发，五官硬朗中透出文艺范儿，但眼神里的冷漠和孤僻却更胜一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虞易生，道，“给我个理由。” “什么理由？” 虞易生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性格一向孤僻爱钻牛角尖，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禁烟标志，“这里不准抽烟。”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虞清眼神直勾勾盯着大哥，冷冷地问，“为什么放任妈发布那条消息？在你眼里，程程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人了么？你知不知道，她看见消息以后，激动地晕了过去？” “虞清，你冷静点。”虞易生皱眉，低声呵斥，不怒自威，“我体谅你这一年在外拍戏，没回家，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暂时容忍你。” “什么？暂时容忍我？” 虞清感觉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大哥，虞软软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是你妹妹！一母同胞，血脉相承的嫡亲妹妹。”虞易生纠正道。 “好，我承认。” 虞清也是忌惮这位大哥的，他们兄弟几个从小一起长大，有深厚的手足之情，同时成年后互相之间的利益链也牵扯得很深。 虞清现在在外面制作的很多电影，都需要大哥的投资。 可以说，他们兄弟几个是利益共同体，而大哥不论是出于长兄的身份，还是背后的大股东，都极有话语权。 虞清还是要卖大哥这点面子的。 但是，他还是无法容忍大哥对程程的残忍。 “就算软软是我妹妹，程程难道就不是了吗？大哥，你们这次做得太绝了！她还是个学生，连大学都还没上，你们把她逐出家门，今后她要怎么生存？” 第193章 她要报复 虞清的话，十分动情诚恳。 他希望自己能唤醒大哥的良知。 从前大哥最宠程程，他这么说，大哥一定会动容的。 然而，虞清说完这些后，却发现大哥无动于衷。 虞易生看着二弟，眼神漠然，“虞清，软软回家已经五年了，你有去了解过，她过去十五年的经历吗？” “什么？”虞清一楞。 他在和大哥说程程，大哥怎么岔到虞软软的事？ 程程眼下被逐出家门，困难迫在眉睫，虞软软的事都过去多久了？陈芝麻烂谷子，不值一提。 “软软十岁的时候才被养母收养，十岁之前辗转于多家福利院，你是不是觉得福利院的孩子享清福？” 虞易生冷冷地质问。 虞清顿时哑然，“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很痛心，但这不是程程的错，程程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们宠了她二十年，却因为她不是虞家亲生的，就被我们狠心抛弃。这对她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用伤害程程的方式来弥补虞软软？你觉得亏欠虞软软，对虞软软更好一些，不就得了？” 虞清不理解。 面对不开窍的二弟，虞易生的脸色更冷了几分，“虞清，我知道，软软说程程将她推到人贩子身边，踩着她逃跑，这句证词，你不信。” “可程程逃跑之后，隐瞒了软软被绑架的事实，你有深思过其中的原因么？” 他眼神锐利雪亮得像一把刀子，“那是因为，程程也许就是想软软可以永远消失。” 细思极恐啊。 鸠占鹊巢的那一个非但不会因为抢走别人的人生而愧疚，反而想要彻底代替别人在家里的地位。 这样的程程让虞易生感到恶寒。 他无法想象，虞家倾注了那么多精力和爱，浇灌出来的菟丝花却是淬毒的。 “大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程程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连你自己宠大的妹妹什么样都忘了吗？” 虞清脸上流露出了不耐烦之色。 “总之，我希望你能从中斡旋，让妈改变主意。” “做不到。” “你！” “但是，我确实不会不管程程。”虞易生捏了捏眉心，神情有些疲惫，显然觉得头疼。 虞清听言，松了口气，“算你还有良心。” “因为，程程得了肾衰竭，如果病情恶化，需要换肾。” “你说什么？” 大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虞清瞠目结舌，继而聪明如他，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难怪大哥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一直表情淡定，丝毫没有担心程程的状况。 “你早就知道了？”虞清张了张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所以，程程晕倒，其实是因为肾衰竭这个病情？” “嗯。” 虞易生抿了抿唇，沉声道，“这段时间，她是不是药一直没吃？加上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但是，生病不是原谅她的理由，我会想办法治好她的病，从此，虞家便再不欠她什么了。” 虞易生的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兄弟二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传了很远出去。 病房内，虞程程背贴着房门，死死咬住苍白的唇瓣，攥紧的手指，指甲深掐在掌心里。 肾衰竭？ 她居然……居然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病？ 大哥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却瞒着她。 他早就知道，却还能狠心地放任母亲将她逐出虞家。 这一刻，虞程程心里充满了憎恨。 她恨大哥，恨虞家的每个人。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主动把最好的东西捧给她的，是他们主动给她所有宠爱的，可是给着给着就又不给了。 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 高兴的时候逗一逗，不开心了一脚踹开的宠物吗？ 虞程程哭着跑出了病房。 她从小自尊心很强，是虞家把她培养成了这样，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品质，都是虞家亲手打磨出来的。 现在嫌弃她恶毒？嫌弃她贪婪？ 因为她一念之差犯下的错误，就彻底否定她，将她赶出家门。 他们又好到哪儿去？ 虞程程跑出走廊，躲进了安全通道里，死死地咬住衣袖，不让自己发出痛哭声。 一直以来，是她太仁慈了，既然他们不拿她当家人，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要报复！ 她一定要报复！ 她要让虞家所有人后悔！ 【作者有话说】 昨天修改前文内容，请了一天假。 第194章 程程跳楼 虞清回到病房，发现程程不见了，顿时慌了神。 一个电话，将父亲和三弟都叫到了医院。 虞非凡这几天因为软软的事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假期还没结束，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 “你说什么？程程……得了肾衰竭？” 这个消息，对虞非凡而言，几乎是五雷轰顶。 虞清黑着脸，“刚才程程的生化报告出来了，医生说情况恶化得很严重，爸，你向来最疼程程的，你是虞家当家之主，妈胡来，你就任由着她？” “程程若是为此丢掉性命，你们难道不痛心，不惭愧吗？” 虞锐锋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烟。 “爸！你在纠结什么？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把程程接回家，好好治病才行啊！” 走廊上，虞家的男人们乱哄哄做一团。 外面传来一阵雷声，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变成了哗啦啦的暴雨。 电闪雷鸣中，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走了出来，程程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被雨水浸透。 那么狼狈和苍白。 她眼神空洞地从黑暗中走出来。 “程程！” 虞清眼中划过欣喜，急忙冲上前，捧起程程湿透的脸，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皱眉担忧道，“你去哪儿了？家里人担心坏了。” “担心？” 程程冷笑一声，“你们真的会担心我么？” 她看向虞易生和虞锐锋，突然癫狂大笑，“我已经被你们抛弃了，你们还来这里，装什么好人？” “我反正已经得了重病，你们就让我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死了无牵无挂。” 虞程程含着眼泪，那张清透小白花的脸上带着令人心疼的破碎，“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会对我有一点的不舍和愧疚？” 眼泪划过腮畔，她转身机械地走进病房。 虞清给她安排的病房是配套很好的vip单间病房。 病房里有一个大飘窗。 程程爬上飘窗，忽然打开了窗户。 外面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虞清吓得急忙冲上前，“程程！程程你不要做傻事！” 尾随而来的其他几人，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呐喊声卡在了咽喉里。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节奏，他们眼睁睁看着从小捧在手里呵护的程程妹妹，像一片风中飘零的枯叶，坠入黑暗的深渊。 虞清第一个冲到飘窗前，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暴雨敲打在他脸上，他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了空气。 而屋内其他三个男人也纷纷睁大了双眼。 “愣着做什么？快下去救人啊！” 虞非凡大吼一声，第一时间冲出病房。 因为阴雨天，医院外面已经没有行人。 所幸的是，病房在三楼，可是楼下荆棘丛生。 当虞非凡顶着暴雨，披荆斩棘找到坠楼昏迷的程程时，女孩已经浑身是血，脸颊，手臂，但凡露出来的肌肤都被荆棘割破。 借着微弱的灯光，虞非凡惊恐地瞪大眸子，手在颤抖，而剩余的兄弟二人也迅速赶来。 当他们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程程时，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理智沉稳如虞易生都心脏狠狠地一颤，慌了神。 “非凡，别乱动！医生已经来了！” 虞易生慌而不乱，高声提醒虞非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虞非凡已经将程程抱了起来。 他忽然听见一阵骨骼错位的声音，昏迷中的程程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虞非凡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少年被大雨打湿的脸上染着鲜血，僵立在原地。 医护人员迅速抬着担架赶来，将程程送回抢救室。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医院的走廊，气氛压抑凝滞。 虞非凡坐在公共长椅上，整张脸苍白得像纸。 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确定，内心在反复煎熬中，终于等到了抢救室的灯光全部熄灭。 “医生，怎么样了？我妹妹情况如何？” 虞清第一个上前询问。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楼层不高，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们这些家属啊，唉，我知道关心则乱，但没有专业医学知识，遇到坠楼的情况真的不能轻易挪动伤者。” “到底怎么了？！”虞清已经涨红了眼睛，激动地抓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道，“你们不用自责，这也许就是命吧，虞小姐坠楼后，体内脏器并未受到损害，但是由于不专业人士的挪动，她的尾椎神经受到了损害，有可能，会形成截瘫。” “截瘫？” 这两个字一出口，虞家的男人们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而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虞非凡，手脚冰冷，忽然就握拳抵住唇，呜咽着哭出声。 他浑身都在发抖，今年刚满20岁的他，和程程同龄，还只是个少年感十足的大学生。 他的心性不成熟，但凭着一股子冲劲和热忱，他的人生充满了阳光明媚。 可是，这样一个内心积极乐观开朗的人，从今晚开始，即将迎来人生的黑暗期。 “啪——” 重重一记铁拳砸在他的脸上，虞非凡被人从椅子上拎起。 腹部挨了好几拳。 他没有反抗，抬起鼻青脸肿的眼睛，看到了二哥满眼的愤怒。 大哥过来拉架，“虞清！你在干什么？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非凡。” “不怪他？是程程自己要寻死的是么？” 虞清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大哥，我没想到你骨子里居然这么冷漠，你觉得程程为什么要寻死？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冷漠无情？” “她今天变成这样，你们一个个都是刽子手！” 虞非凡已经痛哭流涕，从无声的眼泪和哽咽，到嚎啕大哭，他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二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慌了，外面雨那么大，她浑身是血，我想尽快抱她去就医，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想到……” 虞非凡声嘶力竭的哭声回荡在医院长廊上。 大雨倾盆，整个城市的夜空被蒙上一层灰色。 帝都的另一个角落。 蔷院外的蔷薇花不堪侵袭，娇弱的花瓣被狂风暴雨打散。 虞软软从独立洗手间洗漱出来，擦着头发，窗户没有关上，雨水冲刷了进来。 她赶紧走上前把窗户拉好。 听着雨水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为何，眼皮忽然跳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心情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抑低落，沉闷地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应非常强烈。 虞软软以为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深吸一口气，她交叉双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不怕不怕。” 但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家人，母亲，和哥哥们。 自从那次在医院，和母亲，大哥，三哥坦诚之后，虞软软虽然行事依旧和以前一样独立，心里却还是有了牵挂。 虽然前世误会重重，但她并不恨他们，甚至希望他们能一生平安顺遂安宁。 今晚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虞软软揉了揉眉心，心里那层低落的感受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才消失。 她还是不放心，从床头柜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本圣经。 平常她都不祷告的，可是今晚，这种不安的感觉太强烈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替母亲和哥哥们祈福以后，才熄灯，睡觉。 而虞软软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虞家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所期盼的顺遂安宁，也终究只是一场空了…… 第195章 你应该下地狱 翌日，一大早。 私家车停在帝华高中校门外。 虞软软一下车，就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皱了皱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到她走进教室。 f班今天静悄悄的，当虞软软踏进班门的时候，原先还有点声音的班级，顷刻鸦雀无声。 班上的女生见了她，都本能地缩起肩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虞软软以前在班上是校霸，脾气不好，所以没有人敢跟她做同桌。 她上课坐在倒数第一排，靠墙的位置。 平常和顾颜赵子嘉打成一团，自从顾颜走了以后，她在班上话变得很少，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上。 所以今天这种状况，更是被全班孤立了。 对于班上同学对她的恐惧，虞软软有些不明所以。 第三节课下课，她收完小组作业，去办公室交作业，途经a班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伸腿出来绊了她一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虞软软同学，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动用家里的力量报复我吧？” 虞软软看到是以前跟在虞程程和苏梓涵身边的小跟班。 对方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让她懒得搭理。 翻了个白眼，“好狗别挡道，滚。” 原以为对方会纠缠，谁知道女生果然识趣地离开了。 只是那种探究的，古怪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如芒在背。 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虞软软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晚上放学的时候，她本想和班上几个女生一起走，可是女生们纷纷找借口逃了。 “赵子嘉！”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前桌。 赵子嘉有点心虚，“软……软姐，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 虞软软一巴掌拍在赵子嘉脑门上，凶巴巴道，“你今天一整天躲着我，上课还跟别人换了座位，到底什么意思？” “软姐，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想怎么样。” 赵子嘉咽了口唾沫。 虞软软看到赵子嘉的反应，猜测一定出了什么事，她黑着脸道，“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我们高中三年都是兄弟，我什么人品，你不知道？” “就是太了解你了，觉得你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赵子嘉怕挨打，拿书包顶着头，“软姐，你真的逼虞程程跳楼了？” “你说什么？” 跳楼？ 虞软软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 “论坛都爆了！你没看？” 赵子嘉一脸惊讶。 他以为软姐知道，所以一脸镇定，所以他都吓死了。 虽然他一直知道软姐是个狠人，可是他到底还只是个未成年，平常耍狠，动动嘴皮子可以，玩儿真的，他还是会怂的。 虞软软今天一整天都忙着写试卷，手机都没开机，哪有功夫刷论坛。 想着，她便打开了手机。 开机的一瞬，忽然屏幕卡顿了一下，然后“叮”“叮”“叮”收到了无数信息轰炸。 全是一些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上千条骚扰短信。 无外乎向她透露出一则消息。 程程跳楼，瘫痪了。 这些骚扰短信，都是咒骂虞软软的声音。 说她恶毒，说她心机，说她差点逼死一个花季一样的生命，说她毁了虞程程的一生。 甚至有人恐吓她，说要让她偿还程程受到的伤害。 ——“过马路小心点，当心被车撞。” ——“不要靠近阳台，免得掉下去摔死！” ——“贱人！” ——“毒妇！” ——“你应该下地狱！” 虞软软打开论坛，终于看见了那封被顶到第一条的帖子。 那是以一个旁观者口吻叙写的内容。 惟妙惟肖地描述了虞程程的遭遇。 ——【无意占用大家的公共资源！！！但我最近知道的一些事，真的令人发指！想起来都浑身恶寒！让我刷新了对高中生的认知，我没想到一个人小小年纪，可以如此恶毒残忍！只是出于嫉妒，就要逼死另一个花季一样的生命。 高三f班的虞软软是虞家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她和a班的虞程程从小在医院抱错，交换了人生，五年前，贫民窟里长大的虞软软被虞家接回，从此迎来了虞程程的噩梦。 按说当年孩子抱错，也不是虞程程的过错，她也不是故意要被抱错的，怪只怪天意弄人。可是虞软软却把命运的不公，怪罪到虞程程头上，回来以后就各种争风吃醋。 虞程程其实根本就没有跟她争，一直本本分分，最近查出来患了肾衰竭，可能要做肾脏手术。 虞软软逼着家人将重病的虞程程赶出家门，还让家里登报，与程程断绝关系。这不是要逼死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么？ 虞软软，我知道你从小在贫民窟那种肮脏的地方长大，自私自利，毫无同理心，就从你回到虞家后，立刻抛弃自己的养母，就能看出你的人品。 可是程程从小在虞家长大，虞父虞母在她看来就是自己的亲生爸妈，你确实从鸡窝回到你的凤凰巢了，可你也不能在程程患上重病的时候，逼你的家人和她断绝关系吧？ 你可以自私冷血不需要亲情，但是对程程来说，她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看到她万念俱灰，你开心了吗？ 虞软软，你的目的达到了，她现在高位截瘫，一心求死，你的眼中钉终于要被你除掉了！你满意不满意？ 但是，像你这种人，老天一定会给你报应的！】 这封帖子很长。 通篇都在泼脏水，扭曲事实，可是因为发帖人的口吻煽动性很强，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帖子下面脏的已经不能看了。 全都是问候虞软软祖宗十八代的话。 她杵在校门口，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从身旁走过，虞软软的视线却定格在手机屏幕上，脸色冷到了极致。 “啪——” 忽然，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脸上，黏腻腥臭的味道从头发上糊开。 是臭鸡蛋。 第196章 她的世界扭曲坍塌了两次 女孩杵在校门口，脸色苍白。 路过的学生看到这一幕，有的避之不及，有的看热闹。 虞软软被一群混混太妹包围了，这些人应该是周围技校的学生，有人身上还穿着校服。 她眸光冰冷，看向刚刚那个用鸡蛋砸她的女生。 尽管形象狼狈，那张精致浓颜系的长相却让她看上去丝毫不像个受气包。 虞软软向前一步朝那个女生走去，伸手抹掉脸上的鸡蛋液，擦在那人的校服领口，面无表情警告道，“劝你们别惹事。” 帝华高中的学生们都围着看热闹。 自己学校校友被外校生欺负，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 “虞软软怎么和三中的人厮混到一起了？” “谁知道她？她本来就是贫民窟出来的下等人。” “听说这次三中的青姐是专程受人指使，来替程程伸张正义的，我居然觉得有点解气。” “这就叫黑吃黑，虞软软这回死定咯！” 周围都是奚落与嘲笑，都等着看虞软软狼狈挨打。 那个叫青姐的女生似乎受到了鼓舞，见虞软软不怕她，还敢在她面前猖狂，一口吐掉嘴里的泡泡糖，揪住虞软软的衣领，扬手就要扇她耳光。 可是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闪过狠厉之色，精准地扣住青姐手腕，一用力。 “咔嚓——” 青姐发出惨叫，用另一只手去撕扯虞软软的头发，却反被虞软软掐住脖子，直接摁倒在地上。 青姐骂了句脏话。 她打架就没输过，今天事情要是办砸了，不但拿不到钱，还颜面扫地。 “臭婊子！你今天死定了！像你这种烂人，就该被万人唾弃。一个贫民窟出来的贱人，以为爬上高枝就能当凤凰了？上流贵族不会接受你。” 旁边青姐的跟班不乐意道，“贫民窟怎么了？穷人也是有骨气有良心的，像她这种人渣就算滚回贫民窟，也不会被穷人接纳。”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女孩好看的杏眸内，因为充血而眼尾薄红，内心的黑暗因子在这一瞬被彻底激发出来。 她揪着青姐的头发，摁住对方撕扯的双手。 因为曾经跟着乞丐师傅学过格斗和武术，对付这些不学无术的学生，易如反掌。 青姐不能动弹，胳膊拧错位，又痛又丢脸，气得大骂，“愣着干什么？把她拉开啊！” 几个跟班一起上前来，将虞软软拉开。 虞软软被拉扯着站了起来，趔趄地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鸡蛋和菜叶再次朝她砸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想不到校霸虞软软也有这样的一天。” “你看她多臭多脏啊。” “第一次看这帮混混们如此顺眼，以多欺少我觉得完全不值得同情。” “对付她这种蛇蝎心肠之人，就应该以牙还牙，让她也知道社会险恶。” 虞软软站在人群中央，像一个等候发落的死刑犯。 社会险恶么？ 她想起8岁前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凌的日子。 想到8岁后落入人贩窝点，遭受毒打，被逼着上街乞讨骗钱，和野狗抢饭吃的日子。 想到后来辍学打工被发廊老板欺负，为了反抗去夜店做陪酒女，跪在地上给养母磕了三天三夜的头。 早在这些人牙牙学语被家人护在温室里的时候，虞软软弱小的肩膀就已经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社会险恶。 她曾以为，人间险恶，最坏不过那样了…… 她曾向往彻底告别过去，以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和干干净净的家人走向美好，没有伤害的未来。 活了两世，她的世界也扭曲崩塌了两次。 人，是不是不应该抱有希望？ “让开让开！上主菜了！” 随着这声吆喝，一个男生拎着一个铁桶，朝着虞软软的方向狂奔而来。 铁桶里那股刺鼻酸爽的馊味，让所过之处，路人纷纷捂住鼻子。 是一桶学校食堂的泔水。 所有人笑着，奚落着，幸灾乐祸着。 他们觉得那个被欺负的女孩罪有应得，甚至将那群外校的混混们奉为正义使者。 虞软软的眸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惨淡一笑。 果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长久以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耳朵里传来尖锐的耳鸣声，虞软软却没有闭眼，她要看清楚这些人的嘴脸。 牢牢记住今日。 可是一双温厚的大掌忽然自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带着熟悉体温的西服将她兜头裹住。 “哗啦——” 泔水泼了过来，却没有淋到虞软软身上。 “霍爷！” 助理张勉叫喊着冲过来，指着那群技校生警告，“都给我站住，一个都不准跑！” 那群技校的混混也是看人下菜的。 霍栩和张勉衣冠楚楚，一看就身份不凡，他们事情已经办妥，不敢逗留，吓得纷纷作鸟兽散。 张勉掏出手机，迅速对着落荒而逃的那群混混“咔嚓”“咔嚓”拍下两张照片。 “霍爷。” 此时，霍栩抱着虞软软，怀里的西装紧紧将女孩包裹住，他后背昂贵的白衬衫已经被泔水打湿，那股刺鼻的馊味令周围人纷纷捂住鼻子。 张勉都被恶心得差点干呕。 可是一向有洁癖的霍爷却丝毫没有受这个气味的影响，他脸色阴霾，凤眸内冷沉可怖，身体里有一股阴暗粒子在蠢蠢欲动。 修罗在世，不过如此 “都拍下来了吧？” 冷冷的字眼，从薄唇间吐出，刺骨寒凉。 张勉点头，“拍了，全景模式，在场的每个人都要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金牌助理的话，就相当于霍栩的授意。 帝华高中的学生都是贵族子弟，没人不知道霍爷的威名。 这些站在一旁看热闹，说过凉话，见死不救不帮忙的人，闻言都心虚地夹起了尾巴，纷纷逃散而去。 不一会儿，拥挤混乱的校门口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满身污秽的霍栩和虞软软。 他们满身污秽，毫无往日的风光体面，就好像当初年幼时满身污秽的模样…… 原来即使用尽了两世的力气去争取，也无法换来一个干净的身份。 春末夏初的傍晚，夜风还有些刺骨，虞软软趴在霍栩的怀里，终于还是绷不住地哭出声。 “霍栩，干干净净的活着，真的好难……” 她哭笑不得，笑声里却是满满的自嘲，“你看，我脏了。” 第197章 拿回自己的东西，犯法吗？ 霍栩的心跟着她一起揪紧，疼得无法呼吸，他声音暗哑低沉，但却带着力度，“你不脏，只是有人给你泼脏水。面对这种人，适时地反击回去就可以。” 虞软软看向霍栩，黯淡的眼眸终于再次出现了光，“你，不觉得程程跳楼和我有关？” “那封帖子我已经派人封禁了，与事实不符的假新闻，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回去吧。” 说着，霍栩裹紧了女孩身上的外衣，抱着她上了车。 回到蔷院后，虞软软就立刻去洗澡。 她状态已经好过来了。 回想起从前，她在底层的时候，甚至和野狗抢过食物，这一点脏和羞辱，她还不至于难以接受。 等她从浴室出来之后，就准备着手处理论坛的事。 霍栩书房有电脑，虽然那帖子封禁了，但虞软软前世电脑技术硬核，想要黑进服务器，查到ip地址对她来说不难。 但眼下重要的不是ip地址。 她刚走出卧室，就看见张勉正在向霍栩汇报调查结果。 “爷，那几个寻衅滋事的技校生全部落网，据他们大姐头说，今天上午有个神秘人给了她一笔现金，让她找软软小姐麻烦。” “能查到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吗？” “查不到，信息量太少。” 虞软软瞥了霍栩的背影一眼，没有打扰他，转身进了书房。 张勉正好面对着她的方向，看到她神情淡淡的模样，出声提醒霍栩，“爷……” 霍栩低头看张勉从警局带来的口供，下意识朝助理努嘴的方向望去，女孩背影单薄寂寥，默不作声地进了书房。 他抿唇，放下了资料。 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刚要举手敲门，却又停住了。 “爷，虞小姐一定很难过，您去安慰一下她吧。” 傍晚在帝华高中校门口发生的事，换做任何一个普通女孩只怕都会形成一辈子的阴影。 霍栩却只是在门外伫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她在办正事，不要打扰她。” “啊？” 张勉不懂霍爷为何这么笃定。 遇到这种事，虞小姐没被吓半死就不错了，还有心思学习办正事吗？ 他不知道该说霍爷直男，还是该说他心大。 “论坛那封帖子，查到ip地址了吗？” “查到了，是在一家网咖，但发帖人用的身份证是别人遗失未冻结的，所以很难查证真实身份。” 霍栩闻言眉心拧得更紧。 不论是三中那群混混，还是论坛帖子，都做得太天衣无缝了。 这绝对是一场有组织有蓄谋的陷害。 外面道上干这行的不少，想查也不是查不出来，霍栩只需要动用自己已经很久没动过的灰色地带势力，就能查到。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但他不觉得需要去查了，对方即便藏得再隐蔽，再天衣无缝，真相也只有一个。 谁是这件事背后的既得利者。 谁便是幕后指示者。 程程跳楼的消息他今早已经得知，虞家那边彻底乱了套，但是昨晚刚跳楼，今天学校论坛就出来了这封给软软泼脏水的帖子。 用最简单的逻辑推理法也能猜到，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否则，谁会有这个充分的动机来陷害软软？ 也许有，但是可能性不大。 “霍爷，快看论坛！虞小姐发文回应了！” 霍栩一怔，打开手机论坛。 虞软软于15分钟前，带大名注册了校园论坛，她的帖子刚一发布，就被顶到了头条。 ——【白天那封帖子把我看笑了，怎样三观的人，能说出这么弱智的话？ 第一，我是虞家的女儿，当年如果没有我，虞程程也只能在贫民窟里长大，她享受着原本属于我的生活，得到了原本属于我的优等教育，霸占着原本属于我的亲情家庭和父母。请问，我欠她了吗？ 第二，她从来不和我争抢，那是因为她从出生起，就把我的一切都抢走了，难道你们觉得，我应该为她从手指缝里施舍的那些本属于我的东西，而对她感恩戴德吗？ 第三，我没有逼迫虞家和她决裂的能力，如果有，五年前她就被我赶走了。 第四，我是什么怪物？我是比别人多个脑袋，还是多张嘴？只有她虞程程需要亲情，我就不需要亲情么？她的病是老天让的，她跳楼是自己犯蠢。把命运的不公怪罪到别人头上的，我看另有其人。 第五，既然虞程程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么还回来，是不是天经地义？当年抱错，偷走我的人生，是她无法选择的，现在她可以选择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 第六，退一万步，即使我如那封帖子里所说，我十恶不赦，我自私冷血，我逼她滚出虞家了，那又怎么样？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请问犯法吗？】 虞软软的这封帖子洋洋洒洒，列了足足六条。 在她发上去以后，就有一些校友看见回帖了。 其实帝华中学大部分学生都清楚虞程程和虞软软这两个风云人物的过节，白天那封帖子出来的时候，大家只是跟风吃瓜。 但是没想到会有一些偏激的人出来带节奏骂人。 有些不理智的，平常和虞程程关系好的学生就匿名跟风骂了。 但是也有一部分理智的。 傍晚校门外发生的事也早就在学校里传开，大家看到虞软软发的回帖，不少人都深有感触，纷纷留言安慰。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站在虞软软的立场上，她没有做错什么。】 ——【是啊，那个发帖人的口吻好奇怪，就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一样，但是这说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在这瞎掺和什么呢？】 安慰打气的留言越来越多。 看得出来，学校里正常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但这短暂的平静没过多久，一条反对的长评就被顶了上来。 是一个id叫木登登的匿名账号。 ——【虞软软，你把亲情比作东西吗？假如说，你弄丢了一颗种子，被别人给捡到了，那个人将种子带回家，悉心浇灌，最终种子在她的培养下开出了花。这时候，你发现那盆花是你多年前遗失的种子长成的，因为种子是你的，所以你觉得花也是你的，你便要让那个悉心培养了花多年的人，把花还给你，你觉得合理吗？】 那个人的语气很激动，接连在这条评论下回复了好几条。 ——【种子是你的没错，可如果没有那人多年的悉心浇灌，也长不出花来，她是拿走了你的种子，可她也在过程中付出了她的感情和心血。你凭什么上来就把花抢走？在你看来，那只是一颗种子，可在她看来，却是二十年无数个日夜的朝夕相处，难以割舍的亲情和爱啊。】 第198章 降维打击 这条评论下方，舆论风向再次逆转。 看着那些安慰中立的评论被清一色支持虞程程，攻击软软的评论顶下去，霍栩眉心拧紧，幽深的凤眸冷了几分。 “这帮人是不是吃饱撑着？” 张勉气得不轻。 别说虞小姐一个学生，即便是他这种社会上打磨多年，心理素质极佳的职场打工狗，也不见得能经得住这样的网络暴力。 霍栩的视线，落在这些泼脏水的评论上，面色沉静道，“去查一下这些账号的ip地址，看看有多少水军。” 此时，书房里的虞软软，坐在电脑前，滑动鼠标，屏幕上的银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整张脸很清冷。 呵。 木登登？ 这个id名字真有意思。 她正要回复，忽然发现木登登的留言底下出现了一条神评。 一个名叫“软软的贴心小宝贝”的账号发了长串的鄙视表情包： ——【哎呦喂！还捡到一颗种子，还悉心培养花呢！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我给你换一个更贴切的比喻吧？ 有个小三插足了别人家庭，和别人老公如胶似漆，为了更好的融入别人家庭，还把人家几个儿子哄得团团转，男人甚至要为了小三离婚，儿子甚至要认小三做妈。 小三真情实感地爱男人，真心实意把别人儿子当亲生的。 结果突然有一天，男人良心发现了，觉得对不起原配，儿子也意识到妈妈还是亲生的好，于是男人和小三划清界限，转头去和原配复合了。 这个小三因为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她患上了重病，小三为了挽回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惜跳楼来道德绑架原配，逼着原配把老公让出来……】 评论太长，限字数了，这个“软软的贴心小宝贝”显然话还没打全。 但是这条评论，炸出了一堆吃瓜看戏的校友。 ——【操，hhhhhhh,有画面感了。】 ——【本来看了“种子和花理论”，还挺同情虞程程的，换成“小三论”我瞬间拳头硬了。】 ——【说白了那个人就是在偷换概念，美化了虞程程，典型的“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紫菱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这个“软软的贴心小宝贝”就是虞软软小号吧？程程因为她跳楼，现在瘫痪在床，她却在这里说风凉话，果然歹毒心机。】 此条评论一出，正主坐不住了，“软软的贴心小宝贝”气得上句话没打完，就直接爆了马甲。 ——【你心眼小，看谁都像小号，老子是你顾颜祖宗！趁我出去艺考，我软姐孤立无援，孤掌难鸣，孤身一人，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她是吧？都给我等着，不给你们一点colourtoseesee,你们当我顾颜是hellokitty！】 看着屏幕上活灵活现的文字，电脑前虞软软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心里一暖，摸出手机给远在a市的顾颜拨了个电话出去。 此时的顾颜正在参加艺考面试，站在走廊上刷帝华高中论坛，人都快气炸了。 “软软，你还好吧？” 虞软软的电话一打来，顾颜几乎是秒接。 “你刷论坛了？”虞软软声音很温软，“不用替我担心，专注你的考试。” 顾颜听到她的安慰，眼睛都湿润了，擦着眼泪，气不打一处来，“软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逞强？都什么时候了？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担心我的考试？你也学学人虞程程啊，去哭去闹，去卖惨！她跳楼是吧？你可以割腕，看谁狠过谁。” 虞软软：“……” “当然了，我不是说让你真割腕，就是跟她学，学她卖惨，学她碰瓷！看谁厉害！” 听着顾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虞软软哭笑不得，可以想象顾颜看见论坛上那封帖子的时候，气成什么样了。 “何必呢？咱们不博同情，咱们活得比谁都姿态高贵，气死那群酸鸡，不香吗？” 虞软软安慰道，“好啦，知道你生气，不过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可以处理好，你要做的就是专心准备你的艺考，等你考上艺校，当了大明星，这不以后还能成为我的一条人脉么？” “你说的对，我要好好努力！等我发达了，姐们罩着你！” “加油呀！”虞软软打气。 顾颜风风火火道，“不跟你说了，马上要轮到我面试了，先挂啦！” “嗯嗯。” 和顾颜通完电话，虞软软顿时感觉低落的心情又恢复了满满的这能量。 她意识到，先前产生的那种厌世情绪，是错误的。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保证让所有人都喜欢，但是总会有真正愿意相信自己，站在自己身后力挺自己的朋友，会不离不弃。 至于那些诽谤、泼脏水、造谣她的人，是他们人品差，脑子有病。 她没有必要为了一群傻逼就放弃整个世界。 因为那些人都是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虞软软将手机放回桌面，然后打字回复木登登评论。 ——【你的文字很精彩，但我不明白，你把亲情比作花，不也是将亲情物化了么？你的比喻比我高尚在哪里？ 亲情不是任何具体的物件，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虞程程在虞家生活二十年，她对虞家有感情，虞家对她难道没有感情？ 她在虞家的地位和优势，要比我这个亲生女儿更加牢固。 为什么有二十年感情基础的她，最终却被虞家公开逐出家门？我想，虞程程需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她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以至于悉心培养，浇灌了她二十年的虞家，对她彻底失望？】 虞软软的回复，冷静客观，降维打击。 最后一句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信息量巨大啊！如果是虞程程自己犯了错，被赶出家门，那就和虞软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了吧？】 ——【我现在怀疑下午那封帖子背后的发帖人属性，感觉就是在故意给虞软软泼脏水。】 ——【还有两个月高考了。虞软软高三一年进步飞速，是有可能考清北的苗子，趁这节骨眼，搞臭她名声，影响她高考发挥，让她所有努力全部泡汤，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重的心机！细思极恐！】 第199章 不惜一切代价 一眨眼功夫，虞软软的澄清帖下面全都是质疑虞程程的回复。 先前那些咒骂虞软软的声音，以及维护虞程程的声音都被挤得很往下了。 不过，并非因为众人的观点转变了。 而是因为霍栩给帝华高中论坛管理员打了个电话，禁止非实名认证用户留言，这样就过滤掉了一大半游客登录发言，然后非本校生的id一律封禁。 这样两个操作一搞，替虞程程说话的人被直接腰斩了七八成。 与此同时，市区医院。 vip病房内灯光黯淡，苍白的墙壁，苍白的床单被套，整个房间阴暗压抑。 虞程程躺在病床上，浑身打着石膏，手机屏幕的灯光照在她扭曲的脸上，有些阴森。 每隔两三秒，就会刷到一个同学奚落嘲笑的评论回复。 ——【木登登？橙？这个id不会是虞程程本人吧？】 ——【虞程程不是截瘫了吗？还能玩手机？】 ——【那你们觉得这人是谁？不会是虞程程的好朋友苏梓涵吧？像是那个脑残会说出口的话。】 因为论坛都是匿名形式，虽然大家平常不敢惹苏梓涵，但在匿名论坛上，无所畏惧。 这句话一出口，直接把苏梓涵炸出来了。 ——【滚！你们少污蔑人！我今天一天都在写试卷，哪有空水论坛？】 看到昔日最好的朋友，在自己出了事之后，却只是躲起来事不关己，还拼命跟自己划清界限，虞程程气得脸色更加扭曲。 她疯了一样把面前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外面的虞清和虞非凡听见动静，急忙推门进来。 “程程，你怎么了？”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她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吼出声。 看到程程这癫狂崩溃的模样，虞非凡的肩膀垮塌下来，身体开始轻颤着，抽噎着，隐忍的哭声压抑在嗓子眼里，负罪感让曾经阳光灿烂的少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昨天晚上，他彻夜未眠，一直做噩梦，梦里是程程满身鲜血和凄楚的惨叫声，还有她脊柱断裂的声音。 每每此时，他都会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枕头。 一夜之间，他就好似苍老了十岁，下巴上长出了青涩的胡茬。 “程程，你……你坚强一点，三哥……三哥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出去！你给我出去！”程程指着虞非凡，发疯般地嘶吼，涨红了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落，手里摸到什么就往虞非凡脸上砸，杯子，枕头，床头柜上的医疗器具。 虞清上前阻拦。 程程却因为过于激动从床上滚了下来。 下半身毫无知觉，宛如死物。 “程程，冷静！二哥答应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虞清抱住她，额头青筋暴突了出来。 程程缩在虞清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二哥，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心狠一点，直接爬到顶楼，摔死一了百了。 只有她死了，她才能在舆论上占绝对优势。 只有她死了，她才能成为爸爸和哥哥们心里永远的倒刺，她会变成虞软软一生的阴影，让虞软软永世背负着诅咒，让她永远无法得到一份完整的爱。 可就是因为一念之差，怕死的念头让她选择了三楼。 她以为楼下铺了荆棘，不会出事的。 可是却因为三哥，导致截瘫了。 想到这辈子就要这么不人不鬼地在轮椅上度过，虞程程的面部就开始扭曲，强烈的恨意萦绕在心尖，让她无法释怀。 虞清感觉心情沉闷得喘不上气，程程的痛苦和绝望，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非常揪心，他转过头斥责虞非凡。 “程程让你出去，你聋了吗？” “二哥，我……” 虞非凡抽噎着，呜咽着，这两天，他流的泪比他过去二十年还要多。 他无法原谅自己，即使当时出于无意，可程程截瘫已成事实。 哪怕被他弄伤的是一个陌生人，虞非凡的心里都会背负罪恶感，更何况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程程呢？ 更何况这个妹妹，是因为他点头同意了将她逐出家门后，才跳楼的呢？ 很多事情不能去深思和细想。 昨晚上一整夜，虞非凡产生过8次轻生的念头。 他欠程程的，一条命够不够还？ 在二哥的呵斥下，虞非凡才抬起灌了铅似的双腿，抽噎着走出病房。 外面走廊上，虞易生坐在长椅上，眉头紧锁着，看见三弟走出来，像个小哭包一样，起身上前，拍了拍虞非凡的肩膀。 “别自责，那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 “大哥……” 听见兄长的安慰，虞非凡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绷不住，抱住大哥哭出声，“我好后悔！我如果没有冲上去就好了，我如果没有挪动程程就好了。” “你也是出于关心和紧张她。” “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软软又该怎么办？”虞非凡捂着脸。 因为程程这极端的行为，导致本来占理的他们变成了亏欠的一方。 虞非凡平常性格大大咧咧，但是他还是了解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的。 软软的性格细腻敏感，程程跳楼的消息要是传入软软耳中，她内心肯定也会背负上罪恶感。 “事实上，她已经受到这件事的波及了。” 虞易生叹了口气。 今天一整天，他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刚刚才看到霍栩发来的消息，知道了帝华高中发生的事。 “什么？软软怎么了？”虞非凡擦了擦眼泪，打起了精神。 程程已经截瘫了，虞非凡不想软软也出事。 虞易生将手机递给了虞非凡，让他看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这时，病房门开了，虞清阴沉着脸从病房走出来，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对话，“大哥，你跟我来一下，我们谈谈吧。” 虞易生抿唇，颔首。 既然事情已经恶化到了今天这一步，确实应该冷静下来想个客观的解决办法了。 虞易生跟着虞清离开。 病房走廊上再度恢复寂静，而此时一墙之隔内，虞程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苍白的天花板。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通了电话，面无表情道，“追加十万，校园论坛如果进不去，就去微博上买热搜，我不管，需要多少钱，直接告诉我，不惜一切代价……” 【作者有话说】 虞程程彻底黑化了，路越走越窄，越走越极端，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200章 报应来的真快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无奈，“虞小姐，你没有说这件事情霍家也会出手干预，你知道因为你，我已经接到法院寄来的传票了吗？” 这家水军公司平常靠着刷刷单，雇人发帖删帖、制造舆论，为商家抹黑竞争对手，在业内一直混得顺风顺水。 他背后的资本是沈家，几年前，虞软软和霍栩订婚时，沈默曾经为了替程程出气，派这家公司出动，抹黑虞软软。 成功地将虞软软这个豪门新贵打上了“没教养”“素质差”“厚脸皮”“市井女混混”等负面标签。 所以，这次程程找上他们的时候，这家公司才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黑虞软软是他们所熟悉的业务，从文案策划，到内容制作，都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次报应来得如此快。 不过一天时间，公司运营数年，深埋地下网络的资源就被扒得底裤不剩，一张法院传票寄来。 他们被告了，不但要面临天价赔偿金，还可能因为长期抹黑虞软软，承担刑事责任。 “虞小姐，这次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虞程程怔住。 霍栩在帮虞软软？ 难怪她身染重疾、半身不遂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霍栩却至今连个慰问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原来，他的心思都花在了虞软软的身上。 凭什么？ 她不甘心！ 如果当初她没有送霍栩去医院，他早就死了！ 她明明顶替了他心里白月光的位置，成了他心中最特别的存在，明明有救命之恩的加持。 可为什么？ 她还是输了？输给了虞软软那个草包？ 虞程程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内心备受仇恨的煎熬。 她掀开被子，艰难地下床，可失去知觉的下半身宛如死物，她跌倒在地，艰难地爬上了轮椅。 握着手机，滑动轮椅出了病房。 走廊上没有人，她推着轮椅上了电梯，一直来到了顶楼。 夜晚的风还有些刺骨，虞程程穿着单薄的病服，冻得瑟瑟发抖，她掏出手机给霍栩编辑短信： ——【霍栩哥哥，你的心再也不会回到我身上了吗？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来看我一眼？】 她抖着手打字，委屈的眼泪砸在屏幕上，只是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就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王麻子这命可真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居然还吊着半条命。” 一道邪佞的声音传来，语气浮躁不耐。 “爷，霍栩虽然切断了我们的商业渠道，但并没有动真格，想必是忌惮您，不敢冲您下手。” 霍洋眯了眯眼，冷嗤一声，“哼，那是自然，我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把父亲逐出霍家已经遭到各路媒体的夹击，自然不敢轻易动我。不过，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爷，咱们还是别和霍栩作对了吧？上次安排车祸，都没能成功暗杀他，已经被他拿住了把柄，要是……” “要是什么？”霍洋忽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下属的话语，冷着脸道，“你觉得我会怕他？他也不过是仗着婚生子的身份，我也是霍家的子孙，凭什么他可以继承家产，一朝翻身为王？我却只能做见不得光的草寇？” “爷打算怎么做？” “我打听到他脑子里长了个血块，这次要飞往国外做开颅手术，你说假如他在国外遇见歹徒，被截杀了，霍家能不能怀疑到我的头上？” 角落里，正在编辑短信的虞程程听到这儿，吓得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什么人？” 霍洋听见动静，带着手下朝声源处走来。 虞程程吓得面色苍白，顾不上捡手机，拼命滑动轮椅，来到电梯口。 她冷汗直流，听见霍洋和手下的对话，原本抱着必死之心的自己居然又一次胆怯退缩了。 她拼命按着电梯键，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虞程程心里一喜，滑动轮椅就要进去，衣领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啊啊啊啊啊！！！”她神经质地大叫一声。 一股厉风袭来，她被人重重一耳光掀翻在地。 下肢瘫痪的她，连逃都无处逃，只能被迫被男人的下属毫不怜香惜玉地拽住衣领，又扇了两个耳光。 她被扇得头晕目眩，嘴角流血。 “臭婊子！还想跑？说，你都听见什么了？” 虞程程害怕极了，她从小被家人保护在温室里，何曾遇到过这种场面，她嘴唇颤抖痉挛着，哭声都因为恐惧而抽搐。 “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呵。”身后传来一阵漫不经心的脚步声，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捡起了她遗落在地上的手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编辑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发送给霍栩的短信。 “有意思，缘分这种事真奇妙。” 霍洋邪佞地笑着，虽然他和霍栩同父异母，甚至比霍栩长得还要精致，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猥琐感。 他捏住虞程程的下巴，嘲讽一笑，“我刚发愁该怎么打击报复霍栩，上天就给我送来了礼物，你是霍栩的女人？” “不，我不是……我不是……” 夜风刺骨。 虞程程并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新一轮大坍塌。 这一夜，对芸芸众生而言，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帝华高中却因为一个接一个爆出来的瓜，炸开了锅。 校园论坛在虞软软的澄清帖过后，因为一个突发bug，再度掀起议论热潮。 一直实行匿名制的论坛，所有人账号突然变成了实名制。 而之前被封禁的那条指责虞软软的帖子也被放了出来。 于是各路牛马纷纷现出原形。 一时之间论坛静悄悄，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发言。 但是学校的校友qq群炸了。 匿名模式下，大家开始了新一轮的口诛笔伐。 ——【这帖子居然不是本校生发的，下面跟风骂人的很多居然都是校外人员。】 ——【木登登就是虞程程本人，我靠！我滤镜碎了一地，她披着马甲骂虞软软的话都好难听啊！】 于是乎，虞程程乖乖女的人设，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原本还对她抱有同情的校友们，纷纷表示三观炸裂，下头无语。 ——【虞程程不是跳楼自杀截瘫了吗？怎么还有心情水论坛骂人的？】 ——【装的吧？我靠！早就看她不顺眼了，鸠占鹊巢，卖惨打感情牌，原来都是在利用大家对付虞软软。】 ——【我怀疑那封帖子是她找的水军。】 ——【下头！恶心人！】 ——【就是啊！枉我当时还共情她，替她骂了虞软软，没想到是被她利用了。】 ——【心机婊！她肯定没有瘫痪，也压根不想寻死，我他妈都维护了个啥？】 第201章 我不关心她，我只关心你 论坛忽然实名制，不但暴露了虞程程的嘴脸，显现出帖子的可疑，更让之前那些对虞软软落井下石，冷嘲热讽，恶言相向的同学无所遁形。 而舆论风向的逆转，也使得他们的言行被放大，被人拿到校友群里当作谈资。 这些曾经被虞程程拿来利用对付虞软软的人，也迅速倒戈加入了抨击虞程程的队伍中去。 甚至比之前辱骂虞软软时，还要狠毒。 虞程程就这样从一个被抛弃逼不得已寻死的弱者形象，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心机绿茶女。 看着校友群里不断刷屏的留言，此时此刻，身在蔷院书房的虞软软捏了捏眉心，合上电脑。 眉眼之中浸着冷意。 她所经历的人间险恶，要比这些人吃的饭还多。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摧毁她。 除了感情。 虞程程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妄图泼她一身脏水，让她再度变成臭名昭著的那个虞软软，可惜漏洞百出。 她只是黑进了校园系统，改动了一个小小程序，就让那些躲在网络后面信口造谣，不负责任的人现出了原型。 虞程程那点雕虫小技，实在太可笑了。 接下来，就让她好好承受恶行带来的反噬吧。 忙碌了好几个小时，虞软软的脖子也酸了，她走出书房，恰巧看见正端着一杯热牛奶朝她走来的霍栩。 男人看了她一眼，将牛奶杯递到她手边，“忙完了？” “嗯。” “要不要请两天假？傍晚闹事的那几个职高生，被我送进看守所了，但学校乌烟瘴气的，别影响你。” 虞软软点头，掀唇一笑，“好，明天厉昂赛车比赛，你下午的飞机，我本来就打算逃一天课的，你看！多好！这下可以光明正大不去上课了。” 女孩乐观开朗的心态，让霍栩没来由心里一疼。 她经历了这样一场网暴加霸凌，从头到尾都没有落一滴眼泪，可就是她这凡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的坚强模样，让霍栩很舍不得。 他知道，她活了两世，上一世就在社会上经历过打磨，具备成年人的魄力，精通很多技能。 但是，即便是成年人，遇到这样的事，情绪也会崩溃。 他很想她也可以别那么逞强，如果撑不下去，可以靠在他肩膀上把委屈发泄出来。 可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反击，如何绝地求生，如何保持倨傲的姿态，不被那些人的恶意压垮。 她冷静强大。 可是霍栩宁愿她可以不要这么强大，如果她愿意在难受的时候依靠他，该多好。 只是，她心里还关心他，在意他，却不敢再信任他。 男人幽暗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变幻的情绪深沉复杂，虞软软突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这次程程跳楼截瘫的消息一出来，她其实一整个晚上心情都很忐忑。 她一直在等。 等他出门，去医院探望程程。 她潜意识里一度认为他会这么做的，但一整晚，他在客厅忙忙碌碌，都是在处理她的事。 她中途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隐约能听见他已经在联系法务。 其实很多更有力度的打击手段，霍栩都替她处理完了。 她只需要解决舆论问题。 这样一心一意力挺她的霍栩，让虞软软内心动摇，可她已经不敢再次交出真心。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毕竟霍栩可是虞程程的官配男主角，上一世，虞软软至死都没有等来霍栩的救援，这辈子又怎敢完全去信任他呢？ 因为，没有人能摸得清这个世界的法则。 程程现在已经开始了对她的打击报复，平心而论，虞软软心里其实很害怕。 女主光环如斯强大，程程这一跳楼，一截瘫，虞家大概率要负责到底了。 她如愿抢回了所有关注，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展开如前世一般的疯狂报复和打压了？ 虞软软经历过和重生黑心莲女主的对弈，上辈子她满盘皆输，黑心莲程程拥有绝对的金手指，甚至还和国际罪犯组织头目枭有一段暧昧。 枭对她更是用情至深，为了得到她，多次陷害霍栩。 而那个人，也是虞软软的噩梦。 她至今犹记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禽类，被人困住手脚，一刀刀挑断手脚筋的画面。 现在因为她重生归来的原因，剧情被彻底打乱，小白花程程没有死后重生，就直接原地黑化了。 虽然对方行为偏激冲动，带着可怕的毁灭性，但和重生黑心莲的心机与手段是完全不能比的。 虞软软相信，只要自己保持理智，不要再轻信任何一个人，就不会掉进程程的陷阱里。 “霍栩，你……你不去看看程程么？” 虞软软抿了一口手里的热牛奶，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其实，她若能一直保持和霍栩的友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她不会完全依赖他，只需要他保持中立。 他只要不倒向虞程程，给她添乱，她就心满意足了。 听着女孩的内心独白，霍栩冷俊的脸上凤眸却深邃幽暗了几分，她刚才心里所说的每个字都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有些失落于她对他的期待值竟然这么低。 但更多的却是警惕和杀意。 国际罪犯组织，枭？ 这个名字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在心里提起，霍栩曾经通过有求必应符看到过前世那个惨烈的画面。 至今回忆起来，他仍然觉得心里沉闷刺痛得难以呼吸。 原来，那个人的名字叫枭？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看来，得提前做准备了，好好查查这个枭。 不过，软软一点都不信任他，不相信他会永远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也不相信他根本不会倒戈向程程。 他想，他今晚做得也许还不够多，需要再接再厉。 “不去。”他回答得很笃定。 “为什么？” “因为我不关心她，我只关心你。”霍栩不跟她打哑谜，直球进垒。 虞软软：“……” 第202章 监控下的真相 对上霍栩那双坚毅而笃定的凤眸，虞软软心里像是被淋上了一层酸甜的果酱，很甜，带着致命的诱惑。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上瘾。 她迅速撇开视线，绷紧了脸，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我已经没事了，论坛上的言论，我不care啊。” 那些没有判断力只会狺狺狂吠的人，今天能被虞程程利用，作为攻击她的武器，明天就能反噬到虞程程的头上。 上辈子比这更加可怕黑暗的网暴她都经历过，她被陷害后的每一条罪行，单拎出来都足以毁掉一个女孩的一生。 如今回想起来，虞软软都感到头皮发麻。 她只希望，这一世，别再碰见那朵黑心莲。 当然，祈求上帝并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靠祷告就能实现心愿，上一世她就不会死得这么凄惨了。 这辈子，她应该时刻保持警觉性，趁着黑心莲还没上线，拼命提升自己。 就像龟兔赛跑，即使兔子有女主光环，但只要乌龟坚持不懈的努力，这场比赛，也未必会输。 “困了。”她战术打哈欠，“时候不早了，我去休息啦，明天下午还要去看厉昂的赛车比赛，如果你不去探望程程，也早点去睡吧。” 说完，她便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只是那加快脚步的背影，暴露了她此刻的逃避和慌不择路。 霍栩看着卧室门在眼前合上，幽深凤眸如冰湖水面，他不相信什么女主光环，即使软软和虞程程之间当真是一场龟兔赛跑的游戏。 那个兔子也只能是软软。 他不会再让她重蹈前世覆辙。 想到这里，霍栩拿起手机给助理打电话，“盛德纳酒店走廊上的监控视频，修复完整了吗？” “爷，已经全部修复完毕。” “嗯，都发上去吧。” 这一池水，终于被彻底搅浑，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平静。 今夜，注定无眠。 “叮——”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收到骚扰短信。 ——【虞程程，你简直是本年度最下头女，恶毒，没人性，心机白莲花！】 ——【你是怎么心安理得，一边享受着属于虞软软的生活，一边买水军黑她给她泼脏水的？】 ——【我靠，虞软软救了你，你居然把她卖了？你简直是只举世无敌白眼狼！】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你！就这你还好意思寻死觅活？你死了，下到阴曹地府，阎王爷见了都嫌你脏了他的地儿。】 虞程程抱着被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 “程程，你倒是告诉二哥啊，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 虞清刚刚和大哥协商完回来，发现程程不在病房，吓得浑身冒冷汗，找了一圈，才看到程程滑着轮椅自己回病房来。 但女孩当时蓬头垢面，衣服也有点凌乱，虞清吓坏了。 可不管他问什么，程程就是不说话。 直到桌上的手机开始“叮叮咚咚”收到讯息，他才一把夺过桌上的手机。 看到那些陌生号码发来的恶毒短信，虞清脸色顿时变了。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虞易生沉着脸进来。 虞清立刻将手机拿给虞易生看，“大哥，有人给程程发骚扰短信，这到底怎么回事？程程怎么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虞易生进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 论坛忽然实名制，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 这使得虞易生彻底刷新了自己对程程的认知，他以为程程最多只是自私，小心眼，利己主义。 却不成想，她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尤其在看见了盛德纳酒店完整的监控录像之后，虞易生更是被气得肺快炸了。 他曾经在软软和程程之间难以抉择。 他曾以为软软和程程都是妹妹，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儿。 他曾觉得因为程程的存在就要闹离家出走的软软真的很不懂事，很任性。 如今才明白，坦坦荡荡，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个承受了多大的委屈。 因为角色互换以后，另一个人已经直接崩溃了，已经心思歹毒的想要毁掉对方了。 虞易生一把推开虞清，冷着脸走到程程跟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哥，你干什么？” 虞清还不清楚状况，见大哥上来就如此严肃的呵斥程程，急忙想要阻拦。 虞易生却根本不理会他，“今天白天你们学校那封污蔑软软的帖子，是不是你找人发的？” “污蔑软软？大哥，你在说什么？现在是程程被人骚扰了！” “我没问你，你别插嘴。”虞易生皱眉瞪了虞清一眼，目光冰冷地看着程程。 虞程程藏在被窝里的手指攥紧了床单。 她现在已经四面楚歌，再无退路，大哥是铁了心地厌恶上自己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住二哥的心。 “大哥，我知道，我不是虞家的亲生骨肉，我知道你们都看我不顺眼，希望我永远消失，现在我已经残废了，还得了肾病，你还想让我怎样？” 虞程程含着眼泪，那张清纯苍白的小脸，泫然欲泣时，真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可虞易生却只有满腔的厌恶，“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是或不是？” “大哥，你能别逼她吗？” “我没问你！” “不是！”虞程程摇头，眼泪落了下来，“不是不是不是！如果你怀疑我，就抓我去坐牢好了，反正我现在已经瘫痪重病，没有几天可活了，你要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都可以。” “大哥，你别太过分了！”虞清看到程程如此激动的模样，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前抱住程程，冲着虞易生发火道，“你到底被虞软软那个女人下了什么蛊？要这样对待程程？” 虞易生却只是冷笑，看着程程，继续逼问，“那你能解释监控内容吗？那天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你否认自己推搡软软，置她于死地的事实，可是现在论坛上曝光出来的监控已经将整个过程都录下来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吗？” “什么监控？”虞清神色一愣。 虞易生从兜里取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递给他。 视频是俯拍视角，应该是酒店走廊的监控探头录下的内容。 这个探头没有任何死角，正对着走廊，拍到了两个女孩从顶楼下来，到遇见王虎，再到逃跑的整个过程。 而过程中，程程摔倒，软软扶她起来，以及程程为了逃命，推开软软的画面，被拍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一幕，虞清有些震惊，“程程，你……” 【作者有话说】 这个标题怎么样？ 第203章 大哥，你真残忍 “我撒谎了，我当时确实失手推开了虞软软，我太害怕了，才会独自一人逃生，可就是因为害怕，怕因为我的一时怯懦，而遭到家人的嫌弃和抛弃，我才撒谎的，你们以为我不想做一个诚实的人吗？你们以为我撒谎心里好受吗？” 虞程程流着眼泪，那一副受了惊天委屈的模样，让虞清不忍苛责。 可是他一开始真的以为程程是无辜的。 她不该撒谎骗人，更不应该隐瞒虞软软被人贩抓走的事实，延误了救人时机。 难道，真如大哥所说的那样，程程心里真的生出过希望虞软软彻底消失的歹念吗？ “程程……” “二哥，是不是连你也要抛弃我了？” 虞程程惨淡一笑，“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相信我，如果我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不会如此轻易就抛弃我，我也不会因为害怕，就犯下如此过错。”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软软，我只是太害怕，只是没有安全感。” 虞清看到她哀戚可怜的样子，心软了，“大哥，程程犯了错，我们做哥哥地督促她改进不就好了？既然当初抱错了，虞家收养了她，我们就应该对她负责啊。” “程程。” 虞易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眸里只有无尽的失望，“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每次撒谎被拆穿以后，都用‘不是故意’四个字狡辩。你从来没有认真地反省过自己。” 他冷冷道，“你死心吧，虞家既然已经发布了声明，与你断绝关系，就不会收回这个决定。你已经成年了，我希望你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别像个巨婴一样。” 虞程程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她看着昔日这个将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大哥，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有几分病态，“独当一面？我已经截瘫了！我还有肾衰竭！我这辈子已经毁了！大哥，你真残忍，你可真残忍……” 虞易生冷冷道，“我们虞家不差钱，你的病，我们会替你治，但等你这次病好以后，就和虞家再无任何瓜葛。” “大哥！”虞清不明白，程程都病成这样了，大哥怎么还能继续这般刺激她，他赶紧拉着虞易生，对程程道，“程程，你别激动，我出去劝劝大哥。” 说着，虞清便将虞易生拉走了。 不一会儿，走廊上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虞程程仰头看着天花板，一滴眼泪划过脸颊，她冷冷一笑，眼里神色决绝。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从床头柜上拿回自己的手机，给沈默打了个电话。 “程程，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你在哪家医院？你的几个哥哥把你藏得太好了，我没找到你。” “沈默，我只有你了……”虞程程呜咽着哭诉，“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你说。” “起诉我三哥，我想让他坐牢。” 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 一夜好梦，翌日清晨，虞软软睡到自然醒。 床头边的手机铃声大作，她迷迷糊糊摸出手机，边起床洗漱边接通电话。 “软软婶婶，你今天来看舅舅比赛吗？” 电话里，畅畅的声音透着一丝担忧。 她昨天听舅舅说，软软婶婶出了点事，可能来不了了，她不知道软软婶婶出了什么事。 本想昨晚就打电话的，但是舅舅不让，说打扰软软婶婶休息。 厉昂这时接过电话，沉声问，“虞小姐，你还好吧？” 虞软软一怔，“你也知道了？” “嗯，帝都圈子就这么大，你们学校的学生又都是贵族子弟，消息刚出来，就传遍了。” 厉昂想到虞程程清纯胆怯的模样，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能干出那种事情。 想到之前为了虞程程还和软软起过争执，厉昂心里觉得抱歉。 他看人的眼光怕是有点问题。 “我没事。” 虞软软微微一笑，“几点比赛？我们去捧场啊。” “你们？”厉昂一怔，“还有谁？” “还有我。” 这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从电话中传来，霍栩忽然出现在虞软软身后，接过她手里的手机，沉声对着那头的厉昂道，“软软刚起床，待会儿要吃早饭了，下午见。” “你！你怎么会在虞小姐家里？” 厉昂听出了霍栩的声音，语气中透出震惊。 霍栩薄唇勾起，心情甚好，“这里是我家，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我家。” “你们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吗？怎么……” 厉昂的话音还未说完，霍栩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虞软软，眼神人畜无害，“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吐司，洗漱完就下来吧。” 虞软软突然就想起男人昨晚的那番话。 “我不关心她，我只关心你……” 她的脸蓦然一红，赶紧转过身喝了口水，假装漱口吐牙膏沫，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了，你……你出去，我待会儿要换衣服了。” 透过镜子，霍栩看见女孩红透的双颊，连着耳根都像煮熟的模样。 他忽然觉得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她虽然还不完全信任他，可是还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脸红心跳，证明她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他，还是会为他心动的。 虽然，她抗拒着这份心动。 但知道自己还有可能，霍栩已经很满足，他不会逼她，一辈子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焐热她的心。 虞软软洗漱完，换了一身蔷薇粉的小裙子下楼来，年轻活力满满胶原蛋白的女孩，穿这种粉显得更加嫩，像是可以掐出水来似的。 霍栩已经在餐厅等候。 餐桌上，她的位置前摆着两片烤好的切片吐司。 吐司上面放了一个手工制作的烤糖人，糖人串在一根竹篾上，做成了蚂蚱的形状。 蚂蚱？ 虞软软睫毛一颤，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 第204章 花我的钱，天经地义 虞软软拿起餐桌上的蚂蚱糖人看了一眼，抬眸望向霍栩，“你做的？” “好看吗？” 霍栩冲她一笑，“我用蜂蜜兑鲜奶熬制的。” 虞软软吮了一口，蜂蜜和浓郁的奶香在味蕾上绽放，这个味道分明是第一次吃，可她却觉得和记忆中的味道如此相似。 以前也有人给她做过糖人，只不过，那时候的糖浆是用最普通的绵白糖熬制的，那个人会把白糖熬成焦糖，然后做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形状。 当时的她还很小，小到不太记事。 可是那人为她做糖人的记忆，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因为那时的他们都太贫穷了，平常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零食。 所以大哥哥做的糖人，能让她开心好几天。 糖人。 大哥哥。 霍栩神色微愕。 这还是他第一次了解到女孩的过去。 尽管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清楚知道上辈子，自己和软软之间的纠葛恩怨。 知道他让她受的委屈，也知道她和虞家，和程程之间的矛盾。 可是，他竟然从来没有深究过她的过往。 他对虞软软最初的印象，是女孩15岁生日宴上，自闭孤僻不合群的她，缩在角落里，怯怯的身影。 可15岁之前的她，又过着怎样的日子，经历过多少波折，遇到过什么人呢？ 从前霍栩没有思考过。 但现在，好奇心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切着面前的土司，标准西餐礼仪，只是吃的时候却心不在焉，“怎么？糖人勾起了你的回忆？是小时候的事情吗？说来听听。” 也许是对女孩心里的那段回忆，求知欲过于迫切，导致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显得有些刻意。 虞软软不是傻白甜，她只是冲着糖人发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是霍栩却不经意间，戳破了她的心思。 她第一反应是： 【卧槽，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之间，有这么默契吗？】 虞软软很困惑，因为，她从来都看不透霍栩的心思。 可是，好几次，这个男人却好似有读心术一样，能一眼看穿她。 这样的反差，对虞软软来说，是有危机感的。 她作为一个重生者，明明手握剧本，按理说，身边的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是npc一样的存在，可是重生至今，剧情像脱缰的野马，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霍栩这个原文中本该深爱着虞程程的病娇男主，更是走在崩人设的前列，让人拍马难追。 结果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聪明到，可以洞悉自己的心思。 那多可怕啊？ 这证明，这个男人不但是个不稳定的危险分子，还随时有可能拿捏住她。 看样子，以后在他面前得尽量保持警惕。 霍栩：“……” 女孩在心里一通脑补，句句扎心。 霍栩脸色沉了沉，下颌线绷紧，眼中划过一抹懊恼。 他握紧手中的餐具，不着痕迹辩解道，“看你发呆，以为你吃过，糖人这种东西，天底下所有小朋友都喜欢，宇宙同款。” 宇宙同款。 这四个字出口，霍栩忽然就停顿住了。 幽深的凤眸瞠了瞠，就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刚刚在脑海中升起的那一丝联想，也彻底被压制下去。 普普通通的糖人，相信这天底下每个小女孩都在童年的时候吃到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深思。 糖糖是糖糖，软软是软软。 她们从来都不能互相代替彼此，在他的心里都占据着特殊的地位。 他不该刻意地去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她们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虞软软感觉到霍栩眼中的失落，以为自己一直不讲话，导致冷场了。 她赶紧咬了一口糖人，夸赞道，“好吃！下午去看比赛的话，应该没时间去餐厅吃饭，会错过精彩，我待会儿在家里做些便当带过去吧？” “嗯。” 霍栩打起了精神，冲女孩温柔一笑。 虞软软则是快速地将吐司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那时间不早了，赶紧去菜场买菜吧？晚了就买不到了。” 这是虞软软第一次和霍栩逛超市。 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换上最寻常休闲的衬衫，竟然毫无违和感，居家又有亲和力。 只是他们的车停在超市停车场的时候，还是惹来了不少回头率。 下车后，虞软软脚下健步如飞，快速地推着购物车冲进了超市。 生怕被人行注目礼。 但走了一百米左右，她又突然停下脚步，想起霍栩有病在身，不能剧烈运动，所以走得会比较慢。 她驻足，站在入口处，等待朝她走来的男人。 “小张呢？没有一起过来？我们要买的东西可能会比较多。” 虞软软心想，霍栩这副病恹恹的身子走两步路都喘，一会儿结账的时候，购物袋肯定是不能给他拎的。 自己一个女孩子，力气有限，既然司机小张跟着一起来了，应该把人叫过来帮忙搭把手才是。 霍栩眉心抽了抽。 病恹恹的身子？ 走两步都喘？ 他还不至于这么弱。 “小张临时有事。” “好吧……”女孩叹了口气，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仿佛真的指望不上他了似的。 霍栩抿了抿唇，没做声，但心里不是滋味，憋着股闷气。 “哎呀，完了！手机和钱包忘带了！” 虞软软一摸口袋，顿时涨红了脸，她平常出行不习惯带包，手机和银行卡都是揣兜里，但今天的衣服没有口袋，出门前，手机和钱包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走的时候忘拿了。 虞软软和霍栩认识至今，单独出来消费的次数不多。 程子姗给她的钱够花，她从小也是一个独立性比较强的女生。 更没有习惯花男人的钱。 霍栩垂眸看了一眼女孩的发旋，虞软软的发量很厚，昨晚刚洗过，冬天掉头发的毛囊里长出了新的小绒毛，看上去奶呼呼的。 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揉，“花我的。” “那先花你的，回去给你转账。”虞软软心里其实还有点窘迫，但说出这番话时，语气却故作洒脱。 霍栩皱眉，“为什么要给我转账？花我的钱，不是天经地义么？” “啊？”虞软软一愣。 【这是什么人傻钱多的憨憨语录？】 【照你这样做生意，霍家要给你败光。】 这家伙以前不是对她特小气的么？生日礼物都送的很敷衍，平常就别提给她花钱了，她这个前未婚妻在他身上倒贴的钱，倒是挺多的。 【呸！赔钱货！】 霍栩：“……” 第205章 想抱抱她，亲吻她 霍栩太阳穴再度抽了抽，感觉脑子里的血块又要压迫神经了，他从前对她真的很小气吗？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 从来都是她追在他身后，为了讨他欢心，一掷千金。 曾经的他们，无论是时间，金钱，还是感情上，都是不平衡的。 她为他做得太多了。 反观他，确实没有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我是说，你做便当，我负责食材，天经地义。” 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给自己找补道。 “唔，那好吧……” 两人推着手推车走到蔬菜区，挑了些新鲜蔬菜，又买了新鲜的三文鱼和虾。 路过零食区的时候，霍栩感觉身旁女孩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去，就见虞软软正看着货架上的薯片发呆，表情中透出一丝纠结之色。 就是那种很想吃，但苦于囊中羞涩的纠结。 霍栩忍俊不禁，双手撑在手推车的扶手上，看着她。 虞软软偷瞄零食被发现，耳根顿时涨红，她迅速收回目光，快步追上来，“那个薯片上的印花挺好看的，哈哈……” 干笑两声。 霍栩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做声，抬脚走上前，将那包薯片塞进购物车，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想吃什么？” 虞软软脸涨得更红了，“没有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垃圾食品我才不感兴趣。” 霍栩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掌忽然来牵她的手，拽着她往回走。 这次，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一路走来，横扫四方。 果冻、饮料、酸奶、冰淇淋，各种口味花样的饼干罐头。 凡是刚刚女孩看过的东西，全部装起来，塞进购物车。 虞软软被他这一通操作惊讶得微微张开唇瓣，瞠目结舌，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霍栩拿的都是她刚才想买但是没好意思拿的东西。 这家伙是背后长眼睛了吗？ 她刚刚一路跟在他身后，他怎么知道她看过什么，摸过什么？ 最后结账的时候，虞软软特别殷勤，收银员在那边刷二维码，虞软软要了两个塑料袋，屁颠颠地装东西。 结果两个袋子还不够，最后装了满满三大包。 虞软软可自觉了。 整整两大包零食都是给她买的，总不能让花了钱又身体病恹恹的霍栩拎东西。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又没花钱，总得出些力。 可是她真忽略了自己的购买力。 三大包购物袋，实在太沉了。 女孩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就在这时，耳边pos机刷卡声音结束，头顶笼罩下一道阴翳，下一秒，男人弯腰，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两包最沉的袋子。 “别别别，不用你，我来拿就好了，你拿不动的。” 她越是这样，越是刺激了霍栩内心的胜负欲，男人躲开她伸来的手，两个袋子并到右手，左手手臂忽然揽住女孩的腰肢，直接将她夹在了腋下。 虞软软：“？？？？” 虞软软被他像提麻袋一样，提了下来，身高差造成的后果是，霍栩拎她真的可以让她脚不沾地。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被那个哥哥扛起来了。” “卧槽！我逛个超市也要吃狗粮？这对情侣也太齁甜了吧？” “慕了慕了！要是我男朋友也能这么帅就好了，关键是臂力惊人啊，小姐姐被他拿捏得死死啊。”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虞软软简直尴尬得恨不得脚趾抠出一座巴啦啦魔仙堡，但前提是，她的脚沾地才行。 “霍栩，你放我下来呀！你吃不消的！” 【我去，这家伙是受啥刺激了？他伤刚好，脑子里还有血块，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虞软软急死了。 这时，霍栩刚好拎着她走到电梯口。 他才终于将她放回地面，却是往墙上一摁，长臂撑在她的耳侧，微微喘息的声音有些黯哑，落在虞软软耳边却苏得入骨，似笑非笑着说，“我吃不吃得消，晚上你就知道了。” “叮~” 刚巧这时电梯门打开，一堆上超市的人从电梯里出来，大家经过的时候都朝他们行注目礼，一脸姨母笑。 社死！ 虞软软尬得脸都快烧熟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拉着霍栩，迅速冲进电梯。 “你……” 虞软软气不打一处来，一进电梯，就奶凶地指着霍栩的鼻子，想要控诉他的流氓行为。 但因为和一米八几的男人相比，她个头太矮了。 虽然她很生气，但是气势上却是显得很弱。 霍栩目光熠熠生辉地看着她，嘴角的浅弧不自觉扬起，竟然弯下腰，朝她贴过来，直到他的鼻尖轻轻地抵上她那气势汹汹的指尖。 四两拨千斤。 他鼻梁高挺立体，鼻尖也硬朗有型，温热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虞软软瞬间像被烫了一样，猛地收回手。 【草！老娘又被这家伙给撩了！】 【呸！祸水！】 看着她涨红了脸，别扭又无法抗拒的模样，霍栩眸色深了深，大概是身处在密闭的空间里，和自己最爱最在意的人在一起。 幽闭空间，放大了他内心的贪恋，那颗名为占有欲的种子又一次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很想抱抱她，亲吻她。 想祈求她，可不可以……可以不可以重新爱上他？ 他想要的远远不止是现在这种平和的关系，静水流深，谁知道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有多么暗流汹涌？ “软软……” 霍栩垂眸，盯着女孩殷红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怀念我么？” 虞软软一怔，抬眸看向霍栩，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在胡说什么？” “詹德导师不是说了，你的开颅手术成功率很高很高吗？你别想这么多。” “我只是再说如果。” “没有如果，没有这种可能！”虞软软看着他，皱眉说，“其实以前我的心理是不对的，我喜欢你，一厢情愿地为你付出，但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要不要，你接不接受我的喜欢。” “所以后来我承受的一切伤害，都只是基于我喜欢你的前提，说起来，也算是咎由自取吧？喜欢你，是我的事，和你无关。所以，我已经不怪你了。” “你喜欢我，怎么会和我无关呢？你喜欢的……是我啊……” 霍栩心里刺痛了一下。 虞软软也随之一怔。 就在这时，电梯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霍栩没有站稳，手里的购物袋，“啪”地掉落在地。 身体前倾，下一瞬，薄唇撞上了女孩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唇瓣。 【作者有话说】 意外惊喜！ 第206章 突如其来的吻 灯光骤然熄灭，电梯卡在了一楼和地下一层之间。 出故障了。 密闭空间里，黑暗中紧贴着的两人纷纷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虞软软第一次被霍栩亲吻。 上一次，还是半年前。 这家伙喝多了酒，意识不清下，把她当成了虞程程。 但此时此刻，情况和上回大不相同了，他们都是在清醒状态下，嘴唇碰到了一起。 而且，刚才那种重力作用，按理说，撞上去应该会疼的。 但霍栩大概是预判到了这一点，在快撞上来的时候，手臂一撑，抵在墙上，缓冲掉了这股力道。 以至于，他温凉的唇瓣贴上来时，很轻柔。 电梯的突然晃动和失重，让虞软软心脏狂跳，猝不及防地亲吻，使得一股电流从肌肤相触的位置窜过四肢百骸。 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电梯故障才导致心跳加速，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 就这样，虞软软忘记了呼吸，瞪大眼睛保持着这个姿势。 男人的呼吸灼烫，喷洒在她脸上，吹动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痒。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虞软软脑子里嗡嗡作响， 直到唇上忽然濡湿一片，有什么柔韧而有力的东西挑开她的齿关，攻略进来。 她无措地放在身侧的双手，突然条件反射地张开五指，紧紧握拳。 却就是忘了推开身边的男人。 霍栩凤眸溴黑深邃，抬手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虞软软觉得，眼前似乎有火花噼里啪啦炸裂开来，这个吻，食髓知味，舌尖被吮得发麻发烫。 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大脑当机中。 被动地承受着这个让她无法抗拒的亲吻。 密闭空间里，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就在虞软软快要喘不上气，窒息的时候。 电梯里的紧急电话，忽然炸响起来。 尖锐的警报声唤醒了虞软软的理智，她一把推开霍栩，上前一步接通电话。 “这里是物业，电梯刚刚出了故障，请问里面被困人员有几个？” 虞软软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立刻道，“两个人。” “请问有人受伤吗？” “暂时没有，不过有一个病人，而且这里空气不流通，我感觉我快无法呼吸了。” “您别着急，十五分钟内解救你们出来。” 物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黑黢黢的电梯里再度只剩下虞软软和霍栩两个人。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虞软软的脸上烫得已经可以烤鸡蛋了，她向后倒退了一步，和霍栩拉开了距离，双手紧紧抓着不锈钢的扶手。 掌心里滚烫汗湿，不一会儿就把扶手也焐热了。 她现在脑子里很凌乱，心跳的速度很快，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霍栩吻她了？ 他他他他……他怎么想的？ 以前他为自己做的很多事，她都能归咎到愧疚，好奇心，胜负欲等等方面，可是他刚才却忽然亲吻了她，而且还吻得那么动情…… 要知道，他以前是很厌恶她的肢体碰触的。 她曾经那么主动，都无法勾起他对自己的一点点兴趣。 为什么现在就会情不自禁吻她了呢？ 其实潜意识里，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虞软软却不敢去深思。 她怕一旦认可了那个答案，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就再也无法脱身。 上辈子她和霍栩纠缠了一世，这个男人都没有对自己动心。 这辈子，霍栩就会爱她了吗？ 怕只怕，一切都是假象。 怕只怕，当她泥足深陷之后，再次被人一盆冷水浇醒，然后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软软……” 听见女孩心里的这些纠结和彷徨，霍栩心尖一痛。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不会的。 上一世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他已经爱上她了。 这辈子，他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不会再伤害她分毫。 可是话刚到嘴边，女孩却突然警惕地往角落处缩了缩，“你……你别过来！刚刚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霍栩噎住。 “对啊，我懂的，你也是个正常男人，刚才那种环境比较特殊，哈哈……反正我也成年了，就当是提前享受成年人该有的特权。你呢，长得帅，洁身自好，没有口臭和性病，有钱多金，跟你接吻，我不吃亏。” 霍栩：“……” 霍栩的脸色猝然阴黑下来，又气又恨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可是却不忍心责怪她，他深吸着气，突然觉得头痛得像要炸了。 扶着额角，身体摇晃了一下。 “喂，你……你别碰瓷啊！我刚才推你的时候，没用多大力。” 虞软软还不清楚情况，但是她见霍栩扶着墙壁，身体已经开始佝偻，呼吸也有些不顺。 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霍栩，你没事吧？”虞软软赶紧上前查看，伸手一摸，发现男人额头在冒冷汗。 她顿时慌了神，转身就拿起电梯里的警报电话，“喂！你们加快点动作，这里有个病人发病了。” “霍栩，你坚持一下，药呢？包里带药了吧？我找找。” 她慌张地去翻包，可是刚靠近，就忽然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扣住她乱动的双手，“别折腾了，安静一会儿。” 虞软软被他抱住，突然就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 安静如鸡。 “……” “……” “……” “……” 漫长的沉默过后，电梯外面传来了一阵敲打声。 不一会儿，几个修理工人打开了电梯门。 光线透进来，虞软软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司机小张守在外面正一脸焦急地等待。 在几个工人的配合下，虞软软和霍栩终于获救。 幸运的是，两人都没有受伤。 这趟超市，真是上得惊心动魄。 霍栩上车后，吃了药，就壑眼休息。 虞软软坐在他身旁，内心五味杂陈，等车开到蔷院别墅楼下，刚停稳，虞软软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冲进了厨房。 【造孽啊！】 【这病秧子还真是让人打不得，骂不得。】 【以后我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要不然他又占我便宜，我特么还不能反抗，多憋屈？】 霍栩尾随她走进别墅，凤眸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女孩身上，听着她内心活灵活现的腹诽，眸色幽深。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两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虞程程发来的微信。 ——【霍栩哥哥，我们可以谈谈吗？】 第207章 还是会受影响 霍栩蹙眉，将那条消息划走，没有理会。 厨房里，已经传来了切菜的声音，他走上前，站在门口看着女孩忙忙碌碌的身影，沉声问，“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休息。” 听见男人的声音，虞软软条件反射的脊背绷直，小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严肃。 很显然，刚才在电梯的那个吻，至今令她无法释怀。 她真的很介意。 只是，故作洒脱和镇定。 霍栩手撑着门框，看她这副别扭拧巴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苦中作乐的想，她纠结，至少证明，她不讨厌那个吻。 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说话间隙，兜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了几下。 霍栩嘴角笑容凝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虞程程发来的消息，和上一条差不多的句式，恳求他出去和她谈谈。 霍栩眉心拧紧，再次将那条消息划走，然后将手机塞回兜里，抬脚走进厨房，“我帮你洗菜。” 男人的靠近，令虞软软感到极为不自然，身体僵硬，头也不回地说，“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洗。” “但是你一个人做，会很慢，也比较辛苦。” “没关系。”虞软软不经意地说道，“我又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惯大小姐，以前给你做饭都做习惯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一怔。 虞软软懊悔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提那个干嘛？ 显得自己像个爱而不得，只剩满腹牢骚的怨妇一样…… “噗……是吗？” 她的心声和她刚刚那番带着小牢骚的话语，无意中戳中男人的笑点，霍栩忽然掀唇一笑，凤眸内好似星辰大海。 明明是个病娇疯批，笑起来却很好看，很治愈。 虞软软对上他的笑眼，澄眸一怔，继而耳根子发烫，她停下忙碌的双手，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不甘和气愤。 “笑？很好笑吗？” “不……不好笑。”霍栩收敛了嘴角的笑容，但星眸内却熠熠生辉，笑意不减。 虞软软更加窝火了。 【靠！我在干什么？上辈子做舔狗，给他洗手作羹汤，结果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辈子我难道还要把他当大爷似的供着？】 【他救过我是不错，可他也伤害过我，说要照顾他，走走形式就行了，这么认真走心干什么？】 小脸一垮，小手一背，虞软软冷声说，“那你进来！把紫薯和苦菊洗了，然后顺便给虾去个虾线。” “好。” 霍栩一脸宠溺。 刚刚从超市买来的活虾还在活蹦乱跳，他将虾全倒进菜篮里，拿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取了根牙签开始剔虾线。 中式厨房的灶台空间不大，两人一起做准备工作，就挨得特别近。 霍栩剔了两只虾后，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软软，帮我系个围裙。” 虞软软：“……” 虞软软正在切土豆丝，闻言瞅了他大少爷一眼。 那身干净的白衬衫是纯手工高订，今天第一次看他穿，弄脏了确实不太划算。 看着他一副认真工作的好男人形象，虞软软又觉得不给他系围裙，会显得自己很小气，给他系呢，又不甘心。 剔个虾线还得让人伺候？ 美的他呢！ “算了。”女孩扬起礼节性微笑，“要么你洗个手出去呆着吧，一会儿我来弄，别把你昂贵的衬衫给弄脏了。” 霍栩：“……” 霍栩站着没动，也没有看她，只是那周身忽然低靡下来的气场，显现出他似乎有些委屈了。 厨房陷入持久的安静。 霍栩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继续剔虾线。 活虾本来就特别活跃，抓在手里直扑腾，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尽管霍栩处理的手法已经很利落，还是被弄湿了衣角。 虞软软以为，她不配合，霍栩要么就出去换身衣服进来帮忙，要么停下手里的工作，自己去系个围裙。 没想到他这么倔，她不帮他系，他就站着不动，宁愿弄脏衣服，也不自己系。 虞软软真是要被气死了！ 她停下手里的刀工，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心态要放好，不要暴躁。 “你过来。” 她皮笑不笑，冲着霍栩勾了勾手指。 听见她的命令，男人果真放下了手里的虾，看向虞软软的眸子都亮了几分。 虞软软一把扯过旁边钩子上的围裙，“低头！” 霍栩配合地低下头，女孩替他系围裙的时候，他嘴角的弧度就忍不住上挑。 看到他憋笑的样子，虞软软奶凶地瞪了一眼。 【笑个屁！看见你就来气！】 但男人的笑容却反而盛放得更浓烈了几分，灼灼的眼神像是拉着丝儿，能直接将她烤化，虞软软耳根莫名又一次发烫，立刻错开目光，心跳如擂鼓。 【靠！这狗男人有毒！为什么和他对视，心跳都控制不住？】 虞软软赶紧拿起菜刀切菜，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下一秒，手里的菜刀却被男人夺了过去，霍栩沉声道，“你是打算切自己的手吗？笨蛋。” 虞软软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砧板上的土豆早不知滚哪儿去了。 她有些气恼地说，“还不都怪你！你自己系个围裙能怎样吗？耽误我事儿，尽帮倒忙！” “我的错。” 他握住女孩的左手，看见她指尖上被刀锋划了一道红痕。 幸好他刚刚发现及时，不然伤口就要见血了。 他在那处红痕的位置处吹了吹，沉声道，“我去找创可贴。” “没事，又没流血。” 虞软软从他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有点丢人。 她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现在还很容易受霍栩的影响，可是不承认没有用，事实证明，她的心如今依旧会因为他而加快跳动。 是不是心动另说，可这种容易受他影响的情绪，让她很不安。 “贴一下更放心些，否则细菌进去会发炎，即使不发炎，伤口碰水也会疼的。” 霍栩语气严肃，不容拒绝。 正说话间，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次不是短信，而是来电…… 第208章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二次元扁平生物 霍栩脸色倏然冷了几分，不动声色挂断了电话。 “谁啊？”虞软软见他神情严肃凝重，有些好奇，下意识问，“不接一下么？不会耽误事儿吧？” “不会。”霍栩将手机塞进兜里，揉了揉女孩的头顶，沉声道，“给你找创可贴才是要紧事，其他事情助理可以代劳。” 虞软软有些别扭地躲开了他的手心，“不和你贫了，我去做饭。” 霍栩抿唇一笑，转身走出厨房。 男人的脚步声走远后，虞软软切土豆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一种莫名的第六感，让她觉得刚才那个电话一定没那么简单。 放下手里的刀具，摘了围裙，她蹑手蹑脚走到楼梯口。 刚要往上走，头顶上方就传来霍栩沉冷的嗓音：“去医院见程程一面，她想说什么，转述给我。”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电梯里那个意外之吻带来的上头和晕眩，顷刻被一盆凉水浇灭。 【呵，狗男人，狗改不了吃屎！】 这个念头刚闪过，楼上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虞软软没在意，黑着脸在心里把霍栩诅咒了十来遍，然后就回到客厅沙发上盘腿坐着了。 坐着还不解气，她又从一旁购物袋里，拿出一包恰恰香瓜子，撕开包装，抓了一把，气呼呼地打开了电视。 霍栩从楼上拿完创口贴下来，就看见这一幕。 厨房里一塌糊涂，菜切了一半，冷锅冷灶。 说要做便当的女孩，正抱着遥控器，看新闻联播，嗑瓜子。 “你……刚刚都听见了？” 看着女孩这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霍栩幽深凤眸透出一丝紧张，迫切地想解释，可又怕越描越黑，刚才之所以避开她，就是怕引起误会。 可女孩显然是不想听解释的。 她嗑瓜子的样子像只小仓鼠，就是气呼呼鼓着腮帮子，当他不存在，充耳不闻地拿遥控器换台。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部民国爱情玛丽苏剧。 男主角深情款款地向好友忏悔，“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也有男人的弱点，看到她那个样子真的好感动，一心想要安慰她，治好她的眼泪，于是情不自禁……我应该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同时对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渣男！” 虞软软放下瓜子，抖着手换台，看个电视都差点被气出心脏病，今天是不是被霉神给盯上了？ “是不是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朵红玫瑰和一朵白玫瑰？” 虞软软冷冷一笑。 她不相信霍栩心里对程程已经彻底无感，如果无感，为什么要打电话让助理去见程程？ 他其实还是担心程程的吧？ 也许他此刻站在跟前，眼里看到的是她，心里想着的也是她，可是那本书的作者在创作出霍栩的时候，“爱程程”三个字已经被刻进了他的dna里。 他是书中的男主角，是程程的男主角。 无论发生多少变故，这是始终无法改变的事实。 虞软软不想自欺欺人，可是，她还是觉得原本已经痊愈的心脏在隐隐作痛。 真是可笑啊。 为什么一个人被伤害之后，还是会反复掉进同一个陷阱里，反复爱上同一个人？ 女孩的心声，令霍栩心尖刺痛。 如果不是拥有读心术，他是永远不会知道，过去的软软有多爱自己。 也永远不会知道，现在的软软要想克制住不爱他，需要下多大的努力。 她心里的那些结真的无法解开了吗？ 霍栩走到虞软软跟前，执起她刚才在厨房里弄伤的那只手，撕开创可贴包装纸，然后帮她把细小的伤口仔细包好。 他抬眸看向虞软软，神情恢复镇定，解释道，“程程给我发短信，让我去见一面。我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所以派张勉去找她谈谈，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如果再做出极端的行为，我怕会牵累你。” 霍栩说到这，欲言又止。 因为他怕再说下去，又要被这个精明的小女人怀疑了。 他其实还想说，软软，我是一个鲜活的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支配我，即使是天道也不行。 我有血有肉，不是扁平的二次元生物。 我清楚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更在意的人是你。 所以，不要再质疑我了，好吗？ 他说是因为她，才让助理去和程程见面。 虞软软听完，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的窘迫感袭来，面红耳赤，抬眸看了霍栩一眼，想从这家伙脸上找端倪。 也许会心虚。 但是当她抬头的瞬间，却只对上一双深邃笃定的眸子，男人看她的眼神很认真，瞳眸清澈见底，不含任何杂质。 也在这一瞬，让虞软软产生了一种错觉。 信任他的错觉。 “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事，跟我报备干嘛？” 她耳根燥热，放下遥控器，转身溜进了厨房。 接下来的时间，虞软软再也没和霍栩说上一句话，埋头苦干，中饭两人吃了水饺应付，然后就带着准备好的便当出门了。 倒是去赛车场地的路上，虞软软忍不住主动打破沉默。 “你今天晚上的飞机，来得及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车里的气氛过于凝重，她觉得再不说点什么的话，真的要尴尬死了。 反正这个家伙今晚就走了。 接下来大概至少两个多月见不到面。 在他离开之前，希望关系别闹得太僵，太难看吧。 终究是要放下的。 霍栩深深看了女孩一眼，临别前，霍栩其实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这些天，突发了很多状况，所以就被搁置了。 没想到一眨眼，就到了他即将远赴国外动手术的日子。 但近期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很难安心。 “东西很早就收拾好了，那边一切詹德教授都提前做了准备，到了地点很快就可以动手术，我会尽早回来的。” “身体养好了再回来，开颅手术不是小手术。” “嗯。” 霍栩忍不住再次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在国内好好复习功课，还有三个月高考，如果觉得学校学习环境不好，就请长假，呆在蔷院复习吧，这里你一直很熟悉，也没有人打扰你。” 虞软软点点头，“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霍栩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又停住了。 他其实想让软软小心虞程程，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句话有点多余。 她自然是会小心防备着对手的。 只是如果再遇见像上次那样的网暴和霸凌，她一个人又怎么能应付过来？ 希望手术进展顺利，在软软高考之前，他一定尽量赶回来。 第209章 一家三口亲子装 车停在赛车场地外，比赛还没开始，入口处已经停满了车，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虞软软拎着准备好的便当，和霍栩一起走绿色通道，进入赛车场。 这次的赛车拉力赛场地在露眺山。 赛道九曲十八弯，险象环生，山峦叠嶂，越往终点，路越是狭窄。 巨大的演播厅内，已经挤满了观众。 大屏幕上，是通过无人机转录的外景，赛道起点位置处，参赛赛车已经准备多时。 虞软软和霍栩刚从绿色通道进来，就看见一身赛车服的厉昂牵着个软糯可爱的小女孩走来。 “软软婶婶！霍栩叔叔！” 畅畅一看见虞软软，立刻开心地张开小手，乳燕投林般扑过来。 这孩子，叫婶婶还真叫上瘾了。 虞软软很无奈，但还是纵容地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畅畅，说多少遍了？要叫姐姐，软软姐姐只比你大14岁，叫婶婶叫老了。” “不老，谁规定婶婶就一定很老？” 厉昂刚想纠正侄女，一道低沉的声音就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厉昂转头，刚巧对上霍栩那双深邃无绪的眸子。 一想到这两人是一起来的，厉昂心里就有些不爽，每次都被这个姓霍的捷足先登。 上回好不容易和虞小姐相个亲，还被这家伙搅局。 不过，看到一旁和外甥女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孩，厉昂勾了勾唇，他有萌娃法宝。 虞小姐现在还小，以后，来日方长。 只要她还喜欢畅畅，自己想什么时候约她见面培养感情都行。 “畅畅，你和软软姐姐玩，舅舅要进场了。” “舅舅加油！”畅畅把两只小手卷成喇叭状，高声呐喊。 厉昂朝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比了加油的手势，又朝虞软软抛了个wink，帅气一笑，抱着头盔潇洒转身朝入场处走去。 畅畅朝着舅舅的方向拼命挥手，“舅舅要加油啊！” 小丫头明显比之前要开朗多了。 虞软软看到她状态恢复的这么好，心里也很欣慰。 “软软婶婶，霍栩叔叔，你们看，那边有卖拉拉队衣服的。”畅畅眼睛很尖，一下就看见不远处，有人卖站队应援服。 她眼睛顿时一亮，拉着虞软软和霍栩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先生，太太，你们要买应援服吗？” 卖应援服的小商贩看见英俊多金的男人和明艳清纯的女孩牵着个6岁大的小姑娘走过来，还以为是一家三口。 虞软软脸一烫。 怎么就先生太太了？！ 她还在读高中好不好？！ 现场特别嘈杂，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干扰性很强。 小商贩没听见虞软软的解释，从包里拿出一套亲子装出来，“是这样的，我们店铺搞活动哦，如果是一家三口的话，应援服打七折，还送灯牌和应援物，你们是哪个站队的粉丝？” “厉神！厉神！”畅畅特别激动地指着一件上面印了自家舅舅头像的白t恤，原地直跺脚。 “哈哈，小朋友好可爱。” 小姐姐被畅畅逗乐，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要送的应援物，还有厉昂的灯牌。 “你们是一家三口吧？” 虞软软刚要否认，忽然一只温厚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心，霍栩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是。” 虞软软：“？？？” 男人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眉眼间浸着笑意，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打七折，还送应援物。” 虞软软：“……” 【不是大哥，你好歹一大总裁，包下整个场地分分钟都不带眨眼的，搁这占人家小商贩几十块钱的便宜？】 不，虞软软怀疑他不是占小商贩的便宜，他这是在占自己便宜。 “这个应援物，我如果花钱买的话，要多少钱？” 虞软软不买账，偏不让他如意。 “啊？这些应援物是赠品，不售卖的。” “我非要花钱买，不能买吗？我们不是一家三口。” 小商贩被整不会了，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霍栩扣紧虞软软的手，眼神温柔地落在她脸上，“别闹了，人家做生意的也是有原则，有尊严的。” “哈哈哈，闹别扭了吗？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好。” 小商贩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霍栩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支付。 小商贩将三件应援服递了过来。 霍栩接过应援服的时候，眸光忽然一滞，看了眼女款的那件衣服胸前的印花，神色冷淡下来，“女款还有别的款式么？” “啊？” 小商贩一愣，低头一看，发现女款那件胸口印着厉神的脸，但是男款那件只有厉神站队的旗徽。 她顿时了然，赶紧给换了一件和男款一样的印花，递过来，看着虞软软姨母笑，“太太，你丈夫真爱你。” 虞软软：“……” 该说不说，虞软软这次脸是真的彻底红了。 买完应援服回来的时候，她耳根子还滚烫，霍栩过来牵她手，她甩了甩，没能挣脱。 考虑到这里人比较多，过道狭窄拥挤，霍栩还抱着畅畅，怕力气使大了，把畅畅给摔了，只好硬着头皮任由男人牵着自己。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位置处坐了下来。 厉昂给的票是vip专属位置，视野非常好。 换好应援服之后，他们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家三口。 本来厉昂准备了三个座位，畅畅可以单独坐中间，但霍栩却以小孩一个坐不安全为由，抱着畅畅，空出一个位置，坐到了虞软软身边。 比赛开始了。 随着一辆辆无人机被派遣出去，屏幕上分成了好几个视角，视野最开阔的那个视角逐渐放大，定格在起点处。 音响内传来解说员激动的声音，“欢迎大家来到世界赛车锦标赛” 第210章 她曾经真的很崇拜二哥 厉昂的表现非常精彩，因为是车队里最厉害的车手，连续几年夺冠，已经成为界内风云人物。 因此前半场比赛镜头一直聚焦在他身上。 解说员声情并茂地解说着现场险象环生的激烈比赛。 “恭喜厉神！在第一场短道拉力赛中成功夺魁！” 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比赛中场休息，赛车手回大厅补充水分和葡萄糖。 虞软软着实被厉昂那拉风的身影给帅到了，只剩下鼓掌和车迷们一起呐喊。 “快看，厉神过来了。”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嘈杂声。 霍栩怀里的畅畅一咕噜跳到地上，开心地朝一个方向挥手，“舅舅舅舅！” 男人身形帅气，抬手将汗湿的发捋到脑后，看见朝自己狂奔过来的外甥女穿着自己站队的应援服，而尾随畅畅而来的虞软软，也穿着站队应援服，嘴角不禁勾起。 他抱起畅畅，笑着道，“怎么样？舅舅帅不帅？” “帅！” 厉昂朝虞软软的方向走来，正要打招呼，这时，却看见女孩身后走出的高冷男人，男人和女孩穿着同样的应援服。 不知为何，明明印着站队徽章的应援服随处可见，但这两人穿着，就像情侣装。 厉昂心里不爽，对虞软软道，“应援服是买的吗？早知道你想穿，我去给你拿现成的，后援会那边可以免费领。” 霍栩沉声插话，“没关系，没几个钱。” “是啊舅舅，卖衣服的姐姐还说一家三口可以打七折，还送应援物。” 畅畅兴高采烈地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舅舅听。 厉昂听完脸都绿了。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孰轻孰重？ 放任她和软软呆在一起，反倒是帮姓霍的助攻了。 不行，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他想起林武刚才打电话说要接畅畅回林家，这段时间厉昂一直在跟林武争夺畅畅的抚养权，但是不论怎么说，林武始终是畅畅的亲生父亲。 律师说，他现在不让林武见畅畅的行为其实是违法的。 先前厉昂情绪占主导，没有听劝，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不能一直不让林武见畅畅，到时候二审开庭的时候，对方反咬自己一口，说他非法拘禁畅畅，岂不是很被动？ 择日不如撞日。 就现在把这小白眼狼送回她亲爹那儿去吧。 “畅畅，刚才你爸打电话来，说要接你回去。” “啊？”小家伙顿时神情萎靡了下来。 “怎么了？不想回林家？”厉昂笑着捏捏畅畅的脸，“家还是要回的，但舅舅保证等比赛结束就接你回来。” 说完，他抬头对虞软软嘱咐道，“虞小姐，待会儿麻烦你送畅畅去场地入口处，林武到时候会来接她的。” “好。” 其实林家的事，虞软软并不想插手，只是畅畅的经历和她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林武这个亲生父亲明明说爱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女儿能够在健康的家庭环境下，享受母爱，才娶了续弦。 结果现实却背道而驰。 后妈不但对畅畅不好，还心狠手辣做出那种事情。 而林武这个爹呢？ 却因为后妈怀了身孕，迫于长辈的压力，留下这个隐患。 你要问林武爱自己女儿吗？ 肯定是爱的，只是这份爱已经不是唯一了。 娶了后妈，后妈便分走了父亲的一部分爱，后妈腹中的孩子出生以后，弟弟又会分走父亲一部分爱。 畅畅终究是要去面对大人的善变。 人，都是矛盾且善变的。 这世间也许没有专一且纯粹的感情，可人心都有贪念，都想要坚定的偏爱。 从小缺爱的人，长大后会形成讨好型人格。 越是得不到爱，就越努力付出，越是缺爱的人，只要别人给了一点甜头，就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执着且拼命地爱上那个人。 到最后，终究只换来满身伤痕。 厉昂走后，虞软软抱起畅畅，摸了摸她的小手，看着她纯真无害的大眼睛，就仿佛透过她看见了昔日的自己。 心脏隐隐作痛。 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温厚的力道。 虞软软一怔，微红着眼眶，扭头看向身侧。 霍栩正深深凝望着她，眼神专注认真。 虞软软又一次感觉，这个男人的目光好似可以看穿自己的一切。 她立刻扭过脸去，不让男人看见自己的窘态。 “那个……我带畅畅去趟洗手间。” “好，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麻烦，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虞软软落荒而逃。 直到抱着畅畅走出观众席，她才松了口气，轻拍自己的脸颊，打起了精神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刚走到大厅，就撞见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因为跳楼而截瘫的程程此刻正坐在轮椅上，浑身打着石膏。 推着轮椅的人是个护工。 大厅里人来人往，虞程程这种穿着病服，弱柳扶风的模样，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和围观议论。 但人群也非常自觉地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婶婶……” 畅畅刚要说话，虞软软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抱着她躲到了角落的石柱旁，心里一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不出所料，没一会儿，大厅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最先进来的是二哥虞清。 “程程，你别闹了，你冷静点，你现在身体不适，还得静养。” 虞清走冲到轮椅前，按住了程程轮椅。 虞软软忽然笑了。 性格一向孤僻冷淡的二哥，原来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在他心里眼里，只有程程才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 自己这个半道回归的亲妹妹，除了身体里流着跟他一样的血，就再也没有什么对他来说不同的了。 所以她被绑架，二哥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那天在病房，他的目光也从未为她停留，甚至不曾有过一丝的担忧。 那天过后，虞软软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在二哥眼里，她是不是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从前她真的很敬重二哥，敬重他是个天才，敬重他的文艺细胞，完美继承了母亲的优秀基因。 她曾经偷偷去看过二哥拍摄的电影首映。 那年，她刚回虞家没多久，因为土包子粗鄙的形象，被整个上流贵圈孤立，她没有朋友，犹记得当时花钱包下整个电影厅后，工作人员异样的目光。 因为整个电影厅，只有她，孤零零一人。 可她真的很崇拜二哥。 那些感人肺腑的电影，在无数个夜里重刷时，还能让她哭到泪流满面。 她觉得能拍出这么真挚有深度的影片，二哥一定是个很感性的人，他的心不应该这么冷才对。 后来，她才明白，他只是对她冷。 他的火热和真挚的感情都投入给了另一个妹妹。 虞程程一脸茫然地看向虞清，“二哥，我来找霍栩，霍栩哥哥不肯接我电话，他以前一直很宠我的，可现在变了，你们都变了……” “程程，你听二哥的，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万一挤到你，弄伤了你怎么办？” “我要去找霍栩。”虞程程声音带着哭腔。 “别再胡闹了。”这时，一道温润中透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来。 大哥和三哥竟然都来了，身后还跟着父亲虞锐锋。 虞锐锋急得不行，“哎呦，程程，我的宝贝女儿，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这是…… 全家都出动了？ 第211章 他们不值得 看到眼前这一幕，虞软软心里自嘲。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耗了半条命才好不容易换回的一点亲情，只要虞程程想争，勾勾手指，就能再次被抢走。 “程程，你大哥已经改变主意了，我们虞家不会赶你走，你别想不开再做傻事了好吗？回家吧，医院如果住不习惯，就回虞家住。” “爸爸，我知道你们只是同情我，可怜我，但我不想要你们的同情和可怜，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回虞家的。” 程程态度坚决。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虞软软已经听不见，她身形狠狠地僵住了。 有那么一瞬，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锤击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尽。 她牵着畅畅的手，朝虞家人的方向又走近了几步，她想听清楚些。 为什么已经坚定立场的大哥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这时候，虞清从兜里掏出手机，一向冷漠寡淡的脸上露出了焦急和烦躁的情绪，他给谁在打电话，片刻后，电话接通了。 “霍栩！我知道你在观众席演播厅，你出来一下，程程在大厅等你。” 电话里的霍栩不知说了什么，虞清的情绪更加暴躁了几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出来，程程有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虞软软一直以为二哥是性格孤僻，寡言少语的文艺青年，但这段时间，他为了虞程程紧张和暴躁，都不是装的。 在虞清的威逼之下，没过多久，虞软软果真看见霍栩从演播厅里走出来的昂扬身影。 她忽然……就不敢再继续看了。 程程看见霍栩出来，急忙滑动轮椅迫切地迎上前，“霍栩哥哥，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难道忘了，当年，你的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如果没有我，你早都死了……” 程程一开口，虞软软便再也待不下去，抱起畅畅转身便冲进了人海之中。 霍栩只感觉胸腔莫名狠颤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朝虞软软消失的方向看去。 刚才，他感觉好像听见了软软的心声，可是周围人声太嘈杂，他没有听清楚。 “软软婶婶，你怎么哭了？” 洗手间里，虞软软掬起一捧清水浇在脸上，畅畅看到她神色有些悲伤，乖巧地从卷纸筒里抽出一张纸巾，踮起脚来给她擦脸。 “婶婶不要哭，婶婶一哭，畅畅也想哭了。”畅畅瘪了瘪小嘴，大大的眼睛里蓄着两泡眼泪。 虞软软心尖一酸，蹲下来抱住畅畅。 同病相怜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将畅畅的小脑袋按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背，“畅畅不哭，婶婶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 有没有事，只有她心里清楚。 只是，她想刻意去忽略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连大哥都可以反悔，重新接纳虞程程，霍栩这个欠了虞程程一条性命的人，根本难以拒绝程程的挟恩图报吧？ 虞软软忽然便想到了那个监控。 那天在医院，霍栩给妈妈提供监控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是否证明他其实心里也不敢面对亲自指控程程的罪行呢？ 他提供的视频，只有走廊死角处，程程逃跑的监控，却没有程程推她的监控。 直到程程买水军黑她的事情越演越烈，他才放出了那个直观反应程程人品的罪证，是否证明，他心里原本是想放过程程一马，留她一条活路的？ 虞软软自嘲一笑。 她想，她可以理解霍栩的仁慈，因为程程救过他，对他有恩，也因为他并不清楚程程对她而言意味着多么可怕的威胁。 可即使他知道程程对她的威胁有多可怕，兴许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他还是会对程程心软，还是会留有一线余地给程程。 如果不是虞程程自己作死黑化，用那么不高明的手段陷害她。 如果虞程程一直保持着小白花的状态，善良懂事，不争不抢。 他的心还是会偏向虞程程的吧？ 眼睛酸涩，虞软软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她知道自己都是自作自受，明明深受其害，却反复掉进同一个陷阱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擦干眼泪，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林武的电话。 “喂，虞小姐，畅畅跟你在一起吗？我来接她了，车停在大门口，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虞软软一怔，想到要去大门就必须经过大厅，那里虞程程正和霍栩以及虞家父子上演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 她不想撞破他们，让彼此难堪尴尬。 罢了。 从头到尾，他们才是主角，而她不过是个恶毒女二。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高考结束后，她便可以彻底脱离这个家庭。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再也不用被笼罩在主角的阴影之下，受任何委屈。 她承认，她懦弱，她没有勇气和胆量再去和程程争抢，因为她知道，这么做，不值得。 “林先生，你能来后门吗？我不方便去前门。” “那好吧，等我5分钟。” 后门是一个非常窄小的安全出口，越往前走，人烟越稀少，通向越野接力赛的一条山路。 林武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找到了这里。 “爸爸！” “畅畅。” 林武擦着头上的汗，对虞软软道，“虞小姐，真麻烦你了。” 虞软软的态度很冷淡，“不麻烦，林先生平时多关心畅畅一些，就是对我的感谢了。” 林武被虞软软说得面红耳赤，到底会有些难为情。 他知道虞软软心疼畅畅，可是那个女人怀了自己的骨肉，又被父母藏了起来，林武也很生气，很憎恶，但却无能为力。 他一定会保护好畅畅的，他不能也不允许厉昂抢走畅畅的抚养权，因为他才是畅畅的父亲。 林武再三道谢，拉着畅畅离开了。 虞软软却看着那对父女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依稀间，畅畅的身影仿佛变成了儿时的自己，而林武则变成了虞锐锋。 希望，林武不要变成第二个虞锐锋。 她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比赛也没有心情看了，她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虞软软走进安全通道，按原路返回。 只是，才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了一个可疑的大汉。 “虞小姐，我们爷想请你去做做客。” 大汉桀桀笑道，满脸横肉，凶态毕露。 “你们爷是谁？”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警惕地看着对方。 然而，她注意力都在前方，却忽略了身后。 一道黑影闪现，在她耳边低声轻喃，“去了你就知道了。” 下一秒，黑色的麻袋从天而降…… 第212章 他的底线是软软 大厅里，人声鼎沸。 霍栩情绪烦躁地站在虞家人跟前，眉心紧锁，“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冷漠的态度，让虞程程瞬间语塞。 从前……从前他一直都是主动找话题的那一个，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来是她处于高位。 可自从半年前软软要求退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心思都被虞软软吸引走了。 “霍栩，我如今……已经无家可归，你能不能……能不能收留我？” 虞程程眼泪盈满眼眶。 这一次，她要牢牢掌握主动权。 霍栩朝围在她左右的虞家众人看了一眼，声音很淡，“看这阵仗，你不像无家可归。” “你不同意么？” 虞程程见霍栩似乎要离开，急忙伸手拉扯，却一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啊啊啊！” “程程！” 虞锐锋急忙来扶。 虞清则是上前一步，拦住霍栩，粗鲁地拽住霍栩的衣领，嘲讽道，“霍栩，我真瞧不起你！当初虞软软逼婚，你心里惦记程程，现在程程对你上心了，你又转头去追已经跟你退婚的虞软软，你是不是犯贱？” 虞清这话说得有些重，换做旁人，恐怕已经当场翻脸了。 霍栩却还能沉得住气。 他看向虞清，不急不慢地说，“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程程一直以来，心系沈默，喜欢的人并不是我。所以我其实也不理解，为何从前对我爱答不理的程程，突然就对我上心了。” “你……” 虞清一时语塞，转过头，规劝虞程程，“程程，咱们回家吧，大哥和爸爸都已经改主意了。” 虞程程却不甘心。 她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想到她都使出“救命之恩”这个杀手锏了，霍栩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她滑动轮椅，追上霍栩，眼泪簌簌而落。 她不甘心，她必须讨个说法，“连救命你都不顾了吗？霍栩，你不怕被人唾弃？” 这句带着威逼耍狠的话语，却令男人凤眸如锐利的刀子般射向虞程程。 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忽而一笑。 霍栩从虞清的指缝间扯出自己的衣领，掸平衣服上的褶皱。 语气毫无波澜，“程程，当年你躲在厕所间，久久不敢出声，直到我被捅得还剩下一口气，匪徒都走光了，你才出来报警。” “为什么？”他眯了眯眼，发出灵魂拷问，“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得罪恶势力的勇气，为什么还要报警救我？让我一了百了不好吗？” 虞程程闻言，整个人瞬间怔住，“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从小练拳，对声音很敏锐。” “所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洗手间？你不是昏迷了吗？”虞程程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苍白。 霍栩抿唇，默认。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洗手间里躲着一个看热闹的胆小鬼。 但是他没有埋怨过她。 从小在底层打拼，他懂虞程程的恐惧和害怕。 所以即便知道她报警送他去医院，只是源于人性最基本的良知，是出于见死不救后的愧疚心理。 他还是将她视为救命恩人，照顾了七年，偿还了七年。 可是时至今日，他觉得该还的恩情都已经还尽了，他不再欠她了。 因为软软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只因欠了别人一份恩情，就要铭记一辈子，偿还一辈子，那这份恩情，就不是恩情，而是枷锁，是囚牢了。” 他不会因为虞程程救过自己，就背负这份恩情一辈子，就去放弃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他的底线是软软。 他的原则也是软软。 虞程程眼眸闪烁，嘴唇轻颤着，曾经以为被自己掩藏在内心深处最不敢直视的阴暗面，其实霍栩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样的打击，让虞程程感觉手脚冰冷。 她本来可以凭借救命之恩，拿捏住霍栩的，但现在她却成了理亏的这一方。 “可是……”虞程程咽了口唾沫，不肯罢休，“可是倘若没有我，你已经死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是我赋予了你二次生命，你应该属于我！” 她再也不掩饰自己的贪心。 可这句话，却激起了霍栩身体里的嗜血因子，他眯着眼睛，冷笑道，“我倒希望你没有救我，让我直接去死。” 如果他死了，软软就不会因为疯狂爱上他，而反复遭受他的残忍伤害，就不会飞蛾扑火地干尽傻事，最终赔上性命。 她也许会遇上一段良缘，一个真心爱她，珍惜她的男人。 她的人生也许只会痛那短暂的十五年，而不是从一个地狱，踏入另一个地狱。 越是这样想，霍栩的心就越痛。 像是有千万根细针在上面戳刺，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不要轻易伤害任何一个爱你的人。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曾经加注在对方身上的伤害，都会一比一复刻到自己的身上。 他闭了闭眼，忍着心头的这股疼痛，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演播厅的方向走去。 他出来，就是为了和程程把话说清楚。 现在该说的都说了，该表的态度也已经十分明确，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现在只想迫切地回到软软身边。 “霍栩！霍栩你给我回来！” 虞程程在他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着，男人却背影冷漠，根本连头都不回。 虞程程的眼泪夺眶而出。 丢脸，不甘心，还有强烈的胜负欲，充斥着肺腑，逼得她几乎快要发疯。 虞锐锋和虞清忙着安慰她。 而虞易生却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一幕，他其实不明白，程程如今都已经变得这么恶劣了，她所有的负面潜质都已经表现出来，为何父亲和二弟还是看不明白，还要继续纵容恶的繁衍？ “闹够了没有？现在可以回家了么？” 虞易生忽然冷冷出声，打断了虞程程的哭闹。 虞程程死死咬着唇，看向大哥，大哥终于还是心软了…… 只是虞易生开口说的第二句话，却彻底将她打入冰窖。 “回去之后，联系沈默，让他撤销对非凡的诉讼。” 虞程程抬起头。 大哥此刻站在三哥跟前，将三哥护得很周密，三哥神情颓丧恍惚。 虞程程忽然就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三哥接到诉讼律师函后，心里一定非常不好过吧？ “什么诉讼？”她若无其事地问，“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虞易生吸了口气，刚要说话，旁边的虞锐锋连忙打断，“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闹了，丢不丢人？” 第213章 你不是我的菜 虞易生噎住，只好将要说的话咽回腹中。 但是这件事他不会这么罢休的，如果程程不肯妥协，他就算使用特殊手段，也一定要帮非凡打赢这场官司。 虞程程看着大哥吃瘪的样子，心里却很不服气。 之前大哥为了软软跟她置气，现在又为了三哥跟她置气。 三哥害她截瘫，以后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他难道不该去坐牢吗？！ 大哥为什么不能像二哥一样，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考虑？ 虞程程越想越钻牛角尖，她恨大哥，恨三哥，还恨霍栩。 不知道霍洋那边有没有得手，虞软软此刻应该已经被绑走了吧？ 可是她没能拖延住霍栩，霍栩一定会找到虞软软的。 如果霍栩提前找到了虞软软，那么这次计划岂不功亏一篑了？ “我要去趟洗手间，小兰，你推我去洗手间。” 叫小兰的护工闻言赶紧过来推动轮椅。 虞家的四个男人都是异性，不好跟去女洗手间，只得在原地等待。 进了洗手间后，虞程程给霍洋发了消息：“计划有变，我没留住霍栩，你们把我也绑了吧！” 她不相信，如果自己遇见了生命危险，霍栩也能直接弃她于不顾。 霍栩回到演播厅时，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 但仍然不见去洗手间的软软回来。 他在座位上坐了片刻，就有些坐不住了，掏手机拨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忽然被挂断。 他心里咯噔一顿，瞬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刚才电话分明是打通了的，但是被人挂断了。 是软软自己挂了电话么？ 他想起刚刚去大厅见程程的时候，隐约似乎听见了软软的心声，只是周围太嘈杂，他没有听清。 软软是看见他和虞家父子在跟程程对峙的画面了么？ 她生气了，所以不接他的电话？ 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以霍栩对软软的了解，她不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毕竟他刚刚对程程说的每个字，拎出来，没有一句是触碰高压线的。 软软不可能生气地不理自己。 除非遇见了危险。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霍栩感觉心脏漏跳一拍，他立刻给助理打电话，“联系赛车协会的主办方，调取体育馆所有监控。” “爷，出什么事了？” “软软丢了。” 体育馆外，一辆商务宝马车里，虞程程坐在真皮座椅上，尽管坐立的姿势对她来说很困难，但是看着从体育馆里跑出来，焦急寻找的虞家众人，却掀起了嘴角。 一种畸形的自我价值满足感。 霍洋点燃一根雪茄，吸了口，吐出烟雾，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看够了没有？他们就在附近，再不走，我们就要露馅了，你该不会是故意阴我吧？” 虞程程被霍洋邪肆凶狠的神情吓得抖了抖，急忙唯唯诺诺地说，“好，走吧，霍先生，您……您打算怎么处理软软？” 她此刻又露出了怯怯之色，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原本答应和霍洋联手，就只是为了自己脱身，顺便报复虞软软。 这次她却因为胜负欲作祟，而主动羊入虎口，如果霍洋对自己图谋不轨怎么办？ 她若是真的因此葬送了清白之身，该如何？ “你那是什么眼神？”霍洋唾弃一声，笑着委婉地说，“其实你不是我的菜，我喜欢浓颜系的大美女，不是你这种小家碧玉，假如你是霍栩心爱的女人，也许我对你还会感兴趣些。” 虞程程瞬间愣住，继而一种奇耻大辱的感觉袭上心头。 放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紧了。 浓颜系的大美女？ 她想到了虞软软那张颠倒众生的容颜，所以虞软软才是霍洋的菜？ 霍洋算什么东西？ 一个野种，一个霍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居然还看不上她？ 这么想着，她心里对软软更加憎恨。 很好。 霍洋看上软软最好不过了，她倒是要看看假如软软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霍栩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她！ 所以，前提是绝对不能让霍洋提前联系霍栩，一定要拖着。 先把自己失踪被绑架的消息传出去，他们找她的时候，可以给霍洋空出很多时间陪虞软软玩。 等霍栩发现虞软软失踪，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 他们两个即使再情深不悔，也终究无法在一起了。 “霍洋，你喜欢的是软软那一挂么？你先别透露她被绑架的风声……” 霍洋冷笑一声，“我既然绑了他的女人，自然就是为了乱他的心，他今晚即将飞去国外治病，我倒想看看，是女人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 “你放心，这还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霍洋开了一瓶红酒，倒进高脚杯，优雅摇晃，“我才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霍栩终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高傲自负，品着红酒，才想起，自己还未一睹那个正牌虞家大小姐的芳容。 虞软软被打了麻醉针，头上套着黑布套，躺在后面一排的坐椅上。 霍栩将酒杯放在固定器上，转身随手揭开女孩头上的黑布袋。 入眼，是一张五官精致明艳的脸，他眼睛顿时一亮，嘴角透出一丝玩味，这位虞小姐的长相，倒是对他胃口。 看到霍洋眼里的惊讶，虞程程感到反胃，却又隐隐感到嫉妒。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如虞软软漂亮。 作为虞家的正牌千金，虞软软的身体里流着虞家的血液，继承了程子姗和虞锐锋的所有优点。 而自己的生母也许不是什么大美人，所以虞程程是那种比较寡淡平平无奇的长相。 以前有哥哥们的宠爱加持，她虽然偶尔会嫉妒软软的美貌，却一直将这丝不愉快的感受刻意忽略。 可是现在，那些被压制忽略的负面情绪，却彻底占据了她所有意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修改前文啦，虞程程跳楼前后的情节感觉处理的有些单薄，没有站在软软视角上去写，二哥的形象也比较单一，不够立体，其他人物的戏份感觉在各演各的，没有和我们软软的情绪串联在一起，所以我改动了很多内容，等修完告诉大家，大家有兴趣可以去重看一遍。 第214章 谁他妈给他下药了？ 虞软软迷迷糊糊意识到自己再次被绑架了。 她的眼睛被眼罩遮住，手脚呈大字型绑在床的四个角落。 虽然看不见，但露在冰冷空气中的肌肤激起一粒粒细小的鸡皮，提醒着她，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原来的衣服。 虞软软第一反应是“苍狼”组织又来找她寻仇了。 直到黑暗中，传来一阵开门的响动，脚步声伴随着轻佻的嗓音响起，“虞小姐，睡得还好吗？真抱歉，以这种方式见面。” “你是谁？” 虞软软用力挣扎了一下四肢，可绳子绑得很紧。 那个声音朝她逼近，一双手摸到她的手臂。 陌生人的触碰，令虞软软只觉心里一阵犯恶心，“别碰我！” “虞小姐，性子这么烈？怎么？碰你一下少块肉了？”那声音调侃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从前追霍栩的时候，非常热情大胆，放得开，相信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那人说着，凑到虞软软的耳边，吹了口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玩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霍栩？ 难道此人是霍栩的仇家？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虞软软觉得，她必须尽可能多地套出一些信息，不管此人会不会对自己施暴。 了解对方底细，才有机会脱身。 “你抓我过来就是为了报复霍栩？”女孩被蒙着双眼，只露出鼻尖和绯红的唇，但她脸上丝毫看不出害怕。 霍洋有些兴趣，不愧是霍栩喜欢的女人。 跟车上那个瘸了腿唯唯诺诺的瘫子相比，确实有胆识多了。 “怎么？这就被你猜到了？虞小姐，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和霍栩走得太近了。” “你恨霍栩？嫉妒他？” 虞软软继续追问。 没想到，“嫉妒”二字却成功让男人出现了情绪波动，“嫉妒？就凭他？一个从贫民窟底层长大的垃圾，一个神经病女人的野种，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简短的几句话，却涵盖了大量的信息。 此人知道并提及了霍栩从前的经历。 那么，排除商业竞争对手的可能性。 霍栩从前游走在灰暗地带，得罪的人不少，但知道他过去的人也不多，但知道他的过去，并且同时了解他生母情况的人，只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虞软软想到霍栩的父亲霍岩二十多年来风流债不断，除了霍栩，在外还有不少私生子。 难道，这个年轻男人是霍栩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是霍栩的兄弟？” 虞软软用了笃定的口吻。 霍洋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没有昏迷？” “当然不是，我猜的。”虞软软说，“你既然是霍栩的兄弟，那么一定也姓霍了，我叫你一声霍先生，可以吗？” 霍洋脸色变了变，危险地眯眼。 这女人居然如此聪慧？ 几句话就猜中了自己的身份，看来若是轻易对她做了什么，只怕后续会很麻烦。 他把这女人抓来，本意是只想给霍栩一个教训，戴顶绿帽子啥的。 霍栩忌惮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也许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丫头毕竟是虞家千金，还这么精明，万一真对她做了什么，只怕以她的机智，到时候，能直接带着虞家找上门来。 霍洋只想教训霍栩，不想节外生枝。 而他这么想，正中了虞软软的圈套。 虞软软就是要让他明白，她不是他所能随意玩弄的人。 有了这个意识，接下来，就能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霍先生，你抓我来有什么用？你觉得霍栩那样的人，会在乎一段感情么？我和他也不过就是处着玩玩。” 虞软软的语气很轻松，带着股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我以前是追过霍栩，但你去打听一下就会明白，我跟他已经退婚了，之所以现在还联系，不过是因为他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你懂的，人嘛，总有一点胜负欲，当初我追他的时候一头热，几乎成为全城人的笑柄，如今他回头来求我，我总得找点心理平衡。” “所以，你绑架我，真的太冤了，而且用这种方法报复霍栩并不高明。” “哦？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虞软软道，“我可以帮你啊，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一个忙，比如，窃取霍栩的商业资料。” 窃取商业资料。 这六个字，虞软软说出口，是带着玩味的口吻，还有一丝自嘲。 因为第一世的虞程程就曾为了沈默偷过霍栩的商业资料，可是霍栩呢？还不是死心塌地，后来甚至为了救虞程程葬身火海。 拿虞程程干过的白眼狼行为，复刻过来，忽悠眼前的男人，虞软软竟然觉得很有说服力。 霍洋闻言一怔。 其实是有些心动了的。 他晃着手里的酒杯，一口抿掉杯中的烈酒，只是这一杯酒下肚之后，他忽然感觉身体燥热了起来。 看着床上身姿妖娆的女孩，口干舌燥。 常年浸淫在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上，霍洋不会不清楚这是怎么了。 该死的！ 谁他妈给他下了药？ …… 天色越来越晚。 整个赛车场地都被警方包围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接到了报警，有人被绑架了。 虞家还接到了绑匪的电话，说要带100万赎金来交换虞程程。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绑匪除了第一条绑架消息之外，再也没有给过任何信息。 霍栩的电话被打了几十个，全是虞清打来的，于此同时，还有无数短信。 ——【霍栩！程程被绑架了！你不找人，你去哪儿了？】 ——【是因为你说的话伤害到了她，才使得她一个人跑进卫生间，被绑匪带走的！程程若是出了事，你要负全责！】 看着虞清接二连三发来的消息，霍栩拧眉，心头已经升起一股嗜血的冷意。 ——【软软也失踪了，我在找她！】 他冷冷地打出这行字发送过去，然后直接将虞清的号码拉黑。 “爷，找到线索了！虞小姐是被这辆车带走的！” 助理发来了一张车牌号清晰的照片过来，并激动的说，“而且据目击者说，当时还有一个瘸腿的女孩被他们一起带走，所以软软小姐和程程小姐，应该都是被这辆车带走的。” 霍栩看着车牌，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刃。 因为，他认得这辆车，是父亲霍岩的车。 而霍岩和霍洋这些年走的很近，霍岩的车，霍洋一直在用。 霍栩的脸色顷刻阴云密布，从齿缝间逼出冷冷的字眼，“查一下霍洋在哪里。” …… 第215章 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房间里，虞软软心情焦急地躺在床上。 她能感觉到霍洋已经被她说动了，应该是不会朝她动手动脚了，可是他没有给她松绑。 空气中，酒精的气息浓郁。 虞软软感觉盯在自己身上的那两道视线，有些粘腻恶心。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 同一种方法对付不同人，不同状况，也许都会有不同的效果。 最主要的是，霍洋喝酒了，而且他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虞软软强作镇定，循循善诱道，“霍先生，如果你觉得我的主意不错，就帮我松绑吧，你必须知道，我们虞家在帝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你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的提议听起来很不错，但是实施性不高。” 霍洋冷笑一声，“况且，谁知道你是真心合作，还是只是给自己逃跑争取时机呢？狡猾的女人。” 霍洋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虞软软，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她刚刚的提议确实很好，但他必须要确保她万无一失。 只是，药性烧得脑子有些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但他又清楚，面前这个女人动不得。 “shit!” 霍洋爆了句粗口，一定是那个女人偷偷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药。 坏他好事！ 霍洋沉着脸，浑身燥热地走出包厢。 他一出门，就撞见躲在外面偷听的虞程程。 虞程程坐在轮椅上，看见霍洋出来，脸色巨变，跟见鬼了似的，“霍……霍少……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我酒里下药了？” 霍洋掀着衣领，情绪已经开始失控，他本就流连声色，这种烈性药自然是有点受不了，但理智告诉他，里面的那个不能随便乱动。 那么就只能动外面这个罪魁祸首，来泻火了。 “啊啊啊……” 虞程程被他抓住衣领，从轮椅上掀翻，吓得失魂落魄，“霍少，你别听虞软软的，她都是骗你的！你知道前段时间，她被国际犯罪组织绑架，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骗取了对方信任，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调查！那几个人贩重伤差点过世，其中一个犯人，还是金鼎会所的老板！” 金鼎会所？ 霍洋心里咯噔一顿。 他想起来了，之前听说金鼎会所老板涉黑，当时他的几个手下都在议论此事，大致状况他清楚。 难道虞软软就是那件事的主人翁？ 霍洋的手已经在扒虞程程裤子，虽然她没有知觉，但还是吓得要死，她哭着说，“不信你上网查！之前虞软软还因为见义勇为，抓捕“苍狼”人贩有功，受到市局的表彰。网上能查到的。” 霍洋打开手机一搜，跳出来一则巨大的标题“见义勇为女高中生，因抓捕人贩有功，荣获表彰”。 新闻下面是一张女孩的照片。 霍洋顷刻一股火气上涌。 呵，很好。 真合他胃口。 突然之间，他就觉得下肢瘫痪的虞程程像具死尸一样，毫无情趣可言。 他松开了虞程程，跌跌撞撞朝着包厢走去。 包厢里，虞软软听见突然被人踹开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这一次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她喉管吞咽，保持镇定，“霍先生，你想通了吗？” “呵。”霍洋邪笑一声，“想通了，你说愿意帮我对付霍栩，我真的非常高兴。可是，你说的话，怎么才能保证可信度呢？” 虞软软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已经感应到，霍洋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之前对付虎爷的那个办法，不管用了。 忽然，脸上的眼罩被摘了下来，眼前出现一张皮囊俊秀，眉宇间却透着肾虚之色的脸。 是他？ 这个男人，虞软软有印象。 霍栩同父异母的弟弟，霍洋。 霍洋此刻状态非常吓人，眼睛里布满血丝，满脸通红，他解开了虞软软手脚的绳索，幽幽地说，“只有你变成我的女人，你才会真心地帮助我。” 虞软软在手脚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向后退，蜷缩起身体，紧紧抱住自己，“霍洋，你是不是吃了药？你现在不清醒，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否则，后果很严重，你要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和虞家为敌么？” “虞家？虞家我还不放在眼里。” 霍洋脱掉上衣，朝虞软软扑过来。 虞软软先前被注射了麻醉剂，所以身体反应不够敏捷，霍洋抓住了她，将她往床上扯。 她死死蜷缩成一团，还想做最后的争取，只是强作镇定的嗓音，已经开始颤抖，“霍洋，你冷静点，你给我松绑，其实是知道不能碰我的，对不对？” “哈哈！” 霍洋冷笑一声，“错了，我就是想看你挣扎的样子，否则把你绑在床上，一动不能动，那和虞程程那条死鱼有什么区别？” 虞软软心脏狠狠一沉。 程程也在这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所以，是虞程程设计和霍洋联手绑架了她？ 虞软软唇瓣轻颤，她害怕了。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也是虞程程和枭联手陷害，那时候她被挑断手脚筋，伪装成被人折辱的模样，被媒体大肆宣扬，名声尽毁。 可好歹，她的清白还保留着。 可这一次，霍洋是真的想要玷污她…… 她几乎可以想象，一旦事情发生以后，她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软软，你真的很对我胃口，听说你还智斗过人贩？金鼎会所的金老板都被你整进监狱里蹲着了？我欣赏你，做我的女人吧！我会对你好的。” 霍洋拉开虞软软的手，要去解她腰带。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被人更换过的，薄薄一层细纱，所以她只能像乌龟一样，死死蜷缩着身体。 她像是陷入了可怕的噩梦里，浑身冒冷汗，脸色苍白颤栗。 不如…… 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这辈子，努力了这么久，好像只是在以另一种形式重蹈覆辙。 也许，人真的无法改变命运。 …… “砰——” 会所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霍栩带着几十个人，顷刻间将这家会所包围了。 他来的时机非常凑巧，霍洋刚欺负完虞程程，丢下虞程程进去包厢不久。 霍栩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经理和几个随从想要拦他，却被他一个窝心脚踹翻在地，“人呢？带我去。” “霍爷……” 经理吓得不敢吱声，他看着霍栩身边那些健硕的人，一个个膀壮腰圆，胳膊上纹着狰狞的纹身，显然不是什么白道上的人。 霍爷之前混灰色地带，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支撑他，若是惹怒了他，可是会丧命的。 经理赶紧带着霍栩往包厢处去。 刚好路过走廊，撞见跌倒在地，浑身狼狈的虞程程。 “霍栩！” 程程眼睛一亮，艰难地爬过去，拽住霍栩的裤脚，哭得梨花带雨，“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霍栩冷着脸对助理道，“把程程拉走，叫救护车，看看有没有受伤。” 助理要来拉虞程程，虞程程却死活不肯撒手。 不，不行。 霍洋才刚进去没多久，如果霍栩这么快就去救下虞软软，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软软在哪儿？” “我不知道，软软……软软不在这里……” 霍栩却呼吸一滞。 一道绝望的心声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这辈子，努力了这么久，好像只是在以另一种形式重蹈覆辙。】 【也许，人真的无法改变命运。】 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浑身血液倒流，脑子一热就狠狠将拽着他裤脚的程程踹开，魔障了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大步流星走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因为他怕晚了一步，就会彻底失去这一生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砰——” 随着这声巨响，房门被一脚踹开……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程程很可恶，但是剧情需要慢慢展开，人物的情感需要慢慢递进，就比如霍栩，你们觉得是现在这样就可以了，还是想看他更爱软软一点？至于程程推软软那个事，法律上应该构不成犯罪，当然，三哥害程程截瘫，法律上也构不成犯罪，后面会讲到的。大家慢慢看，我尽量少给程程戏份。顶锅盖跑路了~嘤嘤嘤，我才不是二哥呢！╭(╯^╰)╮ 第216章 哪只手碰了她？ 虞软软龟缩在墙角，紧紧抱着身体，手中捏着一枚碎玻璃，死死地攥着。 这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潺潺流下来。 可是她不敢松手，因为这块玻璃碎片，决定了她今后的人生。 此刻，虞软软面临两个选择。 第一，扎霍洋。 她体内麻醉药效没散，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刺入要害，不但无法阻止霍洋对自己的施暴，还会彻底激怒霍洋，然后被玷污，被更加残忍地对待。 所以，扎霍洋，就意味着，她必须要背负上一条人命。 第二，扎自己。 在霍洋施暴之前，结束生命，他连下肢瘫痪的虞程程都下不去嘴，更别提奸污一具尸体了。 只有这两种方法可以确保自己的清白。 可是，两种办法，无一不是自我毁灭。 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不是为了让她重复前世的悲剧。 她明明手握剧本，凭什么不能和命运做斗争？ 但可笑的是，面对已经彻底放弃了原则和做人底线的虞程程，她竟忽然不知该如何对抗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如果是以前那个深爱霍栩，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偏激执着的虞软软，如果是第一世里，那个爱而不得，霍栩死后，只剩一颗复仇之心的虞软软。 她想，她此刻也许会满心憎恨，被黑暗彻底吞噬。 她能做出比虞程程更残忍恶毒的事，来回击对方。 背负一条人命又何妨？ 她是恶毒女配，她本来的设定就不是清清白白的，她原本就该遭受万人唾骂，为了衬托女主的善良，干尽坏事的。 可是啊…… 耳边忽然响起那日在面粉厂里，霍栩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软软，我希望你这辈子可以干干净净，我希望你活得比任何人都快乐。” 眼泪夺眶而出，虞软软的情绪开始崩溃了。 要怎样才能干干净净？ 面对虞程程的陷害，和霍洋的亵渎，想要身体干净，就要双手沾上鲜血，灵魂堕落黑暗。 想要灵魂干净，就可能面对肉体的亵渎。 否则，只能玉石俱焚。 虞软软的身体在颤抖，她真的，真的不想杀人…… 手心里的玻璃被她越握越紧，锋利的边缘扎在掌心，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好似在暗示着她，即将双手沾满血腥的命运。 她终究还是逃不过恶毒女配的命吗？ 只要这块玻璃朝霍洋的颈动脉扎下去，从今往后，这一世，就彻底毁了…… 霍洋被药效折磨得已经有些精神不受控制，急色地伸手要将虞软软的四肢掰开，撕扯她身上单薄的布片。 气压却在此时骤降。 随着一声巨响，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 虞软软含泪的眼眸微瞠，扬起遍布泪痕的小脸。 她看见霍栩背光走来，光影罅隙间，露出他眼里滔天的怒火和杀气，他仿佛一夕回到病娇状态，眼里所有温情荡然无存。 只剩下冰冷、暴戾、病态、嗜血！ “哐——” 椅子是进门后随手拎起的一把，霍栩没考虑后果，他只想霍洋死。 霍洋毫无防备，被砸得当场脑袋冒血。 霍栩手里的椅子当场散架，霍洋也被击飞出去，脑袋开了个瓢，趴在地上半天才吐出一口血，艰难地想爬起来。 霍栩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走上前一把拽住霍洋的衣领，随手抓起地上一根尖锐的木刺，狠狠地将霍洋的右手扎了个窟窿。 “啊啊啊……” 霍洋痛得惨叫，可是看到霍栩如此盛怒，他心中竟然有些扭曲自得。 婚生子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他这个私生子玩弄于鼓掌中？ 当初他设计车祸，差点害死霍栩，这个懦弱的家伙查到真相后，都没有对他怎么样。 如今不过是玩弄了一下他的女人，霍洋不信霍栩敢对自己怎么样。 他挑衅道，“霍栩哥，你的女人穿上这身情趣内衣，身材可真是又火辣又清纯，你来得真巧，不如一起啊……啊啊啊啊……” 他最后的话语被痛呼代替，因为霍栩将木刺又往他手心深处用力捅去。 “哪只手碰了她？” 他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才发现，声音已经黯哑地变了调，像是老旧的枯木，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哪只手？” 他凤眸怒睁着，额角青筋暴突，槽牙紧咬的神态，仿佛吃人的野兽，凶光毕露，说这句话时，他扎在霍洋手中的那根木刺捅得更深，并且残忍地转动。 仿佛要将这里的血肉连皮带骨捣烂。 霍洋即使再自大，也受不了这种酷刑，他惨叫着，终于不敢再挑衅眼前这个疯子，他求饶道，“霍栩哥，我没有得手，我没有碰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没碰她，她怎么会受伤？你没碰她，她为什么哭了？” 霍栩冷笑着，身体里一直被压抑的病态因子，在他进门后看见软软无助瑟缩在墙角的那一刻，就被彻底催化。 他以为，他应该为了她做一个好人，只有干干净净的他，才能配得上她的纯粹。 所以，他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年，唯独那一次，饶过了霍洋，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却没想到，仁慈换来的不是悔改，而是变本加厉。 他错了。 错得离谱。 只有做回过往那个阴暗狠辣的自己，才有能力保护想要守护的人。 刚才在进屋前，他听见软软内心的挣扎，她说她不想杀人，那么以后，这些背地里肮脏血腥的事，就由他来做吧。 霍栩微微一笑，那笑容阴郁病态，让霍洋冷不丁打起了寒颤，“霍栩哥，霍栩哥，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霍洋接触霍栩的次数不多，关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只从别人口中听见过对方的残忍和可怕。 但上回他设计灵云观山道上的车祸，霍栩已经查到了他，却没有对他下狠手，让他想当然地以为，传言都是骗人的。 霍栩是只纸老虎。 可就是这么一只纸老虎，此刻却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戾气。 “咔嗒咔哒——”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响声，霍洋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十根手指被霍栩硬生生掰断了。 霍栩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踢飞老远，扭头看向霍洋身边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跟班，丢了一把刀子给他，“去，把你主子的十根手指切下来。” “这……” 跟班吓得脸色煞白。 霍栩带来的几个肌肉男忽然朝跟班挥了挥刺着纹身的拳头，“霍爷吩咐你办事，你敢不办？不切他手指，我们就切你手指。” 跟班吓得双腿都软了，“哐当”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霍爷饶命！霍爷饶命啊！” 第217章 替她做了想做的事，她就还是干净的 霍栩置若罔闻，但是，当他终于从病态的情绪中走出来，扭头看向角落处抱着膝盖，依旧手中紧紧握着玻璃碎片的女孩时，心脏却狠狠一疼。 “软软……” 他张了张嘴，朝女孩走去。 虞软软却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身体。 霍栩心脏揪紧，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充血的眼眸酸胀艰涩，有水雾在眼眶里凝聚。 但他还能忍住，他看着女孩手中已经被血块糊住的玻璃碎片，呼吸有些沉重困难，循循善诱地说，“没事了，已经安全了，把手里的玻璃丢了吧……” 虞软软却置若罔闻，看着面前的霍栩。 她被他刚才可怕的模样吓到了。 灵魂深深地受到震撼。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能做个普通人？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平平凡凡地过一生？ 她知道霍洋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可是看见霍栩为了她，变得这般可怕，变成一个快要杀人的恶魔，她的心却像是要窒息一样难受。 又要重演历史了吗？ 他们终究是要逼不得已，双手沾染罪恶了吗？ 她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一刻，虞软软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离。 对！ 逃离！ 逃离霍栩，逃离虞家，逃离放弃了做人底线的虞程程，逃离这个世界的剧本，只有逃离，她才能过回普通人的安稳生活。 她绷紧的手掌松开了力道，可是玻璃扎在她手心里，已经很深了。 霍栩听见了她心里的想法，脸色骤然苍白。 他想要逃吗？ 不。 这一次，他不会再犹豫不决，放任她逃避自己了。 正是因为他犹豫的态度，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后果。 她以为离开了他，就可以逃离剧本了吗？ 不会的。 如果他真的放手，让她离开，她也许会在一个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遭遇同样的危险。 霍栩无法想象，假如那时候，自己没能及时赶到，她该怎么做？ 是像刚才一样，纠结是杀人，还是自杀么？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她面临同样的选择，所有的风险，他来承担，所有的罪恶，他一人承受。 “乖，忍着点，一会儿就不痛了。”他从衬衫上撕开一个布条，然后去绑虞软软冒血的掌心，小心翼翼替她摘下掌心里的玻璃。 那伤口深得触目惊心，霍栩的心狠狠地疼着，对霍洋的杀心更重了几分。 他抱起虞软软的时候，霍洋的跟班终于在手下威逼胁迫下拿起了地上的瑞士军刀，“我砍！我砍！只是霍爷，我这也算是帮您干了件大事，今后求您给条财路可以吗？” “少啰嗦！还不快动手！” 一身肌肉的刺青拳手朝跟班呵斥道。 跟班一咬牙，爬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霍洋跟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虞软软躺在霍栩怀里，她浑身僵硬冰冷，眼睛也是直的。 但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黑，一只温暖的大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耳边传来血肉分离的声音。 伴随着霍洋的惨叫声，空气中传来浓烈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让虞软软胃里一阵作呕，她干呕起来，内心产生了一股极度的排斥和抗拒。 她恨不得自己是一只乌龟，此刻能够缩进自己的龟壳中去，不见任何人，不理任何事。 她觉得霍栩的行为很可怕，很残忍。 可是求情的话，却说不出口。 霍洋罪有应得，她心里也曾一度产生过更为阴暗的报复想法，可是她又无法接受这阴暗、可怕和残忍。 这会让她想起前世，那个曾经作为恶毒女配，被仇恨支配的自己。 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把前世的路再走一遍。 她想做回普通人，做回阳光开朗，积极乐观的虞软软。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虞软软抽噎起来，强撑了这么久的心态，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哽咽着，最终不受控制地哭出声。 霍栩抱着她，用衣服遮住虞软软的脸，尽管看不见她的神态，但她的心声和眼泪却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面色苍白，挺直脊背，没有理会身后凄惨的叫声，也没有因为女孩的痛哭，而对霍洋产生任何心软的想法。 是他冲动了，不该当着她的面，让她看见自己的血腥和残忍。 可，霍栩又清楚地知道，应该当着她面惩罚霍洋。 因为，他替她做了她想做的事。 所以，她的手还是干净的，她的灵魂也是干净的。 不是吗？ 抱着虞软软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外面一辆宝马疾驰停下，虞家父子这才姗姗来迟。 “霍栩！我们接到消息，说软软和程程被绑来了这里？” 虞非凡下车后，第一时间朝霍栩跑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孩，而女孩的手掌半垂在空中，包在掌心上的白色布条已经被鲜血打湿。 虞非凡瞪大眼睛，“这是……软软么？” 霍栩没有说话，虞清和虞锐锋则跑过来质问，“程程呢？程程在哪儿？” 霍栩的眸光蓦地一寒，冷声道，“不清楚。” “不清楚？” “借过！” 抱着怀中的女孩，霍栩直接和虞家父子几人擦肩而过，然后上了路边的一辆迈巴赫。 车上有医疗箱，刚才在会所，他只给女孩简单的包扎了伤口，但伤口需要消毒，所以他拆下布条，用酒精给女孩清洗伤口。 清晰的过程中，虞软软痛得大叫。 霍栩捂住她的嘴，眼睛通红，“我知道很疼，可是现在如果不疼，伤口化脓感染坏死后，只能截肢，听话，忍一忍。” 虞软软一口咬住他的手背，大汗淋漓。 霍栩忍着疼，替她清洗了伤口，然后就在车上替她缝合了伤口，绑上纱布。 一切做完之后，女孩缩在角落，以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抱膝靠着车门沉沉睡去。 看到她逐渐安详的睡颜，霍栩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但是下一刻，大脑忽然一阵眩晕，神经压迫刺痛。 他扶着额头，脸色苍白地下了车。 助理刚好出来，见状扶住他，“爷，你怎么了？病发了？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您现在的状况不能耽误，最好立刻做开颅手术。” “霍洋有这胆子冲软软动手，想必一定也在航班上动了手脚，替我安排其他航班，更换航线，直飞别转机。” 霍栩面无表情，声音冷冷道，“另外，查清楚虞程程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写得我要精分了，痛苦~ 第218章 调查 另一边，虞程程被霍栩的手下带走，安排在了一家疗养院里。 她有些忐忑，医生给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她整个人表现得极为不安。 “虞小姐，您是怎么被霍洋给绑走的？刚才在会所，为什么要阻止霍爷去救软软小姐？” 张勉站在她病床前，沉声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张助理，霍栩呢？霍栩在哪儿？” 虞程程苍白着脸色，表情脆弱，“我好害怕，霍洋……霍洋他想对我施暴，他想玷污我的清白……” 看着虞程程语无伦次的模样，张勉蹙紧了眉心。 看样子，现在暂时盘问不出什么。 回头审问过霍洋，再来找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程程！” 虞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阔步闯入疗养院。 “二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把程程带到这种地方？”虞清黑着脸质问张勉，“程程，跟二哥回家吧？” 虞程程不想这么轻易就向虞清妥协。 她知道，大哥和程子姗之所以同意让她回家，无非是因为三哥的案子。 他们想劝她放弃申诉三哥。 可是，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罢休？ 她被他们无情地赶出来，还变成了瘫痪残废，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虞软软不是爱给三哥打抱不平么？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跟她一起痛苦。 只是，就怕霍洋会把自己供出来，想起霍栩在会所踹自己的那一脚，虞程程就又气又痛。 “二哥，我不想回虞家，也不想回医院，你在帝都有很多房产，能挑一处僻静的地方，让我养伤吗？” “好。” 虞清松了口气，程程总算是不闹了。 只要程程情绪平稳下来，就能想法子，让她说服沈默撤销三弟的申诉。 希望这些风波可以早点过去，让虞家早点恢复往日的平静。 …… 张勉来蔷院向汇报情况的时候，霍栩正在喂虞软软喝中药。 方子是他找认识的中药系导师开的，安神补脑。 “霍爷，虞家二少把程程小姐带走了。” 张勉因为焦急，所以一进屋，就大嗓门地喊出了消息，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软软小姐竟然也在。 霍爷端着紫砂小碗，一口一口喂软软小姐喝中药，身上那股病态嗜血的冷意早就消散不见，只剩下柔得仿佛能化出水的小心翼翼。 张勉的冒失显然引起了霍栩的不快，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去院子外面等我。” “是。” 张勉吓得赶紧开溜。 霍栩将紫砂小碗放到茶几上，轻揉女孩的发旋，“药还苦吗？” 虞软软摇摇头。 比起刚才在会所的经历，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霍栩垂眸，执起她那只被纱布包裹好的手，沉声说，“你刚好伤了右手，接下来写字握笔只怕会有困难，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所以一定按时吃药，把伤养好了，才不耽误考试。” “嗯。” 虞软软点头。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刚在会所时，情绪崩溃，眼睛哭得有点发肿，脸上的皮肤也有点紧绷，以至于她想扯出一个假装无事的笑容，都很难做到。 “我记得你好像是晚上7点的航班，现在已经6点了，你还不出发么？” “改签了。” “改签？” 虞软软眉头一皱，立刻想到霍洋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看来霍洋一直以来，对霍栩的歹念是蓄谋已久，所以霍栩改签，是为了应对霍洋？ 不知为何，虞软软的心里很纠结。 她其实还是会担心他的。 虽然今天她被霍洋绑架，是拜他所赐，可他也及时赶去救了自己。 按理说，两个人之间应该算是互不相欠了。 可是，感情往往就是这么的奇怪和不受控制，看见霍栩为她动怒的模样，虞软软会忌惮，可同时也觉得心疼。 霍洋一而再的陷害，无疑是作死，同时，也是在逼一个已经开始走上正道的人，重新沾上罪恶。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弱者不一定良善，可能愚昧，自不量力，诡计多端，就像霍洋。 强者不一定邪恶，可能隐忍，迫不得已，面冷心善，就像霍栩。 可是。 即便他有再多的苦衷，虞软软也不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 她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世界的剧情早就因为她的重生而被打乱洗牌，但她知道，只要靠近主角团队，自己就永远无法过上安稳的日子。 霍栩这次一走，相信直到高考结束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今年暑假她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高考结束后就拖上行李，远走高飞。 虞程程这边的业力就算再强，也波及不到她了吧？ 听着女孩心里天南海北，天马行空的心声，霍栩神色沉了沉，却不动声色，掀起了唇角。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替她实现。 “对，改签了，等霍洋的事情处理干净，我再走。” “可是，会不会耽误病情治疗？” “卧榻之下，岂容它人酣睡？”霍栩眉头掀起，危险地眯了眯眼，“这个隐患不除，我无法心安。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好。” 虞软软目送霍栩离开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 查清楚也好，否则以她普通高中生的能力，得时刻提防着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社会人士，也是危机困难重重。 况且，她还不清楚虞程程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件事来。 那天程程也被绑架了，可是听霍洋提起虞程程的口吻，似乎又不太简单。 玄关外，还未走远的霍栩听见女孩的心声，脚步一滞。 眉宇间顷刻划过冰冷的寒意。 “爷，您总算出来了。” 张勉见他终于和虞小姐磨叽完了，舍得出来了，忍不住道，“虞家发现了疗养院的位置，把人带走了。” “为什么不拦着？”霍栩皱眉，神色不悦。 “不是我不想拦，是虞家这次动了真格，虞清带了不少人手，拦不住。”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程程小姐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直嚷着要见您，要不您亲自见见她，盘问清楚？” “不见。”霍栩没有犹豫，很直接地拒绝。 倒不是对程程失望或是什么，自从他弄明白自己的内心之后，他对虞程程的滤镜其实就彻底碎裂了。 他对虞程程的感情从来不是喜欢。 有救命之恩的加持，会觉得她像糖糖，所以对她好，是为了偿还恩情，同时也是为了缅怀糖糖。 其实过去有很多迹象，早就在提醒他，虞程程和糖糖的差异性。 从他第一次认识虞程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出于勇气救了他。 恰恰是因为她没有勇气，不敢背负见死不救的愧疚心理，才在最后的时候，给他报了警，送他去医院。 可是，当他寻觅糖糖的发卡不得时，虞程程穿着一身白裙，流着眼泪，将发卡碎片递到他的手里。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觉得冥冥之中，一定是糖糖给了他指引。 所以，他才会对虞程程很好。 但他对她的好，其实并不掺杂感情。 他怎会没留意到虞程程的胆怯懦弱？ 他的糖糖是一个勇敢坚强的女孩。 他怎会没发现虞程程对他欲擒故纵？ 他的糖糖纯粹真挚，满心眼里都只有他。 那么多不同，每次都精准踩雷。 是他自欺欺人地主动忽略了这些点。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霍洋那边的审讯结果如何了？” “我们走后不久，警察就来了，是霍洋报的警。” “报警？” “是啊。”张勉哭笑不得，“这小子也算机灵，知道斗不过您，报警举报他自己绑架和强奸未遂。” 原本张勉是要将霍洋关起来，慢慢审问的，但警察忽然闯入，将霍洋抓走了。 现在霍洋进了监狱，对他来说，反倒是安全的。 “哼，以为躲进监狱里，就安全了？” 霍栩冷嗤一声，“安排几个狱霸，替我好好犒劳他。” “是。” 第219章 心情不好就保养十个小鲜肉 霍洋进了监狱，张勉安排的狱霸对他进行一番亲切的问候，但霍洋这次骨头却硬了起来，问了很多遍，他都没有将虞程程拉下水。 “看样子，上次程程小姐确实是误打误撞被绑走的。” 张勉再次给霍栩汇报这条消息的时候，霍栩的脸色却有些阴沉，显然没有张勉这般乐观。 “霍洋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他越是和虞程程撇清关系，就越古怪。” 霍栩冷声道，“继续观察。” “爷，你怎么就这么确定程程小姐会和霍洋勾结呢？她虽然那天确实差点耽误了您救人，但一个女孩遇到突发危险，害怕，精神错乱，是很正常的事啊。” 主要实在也找不到证据。 会所那些人也都盘问过了，他们说那天虞程程比较配合，但是配合不是确凿的证据。 很多绑架案件里，受害者都会有服从性的表现。 甚至还有一个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受害者会反过来帮助绑架者躲避警察。 霍栩眸色微黯。 不为什么，只为他听见了软软心里的怀疑。 “爷，虞太太和虞大少来了。” 这时，管家敲响了书房门，提醒霍栩。 霍栩闻言眉头一扬，对张勉道，“这件事你继续查，我下去看看。” 楼下客厅里，虞软软坐在沙发上。 程子姗的两只眼睛哭成了核桃，拉着她受伤的手，眼泪掉个不停。 虞易生忍不住提醒，“妈，你别哭了，软软本来心情就好不起来，你一哭，她更难受了。” “还不都怪你！” 程子姗气得骂道，“好啊你们几个，翅膀硬了，软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要不是我主动给宝贝打电话没打通，拨了蔷院的座机号，要不是霍家的佣人告诉了我真相，我还被蒙在鼓里！” 虞软软安慰道，“妈，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虞软软想到自己毕业后，准备出去毕业旅行，还想在国外开一家餐厅，需要启动资金。 以前程子姗给她钱，她觉得够花就行了，基本上不多要。 她渴望精神上的亲密，希望得到家人的认可和关注。 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都是狗屁。 没什么比钱攥在手里更有安全感。 她搓了搓手指，朝程子姗意思道，“要不，您给我点钱呗？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最近一直在给自己未来做规划，但是你知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需要攒钱做启动资金。” 程子姗闻言擦了擦眼泪，“软软，你做了什么未来规划？需要多少钱？妈先给你转5000万，不够的话，你再找你爸，大哥二哥都赚钱了，再朝他们借点。” 虞易生连忙说，“借什么借？软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这点钱还用她来还吗？” 说着虞易生便低头掏手机。 不一会儿，虞软软的手机传来一阵短信提示音。 【您的账户xxxx于x月x日，入账人民币500，000元……】 “叮”“叮”“叮” 一连收到三条这样的短信。 虞易生皱眉，“这张卡限额了。” 他手指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接着又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短信提示音。 虞软软看着手机上不断冒出的数字，眼睛都变成了$$。 那什么心理阴影啊，什么抑郁啊，看到这么多钞票统统烟消云散。 【有钱使我快乐！】 经历了这次霍洋给她造成的危机之后，虞软软也彻底看开了。 以后呢。 亲情给虞程程，爱情也给虞程程。 她可以去做个空虚寂寞没人爱的富婆，穷得只剩下钱。 开店，投资，买房，炒股，大把大把钞票往口袋里塞，无家可归，所以只能纸醉金迷到处飞，心情不好就包养十个小鲜肉，心情好就包养二十个小鲜肉。 再养一堆肌肉发达的保镖，出行的时候把自己围成铜墙铁壁。 远离主角团队。 这样，总不至于还会走霉运吧？ 虞软软越想越兴奋，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走向了一条阳光璀璨的康庄大道了。 楼梯口，霍栩站在台阶上，看着客厅沙发上表面乖巧恬静，内心已经天马行空，万马奔腾的女孩，忽然轻笑一声。 心情不好包养十个小鲜肉，心情好就保养二十个？ 霍栩幽深的眸宛如不见底的深渊，看着虞软软的目光淡漠，淡漠中却有一股狩猎者的锐利和势在必得。 希望那二十个小鲜肉命硬一点，否则，只怕会死得很惨。 第220章 他会一直等 霍栩从楼梯下来的时候，虞软软正在心里默默核算自己手头的资产。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原来她现在拥有的资产已经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有钱真好，可以躺平。 但，虞软软不敢躺平，毕竟这是一本重生女强文的世界，作为恶毒女配的她，躺平的后果就是被炮灰。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得给自己的未来铺路了。 前几年，互联网行业非常发达，但重活一世的虞软软很清楚，互联网行业捞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是实业和人工智能的天下。 霍栩的脚步微微一滞，听见虞软软的心声，神色微怔。 从前，他听到最多的心声，都是关于女孩前世的凄惨，还有他和虞家人对她多么的不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通过她的心声，了解到未来行业的发展走向。 他不禁听得入神。 还是程子姗发现了他的存在，“小栩？” 虞软软回过神，扭头看向身后，霍栩也刚好看向她，抬脚走了过来，顺便向程子姗打招呼，“程姨。” “小栩啊，阿姨不是责怪你，可是软软这回遇到这么大的事情，阿姨实在不放心把她放你这儿了。” 本来虞软软上次强烈要求来蔷院照顾重伤的霍栩时，程子姗就不太同意。 她的宝贝为了霍栩吃过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学会放下，程子姗其实不想让女儿再继续为了同一个人消耗精力了。 以前都是她这个做妈的糊涂，觉得亏欠女儿，女儿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也不管女儿要的那些东西，对她是有利还是有害。 可经历了最近的变故后，程子姗也成长了许多，爱不是纵容，她作为母亲，还是应该给女儿适当的引导。 “抱歉，程姨，是我没有保护好软软。” 霍栩眸色暗了暗。 从前程姨一直撮合他和软软，是他当时不懂珍惜。 “我知道，软软一直住我这儿不合适，但……”霍栩欲言又止，顿了顿，才接着说，“虞家的情况最近有些复杂，软软若是回家，真的能开心吗？” 霍栩的话，瞬间让程子姗哑然。 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确实压得她整晚睡不着觉，眼角都多了几条细纹。 她抿了抿唇，接着说，“我在帝都有好几处别墅，大不了搬出来住就是了，软软现在伤了手，学校没法去了，我打算给她请私教老师到家里复习，我准备停工三个月，陪软软备战高考，顺便也可以照顾她的起居。” 说完，她摸了摸女孩的手背，保养得体的脸上，笑得特别亲切。 虞软软伸手抱住妈妈的脖子，赖在她怀里撒娇，“妈妈，你真好。” “你是我的女儿，我对你不好，对谁好？” 看着女孩依赖在母亲怀里的模样，霍栩薄唇掀起，倒是没有出面阻拦，毕竟他本来就要出国了。 虽然蔷院很安全，但毕竟不是软软的家。 她若是能在高考前的最后三个月和母亲一起生活，一定会更有斗志吧？ 虽然他有点在意她，但霍栩并不想剥夺软软享受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权利。 她苦了两辈子，也该尝点甜头了。 倒是准备跟老妈跑路的虞软软有点心虚，扭头瞅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霍栩，忍不住道，“霍栩，那我今晚就搬去我妈那儿住了。” “嗯。”霍栩抿唇，轻轻哼了一声，恬淡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却让虞软软更不自在。 “你别多想，这次的事情，不怪你，相反，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及时出现。 如果你没有来，这辈子，我的人生或许就要重新谱写了。 感谢你，让我还能有重头开始的机会。 前尘往事，我已不在意，希望，你亦能放手…… 霍栩微微一怔。 放手？ 他嘴角勾起清浅的弧，溴黑眸底深不可测。 软软想要自由，他便给她自由，既然改变不了她离开的决心，那么他便改变自己，尽量做到隐身。 他给她自由和舞台，并做她身后永远屹立不倒的靠山。 她想变强，站到世界的鼎峰，他便去做那个见证人。 他会一直爱她，不打扰她，他会一直等她，直到她愿意。 霍栩看着面前神情忐忑的女孩，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最终只凝结成简单的两个字，“加油！” …… 车子从蔷院驶出来。 虞软软看着身后逐渐笼罩在夜幕下的古老庄园，心头竟然笼罩上一层微妙的失落的感。 经此一别，以后也许真的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吧？ 她心脏酸酸涩涩的，可是失落和不舍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和洒脱。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而霍洋这件事，却是给她带来了灵魂的震颤。 她一下子，就好像看透了很多，也释怀了很多。 人有时候真的需要看开点，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哪一天就忽然降临了。 与其纠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珍惜当下，牢牢把握住现在。 “妈，我们去哪儿啊？” “去福林路，那儿清净，又靠近市中心，交通也便利，到时候，你老师要来家里给你辅导功课也方便。” 程子姗在福林路的那套房子是几十年前的老别墅，独门独栋，寸土寸金。 不得不说，程子姗真的是妥妥白富美。 其实虞软软真不明白，当年妈妈是怎么看上虞锐锋的。 虞锐锋长相还算帅气，如今年过40了，身材依然没走样，和歌唱家出生的妈妈出席活动，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但他家境真的一般，又父母双亡，和当时母亲身边那些有颜有钱有地位的追求者相比，差太多了。 当年虞锐锋给红遍大江南北的程子姗做助理，是程子姗一手提拔他，给他钱，让他开公司。 而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靠着程子姗给的钱，很快就注册了虞氏集团，虞氏越做越大，虞锐锋在业内也有了名气。 可以说，程子姗就是他的伯乐。 其实虞软软挺佩服母亲的，母亲情商很高，虽然在家里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可到了外面，从来都很给虞锐锋面子，夸他能力强，说能嫁给虞锐锋是她命好。 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虞锐锋高攀了她。 以至于，两人结婚二十多年，虞锐锋在外疼老婆好男人，励志白手起家的人设立得特别成功。 可是私底下两人相处的时候，程子姗的性格却像傲娇的猫一样。 高兴了就哄哄老公，不高兴的时候不搭理。 其实她从不管束虞锐锋在外是否拈花惹草，反倒是虞锐锋担心她。 作为歌唱家的程子姗，即便年过四十，有儿有女有老公，在外面依旧追求者不断。 可以说，程子姗能获得丈夫的专一，以及这般重要的家庭地位，最重要的还是她很清醒。 就虞软软所知的，母亲和父亲的财产二十多年来，一直划分得很清楚。 她一点都不恋爱脑。 甚至还培养几个孩子这种理财思维，所以才培养出了大哥这么优秀的商业人才。 只可惜，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意外，丝毫没有继承母亲的这种优良品质。 第221章 发财了！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大哥在前面开着车，一直没说话，直到车子停在福林路别墅前，虞易生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妈，这件事，你真的不肯妥协么？” 程子姗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我现在不想聊那件事，时候不早了，我要和你妹妹洗漱睡了，你如果想留下来就留下来，不想留下来，我也不拦着你走。” “可是，三弟……” “别给我提他，他的事，我已经安排了律师，最近别让那小子过来，省得看见他，影响软软复习功课。” 程子姗语气非常严肃。 虞易生在家虽然有话语权，但已经习惯了服从母亲的指令。 他有些无奈，合着女儿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就是充话费送的呗？ 老三都被法院起诉了，今天一整天窝在房间，闭门不出，七尺男儿哭成了大脓包。 结果母亲一点都不心疼，不着急。 “三哥怎么了？” 虞软软下意识追问。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午在赛车场大厅，虞家全家出动去找程程的一幕，至今还令她记忆深刻。 虞易生并不知道当时软软在场，他面色凝重道，“你还记得沈默么？” “沈默？”虞软软一愣。 她对这个人，都快没有印象了。 自从成功阻止了顾颜和沈默的初相遇，改变顾颜的感情线之后，沈默这个人就彻底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名字。 如今从虞易生口中提出，让虞软软微微一怔，本能反感地蹙眉，“记得，他怎么了？” “他代替程程起诉了老三，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老三还是学生，官司一打起来，不管输赢都会受到影响。” “你说什么？”虞软软不可置信，“程程怎么说？” “她不配合，今天我们本想去医院找她好好聊聊，到了才知道她去赛车场找霍栩了。” 虞易生皱着眉心，很是头大。 虞软软一愣，“所以，你们今天去赛车场，就是为了跟她说三哥的案子？” “嗯。” 虞易生抿了抿唇，道，“我本来想先将程程接回虞家，安抚好她的情绪，再慢慢劝她取消对老三的起诉，但她情绪过于激动，这次被绑架又受了刺激，所以，你二哥已经去找她做调解了。” 虞软软心里有些震撼，她实在没有想到，虞程程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一面起诉三哥，一面卖惨博同情。 这不就是威逼胁迫么？ 但一直以大局为重的大哥，还是妥协了。 “接个屁！我看谁敢接她回来！” 忽然，一道严厉的嗓音响起，吓虞软软一跳。 程子姗虎着脸，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她要是知进退，我还能对她好一点，她非要跟我来硬的，我程子姗这么多年，怕过谁？” “妈，你……你别冲动……” 看到母亲如此气愤的模样，虞软软赶紧摁住，“这件事，要不还是好好想想吧？事关三哥的名声。” “软软，咱们不惹事，但也别怕事。” 程子姗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程程现在生病瘫痪，我也很同情，但是同情不代表就要受这窝囊气。” “妈！” 虞易生有些听不下去了，其实，他多少觉得母亲有点残忍了。 程程现在是做得很过分，但也是他们虞家没把她教好。 虞易生其实有些后悔，可他真的已经尽力了，起初为了给软软一个公道，他对程程的态度确实冷硬心狠了点。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处理好。 假如他能再多点耐心，好好引导程程，也许事情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到如今，连三弟也被拖下水。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有责任。 “这件事情，您不用插手，我和爸会处理好。” 虞易生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的话却让程子姗更加生气，“行，你去处理！你现在跟你爸爸一个鼻孔出气！你赶紧给我走，我这儿不欢迎你，从现在起，你们父子几个过你们的，我和软软过我们的！” “妈！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虞易生太阳穴突突直跳，吸了口气，最后实在忍不住，出门蹲在院子外，点了根烟。 虞软软走进院子里，就看见大哥靠着墙柱，指尖夹着猩红的烟蒂。 他吸得很猛，想来确实被虞程程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虞软软走过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软软？” 看见妹妹出来，虞易生猩红的眼睛里才显现出一丝疲惫，“忘了问你，伤还好吗？今天受惊吓了吧？” 虞软软点点头，“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不过，现在好多了。” 看在大哥一掷千金，给她打了那么多钱的份上，她决定还是应该好好安慰一下大哥，“要不，你们去把程程接回去吧？” 虞易生闻言，一怔，“你……你不生气？” “不生气啊。” 虞软软眨了眨眼睛，她都放下了，又或者说，她想通了。 从前渴望亲密关系，渴望关注的那个自己，说到底不过是内核不够强大。 因为内核不强大，所以总是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想要通过他人的认可，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会受到霍栩的影响，受到哥哥们偏心程程的影响，都是因为她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太在意得失了。 得失怎样，重要吗？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就像今天下午，她攥着玻璃思考是捅霍洋，还是捅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那一刻，做选择的她是命运的主宰。 因为她的选择将决定两条生命的生死。 但庆幸，最终她谁也没有选。 虞软软现在不在意程程是否留在虞家了，反正决定要走的是她。 但也不能让虞程程白白就捡了便宜，还有虞锐锋和虞清，那两个人是盼着程程回来的。 也不能让他们太如意了。 虞软软想了想，道，“大哥，你回去和爸爸还有二哥说，我已经不计较程程当初推我，害我被绑架的事了，但是为了弥补我的精神损失，你让爸爸和二哥给我打点钱，打多少看他们心意，意思一下就行了。” 虞易生没想到软软这么大度。 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反而变得越来越温柔善良了。 虞易生沉声道，“意思一些怎么够？起码不能比我和妈给的少，原本你说开店，想要启动资金，爸爸和小清就该支持你的，那笔钱另算，再加这次的赔偿，我就按我和妈给的双倍来算吧。” 双……双倍？ 虞软软傻眼了，两只眼睛再度变成$$。 大哥给了2500万，老妈给了5000万，按照双倍的来算那二哥岂不得给自己5000万，老爹得给一个亿？！！ 发财了！！ 【作者有话说】 艾玛，我要是也能有这么有钱的爹妈就好了！╭(╯^╰)╮ 第222章 就怕她全赔了 “软软，你别怕？三哥来救你了！” 光怪陆离的梦里，虞软软感觉手脚似被什么紧紧地禁锢住，强烈的痛楚袭来。 梦中，她抬起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发出尖叫声。 然后，她的灵魂好似飞到了半空中，看见三哥不顾家人的阻拦，骑着机车疯狂朝码头方向飙来，却出了意外，被疾驰而来的大卡车撞飞。 这一幕，对虞软软而言，简直勘称噩梦。 “三哥！” 她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抱着被子，却早已大汗淋漓。 第二天了，天光骤亮。 虞软软感觉掌心一阵刺痛难耐，低头一看，才发现，有血迹从纱布中渗透出来。 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压着了，所以才会做那样一个可怕的噩梦。 虞软软抱着被子，扶额，深吸一口气。 重生前，她在主神空间看到原文中的三哥也是骑着机车，疾驰在夜幕之下，然后与大卡车相撞，倒在血泊之中。 虽然只有一笔带过的描写。 但虞软软清楚，那个与三哥相撞的卡车司机，是枭安排来的人。 上辈子，因为虞程程，虞家众人的结局并不好。 只是主神空间里并没有给这些配角太多笔墨刻画，虞软软只知道，自己被挑断手脚筋，名声尽毁之后，母亲就气病了，得了肠癌，被虞锐锋送去国外治疗。 没了母亲庇护的她，就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弃子。 当时虞家公司也出了点问题，被多方竞争对手围攻，爸爸以为是因为她得罪了恶势力，才导致虞家飞来横祸。 所以极力阻止三哥来救自己，最终三哥死在了救她的路上。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虞软软觉得心凉至极。 三哥…… 念及这位双生哥哥临死前对她的那一抹温柔，虞软软还是心软了。 起床出门的时候，程子姗见她换了便服，有些惊讶，“宝贝，你要去哪儿？” “妈，我想回虞家看看三哥。”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必须阻止悲剧的发生，她不会让自己落入枭的手里，也不会让三哥为了救她，死于非命。 “你去看那家伙？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事情变成这样，只能说他活该，妇人之仁！别影响我们宝贝养伤的精神。” 程子姗摸摸虞软软的脸，安慰说，“乖，啊，咱别去看那个棒槌，找气受。” 虞软软知道，母亲是担心她回虞家和虞程程相遇，心里会不爽。 但一味逃避，盲目退缩，只会失去主动权。 况且，她还要亲自上门，找虞锐锋和虞清，讨要精神补贴呢。 她不信，要这么多钱，虞锐锋和虞清不会感到肉疼。 虞家的男人们都比较好面子，以前虞程程不会开口要，但他们会主动把好东西捧到程程面前。 自尊心作祟的虞软软得不到家人的关注和爱，就连物质上都傻傻地要和虞程程比清高，也是死活不开口要。 最后呢，在家人心目中的价值，越来越低。 “妈，我没事，而且，我理应去看看三哥的。”虞软软在程子姗怀里撒娇，忽然就想起程子姗未来可能会得肠癌。 她不清楚母亲的结局，但是肠癌这种病可大可小，发现早其实是有机会痊愈的。 她赶紧道，“妈，你多久没去体检了？” “咋了？” 程子姗皱眉想了想，最近这几年她非常忙碌，走南闯北，为了事业打拼，生活也不太规律，确实好久没去体检了。 “你去检查一下身体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听说，您最近总喊肠胃不太好。” 程子姗揉了揉虞软软的额发，笑眯眯道，“好，我宝贝女儿的话，妈妈肯定听进去，那妈收拾一下，陪你一起回虞家。” 虞家那边，虞程程在经过虞清的一番思想工作之后，终于还是扭扭捏捏回家了。 虞家父子谁都不敢刺激她，说着好听话，供着他。 虞程程其实在外面犟了一天一夜之后，也想顺坡下驴，最主要的还是心虚。 她现在孤军奋战，又有把柄捏在霍洋手里。 与上回推搡虞软软的性质不同，这次她干的事性质更加恶劣，是足以毁灭自己的。 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一直在担心霍洋把她卖了，所以最终，她决定主动下台阶，找虞家和好。 毕竟三哥害她瘫痪，仅凭一条，就让虞家亏欠她太多了。 她必须要学会利用手中的筹码。 “程程，喝药。” 虞清端着小碗，很耐心地给她喂药。 虞程程却泪眼婆娑起来，“二哥，我们……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关系吗？” 虞清闻言，心里一喜，“当然，只要你愿意想通，你就还是我们虞家的妹妹，没有人能将你赶走。” “是吗？那软软呢？” 虞程程抬起无辜的眼眸，像是被无良恶霸欺负的小白菜。 她诉苦道，“软软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她一定不会同意让我回来的。” “谁说我不同意？”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娇软中，透着几分讽刺的声音传来，虞软软来得刚刚好。 如果晚来一秒，或者早到一刻，都有可能会错过虞程程这精彩的表演。 卖惨甩锅，可谓所向披靡啊。 她那怨种老爹和二哥，怕是已经心疼坏了吧？ 但虞软软这回却偏偏不让她如愿，还要让她气急败坏。 “爸，二哥。” 她目光扫向客厅里的虞锐锋和虞清，忽然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大哥昨晚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你们了吧？” 虞易生接话，“忘记说了，现在说也不迟。” 说完，他看向父亲和二弟，“软软大度，不计较程程上回推搡她，隐瞒实情，延误救援的事，但是她不计较，我们也不能不当回事。” “刚好软软马上要上大学了，她想搞点自己的小事业，我们做父兄的总该支持她一下。” “我和妈已经支援了7500万，父亲二弟，你们就替程程向软软赔罪，多给点吧，付个双倍不为过。” “多少？双倍？”虞锐锋的眼睛顿时瞪大成了铜铃。 虞清也脸色铁青，大哥是怎么开得出这个口的？ “小清，你和爸分摊，爸占大头，你占零头。” “零头？零头那也得5000万啊！”虞清脸色有点黑。 他不是拿不出这笔钱，身为新生代导演，他拍的很多影片都已经获奖，票房大卖，5000万不是拿不出。 可毕竟不是一笔小钱，还是有点肉疼的。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程子姗冷哼了一声，“怎么？心疼了？就是要让你心疼！这钱你不花在亲妹妹身上，打算花在谁身上？” 虞清抿唇，沉声说，“不是心疼，只是软软还小，初次做生意，一下拿这么多钱给她，就怕她全给赔了。” “赔了就赔了，我们虞家难道还赔不起吗？” 程子姗冷哼一声。 第223章 三哥都想替你承受曾经的苦难？ 轮椅上的虞程程死死咬紧了唇瓣。 一亿五千万？ 这可是她在虞家这么多年来，听都没听过的数字。 虽然爸爸和哥哥们很宠她，可是也从来没有一下子给过她这么多钱。 “软软……” 虞程程急忙道，“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先前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勇敢，你能原谅我么？我如今已经瘫痪了，还得了肾病，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虞程程祈求着，眼圈里盈满了泪水。 看到程程滑跪的姿态，虞软软却有些啼笑皆非，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朝父亲二哥要钱，虞程程居然心疼了。 不过，虞软软又怎么会看不穿她的伎俩？ 假意道歉，希望能将爸爸和二哥给自己赞助金的事蒙混过去，“嗯，你的道歉我接受，以后我的餐厅开张了，一定请你来做客。” 虞程程瞬间哑然，死死咬住唇瓣，“软软，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你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可以吗？现在经济不景气，爸爸要拿一个亿给你，还是会吃力的，还有二哥，他虽然起点很高，但是现在正处于事业发展初期，需要钱投资，一下子给了你，他怎么办啊？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了。” 虞程程的一番说教，让虞软软觉得很可笑、 她没搭理程程，而是转眸看向父亲和二哥，“爸，二哥，如果你们真的囊中羞涩，拿不出这笔钱也没关系，我做小本买卖，大哥和妈给的钱基本差不多了。” “只是，我觉得有些心寒，原来在爸爸和二哥心里，程程永远比我这个血浓于水的亲生女儿嫡亲妹妹要重要，我在你们心里的价值，竟然连一个亿都不到。” 扮白莲花卖惨谁不会？ 虞软软以前不屑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手段，但现在她觉得对待敌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虞清和虞锐锋心里不把自己当回事，她又何必走心。 只要能拿到自己应得的，任何办法都是好办法。 “如果是程程开口要，不论多少钱，爸爸和二哥应该都会给的吧？” 原本她是不想走心的，可这句话说出口，心脏却还是莫名地一疼，眼圈不自觉有点泛红。 程子姗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加之女儿刚刚那句可怜巴巴的话，让她心里骤然一疼，她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虞锐锋，我女儿给了你们所有人机会，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软软，咱们走！” 程子姗黑着脸，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头也不回就要转身离开，“离婚协议我会安排律师去备案，三天后邮件寄回给你，记得签字。” “老婆！”虞锐锋一听顿时慌了，急忙说，“吵架归吵架，你不能拿离婚说事啊！我也没说不给，我给，小清也给，软软是我们的女儿，在她身上花钱，我乐意啊。我现在就去找财务预支一个亿，过几天就打给软软。” 程子姗却还不罢休，继续闹脾气。 她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很有话语权的，三个儿子和老公都特别在意她，把她宠成了女王。 虽然偶尔会因为她不喜欢程程而发生冲突，但这次只是为了点钱的纠纷，丈夫和老公即使肉疼，为了家庭和睦，也不得不妥协。 这边的纠纷，虞软软没有参与。 感谢老妈，帮她争取了利益。 绕过众人，虞软软上楼敲响了三哥的房门。 自从程程出事之后，虞非凡就变得特别颓丧，听说昨晚去酒吧喝酒，一直喝到凌晨才被大哥拽回来，现在酒都还没醒。 推开三哥的卧室门，一股熏天酒气扑鼻袭来。 睡梦中的三哥抱着被子，还在哭泣，这段时间，他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想必一定愧疚死了吧？ 虞软软替他整理了一下被角，帮他把枕头扶正。 虞非凡迷迷糊糊从醉酒中醒来，看清了眼前的脸，“软……软软……” “是我，三哥。” 虞非凡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天，他说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不管是冲谁，他都要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是我……是我亲手毁了虞家的安宁……”虞非凡看着自己的双手，充血的眸子里布满血丝，深深的愧疚感充斥着他所有情绪。 “软软，当初如果被抱走的是我就好了，如果可以，三哥多想替你承受曾经的苦难？” 他在妹妹受苦的时候，什么忙都没帮上。 因为命运的作弄，错宠了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 原本割舍这段亲情，就很痛，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割舍掉和程程昔日的兄妹情，想彻底重头来过，去弥补对亲妹妹的亏欠。 可是，却又亲手摧毁了程程的下半生。 让原本不欠程程的虞家背负上了罪孽。 “对不起，软软，都是三哥不好……” 虞非凡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要出去。 “你去哪儿？” “去派出所自首，程程不是要告我么？”虞非凡回头，含着眼泪冲虞软软一笑，那双和虞软软极为相似的眼眸满是红血丝，他说，“三哥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承担的责任，我绝对不会逃避。” 说着，他伸手轻轻抚摸虞软软的脸蛋，“软软，你要好好的，三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虞软软心里狠狠地一怔。 不可能不动容。 从前一直以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三哥，原来心思最细腻，感情最纯粹。 他也感应到程程的事情给自己带来压力了吗？ 遇到这样的事情，原来他心疼愧疚的不止程程，还有她。 “三哥。” 虞软软眼圈泛红，拉住他的衣角，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又想起早上那个关于前世的梦，三哥为了救她，出车祸死在路上。 他也许在意程程这个妹妹，但也正是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才不忍心对程程心狠。 假如他对程程冷血，那么他对自己也不会多好的。 想通这些后，虞软软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没有人会责怪你，三哥，你用不着去派出所自首，我会帮你的……” 第224章 不要愧疚心泛滥 “这件事，但凡认真打官司，我们都不会输，我知道，你最难过的是心理这关。”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用掌心蹭去眼角的泪水，“你不必因为我而感到为难，如果觉得亏欠程程，就尽自己所能去弥补，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程程瘫痪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个意外，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人来为这场意外负责，那么真正需要对此负责的人，是她自己。” “你只是救人，只是因为关心则乱，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程程不会瘫痪，我是造成她瘫痪的直接因素。”虞非凡抓住头发，瞪大了双眼，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总之，精神已经快要崩溃。 他哭着哭着，就哭不出声了，蹲在地上，颓废得像丧家之犬，“我做不到把责任推卸给程程，我做不到！我也有错，我也有错的，不是吗？” “对，你也有错。”虞软软并不反驳，她走到虞非凡跟前，蹲下来，抬起双手，将哭得像个孩子般无助的三哥抱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你错就错在做事太鲁莽，所以，你要吸取教训，今后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上辈子三哥不管不顾赶来救她，应该是她前世短暂生命里唯一的一丝温情了，所以虽然微弱，虽然只是濒死前最后一通电话，却温暖了她黄泉的路。 只是没想到，三哥朝她奔赴而来的，不是救赎，而是殉葬。 枭是虞程程的顶级忠犬。 虞程程恨自己，所以枭也将她视为眼中钉，甚至连接近她的人，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三哥性格一向大大咧咧，情感上虽然细腻，但有勇无谋。 在虞家所有人都因为她得罪这帮恶势力之后，开始审时度势时，只有三哥一根筋，还会护着她。 所以，三哥最终死在了救她的路上。 他这凡事不过脑子的脾气，假如不改改，这一世只怕也要受这脾气牵连。 虞非凡趴在妹妹怀里，虽然妹妹的怀抱很小，但他却感到了温暖和安慰。 崩溃的情绪，不安的灵魂，在这一刻都好似找到了归属。 从前他和软软总是对着干，一见面就吵架，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正真出了事，她却愿意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理解他，开导他。 心尖震颤，酸涩的感觉再度袭来。 虞非凡擦了擦眼泪，觉得自己很丢脸，“我要怎么三思后行？” “就比如你刚刚冲动得要去警局投案自首，你有想过后果吗？首先，你这个案子能否立案另说，即便你真的被抓去坐牢了，你以为虞家就能恢复安宁，程程内心的怨念，就能彻底消除了吗？” “虞家只会分崩离析，再也没有安宁之日。”虞软软握着三哥肩膀的双手非常用力，但是她的目光却很柔和。 虞非凡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深吸着气，泛红的眼角也找回了理智，“那我该怎么做呢？” “该怎么做怎么做。”虞软软很有耐心，循循善诱道，“程程的诉求无非就是继续留在虞家，她想留，那就让她留下来好了，你还可以做些什么，来弥补心里的愧疚。” “但是三哥，你一定要清楚，这一切都只是意外，她瘫痪，有你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在她身上，弥补和愧疚适可而止，不要泛滥，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 虞非凡攥紧了拳头，再度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软软，谢谢你，三哥现在情绪好很多了。” “那么，现在你能暂时走出阴影，下楼去跟妈打个招呼了吗？” “嗯。” 虞非凡涨红了脸，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要死要活的状态，只觉得丢脸万分。 幸好他手机都关机了，这几天没去学校，丢脸也只是在家里人面前丢脸，否则真没法见人了。 “软软，你先出去，三哥要去洗漱一下，整理好仪容，再下楼。” “好。” 虞非凡洗完脸，把胡子刮了，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傲气，多了些阴霾。 他出来的时候，虞软软在门前等他。 两人结伴一起下楼。 “爸，妈，大哥，二哥……”虞非凡叫了一圈人，最终目光落在了轮椅上的女孩身上。 虞程程看见三哥和软软关系亲密地走下楼，心里顿时一阵光火。 三哥怎么有脸和软软走这么近的？ 他们两个是害她瘫痪的罪魁祸首呀！三哥不是说对自己亏欠的吗？这就是他亏欠的方式？ 和逼她跳楼的虞软软亲密无间？！ 程程手里端着茶杯忽然洒了，水温有点烫，她的手指顿时烫得一片通红。 “程程！” 虞清和虞非凡同时惊呼一声，朝她走来。 但虞程程却只是用凄楚哀怨的目光看向虞非凡，咬着唇瓣微微颤抖，眼圈里盈满了泪水。 “程程，你是不是烫疼了？”虞非凡对上她含泪的目光，心里顿时有些不自在，脑海中闪过那个雷雨夜，他抱起浑身是血的程程，耳边传来骨骼错位的幻听。 这些天来，这道可怕的声音一直充斥着他的耳畔，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真的很痛苦。 好不容易……他的亲妹妹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个意外，他不需要过度自责。 好不容易，他终于走出来了一点点。 可现在面对程程这双充满控诉的眼睛，那股汹涌的愧疚感再度席卷了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看见她烫伤，他真的很想关心她。 但只要一想起那件事，他的关心里，就掺杂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三哥，我们出去聊聊吧？” 虞程程这次既然选择回虞家，就是为了重新找回自己地位的，她当然不能再冲动，她现在所做的每件事，都必须精打细算。 她要好好利用虞家的资源。 只是该死的虞软软太精明了，居然先她一步采取了措施，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朝爸爸要了一个亿。 想来这段时间内，自己若再想伸手要钱，也要不到多少了。 那就想办法笼络人心吧。 虞非凡跟着程程走到院子里。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阳光明媚，虞非凡在程程腿上盖了一层毛毯，有点心不在焉。 程程道，“三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这么坐着聊天了，自从去年软软突然性情大变，家里人的目光也都开始渐渐转移到她身上，不过，也对啊，谁让我不是亲生的呢？” 她自嘲地说。 虞非凡心里顿时一阵扭捏，如果是以前，他会为此心疼程程，会觉得家人给程程的关爱少了，忽略她了。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程程和这个家的矛盾，早就不仅仅是亲生不亲生的问题了。 从程程当初推软软，撒谎，隐瞒实情，到后来虞家要和程程断绝关系，程程跳楼，自己阴差阳错害程程截瘫。 这中间发生的所有事，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大家在这一年内，都把目光逐渐转移到软软身上吗？ 虞非凡不说话，虞程程又接着道，“我已经不怪你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毕竟当初真正逼我跳楼的人，不是你……” “程程！”虞非凡突然打断她的话，胸腔剧烈起伏，额角青筋突了突，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语气尽量听上去平和，“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要去怪妈，也别怪软软。” 第225章 约你吃饭 “软软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但是从小就流落民间，饱受苦难，妈心疼软软，一时气急，对你下了狠心，是人之常情。” “软软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受害者，她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你要怪就怪三哥吧，是三哥太蠢，没经过脑子思考，就跑去抱你，害你受了二次伤害，三哥会弥补你的，三哥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 虞非凡说这话时，眼睛里都有了一丝阴郁，可是语气还是尽量保持着温和，像是生怕有一句说错，惹恼了程程。 “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虞程程想说的话，都被虞非凡给堵回来了，顿时涨红了脸，抓着轮椅扶手，想要辩解。 “程程，我忽然有些胃疼，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叫二哥过来推你回屋。” 虞非凡丢下这句话，便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看着三哥逃避的背影，虞程程气得脸色扭曲，指甲抠挖扶手上的皮革，划出一道道狰狞的划痕。 虞非凡冲进屋时，看到客厅内父亲正和二哥安慰着母亲，软软坐在大哥身边吃着酸奶水果拼盘，画面还算温馨其乐融融。 他不禁心尖再度一酸，想到刚才和程程在院子里时，那种窒息的氛围，自己就仿佛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虞非凡看了众人一眼，对虞清说，“二哥，程程叫你。” 说完便转头上楼。 虞软软吃水果的动作顿了顿，看见三哥颓丧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会这样，那件事对三哥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打击，想尽快让他走出来，其实并不容易。 咬了咬唇，虞软软将口中的猕猴桃咽下，扭头对虞易生道，“大哥，要不你过段时间帮三哥找个心理医生吧。” 虞易生点点头，觉得软软的话有道理。 “回头我留意一下。” “嗡嗡嗡——”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虞软软看了眼屏幕，忽然耳根一烫，心脏不由地加快了跳动。 她条件反射般，趁着所有人注意之前，立刻拿起手机，起身找了个僻静角落接通电话。 但是，拿到电话后，她却半天没出声。 电话里也是持久的静默。 停顿了足足三秒，那头才传来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软软，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还行吧……怎么了？” “手呢？疼么？” 听到那磁性的声音问及伤势，虞软软下意识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掌心的纱布。 其实昨晚睡觉的时候，因为姿势不对，压迫到了伤口，导致早上出血过多，有点头晕，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换了干净纱布，看不出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了实话，“会有点疼，不过好多了，只要不使力，不碰到伤口，就没感觉。” 顿了顿，她又问，“你呢？你的伤……好些了没？头还疼吗？什么时候去做手术？” “快了，霍洋的事情解决完，就差不多了。” 霍栩的声音听气音，好似在笑。 他笑什么？ 该不会是因为她关心了他一句，所以就笑了吧？ 她那只是出于礼貌。 虞软软心里别扭地想，礼尚往来。 “哦。” 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你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虞软软面对着墙壁，食指在墙上画着圈，不自觉地一圈又一圈，藏在拖鞋棉袜里的十根脚指头也紧紧扒拉着鞋底，抠来抠去。 果然，男人停顿一瞬，说出了她意料之中的话，“想约你出来吃个饭，就当是为我践行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一个即将动手术的病人吧？” 虞软软：“……” 这个人真的是！ 她脚趾又抠了抠鞋底，别别扭扭地说，“那……那行吧，你说，几点？午饭还是晚饭？” “午饭，一会儿我来虞家接你。” “啊？这么匆忙？可是我……” “嘟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了。 虞软软傻眼了，她接电话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公共洗手间，她跑进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昨晚做了一整夜噩梦，眼底挂着两个大黑眼圈，面色苍白憔悴，因为回家只是为了见三哥，她出门穿得特别随意。 以前虽然在蔷院和霍栩共处一室过，但蔷院里的衣服都是霍栩精心为她准备的，即使是一件睡衣都很精致。 可因为昨天妈妈是临时决定带她去福林路，所以她今早就随便捡了女佣的衣服将就穿了。 本来她都不在意衣服是好看还是平庸，但一想到待会儿霍栩要来接她去吃饭，虞软软瞬间就凌乱了。 她赶紧跑上楼，冲进自己房间想找几件像样的衣服，一进门，看见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自己早八百年前就把家里自己的东西都搬去出租屋了。 虞软软心不在焉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两只膝盖夹紧，不停地抖腿。 很快就引起虞易生的注意。 “软软，你怎么了？” “那个……我忽然想起，我临时还有点作业要写，我先回家了。” 程子姗闻言，立刻站起身，“妈也陪你一起回去。” “啊，不用啦，我要回的是出租屋，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虞易生皱眉，“你一个人回去怎么行？” 妹妹刚经历过绑架，他可不放心让她再遇到任何危险，“大哥陪你一起去。” “不，不用啦……” 虞软软觉得自己的心磨砺得已经够坚强了，况且霍洋已经入狱，“苍狼”组织现在也被严厉打击。 国泰民安好吗？ 正道滴光照在大地上好吗？ “大哥，我回去是办点私事，不方便带你一起，我总得有些隐私吧？” 说这话的时候，虞软软其实心里有些唾弃自己。 什么隐私？ 其实，分明就是不想让家人知道她要去见霍栩。 虞软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即使心里已经下定决心高考后离开这里，去国外发展，离开虞程程身边的主角团，可也许就是因为即将要离别，所以才更加不舍。 分别前最后一次见面，她知道理智的做法是拒绝，可是身体不受理智控制。 虞软软最终独自一人打车回到出租屋。 中午时分。 公寓走廊上没什么人，电梯都是空旷的。 她从电梯出来后，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忽然，尘封心底的恐惧浮出水面，虞软软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而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她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僵硬，忽然就不管不顾地朝着出租屋跑去。 身后的人也朝她跑来。 就在虞软软情绪快要崩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霍栩也终于及时抱住了她差点摔倒的身躯，“软软，是我。” 第226章 吃我豆腐，你人品有问题 霍栩从背后抱住她的时候，感受到女孩的身体在颤抖。 20分钟前，他接到虞易生的来电，询问他是不是约了软软。 “我觉得她有点反常，一开始好好的，接了个电话，忽然就说要回公寓，还坚持一个人出去。” 虞易生电话里语气有些疲倦，“她应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要去见的人是你。” “霍栩，软软性格敏感，表面看上去很坚强果敢，实际外强中干，她接连经历这么多事，面上不说，似乎已经好了，其实我知道，她根本没有彻底走出来。” “软软以前对你怎样，你很清楚，这次我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她。” 和虞易生通完这则电话，霍栩就匆匆赶往公寓。 只是没想到，竟然比软软早一步到达了目的地。 从她一下电梯，霍栩就感觉到她精神状态不佳，他想追上她，她却走的更快，还差点因为慌乱而摔倒。 “别怕，是我。” 他收紧手臂，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心疼得眼圈泛红。 原来，心声也是可以骗人的吗？ 那天在蔷院的时候，她的心声分明那样雀跃鲜活，充满了勇气和正能量。 却原来，都是在自欺欺人？ 扎根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即使表面再如何风平浪静，也终有一天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忽然爆发。 听见熟悉而令人心安的男低音，虞软软就像是坠崖下落时，忽然惊觉这是一场梦。 感觉到踏实的同时，内心的委屈还是席卷了全身，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情绪失控是一瞬间的事，她抱着霍栩的手臂，崩溃地紧抿唇瓣，不让哭声从唇缝间溢出来。 霍栩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眼泪，“别哭，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出声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她从来都像蜗牛一样，把脆弱的身体藏进看似坚强的外壳里。 可是这层外壳，却是那么单薄易碎。 任何外力，但凡轻轻碾压，都能让其碎成扎人的尖刺，把她本就脆弱的心扎得遍体鳞伤。 虞软软摇头，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干笑两声，“我没事，就是刚刚撞疼了。” 【焯！丢人！虞软软你怕个屁啊！】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可是刚才从走进公寓大楼起，空旷的大楼就在无形之中给她施压。 从电梯出来后，走廊上霍栩的身影，因为视角问题，让她潜意识里想起了上次酒店走廊上的虎哥。 所以，她才立刻做出了应激反应。 所以，她拔腿就跑。 虞软软承认，虎爷和霍洋这两个人，其实给她造成心理阴影了。 同一种办法，面对不同的歹徒。 一个起效，一个没起效。 这种情况远远要比两个都成功，或是两个都失败，更加令人恐惧。 因为这代表，今后遇到危险，能够生还的随机性。 未知，才吓人。 霍栩深吸着气，眉心微拧，不想让她继续陷进这意识的死胡同里，开口打岔，“软软。” 他将女孩从地上扶起来，沉声说，“你想学打拳吗？” 虞软软回过神，微微一愣，“啊？” “因为我曾经看你施展过拳脚，感觉你应该学过一些基本功。” 霍栩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温热大掌牵起她的小手，领着她朝电梯方向走去。 虞软软被男人这完美的话术给折服了。 打架，人家不说打架，说施展拳脚。 这就是拳击界昔日的拳皇吗？ 果然，respect！ 她臊红了耳根子，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坦白道，“我以前在贫民窟的时候，因为要保护自己，所以认了个类似扫地僧一样的乞丐做师父，他教了我一些基本功，所以对付普通小混混，我没有问题，但是如果遇到厉害的，我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霍栩抿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忽然转身面对她，将大掌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抚摸。 他的眼睛本来就是极好看的丹凤眼，这一笑带着几分邪气和揶揄。 相信任何一个女性面对这样的笑容，都会忍不住心脏小鹿乱跳。 虞软软咽喉用力吞咽了一下，看着他。 这是……啥意思？ 男人的手在她肩膀上揉过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顺着她形状完美的直角肩向下，摸过她的双臂，手指，再然后双手圈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往上挪。 以前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 当然，前世她喜欢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主动投怀送抱。 这一世，霍栩虽然开始朝她发起攻势，但一直表现地绅士得体，只有突发情况，不得不进行肢体接触的情况下，他才会碰她。 像现在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站在电梯里，被他摸的情况…… 从！未！有！过！ “流氓！” 虞软软抬起右手一巴掌朝霍栩脸上扇去，却被男人精准的一把扣住手腕。 霍栩看着她的眼睛，笑得有几分痞气，“当心手疼。” 虞软软涨红了脸，义愤填膺地瞪着他，“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霍栩哭笑不得。 “我们早就解除婚约了，你既然不喜欢我，就别总是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而且还趁机吃我豆腐！你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虞软软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得就狂按电梯键。 她不是回家换衣服的么？怎么浑浑噩噩就被他给拐进电梯来了？ 啊呸！ 早知道他是这种流氓，她都不赴这个约！ 听着女孩心里气鼓鼓的咒骂，霍栩眉眼之间笑意更浓，但无奈占据一大半，他去拉她，她用力甩开。 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排斥自己的触碰，所以不放弃，继续扒拉她，“软软，你怎么能这么双标？” “我双标？”虞软软左手叉腰，绑着绷带的右手指着自己鼻子，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我哪儿双标了？我哪句话说错了？来，你说出来，我们掰扯掰扯。” “你有权利对我穷追猛打，有权利想尽办法吃我豆腐，有权利拒绝我对你的示好。为什么到我身上，就都错了，都罪不可恕了？” 霍栩盯着她的眼睛，那双幽深的眸，仿佛暗夜的星星，明亮中，带着神秘的吸引力。 虞软软语塞了，眨巴着眼睛，“什……什么意思？我们之间有可比性吗？” “怎么没有呢？”霍栩循循善诱地说，“你看，现在的我，不就是以前的你么？你先对我动心，后拒绝我，我只是顺序反过来了而已。” 我只是顺序反过来了而已…… 霍栩云淡风轻，一笔带过的话语，让虞软软心脏骤停，血压直冲颅顶。 【他说什么？】 【我一定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 霍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他就要出国做手术了，开颅手术不是小手术，短期内，他一定是回不来的。 这漫长的手术恢复期内，软软将经历从高中走进大学的过程。 软软本来就优秀漂亮，进入大学，追求者一定更多。 所以，时间不够了，他必须抓紧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必须让她知道他的坚定。 否则，她真的有可能，离开他了。 “谁说我不喜欢你？” 第227章 你喜欢我什么？ 女孩睁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嘴角揶揄的笑容已经收敛，精致立体的五官呈现出了本该有的凌冽的冷意，这样显得神情不再轻浮，而是严肃。 十二分的严肃。 霍栩看着她的眼睛，用严肃且坚定的口吻重复了刚才的话，“我喜欢你。” 尖锐的耳鸣声再次席卷耳膜，虞软软的世界顷刻安静下来，只剩下逐渐失衡的心跳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她一直想要去逃避，一直不敢面对，一直自欺欺人的事实。 终于…… 终于还是来了…… 霍栩说，他喜欢她。 电梯缓缓降落在一楼，门开了，外面有个住户走进来，见虞软软和霍栩面对面站着却不出去，奇怪地瞥了好几眼，最后还是走进电梯。 那个人在7楼出去了，电梯内终于只剩下虞软软和霍栩两人。 虞软软伸手摁了1楼键，合上电梯门，浑身不再是先前热血澎湃的滚烫，而是开始冰冷。 在不确定他心意的时候，她还可以骗自己，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当他只是愧疚，只是占有欲，只是胜负欲。 可是当高傲如他，终于脱口说出了那四个字。 有些问题，就不得不去面对和审视了。 她第一要审视的是自己的心，她对霍栩真的放下了吗？答案是，没有，大脑说不可以，心却身不由己。 第二要审视的，是这个世界她拿了恶毒女配的剧本，以及前世霍栩间接给她带来的伤害，她真的能彻底释怀，心无旁骛地接纳他的爱吗？答案是，做不到。 正因为这样，才更可悲。 她已经无法去蒙骗自己，享受和他相处的这甜蜜时光了。 “你喜欢我什么？” 她抬头看向他，问了他一个当年他问过她的问题。 那是她来到虞家的第三年，三年前的生日宴上，他给了她一块蛋糕，于是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拼了命地想要融入到豪门的世界里，只想有一天，能够有资格和他相匹配。 那年，她在妈妈的陪同下，初次走进蔷院。 蔷院还不是蔷院，那时的蔷院种着满园的百合花，当她得知，是程程喜欢百合，央求霍栩种了这一院百合花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年他们都才17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程程却已经背着家长偷偷和沈默谈起了恋爱。 她明明喜欢沈默，做任何事都想着沈默。 可偏偏霍栩对她好的时候，她却从来不拒绝，也不反抗。 虞软软也是情窦初开，她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就是那个在她初入豪门的第一个生日宴上，被人冷落时，唯一给她递蛋糕的霍栩。 在她心里，霍栩是天地间最闪耀的男子，是她心里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她怎么能容忍，他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孩？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白月光，被人如此轻贱的对待？ 可是，她还是不敢啊。 她不敢在他面前说程程不好，因为满心都是他的她，深知喜欢一个人时，是听不得别人说对方一句不是的。 所以，她只能努力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她想靠自己去吸引他。 她想告诉他，其实他不必只盯着三心二意的程程看，其实她虞软软也很好。 百合虽然清雅，却不如蔷薇热烈。 他若愿意，她可以把心剖给他。 可是，当她熬了几个通宵，手指被蔷薇花刺扎出无数血洞，终于做出一份精美的蔷薇插花，满心憧憬地捧去见他时，却被他一巴掌拍碎在地。 “你是不是去求爷爷，让他安排你跟我订婚了？” 霍栩当时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冷漠厌恶，仿佛她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事物。 她明明是因为他眼里的温柔才喜欢上了他，可是当她试图靠近，他却竖起浑身的尖刺，狠狠扎向了她。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那时，他用残忍的近乎冷酷的目光望着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今，虞软软也想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他。 看着眼前这双与当时如出一辙的眼睛，虞软软的心尖蓦地一疼。 明明是同样的眼睛，为什么可以露出不同的眼神？还都是对着她呢？ 霍栩怔了怔。 他渐渐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 那年爷爷出席一场宴席，因为不慎吞下一整颗红枣，卡在咽喉里险些窒息。 虞程程第一时间找到了他，霍栩毕竟学过医，所以顺利帮爷爷脱险了。 只是没想到，爷爷醒后却说这件事是软软的功劳，答应要实现软软一个心愿。 霍栩承认，那时他并没有仔细调查，凭借和虞程程的只言片语，误以为是爷爷记性不好，认错了人。 所以当得知爷爷要求他和软软订婚消息的时候，才会这么愤怒。 他误会了她。 以为她是贪慕虚荣的女子，以为她仗着霍家和虞家的关系，抢了虞程程的功劳。 后来，直到订婚结束，他才知道，爷爷没有记错，最先发现爷爷出事的就是软软，在程程把自己叫来之前，软软其实已经做过急救，只是她力气太小，抢救了几秒后，出去搬凳子，和自己刚好错过。 知道真相后，他便再没有要求过退婚。 但是如今想起来，曾经的自己，果然是个烂人啊。 为什么他不调查，就主观地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为什么他言语伤害了软软，知道真相后，却没有第一时间道歉呢？ 可能是拉不下脸吧？也可能是恃宠而骄。 毕竟那时的她，眼里都是他。 她爱他爱得如此热烈，他却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份热烈是纯粹的。 多可笑。 所以，如今的她，不论如何逃避，如何刺痛伤害他。 都是他应得的。 他不会抱怨，但也绝不放手。 “喜欢你，需要理由吗？就像当初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答出来？” 霍栩垂眸，目光幽深地看着虞软软，将心里那丝尖锐的刺痛和愧疚感遮掩住，只剩下微笑面具，他伸手刮了下女孩的鼻尖，“没有理由，还有，我刚刚不是占你便宜，我是在摸骨，你不是想学拳击么？” 第228章 人的本质是自恋 虞软软被霍栩的话噎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撇过脸，心情压抑，“但你的喜欢给我造成了困扰，就像当初我的喜欢给你造成了困扰一样。” “所以，这就是因果轮回。”霍栩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没给机会，用自己霸道的逻辑打断，“正是因为你当初的喜欢给我造成了困扰，所以现在才需要忍受我对你的喜欢，所造成的困扰。” 虞软软：“？”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看着男人。 真是被气笑了。 他厌恶她的时候，厌恶得很霸道，喜欢她的时候，居然也这么蛮不讲理。 正常人听了她刚才那番话，不该选择不打扰么？ 因果轮回又是什么鬼？ “我现在不想陪你吃饭了。”虞软软气得转身就想回公寓。 霍栩拉住她的手腕，放软了语气，“就这么容易受我影响？嗯？如果我没说那四个字，你是不是就能陪我吃午餐了？” 激将法！ 虞软软耳尖通红，不想理会，但是男人的手劲很大，她甩了两下，没能甩开，气得胃疼。 “就当我没说过，你装作不知情，好么？” 霍栩低低的声线磁性好听，但此刻却已经近乎哀求。 虞软软向来吃软不硬的，他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可怜，她神色微微动容，却还是没做声，站着等电梯下来。 “呵，我喜欢你又如何？你又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就不会因此而感到困扰了，只是一顿临别前的践行酒，你也不愿意赏赐给我么？” 他在她身后默默地说道，“虞软软，你的心可真狠，我们真像啊……” 听着男人在背后的碎碎念，虞软软终于忍无可忍。 最不能忍的是，这句“我们真像啊”。 她以前是觉得自己和霍栩很相似，越是这么以为，就越会沦陷进对他的执迷里无法自拔。 人类的本质是自恋。 所以，她才不承认她和霍栩相似。 “够了，不就一顿饭么？多大点事？”虞软软转过身气呼呼瞪了他一眼，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却依旧没成功。 但很快脑子里就闪过霍栩刚刚的话。 “你有权利穷追猛打，有权利趁机吃我豆腐，怎么到了我这儿，就罪不可恕了？” 想起以前自己花痴恋爱脑，追求霍栩的时候一系列骚操作，虞软软捂脸，自作孽不可活！ 关键她好像还不能反抗。 反抗就是双标。 霍栩薄唇掀起，嘴角的笑容透出一丝小窃喜。 看来力道刚刚好，他的小姑娘已经掉进自己挖好的坑里了。 上车后，虞软软才想起自己回来的初衷是换件衣服，改个新造型，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被霍栩截胡了。 她忍不住偷偷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圆镜，照了照自己。 灰头土脸，拿皮筋扎着个马尾辫，衣着简朴，是真的挫到家了…… 欲哭无泪中。 开着车的男人不时朝她瞥来两眼，凤眸含笑。 在他眼里，副驾上的女孩肌肤胜雪，五官精致，简洁的马尾辫和一身质朴的衣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单纯美好，让人想要保护。 但软软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清汤挂面的打扮，她平常穿的颜色都比较艳丽，富有攻击性。 其实她穿什么都好看。 霍栩安排的一家中式餐厅是自己旗下开张的新店，其实他带她来吃饭，目的不仅仅是约她吃饭。 上次听见她想开餐厅，所以霍栩就带她来这家店看新菜品，不知道会不会给她一些启发。 坐在环境高雅的餐厅里，虞软软眼前一亮，感觉到处都很新奇。 “你刚才在电梯里，问我想不想学拳击？你有合适的培训班吗？” 其实她还真想再学点防身术的。 霍栩道，“吃饭，暂时不讨论这些。” 不一会儿，菜品一一上来了，很快就堆满了餐桌。 虞软软看着这么多珍馐美食，有些震惊，“我们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吧？” “这些都是主厨新研究出来的菜品，还没有面向顾客，我们是来品鉴试菜的。” “哇。” 虞软软看到刚上来的虾，哈喇子直流，虾皮炸炸得金黄酥脆，只是她准备拿筷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个残废。 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跟哆啦a梦的机器手似的。 跃跃欲试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只好含蓄地用左手生疏地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夹了一只虾进碗里。 为了不让自己剥虾壳的姿势看起来过于狼狈，虞软软直接连虾壳一起吃了。 “啪——” 还没吃到嘴里，虾尾就从筷子上掉到了桌上，又从桌上滚到了她裤子上，留下一行污渍。 这吃的哪里是饭啊？ 吃的是尴尬。 虞软软都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缝隙，钻进去才好。 她脸颊发烫，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 算了，姐不吃了。 饿着。 听到她心里悲愤的吐槽声，霍栩嘴角不自觉上升，压抑住眼里的笑意，招手，朝服务生要来一次性手套，然后开始剥虾尾。 他剥得特别认真，微垂眼睑，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手指修长白皙。 虞软软忍不住啧了一下嘴。 心里酸酸的。 狗男人，还说喜欢她呢。 就顾着自己吃！ 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喝着杯子里的饮料，虞软软把脸转到一边，去看街对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和霍栩坐在餐厅里吃饭。 但两个人的氛围却是如此生疏尴尬。 她忽然想起去年20岁生日前的一天，和傅川来商场给三哥挑选生日礼物。 也曾透过橱窗看见霍栩和程程对坐着吃饭约会。 程程在他面前笑得温柔可人，还起身拿纸巾给他擦拭嘴角。 虞软软托着腮，想到那时看到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脏却莫名一阵刺痛。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甩掉脑海里那扎心的一幕。 只是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坐在对面的霍栩，似乎起身朝自己走来。 虞软软感觉到他的气息向自己逼近，奇怪地扭头，“你干嘛？唔……” 一只鲜香的虾肉被男人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他戴着一次性手套，刚刚喂她吃虾的时候，她的唇瓣甚至碰到了他的手指。 “轰——” 脑子里一阵轰鸣，虞软软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张着嘴巴，忘了咀嚼，虾仁又从她嘴里掉了下来。 霍栩连忙用手接住。 虞软软瞪大眼睛，朝下看，看到霍栩手心里那个被她吐出来的虾仁。 【苍天啊！能不能倒带重来一次？我也太尴尬了！】 虞软软眨巴着眼睛，木讷地与霍栩对视，“你干嘛？” 第229章 如胶似漆 霍栩将那个被她吐出来的虾仁扔进纸篓，又重新抵着头剥了一只虾尾，喂到她嘴边，“你不是手不方便么？” “可是……”虞软软朝四周看了两眼。 餐厅因为比较高档，接客量有限，每桌之间隔得比较远，有一定私密空间。 可是，即便如此，邻桌的几个客人也都朝他们这里瞥来了八卦的眼神。 这简直！勘称！社死现场好吗？！ “可是什么？”霍栩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我在家的时候，也喂你喝过药。” “那能一样么？” “那怎么不一样？”霍栩有些无奈，抬头看了女孩一眼。 他的小姑娘，真是性格拧巴又别扭的人。 他在想，她刚刚心里想的那件事，自己要不要解释一下？ 如果解释了，她会不会又疑神疑鬼，觉得他有洞察人心的本事，又开始逃避他？ 霍栩摘下手套，夹了一块鱼肉，细心挑走鱼刺，然后喂进虞软软嘴里，“说起来，我之前还以为你开始讨厌我，是因为喜欢上了那个学霸。” 学霸？ 虞软软一愣，“你是说傅川？” “嗯。”霍栩轻哼一声，“有一次在商场吃饭，看见你陪他出来逛街，心情突然很沉闷，当时还被上来的铁板烧烫到了手。” 虞软软：“……” 【这家伙说的，是和我刚才想的是同一次吗？】 霍栩：“……” 难道除了那次，还有其他几次？ 他看着虞软软，凤眸眯了眯，明显冷了下来。 虞软软却因为他这瞬息的眼神变化，怂了，结巴着说，“你……你胡说什么呢？傅川比我还小三岁，他都没成年，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么？” 霍栩眼里的冷意收敛，再度掀起笑容，“嗯，没有就好。” 虞软软：“？” 等一下，干嘛跟他解释呀？ 现在的问题，难道不是他和虞程程吃饭，还跟人特亲密么？她应该反客为主质问他才对。 虞软软心里又气又懊恼。 霍栩却笑着往她嘴里喂了一口甜品，她下意识张嘴吃下，抱着胳膊大脑飞速运转。 【不行，我要是质问他，岂不显得我很在意似的？】 【那不就着了他的道了？】 【现在是他喜欢我，我干嘛巴巴地去介意他和别的女生？以前卑微的还不够吗？】 就在虞软软内心百转千回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外国人正微笑着看着他们，手中的碳素笔在纸上画着，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一幅素描图。 外国人起身朝他们走来，非常绅士地鞠躬一笑，“先生，女士，你们真的很恩爱，让我看到了人世间的美好，这份礼物送给你们。” 说着，他递来了一幅画。 画上的男人眉眼微垂，光影明暗面被画家处理得很好，就连他眼里的高光与柔和都刻画得极为逼真。 他夹菜喂到面前的女孩嘴边，女孩脸上带着一丝别扭和羞涩，但是眼神里却有爱意流露出来。 虞软软看着画家递来的素描，伸手捂住发烫的面颊。 “这画的是我吗？”她不禁发出这样的质疑。 一定是这个人画的时候，加了想象，她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外国人笑着说，“美丽的小姐，你很可爱。” 夸赞完之后，他便再度弯着腰，退出了二人的世界，把私密空间留给他眼中这对幸福的“小情侣”。 看着画像上甜蜜到如胶似漆的两个身影，虞软软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她板起了小脸，轻咳一声，拒绝霍栩的投喂，“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脚趾拼命抠地，尬出天际。 霍栩看了一眼画家的素描，眉眼温和，他叫来餐厅经理，让人将画像拿去塑封处理，再度看向虞软软时，薄唇上扬，终究是没忍心继续让她别扭下去。 “好，那我给你找个勺子来。” 一顿饭，终于在惊心动魄中吃完了。 虞软软正想开溜，霍栩却再度捉住了她的手腕，“刚才的菜品，你觉得怎么样？” “还成，那个虾虽然很嫩，但是虾壳没有炸酥炸透，如果能虾壳能更酥脆一点，会更好。” “呵，看来你还是个专业的品菜师。”霍栩笑了，“想过自己要开什么样的餐厅么？” 霍栩一开口，虞软软表情微微一怔，眨巴眼睛看向他。 所以，他约她出来，是为了和她探讨她未来的职业规划？ 上辈子，虞软软在霍栩身边干了几年文秘，确实没有做生意的经验。 “这家店是你开的吧？” 她看向霍栩。 虽然前世霍栩不信任她，他旗下的很多资产，她知道的都不多，但看到刚才经理对他态度这么客气，想来应该是他的店。 霍栩点头，“嗯，所以，如果你有了什么想法，不妨和我说说，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是哦！” 虞软软脑子里其实有许多想法，但是都还不够成熟，她面前就有一个商界奇才，价值百万的经济学课程可以免费学，傻瓜才拒绝呢！ 而且反正这家伙出国做手术之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这次没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既然都出来了，当然得好好压榨他的价值。 虞软软于是找了一个咖啡厅，点了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从手机里面调出了自己之前在家里构思的草图。 “你看，是这样的……” 虞软软把椅子往霍栩身边移了移，开始讲述自己的思路。 霍栩听得很认真，不时会提出一些非常犀利的见解。 虞软软也是一个有灵性的人，每次都一点就通，然后非常兴奋地在备忘录里，加上新的构思。 在讨论同一个问题的时候，两人脑袋挨得很近，虞软软全身心都在自己的事业蓝本上，压根没有发现，霍栩已经再度成功突破了两人之间的社交距离。 而且，说好的只约午餐，却一起在咖啡厅里溺到了下午五点…… 第230章 就属他聪明，就属他深情！ “现在清晰了吗？” 霍栩抿了一口杯中的拿铁，食指在桌上轻敲着。 这家咖啡厅很寻常，但霍栩只是姿态随意地坐在木制椅子上，周身不自觉散发的上位者气场，还是惹得来来往往的人侧目。 他们两个在这种有些许喧哗的普通社交场所，无疑是非常醒目的。 不过，虞软软倒没注意，心思都在她的事业蓝本上。 经过这一下午，虞软软的脑子里大致有了比较清晰的概念，不过听了霍栩一席话，她反而更加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天赋不足。 但天赋其实不是决定成功的关键，当老板，最重要的是得会用人。 即使上了大学，她也还是需要修学业的，所以网罗人才是接下来的第一步。 等以后自己腰缠万贯，手里人才济济，背后势力滔天，还用害怕拥有女主光环的虞程程吗？ 女孩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霍栩单手托腮，搅拌拿铁，听着女孩的腹诽，嘴角不由地掀起一抹浅弧。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状似不经意道，“已经5点钟了，今天就到这儿，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这就要走？ 不是说，还要跟她讲拳击的事吗？ 虞软软见霍栩起身，也不由地跟着站了起来，视线追随着男人的动作。 看着他拿起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有涵养地将椅子推进桌底，一副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的姿态。 虞软软赶忙也拿起了桌上的包包和手机，快步追上去。 谁知，男人刚走了两步，身形忽然顿住，虞软软就这么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霍栩反应很快，伸手扶稳了她，两人之间距离非常近。 虞软软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不敢看他眼睛，“你……你干嘛突然停下？落东西了？我帮你找找？” 霍栩凤眸漾着清浅的笑意，用揶揄的口吻道，“我给你讲了一下午课，你是不是应该把学费结一下？” “哈？” 虞软软闻言，这才猛地一抬眼，睫毛颤抖着，看向他的眼睛。 男人眼睛的形状极好看，瞳眸像是清澈的玻璃，里面倒映出她的影子，她噎了一下，才道，“多……多少钱？” 虞软软有点窘迫，同时心里酸酸涩涩的。 【我真的服了！这点钱也要计较？】 【你好歹是个霸道总裁！能不能别这么抠门？】 【我以为你是真的出于好心教我这些，原来不是无偿的！男人果然最现实！】 【还好意思说喜欢我？原来我在你心里都不值这么点学费钱？男人果然最物质！】 【我刚刚居然还为此有些感动，是我自作多情了！终究是错付了！】 虞软软的大脑被她的吐槽弹幕刷屏。 心尖酸溜溜的，黑着脸，老大不情愿地伸手去掏手机，“我给你转账！” 霍栩抿唇，飞扬的嘴角快要克制不住，眼睛里像是铺了一层细闪的碎钻，熠熠生辉地望着女孩气呼呼的脸颊。 手指痒，好想捏一捏。 就在虞软软已经点开他的微信头像，准备转账的时候，霍栩伸手将她的手机没收，塞进了自己衣兜里，“我饿了，先请我吃晚饭吧。” 虞软软：“……” 虞软软真想一脚踢死他。 “你快点说，你要转多少？我时间有限！待会儿还得回去复习。”她生气地推开他，然后从他口袋里掏手机。 霍栩按着衣兜，不让她得逞，垂下眼睑，神色流露出一丝幽怨，“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是因为我问你要学费么？” 虞软软语塞。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她又不缺这点钱。 她气的是他的态度。 霍栩沉声说，“我只是怕你感到困扰，你不是说，我喜欢你，会让你困扰么？” 虞软软：“……”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霍栩个头很高，站在她跟前需要微微低头才能与她对视，只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只冤屈的巨型犬，眼神尤为哀怨。 她再度噎住了。 这么说，还是她的错了？ 就属他聪明，就属他深情！ 死直男，离谱！ “别说了，多少钱？我给。”虞软软觉得不能跟这家伙置气，他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陷阱。 “先欠着吧，就当是你新店开张后，我入的股。”霍栩抬手摸了摸女孩的颅顶，像是在给炸毛的猫顺毛，“抱歉，刚才突然提那个要求唐突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也知道你不是抠门小气的人，晚餐我来请，吃西餐怎么样？” 这话就顺耳多了嘛。 虞软软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但对这家伙忽高忽低的情商表示很费解。 刚好肚子也有点饿了，就也没跟这家伙客气。 而且想着自己餐厅还没开，就已经提前被这男人空手套股份了，心里还有点小怨念，所以晚上点餐的时候，她一点没客气，专挑贵的点。 吃饱喝足已经快七点了。 这时，助理的语音电话打了进来，霍栩接通电话，一边拿餐巾擦拭嘴角，一边询问，“说事。” “爷，我们公司投资的新电影《侠义》今晚首映了，您要不去看一看？” “嗷。”霍栩凤眸偷偷瞥了眼对面的女孩，伸手给电话按了免提。 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您现在是和虞小姐在一起吗？我给您准备了专场，您要看吗？” 霍栩又瞄了眼虞软软的眼色。 女孩自然是听见了张勉的话，她正吃着意面，忍不住撇撇嘴。 【《侠义》啊？大制作，好多知名好莱坞影星参演，据说耗资十几亿，可惜好像是烂片，亏得一塌糊涂，上辈子也是从这次开始，霍栩退出了电影界投资。】 霍栩：“……” 他给这部电影投资9.9个亿，结果还没首映就被这个女人剧透是烂片，要亏本，可想而知，作为商人资本家，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霍栩气地脸色当场便阴黑了下去，冷声对助理道，“不看这个，最近就没有什么其他精彩的电影了吗？” 电话那头的助理被boss怼得一头雾水。 爷这是啥情况？ 不是他让自己安排的这个剧本吗？本来这部电影首映日期还要再往后推迟几天，但因为霍爷今天要跟虞小姐约会，所以特别通知各大院线，将电影首映日期调到了今天。 就是为了作为惊喜送给虞小姐。 这怎么计划都还没开始呢，就夭折了？ “爷，您现在是不想看这部电影了吗？”张勉咽了口唾沫，真不敢出任何差错。 霍栩冷哼一声。 张勉只好硬着头皮道，“可是别的不是咱家投资的……” 第231章 果然大佬手笔 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尴尬。 亏得张勉还算机灵，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新电影名，以供选择。 虞软软坐在那头听着张勉口中报出的电影名，觉得有些无聊。 这些大都是烂片，有些口碑比较好的，她都看过了，知道剧情。 所以她表现得兴趣缺缺。 霍栩的脸色也随着虞软软心里对这些电影的嫌弃而越发难看，电话那头的张勉感受到了压力，真的已经绞尽脑汁，发挥最快的手速寻找优质影片了。 他忽然搜到了一部比较小众，其他国家不太出名的电影。 是一部爱情片，名叫“serendipity”，《缘分天注定》。 这部电影上映很久了，影评下方的评论不多，但大都是好评。 很适合小情侣去看。 虞软软听见电影名字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怔，倒不是她想起了电影中的内容，相反，这部电影前世她并没有看过。 只是被这个名字所吸引了。 缘分真的天注定吗？ 她和霍栩是不是注定要这样纠缠一辈子？她爱他时满心欢喜，他却不屑一顾，等到她遍体鳞伤时，他却又回头纠缠。 甚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 她曾经爱他时，给他造成了困扰，所以现在也要忍受他对她纠缠带来的困扰。 而那时他给她带来了伤害，所以现在他心甘情愿忍受她的伤害。 这是什么样的变态逻辑？ 不愧是病娇。 听到女孩心里的这一连串感悟，霍栩阴沉的眉眼舒展开来，似乎对助理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轻咳一声，“名字很特别，就安排这场电影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吃好了吗？张勉给我们准备了两张电影票，去看？” 虽然是疑问句式，但刚才他和助理讨论的时候，可没有半分要征询虞软软的意思。 虞软软一头黑线。 怎么会看不懂他的套路？什么电影首映？ 明明就是想陪她看电影。 不过刚好她对这部电影还挺感兴趣的，去看看倒也无妨。 “嗯，好吧。” 摘下衣领上别着的餐巾，虞软软擦了擦嘴角，起身。 附近就有商场，晚上商场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几次有人撞到虞软软，霍栩都迅速将她揽到跟前。 最终索性将她护在怀里，抓着她的手腕不撒手。 到了电影院，虞软软想甩开他都没甩动，她气得干瞪眼。 但是一股香甜的奶油味弥漫在空气中，很快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到收银台位置排着长长的队伍，一对对情侣捧着爆米花和碳酸饮料走出来，不禁露出了一丝渴望的神情。 霍栩自然没有错过她的这抹小表情，薄唇勾起，从兜里掏手机发了条短信。 三分钟后，收银台旁边又开了一个新窗口。 霍栩拉着虞软软的手，大步走到窗口前，要了双份爆米花和可乐。 “快看快看！那边开了一个新窗口！” 霍栩买完爆米花，另一个窗口外长长的队伍中，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新窗口，然后一窝蜂涌了过来。 虞软软有点开心，拍着双手，去接霍栩手里的爆米花。 要知道，排队最幸福的事，不是终于轮到了自己，而是买完转身一看，背后排了更长一条龙。 就莫名有点爽。 霍栩一手端着一杯爆米花，可乐装在双层塑料袋里。 虞软软来接的时候，他却闪了一下。 虞软软：“？” 她以为他是舍不得她拿东西，于是改变方向，不拿杯子，直接伸手去抓爆米花吃。 吃了一个，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绽开。 她好久没吃爆米花了。 真甜。 她伸手还想去抓两粒来吃，结果男人又躲开了。 虞软软：“？？？”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霍栩，“你干嘛？” 霍栩垂眸睨了她一眼，“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这些垃圾食品少吃。” “那你不也有伤在身？你一个人能干掉两份？” 虞软软很震惊。 所以他买来是给他自己吃的？ “我也不吃。”霍栩空出一只手检票，然后拉着女孩朝影视厅走。 虞软软被他拽着，亦步亦趋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就有点费解，“你不吃，也不给我吃，那你买来干什么？” 霍栩放慢了脚步，扭头看她一眼，看到她眼睛里气呼呼的愤懑之色，薄唇不禁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干什么，看看，解解眼馋。别人拥有的，我不许你没有。” 别人拥有的，我不许你没有。 霍栩磁性动听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上回荡，他看她的眼眸璀璨得像是暗夜里的星光。 虞软软只觉得耳根一瞬间喷火发烫，脑子里就像烧开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气泡，心脏怦怦直跳。 浑浑噩噩中就被霍栩牵着走进了影厅。 电影已经开场了，影厅里没有几个人。 但是等他们找到座位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进来了。 有对小情侣小声嘀咕道，“这部电影是老片子了吧？不是下映很久了吗？之前都没看到上映的消息呢。” “是啊，刚才吃饭的时候，发现这家影城忽然单独开了一个场次，关键都没几个人买。” 虞软软一愣，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电影大屏幕的荧光照射在霍栩的脸上，男人精致的五官被光线映照出立体的明暗面。 所以，这家伙是专门为了看这场电影，让影院给他单独开了一个厅？ 豪啊！ 果然是大佬手笔！ 虞软软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电影在3d立体音效下，缓缓拉开了序幕。 虞软软也开始沉浸到了电影故事中去。 故事的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于茫茫人海中看了对方一眼，从此便将对方烙印在了心尖。 但阴差阳错，还没来得及了解彼此，两人便因为巧合而错过。 之后无数个岁月，他们都在找寻彼此。 那个写着对方联系方式的便签辗转了无数人之手，直到若干年后，终于落回男主的手里。 他攥着写有女主号码的便签，冲出了教堂。 开放式结局，在字幕升起的时候，全场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虞软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看完这部电影，心里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身旁的男人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动静。 虞软软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霍栩眉心微拧着，凤眸内，神色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第232章 伤得太狠，不敢认真 电影散场，虞软软和霍栩从商场出来，两人一路沉默无言。 她不时扭头偷偷瞥他一眼，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有些不开心，“霍栩，你说要教我拳击，还算不算话？” 女孩的声音，唤醒了怔忪中的男人。 夜风很大，霍栩伸手替她掖了一下衣角，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明天就要出国动手术了，今天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没法亲自教你打拳了。” 虞软软的心，蓦地抽紧。 明天就要走了吗？ 这么仓促？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不是霍洋从中作梗，霍栩现在怕是已经开始做复建了。 虞软软瞬间不想讲话了。 注定是要离别，好像说不说再见，都没有意义。 反正这一别，大概就很难再见面了。 纵使她承认，她的心里还忘不了他，可是那又如何呢？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而她是恶毒女配。 生来的设定，就注定他们无法在一起。 上辈子吃的苦受的罪，重生以来的种种教训，都在告诫她，管好自己的心。 这世上，并非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的。 她和霍栩之间横亘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不敢，亦没有胆量再以命相搏。 霍栩帮她整理衣角的动作滞住，盯着暗夜里，女孩被夜色笼罩的小脸，她微垂着眼睑，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精致小巧的五官在朦胧的光线下像是无法捉住的精灵。 明明近在咫尺，近到可以听见她的心声，近到他清楚地听见她在心里说，还爱着他。 可是，他却觉得抓不住她。 因为，她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逃离他。 霍栩吸了口气，感觉整个肺叶和胸腔都在轻颤着，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大掌落在她的颅顶揉了揉，“回家吧，我走以后，你会收到想要的答案。” 虞软软一愣，抬眸看向他。 霍栩却目不斜视，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向轿车的位置。 就在车子朝福林路驰去的半道上，虞软软接到了虞易生的电话，“软软，你回家一趟，爸摔了一跤把腿摔折了。” 虞软软皱眉，“怎么回事？” 听说便宜老爹摔断了腿，虞软软这个大孝子心里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一想到以后虞家要出两个坐轮椅的，那画面就太美，不敢看。 虞易生道，“妈闹着要和爸离婚，你走后不久，妈就准备和爸签署离婚协议，爸不同意，出门追妈，被小区里的车撞了。” “这么巧？” 虞软软撇撇嘴，“那妈什么态度？” “妈今晚准备留下来照顾爸。” “我就知道。”虞软软扶额。 虞锐锋的苦肉计罢了。 虞软软知道，母亲是爱父亲的，尽管她表现得很洒脱，可她若真铁石心肠，就不会和虞锐锋结婚相伴二十多年，还为他生儿育女了。 “软软，我知道你不喜欢爸爸，但爸爸现在出了意外，你回来看看他，就当是出于礼节也行，咱们不要落人口实了。”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虞软软让霍栩变道。 虽然想起虞家的二哥和虞程程就犯头疼，但出了这种事，她要是不回去，倒显得她冷漠自私，反而是给了二哥话柄。 况且，老爹和二哥答应给她的一亿五千万还没兑现呢，兑现之前，她至少得表现得孝顺懂事些，才能理直气壮拿钱。 车子在半小时之后抵达虞家别墅楼下。 霍栩送她到门口，“早点睡，好好学习，明天……就不用来送机了。” 两人站在路灯下，虞软软听见霍栩如是说，她心尖咯噔一顿，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感上涌。 有点无法割舍，但是她终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霍栩朝她挥手道别，目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的眼角忽然就湿润了。 是被伤得太狠了，所以连主动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想起上一世，她和霍栩解除婚约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转身离开。 她被挑断的手脚筋还没长好，她还不能下地走路，可是她却穿着拖鞋追着他的车，跑了好久好久。 鞋跑掉了，脚底磨出了血泡，她摔倒在地哭着爬起来，继续追。 “别丢下我！霍栩！别丢下我！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事！我是清白的！” 那声嘶力竭的喊声穿过时空的缝隙，回荡在虞软软的耳边。 她的心生生像是被那个过往的自己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恨，另一半却是对眼前这个逐渐走远的霍栩，这个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温柔的霍栩，无法割舍的情愫。 心里想要朝着男人飞跑而去，身体却好似被施了定身术，双腿僵硬麻木，无法动弹。 夜幕深邃，那辆车的车影，终于彻底被黑暗这头怪兽吞噬。 一滴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从眼眶落下来，虞软软立刻闭上眼睛，试图将眼泪逼回去，可再度睁开双眼的瞬间，几颗硕大的泪水争先恐后砸了下来。 她赶紧伸手，用袖子拭去。 “听大哥说，霍栩今天约你出去吃饭了？” 一道黄莺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软软脸色蓦地一沉，转身，就看见虞程程坐在轮椅上，滑动车轮，朝她这边走来。 她的膝盖上盖着一层纯白的毛毯，看上去和往日一样温驯无害，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虞程程叹了口气，“软软，霍栩最近对你可真好。” 虞软软懒得跟她啰嗦，转身正要回屋，就听轮椅上的女孩笑着道，“你不会觉得他喜欢你吧？” 虞软软脚步一顿，秀眉蹙紧，忽然扭过头，盛气凌人地瞪着虞程程，嗤笑，“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看这小白莲不爽很久了。 以前虞软软还不敢确定，但是今天霍栩向她表白了。 他说他喜欢她。 明明白白的四个字，亲口对她说的。 虽然她无法接受他的示爱，但好歹前世今生，两辈子在虞程程这儿积累的怨气，总算是狠狠出了一回。 结果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局她赢了。 先赢了再说！ 虞程程的脸色蓦地一白，很明显，虞软软的话刺痛了她，但是很快，她便调整了状态，看向虞软软的眼神，透出一丝怜悯之色，摇着头说，“软软，你太傻了。” 第233章 霍栩的白月光 “你以为霍栩对你好，事事纵着你，事事想着你，就是真的喜欢你么？当初他对我也是如此，也是百般顺从我，迁就我，但凡是我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会千方百计地对我好，那时候，我也以为他爱我。” “我和你不同。”虞软软皱眉，反驳道，“他对你好，只是出于报恩。” “那么对你呢？你敢说不是出于亏欠？” 虞程程的抢白，让虞软软语塞，呼吸突然就有些凌乱。 虞程程叹了口气，“软软，其实，报恩也好，亏欠也罢，我们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替身？”虞软软一怔，看向虞程程，“什么替身？” “原来你不知道吗？呵……软软，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呀？” 虞程程忽然掀唇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霍栩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我是怎么救的他？” 虞程程十指纤纤，揪着毛毯上的兔绒，开始讲述起那个血腥的故事。 那个故事，一直以来在她心里，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若非她和霍栩的相遇不美好，她可能早就弃沈默而选霍栩了。 可是，霍栩太危险。 只要一想起他被那些黑势力堵在走廊上捅刀子，而自己在女厕隔间瑟瑟发抖的场景，虞程程就感到后怕。 不仅仅是怕，还有深深的罪恶感。 和霍栩这样危险的男人在一起，就意味着，她永远无法忘掉那个可怕的晚上，也永远无法忘掉那个懦弱的，自私的自己。 所以，她选择了沈默。 她一直以为，即使自己选择沈默，霍栩也不会离开自己。 因为她救了他，还因为她替他找回了白月光的遗物。 所以，她代替那个死人，成为了他新的白月光。 “你知道吗？软软。我从未见过有人为了一件不值钱的东西那样豁出性命。”虞程程像是在分享一件有趣的事，脸上的表情带着憧憬和向往。 “你说那个发卡的主人该是怎样的女孩子，才能让霍栩念念不忘至今？我以为我已经代替了那个女孩，成为了霍栩的白月光，可是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罢了，而现在，我连替身都不算了。” 虞程程说到这里，目光看向面色早已苍白的软软，微微一笑，“因为，现在这个替身，是你。” 是你。 我喜欢你。 虞程程的声音和霍栩的表白交错着在耳边响起，虞软软身形僵硬，心尖却在这一刻狠狠地疼了一下。 即使虞程程的这番话还未经过考证，可光是想想那种狗血的替身戏码，都能让虞软软的心被扎成筛子。 她等了两世，才等来的表白。 结果却告诉她，她只是被当成了男主的白月光？ 焯！她要撕了这剧本，不干了！ “故事讲完了吗？”虞软软打了个哈欠，眉眼神色慵懒，“讲完了我要进去看看爸了，时候不早了，你肾衰腿残，还是少胡思乱想些比较好。” “你！” 虞程程见她根本不上当，气得脸色铁青，“软软！我说的都是真的！” “谢谢你处心积虑地编了这么一出故事，很打动人，但是，我不信，因为我比你更了解霍栩！” 虞软软看了虞程程一眼，转身走进了客厅。 虞程程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放在毛毯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不！ 虞软软怎么能不信？ 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次没有撒谎！ “霍栩在西郊帝景天城有一栋别墅，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去那儿看看！” 虞软软脚步一滞，停了下来，背影明显有些僵硬。 虞程程心里一喜，继续说道，“那个地方，只有我去过，还是我自己找过去的，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一间暗室。” 西郊别墅，帝景天城？ 这熟悉的名字，让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不为别的，只为她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倒不是前世去过那个地方，她真正见到这个地名，是在主神空间的那本书里。 看了那本书后，虞软软才知道，原来霍栩和程程是有秘密基地的。 那个秘密基地，就是西郊帝景天城的别墅。 暗室…… 暗室也曾多次在书中提起过，她知道，那个暗室里藏着许多无脸少女素描画像。 看书的时候，她还好奇过。 因为她从来不知道，霍栩竟然还喜欢画画。 而且画得非常生动。 女孩的轮廓清晰明朗，从七八岁的女童，到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是这些画作当中，唯独没有五官。 后期重生女虞程程努力追夫，各种倒贴，软磨硬泡逼问霍栩画像中的少女是谁，霍栩都没有开口，只说是随意的画作，因为暂时没有想好脸该怎么画，所以才一直空着。 虞程程要求霍栩把自己的脸加进画里，霍栩始终不肯。 后来，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虞程程还闹离家出走，遇见了枭，被枭绑架，和枭在海上游轮暧昧，暗生情愫。 霍栩将她追回，在她的再三要挟之下，才将画中人空白的脸，添上了虞程程的五官。 当时虞软软看这段剧情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 只觉得虞程程怎一个作字了得。 书里从头至尾，没有透露关于“白月光”的只言片语，所以虞软软当然无法理解程程的行为。 可是，程程刚才说的这番话，却令她醍醐灌顶。 如果那个无脸少女并非霍栩凭空想象的艺术品，如果真的有那个白月光的存在，那书里的虞程程胡搅蛮缠，作天作地，就能说得通了。 她让霍栩将无脸少女加上自己的五官，就是在宣誓主权，就是在强调自己已经彻底代替了原来的那个白月光！ 想通了这一点，虞软软的心脏止不住地开始砰砰乱跳。 大脑充血缺氧。 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焯！主神空间里的那本书真的不是盗版书吗？为什么缺失了那么多重要情节？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继续和虞程程纠缠，她冷声丢下三个字，“没兴趣。” 说完，便在虞程程气愤的目光下，阔步走上楼。 家人都挤在楼上主卧。 虞软软前往主卧的路上，心思却已经飞走了。 暗室。 无脸少女。 霍栩，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第234章 虞程程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虞锐锋的腿伤只是一般性骨折，甚至没有住院，说是静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虞软软进卧室的时候，程子姗正照顾他。 看见女儿回来，虞锐锋的态度也比往常温和了很多，“软软回来了？爸爸今天已经让秘书汇款了，你要的那笔钱，明天就能打到你账户上。” “谢谢爸，您的腿还好吗？” “没事，小伤。” 虞软软和虞锐锋寒暄了一番，五年来，难得一派父慈女孝的画面。 从前虞锐锋很少关心她，也从不过问她的需求是什么，在这个家里，他总是表现得特别低调，万事都以妻子为先。 可是他忘了，他不但是丈夫，还是几个孩子的父亲。 他除了表现出事事迁就程子姗之外，但凡是他主观上做的决定，无一不将虞软软这个亲生女儿忽略得彻底。 其实虞软软一直讨厌虞锐锋这个父亲。 他对家里每个人都包容慈爱，小心翼翼把程子姗当女王一样供着，却唯独对她，视若无睹。 虞软软讨厌他在家里充当老好人的嘴脸，讨厌他在妈妈和几个哥哥探讨自己的问题时，周旋中立的态度。 态度中立，等于没有态度，自动默认站队虞程程。 而事实上，他又哪次不是表面端水，实则屁股早歪到虞程程那边去了？ 但真正让虞软软讨厌父亲的，其实是一种直觉。 直觉告诉她，父亲其实一直都在防着自己。 人的第六感是很灵敏的，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时，不用怀疑，事实也许就是你想的那样。 而前世的一切都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虞锐锋一直防着她，直到她身败名裂的那一刻，虞锐锋是第一个站出来和自己划清界限的。 他在她的生命中并没有扮演好父亲这个角色，甚至，连演戏都懒得演。 所以，虞软软对他没什么感情。 但谁让母亲还爱着这个男人呢？ 其实假如没有自己，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也许会更好吧？ 虞软软不理解，为什么爸爸爱妈妈，却偏偏对他和妈妈爱情结晶的自己，如此冷漠，没有感情呢？ 仅仅是因为只有生恩，没有养恩么？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出了父亲的房间。 回自己卧室的路上，她刚巧在走廊撞见过来的虞程程。 程程冲她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和怜悯，让虞软软很不舒服。 她不禁再度想起刚才在玄关外虞程程对她说的话。 “我以为，我已经代替了那个女孩，成为了霍栩的白月光，可原来我不过只是一个替身罢了，而现在我连替身都不算了。” 因为，现在这个替身，是你。 替身是你。 宛如魔音绕耳，虞程程的声音不住地在脑海中回荡。 虞软软用力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眸中才恢复镇定，若无其事从虞程程身边擦肩而过。 “砰——”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背靠门板，她深吸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心才缓缓松开，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霍栩的微信头像。 手指在九宫格上打了一串文字，又迅速删掉重新编辑。 可来来回回了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问候语。 虞软软心情烦躁地把手机丢回到床上，身体呈大字型倒进被褥里，看着天花板生闷气。 替身？ 不可能吧？ 即使霍栩在虞程程之前，曾经真的有一个白月光女孩，那也不代表他说喜欢她，就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女孩的替身呀。 就在虞软软反复纠结的时候，手机忽然“叮”地响了一声，是霍栩发来的微信。 ——【在干嘛？】 虞软软瞬间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坐起来，看着手机屏迅速回消息。 ——【躺着呢。】 ——【看你一直正在输入中。】 虞软软的脸瞬间涨红，内心一万句优美的中国话。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不会她准备给他发消息，便秘中的时候，他也刚好要给她发消息吧？ 一想到男人在手机前，看着自己【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又停止输入时的尴尬画面，虞软软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她还算淡定，回复道。 ——【哦，刚才手机掉地上了，可能是屏幕卡顿了吧？】 此时，屏幕另一端的霍栩看着女孩若无其事的回复，却不禁掀起了唇角。 ——【嗯，我给你安排的一个神秘大师，原计划明天登门拜访，但他临时有事，所以改成下周一了。他精通各类武学，寸拳，咏春，截拳，你想要学什么，可以请教他，以后他就跟在你身边，做为你学习拳击的教练，也作为你的保镖。】 虞软软握着手机，看见屏幕里霍栩发来的文字，表情微微怔忪。 保镖？ 这特么……岂不跟在她身边安装了一个监视器一样了？ 不过，她很需要自保的能力，霍栩给她介绍的这位高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倒也不急着拒绝。 先看看对方是不是真有本事，实在不行辞退了就是。 虞软软看着手机，心里却有些拥堵，不知道是因为霍栩明天就要走了，而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决定她未来人生走向的巨变，还是因为程程对她说的那句“白月光替身”。 可能是因为“白月光”这词过于抽象，没有虞程程给她带来的威胁冲击性大，所以虞软软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 只是，心里会有一丝丝的淤堵和不舒服。 她停顿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避开这个话题，连原著都没有提及过的一个炮灰角色，对她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反正迟早她是要离开这里，离开主角团队的。 对她而言，最大的敌人是虞程程。 如果她没记错，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程程会因为肾衰竭恶化，到了必须做移植手术的地步。 而书中的程程，就是在手术之后重生回来的。 距离书中的正文开场，还剩三个月，时间不多了。 虞软软觉得，之所以自己重生以来，逐渐碾压虞程程，就是因为现在的程程并不是天选女主。 她自私愚蠢，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光环在身上。 所以大哥会对她失望，母亲能将她逐出家门，她会因为犯蠢，把自己弄成截瘫。 可一旦那个天选之女黑心莲重生回来，整个世界怕是都要变天了吧？ 虞软软上辈子和重生女虞程程斗智斗勇了一世，最终下场凄惨。 问她恨吗？ 当然恨，可是她并不想变成和程程一类的人，她不想背负恶毒女配的骂名和被赋予的人设。 她就是她。 她要做回她自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是她这辈子的处世准则。 ——【明天……真的不用我送机了吗？】 虞软软打出了这一行字，但是犹豫了好久，将后面“真的不用我送机”几个字删除，改成： ——【明天一路顺风。】 点击发送。 ——【嗯。】 第235章 大哥转性了？ 霍栩离开的那天，又下着小雨，虞软软很想去送机，但还是忍住了。 注定要分开，又何必说再见？ 也许这样，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了吧？ 顾颜从a市发来捷报，她艺考面试通过了，接下来就是等高考笔试分。 两个好久不见的闺蜜到了一起，电话粥就煲个没完。 “软软，我听说傅川被保送h理工大了？学霸就是学霸，好羡慕，好想也拥有他那样的头脑瓜啊！” 顾颜在电话里发着牢骚，“要是我也能轻轻松松被保送，不用高考该多好？诶，对了，我记得傅川就住你租的那个公寓对面吧？反正他不用高考，要么我回一趟帝都，接下来的时间，请他帮我辅导功课吧？” 虞软软一愣，这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傅川的消息了。 她顿了顿，道，“唔，好吧，那我今天下午抽空回趟公寓，看看傅川在不在家，他没有手机，联系不到人的。” 顾颜一听顿时又是喊姐又是喊姑奶奶的，对着电话一顿狂亲，“你真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虞软软撇撇嘴说，“那怎么不见你让心肝小宝贝帮你辅导功课呢？怎么？在你心里我不如傅川？” “当然不是了！宝儿，他不用参加高考，你难道不用高考吗？我让你辅导我这个学渣，不是耽误你功课？” “哈哈，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那是，我顾颜是多仗义的人了？” 两人有说有笑，挂断了电话。 虞软软打电话的时候，虞易生刚好下楼来，他神色微怔了一瞬，“谁的电话？” “顾颜的。” 虞软软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学校应该已经放学了。 傅川的表妹还在上初中，每天走读，中午回家吃饭，这个点赶过去，应该刚好有人在家。 “大哥，你陪我去一趟公寓吧。” 虞易生没拒绝，只是神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去公寓的路上，虞软软听着英语听力，虞易生没有打扰她，等到她听累了，摘耳机的时候，他才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顾颜，最近怎么样？” 自从那次出国之后，虞易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顾颜的名字了。 就连这次软软出事，顾颜也不曾前来看望她。 他心里觉得奇怪，但一直没有打听情况。 今天听见软软私底下和顾颜通电话，才勾起他的好奇心。 虞软软见大哥问起顾颜，不由地看了大哥一眼，顿了顿，道，“她艺考面试过了。” “是吗？恭喜呀。”虞易生嘴角掀起，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上永远带着得体的微笑，却很少真的发自内心。 可虞软软却感觉，大哥这个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她澄眸清澈，继续说，“顾颜文化课不太好，面试结束之后，就要专心攻克文化课了，她今天说准备回家复习，问问傅川有没有时间给她辅导功课。” “是吗？上进是好事。” 虞易生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妹妹聊着妹妹的闺蜜。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异常，可对虞软软来说，一向对顾颜不感兴趣的大哥，居然能跟她聊这么久的顾颜，就很稀奇。 看样子，大哥也不是那么的铁石心肠嘛。 在知道顾颜喜欢他的前提下，他似乎对顾颜还是挺关心的。 兄妹二人抵达公寓之后，敲响了对面公寓的门。 来开门的是傅川姑妈，见来者是一身贵气的虞氏兄妹，李红顿时眉开眼笑，“小同学，是你呀？哎呀，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之前李红总是带着女儿赵雪莹来虞软软公寓薅羊毛，蹭吃蹭喝的，虞软软看在傅川面子上，对他们母女二人一直很包容。 李红母女俩虽然人势利了些，但好歹是傅川姑妈，傅川寄人篱下，她对他们好点，他们对傅川的态度也会好一些。 “阿姨，我们就不进去坐了，傅川在家吗？” 虞软软开门见山地问。 李红脸上笑容僵了僵，“傅川啊？傅川他暂时不在家，小同学找他有事吗？我一会儿就找他回来。” “哦哦，不用这么麻烦，等他回来，您跟他说一声就行了，我有个朋友想找他补课，不知道他……” “有时间！肯定有时间！”李红连连点头，对虞软软道，“小同学放心吧，你的朋友啊，就是傅川的朋友，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联系你。” 李红同意得这么迅速，完全一脸谄媚像。 虞软软有些无语，感觉傅川这姑妈真是丝毫不尊重傅川，也不知道这些年傅川在李红身边是怎么过的。 但是，她相信傅川应该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于是便和李红道了谢，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就给顾颜打了电话。 “是吗？太好了！那我明天就回来吧？” 电话里，顾颜语气雀跃，开心地问，“明天咱们出来组个酒局怎么样？都好久没见面了，怪想念你的，叫上傅川、赵子嘉他们，咱们去蹦迪！” 虞软软手机音量有点大，顾颜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入了身旁开车的虞易生耳中。 她吞了口唾沫，瞥了一眼大哥，却见大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沉了下来。 “顾颜，那个我的手上次受伤了，不能喝酒，而且咱们快要高考了，还是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啧，小考小轻松，大考大轻松！光学习不玩耍，聪明的孩子也变傻！” 顾颜打起嘴炮来一套接一套。 虞软软头疼地扶额。 看到大哥握方向盘的手背已经浮现出青筋，真的很想提醒顾颜，要注意形象。 她这位只会工作不会恋爱对除了血缘关系以外的异性毫不关心的大哥，今天难得提起顾颜好几次，顾颜怎么能亲手毁了自己在大哥心里生出的好感呢？ “宝贝，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先挂了，我要收拾行李准备滚回帝都了，准备好迎接你的小棉袄吧！” 不等虞软软提醒，顾颜就风风火火留下这段话，然后“嘟”地挂断。 虞软软：“……” 虞软软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虞易生，干笑着替顾颜找补，“她平常不这样的其实。” 其实顾颜还是很乖的，就偶尔蹦蹦迪，泡泡吧，很少乱来的…… 这话，说出去虞软软自己都不信。 虞易生握了握方向盘，良久才抿唇，沉声应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偶尔一次放纵，也没什么。” 虞软软：“？？？” 虞软软一脸惊讶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没听错吧？大哥转性了？ 第236章 恭喜软姐遇难成祥 顾颜小妮子做事风风火火，当初走的时候不打招呼，这次回来也压根没按计划进行，说好的晚上到家，结果人下午就抵达帝都机场。 “软软，你人到哪儿了？” 电话那头，重金属乐的声音很嘈杂，顾颜大着嗓门，冲电话喊。 虞软软刚到ktv楼下，一边按电梯一边道，“我已经到了，几号包厢？” “7311号，你快点来啊！点了你最爱的歌。” 顾颜说完话，那边就传来赵子嘉鬼哭狼嚎的歌声。 虞软软被震得耳朵发麻，挂断了电话。 刚将手机塞进衣兜里，身后就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 “不好意思，借过。” 这道声线十分耳熟，虞软软一怔，扭头朝声源处望去，不由得眼睛一亮，“傅川？”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衬衫，衣服似乎是刚买的，崭新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傅川也明显第一时间认出了虞软软，清俊的眸熠熠生辉，盯着她，眼神里仍然会流露出一丝悸动，“软软，好久不见。” 虞软软皱了皱眉，她觉得傅川的眼睛很明亮，但同时，又似乎透出了一股落寞。 而当他视线下移，落到她右手上的纱布时，眸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你最近……还好吧？”傅川试探着问，像是在解释，“我之前接受了h理工大的保送名额，离开学校后，回老家呆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刚得知你的事。” 傅川家境贫寒，最近打零工，好不容易攒了些钱，才终于给自己买了部手机。 但2g网速的他，直到虞软软和虞程程的事情尘埃落定，才听见风声。 互联网是有痕迹的，看着网络上那些没有完全被销毁的帖子，那些辱骂，还有软软当时被技校的混混堵在门口霸凌的视频。 傅川的心里就自责懊悔。 他后悔自己草率地做出决定，不应该离校这么早。 至少他不走，软软受人欺负的时候，他还可以站出来保护她。 他明明可以做到第一个站出来阻止霸凌，可他却生生错过了。 “我已经没事了呀。”虞软软掀唇，明媚一笑。 那是见到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会心的一笑，她推搡着傅川进电梯，“走走走，大家可都在等着我们呢。” 周末商厦客流量本身就很大，电梯本就拥挤，两人一进去，就被后进电梯的人挤到了角落处。 天气炎热，虞软软被人挤着，避无可避地和傅川有一些细微的肢体接触。 傅川耳尖泛红，呼吸都微微滞住了，心跳加速。 虞软软站在傅川跟前，不自觉地比了下身高。 一眨眼功夫，傅川都长这么高了？ 现在的自己只到男生的胸口位置。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傅川衬衣的胸口口袋处，惊讶地发现那个地方别着一枚特别可爱的水钻胸针。 这胸针十分精致小巧，一点不像男生会买的东西。 而且傅川平常那么勤俭节约，是断不可能买这样的装饰品的，胸针和衬衣虽然看起来很般配，但明显不是一个档次，所以也不是衬衣自带的配件。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 虞软软摸了摸下巴，福尔摩斯附体了。 电梯就在这时“叮”的一声门开了，抵达了对应楼层，虞软软和傅川结伴同行，推开7311号包厢的门。 “啪——” 一声礼炮响起，无数彩带自头顶飘下。 “surprise！” 以顾颜为首的一群纨绔子弟们拍着手，热烈欢迎虞软软的到来。 虞软软伸手将头顶上的彩带拿下来，有点无语，又有些好笑，“是顾颜艺考过了面试，又不是我过了面试，礼炮朝我放做什么？” “那当然是庆祝软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啦！” 赵子嘉开了一听啤酒递过来，“恭喜软姐遇难成祥！战胜了虞程程那个小婊砸！来来来！火盆给软姐准备上，跨一跨，咱们去去晦气！” 现场很嗨，这帮纨绔子弟疯起来，天都能给捅个窟窿。 顾颜一巴掌拍在赵子嘉脑门上，“马后炮的东西！当时软软被人污蔑，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做缩头乌龟，躲着不发声？” “我发声了的。”赵子嘉忍不住小声哔哔，“拿了十个小号骂黑子来着。” “噗哧——” 虞软软忍不住笑喷，“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已经没事了。” 她知道，他们这个年龄是最容易被人利用和教唆的年纪。 虞程程找来的，都是专业水军公司，一群孩子又怎么斗得过成年人的虚与逶迤？ 能拿小号偷偷支持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程度的信任了。 顾颜给了虞软软一个大大的拥抱，“软软，不管发生什么，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说你坏，我也始终站在你身边，相信你的好！” “瞧，这才是真爱。”虞软软在顾颜脸上嘬了一口，用力揉了揉顾颜的脸颊，“还是我的小棉袄最贴心。” 闺蜜俩腻腻歪歪了半天，大家才注意到角落处的傅川。 傅川坐在角落沙发上，一直很安静，手里攥着一听易拉罐，没怎么喝，但是罐子被他捏得变形了。 “傅川，也恭喜你呀！” 顾颜这才想起自己这趟回来的重点，她连忙讨好地走到傅川身边道，“我听说软软上学期数学就是你给辅导的，结果她成绩突飞猛进，你是怎么教的啊？能不能也辅导辅导我？我可以给双倍的课时费！” 傅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尴尬地说，“顾颜，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当面给你解释的。” “什么？” “我……可能没办法做你的家教。” “为什么呀？”顾颜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软软说，你已经同意了呀。” “软软那天去找了我姑妈，我姑妈没问过我，就擅作主张同意了，但我近期可能抽不开身，因为我老家县城也有一个家教工作。” 傅川垂下眸子，如果不是包厢里的光线暗淡，一定能看见他已经彻底涨红了脸。 他语气窘迫，“是我们初中教导主任的女儿，她今年也高考了，但是数学是弱项，老师找到我，想请我给她女儿做个考前冲刺辅导。” 第237章 姻缘 “啊？初中教导主任的女儿？不能拒绝吗？她给你多少课时费？我出十倍！”顾颜有点不开心了。 “不是钱的问题，那个老师对我有恩，我高中能被帝华破格录取，都是他初三那年一直帮我争取到的名额，人不能忘本，如今他有求于我，就算我不收他的钱，也不会推辞这个忙的。” “傅川你装什么装呀？小颜请你帮忙难道就不是情分了？小颜艺考面试都过了，要是高考分数不够，那岂不被人笑死？” 赵子嘉听傅川拒绝心里不爽。 “赵子嘉！”虞软软瞪了赵子嘉一眼，马上对傅川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你姑妈这么不尊重你。答应了恩师的事更重要，你留个电话号码吧，下次如果有事，我可以直接联系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乌龙了。” 傅川脸色微寒，赵子嘉刚才的话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如果不是软软在这里，他一定站起身就走了。 果然，他和这帮富家子弟，不是一路人。 他留下自己的新手机号，一刻也不愿继续逗留，“软软，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以后电话联系。” “嗯，好。” 虞软软笑着朝傅川挥了挥手。 看到傅川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顾颜有点生闷气，“什么嘛，软软，你这就放他走了？不就是个小县城里的课外辅导？能值几个钱？我自认跟傅川相识至今，待他不薄，高考是我人生大事，就是一次历劫！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居然不肯帮我？” 虞软软戳了戳顾颜的脑门，“找陆老师给你辅导！你反正想找什么名师辅导都请得起，就不要破坏人家好好的一桩姻缘了。” “姻缘？” 顾颜一愣，“什么姻缘？不是师生情吗？难道……？” 顾颜脑子里顿时闪过一场旷古稀世的不伦之恋。 “想哪儿去了？”虞软软一巴掌拍醒她，“给我正常点。” 摸了摸下巴，虞软软福尔摩斯附体地分析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和傅川一起挤电梯，看见他胸口别了一枚精致的水钻胸针。” “所以呢？”顾颜费解。 “那枚胸针不管是从外形还是价值亦或是设计上来看，既不可能是傅川买的，也不可能是衣服自带的，很明显那是小女生的审美，是女孩子送给他的礼物。” 虞软软眼神犀利，一语中的。 顾颜恍然大悟，“所以呢？” “还不明显吗？傅川有追求者了，而且很可能即将陷入一场热恋。” “可是光凭一枚胸针证明不了什么吧？”顾颜挠了挠头皮，“也可能是女性长辈送的呢？而且，傅川不是还有一个表妹么？万一是他表妹送的……” “不可能的，傅川的姑妈和表妹对傅川并不好，更不可能送他这么精致的胸针。” 虞软软剥了一颗龙眼，放进口中，吐出龙眼核，握着褐色的核在指尖把玩了两下，“你没注意他今天穿的衣服不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 “衬衫是新的，裤子是旧的，他休闲裤膝盖位置的磨损处有缝补的痕迹，而且对方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热爱生活的女孩子。” “为什么？” “因为她在他裤子上绣了一朵小花。” “哇塞，软软，你洞察事物的能力也太强了，连他裤子上的刺绣都发现了？”顾颜忍不住拍手叫绝，“可是，那又和我找他补课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拆散人姻缘了？” “傻瓜，能体贴到可以为傅川缝补裤子的程度，证明那个女孩一定经常出现在傅川的身边，想想最近傅川人在哪儿？你觉得那个女孩子会是谁？” 虞软软无语地白了顾颜一眼，这丫头反射弧怎么这么长？ 难怪上辈子被沈默骗身骗心，倒霉透顶。 顾颜在虞软软的诸多提示下，终于醍醐灌顶，“哦！我知道了！所以送他胸针，给他缝补裤子的女孩，就是他初中教导主任家的女儿？” “嗯哼。”虞软软端起手边的碳酸汽水，碰了下顾颜手里的酒杯，“总算参悟了。” 老师对傅川有恩，他的女儿又和傅川同龄，由此可推断傅川初中的时候，一定和那个女生有很多交集。 虞软软虽然和傅川10岁就认识了，但她在杨翠花身边就上过2年学，后来被迫辍学打工，所以不了解傅川学校的事情。 但她记得以前好像确实有过一个穿校服，个子高挑，白白净净的女生来找过傅川，不过没什么印象了。 虞软软正眯着眼睛回忆过往的事，小口小口喝着碳酸汽水，就听见耳边传来顾颜的碎碎念：“可我觉得他俩成不了啊……软软，你难道没发现吗？傅川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呀……” “噗——” 一口盐汽水直接喷在了顾颜脸上。 顾颜：“……” “哈哈哈哈……”虞软软看着顾颜一副大冤种的表情，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连忙抽出纸巾给她擦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刚刚说的话太好笑了，一时没忍住。” 顾颜无语地擦脸，“我的妆都花了！” 她拿纸巾一擦，眼妆糊了一脸。 睫毛膏不防水！ 看到纸巾上黑乎乎的一团，顾颜气不打一处来，“到底哪儿好笑了？” 虞软软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傅川怎么可能喜欢我啊？我跟他10岁就认识了，他爸打他，我替他在他爸脑门上开了个瓢，我们之间也算是过命交情，如果一定要给这交情定义的话，我愿称之为，父子情。” 顾颜：“……” 顾颜张着嘴巴愣了半天，才缓缓合上，“你净胡扯！” “我才没有，我说真的。” 虞软软一脸认真。 她不是木头人，别人能察觉到傅川对她的异样，她也能，只不过她的体验感更加细致微妙。 她感觉傅川对她很在意，可又莫名地畏惧靠近她。 又敬又怕又关心，可不就是父子情么？ 虞软软觉得也可能是那时年少的自己给过傅川充足的安全感，所以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微妙的情感，这种情感就像晚辈对长辈。 可以说类似父子情，但也可以说是姐弟情。 毕竟，她实际年龄比傅川大三岁，虚岁今年21了。 “唉，随他什么情吧！”顾颜嘟囔一声，“我要去洗手间补妆了。” 顾颜顶着两个黑眼圈朝门外走，她刚拉开包厢门，迎面一头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 虞易生立刻伸手扶住她向后摔倒的身体，垂眸看向她，“小心！” 顾颜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脏好似停止了三秒，忽然伸手捂住脱妆的黑眼圈惊叫了一声，推开他，趔趄地逃出包厢…… 第238章 何必吊死在这个老男人身上？ 虞易生眉头一蹙，虽然顾颜刚才捂脸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是看见女孩眼角下的青紫，他黑着脸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伸手一把扣住顾颜的手腕，“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顾颜捂着脸，耳根涨红，“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出国了吗？” “谁欺负你了？”虞易生温润的眸底已经透出一丝冷意，扣着顾颜手腕的力道愈发加大了几分。 “大哥！” 虞软软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大哥和顾颜在走廊上僵持，急忙上前打断，“大哥，你在干什么？” “她眼睛怎么了？你们是不是遇见麻烦了？”虞易生蹙着眉心，神情凝重严肃。 仿佛下一秒就又要板下脸，开始训斥人了。 虞软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哥该不会误把顾颜花了的眼妆，当挨揍后的淤青了吧？ 再看顾颜，耳根通红，极力别过脸，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隙跳进去，虞软软哭笑不得，“她没事，她真的没事，你要相信我。” 强行掰开虞易生扣着顾颜的大手，虞软软拉着他往包厢走去。 刚走进包厢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顾颜：【你要死？你大哥回来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虞软软看了短信，盲打出一行字： 【我哪儿知道你这么笨？我之前被绑架，大哥就回国了，后来家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觉得他身为一家长子，可能缺席吗？】 顾颜：【靠！】 虞软软将手机塞进兜里，看向一旁大哥冰冷的脸色，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那个……顾颜没事哈。” “没事为什么眼睛下面青了？”虞易生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作为一个直男，他不懂化妆品，虞软软能理解，但还是感到很尴尬，摸着鼻子说，“那是眼线晕妆了……” “晕妆？”虞易生抿唇，正想说什么，虞软软连忙道，“好啦，你你你……别追问了！给顾颜留点面子。” 虞易生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坐在了角落边。 顾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很明显，她重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连衣服都换了新造型。 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衬衫敞开来，露出直角肩和里面性感的小吊带，下摆在蛮腰处打了个蝴蝶结，热裤很短很清凉。 虞易生一眼便看见改头换面的女孩，眸光一滞，视线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番。 以前在他面前穿得像清纯淑女的豆芽菜，此刻却像个火辣小野猫。 “小颜，你总算回来了？你点的歌都到了。” 周围大伙儿起哄，“子嘉说这首歌要跟你合唱！” 赵子嘉看到顾颜换了个造型回来，有点太好看了，居然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别别扭扭将话筒递上来。 顾颜的眸光从虞易生身上扫过，抬起下巴伸手接过赵子嘉手里的话筒，她手腕纤细，胳膊上挂着的是一只手工编织绳太阳石手链。 手链编织得很精致，看得出来，做手工的人一定为其倾注了很多精力。 顾颜和赵子嘉深情对唱了一首《私奔到月球》，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本就是荷尔蒙最旺盛的时期。 顾颜和赵子嘉又是三年同桌。 一曲结束，赵子嘉捧着话筒，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小颜，其实有些话我想留到高考结束后说的，但是……自从你报了艺考，离开帝都这一个多月，我心里终于……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将实情说出来……” 虞易生坐在角落，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杯子，阴沉着脸，忽然站起身。 “刺啦——” 音响发出尖锐的鸣啸，不一会儿，赵子嘉接下来要说的话被掐断了。 虞易生朝顾颜走去，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顾颜肩上，将她拉远了一些，沉声道，“你怎么穿成这样？你虽然成年了，但还是个学生，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 “和你有关系吗？” 顾颜突然扭头，看向他，眸子里透出一丝倔强和隐忍的委屈。 他不是不在乎她的吗？ 为什么还要来管她？ 顾颜当然不会自恋地认为，他这次过来，是专程为了来见她的。 想必只是出于不放心软软来ktv这种地方吧？ 虞易生果然是个好大哥，在他心里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连上次……就连上次她满心欢喜的约会，都是软软替她求来的。 他以为她是乞丐吗？ 她顾颜是喜欢虞易生，可是还不至于去奢求他的施舍。 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还要来关心她？ 是想让她产生误解，让她一厢情愿地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了吗？ 顾颜将肩膀上的西装一把扯了下来，递给虞易生，“虞大哥，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是不要让人误会比较好。” 虞易生的脸色一沉，想要说什么，顾颜却已经朝赵子嘉走去，“子嘉你要对我说什么？” 周围众人开始起哄，“表白！表白！表白！” 虞易生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捏紧了拳心，微微眯眼，看赵子嘉的目光，有点冷厉。 赵子嘉被虞大哥的目光盯着有点寒毛直竖，朝众人吼道，“瞎起什么哄呢？什么表白？那个……顾颜，对不起，我其实是想说，之前你带到学校来的psp是我弄坏的……” 顾颜：“……” 众人：“切……” 在众人的一片嘘声中，赵子嘉抱头蹲下，生生挨了顾颜好几下天马流星拳。 看着眼前这帮少年们嬉闹的场景，虞易生绷紧的心弦莫名其妙松懈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松口气的感觉。 “赵子嘉！给爷死！”顾颜抡起砂锅大的拳头砸在赵子嘉脑门上，赵子嘉蹲地上嗷嗷地求饶，拼命朝虞易生的方向使眼色。 “小颜，虞大哥在这儿呢！你注意形象！” 不提虞易生，顾颜还没那么生气，提起虞易生，她就更加恼火。 顾颜心尖没来由地疼了一下，揪赵子嘉耳朵的力气更大了。 “嗷嗷嗷，小颜你轻点。” 从前她在虞大哥面前尽可能地收敛脾气，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却还是努力去改变，拼了命地变成他想要的淑女模样。 可是到头来，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她顾颜年轻貌美，还怕以后找不到对象？何必吊死在这个老男人身上？ 第239章 收到国外大学的面试offer 最后是在赵子嘉下跪求饶后，这场风波才得以平息。 少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单纯快乐，挨过打的赵子嘉反而更嗨了，现场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顾颜坐在沙发的角落边，整晚情绪都不怎么高涨。 虞软软看出闺蜜情绪不好，发短信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小颜，我没想到大哥会来。】 顾颜回：【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还是虞软软第一次看到乐天派的顾颜情绪反差如此大，她握着手机，微微蹙眉，总觉得顾颜有事隐瞒自己。 她发消息过去：【你怎么了？你和大哥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顾颜：【没有。】 她不肯说。 虞软软叹了口气，终究决定不再继续追问。 每个人都有藏在心里无法宣之于口的小秘密。 顾颜和大哥的事情，她可能确实无法插手干预。 不久后，包厢时间到了，ktv服务生敲门进来提醒。 赵子嘉还想再续半小时，顾颜却忽然站起身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可以散伙了。” 大家伙儿明显还没有尽兴，唉声叹气地走出包厢。 因为拥挤，顾颜被人挤着挤着，就挤到了虞易生身边，男人站在她身后，如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撇过脸故意和身边的虞软软说话。 虞软软只觉得大哥和顾颜之间的气氛太古怪了。 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 虞软软能感觉到大哥身上的压抑情绪，这和昨天的大哥截然不同。 昨天听见顾颜要回来，大哥明显很开心，但今天他的情绪却很低沉。 “大哥，你跟顾颜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良久，虞软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虞易生的神情微微一怔，手覆在方向盘上，蹙眉，“我也很想知道，我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 时间过得飞快，那日和f班的纨绔一聚后，大家便进入到紧张刺激的备考状态中。 所有人都在努力，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 只为在这人生重要的转折点，奋力一搏，不给未来留遗憾。 眨眼之间，六月踏着紧张的考试铃声而来。 在最后一场考试的交卷铃声响起时，虞软软撂下了手中的签字笔，胸有成竹地等待收卷。 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下着濛濛细雨，空气中泥土的腥气清新好闻，一切都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高考成绩出来后，虞软软如愿获得了预想中的分数。 远超她所要报考的那所国外大学录取线30分。 志愿表提交后的第三天，虞软软就接到了a国d大的面试offer。 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乘航班，飞了一天一夜抵达a国，坐在面试官的跟前，面试官看着她的履历，却不由地蹙紧了眉心。 几个面试官相互讨论了一番后，主审官眼神有些严厉地看向虞软软，“虞小姐，我们看到您高中早期在学校的表现并不突出，是什么让你高三一年成绩突飞猛进呢？” 虞软软其实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上辈子，她虽然在霍栩身边当过同声传译，见过很多大场面，但终究没有进入过正规的高等学府。 她深吸了一口气，组织好了语言，道，“我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出奇迹。” 面试官们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面试官，眼神中明显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我听说，你们华国的高考都是应试教育，但我们d大需要的人才不是只懂死记硬背的书呆子，我认为一个有天赋的人，应该要比周围所有人早慧，他的优秀也应该是从很早以前，就脱颖而出了的。” “这也许只是您的偏见，不管什么时候努力，都为时不晚。”虞软软其实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后果，她试图反驳，面试官却打断了她。 “no，no，no，我想你误会了，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会努力的人，我们要的是天才，你懂吗？” 看到面试官眼中轻蔑的神色，虞软软便知道这次面试失败了。 但她为了保持国人的体面，还是不客气地回怼，“爱迪生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如果您要的只是天才，那么我认为，在场的各位，都不匹配这个标准！” 面试官被虞软软的话怼到脸红，恼羞成怒，“你们黄种人就这么粗鲁野蛮吗？” “先生，我并不觉得刚才我说的话哪里野蛮，我们国人有一句俗语，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尊重是相互的。” “很抱歉，原本d大是我的首选，但现在，我觉得你们不符合我的标准。” 虞软软站起身向各个面试官鞠了一躬，然后丝毫不留恋地走出了面试教室。 陪她一起来的顾颜得知虞软软在里面被面试官刁难，气得都快飙脏话了。 “这群白皮猪，怎么就这么高贵呢？居然搞歧视！” “算了。”虞软软伸手按住顾颜，“确实也怪我自己，履历不够漂亮。” “可这都已经是第三家学校了，你分数明明那么高，凭什么就因为你的履历，这些学校就把你拒之门外啊？” “是啊，凭什么呢？”虞软软无奈一笑。 所以，人的一生也许真的不能走错弯路，那些弯路会成为自己身上一辈子无法洗净的污点。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来的。 即便重来，也回不到最合适的时机了。 不过，人不能犯错，但也不怕犯错。 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如果说，即便考了这么高的成绩，也无法选择国外比较好的大学，那她只好回国了。 找一个远离帝都的城市，其实也是可以的。 两人从d大教学楼刚走到校门口，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便缓缓停在了虞软软跟前。 车门打开。 张勉走下车，朝虞软软恭敬地鞠了一躬，“虞小姐，请上车，霍爷在等您。” 第240章 喜欢你 虞软软这次出国面试，没通知任何人，志愿表是自己偷偷填的，地址写的是出租屋地址。 因此接到面试通知后，她只和顾颜提起了这件事。 顾颜这次高考成绩发挥超常，居然以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考入了魔都影视学院。 顾家全家烧香拜佛，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顾爸爸得知顾颜要陪虞软软去a国面试，毫不犹豫一掷千金，派私家飞机送两个女孩去了a国。 酒店住宿全包。 这次的旅程，相对来说很隐秘，没想到才落脚a国第三天，霍栩就知道了她的行踪。 虞软软神色一怔。 自从霍栩来a国治病，她已经整整三个月没再见过这个男人。 在紧张刺激的备考中，她不是没有想起过他。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辈子她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对亲情的渴望，对霍栩的执念，却从不曾为自己而活过。 可这三个月却完全不同了，她活出了自己。 面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上辈子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伤害，都已经渐渐在脑海中记忆模糊。 虞软软原本以为，高考结束后，就能出国留洋，从此远离主角团队。 可事与愿违，如果执意留在国外，好大学似乎不肯收她呢。 她也没想到，霍栩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轿车停在一家私人疗养院的楼下，跟着张勉进疗养院的路上，虞软软心情有些忐忑，“韩助理，霍栩……他的病情好些了吗？” 三个月不联络，其实多少是有些生疏了的。 那个男人在脑海里的形象开始变得矛盾又模糊，带了一层捉摸不透的滤镜。 虞软软本应警惕和抗拒，但心里有那么一瞬却突然刺痛了一下，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念，悄悄萌芽。 所以最终，她还是乖乖坐上车，前来见霍栩。 毕竟他头部的那个血块，是为了救她造成的。 张勉道，“霍爷的病情时好时坏，虽然已经成功做完了手术，但最近总喊偏头疼。” 虞软软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很严重吗？” “倒不算太严重，但是霍爷想您想得紧，这段时间他一直强忍着对您的思念，好几次拿起电话都要拨打您的号码了，最后还是担心打扰了您复习，放下了手机。” 张勉描述得绘声绘色。 虞软软听了却心尖一紧，耳根莫名发烫。 那些被冰冻封存的记忆，又缓缓地浮现出脑海。 是啊。 如今的这个霍栩，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对她漠视残忍的男人了，他说过，他喜欢她。 亲口表白。 真实的存在。 “张勉！”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身后响起，风穿过回廊，淡淡消毒水的气息弥漫鼻端。 发丝被吹拂到脸上，虞软软清澈的眸倏然瞠大，背脊一下子，僵硬了。 脚步声缓缓朝这边靠近，她屏住呼吸，慢慢转过身。 男人穿着病号服，肩宽腰窄，俊美精致的面庞带着一丝病容，冷白的肤色，漆黑的眼瞳。 他的头发长得很长了，遮盖在前庭和锋利的眉骨处，显得有几分颓废感，但在这安静的午后，却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魔力。 虞软软的目光呆滞住了，看着眼前的男人，整颗心在停顿一秒后，心率突然飙升，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记忆，从来不会消失，只是冰冻封存在了身体里。 在恰当的时机，记忆会重新触发。 喜欢的感觉也会再次一发不可收拾。 霍栩目光落在女孩微微泛起红霞的脸上，听到这久违的心声，薄唇不自觉勾起一抹浅弧。 果然，三个月的蛰伏与等待是值得的。 给了她时间去消化负面情绪，最后沉淀下来的，才是她对他最真实的情感。 “软软。” 霍栩站在迎着光的走廊上，冲她笑，阳光穿过石柱的缝隙，形成无数规则的多边形光块。 他病态的容颜却像是在发光，治愈而美好。 他说，“软软，好久不见。” 长久的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最终还是顾颜出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 “哈……哈哈……霍总，你头发长起来好快啊！听说你这次做的是开颅手术，我还以为见到的会是个光头呢。” 虞软软：“……” 虞软软无语地瞪了顾颜一眼。 顾颜马上识趣道，“那个，既然软软已经平安地到了这里，那我顾某人就深藏功与名，先行告退，不当这个电灯泡了！” 她朝虞软软使了个眼色，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便一溜烟离开了疗养院。 张勉也识趣地退开。 走廊上，终于就剩下虞软软和霍栩两人。 久别重逢，尴尬的气氛始终挥之不去。 虞软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别扭的氛围，她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开口，忽然感觉一阵冷风拂过。 霍栩突然朝她逼近，一拳迎着她面门袭来。 虞软软愣了一下，明显感觉到霍栩的拳头快到她脸上时，迟疑了一瞬，也给了她反应的时机。 虞软软一个侧闪，勾住霍栩的手腕，肘击他的胸口软肋。 霍栩虽然带病，但对付虞软软还绰绰有余，他站着没动，一只手控住了她袭来的手肘，顺势伸脚踢向女孩的脚踝。 虞软软失去重心，但没放手，拽着霍栩一起倒下，剪刀腿一个反剪，试图将男人过肩摔。 试了两次，才在男人的顺从下，成功将人撂倒。 剧烈的肢体接触，虞软软差不多使出了浑身本事，但霍栩显然四两拨千斤，拖着病躯，只用了两三成力。 躺在地上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虞软软却有点不服气。 “你干什么放水？瞧不起我么？” 霍栩却朝她伸来一只手，笑着拉她起来，“倒不是瞧不起你，只是我出其不意攻击，你对我没有防备，所以其实对你来说不公平。” “坏人攻击我的时候，也不会提前给我打招呼啊。” 虞软软郁闷，总觉得被轻视了。 她这三个月来，除了复习功课，剩下的时间都在练拳。 霍栩之前说给她找了一个高人，精通截拳、寸拳、咏春拳，但是后来找她报道的并不是那个高人，而是高人的弟子，名叫塞伦。 还是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说英语的。 平常学习累了，虞软软就会找塞伦练拳，顺便锻炼口语。 事实证明，人都是有实力的。 只要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好，所以虞软软这三个月身手进步飞速，就连塞伦偶尔都会接不住她的偷袭，被她撂倒。 虞软软本来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可今天遇见霍栩，才明白，自己的水平在哪里。 就在她无比郁闷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大手落在她汗湿的头顶，揉了揉，霍栩勾唇轻笑，“你是需要继续锻炼，但已经做得很棒了，教你练拳是为了让你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有自保能力。大多数情况下，我不会允许你遇见需要你动用武力的时候。”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动听，虞软软耳朵燥热，撇过脸不看他的眼睛，“你……你跟我有关系吗？干嘛对我好？” 三个月杳无音信，一来就朝她扔拳头，然后又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有关系。” 霍栩看着她的侧脸，如炬的目光灼热滚烫，要将虞软软的脸给烫化了。 “我喜欢你。” 第241章 想你的时候才会疼 一瞬间，血液涌上脑海，虞软软感觉自己像是快要被煮熟了。 他他他……他怎么这么轻浮随便？ “喜欢”两个字脱口而出？ 霍栩溴黑的凤眸盯着她，眸底深处却好似藏着温柔的陷阱，带着猎人一般锐利的锋芒。 当然。 喜欢就要说出口。 否则。 你跑了，我怎么办？ “你……你身体好些了没啊？我听张勉说，你最近总是偏头痛？” 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他的喜欢很满，带着侵略性。 虞软软不敢去直面，只能岔开话题，给自己争取喘气的时间。 霍栩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她无措又羞涩，双手搓着衣角，紧张得在冒汗。 这样的她，在他眼中不知道有多可爱。 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带刺，用冰冷残忍的刀子扎他，她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柔软的女孩。 也许，霍栩还可以继续奢求更多。 比如，让她重新爱上他。 让她重新接纳他。 未来还长，霍栩可以用一生去等她，所以现在可以把节奏放缓下来，给她一点时间。 他蹙眉，伸手扶了扶额头，“嗯，会时不时疼。” 虞软软闻言，心里有些紧张，“疼得厉害吗？医生怎么说？手术后遗症？你一般都是什么时间点疼？” 霍栩揉着太阳穴，病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 虞软软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他，“怎么了？又疼了？” “还好。” 霍栩反手扣住女孩的手腕，与她十指紧扣，“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啊？” “一般都是什么时间点疼？” “对。”虞软软紧张地看着他，漆黑明亮的澄澈眸子里，却倒映出男人温柔的笑靥。 霍栩嘴角掀起浅弧，“想你的时候，疼得厉害。” 虞软软的脸再次喷火，有些气愤地瞪他一眼，感觉自己被耍了。 她用力想要甩开男人的钳制，霍栩的手指却卡在她指缝里，卡得非常严实，但他的胳膊是放松的。 随着虞软软的甩动，在空中轻晃，一脸纵容。 “嘶……别动。” 忽然，他轻呼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 虞软软冷哼，“你少来这招！” “霍爷！” 这时，一名护工见状走了过来，急忙道，“这位小姐，霍爷的脑部刚做了开颅手术，你这样晃他，容易出事情的！” 虞软软闻言，这才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霍栩，“好了，别嘴贫了，回病房休息吧。” “好。” 霍栩顺从地被女孩牵着，往病房走。 “学校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之前面试的那几家，我已经派人去打点，应该很快就会有人重新联络你。” 回到病房，霍栩坐在病床上，沉声开口。 虞软软正准备给他倒水，闻言，捏着纸杯的手一顿，“不必了，我不想留洋了。” 她将接好的热水递给霍栩。 霍栩接过纸杯，眉头却蹙紧了几分，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你瞒着家里人报了a国的几所大学，不是因为喜欢么？” “是因为喜欢，可是如果喜欢的东西和自己理念不合，我也不会继续选择。” 虞软软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如果我想靠走后门进这几所学校，早就动用虞家的势力了。” 如今她靠着自己清清白白考出来的成绩，却被面试官拒绝。 拒绝的理由还都那么冠冕堂皇，戴着有色眼镜。 她既然重生了，就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去讨好别人，祈求别人的施舍。 也没有必要对面试的事耿耿于怀，去向面试官证明自己什么。 选择令她舒适的环境呆着，不好么？ 霍栩听见她心里的这些话，不禁勾了勾唇，“好，那我取消给这几所学校的投资，让我的人回来。” 虞软软一愣，看着霍栩。 不明白他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但是，被人无条件支持的感觉，真好。 虞软软嘴角咧开明媚的弧度，双眸眯成弯弯月牙，“嗯！” 疗养院里，久别重逢后的两人，气氛有一些小暧昧，但更多的却是温馨和无法描述的甜蜜。 另一边的顾颜从疗养院出来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炎炎夏日，a国的街头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的性感辣妹，金发碧眼的帅哥。 顾颜今天打扮得也很火辣，黑发在两侧编着蓬松的五股辫，露脐装，超短裙，鼻梁上的超大墨镜显得她脸只有巴掌大小。 她穿着高跟鞋，准备过红绿灯。 热辣的阳光晃得人眼晕，顾颜浑身冒汗，伸手拎着衣领扇风，隐隐约约显露出年轻姣好的曲线，引得周围路过的a国男人们纷纷侧目。 在a国，东方美女对男人而言，是很有魅力的，黑发黑瞳，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有几个男人朝顾颜吹口哨。 顾颜瘪瘪嘴，朝那几个人做了个鬼脸，“呕！油腻男！滚粗！” “美女，一个人来a国玩？身边不带个伙伴，也不怕遇见坏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留着络腮胡的华国男人，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第242章 他不爱你，做再多改变都是徒劳 顾颜下意识后退，警惕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大家都是同胞，异国他乡，小美女不如跟哥哥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那个男人身边还跟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同伴。 顾颜有些害怕了，她没想到青天白日，大街上竟然也能遇见流氓，她握紧了背包带，转身就想往疗养院的方向跑。 几个混混见她想逃，三两步追上前，围住了她。 “你们要干什么？”顾颜气得瞪眼，“放开我！救命啊！有色狼！” 她朝四周呼救，可是这里是国外，街上大多是洋人，语言不通。 花衬衫男猥琐地笑道，“小美女，你昨晚不是对我很热情的么？这才一夜功夫，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谁对你热情？谁认识你啊！劝你放手！否则如果我的保镖找来，你们就死定了。” 顾颜被吓哭了，现在就后悔不该一个人上街。 那几个混混已经开始当街对她动手动脚，她奋力挣扎，拿手里的包包砸向对方的脑袋，都无济于事，只能抱着双臂，无助地蹲在地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人轻薄的时候，一阵热风袭来，抓着她的那个混混突然被人拎住衣领，用力一拽，接着迎面就是狠狠一拳。 混混被这一拳打得倒退了几步。 他的同党都被吓得纷纷后退。 “滚。”冰冷的声音响起，几个混混见来者不善，不敢逗留，作鸟兽散。 顾颜缩着肩膀，蹲在地上，已经被吓得泣不成声，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她感觉头顶的光线，被一道伟岸的身形遮住，下一秒，一件男士西装兜头盖住了她。 炎炎夏日，西装上爱马仕大地的香水味，很淡，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紫外线和晃眼的阳光被遮住，顾颜感觉到了一丝清亮，她缓缓抬起头，看见站在她跟前，朝她伸出手的男人。 虞易生眉头紧拧地看着女孩，无法理解，她穿成这样，居然敢一个人走在异国街头？ 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出现，她知不知道她有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 被拉去偏僻阴暗的地方轻薄是小，严重的，可能会被逼嗑药，甚至拐卖，杀害，分尸！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虞易生就浑身怒气，无法遏制的冷意。 顾颜被他可怕的脸色吓得瑟缩了一下，咬着唇，不敢哭出声，“虞……虞大哥……” 虞易生冷冷地看着她。 顾颜心里的委屈顿时情绪泛滥，强忍着泪意，自己站了起来，手腕因为刚才和歹徒的争执，蹭红了，手心也蹭破了皮。 她鼻尖泛酸，心尖也泛酸，硬气地说了一声，“谢谢。” 虞易生本能地想斥责，可是看到顾颜含着眼泪的样子，心口突然发闷，想起前几次的重逢，顾颜对自己的态度都是这么尖锐带刺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小女孩的喜欢，果然都是善变的。 看样子，她现在对他的情绪不是喜爱，而是反感。 收敛好自己有些失控的心情，虞易生恢复镇定，开口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软软呢？” 顾颜却失声嗤笑了一声，眼泪从通红的眼眶滑落，她伸手拭去。 心脏刺痛酸涩。 她刚刚差点被流氓轻薄，可是虞大哥顺手救下她以后，竟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他心里只有他的家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软软的关系好，只怕即便他在路边看见她被欺负，也不会出手相救吧？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理性，他始终分得亲疏远近。 不理性的人是她，是她把他爱屋及乌的一点小体贴放在了心上，并为此耿耿于怀，牵肠挂肚。 “她在霍总的疗养院，我不想做电灯泡，所以就一个人出来了。”顾颜错开了目光，不敢再和虞易生对视，她怕再多看久了，就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高中时期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如今细细想来，真的有些可笑。 他不爱你。 为他做再多改变，都只是徒劳。 顾颜从小就骄傲，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为了爱情，做一只舔狗。 虞易生抿唇，皱紧了眉心，心里再度烦躁暗恼。 他想训斥她，为什么这么粗心？就算不想当电灯泡，也应该等人来接她，明明顾家这次派了保镖私人飞机，送两个女孩来到a国，结果她大小姐还能让人欺负了。 可是这些话，他可以拿来教育他的两个妹妹，却不好直接说顾颜。 毕竟顾颜现在冲他冷脸，就怕说重了，她再也不愿见他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性格都叛逆。 他一个外人，没有立场指责她，只会引起她的反感。 虞易生按捺住心头的情绪，沉声道，“嗯，你陪我一起去找她，稍后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你。” 但疗养院离得不远，顾颜点头，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双臂。 虞易生的助理追上来，递了一把遮阳伞给总裁，男人本来嫌麻烦，但看到女孩被阳光晒得通红的小脸，还是接了过来。 撑开伞，遮住了顾颜头顶。 疗养院里，虞软软坐在凳子上，有些紧张地看着主治医生詹德给霍栩检查身体。 詹德每蹙一次眉，虞软软的心就悬紧一分。 她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刚才和霍栩交手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霍栩的病情，胜负欲一股脑冲上头，只想着先赢了这把再说。 可是回病房之后，霍栩的脸色就变得很差，是不是她刚才下手过重了？ 虞软软很自责，心里很懊悔。 早知道不跟他打，直接任由他撂倒自己好了。 她大不了也就摔个屁股墩而已，能有多大点事？ 霍栩要是病情恶化，赖上自己怎么办？ 病床上，正接受治疗的霍栩，闻言突然被口水呛到。 虞软软急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紧张得不行，“你怎么样了？放轻松，放轻松！” 霍栩却攥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握着。 虞软软任由他握着自己，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还在轻拍着他，生怕他哪儿有闪失。 直到詹德教授给霍栩昨晚全面检查之后，虞软软才赶紧询问，“霍栩情况还好吧？” 詹德教授摇了摇头。 虞软软心里一凉。 詹德微微笑道，“我是想说，他没事，霍的病情恢复得很好，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女孩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詹德冲霍栩得意地挑了挑眉，却只收获了男人阴冷的刀子眼。 霍栩沉声问，“我的病情真的已经快痊愈了吗？那为什么现在我感觉有点手脚发凉？” “冷吗？”虞软软一听，赶紧帮他搓了搓手，哈了口气，然后把病房里的冷气打高了一点。 “天气热，但你也不能贪凉，空调房里多穿一点吧。” “嗯。”霍栩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詹德快要被两人之间这酸臭的蜜糖味给齁吐了，从前他一直觉得霍是一个没感情的医学机器。 当年他凭着出色的外表和过硬的专业能力，在学校也算得上风云人物，多少女同学排着队追在他身后？ 却都被他身上拒人千里的冷气给挫败。 这还是詹德第一次见到霍对一个女孩花心思，不但花了心思，还花了心机。 詹德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在这儿当电灯泡，只怕会被大义灭亲。 “那虞小姐多多照顾霍，我就先行告退了。” 詹德抱着自己的资料，转身准备离开病房。 门刚打开，外面站着的虞易生和顾颜恰巧要推门进来。 第243章 你不喜欢大哥了吗 “顾颜？” 虞软软显然也被进门来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只是扭头看见顾颜一身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惊呼一声，迎了上去，“宝，你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顾颜嘴巴一瘪，抱着虞软软终于把憋了一路的情绪发泄出来。 虞软软赶紧拍着顾颜的后背，抬头看向尾随顾颜一起进门的虞易生，“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虞易生眉头紧蹙，面容有些严肃。 一方面，是因为顾颜的哭声令他揪心烦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妹妹不告而别的气恼和担忧。 “软软，你太胡闹了！” 虞易生沉声道，“你留学，我们不是不支持，但是你为什么不跟家里打招呼，就偷偷来了a国？知不知道，妈多担心你？你三哥还以为你又被人绑架了，吓得学都不敢上了，到处张贴小广告，到处找你。”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来到a国以后，国内的号码没法用了，所以更换了临时号码。 这三天，酒店住宿出行顾颜都包了，所以她就只需要带个人，带双腿，手机也不怎么看。 她的社交账号都已经三天没上线了。 听见大哥的话，虞软软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一瞬间，弹出了无数条消息。 母亲和三哥的消息有上百条，还有未接语音电话，甚至连渣爹和二哥都发过两条消息。 虞软软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她曾经以为，自己是虞家最多余的那个，在这个世界剧本里，她永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恶毒女配。 没有想到，当她真正突然消失，他们还是会担心她的吗？ 那上辈子，她被绑架的时候，他们又有没有，哪怕只是一丝的担忧？ 虞软软有些恍惚，她忘不掉上辈子，在她穷途末路时，他们的凉薄和冷漠。 尽管，她已经在心里将虞家人归纳到主角团的npc里，尽可能将自己的情感剥离，可是母亲，大哥，三哥，甚至渣爹和二哥，他们又何尝不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呢？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虞易生吸了口气，道，“你想留学，大哥是支持你的，我已经看过你网上的填报资料表，你决定好上哪所学校了么？” “面试失败了。”虞软软无奈地叹了口气。 “失败了？” 虞易生一愣，以软软的成绩，上志愿表中任何一家学校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到了面试阶段，却失败了？ 他心里划过一丝狐疑，抬眸扫了一眼病床上那个深谋远虑的男人。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霍栩忽然握拳抵唇，咳嗽了一声，眼神带着一丝警告。 虞易生眉头一挑，心照不宣。 但看向霍栩的温润眸光却透出了冷意。 虞软软并没有察觉出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注意到被冷落在一边神情有几分落寞的顾颜，她拉起闺蜜的手，替对方擦了擦眼泪，扭头询问虞易生，“大哥，你还没告诉我，顾颜怎么了？” “她……” “我没事，就是刚才在路上遇到几个神经病。” 不等虞易生开口，顾颜立刻抢白，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笑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子大的很，之所以哭，是因为我有点想家了。” 顾颜靠在虞软软的肩膀上，轻声说，“软软，要是你不打算留学了，咱们就早些回国吧？” 她其实也不希望软软留在a国。 虞家的海外上市公司就在a国的这所城市，虞大哥来这里经营公司。 如果软软留在这里上大学，以后自己想见软软一面，就得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可能还会再次遇见虞大哥。 “回国的事先放放，你刚才说什么？遇见麻烦了？” 虞软软震惊地看着顾颜，赶紧将人转了几个圈，查看有没有受伤。 “所以，你和大哥是在路上碰见的？” 这话，虞软软是在问顾颜，但眼睛却是看向了虞易生。 男人微抿薄唇，表情似乎有些隐忍。 虞软软明显感觉大哥和顾颜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顾颜很不正常了，她以前不是特别喜欢大哥的么？ 会偷偷看大哥的财经报纸，会把杂志板块上，写大哥的那几页撕下来收藏，还专门为大哥改变穿衣风格。 虞软软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当初顾颜的变化，就是从报考艺校，失联的那几个月开始的。 而顾颜报考艺校的时间点，刚好是大哥选择出国后的第二天。 也许在大哥出国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误会。 虞软软的目光在顾颜和大哥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眼，拉着顾颜走出了病房。 一开门，走廊上的热浪席卷而来，两个女孩互相挽着胳膊，就像是当初还在学校时一样，腻歪亲密。 “顾颜，你不喜欢大哥了吗？”虞软软拉着顾颜，走到一个窗台前，停下，认真地看着她。 第244章 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顾颜抿了抿唇，攥紧了手指，指甲深陷进了掌心里。 “软软，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你当初劝我的那些话，都很有道理，所以说，我不再喜欢虞大哥，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虞易生出来接电话，推开病房门，手机抵在耳边，助理汇报工作的声音和顾颜这句“我不再喜欢虞大哥，也是人之常情”交错在了一起。 电话里的信号一瞬间就好像被屏蔽了，他抬眸朝声源处望去，就见两个女孩站在走廊上聊天。 “那天大哥出国前，你们不是约好要见面的么？为什么你没有来？” 软软神色困惑地问。 虞易生温润的眸神色一怔，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顾颜。 女孩低着头，陷入了片刻沉默，然后笑着说，“哎呀软软，我那天就是刚好有别的事情耽误了，你别再问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能有什么理由啊？”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能有什么理由啊？ 不知为何，女孩的话落在耳边，竟然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心上。 虞易生捏着电话的指尖攥紧了几分，不等助理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黑着脸转身离开。 脚步声惊动了走廊上的两个女生。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大哥！”虞软软下意识叫了一声男人，男人却完全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顾颜站在虞软软身边，视线盯着虞易生的背影，不由地咬紧了唇瓣。 霍栩的病情检查结果稳定，虞软软放下心来。 但看在顾颜状态不佳，她没再多留，转身进了病房和霍栩告别。 男人已经起来了，正站在病房的窗台前，修剪一盆插花。 虞软软走近，看见那上了瓷釉的花瓶里插着几株蔷薇花。 花朵还很新鲜，应该是早上刚送来的。 她一怔，看向男人的侧脸，“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蔷薇花的么？” 霍栩手里的剪刀轻轻修剪掉花上的尖刺，转头看向女孩，“没有不喜欢，其实一直很喜欢。” 花是如此，人也一样。 虞软软突然有些耳热，轻咳一声道，“我先送顾颜回酒店了，她现在状态不太好。” 霍栩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了几分，带着几分不情愿，点点头，“好，你在a国打算呆多久？很快就回去了么？” “应该会多呆一段时间吧？” 虞软软想了想，虽然大学上不成了，但原先有想过在这里开一家店。 只是，如果没法定居a国，开了店也不好打理。 现如今留学计划泡汤，其他计划也都只能打水漂了。 不过，有一件事，对虞软软来说，却还有可实施性。 上辈子，她曾经跟霍栩出差来过一趟a国，a国w城一家葡萄酒产业园曾经即将破产倒闭，后来被一家无良奸商低价收购，然后随着实业的再度兴起，这家葡萄酒庄园的身价翻了数百倍。 虞软软这次来a国，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计划，就是收购这家葡萄酒庄园。 等过几天闲下来，她要亲自去那家庄园，和庄园的老板聊一聊。 希望能成功拿下。 听见女孩的心声，霍栩神色微怔。 葡萄酒庄园？ “我先走了，下次来看你。”女孩朝霍栩挥了挥手，在男人的目送之下，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刚走不久，霍栩便掏出手机给助理拨通了一则电话，“查一下w城所有葡萄酒产业园，10分钟内把详细资料发给我。” 虞软软陪顾颜回了酒店，虞易生早就派助理给顾家人打了电话，说了顾颜的状况。 一到酒店，顾家的保镖就一拥而上，“小姐，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们？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顾颜有些烦躁，“我已经没事了，先去休息了。” 看着闺蜜情绪低靡的状态，虞软软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顾颜的心里似乎还是有疙瘩的。 她不愿意说，就随她去吧。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也可能是鉴于自己和大哥的关系，顾颜才不想说。 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虞软软取出电脑，给瑟维尔葡萄酒庄园的老板发出了一封邮件，表示愿意以市场价五成的价格收购这家庄园。 发完消息后，她倒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看着邮件陷入了沉思。 因为，她想到了这次收购塞维尔庄园的竞争对手，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就不知道，她抢了那人的生意，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 对于即将破产的瑟维尔庄园而言，市场价五成的价格已经是破天荒的高价，因为酒庄破产半年来，几乎无人出价，唯一出价的收购方，只出了三成的价格。 因此，在收到虞软软的邮件时，酒庄老板第一时间给予了回复。 当晚，电话沟通，双方很快约定好三天后见面。 虞软软为了这次见面，准备了很多东西，接下来的三天，她一直呆在酒店里，足不出户。 资料准备了一大堆。 第三天早上，酒店的门铃被摁响。 站在门外的服务生，手里提着一套高订礼服，黑色丝绒的缎面，高雅成熟，镶钻高跟鞋，尽显富贵。 虞软软穿着睡衣来开门，看见这架势，微微一愣，“这是……？” “虞小姐，一位姓霍的先生让我给您送来了这些，说是您今天的应酬需要用到。” “软软！霍栩怎么知道你今天要去见瑟维尔老板的？” 顾颜看见服务生送来的礼服，不禁咋舌，这套高订是国际知名设计师的一件绝版设计，据说是送给他已亡故爱人的，至今没有做出过任何一件成品。 想不到霍总竟然有本事说服对方给软软做了一套。 虞软软自然也认出了这件高订，捧着衣服微微出神，纯手工订制的礼服，裁边到缝制，短短三天应该很难做出来。 霍栩应该很久以前就替她求来了这件礼服，只是刚好今天送来给她。 虞软软心里有些甜蜜，忍不住捂脸，然后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礼服，红着耳朵问，“他除了送我衣服，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么？” 服务生一愣，继而道，“霍先生说，他在楼下等您。” 第245章 栩哥一掷千金为红颜 虞软软眼中划过一丝惊诧，“我知道了！” 砰得一声合上房门，虞软软冲进了房间更换礼服。 女孩本就皮肤底子干净，即使素颜也很美，穿上高订和高跟鞋，虞软软照着镜子，又转头询问顾颜，“你看，我这样行么？” 顾颜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女孩。 软软本就长得好看，只是素颜不化妆，就显得过于清纯了些，不太能驾驭这条黑裙子。 但她浓颜系的长相，其实只要稍加点缀，就能美得极具攻击性。 “等一下！”顾颜从兜里掏出了一支口红，拧开来，抹在虞软软的嘴巴上，然后伸手抽掉女孩的发绳。 一瞬间，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下来，覆盖住如玉般的肩头。 女孩整个人的气场都显露了出来。 顾颜的眼中露出惊艳之色，“软软，你好漂亮啊！” 虞软软朝顾颜抛了个媚眼，千娇百媚，“我的小颜，也很美，姐姐出去应酬了，你乖乖在家。” 顾颜露出花痴的表情，双手合十，星星眼，“快去快回。” 虞软软踩着高跟鞋，扭着水蛇腰，迈开姐就是女王的步伐就这么出去了。 直到进了电梯，看见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虞软软才收敛了浮夸的表现。 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捂着胸口的v领，别扭到不行。 她以前喜欢穿红穿白，穿得鲜艳减龄，很少穿这么有女人味的衣服，刚才在顾颜面前还能装御姐，可一想到霍栩在一楼大厅等自己，虞软软就有些紧张。 对着镜子，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叮”电梯稳稳地停在了一楼。 门打开，虞软软提着手里的肩包，踩着脚下的高跟鞋，缓缓走出电梯。 清晨的光线从外面折射进大厅，地面在反光。 男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身同样黑色系的休闲西装，衬得他整个优雅尊贵。 对上男人投来的视线，虞软软目光有一瞬的闪躲。 看到他站起身迎接自己，她还是勇敢地迎了上去，“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谈生意？” “最近刚好涉及了一些葡萄酒的生意，听到了一点风声。” 男人说得很漫不经心，虞软软却面露狐疑，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她和瑟维尔老板的约定都能称得上是商业机密了，霍栩若不是有意查了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过，她也没追究，因为前世收购这家葡萄酒庄园的资本家，正是霍栩的兄弟。 霍栩能得到消息，也不稀奇。 看样子，今天和老板的会面没那么容易了，霍栩跟过去也好，可以帮她震住场子。 只是…… 虞软软回忆起去年的地下拳击场发生的那一幕，不由得蹙紧了眉心，那个人对霍栩的态度如此傲慢，又曾有恩于霍栩。 就怕到时候，也不会给霍栩面子的吧？ 会不会为难霍栩？ 虞软软心里的想法层出不穷，越往深处想，越有些忐忑，直到，一只温厚的大手忽然扣住了她的手心。 她一怔，抬眸对上霍栩的眸子，男人冲她微微一笑，“准备好了么？该出发了。” 虞软软只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没有任何阴霾，面对她的时候，他是那样真挚，已经完全看不出从前病娇的影子了。 三个月的时间，改变的究竟是他的人，还是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虞软软有些恍惚，就这样浑浑噩噩，被男人牵着上了车。 瑟维尔葡萄酒庄园坐落在一片青葱的山上，盘山公路修建的有些年岁了，路面坑坑洼洼，不太好走。 半小时后，抵达山顶庄园大门前。 庄园老板的助理接到电话，开车前来接应，只是见到虞软软和陪同前来的霍栩时，脸上的表情却流露出一丝为难和欲言又止。 “虞小姐，请上车，老板在等您。” 她和霍栩上了助理的车，直接开进庄园。 车很快停在一片遮天蔽日的葡萄藤荫翳下。 藤蔓编织的会客桌上摆着红酒和甜点，藤椅上，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身影无比悠闲地坐着。 韩光霁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来人勾唇一笑，“哟，栩哥，好久不见。” 霍栩眉头一拧。 倒是没想到韩光霁竟然来得这么及时。 如果不是软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即便是霍栩这样的商业天才，也未必能一眼看中这家葡萄酒庄园未来的增值。 韩光霁做的很多产业都属于黑色产业链，他对红酒生意不感兴趣，收购这家庄园也只是韩氏企业策划部的一个决策。 霍栩没有想到，韩光霁竟然上心了，还亲自来了酒庄。 他看了眼旁边静若寒蝉的酒庄老板，沉声问，“怎么回事？” 老板低下头，不敢说话。 韩光霁冷笑，“怎么回事？栩哥，我们兄弟一场，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抢我生意？” 说着韩光霁伸脚踢了一下酒庄老板的膝盖，颐指气使道，“说啊，你倒是说。” 老板吓得颤颤巍巍道，“霍爷，您昨天给我通完电话，我就觉得这位虞小姐是靠谱的，所以，我提前给韩氏打电话毁约了，我没想到……” 韩光霁嗤笑，“没想到韩氏的ceo就在a国视察，没想到会撞枪口上是吗？” “光子，这家葡萄酒庄园，你出三成价，我们出五成，五成给老板，你吃同等比例回扣，可以吗？” 霍栩不想跟他纠缠，钱不是问题，但酒庄他必须拿下。 韩光霁闻言愣了一下。 霍栩的意思是说，以市场价的价格买入庄园，然后钱由庄园老板和韩光霁平分。 韩光霁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男人的意思。 只是这破庄园已经破产，w城到处盛产葡萄酒，根本无人问津，以这样的价格收购这个庄园，栩哥是不是脑抽了？ 还是说，为了一掷千金为红颜？ 韩光霁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虞软软。 从来到庄园，到现在，虞软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栩哥，你这是为了软软又要开始自贬身价了？” 第246章 挑拨 霍栩拧眉，冷着脸道，“你好像一直很闲？” 眼瞅着两人之间的硝烟味越来越浓烈，庄园老板赶紧出面打圆场，“二位莫要争执，今天我们暂时不谈生意好么？我们庄园的葡萄酒非常美味，不如先留下来吃个午饭。” “哼。” 韩光霁站起身，朝霍栩挑衅地扬了扬眉，跟着老板离开了露天茶室。 虞软软看着对方走远的身影，心里很没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别担心。”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肩膀一沉，霍栩的掌心落在她的肩头，“有我在，一切顺利。” 虞软软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购置庄园问题不大，但就是遇见韩光霁这个难缠的角色有点头疼。 这个男人不按套路出牌，属于危险分子。 可是风险和利润并存，她想拿下庄园，赚取未来的升值价值，就必须面对竞争带来的压力。 虞软软冲霍栩感激一笑，“谢谢！我也会努力的！” 庄园老板将午餐安排在了一个大宴厅里，为了陪这几位重要客人，老板将庄园所有股东都叫了过来。 一时间宴厅里觥筹交错。 席间，虞软软出来去了趟洗手间，站在洗盥池边洗手的时候，身后一阵刺鼻的烟味，伴随着危险的气息逼近。 她本能地转身，向后一退，后腰重重撞在洗盥池的大理石边沿。 对上韩光霁那双笑里藏刀的眼睛，虞软软心中警铃大作。 “软软，好久不见啊。”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如半年前初见。 “韩少，久违。” 虞软软礼貌一笑，不卑不亢，擦干了手上的水渍，目不斜视就要从男生身边走过。 “你和栩哥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了么？记得当初你们订婚，我就坐栩哥的车里，那么大的雨，你一个人蹲在雨幕里，啧啧，真可怜啊。” 韩光霁摇摇头，啧啧嘴，“可是栩哥却连订婚的酒店都没去，直接吩咐司机把车从你面前开走了呢。” 虞软软脊背蓦地一僵，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就这样猝不及防扑面而来。 大概是礼服比较单薄，亦或是酒庄里的冷气打得太足，虞软软感觉浑身发冷，冷得就像那个雨夜。 那些陈旧的记忆虽然古老，可是却像图钉一样，扎在心上，就是一个无法愈合的洞。 看到女孩苍白的脸色，韩光霁好整以暇，懒散地靠在墙壁上，“软软，当时我好心疼你，栩哥怎么能这么狠心？不过现在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很欣慰啊，原来只要他愿意回头，你就还是会继续爱他。真是伟大的爱情。” 韩光霁的话，乍一听好似在祝福，可实际上阴阳怪气。 虞软软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在挑拨？ 故意提起过往的伤害，让她痛，让她戒备霍栩。 而实际上，她对霍栩的感情，确实脆弱到不堪一击。 她忘不掉过往的伤害，忘不掉前世的遭遇，每每想起，心都会痛不欲生，再度陷入一种逃避和憎恨的自我状态中。 “软软，等以后你和栩哥结婚，记得请我喝喜酒啊，万一那天栩哥又缺席，我还可以代替他，给你肩膀依靠。” “谁要依靠你的肩膀？”虞软软怒不可遏，瞪着韩光霁。 韩光霁却依旧笑眯眯看着她，举起双手，向后倒退了一步，向她表示自己的投诚，“别激动，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心疼你而已。” “滚！” 虞软软怒斥出声，踩着脚下高跟鞋，快步朝宴厅的方向跑去。 她跑得有些趔趄。 宴厅的大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男人面容英挺，眉眼深邃冷厉，沉着脸色走出宴厅时，脚步都带风。 看到霍栩出来，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本能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软软。” 霍栩蹙着眉，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疾步朝虞软软走来。 他感觉到女孩的退缩和畏惧。 害怕的眼神，欺骗不了人。 霍栩心脏漏跳一拍，朝着虞软软快步逼近。 女孩双手交握着，站在原地，浑身紧绷。 霍栩伸出手来，想要拥抱她，她却条件反射地躲开，“霍栩……” 虞软软的声音微微颤抖，看着眼前这个满眼关切担忧之色的霍栩，脑海中却又闪过那个薄情心狠的霍栩。 相同的五官，同一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虞软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彻底割裂开，既无法原谅过去那个残忍的霍栩，又无法放下眼前这个温柔的霍栩。 “软软……” 霍栩听到了她的心声，他的心又何尝不会因为她的纠结排斥而痛苦呢？ “软软，对不起……” 霍栩试探着道歉，“我没留意你出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别怕，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一起面对。 他用如此磁性动听的嗓音，温柔且耐心地引导她。 他试探地张开双臂，慢慢朝她靠近，心脏确实钝痛的，内心的戾气也在这一瞬被激发。 只是，他掩藏得很好，他心里越刺痛冰冷，脸上的表情就越温柔似水，戾气越重，说话的语气就越小心翼翼。 韩光霁，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但你不该动她！ 他蛰伏了三个月，隐忍了三个月不去见她，才让她淡忘掉曾经的伤痛，重新开始接纳他。 霍栩温柔的凤眸里，藏着杀气，他对光子所有的仁义，在这一刻都化成了玉石俱焚的冷意。 女孩僵立在原地，他每靠近一分，她的身体就僵硬一分。 霍栩的心也一点点失去最初的温度。 时间仿佛定格了，霍栩看着面前女孩戒备的姿态，支撑着自己的信念终于垮塌下来。 脸上的温柔和微笑也慢慢消失，慢慢放下双臂，就如同一座即将坍塌的大山。 可就在这时，面前的女孩一直张大的眸子里，却忽然蓄满了眼泪，所有戒备和防御都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冲进了霍栩的怀里，崩溃大哭起来。 【究竟哪一个才是你？霍栩。】 【你会一直这样，一直这样对我好么？】 【会不会有一天，你忽然就收回了对我的好？再次变成从前那个残酷的男人？】 第247章 想起了他一切一切的好 脑海中前世残酷的画面，逐渐被重生以来新的事件覆盖。 她想起了他于危难中不顾生命前来救她，想起了她对她说的那些话。 “软软，我希望你能干干净净地活着。” 想起了他一次又一次在她竖起尖刺时，即便被她扎得满身是血，却还是不肯放手，纠缠到底。 想起了他一切一切的好。 前世那些残酷的经历是真，今生他的陪伴，他的牺牲，他的追随也是真。 霍栩原本都已经放弃挣扎了，放弃继续靠近软软。 因为他知道，在她排斥抵触自己的时候，强行接近，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挫败感来袭的时候，他的胸口却狠狠一震，温热柔软的小身子蓦地扎进他的怀里，他感觉胸口的衬衣，被女孩紧紧地揪住。 就仿佛是揪住了他的心。 “别哭。” 愣了好长一段时间，霍栩才伸出手，轻拍她的后背。 她心里的所思所想，他都听见了，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回复，他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行动向她证明。 现在这个温柔的霍栩，才是自己，她眼前的这个霍栩会一直对她好，永远不会改变。 虞软软附在霍栩的肩膀上哭了好久，心情才恢复平静。 冷静下来的她，觉得自己只是受到韩光霁那个小人的挑拨，就开始情绪失控，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她本来也没有指望和霍栩走得更近，更别提和霍栩结婚。 她现在这种贪恋与霍栩相处时的短暂甜蜜，本来就是错的，也许，她应该更加克制自己。 霍栩心里咯噔一顿，一时间五味杂陈。 心情真的就堪比过山车一样起伏，原以为软软接纳了自己，却没想到她潜意识里还是在逃避。 “软软，是遇见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说么？” “没事，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虞软软推开男人的怀抱，伸手拭去眼泪，“我们回宴厅吧，一会儿还有生意要谈，今天辛苦你了，也要感谢你陪我来。” 霍栩抿唇。 她疏离的态度，令他凤眸冷了冷，但依然保持着耐心，“嗯。”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韩光霁悠闲地走了过来，看到虞软软微红的眼眶，和霍栩冰冷的脸色，韩光霁嗤笑了一声。 霍栩凌厉的目光扫向他，这一眼，却让韩光霁嘴角的懒洋洋的笑容瞬间僵硬住。 因为，栩哥看他的这个眼神终于又流露出了昔日的杀伐之气。 只是这一眼，韩光霁就知道，栩哥现在想他死。 午饭过后，就进入了圆桌会议阶段。 韩光霁故意和虞软软作对，他不要庄园的回扣，反而加了筹码。 一时间两人整个会议厅剑拔弩张。 庄园老板现在吓得静若寒蝉，虽然韩氏和霍氏撕逼，获利者是自己，可也意味着，无论他选择和哪一家合作，最终都会得罪另一方。 “这样吧，老板，咱们也别纠结了，我出七成的价格，你获利更多，跟我韩氏合作，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韩光霁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好整以暇。 老板额头冒着冷汗，不时朝霍栩扫去一眼。 霍栩没有说话，就在老板战巍巍想要宣布自己的答案时，霍栩突然沉声开口，“我出市场价的十倍。” “十倍？” 老板整个人从椅子上一下弹跳起来，彻底失态，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好，霍总，我这就让助理去准备合同，今天咱们就签约。” 韩光霁捏着雪茄的手指攥紧，脸色黑到极致，嗤笑着将雪茄摁灭在了烟灰缸里，鼓起掌来。 “佩服！佩服啊！一个破铜烂铁，栩哥也要跟我争，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让给你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意气用事。” 韩光霁说着刺耳的话，嘲讽道，“我当初你趴在我脚底下当狗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会咬人。” 这话，说得非常难听。 霍栩没反应，虞软软却气到了，她出声回敬道，“韩少，你的素质可真感人，出门左拐是卫生间，那儿才是你的归宿，不送。” “哼！走着瞧！” 韩光霁撂下狠话，转身拂袖离去。 虞软软是真的快被这个韩光霁给气死了。 要啥啥不行，阴阳怪气第一名。 不过，总算是拿下了酒庄，只是比自己的预算超出了9.5倍！ 虽然相比于未来酒庄上百倍的增值空间，10倍购入依然是划算的。 可是！ 可是！ 可是虞软软在心里敲了敲算盘，崩溃的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多钱啊！ 焯！ 完蛋了！ “合同跟虞小姐签，钱款届时与霍氏财务部沟通打款。” 就在虞软软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传来霍栩低沉的声音，酒庄老板闻言眉开眼笑，“是是是！合同已经草拟好了，虞小姐，我们开始准备签约吧？” 虞软软一脸惊讶地看向霍栩，“这么多钱，你要直接从霍氏财务部结算？理由呢？这不合规矩吧？” “合规矩。” 霍栩看向女孩，沉声说，“我在投资你，这笔钱，你就当你拉到的赞助，等酒庄开始盈利，你给我分红，到时候我会跟你签署合约。” 虞软软心动了。 她本来以为霍栩谈下这笔收购案，她拿不出钱来，可能就陪跑了。 可现在霍栩要投资自己，这钱就相当于是她拉来的赞助，那她岂不是空手套白狼？赚了？！ 虽然说短期内还得和霍栩建立联系，无法立刻抽身，但是那毕竟是100亿啊！未来增值一百亿，换谁谁不心动？ 而到时候，她只需要还给霍栩本金及分红，到时候她盈利了，也不欠他的，一举两得嘛？ 贪财的小丫头连连点头，“好，感谢大佬！” 合同签得很快，签合同的过程中，虞软软仿佛感觉大把的钞票从天而降，三年之内，这家酒庄就能翻一百倍，到时候她就身价百亿了。 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虞软软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烦恼，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钱钱。 第248章 开心就笑，难过就哭 成功拿下了葡萄酒庄园，庄园老板点头哈腰，询问虞软软，接下来的交接仪式。 虞软软想到自己暂时无法定居a国，这家酒庄也没时间打理和经营，记得前世韩氏接手这家酒庄后，并没有太上心。 但在那种状态下，酒庄都能升值100亿，如果继续把酒庄交给老板这些专业人士打理，岂不是日后的升值空间更大？ 虞软软道，“暂时不考虑交接，保留原来的员工岗位，照常打理庄园。” 酒庄的工作人员一听说自己不用失业，纷纷松了口气。 “虞小姐，您还没有参观过我们的酒庄吧？我带您和霍爷四处转转如何？” 老板毕恭毕敬地问。 虞软软点头，“请带路吧。” 六月的季节，满园飘着甘醇的葡萄酒味，晚风微醺，虞软软满心好奇打量着庄园里的一切。 老板打开了几个酒桶，邀请女孩品尝。 虞软软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多种类的酒，因为贪杯，所以喝得有点多了，红酒本来就后劲十足。 每样尝一点，不知不觉就醉了。 霍栩因为刚动过手术，不宜饮酒，所以滴酒未沾，他原本想制止女孩，可是看到她难得兴致这么高，加上她都上大学了，可以喝红酒，所以放任了她。 等到他意识过来，女孩已经醉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托腮坐在竹藤编制的椅子上，脸颊红彤彤的，晚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平日里总是伪装出一副尖锐模样的女孩，此刻难得流露出一种娇憨神态。 “好了，不可以再喝了。” 霍栩拿开她手里的杯子。 女孩嘟囔一声，哼哼唧唧伸手来抢，“好好喝啊……” 她站起来，两条腿打颤，“哐当”一声，栽进霍栩怀里。 女孩整个人软得像面条，只有脸靠在他身上作为着力点，眼看着就要滑下去，霍栩赶忙伸手将她捞回来，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肢。 虞软软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醉眼惺忪，杏眸水汪汪地看着他，“咦？霍栩，你怎么在晃？” “你醉了。” 男人无奈地用西装将她包住，朝身后的酒庄老板使了个眼色。 老板赶紧将那几桶酒都收了起来。 霍栩盖住女孩的肩膀，抱着她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他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女孩乖巧得像只小奶猫，攀着他的脖子，一动不动，鼻息之间带出来的微醺酒气，让车厢里的气息逐渐变得有些暧昧。 霍栩耳根渐渐泛红。 车子到达酒店以后，他抱着醉醺醺的女孩走进酒店大厅。 这个时间，酒店里来来往往。 电梯里的人不多，霍栩揽着女孩，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透过镜面，他一眼看见自己盖在女孩身上的西装微微滑落，礼服的领口比较低，一片春光显露。 霍栩本就通红的耳垂瞬间红得滴血。 尤其是感觉到旁边几个男士正用惊艳的目光看向他怀里女孩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冷冷扫过去，然后第一时间掖好了虞软软身上披着的外套，将她包裹得更加严实。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时，霍栩迅速抱着虞软软走了出去。 从她的包里掏出门卡，开门进屋。 “软软，到酒店了。” 他伸手想将女孩圈着自己的双臂拉开，可是那双纤细的臂膀却攀得更紧了几分，她抱着他，赖在了他身上。 感觉到他要将她推开，双臂圈得更紧，孩子气地嘟囔，“唔！不准和我抢！抱抱熊是我的！” 霍栩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把自己当成抱熊了？ 真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但他的读心术能力有限，无法窥探到女孩的梦境。 但眼下，他必须将她放下来了，因为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软软。” 霍栩在她耳边轻声哄她，“你放开，我给你换一个抱熊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女孩突然变得有些情绪化，委屈地嘟着嘴，“我就要这个抱熊，别的抱熊再好，也替代不了它。我就要它！为什么你们都要跟我抢？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自己的抱熊？我的抱熊，我为什么要给别人？” 说着说着，眼泪从她紧闭的眼眶里挤了出来，她开始哽咽起来。 霍栩没想到她会哭，赶紧坐在床沿边，女孩熊抱着他，坐在他大腿上，哽咽得喘不上气。 霍栩心疼坏了，捧起她的脸，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不和你抢，你的抱熊只属于你。” “呜呜呜……” 虞软软哭了起来。 霍栩愈发焦急，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状况。 “软软，别哭。”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不是做噩梦，她是醉了。 睡着的人，可以叫醒，醉了的人，却叫不醒。 男人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抱熊永远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它，别哭了好吗？你哭得抱熊都伤心了。” 虞软软忽然不哭了，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清澈懵懂地望着他，“抱熊伤心了，会离开我么？那……那我不哭了……我不哭了，它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女孩小心翼翼讨好的姿态，令霍栩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 她总是佯装坚强，总是浑身带刺，总是逃避自己对亲情和爱情的正常需求，她封闭她的内心，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卑微的小女孩。 明明那么渴望得到想要的东西，却不懂得如何开口表达。 即使在睡梦中偶尔任性一次，也会下意识地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哭泣。 霍栩是真的心疼了。 他眼尾薄红，捧起女孩满是泪痕的小脸，磁性的声音暗哑轻颤，“软软，抱熊不离开你，你也可以哭，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为了留下而委屈自己。” “我希望你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不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好吗？” 虞软软嘟着哭红的小嘴，看着面前同样已经眼角泛红的男人，心里真的好受些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神情似乎恢复了一些清醒，她看着霍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开心就笑，难过就哭。” 第249章 为什么所有人都只想让他消失？ 说着，她死死搂在霍栩脖颈上的双臂缓缓松懈了下来，好似已经不再惧怕男人会消失，相信了他会一直在。 她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更加安逸地躺在他的怀里，壑上双眼，安静地睡着了。 看着女孩渐渐恢复平静的面容，霍栩心口的拥堵才好转了些许。 他将她放到床上，盖了一条空调被。 她出门之前，脸上应该简单擦了些防晒霜，但是因为夏天出汗，有点细微脱粉。 霍栩记得任何化妆品晚上睡觉前都必须卸妆，防晒霜应该也是需要的。 他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前台送来卸妆巾。 霍栩坐在床边，给她擦脸。 她今晚喝了太多红酒，烂醉如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所以他打来热水，帮她擦了擦脖子后背和手臂上的汗。 霍栩并不是第一次照顾人，但也确实很多年没有这么细致地照顾过一个人了。 给她擦拭脖子的时候，视线不自觉落在她领口位置处。 虚岁21岁的女孩，身体发育已经非常成熟，曲线完美，霍栩的耳根再度涨红。 他一直知道，他对她的身体没有抵抗力。 当初她喜欢他，追逐他，在他面前耍各种小心机小手段时，他就知道，在她面前，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根本不堪一击。 所以那时候，他很排斥她的靠近。 霍栩错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女孩，等到一切都弄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小手扯住了他的领带，将他一把拉了回去。 因为猝不及防，霍栩没有站稳，身体前倾，重重压下来。 手肘支着女孩身边的床板，两人鼻尖贴着鼻尖，靠得非常近。 虞软软已经醒了，眼睛里神色清明，直勾勾盯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心跳一瞬间乱了节奏，霍栩觉得脑子发懵，肾上腺素飙升，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软……” 一根纤细的手指抵住他的唇，虞软软看着男人，眼里的清醒褪去，带着一丝朦胧醉意，“霍栩，你这个可恨的男人！” 霍栩：“……” 意识到女孩此刻还没有完全醒酒，不知为何，霍栩心里竟然暗自松了口气。 “为什么？！”女孩控诉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男人心尖咯噔一跳。 狂喜之色溢于言表，可那丝喜悦却只是在心尖停留了一瞬，便淡了。 因为，这个答案，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他清楚软软心里一直有他的位置，他清楚她爱他，只是，她始终逃避内心的真实想法。 心里的爱，到了嘴边全部化成了双刃剑，刺向他的同时，也在一遍又一遍地凌迟折磨着她自己。 “我不想喜欢你……” 她委屈地拉扯着他的衣领，摇来晃去，“可是我放不下你，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要是这一世，你和当初一样对我坏，我就能心狠下来忘掉你了。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霍栩，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你变成以前的那个霍栩吧？你变回来吧？你对我残忍，对我冷漠，对我不好，我才能狠下心离开你，我才能下狠心放弃你。” 听着她一句句祈求，霍栩的心里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子在翻搅。 她是有多在意前世的那个霍栩？ 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都无法让她忘掉他给她造成的伤害？ 为什么她想着让他消失，而不是让前世那个混蛋消失？ 他的眉眼中透出了冰冷的戾气，他真的被她这句“变回来”“变成以前的霍栩”给激怒了。 “虞软软！” 霍栩瞪着她，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可以正视自己，“看清楚，我就是我，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混蛋！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忘记他？！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想让他消失！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该存在！ 当年掐着他脖子，想让他死的母亲如是，现在他深爱的女孩亦如是。 他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存在？ 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彻底消失？ “放开我！恶魔！” 他眼神可怕的样子吓坏了虞软软，前世那些残酷冰冷的记忆，瞬间如潮水吞没了她。 她吓得松开了手里的领带，整个人朝着床的里侧瑟缩，可是霍栩掐着她下巴的手指非常用力。 她挣脱不开，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放开我！放开我！恶魔！” 接连两声恶魔，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淋在霍栩的头顶，他猛地松开了手，一抬头，看到床头靠柜的鎏金金属板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那个自己，满眼通红，阴戾可怖。 确实就如恶魔在世。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灵魂堕落肮脏，在最初获得读心术能力的那段时间，听着她心里对前世自己的描述，他并没有觉得前世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可是渐渐的，随着他知道的越多，越了解软软，越在意软软，他渐渐的，就下意识将前世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分割开来。 他会下意识给自己找借口，暗示自己，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前世那个混蛋犯的错，为什么要今生的他来买单？ 可是此刻，看着那床头镜面反射出自己的影子，他才知道，他的表情又多狰狞，他的眼神有多冷酷。 他和前世的那个自己，分明就是同一人啊。 霍栩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他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趔趄着，差点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淌下来，他拼命掬水洗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霍栩深吸着气，眼睛通红，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差点弄伤软软！ 如果伤害了她，那么，他和上辈子的那个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该情绪失控的。 可是内心失控的情绪却无法遏制，霍栩盯着镜子里，那个浑身戾气的自己，忽然重重一拳砸了过去。 “哐当” 镜面四分五裂。 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也随之分崩离析。 他揪疼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好受了些许，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惨淡一笑。 第250章 遇险 翌日，宿醉的虞软软酒醒了。 她刚起，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服务生推门进来，送来了醒酒汤。 “虞小姐，一位姓霍的先生嘱咐我们给您送些汤水进来，听说您昨晚喝了很多酒，喝点这些胃里会舒服些。” “谢谢。” 虞软软接过醒酒汤，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记忆有些断片。 她记得昨晚霍栩送她回酒店，之后她好像……她好像…… 虞软软的脑子顿时一抽，脸彻底涨红。 她想起自己缠着霍栩怎么都不肯撒手，哭哭啼啼的样子，想起她一把拉住霍栩的领带，将他拉上床。 昨晚自己一定缠人得像个小妖精…… 虞软软脸颊燥热，忍不住扶额。 但是更加细节的片段，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占了霍栩很多便宜。 一口喝完醒酒汤，整个人终于精神了许多。 “软软，昨晚你和霍爷有没有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啊？”换洗完毕，虞软软刚走出房间，就撞见来敲门的顾颜。 她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你想什么呢？” 顾颜贼兮兮地打量她，“真没有？那昨晚你们房间动静怎么这么大？听说大半夜偷偷叫了酒店管理进去更换镜子。” “镜子？” 虞软软才意识到，洗手间的镜面好像确实更换过。 她顿时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霍栩昨晚到底干什么了？ 上午留在酒店，填报了国内的大学志愿。 虞软软第一眼看见的刚好是傅川所在的那所高校。 她的分数上傅川的这所学校是够的，只不过她还想往更好的学府填报，所以第二志愿填的才是h理工大。 顾颜噘嘴表示，想让她上h理工大，因为那样闺蜜俩就能呆在一座城市了。 虞软软安慰道，“安啦，第一志愿填着玩的，那q大门槛这么高，我离录取分数线都还差几分呢，去不了。” 填好志愿，下午她就陪顾颜出去逛街了。 “软软你看，这家店衣服好看，去转转？” 两人走在路上，保镖跟在一米开外。 虞软软却更多地留意着周边的街景，忽然，她眸光一滞，有些警惕地看向某个方向。 不远处，一个流浪汉朝着街边的豪车靠近，豪车周边站着几个保镖，而保镖中间站着的纨绔身影，西装革履地站在路边等人。 流浪汉笔直地撞上了男人。 而与此同时，豪车旁的保镖则一拥而上，将他围住，直接将他反手擒拿摁在了地上，流浪汉拼命挣扎，口里说着英文求饶，“no！no！no！please！” 韩光霁笑眯眯地抽着雪茄，抬起脚踩在对方脸上，用鞋底碾压他的耳朵。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周围一群人的围观。 虞软软抿唇不语，盯着那残忍的一幕，她身边的顾颜暴脾气，一句粗口已经脱口而出，“草！不是人！” 韩光霁似乎察觉到了虞软软的目光，吸了一口雪茄，夹着烟，远远地朝虞软软笑眯眯致敬，然后将滚烫的烟蒂摁在了流浪汉的手背上。 “韩光霁！你在干什么？” 虞软软不傻，她明显感觉出韩光霁是故意演给她看的，只是她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流浪汉的惨叫下，韩光霁抬起踩在流浪汉脸上的那只脚，拍拍鞋底灰。 流浪汉终于逃脱魔爪，跌跌撞撞地朝着虞软软的方向跑开。 “没事吧？” 虞软软下意识伸手搀扶，谁知流浪汉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来，抵在虞软软的脑门上。 “退后！都给我退后！” 突如其来的危险，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 顾颜吓得失声尖叫。 保镖们也吓坏了，他们只是普通保镖，在这种枪支自由的国度，他们并没有配备这种防身武器。 流浪汉紧紧地勒着虞软软的脖子，嘶声怒吼着，“都给我让开！准备500万美金，还有一辆车，送我离开！” 场面瞬间变得极其混乱。 不一会儿，警方赶来，警车已经将现场包围。 虞软软的脸色煞白，流浪汉桎梏着她，鼻息间只闻到他身上难闻的气息，是好久不洗澡的体臭和垃圾的臭味。 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脖颈处，虞软软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打湿。 周围拉上了警戒线。 警戒线外已经人山人海，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轿车疾驰而来。 霍栩从车上下来，他脚底生风，眼神冰冷酷戾，直接朝着韩光霁的方向走去。 他揪住韩光霁的衣领，一拳重重砸在韩光霁的脸上，两人的厮打，被周围的警务人员拉开。 警方和流浪汉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对峙，虞软软精神高度集中，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她虽然经历过无数次九死一生，可面对歹徒劫匪还是会害怕。 警方派来了专业的谈判专家，经过一番谈判，虞软软才得知，眼前这个流浪汉，其实是一个毒贩。 他情绪的很不稳定，虞软软不敢轻易和这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交谈，尤其是在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 终于，在长达一个小时的交涉下，警方安排的狙击手，精准找到时机。 “砰——” 一道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虞软软的脸上。 她浑身僵直，感觉到箍在颈部的那双腥臭的胳膊，逐渐塌下去，像是一条死鱼般从她身上滑落。 流浪汉死了。 她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也终于彻底松懈下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来自灵魂的颤抖。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她身边。 而且他的尸体刚才还抱着她，虞软软是经历过死亡的，也经历过更加可怕残忍的遭遇。 她的脸色僵硬麻木，唇瓣苍白。 “软软！” 顾颜看见满身是血的虞软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霍栩第一个掀开警戒线，朝着虞软软的方向疾步走来，他脸色阴沉的可怖，丝毫没有任何同情心，一脚踹开女孩脚边的尸体，将她打横抱起来。 抱在怀里的女孩，身体僵硬冰冷，双手就像在凉水里泡过一样，毫无温度。 霍栩将她的手揣进怀里，用胸口去焐热，“软软，别怕，人贩已经死了，别害怕。” 他安慰她的声音，都在轻轻颤抖着。 虞软软眼睛干涩，浑身虚软，但是她还是一眼看见了人群中朝着她笑眯眯的韩光霁。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阴谋！ 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第251章 他就是个变态 她忽然伸手捉住霍栩的衣袖，提醒道，“小心韩光霁。” 霍栩一愣，不用女孩提醒，在来之前，助理就已经给他汇报了前因后果。 那个流浪汉名叫sam，实际上是韩光霁从事的灰色产业链里的一个毒贩，只不过韩光霁所有灰色产业都是经由他人之手，风险都是由其他人来承担，他本人却洗得干干净净。 sam就是那些为他卖命的人，其中之一。 因为之前背叛了韩光霁，导致被多方势力追杀，没想到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霍栩不知道今天sam为何会刚巧出现在软软跟前，但他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虞软软第一时间被送去医院做了多方位的检查。 她其实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但双腿一直发麻站不起来，医生说这是因为人在恐惧的时候，身体里会分泌一种有害毒素，导致肌肉麻痹。 所以需要服用一些安神静气的药物。 “啪——” 杯子因为手抖而掉在地上砸碎。 霍栩急忙走上前，“别动，渴了？” 虞软软点点头。 “我出去给你重新找个杯子。”霍栩将地上的杯子碎片捡了起来，丢进纸篓，走出病房。 他刚离开没多久，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虞软软躺在病床上，听见动静，以为霍栩回来了，睁开眼睛，却恰好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韩光霁提着花篮和水果，脚步很闲适地走进病房。 “软软，受惊吓了吧？” “你来干什么？” 虞软软警惕地坐起身，冷冷盯着韩光霁，“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啧，这就不合适了吧？软软，我好歹是栩哥兄弟，你出事，我怎么能不来慰问？” 韩光霁放下花篮，从果篮里挑了一个苹果，坐在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开始削苹果，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可是他的存在对虞软软而言，却危险性极强。 她摸到了枕头下的手机，指纹解锁了通讯录，就拨通了霍栩的电话。 韩光霁看见她的动作，咬了一口苹果，“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又不害你，栩哥出去，留你一个人在病房，很危险的。” 虞软软瞪着他，“有你在，更危险。” “软软。” 韩光霁将咬了两口的苹果丢进了纸篓里，放下二郎腿，抖起了脚，“你今天真不该多管闲事的，你看那流浪汉，你觉得他很可怜是吗？你朝他伸出援助的手，他转身就掏出一把枪来，抵在你脑门上。” 韩光霁比了个开枪的手势，“你看，泛滥的同情心，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这怨不得别人，要怨只能怨你自己。”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韩光霁笑了起来，有些怜悯地说，“不过，你这圣母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栩哥那样对你，你都能继续义无反顾重新接纳他，想必，你也不会介意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霍栩至少比你好一百倍！” “呵。”韩光霁阴阳怪气地一笑，他背着手，缓缓朝着虞软软的方向走来，“软软，还记得今天那个流浪汉的脸吗？” 虞软软下意识朝后瑟缩，直到韩光霁走到她的床边，弯下了腰。 她脑子里立刻闪过下午那个流浪汉眼睛里的凶光，那是亡命之徒才有的眼神。 招惹上这样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脸色苍白，杏眸内已经出现了恐惧。 而这样的恐惧，恰到好处地满足了韩光霁的预期，火候刚刚好，他笑眯眯地看着虞软软，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吗？霍栩以前，和他是同一类人呢。” “你胡说！” 虞软软本能的反驳，猛地拿起床头柜上的凉水壶朝韩光霁砸来。 韩光霁被泼了一脸的凉水，咬了咬槽牙，突然变脸，“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他回归霍家之前都做过什么？这些，你都没有认真思考过么？你以为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根本不是正常人！是个魔鬼！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 虞软软浑身僵硬，死死攥紧了床单。 韩光霁一句比一句更过分的诋毁，像是尖刺一样扎在耳膜上，牵连着听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她在心里极力否认，否认韩光霁口中的霍栩是那样的人。 可是，脑海中不由地闪过前世那个阴暗的霍栩。 上辈子，她以为那样对她冰冷漠视的霍栩就已经是最病态最残忍的人了，无视她的付出，无视她为了救他，被挑断手脚筋的悲惨遭遇。 因为虞程程的一句话，甚至不惜将她软禁在蔷院。 乃至于，程程后来告诉她的，他要杀她。 那时，身败名裂，无依无靠的她被囚禁蔷院整整一年，霍栩不允许她接触外界，不允许外界的人来接触她。 让她一个人在蔷院自生自灭。 直到那天，程程穿着华丽地走进蔷院，偷偷解开了束缚着她的手铐脚镣。 她说，“软软，以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不计较了，现在看到你过的这么凄惨，我真的很难过，你逃吧，霍栩他……他可能不想留你了。” “不想留我？是……是什么意思？” 那时的虞软软被囚禁在卧室，长长的铁链可以让她在有限空间里自由活动，可是她是个废人，下床走路都费劲，吃饭甚至端不齐碗。 她那时只想逃离，逃离蔷院，远离霍栩，为此甚至绝食。 可霍栩不放过她。 为了让她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为了羞辱她，每天都会亲自来蔷院，亲手喂她吃饭。 如果她不配合，他甚至会强硬地将食物塞给她。 她每天活在恐惧和痛苦的煎熬中，每日看着曾深爱的男人，仿佛喂宠物一样，给自己喂饭，照顾自己。 目的却只是为了让她难堪，让她耻辱的活着，她没有一天不想逃离。 虞程程盯着她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怜悯，“软软，霍栩他……想杀你了……你逃吧？逃得远远的。” 虞程程放了她，给她安排了出国的船票，可是她却落入了犯罪团伙的手里，被拐卖，被欺辱，为保清白跳海自尽。 第252章 珍贵的东西 前世种种，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根本无法抹平。 那样的霍栩，在她记忆中已经是魔鬼般的存在，可是韩光霁有意无意中向她透露的霍栩，似乎比她印象中还要可怕…… 她见识过他可怕的样子，所以很清楚，韩光霁说的那些也许有夸大的成分，但并非捕风捉影。 “啪——” 忽然，一阵玻璃杯坠地的响动，惊扰了病房中的虞软软。 她朝声源处望去，对上霍栩那双阴沉冷厉的凤眸，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病房中的韩光霁，那样的神情，要比恼怒更加令人发怵。 “栩……栩哥……” 韩光霁愣了一下，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滞住，他是有预料到霍栩会出现，但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霍栩的目光死气沉沉，像是野生猛兽濒死前的样子，却依然源自物种本能般散发出压倒性的威慑力，“滚出去。” 冷冷的三个字，从齿缝间逼出。 他明明没带感情，却让人没来由心底发憷。 韩光霁撇嘴冷嗤一声，可对上栩哥这样的眼神，却还是不自觉手脚发麻。 他和霍栩相识多年，极少见到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唯一见到他这副表情，是六年前，他因为拒绝打黑拳，被对手给捅了十几刀。 那时，韩光霁还拿霍栩当自己人。 自家兄弟被人捅了，他怎么能忍？很快就集结了一帮人，去找对手火拼，最终摁着那群人来到栩哥病床前。 栩哥当时盯着其中一个人，表情也是这般冷漠，之后，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人重重推到窗玻璃上，如果不是手下拦着，栩哥直接在医院就将那个人推下楼了。 那是韩光霁第一次从栩哥身上看见如此重的杀气，不是亡命之徒身上那种残暴的杀气，而是一种走向绝路以后的玉石俱焚。 那时的韩光霁只在栩哥的眼里读懂了一种情绪，那就是，他不想活了。 后来，韩光霁才明白，是因为栩哥一直珍藏在身边的发卡，被那个人踩坏了。 韩光霁见过那个发卡，一个廉价的塑料草莓发卡，看起来应该是小女生的东西。 有次，拳击场的兄弟告诉他，栩哥没去参加比赛，因为他丢了一件东西，昨天晚上连家都没回，找了一整夜。 外面下着暴雨，韩光霁记得，自己当时撑着雨伞，心情烦躁地带着手下往栩哥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老远就看见栩哥蹲在楼下的灌木丛里找东西，暴雨打在他身上，单薄的衬衣完全湿透。 “霍老七，你他娘的疯了吧？我他妈在赛场等你半天，你搁着淋雨呢？！” 他黑着脸要将霍栩拉上车，谁知霍栩却冷着脸推开他，“我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能有比赛重要？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拳赛值多少钱？” “再多钱也没用，我丢了东西。”霍栩机械般重复道。 韩光霁很头疼，只好呼吁手下帮他一起找。 在得知栩哥要找的居然是一枚廉价的塑料发卡时，韩光霁是真的被气到失语，“你放弃酬金三五万的一场比赛，就是为了找这么个破玩意儿？” “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车上，泥泞的脏水顺着少年的裤管往下淌，弄脏了韩光霁的豪车，韩光霁心情本就很烦躁，可是当他看见栩哥握着那枚发卡时，死气沉沉的眼里流露出的那道亮光，内心却忽然受到一丝触动。 因为，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特别在意的东西，珍贵二字，他不懂。 可是当他看见栩哥握着那枚发卡的时候，才忽然理解了“珍贵”这两个字。 他竟然是有些羡慕的，羡慕别人有珍贵的东西。 他作为韩家大少，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所以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无所谓。 他没有为什么人，什么事物如此奋不顾身。 那时的他身份尊贵，栩哥却还只是个孤儿出生的穷学生，可他对栩哥却莫名有种仰慕的情结。 潜意识里，把栩哥拉到了跟自己平等的位置。 强者都是惺惺相惜的。 所以他给了栩哥很多特权，把对方当亲兄弟，大概也是因为栩哥身上这份重情义打动了自己。 可是呢…… 呵，韩光霁心中冷笑。 说好了兄弟几个一条道走向黑，栩哥却在认祖归宗后，偷偷上了岸。 不但如此，他甚至进了警局当挂职法医。 假如说，他打进内部，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意照应就算了，可他非但不帮自己，甚至还坏自己的事。 什么狗屁情义？ 这么多年，他就压根没拿自己当兄弟！ 韩光霁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回过神，看向眼前栩哥这死气沉沉的眼神，心里的那一丝怵意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 他太清楚栩哥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失去珍贵的东西后，哀莫大于心死。 只不过，韩光霁有些困惑。 他只不过是随便挑拨了两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软软都还没表态，栩哥为什么就露出了这种神情？ 还是说，他会错意了？ “栩哥，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韩光霁朝霍栩笑了笑，“我本想清理门户，谁知那脏东西没长眼睛，居然敢冲着软软开枪。” “我心里十分愧疚，所以来看看软软，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霍栩苍白着面色，沉声开口。 韩光霁撇撇嘴，舌尖抵了下腮，反正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探病”。 如今病也探了，水果也送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韩光霁朝霍栩挑了下眉，转身离开病房。 他一走，霍栩便朝门口冷冷地喊了一声，“进来。” 几个保镖吓得静若寒蝉，颤颤巍巍走进来，“霍爷……” “他怎么进来的？” “韩少说，只是来探病……他昔日和您的关系又……” “找张助理领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几个失职的保镖闻言，灰溜溜地离开。 虞软软看着霍栩训斥保镖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男人此刻像是在强撑着什么。 “霍栩？” “对不起，一直忙着给你做检查，忘了部署手下，让他混了进来，下次不会了。” 第253章 他只想让她喜欢自己 霍栩站在离她有一定距离的位置，没有靠过来，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刚才说出那番话时，仿佛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我没事。”虞软软看着霍栩，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虽然韩光霁刚才的挑拨确实引起了自己的不适，但她还不至于这么脆弱，脆弱到外人随便一挑拨，就吓得拍拍屁股走人了。 上辈子那样的经历都熬过来了，她见识过可怕的残忍的霍栩，如果害怕，她早都逃得远远的了。 但霍栩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是听见韩光霁说他坏话了吗？ 虞软软澄澈的杏眸盯着霍栩的眼睛，看见男人的眼睛里有一闪即逝的疼痛，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 霍栩才忽然沉声开口，嗓音像是被锯齿切割的枯木，沙哑干涩，“软软，你在想什么？” 虞软软脑子里咯噔一顿。 一种无比奇怪的感受袭上心头。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霍栩这么问了。 “我……” “你先好好休息。”霍栩忽然背转过身去，疾步走出了病房。 “砰——” 病房门重重合上。 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虞软软愕然地瞪大双眸。 出什么事了？ 他怎么忽然就情绪起伏如此大？ 虞软软急忙掀开身上的被单，穿上鞋，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霍栩还没走远，虞软软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原本受过惊吓，发软的双腿忽然又不颤了。 她一把拉住霍栩的胳膊，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趔趄地险些摔倒。 霍栩下意识伸手去扶，可是将她扶稳以后，却猛地缩回了手。 “霍栩，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呀！” 虞软软急得冒汗。 男人却只是垂眸看着她，脸色苍白。 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读心术，又消失了…… 刚才他换完水杯回病房，还没靠近，就听见了光子的挑拨还有软软的心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在心里回忆前世的他，伤害她的那些细节。 因为虞程程的一句挑拨，他把对自己有恩，为了救自己断了手脚筋的软软囚禁在了蔷院。 不准她接触外界，也不准外界接触她。 羞辱她，让她痛苦地活着…… 她心里的每一句关于前世的描述，于他而言，无一不是凌迟般的极刑。 她见识过前世他的残忍和可怕，所以光子挑拨的那些话，在她看来不是捕风捉影。 她永远无法放下前世那个混蛋给她带来的阴影，也将永远无法接纳今生的这个自己。 这样的认知，就如一记铁锤，击碎了镜子。 原本存在于镜中的美梦也彻底破碎。 霍栩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摆脱前世那个混蛋的阴影，他不会被软软接纳，他会被抛弃，他甚至……会消失……会变成前世的那个混蛋。 当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刻，耳边属于女孩的心声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漫长的死寂和尖锐的耳鸣。 他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玻璃罩子里，听见罩子外的软软担心地询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 霍栩惨淡一笑，她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么？ 他的读心术又消失了。 她又不爱他了…… 原来她对他的喜欢是如此脆弱易碎，明明昨晚还缠着他，哭着向他表白，可她却排斥着这份爱，甚至希望他消失。 这一年来，他为她做了很多事，可却依旧捂不热她的心么？ 她爱的始终都是前世那个混蛋吧？ 所以不论自己做什么，在她眼里都一文不值，她不肯正视他，她的心里只有那个混蛋带来的伤害。 霍栩凤眸里生出冰冷的寒意，面容苍白，愈发病态。 是不是只有伤害才能让她铭记呢？ 他想让她眼睛里只有他，是不是只有像那个混蛋一样，去囚禁她，才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霍栩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虞软软澄眸明亮，盯着他的目光担忧而不安。 让他的心在这一刻忽然生出残暴的凌虐欲，如果只有伤害才能让她铭记…… 他缓缓抬起手，伸向女孩纤细的脖颈。 虞软软没有任何防备，任由男人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细腻的肌肤。 她无害的模样却让陷入魔障中的男人忽然惊醒，触电般缩回手，向后倒退了几步。 “霍栩！你不舒服吗？我们去叫医生！” 女孩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他。 “别过来……”霍栩苍白着脸，突然制止。 虞软软愣在原地。 重生归来至今，霍栩第一次对她表现出这样抗拒的姿态。 他究竟怎么了？ 她有些无措迷茫地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心脏在这一刻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酸胀。 这一年来，始终是她拼命推开霍栩，排斥霍栩。 她以为她是这段感情中最洒脱的那一个，是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那一个，她以为摆脱了霍栩，她就会彻底获得新人生。 可是，当他再一次呈现出对她的抗拒姿态。 潜藏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还是忍不住痛了。 霍栩呼吸有些凌乱，在平复好心情之后，他才看到女孩无措的表情，“对不起，我确实不太舒服，刚刚不是有意要吼你的。” 虞软软咬了咬唇，秀眉拧紧，看着霍栩小心地试探，“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吗？是因为韩光霁刚刚说的那些话吗？你放心，我是不会当真的。” “没有，不是。” 霍栩垂下眼睑，眸中却划过一抹讽刺。 她的心口不一，让他感到挫败和无力，而更令他害怕的是，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竟然想过将软软囚禁，像前世那个混蛋一样。 可是，他如果这么做，岂不彻底变成了前世那个混蛋？ 即便将软软囚禁在身边，她眼中所见的，心中所想的，也都只是那个混蛋而已。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他无法忍受放软软离开，却也做不到让她心里念着别人。 他只想让她喜欢自己，心里装着自己。 第254章 小女孩的喜欢，果然善变 “霍……” 女孩朝他伸来的手，却宛如洪水猛兽，霍栩本能地再次向后缩，深吸着气，“抱歉，我……我可能需要去平复一下。” 丢下这句话，霍栩迅速转身离开。 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虞软软蹙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软软，你还好吧？” 顾颜前来探病，目睹了虞软软和霍栩的不和。 “你和霍总闹矛盾了？” “谁知道他呀？” 虞软软心里郁闷，同时也有点隐隐的担忧，可是一想到男人刚才躲避她时的模样，更多的则是不爽。 虞软软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在医院呆了半天，期间大哥也腾出时间来探望过她。 顾颜全程不在状态，眼神刻意逃避大哥。 聊天过程中，大哥出去接了个电话，虞软软盯着顾颜别扭的侧脸，双臂交握，发出了灵魂拷问，“小颜，刚才大哥在场，你全程都没有和他有过任何眼神交流，这是为什么？” 她观察了好久，总觉得顾颜逃避大哥和霍栩逃避自己时的模样异曲同工。 也许搞清楚顾颜逃避大哥的真相，就能弄明白霍栩的心思了。 “啊？” 顾颜一愣，脸色闪过不自然，“没有为什么啊，就是已经不喜欢了，不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给他眼神？” “真狠。” 虞软软竖起大拇指点评，同时想起霍栩之前躲闪自己的模样，气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可是你笑起来有点瘆得慌啊……” 夏天的病房内开着冷气，简易餐桌上放着切成两半的西瓜，软软手里握着吃西瓜的钢勺，说话时，正咬着牙冷笑，连钢勺都给她捏变形了。 顾颜风中凌乱，“软软……不……不至于吧？咱们姐妹一场，就因为我不喜欢你哥了，你就要海扁我，说不过去了吧？” “不是因为你。”虞软软皮笑肉不笑。 顾颜：“……” 门外传来脚步声，虞易生接完电话，进门，就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他愣了一下，继而道，“出什么事了？” “大哥，你送顾颜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虞易生的目光扫向一旁面面相觑的女孩，对虞软软道，“闹矛盾了？顾颜今天也很担心你，别耍小孩脾气。”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同时一愣。 虞软软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哥在自己面前维护顾颜，以前大哥对顾颜有成见，甚至要求自己远离顾颜。 顾颜也没想到，虞大哥居然会为了自己数落软软。 而虞易生也显然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愣住，怔了怔，瞳眸划过一丝清冷，看向顾颜，“走吧，送你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看出软软心情不好，顾颜也不想留下继续做软软和霍爷之间的电灯泡。 她猜软软生气和自己没有关系，更大可能是因为霍爷。 “唔，那好吧……” 顾颜从床上下来，嘱咐虞软软，“那我回去了，你好好静养。有不舒服的地方，到时候再叫我。” 跟着虞易生亦步亦趋地走出病房。 两人陷入持久的静默。 虞易生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他拿钥匙解了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舱，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 女孩拘谨地坐到了后面。 虞易生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透过后视镜，看向顾颜那张化了妆显现出几分成熟的脸，压抑心头的烦躁，沉声道，“坐前面来，我不是你的司机。” 顾颜被他冰冷不客气的语气震得愣住，旋即脸色涨红。 心里却有些刺痛。 还以为虞大哥对她态度变了，原来又是她自作多情。 她强忍着眼圈的酸涩，默不作声地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从病房出来时，原本想要宣之于口的感谢，也生生被咽回了腹中。 一路沉默，因为副驾和驾驶座挨得很近，男人身上沉稳上位者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顾颜的思绪。 她紧张又无法自洽，最终为了缓解这令人无所适从的气氛，她掏手机给a国的一个华裔好友打了个电话。 虞易生开车的时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可是顾颜和电话里那个男孩的对话，却不时落入耳中。 a国人性格奔放，聊天的内容也过于大胆。 虞易生的脸色一路上都极为难看，其实在病房里，顾颜对软软说的那番话他都听见了。 她说，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给眼神？ 呵，这就是小女孩的喜欢。 果然善变。 轿车停在酒店门口，顾颜下车后，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弯腰冲车里的男人道谢告别，车子却已经一脚油门，开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病房里。 虞软软一个人无聊地呆了一晚上，她原以为霍栩不会再回来了。 没想到夜里10点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 男人提着便当盒走进来。 他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神情坦然淡定，“饿了吧？给你准备了中餐。” a国比较常见的都是西餐，饮食文化与华国相差甚远。 虞软软看着霍栩递来的便当盒，不像买的。 打开一看，四菜一汤。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亲自做的？” “嗯。” 霍栩点点头。 虞软软心里憋了一整天的气，总算消下去了些许，“谢谢。” 她伸手帮他一起整理便当盒，可是当指腹不慎与之触碰，霍栩的身体却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虞软软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低沉下去。 她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尝了尝饭菜，“好吃，霍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霍栩垂下眼帘，眉眼温顺地拿起果篮里的橙子，用备用餐刀将橙子切片，装盘，然后又默默拿起一只苹果开始削皮。 他无声地给虞软软准备着餐后水果。 不说话，其实就是变相地拒绝沟通。 虞软软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停下手里的筷子，耐下心循循善诱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结？下午韩光霁来过以后，你就心事重重的，你有不愉快的事，可以跟我说啊，你看我刚经历完一场绑票，心理素质还这么好，一定可以帮你排忧解难的。” 第255章 喜欢我，为什么抵触我？ 虞软软也搞不懂，下午被人拿枪抵着脖子的人明明是她耶，怎么抑郁的人变成了霍栩？ 韩光霁说的那些事，对霍栩而言难道是什么心理阴影么？ 可是，霍栩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不管韩光霁怎么说，虞软软都觉得，霍栩远离姓韩的，是一件明智的决定。 不论从前活得有多卑劣，人总要向阳而生。 过去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 她在脑中拟了一堆腹稿，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霍栩打断，“饭菜还合口么？” 虞软软低头扒了几口饭，包着一口饭在嘴里咀嚼，“好吃的。” “好吃就好。” 霍栩做好水果拼盘，递给虞软软，继续投喂。 虞软软心里郁闷，但是介于这个家伙是个病娇，她也不敢用力过猛。 病娇其实就是一种心理疾病，不能过分刺激，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为了配合他，让他放下心里的芥蒂，虞软软对男人的投喂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他给她弄什么，她就吃什么。 病房里的氛围好转了些许，虞软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挪了挪屁股，悄咪咪朝霍栩身边凑近。 在进入安全距离之后，她抬起手，轻轻拍在霍栩的肩上，“霍……” 霍栩浑身一僵，突然将她的手推开。 动作过快，以至于，虞软软的手撞上了桌面，发出一声巨响。 瞬间，剧痛袭来，手指骨都撞麻了。 “怎么样？没撞疼吧？” 霍栩心尖狠狠一颤，急忙上前抓住虞软软的手，轻轻揉了揉。 虞软软痛得生理盐水都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对上霍栩眼里的紧张，那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咽回了腹中，“你到底怎么了？” 虞软软尽量把声音放柔，凑近了男人些许，耐下心来开始复盘，“是因为今天白天开枪杀了人么？” 她想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之前以为霍栩是对她失去兴趣了，所以才那种态度。 可是如今见他又是亲手给她做便当，又是给她削水果的，虞软软觉得可以排除那个可能性。 那么假如问题不出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出在客观因素上。 想来想去，也只有白天那个死去的流浪汉了。 霍栩和那个流浪汉之间有什么渊源？ 那个叫k的流浪汉，为什么那么憎恨霍栩？ 霍栩现在的反常，是不是和过去的经历有关？ 此刻，虞软软的脑子里充斥了无数疑惑。 而果然，当她提起流浪汉的时候，霍栩暗淡的眸子里明显有了闪烁之色。 虞软软还想追问，男人却已经沉声打断，“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他微微一笑，抬起手，身体却僵硬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轻轻落在虞软软的头顶，揉了两下。 可这仓促的两下却明显不同于往日的亲昵，拘谨又疏离。 甚至掌心都没有挨着她的头皮，就收了回去。 他在抗拒她，抗拒与她的触碰。 并且，他不希望她觉察出他的抗拒。 虞软软心尖蓦地一疼，再度体会到被拒绝的难受，她以为自己不会介意的。 重生回来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霍栩总是以各种方式出现在她的身边。 不论是他向自己表白之前，还是表白之后。 他对她那强烈的掌控欲，被她吸引着紧紧追逐身后不愿放手的执着，以及可怕的侵略性，都无孔不入地渗透到她的生活中。 她才是一直以来，想要逃避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霍栩竟突然开始抵触她了，从心底里的抵触她。 这个认知，让虞软软感觉胸口一阵哇凉。 她才发现，原来在这之前，她的心窝是热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热起来的？ 霍栩见女孩已经吃完了夜宵，便动手收拾桌子，将食品垃圾丢进垃圾袋，擦干桌面的油渍。 他干活的动作简单利落，做完这些，他提起垃圾袋，沉声对虞软软道，“我出去倒个垃圾。” 看到他清冷疏离却刻意伪装出和往日一般的热心肠，虞软软心里却在这一刻被激发出了强烈的逆反心。 他为什么抵触她？ 为什么抗拒她？ 所以，他之前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吗？ 他对她的所有好，所有承诺，都是演的吗？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她和最初认识时一样恶心，所以他只能忍着恶心，来亲近她么？ 虞软软心里那些负面的情绪都被激发了出来。 她忽然掀开被子，冲到霍栩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肢。 这一抱，虞软软更多的是试探，还有一丝报复和恶作剧。 抵触她？ 抗拒她？ 真是可笑，他在自己面前立了整整一年的深情人设，无微不至，乐此不疲，拼了命地要将她那颗被前世伤透寒透的心焐热。 如今她的心终于有了一些温度了，他又忽然抵触她，变成从前的模样了么？ 他当她是什么？ 玩物么？ 他越是抵触她，她就越要接近他，她心里难受，也不会让他好过。 霍栩感觉到女孩忽然从背后拥住自己，身体不由得僵住，凤眸微瞠，眼底划过愕然之色。 他没有料到女孩会主动拥抱自己。 熟悉的触感，此刻却像是长了触须的电流，刺激着他的脑部神经。 “霍栩，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么？” 女孩的声音在背后清越的响起，带着一丝空灵，却又仿佛是魔的指引，“既然喜欢我，为什么突然抵触我？嗯？你说过的话，不算数吗？” 霍栩有一瞬的恍惚，女孩亲昵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语，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 一瞬间，他以为过去那个傻乎乎深爱着他，有些小刁蛮，有些小任性的软软又回来了。 他眼里迸发出明亮的光芒，转身，可是对上女孩那双含着怨气的眸子。 心底的希冀一瞬间被冷水破灭。 读心术失灵了。 可是，他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恨。 她抱住他，不是因为爱他，是想折磨他。 第256章 吻我 “别多想……” 他轻轻将女孩抱在腰肢上的双手推开，即便身形僵硬，溴黑眼眸深处依然拥有一丝微弱的温度，“我怎么会抵触你呢？我是真的喜欢你。” 看到男人这副不温不火，打死不说的样子，虞软软气得失语了。 他身体的抗拒，脸上的勉强，即便再如何掩饰，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尽管很生气，很难以适应，但虞软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以霍栩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强迫自己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相处。 她只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女学生，身上也没有利益可图。 霍栩如果只是对她丧失新鲜感和乐趣了，不可能还任劳任怨来医院照顾自己。 既然不是见异思迁，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她要继续追问吗？ 可是，她又该以什么立场继续追问？ 假如自己不喜欢霍栩，心里不打算和霍栩继续走下去，那么此刻霍栩的抵触，对她来说不应该是天赐良机么？ 他终于放过了她。 她可以躲到天涯海角，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 看到霍栩这副自我封闭，拒绝沟通的样子，她却无法释怀。 脑子里不断闪回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的心早就被他焐热了。 只是，她一直以来不敢承认。 她不敢承认自己会重蹈覆辙，爱上那个前世害了她一生的男人。 但如今，眼前的霍栩和前世的那个男人好似彻底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上辈子那个伤她至深的霍栩，和眼前这个为了她不顾一切，做了那么多事的霍栩，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也许，从她重生回来的那个时间点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是不同的两个人了。 上辈子的霍栩为了程程一次次陷她于不义，每一次面临选择时，他只会在程程和她之间选择程程。 他甚至在她变成残废之时，将她囚禁，用手铐脚镣困住她，丝毫不给她任何尊严。 让她像条狗一样的活着。 可是这一世的霍栩，却总是在程程和自己之间，坚定地走向自己，无数次地为自己豁出性命。 他除了前期对她冷漠，不理会她的纠缠，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甚至，他一直在对她付出。 他还爱上了她。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她又为何要将前世的过错，怪罪在无辜的他身上？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做不到放任霍栩不管。 可是，他憋着不肯坦白，藏着掖着的样子，却让她很生气。 松开握着男人手腕的掌心，虞软软抱着胳膊，勾起嘴角，眼神犀利，像是要故意刺痛他一样，“可是我不喜欢你。” 霍栩的身形狠狠顿住，凤眸深处闪烁了一下，良久，嗫嚅着唇，哑声开口，“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那么脏，过去从地狱深处爬上来，双手沾满血腥和罪恶。 上辈子，他还那样折磨软软。 软软不喜欢他是正常的，厌恶他也是正常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霍栩僵硬地转过身，脚步趔趄，落荒而逃。 “站住！” 他逃避的姿态，让虞软软心里大为光火。 她说不喜欢，他就信？ 以前怎么没见他跑得这么利索？ 虞软软深吸着气，盯着男人走出病房的身影，忽然疾步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重重推到了墙上。 剧烈的撞击，使得心跳加速，肾上素也瞬间激增。 霍栩凤眸瞠大，看着跟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女孩澄眸圆瞪，微仰着小脸，死死盯着他。 “吻我。” “什么？” 霍栩愣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也像是被人往后脑勺上狠狠打了一棒，大脑麻痹，心脏狂跳。 看着眼前女孩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杏眸，琼鼻下淡粉色的小嘴，霍栩的喉结忍不住重重吞咽了一下。 他是不是幻听了？ “吻我。” 女孩口齿清晰，瞪着他重复道，“既然喜欢我，你一定会有这种冲动的，不是吗？所以我让你吻我。” 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脸，霍栩有一瞬，真的想吻下去，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忽然冒了出来。 你那么脏，根本不配吻她。 读心术已经消失了。 她不喜欢你。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霍栩的脸色忽然苍白，猛地一把将虞软软推开。 女孩没有防备，被推得差点摔倒。 “软软……” 霍栩反应过来，去拉她。 女孩却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敢吻下去？你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别这样……”霍栩撇过脸，沉声说，“你不喜欢，不要勉强。” “究竟是我勉强，还是你勉强？”虞软软盯着霍栩，不想就这么放弃，“以前我也说过不喜欢，你不也没有照顾我的感受，就继续缠着我？现在知道叫我别勉强了？” “对不起……” 霍栩不敢和女孩对视，她的目光太过犀利，让他无所遁形。 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害怕。 怕失去她。 “我说不喜欢你就信？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时至今日，她必须好好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以前她陷在前世的仇恨里，分不清恩怨，但是现在，她想通了。 一味逃避，只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里。 面对问题，只有迎难而上，去解决，才能把格局打开。 放不下对前世霍栩的伤害，那就继续讨厌。 丢不掉对眼前霍栩的喜欢，那就捡起来，坦诚地面对这份感情。 严格意义上来说，前世的霍栩，和今生的霍栩不是同一个人。 甚至今天的虞软软和昨天的虞软软都不能算同一人。 告别过去，才能获得新生。 喜欢他？ 霍栩的眸底划过一抹亮色，可旋即这抹光亮就暗淡了下去，她……怎么可能喜欢他？ 如果喜欢，为什么读心术没有恢复？ 她不过是在骗他罢了。 那么介意前世那个混蛋给她带来的伤害，她根本不可能承认喜欢他，也不会接纳他。 她心里从始至终揣着的人，一直是前世那个混蛋罢了…… 第257章 他究竟怎么了？ 想到这里，霍栩脸色彻底暗淡了下去，抬起手，轻轻抚摸在女孩的脸颊上，青春靓丽的皮肤，吹弹可破，轻轻抚摸，甚至能感受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霍栩难以想象，这样年轻具有活力的身躯，上辈子曾经被人那般残忍地虐待过。 那个混蛋把她囚禁起来，她这么富有胶原蛋白的肌肤，一定会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变得失去弹性，苍白无色吧？ 她这样的女孩，就应该生活在阳光下。 他不能将她拉入地狱，共沉沦。 但是，他也不会放开她。 他们会是一棵树，他可以做深埋黑暗地下的树根，让她做直上云霄的树枝，根给枝提供养分，但树枝永远不能离开树根。 “软软，乖，回去休息吧。” 霍栩回避了她的亲密试探，根本不接她的话。 虞软软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准备了那么多心里话，结果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她瞪着霍栩，“我说我喜欢你，你听见了没有？” “我也喜欢你。” 男人的回答，把虞软软气得够呛，他回答得这么敷衍，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她失望极了。 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男人这种拒绝沟通的态度，让她丧失了斗志。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虞软软气得头也不回，转身就走，重重合上病房门。 翌日一早，虞软软就康复出院了，她本来也没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当天上午，大哥和霍栩都来接她了。 两辆车停在医院门口，虞软软看了眼从始至终保持沉默的霍栩，没理他，转头上了虞易生的车。 虞易生察觉出妹妹和霍栩似乎闹矛盾了，回酒店的路上，他不由地关心道，“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 虞软软气呼呼地回道，“大哥，要不我明天就回国吧？” 虞易生一愣，看向妹妹嘟得像只河豚的小脸，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a国，不多呆几天？” “我怕我再待下去，容易折寿。” 她昨天好不容易认清楚自己的内心，彻底地从心里接纳了自己喜欢霍栩的这个事实。 结果霍栩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逃避她。 假如他心里排斥，行为上也拒绝继续付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虞软软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里，慢慢消化。 总有一天，会消化遗忘的。 可是他心口不一，一边继续付出，对她好，温柔地呵护她，一边又打心底排斥她的碰触。 你说这膈应不膈应？ “大哥，你觉得霍栩是个怎样的人？” 虞软软昨晚想了一整夜，也没有想明白霍栩究竟怎么了，所以今天他来接她出院，她索性没有理他。 虞易生愣了一瞬，他认真思考了片刻，回答了妹妹的问题，“以前我觉得他不靠谱，心冷如铁，喜欢程程，却又和你订婚。” “可是，当初是我一意孤行，非要这门亲事的。” “那也是他点了头同意了的，同意与你订婚，却又在订婚宴上放你鸽子，对你一点也不好。” 虞易生说这番话时，语气十分护短。 虞软软却怔住了，她还以为，那个时候的大哥心里根本没有她，却原来早在很久之前，大哥就开始关注她了吗？ “但是现在……” 虞易生话锋忽然一转，停顿了一秒，接着说，“霍栩为你做了多少事，你都知道，所以，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霍栩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只能说，他可能……真的很喜欢你吧？” 这算是，变相的夸奖了吗？ 能得到大哥的夸奖和认同，可真不容易，毕竟，虞软软记得去年的时候，大哥还让她远离霍栩。 旁观者清。 如今的霍栩，也许真的是值得让她放下前世恩怨，去真心接纳的人。 可是…… 那个棒槌现在突然不正常了。 他现在不接她的情绪，要她怎么往下坚持？ 她好不容易认清楚自己的心，还没开始为爱奔赴，就出师未捷挂掉了。 车停在了酒店楼下。 虞软软下车，扭头询问大哥，“要上去坐坐吗？” 虞易生神色一怔，顾颜的房间就在软软隔壁，想到昨天小丫头对软软说的那番话，虞易生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烦躁。 “我就不上去了，你要不要搬去我那边住？” “暂时不用了吧……” 虞软软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反正自己都打算明天就回国了。 早点回去也好，不用在这里面对与自己貌合神离的霍栩。 情场失意的兄妹二人各回居所。 回酒店房间的路上，虞软软心不在焉地复盘着昨天发生的事，她想不通霍栩为什么排斥自己。 她根本也没招惹他，不过就是被那个k给拿枪挟持了。 如果说，是因为韩光霁的挑拨，勾起了霍栩对往日旧事的阴影，他应该呈现的是自闭，而不仅仅只是抵触她，针对她呀！ 肯定还是跟她有关系的。 虞软软站在电梯里，电梯停在15楼，几个酒店侍应生从外面进来，看到虞软软，几人明显一怔，接着交头接耳用a国当地的语言小声交流起来。 “这不是昨晚1788号房的那位小姐么？” “她怎么了？” “被劫匪劫持，上电视了都。” “你们少议论她，她男朋友不是善茬，前几天晚上，她男朋友把酒店镜子都给砸了，走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虞软软是听得懂他们的语言的，闻言，她神色一愣。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霍栩砸镜子的事了。 记得昨天早上，顾颜也提起过这件事。 她原先以为，镜子是无意中弄碎的，可现在从这群侍应生的口中推测，那晚霍栩大概是动了很大的怒火，是他亲手砸坏了镜子。 虞软软这才想起男人手指骨上那些淤青和伤痕，因为昨天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霍栩也是在将她送去医院之后，就出现了抵触她的状况。 虞软软就没有过度关注他手背上的伤。 看来，事情的起源也许要追溯到前天那个宿醉的夜晚。 那晚究竟发生什么了？ 虞软软隐约有种感觉，不论是击杀了流浪汉k，还是听见了韩光霁的挑拨，这些都只是霍栩情绪的导火线。 真正的深层原因，一定和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第258章 主动邀约 顾颜来到虞软软房间的时候，看见女孩正抱着电脑浏览网页。 “软软，你准备出去玩？” 看到电脑页面上论坛网友都在推荐一些景点，顾颜以为软软打算明天和她一起出去玩，开心极了。 虞软软皱着眉头说，“你看是骑马好，还是坐热气球？” “热气球啊？可是我有点恐高，这种项目不应该是情侣之间玩的么？”顾颜撇撇嘴，看到软软挑选的项目都是有点刺激，适合情侣一起出游的，就有点老大不情愿。 她不太喜欢刺激运动。 “嗯，那就热气球吧。”虞软软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严肃地说。 顾颜：“？？？” “软软，我不是说，我恐高吗？你怎么还选热气球？” “啊？”虞软软回过神，看了顾颜一眼，“又不是和你一起去。” 顾颜：“……” 顾颜顿时一脸八卦，“你要和谁一起坐热气球？该不会……是要约霍总出来玩吧？天啊！虞软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啊。”虞软软眨巴眼睛，诚恳地点头。 顾颜惊呆。 要是以前的软软，顾颜还不会觉得有哪里稀奇，可是这一年来，顾颜目睹了软软对霍总是如何狠心的。 她还以为软软是绝对不会再做主动的那一方了呢。 虞软软合上了电脑，双手托腮，秀眉蹙成一道川字，“顾颜，我以前对霍栩做得是不是太绝了些？你觉得我心狠吗？” “唔……真的要我说吗？” 顾颜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其实半斤八两。” “什么意思？” “霍总以前一直忽略你，跟你订婚了还和虞程程纠缠不清，就该被好好敲打敲打，不过……” 顾颜说着停顿了一瞬，“我听说，之前有几次，霍总为了救你差点豁出性命，我觉得他对你应该是真心的，所以，你们之间过往的恩怨，应该算扯平了。” “软软。”顾颜一把揽住虞软软的肩膀，将女孩掰正，面对面地说，“如果你和霍总是真心相爱，那就勇敢地向前冲吧！就像蚌壳必须经过沙砾的磨砺，才能长出璀璨的珍珠，你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们这段感情是珍贵的。” 虞软软一愣，大哥和顾颜在霍栩这件事上，态度居然一致地相似。 她皱眉，神情有些怔忪，想到霍栩这两天对自己的抵触，不由得烦躁。 但顾颜说得很对。 霍栩一直以来为她做了很多，她喜欢他，放不下他，那就勇敢去争取。 不管最后能否战胜天选之女，至少她不会后悔了。 而且，虞软软总觉得，前天宿醉的那个晚上，自己一定是醉酒下，说错了什么话，才导致霍栩现在心里跟她有了嫌隙。 糟了…… 她该不会是睡梦中，透露了上辈子的事吧？ 虞软软内心十分忐忑。 之所以选择主动策划一场约会，给男人准备惊喜，就是想让他感受到来自她的关心和真诚。 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定要从他口中套出真相，让他打开心扉。 圣罗拉酒店楼下。 加长林肯已经停在路边好几个小时了，张勉看着车后座面容苍白的霍爷，小心翼翼地问，“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您如果想见虞小姐，咱们可以给虞小姐打电话让她下来，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上去啊！” 这样一直等在楼下，算什么事？ 张勉实在不理解，霍爷这是怎么了？ 从那天葡萄酒庄园的签订案之后，霍爷就变得心事重重，要知道，霍爷做完开颅手术，复建的这三个月，整个人的脾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尤其虞小姐来a国的头几天，他就像是会发光一样，温柔耀眼。 可是一夕之间，霍爷浑身气场都变了，变得比从前还要阴暗。 霍栩垂着眼帘，指腹轻轻摩挲着座椅真皮，那一块的皮子经过他长时间的摩擦，已经起皱，他虽然几个小时坐着一动不动，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焦虑。 “她不想见我。” 霍栩轻轻咳嗽了一声，眉宇间透着几分病态，其实手术做完之后，他还是伤了元气，起初不显，可是今天，所有后遗症统统并发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眼圈下有一层乌青，薄唇也没有任何血色。 透过后视镜，张勉看见霍爷的气色这么差，不禁有些担忧他的身体。 “爷，要不然我给詹德教授打个电话，咱们再去复查一遍吧？我瞧着您气色不大好。” “我没事。” 张勉：“……” 张勉真的要疯掉了，遇见这么个拧巴别扭的老板。 他跟随霍爷也有些年头，霍爷在商业场上，做事一贯雷厉风行，可偏偏感情上就像个稚龄儿童。 “爷，您不上去，怎么知道虞小姐不想见您呢？” “我不希望她勉强。” “怎么就勉强了？虞小姐之前不还去医院看你，她也没拒绝过你。” “她上了虞易生的车。” 张勉差点吐血…… 他家霍爷现在是林黛玉体质么？ 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 今儿个他来，明儿个我来，岂不热闹？ 脑子里出现了画面感，张勉被雷得外焦里嫩。 就在这时，车厢里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是霍栩的手机响了。 张勉一眼便看见显示屏的备注上写着：软软。 “爷！虞小姐给您来电话了！” 霍栩也显然没料到虞软软会给自己打电话，他呼吸一滞，脸色白了白，脑海中闪过上午的时候，女孩无视他擦肩而过的身影。 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电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机，没有接。 直到手机响铃声结束，车厢陷入持久的寂静。 虞软软给霍栩打电话打不通，她此刻正在制定明天的约会计划，想问一下霍栩的意见，想不到他居然没接。 她郁闷得要死，索性发了条短信过去。 ——【明天有空吗？约你出来吃个饭呀。可爱/jpg.】 “叮——” 手机收到了短信。 霍栩看到信息时，神情微微一怔，她要约他出来吃饭？ 是告别酒么？ 她要回国了？ 第259章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 游乐园 收到短信后的虞软软，看到手机里男人轻飘飘的留言，捂住胸口。 啊~ 肺疼。 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见面了，不论如何，明天她一定想办法从霍栩口中套出真相。 这个心结，必须解开！ 想通以后，虞软软长舒一口气，给手机充上电，打开助眠白噪音，涂上睡眠面膜，关灯睡觉…… 翌日一早，闹铃声响起。 夏天清晨的6点钟，天光早已大亮。 虞软软起床洗漱，化妆，做发型，换了件过膝的碎花长裙，五官精致妖娆的女孩，本就是浓颜系长相，烈焰红唇，让她美得更有攻击性。 昨晚她和霍栩约的是早八点，为了让自己掌控主动权，虞软软七点就出发去了霍栩的住处。 这是霍栩在a国n市购置的一处房产，独门独栋的小别墅。 虞软软掐着表，等在了别墅门外。 当加长劳斯莱斯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车里的男人明显愣住。 女孩长发及肩，裙袂蹁跹，站在清晨的阳光下，整个人就像天使堕入凡间。 虞软软看见车驰出来，朝微敞的车窗招了招手，甜甜一笑，“这边。” 对上她的目光，霍栩身形一僵。 车在虞软软跟前停下，女孩很自来熟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狭小的车厢，随着她的靠近，瞬间显得空间更加逼仄。 霍栩绷紧了身躯，嗅到她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水味。 这个味道似乎已经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在她体温的挥发下，染上了一丝暖意。 霍栩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了下来，微蹙眉心，“怎么不多睡会儿？” 虞软软正襟危坐着，放在坐垫上的手指，试探地朝着霍栩靠近，她用小拇指碰了碰男人的小拇指。 霍栩一怔。 他细微的变化，女孩明显察觉到了，挨着他小拇指的体温迅速抽离，回到了令人舒适的社交距离。 “是我约你出来啊，所以理应我来接你。” 女孩将包放了下来，刚好放在霍栩和她之间。 牛油果色的手提包，配她今天这身浅绿碎花裙，显得清新又明艳，但霍栩看这个包没来由地有些碍眼。 他现在的状态，有些病态，即抵触软软的触碰，可是真看见有东西阻隔在他和软软之间，又会觉得碍眼。 女孩并不是故意要和他保持距离，只是察觉到了他的排斥，所以才退回了社交安全距离外。 可刚才蜻蜓点水的触碰，却扰乱了霍栩平静的心湖。 车厢里的气氛透出一丝尴尬的暧昧。 霍栩耳根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半晌，才接话，“怎么忽然想去迪士尼了？” “放心吧，你刚做过开颅手术，我不会带你去玩刺激性项目的。” 虞软软正在看手机备忘录，里面是她昨天下午做的行程表。 车子抵达乐园门口时，已经八点半。 虞软软还是第一次来迪士尼，上辈子15岁之前在贫民窟求生，15岁以后，虽然回到虞家，一脚踏入上流社会，可是身边的名媛公子哥，没几个会去迪士尼这种地方。 就连顾颜假期的时候，都是谈论去某某海岛度假。 虞软软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能去游乐园看看。 这辈子，终于圆梦了。 “棉花糖！”虞软软看见前面的小摊上，有人在卖氢气球和棉花糖，于是走上前，要了两个。 一个蓝色棉花糖，一个粉色棉花糖。 她习惯性地留下粉色，将蓝色的棉花糖递给男人，“霍栩，你小时候来过这里吗？” 男人接过女孩递来的蓝色棉花糖，表情一怔。 突然间，脑子里，那些陈旧的回忆像是被风吹走了落在玻璃上的细沙，浮现了出来。 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也喜欢粉色的棉花糖。 每次他只要口袋里有钱，都会买两个，粉色的给她，蓝色的自己留着。 这种细微的巧合，令霍栩觉得很神奇，冥冥之中好似一切注定。 “霍栩？” 感觉男人在发呆，虞软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霍栩这才回过神，不由地蹙眉，他竟然在和软软约会的时候，想起了糖糖。 糖糖，现在一定在天堂过得很好吧？ 也许她已经重新投胎转世。 霍栩不再胡思乱想，抿了一口手里的棉花糖，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中绽开，价格比当年要贵，味道也和当年的不太相同。 霍栩道，“没来过。” “你也没来过呀？”虞软软从小商贩手里接过买来的氢气球。 一个是唐老鸭，一个是米老鼠。 她把米老鼠递给霍栩，手里牵着唐老鸭，一边吃棉花糖，一边唠嗑，“我也没来过，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超级想来迪士尼的，可惜那时候太穷了，也就在电视上看过，后来回到虞家，虽然每年节假日，都会到处度假，但从来轮不到我提意见。”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他们居然提议去乡下度假，晚上住民宿，我三哥被那个屋里的蟑螂吓得哇哇大哭。” 那次，虞软软其实偷偷在纸条上写了，想去迪士尼，可是大家都觉得迪士尼没意思。 所以，当程程提议去乡下度假的时候，三个哥哥明显都很感兴趣。 没吃过苦日子的富家公子小姐，下乡是体验生活。 虞软软这种从小在乡下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只会觉得他们脑袋有包。 记得那个白天，虞家三个哥哥带着程程坐老乡的小船，划桨到河中心，采莲蓬，采红菱。 虞软软被孤立在岸边，默不作声地采了一堆水蚊香。 到了晚上。 她睡觉前在屋里点了水蚊香，一夜酣睡到天明，第二天起来，脸上白白净净，虞非凡他们浑身被蚊子叮得全是脓包。 程程更是满脸红疙瘩。 虽然第二天，大哥去城镇上买了驱蚊水和蚊香液回来，这几个娇贵的少爷小姐还是抵不住乡下的恶劣环境，呆了两天，就匆匆回去了。 从那次之后，虞软软就再也没有提过要来迪士尼的心愿。 她知道，即便自己提了，也不会被满足。 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诉求。 想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从前因为被家人忽略造成的自卑敏感，只能靠时间自愈。 “霍栩，你为什么没来过这儿呢？是不感兴趣吗？” 虞软软收拾好心情，看向男人。 霍栩神色微怔，女孩刚才的自述，让他心尖微微一疼，绷紧的唇线抿了抿，凤眸愈发温和。 他忽然忍不住地抬起手掌心，落在虞软软的头顶，揉了揉，安慰道，“你如果想玩，以后我天天陪你来这里。” 第261章 霍栩的过去（修改） 虞软软抬眸冲他一笑，“我现在都是大人了，哪可能天天想着来游乐园？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霍栩收回掌心，看着不远处锣鼓声中走来的花车，“小时候也有向往过，但后来就没有这个心愿了。” “为什么啊？”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人长大了，总会有所改变。” 霍栩声音低沉，语气透出一丝落寞，但他没说实话。 其实，他对游乐园不感兴趣，喜欢游乐园的是糖糖。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都还是身无分文的孤儿，能吃到棉花糖，就已经很奢侈了。 他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仍然记得一些作为霍家小少爷的记忆，知道的东西，要比同龄孩子更多。 那时，他就有个心愿，倘若有一天他回到霍家，一定要带糖糖去一次游乐园。 可是后来，糖糖没了。 支撑着他在低层社会坚强不倒的支柱也消失了。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动过去游乐园的念头。 “可是人即使再如果改变，藏在身体里的那颗初心，也不会改变，它也许会被遗忘，但不会消失。” 虞软软将吃剩的棉花糖棍棍举起来，指着前方，“快看！是旋转木马！走吧！我们去坐木马！” 霍栩微怔，掌心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女孩丢掉棉花糖的棒棒，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拽着他朝旋转木马的方向跑去。 霍栩感觉心脏在这一瞬宛如擂鼓，密集地狂跳着。 音乐响起，灯光闪烁，木马旋转起来。 虞软软举高拿起手机，冲着镜头比了个耶，霍栩在她身后的一只木马上，一抬头，发现自己刚好入镜。 “咔嚓——” 画面定格。 一上午，两人玩了好多项目，在这种充满童趣和梦幻的娱乐场所，人流量密集，摩肩擦踵。 虞软软明显感觉霍栩对自己的排斥和抵触消失了很多，甚至有时候如果旁边有人挤她，他还会主动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虞软软感觉，自己初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接下来，要进行下一步。 午饭也是安排在游乐园内的一家西餐厅。 虞软软点完餐，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今天玩得开心吗？” 女孩的一双杏眼本就好看勾人，这样亮得像璀璨钻石般盯着人看，难免让人胸腔小鹿乱撞。 她今天真的很反常。 殷勤的反常。 以前她对自己也有过热情的时候，可那时的她，心里却是在策划如何逃离自己。 他现在不敢相信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可是又会被她的行为所蛊惑，忍不住期盼，也许她真的喜欢他呢？ 所以主动约他出来…… 可是…… 霍栩垂下眼睑，内心的思绪有些混乱。 他将面前的牛排切好，递到虞软软的跟前，沉声道，“嗯，挺开心的。” 虞软软：“……” 开心你笑一下撒，大哥！ 对于自己的眉目传情，男人此刻又开始了回避，不接她的情绪。 虞软软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握着叉子的手都捏得发白了。 她是不是表现得有点用力过猛？ 但以前的她即使有一点点给到他情绪，他都能精准地抓住，并给予反馈。 虽然心里有些挫败，但虞软软还是做了个深呼吸，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 “霍栩，我之前听说过你小时候的一些事，你和韩光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之前那个流浪汉又是谁？” 虞软软的问题，令霍栩身形一滞。 看到他的反应，虞软软就知道，自己可能触碰了他的界限。 她小心试探道，“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没有，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软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霍栩忽然放下手里的刀叉，看着虞软软，发出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眸深处在这一刻染上了一丝猩红。 虞软软皱眉道，“你别激动，我也只是随便找些话题聊聊。” “软软，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霍栩看着跟前的虞软软，眼神变得有些犀利冰冷，周身的气息都凝结成冰，就像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他根本不能去触碰过去的伤疤。 “只是因为韩光霁的一句挑拨，你就开始怀疑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霍栩，你怎么了？” 虞软软感觉男人有些不对劲，她急忙放下手里的餐具，站起身，朝霍栩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了解你，人跟人之间的信任，难道不该是先从坦诚开始的么？” “坦诚？”霍栩看着女孩，忽然就想起她之前心里那些关于前世的介怀。 她此刻眼里的关心，又有几分是真？ 霍栩无奈一笑，“你对我，又何曾坦诚过？” 虞软软心里顿时一凉，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她想起之前回酒店的路上，听见那几个服务生说的话，霍栩那个晚上气冲冲地砸碎了镜子，跑了出去。 那晚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什么梦话？ “霍栩。” 虞软软看着男人，有些紧张地问，“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知道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以前不这样的，那天我们买下葡萄酒庄园之后，你送我回酒店，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霍栩心里想要说的话，忽然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出口。 他要怎么说？ 告诉软软，她向他透露了前世的恩怨？ 即使她说了，他能告诉她，他相信么？ 她万一到时候解释说，那只是梦话，他又该如何证明自己听见的这些都是事实？ 他不能告诉她，他曾经拥有读心术，只要看见她，就能听到她的心中所想。 “没有。” 霍栩深吸了一口气，重重闭上眼睛，说了这句。 第262章 不愉快的心情都被气球带走了 虞软软微微瞠大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得那么远。 她原本以为，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只要她努努力，伸手就能够到霍栩的真心。 可事实却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过去的经历对霍栩而言有多么讳莫如深。 也许，她真的太急躁了。 每个人心底都有不愿向外界诉说的秘密，她刚才的试探，也许真的触碰到了霍栩的警戒线。 如今他戒备她，是情有可原的。 虞软软没说话，好好一顿晚饭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对不起。” 良久，她轻声开口，没有去看身旁的男人。 她知道，此刻霍栩脸上的表情有多狼狈，应该不亚于猛兽蜷缩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时的落寞。 霍栩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这一年来，在她身边卑微进了尘埃里。 能让他忽然变得这么敏感反常，相信那段记忆对他而言一定是无法触碰的伤痛。 是她错了。 她太心急了。 餐厅里不时响起舒缓的音乐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并肩坐着，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直到虞软软的这声“对不起”打破沉默，霍栩浑身尖锐的气息，才瞬间偃旗息鼓，他垂下眼睫，握着刀叉的指骨攥紧，“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凶你。” 虞软软站起身，拿起凳子上的包包。 这种情况，她觉得他们需要暂时离场，让气氛缓和一下。 “没关系啊，其实我不该逼你，换做是我，有人不断试探我的隐私，我也会感觉到被冒犯。” 虞软软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拿起手边的唐老鸭，伸手拉霍栩起来。 男人一愣，不懂她要做什么。 虞软软冲他甜甜一笑，“你跟我出来一下。” 刚才他凶了她，她不但没有生气抱怨，还向他道歉，霍栩竖起的心墙已经产生了裂缝。 所以，没有排斥她的触碰，乖乖听话跟着她走出了餐厅。 餐厅外，天空万里无云。 游乐园里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虞软软扭头看了霍栩一眼，将手里的唐老鸭氢气球，系在了霍栩的右手腕上，“闭上眼睛。” “做什么？”霍栩冷峻面容划过一丝费解，但看到女孩一脸真诚的笑容，还是乖乖听话，配合地闭上了双眼。 “现在，你把所有的负能量和坏情绪都交给右手，它们顺着绳子，都被吸进了氢气球里。” 女孩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甜糯，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末梢。 “现在睁开眼睛吧。” 在虞软软诱哄的话语中，霍栩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右手上的那根绳子忽然脱落。 女孩解开了它。 唐老鸭离开了束缚，被风吹上了天空。 氢气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好啦，不愉快的情绪都被气球带走了。”虞软软朝霍栩一笑，“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心情，我们回去继续吃饭吧！” 女孩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耀眼。 霍栩怔忪了一瞬，感觉胸腔积累的那股淤堵的阴暗戾气似乎真的被治愈了。 他愣愣地盯着虞软软，凤眸一瞬不瞬。 任由女孩牵着他，拉他回到餐厅。 虞易生的电话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大哥不知道她今天安排了和霍栩约会。 中午带着水果去酒店，扑了个空。 “我在外面，和霍栩一起，嗯，我好多了，昨晚就是单纯的上火。” “那你稍微注意点，别吃辣。” 酒店走廊，虞易生拎着购物袋，一手举着电话，知道妹妹在约会，简单聊了几句，便知趣地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正要离开。 迎面，高大风流的白人帅哥与一道曼妙的身影并肩走来，顾颜穿着泡泡短袖和热裤，露出纤细的一截小蛮腰和大长腿。 她和那个a国帅哥从酒店客房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那个男人的手微微抬起，有意无意地触碰在顾颜的肩膀上。 虞易生眉心骤然一凛，温润的气场也顷刻变得冰冷异常。 顾颜一抬眸，对上男人的目光，脚步顿时停住，她下意识伸手想打招呼，“虞……” 虞易生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大步流星从女孩跟前擦肩而过，进了电梯。 顾颜脸色惨淡，捏紧了衣服的布料。 “颜，怎么了？刚才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表哥，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另一边。 虞软软挂断了和大哥的电话之后，便收起手机，抬眸冲霍栩一笑，“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特别想有一个哥哥，后来回到虞家后，突然多了三个哥哥，却压根不受待见。” “那时候的我，感觉自己真的挺像小丑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人性真的很奇怪，你越是在意一件东西，反而越难得到，为其所困，反而放下，用平常心去对待，更能轻易达成目的。” “人有时候并非被环境困住了，困住自己的，是那颗心。” 霍栩难得听女孩聊她的家庭，还聊得这么深入。 以前，他通过读心术，很清楚虞家对她亏欠了多少。 她其实一直以来对虞家父子也难以释怀。 可是刚刚听她这么说，却好似已经放下了过往的恩怨。 虞易生其实在这中间做了很多努力，霍栩能明显感觉到，软软对待虞易生这个大哥的态度已经和从前截然不同了。 那么，她是否也对自己改观了呢？ 她说喜欢他，是真心的？ 这个念头划过心尖，就像是一阵风吹散雾霾，隐隐见到了一丝黎明的曙光。 霍栩胸腔鼓噪起来，想起刚才女孩牵着他的手带他去门口放飞氢气球时的温柔，还有她此刻诉说起虞家时，眸底的释怀。 他竟然开始期待，她对自己也是真心的。 “软软，你原谅他们了么？”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橱窗洒在餐桌上，将餐盘上的食物照得一片金灿灿，有一半的光影落在霍栩的脸上。 轮廓分明，清冷英俊，宛如太阳神阿波罗的转世。 可是另一半藏在阴影下的面容却仍旧透出一丝病态的苍白。 虞软软停下搅拌着黑咖啡的勺子，抬眸看向霍栩，很认真的点头，“我不怪他们，从吸引力法则的角度来说，之所以他们当初不待见我，是因为我身上没有能吸引他们，让他们喜欢的点。我索求他们的关心，错误地付出，不懂如何表达和沟通。” “最重要的是，我太在意他们的眼光了，其实我应该学会好好爱自己，然后学会如何爱别人。” 第263章 贪恋她的温暖 回想前世的那些遭遇，虞软软深深地做了自我检讨。 当初她渴望被关注，被爱，却耗尽了全部也得不到爱。 从父亲到三个哥哥，再到霍栩，她圣母式的付出，疯狂地追逐，却只换来家人的冷眼反目和霍栩的厌恶。 那无非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她的爱和付出从来不是包容温柔细腻的，而是带着毁灭性的荆棘枷锁和囚牢，给他们带来的不是愉悦和幸福，而是窒息。 霍栩看着女孩的眼睛，听着她对自我的剖析，没有了读心术，他只能通过她的语言来揣摩她的心理。 可是这一刻，他居然有些相信了她的话。 “那……你说喜欢我，是真心的么？” 霍栩一直等到女孩说完，沉默了好久，才低声喃喃问出这句话。 女孩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他些许，然后放在餐桌上的手一点点试探着朝他伸去。 霍栩身形微微一僵，视线落在女孩朝自己伸来的那只手上。 直到，那只手轻柔而坚定地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的掌心细腻柔软，像是带着细微的电流直窜入他的大脑皮层，霍栩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丝名为幸福的眩晕感。 他看到女孩漆黑的杏眸内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虞软软认真地说，“我喜欢你，从来不是秘密，以前我的喜欢很偏执，只是一种模糊朦胧的感觉，我原以为你是我的救世主，虽然受尽委屈，死心过，但这一年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没法不感动，我也想继续欺骗自己，也想逃避，可是，那样只会让我们都陷入痛苦。” “霍栩，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牵手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吗？” 女孩眼睛很亮，这段告白，是那样煽情。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很想反握住她的手心，牢牢抓住，再也不松开。 可是他心里的疑团还是没有完全解开。 软软的告白，让他很动容，却不能让他彻底释怀。 他们之间横亘着前世的仇恨，她真的可以彻底放下上辈子那个混蛋给她带来的伤害么？ 她如果追究他的过去，了解到他曾经有多肮脏危险，还会像现在这样笃定地牵起他的手么？ 到那时，她会不会彻底地离开他，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霍栩太贪恋她给的温暖了。 因为贪恋，所以不敢给回应。 他怕任何一点动静，都有可能吓跑了她。 “我也喜欢你，我会永远做你避风的港湾。” 他声音低沉磁性，虞软软相信，这一定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可明明用那么好听的嗓音说出的话，却让她感受不到一点感情流露，他的情绪依旧内收着，克制着。 虞软软真的快抓狂了。 她觉得今天脑细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需要喝点补脑的东西。 “服务员！来杯六个核桃。” 吃饱喝足，虞软软感觉今天也不能算毫无成效，起码今天的霍栩要比昨天放开了不少，没有那么拘谨了。 两人之间的正常肢体接触，他没有那么排斥了。 虞软软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起身准备去结账。 霍栩却站起身，按下她的肩膀，轻笑，“和我出来，怎么能让你买单呢？坐着等我。” 虞软软眼睛一亮，咧嘴也跟着笑起来，“你笑了，霍栩，我以前告诉过你吗？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男人闻言，面色突然一红，耳根燥热，轻咳道，“在这儿等我。” 虞软软小学生坐姿，双手托腮，乖巧点头，“好。” 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她总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掏出手机给顾颜发消息： ——【首战告捷！】 顾颜：【人间小苦瓜/jpg.】 虞软软：【怎么了？小苦瓜？】 顾颜：【没事。】 虞软软觉得顾颜有点反常，以前这种时候，她早就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开始找自己盘问各种细枝末节了，但今天的顾颜态度好冷漠…… 虞软软发了一个“嘤嘤嘤”的表情给她。 正要继续打字，忽然头顶的光线被什么遮住了，虞软软以为霍栩回来了，赶忙将手机塞进兜里，笑着抬头。 然而，抬起头的一瞬，她嘴角的笑容却凝滞住了。 “软软，真是有缘啊，我说怎么今天一直想你，原来上天安排了我们偶遇。” 熟悉而又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眼前出现了一张可恶的嘴脸，韩光霁一手搂着身边美女的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韩少，这人谁啊？” 美女嘟着嘴，有些吃醋。 韩光霁摸了摸美女的头发，笑着说，“她呀，是我兄弟的女人。” “是吗？”美女一听，顿时对虞软软卸下了防备，朝她伸出手来，“你好呀，我叫妮娜。” 虞软软坐着没有动，她不是针对妮娜，只是她还没蠢到要和韩光霁的女人套近乎。 那无疑是自己给自己埋坑。 妮娜见虞软软半天没反应，感觉受到了侮辱，气得涨红了脸，“韩少，这个女人好无礼！” 韩光霁笑着说，“乖，你去那边玩，我和我嫂子说会儿话。” 妮娜气哼哼地一跺脚，嘟着嘴跑开了。 “你有什么话赶紧说，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寒暄的地步。”虞软软抱着胳膊，一点不给好脸色。 韩光霁笑道，“栩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虞软软不作声。 韩光霁索性在女孩的对面坐了下来，点了根雪茄，翘起二郎腿，叹气一声道，“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来这种地方呢，回去都不会做噩梦么？” “什么意思？”虞软软有些警惕，韩光霁一出现，她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抖了抖烟灰，吐出一口烟灰，“软软，别怪我没提醒你，栩哥这种人很危险，你明明都已经走出来了，为什么又要掉进他的陷阱里？” “你知道他的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吗？你知道他当初为了往上爬，是怎么折磨对手的吗？他是不是跟你说，他从不来游乐园？” “知道为什么吗？” 韩光霁接连串的提问，让虞软软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挑拨到什么程度。 她就这么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韩光霁却忽然笑了，“栩哥当年在游乐园门口开车撞死过一个人，那人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你知道栩哥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那个人阻挡了栩哥往上爬的路。” 虞软软的瞳眸倏然瞪大，“你……你胡说……” “我胡说？软软，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恶魔。还记得那天在广场上喋血的k么？栩哥亲手开枪解决了k，因为谁挡他的路，谁就必死无疑。” 韩光霁的话音刚落，虞软软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就停在咫尺之外。 周遭的空气冷凝下来。 她转过头，看见霍栩站在背光的阴影下，苍白的面容透着病态，眼底眸光讳莫如深，看不真切…… 第264章 你其实根本不信我 “哟，栩哥，回来了？” 韩光霁朝他招了下手，仿佛两人依旧是关系很铁的好兄弟。 霍栩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停顿了好久，才无视韩光霁，朝着虞软软的方向走来，主动拎起女孩放在椅背上的包，牵起她的手，“软软，结完账了，我们走吧。” “好。” 虞软软起身，连忙跟着霍栩往餐厅外面走。 男人五指与她紧紧相扣，虞软软甚至有种错觉，像是被满清酷刑伺候着，痛感太过强烈，她终于有些难以忍受，“霍栩，你手劲好大，你弄疼我了。” 一直拉着女孩头也不回向前走的男人闻声放慢了步伐，停顿一瞬，嗓音有些艰涩：“你相信么？” “啊？” 虞软软极力想从男人的掌心挣脱，冷不丁听见这声质疑，神情微怔，“相信什么？” “你说呢？”霍栩周身气息冷凝，嗓音却一如既往磁性动听，语气也是温柔且耐心的，可是虞软软却明显感到他好像又回到了前几天的状态。 就是那种明明对你很呵护关切，看似离得很近，却又遥不可及，死死封闭内心的一种状态。 她立刻想起刚才韩光霁在餐厅里的挑拨。 “你是说韩光霁说的那番话么？”虞软软看向霍栩，她此刻心情有点炸，可理智告诉她，必须控制情绪。 霍栩现在很困难，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心理，病娇易碎，所以更需要她的心理素质强大。 “霍栩，韩光霁之前屡次找咱们麻烦，你觉得我会把他嘴里吐出的东西当人话？” 见男人杵在原地动也不动，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虞软软只好试探地靠近他，两人之间身高差二十几公分，虞软软刚好到男人下巴的高度。 她先是用脑袋轻轻靠在霍栩肩膀上，见他没有反抗，才伸手圈住他的腰肢。 带着暖香的肌肤密切碰触过来，霍栩的身体下意识绷直。 他满脑子都是韩光霁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及女孩这云淡风轻的反应，她真的不相信光子的话么？ 她是真的喜欢他，愿意彻底接纳他吗？ 霍栩内心很矛盾，他既希望软软不信那句谗言，又希望她心里产生动摇，去怀疑。 说到底，他只是贪心地想让软软接受那个阴暗肮脏的自己。 可是对于这个心愿，他没有底气，更没有信心。 虞软软见他不说话，且似乎很在意韩光霁刚才的那番挑拨，她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她松开了抱着霍栩的臂膀，看向他，“那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呢？韩光霁说的那件事曾经发生过的对吗？只不过真相并非他所说的那样。” “没有。”霍栩表情一僵，迅速否定道，“都是他无中生有，胡编乱造。” 他的反应太奇怪了。 虞软软起了疑心，“既然是假的，你又为什么要介意？” 这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虞软软的脑海中，难道韩光霁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霍栩曾经，真的为了往上爬，干出过这样的事？ 上辈子的阴影，让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即使现在对她再好，骨子里也有可怕极端的危险基因。 她有想过好好珍惜眼前这个男人，不计前嫌，重新开始。 只是，蓄意肇事，撞死一个孩子的父亲，这种残忍灭绝人性的事，如果是真的，虞软软无法原谅。 假如那个孩子的父亲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她更加无法心安理得地和霍栩走下去。 因为，那是违背道德底线的事。 她必须弄清楚，且必须让做错事情的霍栩真心赎罪。 有一瞬，虞软软感觉手脚冰凉，浑身血液倒流。 他的沉默和过激的否认，更让整件事显得扑朔迷离。 “霍栩，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过，你可以坦诚地告诉我么？不论真相如何，只要做错了事情的人真心悔过，上帝都会宽恕他的。” 虞软软耐心地开解，她希望霍栩能给她一点信号。 只要透露一点信息，让她知道那件事背后是有隐情的，她都会给他时间，让他慢慢道出实情。 可是，男人明明已经露出了马脚，却还是拙劣地为自己辩解，那样的辩解苍白无力，不但毫无说服性，还加深了虞软软的怀疑。 “没有，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可以别追究了吗？” “霍栩。”虞软软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陌生，前世她用生命去爱他，被狠狠伤过以后，这一世，又因为他不求回报的付出重新爱上了她。 他一次又一次颠覆她对他的认知。 每当她觉得他是坏人的时候，他又向她展现出好的一面，每当她觉得他是好人的时候，他那些藏在骨子里劣根性的恶，又会不经意暴露出来。 他说爱她。 为了她，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可为什么他不能对她坦诚一点？ 其实，是怕暴露弱点，成为把柄捏在她手里吧？ 即使是愿意为她豁出性命，霍栩对她依然有所防备。 他的爱就像前世对她的不爱一样，自私且自大。 如果他一直这样，即便她再如何努力去迎合，这段关系也是不健康的。 因为不坦诚和相互隐瞒，怀疑和猜忌只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虞软软做了一个深呼吸，挣脱开男人的掌心，向后倒退了一步。 霍栩心里顿时一惊，他开始慌了，“软软，你相信他的挑拨了？”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住女孩，女孩却冷冷地躲开了他的手，“我对你失望，不是因为韩光霁的挑拨，而是你此刻逃避不坦诚的态度，你曾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是喜欢弥补曾经对我的亏欠？还是单方面牺牲付出的自我感动？你说，你希望我可以活得比谁都快乐。” “难道，你所希望的快乐，就是当我重新爱上你，坚定地想要和你牵手一起走下去的时候，你却开始逃避退缩么？” “霍栩，其实你，根本不信我。” 第265章 卑微进了泥土里 前世她倾尽所有地爱着他时，他不相信她的爱。 她承认，有些事，她确实做得疯狂了些，可是那样热烈的喜欢，到了男人眼中却是功利和虚荣心作祟。 她承认自己爱人的方式用错了。 可他难道不也像个无底黑洞一样，无论多少爱也填不满？ 前世的霍栩像个孤独且戒备心很强的猛兽，记得那本书里，他对待重生后的虞程程也一直是这样。 虞程程以为，重生后的自己和霍栩是双向奔赴，但实际上，男人从未对她打开过心扉。 所以，他从不吃醋，即便后期虞程程和国际恐怖组织头目夜枭纠缠上，文中也很少刻画霍栩吃醋的场景。 他更多时候，只是充当一个深不可测的守护者，为重生后的虞程程扫清障碍，替她解决所有烂摊子。 他甚至清心寡欲得连一个吻戏都无。 以至于读者觉得他和虞程程之间没有性张力，后期都在呼吁让夜枭上位。 这一世，虞软软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她以为霍栩为她做的事，比书里替虞程程做的那些还要刻骨铭心，她以为霍栩是真的为她打开心门了。 可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他的心就是一个无底黑洞，根本填不满。 “软软，我……” 霍栩捏紧了拳心，看着女孩，餐厅的走廊上，此刻刚好空旷无人，空调冷气像是带刃的刀子劈开他的咽喉，一刀刀割在他的肺叶上。 剧痛…… 可是，那些陈年往事哽在咽喉，他却根本无法言说。 虞软软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他辩解。 她看见霍栩凤眸深处那种由心理上升到生理上的疼痛感，揭开伤疤的过程一定是痛苦的。 可是如果不去做，那块伤疤就会成为无法愈合的痼疾，会在天阴下雨的时候反复发作，流脓，甚至流血。 看到他的样子，她真的有那么一瞬不忍心。 可若是现在心软了，将来这个问题还是会一直困扰在她和霍栩之间。 他们之间缺乏信任和坦诚。 “你现在不用急着告诉我。”虞软软吸了口气，打断了霍栩，也顺势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我先回酒店了，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丢下这句话，她从霍栩手中接过自己的背包，转身，走出了餐厅。 霍栩的脸色苍白，薄唇淡得极尽透明，他的眼眸微微闪烁着，看向虞软软消失的那个方向，好久都无法缓过神来。 胸腔的位置痛得像是被什么狠狠挖了个大洞。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带着奚落和嘲讽的嗤笑响起。 “真是没想到啊，堂堂霍氏集团总裁，居然是个撒谎精！” 霍栩猛地回过头，凤眸充血地瞪着身后倚靠在墙壁上的韩光霁。 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视线，让韩光霁有些发怵，可是报复的快感却迅速占据了理智。 看着昔日当亲兄弟般崇拜的男人，此刻痛彻心扉的模样，韩光霁只觉得很解气，他继续冷笑着说，“瞪我做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 “为什么要对软软说那些事？”霍栩冷冷地质问，“你想得到什么？直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过去的那些事早就翻篇了，你如果真的拿我当过兄弟，就不要一直逼我。” “你说为什么？栩哥，我只是想提醒你，即便你现在把自己洗得再白，你的那双手曾经也沾满了血腥和罪恶，你想摆脱过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永远不可能！” “你不该动软软的。” “我动她了吗？”韩光霁啼笑皆非，“我是为了她好，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该让她明白你是怎样的为人。” 怎样的为人？ 霍栩苍白一笑，他的为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心里已经那么怕他了。 她如此在意前世那个混蛋给她带来的伤害，倘若知道了他的过去，只怕会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他只是希望软软能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他只想让她喜欢他而已。 只有这两个小小的心愿，为什么光子不能成全？ “别动她，可以么？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霍栩艰难地开口，尽管他身姿挺拔，站在韩光霁跟前，那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矜贵又高傲。 可是他的语气，却卑微进了泥土里。 韩光霁心尖一梗，有些酸涩，看着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只觉得天大的讽刺。 栩哥又找到了对他而言珍贵的人，他可真是天下第一大情种啊！ 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为什么不管兄弟死活？ “哼，栩哥，你的演技真好，不过别在我面前装深情了，显得自己重情重义似的，你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烂人！” 韩光霁笑着说，“你所珍惜的东西都会消失，你在意的人，都会离开你！像你这种垃圾，根本不配谈感情！” 一句比一句刻毒的言语，像是压在神经上的千斤锤。 霍栩面色苍白，在这一瞬，隐忍克制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他猛地抬起头，眼里迸发出嗜血的冷意，抡起拳头，朝着韩光霁的脸上重重砸去。 韩光霁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语言刺激，居然会引得栩哥朝他大打出手。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反击。 霍栩是退役的拳王，韩光霁虽然实力不如他，但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拳击，所以真正打起来，两人根本不分上下。 霍栩人狠心更狠，这是他一旦被彻底触碰逆鳞后的状态，他勒住韩光霁的脖子，翻身掐着他的咽喉，将他反制在地。 韩光霁脸上挨了好几拳，嘴里满是鲜血，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挑衅地看着霍栩，冷笑，“来呀，来杀了我，你本来就是个坏种，何必假装好人？” 霍栩脸上也挂了彩。 听见韩光霁的这句挑衅，他眼里的那股狠劲忽然凝滞，也正是恍惚的这一瞬，让他失去了主动权。 韩光霁毫不客气地回敬过来。 这里的打斗声，惊扰了餐厅经理，有人前来围观，有人忙着报警。 但是破坏力惊人的两个拳击手，打起架来真的跟玩命似的。 等到当地警方出动，到达现场，两人之间的战火才彻底停息。 霍栩和韩光霁被带去警局做了笔录。 张勉将自家霍爷从警局里赎出来的时候，人都傻了，跟随霍爷数年，他虽然隐约知道霍爷曾经打过黑拳，可是从未见霍爷情绪如此失控，竟然在公共场合与人大打出手。 一路上，张勉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透过后视镜，小声地试探，“爷，您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霍栩情绪翻涌，忽然就觉得助理聒噪碍眼。 他冷着脸，寒声道，“靠边停车，我下去走走，你别跟着我。” 张勉虽然很担心霍爷的状况，可是也不敢忤逆此刻暴走边缘的男人。 只好乖乖照做。 车停以后，霍栩便迅速下车，走进人行道，彻底地甩开助理。 异国街头，人群熙熙攘攘。 他拖着一身的伤痛，忽然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他发现周围的街景开始变得熟悉，霍栩才停下脚步，一抬头，看见屹立在午后阳光下的酒店。 是虞软软住的酒店…… 第266章 不是你的错 站在酒店楼下，霍栩想起软软在游乐园里说的那番话。 她说，不论真相如何，她都会接受。 她当时看他的眼神如此真诚，他的逃避，一定让她很失望。 霍栩忽然苍凉一笑，这瞬间有点摆烂，破罐子破摔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在软软面前伪装？ 她从始至终都放不下前世的恩怨，如果一心要走，他即使伪装得再好，也拦不住她离去的脚步。 可是…… 可是他的心，此刻真的无比疲倦，他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他可以选择相信软软一次的，不是么？ 即使她放不下前世的恩怨。 可是，她更加放不下对前世那个混蛋的爱。 她会包容他的，会选择原谅他的…… 杵在路边，霍栩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虞软软刚回到酒店，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 顾颜和表哥吃过午饭回来，看见她有些惊讶，“你不是和霍栩约了今天去游乐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上的烟火晚会和花灯不看了？” “嗨，别提了。” 虞软软心烦意乱。 她不确定霍栩能够愿意来找自己坦诚，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回来的路上，虞软软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悔。 她是不是把霍栩逼得太狠了？ 可是，说好话不管用，霍栩的内心封闭得死死。 她知道，过去的事对他来说很残酷。 可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的备注名，虞软软心里一喜，立刻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持久的静默，男人的呼吸声听上去有些沉重，半晌，才传来低低的嗓音，“软软。” 虞软软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对不起……”霍栩嗓音有些艰涩，娓娓道来，“上帝真的会原谅我么？”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停顿了几秒，才道，“你说。” “他是自杀。” 霍栩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可是，车是我开的，人也是我撞的……那年我16岁未成年，我是为了执行任务，而那个人是被我间接逼死的，他得罪了太多人，如果不死，他的妻儿就会遭殃。” “他主动横穿马路，撞到了我的车前，虽然事故检测，他是全责，但我很清楚，他是因为我而死。” 听着男人在电话里的陈述。 他的声音那样平静低沉，语气毫无波澜，就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可虞软软却在他这样的语气描述下，心脏狠狠揪疼了起来。 想到在游乐园餐厅里，霍栩那狼狈逃避的姿态，那种心疼的感觉更甚了几分。 她曾从张助理的口中得知霍栩年少时的经历，如今听见他用这般平淡的语气，向她倾诉那一段黑暗的心理阴影，同样经历过颠沛流离生活的虞软软几乎可以想象，那个时期的霍栩是如何艰难求生的。 一个16岁少年，为了活命，不得不过上刀口舔血的生活，可仅仅只是间接害死了一个人，这样的阴影却伴随了他十年。 按照他的说法，他应该算是幸运的，那位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主动求死，倘若他有一丝求生的念头，那么，为生活所困的霍栩可能就要背负上杀人的罪名了。 他可能接下来的生涯将在监狱里度过。 即便霍爷爷找回了他，一个身上有着杀人污点的罪人，也不可能成为霍家继承人。 而更可怖的是，他将一生无法原谅自己。 “不是你的错。” 虞软软心疼得揪紧，可是为了不让男人的自尊心再受到任何伤害，她尽量用客观的语气，冷静分析道，“这是他的命，即便那天去的人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去要他的命，你不应该为此感到自责愧疚的，因为你也是人，那时候的你走投无路，也只是为了求生。” 霍栩凤眸忽然瞠大，心脏在这一瞬骤停，接着就开始狂跳起来。 他以为，软软至少会指责他，或者说一些违心的话来安慰他。 没想到，女孩说出口的话，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冰冷，没有人情味，却又出人意料地站在了他的立场上。 “霍栩，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如果早点告诉我，你就多了一个理解你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也吃过苦，我太知道，受冻挨饿是什么滋味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情非得已，我们不会去干违法的事，只是为了活着罢了。” 虞软软的声音很轻软，听起来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她接着道，“更何况，你比绝大多数人做得都好，大部分人到了这一步，已经放弃了做人最后的良知，可是你没有。” “你那么努力地往上爬，也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不再与那些肮脏黑暗为伍，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 他不过是想爬出地狱啊…… 虞软软的心尖酸涩，咽喉也开始发紧。 她想起自己年少时那些鲜血淋漓的经历，其实，差一点，她也要沦为人贩团伙中的一员了。 如果不是杨翠花带着她逃了出来，她不可能拥有正常人的人生。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她对着电话询问。 霍栩杵在楼下，苍白的面容已经逐渐恢复了血色，内心那些陈年旧疮，像是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愈合了。 他才真的开始反思软软这些天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愿意接受他，也许并没有撒谎。 相似的经历，让她可以与自己共情。 意识到这一点，霍栩整个人就好像彻底活过来了一样，但是很快，他眉心忽然缩紧，凤眸危险地眯了眯。 “我临时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霍栩说到这儿，手机提示电量不足，他没有在意，挂断电话，在手机关机之前，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来菲利克斯街道。” 张勉其实就在附近，5分钟不到，便驱车抵达酒店楼下。 霍栩打开驾驶舱，将张勉从车上拉了下来。 “爷，你干啥？” “光子回去了么？” “额……”张勉吓得一头冷汗，“爷，您别冲动，别……” 话音未落，车门已经合上，发动机启动，轿车扬长而去。 第267章 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 某高档酒店地下车库。 韩光霁手里拿着冰袋从车上下来，准备上电梯。 就在这时，两道晃眼的远光灯笔直刺入眼帘。 韩光霁一愣，伸手遮住眼睛，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刚要开骂，忽然前方那辆车加速朝他驰来。 他愣了一秒，开始往后退，“喂！停车！哪里来的疯子？” 他吓得大叫，车速太快，他连逃跑都来不及找方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然而，那辆车却在即将靠近他的瞬间猛踩刹车，车头刚刚好停在距离他不到5公分的位置。 那股凌厉的热风，刮到脸上，把韩光霁吓得差点尿裤子。 他缓了一口气，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冲着车头狠狠踹了一脚，“妈的，给老子下车！” 车灯熄灭，车门打开。 当看见走下车的人，是刚刚在餐厅和自己交过手的霍栩，韩光霁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你……” 霍栩脸色冰冷地朝韩光霁走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朝着对方的脸上又是一拳。 刚刚在餐厅的时候，人比较多，影响了他的发挥。 霍栩没有揍够这家伙。 韩光霁被霍栩一拳揍倒在地，脑瓜子顿时嗡嗡直响，他闷哼着，像条死狗一样躺了半天，才爬起来，捂着青紫肿胀的眼睛，指着霍栩，“栩哥，你这是打算跟我彻底撕破脸？” “撕破脸？”霍栩冷声反问，“你不是早就和我撕破脸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真的不顾念昔日旧情？” 韩光霁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霍栩，“你难道忘了，当年如果不是我，你能从冷爷手里脱身？如果不是我一直护着你，给你机会，你以为你能拥有今天这样干干净净的身份？” “嗯，你说得对。” 霍栩冷冷地看着韩光霁，“所以，我放任了你的胡作非为，可是光子，人和人之间的情分是有容量的，挥霍尽了，就没有了。” 韩光霁没想到栩哥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男人，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 只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 可是他又很清楚，如今的栩哥若是真的开始与自己敌对，韩氏是根本招架不住的。 他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挑衅的并不是温顺忠诚的猎狗，而是一只凶猛残忍的野兽。 “你……就一点不顾及昔日的情分？” 半晌，他才艰难吐露出这句话。 霍栩凉薄地看着他，反问，“那你呢？你一而再挑衅我的时候，可曾顾及过昔日情分？” 韩光霁顿时哑然，抿唇涨红了脸。 霍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拎起他胸前的衣襟，反手又是一拳，“刚才那一拳是替软软打的，这一拳是替我自己打的。” “当年你没有亏待我，我对你也一直是倾尽所能，我拿你当兄弟，可你却拿我的秘密来反击我，你可曾念过旧情？” “我……” 韩光霁又挨了一拳，脸上火辣辣一片麻木的疼，看着栩哥此刻充血愤怒的眸子，他那些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挖苦，突然被噎在了咽喉里。 他已经开始败下阵来，从气势上彻底败下阵来。 可就在这时，跟前的男人拎起他的衣领，又朝他狠狠砸来一拳。 韩光霁被揍得皮青脸肿，头重脚轻，差点再度站不稳摔倒在地。 他刚要发飙，就听霍栩低沉冰冷的嗓音响起，“这一拳，是为了揍醒你，你以为我阻止你那几笔生意，是为了害你？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光子，你当真不怕么？” 韩光霁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栩哥……” “最后一次警告你，今后不准再找软软的麻烦！这不是以兄弟的身份警告，而是以霍氏集团掌舵人的身份，你应该清楚，得罪我的下场。” 霍栩说完这些，转身上了车。 轿车迅速直行，倒车，掉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另一边。 虞软软给霍栩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顿时心急如焚起来。 她觉得自己刚才电话里的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为什么霍栩突然不接电话了？ 在酒店房间里急得来回踱步了好几趟，她才灵机一动，给张助理打了个电话。 “虞小姐，霍爷……霍爷去找韩少了。” “你说什么？” 接下来的电话里，张勉将游乐园霍栩和韩光霁打架，被带去警局调解，乃至从警局出来后，霍爷依旧不解气，乘胜追击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虞软软。 听到霍栩打架受伤，还主动又去找韩光霁麻烦，虞软软只觉得眼皮子直跳，“韩光霁住哪儿？” “虞小姐，您要做什么？” “我要亲自去一趟。” 挂断电话，虞软软给大哥打了个电话，简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虞易生听闻软软要去见韩光霁不由地蹙紧了眉头，“好，大哥陪你一起去，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酒店。” “知道了，15分钟。” 虞易生今天白天在这附近有一笔生意要谈，因此没回住处，15分钟后，他敲响了虞软软住处的门铃。 来开门的人是顾颜。 四目相对，之前走廊上相遇时的尴尬，顿时再次充斥了整个房间。 顾颜并不知道虞大哥今天见了她为什么那副冷脸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悦， 所以没说话。 虞易生也同样没理顾颜，而是越过她朝屋里的妹妹走去，“情况怎么样了？” “霍栩电话一直打不通，张助理也联系不到人。” 虞易生看了一眼妹妹递过来的地址，沉声道，“这家酒店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去。” “顺便多带几个人。” “嗯，已经安排了，都在楼下候着。” 顾颜见软软要去见那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心里不太放心，连忙道，“我也要去。” 虞易生蹙眉，终于看向顾颜，“你留下。” “为什么？” “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何其伤人？ 所以他们兄妹是一伙的，她顾颜就是个外人呗。 她知道虞大哥心里除了工作，就只有家人，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软软也是她的好闺蜜。 闺蜜有难，她凭什么不能去？ “软软，你来说。”顾颜将问题抛给了虞软软，一张俏脸板得紧紧。 虞软软很无奈，“好，大哥带了很多人，你一起去，也没有危险，心里还能踏实些。” “我就知道，还是软软好。” 顾颜亲昵地圈住虞软软的胳膊，瞪了虞易生一眼，然后拉着虞软软大步走出房间。 第268章 霍栩是我很珍惜的人 地下车库。 韩光霁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手下想来搀扶他，却被他重重一脚踹开。 “滚！都给我滚！” “韩少，霍爷实在太过分了！要我说，他现在的权利已经回归到霍老爷子手里，咱们不如……” 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暗示主子可以直接下狠手，不留情面。 韩光霁却危险地眯了眯眼，凶狠地瞪了手下一眼，“让你们给我滚，没听见？滚啊！” 几个手下不敢触霉头，吓得屁滚尿流。 韩光霁擦了把嘴角的血沫，朝电梯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站住！霍栩在哪里？” 他一愣，扭头望去，才看见虞软软带着一群人，兴师动众地朝他走来。 他脸上挂着彩，鼻青脸肿，模样十足狼狈，舌尖抵着腮帮子，发出一声嗤笑，“哟，软软，你这是做什么？吓唬我啊？” “张助理说，霍栩来找你了，他人呢？” 虞软软身后带了十个保镖，顾颜和大哥也陪同在一起，所以并不害怕。 她冷声道，“他如果有三长两短，我不会饶过你。” “噗！哈哈哈哈……” 韩光霁忽然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软软，你当这是过家家么？你有没有脑子？霍栩那种人，只会用深情的外表蛊惑人，他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冷血自私的人。” “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的，今天中午，你扬长而去，我以为你不会再为他回头。” 韩光霁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斜睨虞软软一眼，“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是我这样的坏人么？” 虞软软蹙眉，抿唇不语。 韩光霁接着道，“最可怕的是伪君子！坏人你可以时刻提防，就像今天你来找我，知道我危险，你会带上一群保镖，保护你的安全。可是伪君子呢？在你最放松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霍栩就是那个伪君子，你看不透他吧？他要的就是让你看不透！” 韩光霁因为情绪激动，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 虞软软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姓韩的总是说霍栩坏话，总是阴阳怪气地和霍栩作对，好像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深仇大恨。 相反，其实在他心里，霍栩占据着很重的分量。 爱之深责之切。 所以，当主观感受到背叛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愤怒。 “你吃过苦吗？”虞软软突然出声打断了韩光霁的话语。 韩光霁一愣，眼里的激动和愤懑消散了些许，嗤笑，“我是韩家继承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你觉得我这种身份，会跟那些下贱的贫民一样，吃苦受累么？” “那，你有在意过什么人，或者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么？” 虞软软的追问，令韩光霁瞬间语塞。 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孩，明明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可是那双漆黑的瞳眸却沧桑得好似饱经风霜。 韩光霁想起自己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唯一得不到的，是父母的陪伴。 韩氏从事的生意本就处于灰色地带，父亲常年在外，他生母去的早，继母那个草包整天就知道逛街打牌。 他的青少年时期，可以用富裕和匮乏两个极端的词汇来形容，物质上极度富裕，精神上极度匮乏。 所以，十五岁涉及地下赌拳之后，他对这些刺激阴暗的项目就十分着迷。 甚至成年后，开始像父亲那样涉足一些灰色地带的生意。 他的人生格言，向来是“无所畏惧”四个字。 可要说到真正在意过什么人，珍惜过什么东西，似乎确实不曾有过。 珍贵两个字，他是从栩哥那里学到的。 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一个廉价的塑料发卡，放弃3万酬金的比赛。 “韩光霁，你从小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没吃过苦，没受过罪，你根本不会明白的。” 虞软软看着男人，发出灵魂拷问，“你其实，很在意霍栩这个兄弟，不是么？” 韩光霁闻言，脸色瞬间涨红，本能地反驳，“嗤，兄弟？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配？” “他是不是真的忘恩负义，我想你其实心里是清楚的，你之所以愤怒，无非是生气他选择了一条和你背道而驰的路，你在意的当真是那点蝇头微利么？” 虞软软和韩光霁打过好几次交道。 几次的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是有点毒舌和傲娇的。 他每次挑衅的目的，都并非冲着利益，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就肆意撒泼胡闹的小孩子一样，他仗着霍栩不会对他如何，才胡作非为。 贱兮兮的。 也许破坏力很强，但出发点很单纯，无非就是想求关注罢了。 虞软软的这番话，让韩光霁神情更加窘迫，甚至有点恼羞成怒，“你们女人的脑回路可真是清奇！” “韩光霁，对你而言，霍栩是你很珍惜的人，对么？” 虞软软的灵魂三大拷问，直接将韩光霁问懵了，本来就鼻青脸肿，此刻更是头脑充血，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最终气不过道，“你还不如直接拿刀杀我！” 两个大老爷们，被她说得这么煽情，也不嫌恶心！ “他对我来说，也是很珍惜的人呢。”虞软软掀起嘴角，脑海中划过这一年来，霍栩为她做的种种付出。 其实人跟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微妙。 只要一点点契机，孽缘也能转变为善缘。 因为人性本善。 韩光霁在女孩温和耐心的攻势下，逐渐败下阵来。 虽然，他打死也不会承认栩哥对他来说是珍惜的人，可是听见女孩用如此诚挚的语气，道出栩哥是她珍惜的人时，他心里竟然有些羡慕。 不知是羡慕她有珍惜的人，还是羡慕栩哥这样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也能被人珍惜？ 韩光霁轻咳一声，有些别扭道，“得了得了！少在我面前秀恩爱，栩哥已经走了！你没看见我脸上挂着彩么？他跑来二话不说想开车撞我，然后又把我狠揍了三拳！你觉得他能有什么事？有事的人是我好吗？！嘶……” 因为太过激动，说话时牵扯到了伤口，韩光霁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伸手捂住脸颊。 虞软软见他如此，相信他没有撒谎。 立刻掏手机给霍栩打电话。 霍栩的手机仍旧处于关机状态，虞软软心里有些焦急。 这个傻瓜！ 到底跑哪儿去了？ 想到他这些天来封闭隐忍的状态，虞软软的心脏不自觉地揪疼起来。 她想立刻找到霍栩，揉揉他的脑袋，告诉他，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做的很棒，他已经变得更好了。 “哥！你车借我开一下！” 第269章 他在等她 因为心里的这个念头极为强烈，虞软软也顾不得自己还没考到驾照，转身上了虞易生那辆能容纳十二人的军用吉普车，油门一点，发动机一踩。 吉普车呼啸着冲出了地下车库，剩下顾颜和虞易生以及身后那十个保镖面面相觑…… 虞软软上辈子学过车，所以会开，但是这种大型吉普车，开起来还是有点费力的。 她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给张助理打电话。 “喂，虞小姐，霍爷没有回住处，他的手机我也打不通……” 炎炎夏天，热浪滔天，水蒸气密度极大，随着夜晚冷空气降临，车开到半路，忽然下起了暴雨。 瓢泼的雨水敲打在车窗上，雨刷不断扫着挡风玻璃，视线受阻。 虞软软感觉自己就像在大海里捞针。 张助理说，找不到人，已经通知霍栩手底下所有随从出动。 虽然那家伙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大老爷们，可是突然失联，还是令虞软软心里很焦急。 霍栩会去哪儿呢？ 外面雨下这么大，他还受了伤…… 忽然，虞软软脑子里灵光一闪，红灯转绿灯的时候，她驱车掉头，一脚油门朝着自己和顾颜所住的那家酒店疾驰而去。 吉普车停在酒店门口，打着伞的酒店侍应生上前接过她的车钥匙，替她将车开到地下车库。 瓢泼的雨还是淋湿了一点她的额发，衬衫被雨水淋得有些透，隐约露出里面的吊带颜色。 整个城市渐次亮起了灯火，酒店的大厅里，灯光柔和。 虞软软站在暗处，一眼看见透明玻璃墙内的沙发上，笔直地坐着一道清冷贵气的身影。 男人的头发软塌地遮住眉眼，好看的五官布满伤痕，鼻梁骨和嘴角都破皮流血，脸颊和眼角带着淤青。 他穿一身白衬衫，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外面的雨幕。 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内，瞳仁清澈如琉璃，像个走丢的孩子一样，脸色迷茫。 虞软软脚步一滞，看着沙发上的霍栩，心疼的同时，心尖却有一股融融的暖意。 他来找她了。 他在等她。 虞软软抬起脚步，越走越快，直到，来到霍栩跟前。 男人挺直脊背看着窗外的雨幕，直到女孩的身影笼罩了他的头顶，他才感觉到她的靠近，转过脸，懵懂迷茫的眼神停顿了一瞬，然后立刻点亮了色彩。 “软……嘶……” 激动之下，牵扯到了伤口，霍栩倒吸一口气，伸手捂住嘴角。 虞软软看着他这略显笨拙的模样，笑着笑着，眼睛却湿润了，她背过脸去，用手指揉了揉眼角，然后朝霍栩张开手臂，主动拥抱过去，“抱抱。” 霍栩身体蓦地一僵，有些不明状况，女孩站着，他坐着，这样的姿势，让他更像是依赖她的小孩。 她身上有股甜甜的香水味，清新舒适，是霍栩一直以来最喜欢的味道。 尽管虞软软只说了两个字，可是千言万语，已在不言中。 霍栩似乎明白了什么，悬在半空的双臂，缓缓落在她腰肢上，然后笃定地收紧，密密实实地圈紧她。 一种难言的踏实感袭上心头。 霍栩忽然感觉很困倦，就像是十年没有睡觉一样，眼皮开始耷拉，竟然就这样抱着虞软软睡了5分钟。 “霍栩？” 虞软软站得腿有点酸了，轻轻摇醒了他，“我们回房间上点药，你脸上的伤得处理。” 霍栩被她摇醒，才睁开困倦的眼睛，站起身，乖乖地任由女孩牵着上了电梯。 顾妈妈给女儿和虞软软安排的都是豪华套间。 虞软软给前台打电话，要来了碘伏棉签和消炎药膏，帮霍栩上药，一边抹药，一边数落，“你也真是的，才做过手术，就跟别人打架，你不怕脑震荡？” 霍栩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虞软软，“你去找光子了？” “是啊。” 闻言，男人眸子凉了凉，“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大哥和顾颜陪我一起去的。”说到这儿，虞软软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独自一人开着大哥的车跑出来，把他们全丢在了韩光霁酒店楼下的车库里。 外面还下着雨，也不知道他们待会儿怎么回来。 虞软软心里有点愧疚，手下涂抹药膏的力道一时没个轻重，弄疼了霍栩。 “嘶……” “怎么了？弄疼你了？对不起，我帮你吹一吹。”虞软软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现实，哪儿还顾得上大哥和顾颜啊。 看着女孩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模样，霍栩脸色淡定内敛，心里却甜度超标，嘴角不由得上扬再上扬。 “软软……” 他看着虞软软，眼里仍旧透着一丝不确定，“你今天在电话里对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的么？” 虞软软停下了手里的棉签，对上霍栩探究求证的目光，抿了抿唇，“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欺骗你呢？” 霍栩语塞。 如果是为了欺骗，她也许真的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无懈可击，毫无破绽。 让他忍不住彻底地放下了心防。 “可是，你难道不会憎恨我从前的绝情么？” 霍栩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女孩，其实他心中更想问的是： 你真的放下前世的仇恨了吗？ 虞软软将药膏的瓶盖拧上，收拾好药箱，然后盘腿坐在霍栩的身边，面对面地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只知道，我现在喜欢你。” “一直抓着过去不放，只会感到痛苦，应该遵循当下内心的真实感受，我们才能活得更轻松快乐，对吗？” 虞软软牵起霍栩的手，“呐，过去如何，我不会追究，但我也不能保证以后我们之间不发生任何矛盾，假如性格不合适，相处不愉快了，我还是会和你分手的！” “分……分手？” “是啊！”虞软软撇撇嘴，“相处不愉快不分手，留着过年么？” 霍栩的重点不是相处愉快不愉快，而是她的这句分手。 他喉结滚动，内心难掩喜悦，“所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第270章 虞大哥根本不喜欢她 霍栩瞠大了双眸看向她的样子，着实让人瞧着心都化了，虞软软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咧嘴一笑，“你说呢？男朋友？” 男人看着女孩的笑靥，凤眸一瞬不瞬，下一秒，他忽然朝她伸出手，长臂勾住女孩的腰肢，一把将她拉入怀。 “啊！” 虞软软重心不稳，惊呼一声，跌坐在霍栩大腿上。 男人手臂圈住她的腰肢，空出的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向上一提。 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底中倒映出她的影子，在鼓点般密集的心跳中，气息靠近，霍栩低下头，然后缓缓贴上她的红唇。 虔诚一吻。 虞软软双颊喷火，感受到细密的电流从唇齿相碰的地方传到大脑神经末梢，整个人有种奇妙的眩晕感。 今天的这一幕，是上辈子的她根本不敢奢望的。 想起前世冰冷的霍栩，虞软软闭了闭眼。 脑海中曾经的那些伤痛，仿佛如烟般消散。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这今生。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她不会再把上辈子的恩怨加注在这一世霍栩的身上了，既然这一世的霍栩喜欢上了她，那么从现在起，她会和他好好相爱。 不管未来会有多少变数，她只珍惜当下。 窗外，城市的傍晚，被瓢泼暴雨洗涤。 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和行人，圣维亚酒店，地下车库。 顾颜站在屋檐下，头发有点湿，裹着外套，她脸上有些郁闷。 身后站着的，是虞大哥带来的十个保镖。 他们十二个人，站在地下车库的通道口，像一群傻子似的，面面相觑。 “虞总，外面雨太大了，咱们叫的车好像堵酒店门口了。” 其中一个保镖说道。 “是啊，外面路况特别复杂，要不就在这家酒店开个房间，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听着保镖的馊主意，顾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今天穿的白色泡泡袖，下身是热裤，刚才出去的时候，身上淋湿了，白色一沾水就变得有点透，加上热裤本来就很短，肉色丝袜湿透后贴在细长的双腿上，很不舒服。 而且，她是现场唯一一个女生，被十几个男的包围着，难免担心自己走光。 顾颜涨红了脸，下意识抱住双臂，遮住胸口。 头顶一片阴影朝她靠近，下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薄西装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一怔，抬眸看向上方，刚好对上虞易生温润的眼眸，男人眉心微蹙，细看之下，那温润的眸底带着冷意。 顾颜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心里一酸，但很快，又有些逆反。 她抬起手将虞易生给她的西装掀掉，手腕上的太阳石手链衬得她胳膊细长，“谢谢，但我不需要，我只接受我男朋友的外套。” 虞易生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看到女孩将外套递了回来，再看她有些透的上衣，里面微微露出黑色的bra肩带。 他的心情顿时就有些烦躁。 但音乐世家出身的虞易生，从小就很有涵养，温润得像一块寒玉，印象中，他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失态过。 抿了抿唇，虞易生接过顾颜递来的外套，槽牙紧咬，从齿缝间吐出冰冷的字句，“都给我转过身去。” 此话，是对着身后那十个保镖说的。 保镖们又怎会觉察不出虞总和顾颜小姐之间微妙的气氛？ 众人眼睛都不敢乱瞟，“刷刷刷”整齐划一地背转过身去。 “陈一，你去楼上订两间客房。” “不用了！我想回去，雨一会儿应该就小了，我约个网约车吧。”顾颜说着就要掏手机。 虞易生皱眉，心里的烦躁已经开始遏制不住。 他直接伸手夺过顾颜的手机，取消了网约车订单。 “约什么网约车？你衣服都湿透了，要坐陌生人的车回去？你不怕遇到危险？” 看到虞易生难看的脸色。 顾颜心尖刺痛了一下，他是在关心她吧？ 不过，他作为虞家长子，应该也习惯了照顾别人，所以没什么特别的，他关心她，也只是出于她是软软的闺蜜。 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做软软的闺蜜，他都会对那个人好的。 顾颜啊顾颜，控制好你的情绪，你明知道他不喜欢你的，不是吗？ 咬唇，顾颜捏紧掌心，强行将鼻尖和喉咙里发紧的酸涩压下。 她眼睛有些湿润泛红，却还是掀起得体礼貌的笑容，道，“嗯，说的也对，那我给我表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吧。” “表哥？” “嗯，就是你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个混血帅哥，我姑妈嫁了个a国人。” 虞易生一愣，想起今天中午那个和顾颜有说有笑从酒店房间出来的那个男人，原来那不是顾颜新交的男朋友，而是顾颜的表哥？ 知道真相，虞易生竟感觉胸口压抑沉闷和烦躁的情绪，顷刻消失了不少。 不自觉掀起嘴角，试探地问，“那你男朋友呢？” “我没有男朋友啊。”顾颜眸子清澈，说完，朝虞易生伸出手，“把手机还我。” “没有男朋友？”虞易生却继续追问，“那你刚刚……” “我没有男朋友，但并不妨碍我只接受我男朋友的外套。因为，男女有别，任何形式的暧昧都对女性没有好处。” 顾颜听着虞易生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家常般的提问，虽然对答如流，却感觉自己在男人面前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呢，而是一个邻家小妹妹。 他用长辈的口吻，关心着她。 可是，她想要的并不是一个长辈。 “虞大哥，手机可以还我了吗？”顾颜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要求陪同软软来到这个鬼地方，是她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虞易生将手机还给顾颜，见她好像生气了，但不知为何，他心情却出奇地好转了起来，难得耐下性子道，“别给你表哥打电话了，我的人已经到酒店附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顾颜，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怕我？我记得以前你还说过喜欢我。” 因为心情不错，虞易生的状态比较松弛，可是他没料到自己这一放松，竟然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内心没来由一阵紧张。 顾颜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将她曾经喜欢他的事，当玩笑话说出来。 他永远不知道，那次约会结束后，她的内心抱了多么大的憧憬和希望，她满怀期待地与他约定第二天见面表白，熬了一个大通宵，给他亲手编织了手绳。 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她知道，她原以为双向奔赴的初恋，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施舍，原来从始至终，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一刻，顾颜从小引以为傲的自尊心摇摇欲坠。 虞大哥根本不喜欢她。 她从来不是虞大哥喜欢的类型。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那样小心翼翼珍藏在心里的感情，在虞大哥眼中居然是如此无足轻重的一个笑话。 第271章 不如生米煮成熟饭 “我没有怕你啊。”顾颜抬起头，看向虞易生，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冷了下来，“那好吧，我就不麻烦我表哥了，坐虞大哥的顺风车回去也是一样的。” 她微微笑着，强装出一副坦然的模样。 不是只有虞大哥可以把这份感情看得无足轻重。 她顾颜一样可以支配自己的感情。 既然他只拿她当邻家妹妹，那么以后，她也只拿他当邻家大哥哥。 两人的对话被一阵汽车鸣笛声打断，一辆轿车从车库入口处驶了进来。 车门打开，助理走下车，毕恭毕敬，“虞总。” 虞易生拉开车门，对顾颜道，“上车吧。” 顾颜低下头上车的时候，男人面色淡定地伸手替她挡了下车顶，这细微体贴的小动作，让顾颜心里再度别扭了一瞬。 车厢里，气氛沉默而尴尬。 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酒店时，雨已经停了。 顾颜下车，看着车里不动声色的男人，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让关系看起来自然些，“虞大哥，你要上去到软软的房间坐坐么？” 她特意强调的是软软房间。 避嫌避的有点让人心烦。 虞易生眉心蹙紧，不知道顾颜是怎么了，自从他来a国赴任，顾颜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以前她每一次见到他，眼睛里都难掩喜悦之色。 但是现在，她不但拘谨，而且总带着股倔强和锋芒。 从前他觉得，是小女孩的喜欢保质期太短。 可是现在，他却有点看不透了。 他是哪里得罪过她么？ “顾颜，你变了。”虞易生看着女孩，忽然说道。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愣住。 顾颜双手交叉着，依旧稳稳护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襟。 “阿嚏——” 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揉着鼻子道，“不跟你说了，我先回酒店了！” 丢下这句话，她逃也似的跑进了酒店大厅。 虞易生坐在车厢里，眉头蹙了蹙，看着顾颜跑远的背影，眸色幽暗了几分。 “虞总，我们回去吗？” “暂时不回，去附近的药店。” 顾颜回到房间后，用力合上门，背靠着墙壁，感受到心脏擂鼓般跳动。 她伸手摸着胸口，不断告诫自己，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激烈，所以心脏才跳得这么快，不是因为虞大哥，绝对不是！ 可是，耳边再度响起虞大哥刚才的那句话。 “顾颜，你变了。” 脸颊莫名涨红，顾颜捂住脸，深呼吸，过了好久，才平复下心情。 她变了吗？ 顾颜看向玄关处的橱柜玻璃，那里倒映出一张朝气蓬勃的脸，这张脸已经开始褪去稚气，展现出一丝成熟的女性魅力。 “笃笃——” 身后的房门被人敲响。 顾颜一愣，转身透过猫眼向外看，什么也没看见。 她打开门，门口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些感冒药，还有一张便签。 ——“洗个热水澡，记得吃药。” 没有写署名，但是顾颜曾经暗恋虞大哥的时候，偷看过他的笔迹，一眼便认出了他的字。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再度狂跳起来。 这……也是邻家哥哥对妹妹的照顾？ 换成别人做软软闺蜜，虞大哥也会这么体贴吗？ 顾颜陷入了困惑。 “叮铃铃——” 清晨的闹铃声将虞软软从睡梦中吵醒，她伸了个懒腰，一扭头，看见躺在身侧熟睡的男人。 昨天晚上，霍栩似乎特别困，脆弱得像个小孩子。 虞软软为了安慰他，就抱了抱他，结果没把霍栩哄睡着，自己先睡着了。 她伸手越过霍栩，关掉手机闹铃，翻身的动作，似乎惊扰了男人。 忽然，腰间一沉，男人的双臂拥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抱住。 虞软软顿时从悬空的状态，掉下来，重重砸进霍栩怀里，维持着一个横着的尴尬姿势。 因为看不见男人的脸，以至于她并不清楚霍栩醒没醒，在保持这个姿势足足5秒钟后，虞软软才小心翼翼地像条毛毛虫似的，往后蠕动。 一点点，从霍栩的怀里挪开身体。 他昨晚好像睡得特别踏实，眼底的黑眼圈都消失不见了。 虞软软撅着腚，跪趴在床上，托腮凑近了欣赏男人精致的五官。 啧啧啧…… 赚了赚了！ 这脸蛋，这身材…… 虞软软手指在他硬朗的眉骨上戳了戳，继而又往他结实的胸膛戳了戳。 嘶哈嘶哈…… 是肌肉诶！muscle！ 上次看霍栩果体，还是上次。 话说女人哪儿有不好色的？这么个人间尤物睡在身边，岂能不想入非非？ 虞软软忍不住朝霍栩伸出罪恶之手，悄咪咪解开他胸口衬衫的一粒纽扣。 解扣子的时候，虞软软内心极度纠结挣扎。 够了吧？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诶诶诶！手放哪儿？ 别忘了你可是有前科的！你就不怕再像上次那样，被霍栩从床上丢下去？ 虞软软想到这里，解他扣子的手停了下来，五根手指在空中打架颤抖，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争吵。 天使小人劝她住手，恶魔小人却怂恿她继续。 小恶魔：【怕什么？霍栩现在是你男朋友！想摸就摸呀！】 小天使：【stop！没眼看没眼看！虞软软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忘记以前爬床的时候，霍栩有多震怒？男朋友又怎样？以前他还是你未婚夫呢！】 小恶魔：【怂什么怂？想上就上，不如趁机生米煮成熟饭！】 小天使：【矜持！矜持！矜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够啦！ 虞软软快要被脑子里的小人吵到精分。 就在她还没打定主意，到底是摸还是不摸的时候，一只滚烫的掌心忽然按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小手重重按在了自己垂涎已久的胸肌上。 虞软软吓得一抬头，对上了霍栩那双充血的眼睛。 第272章 腹肌 “那个……不是你以为的……” 虞软软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俏脸涨红，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挽回形象。 然而，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男人翻身将她压在了床褥中，遒劲的长臂支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于宽阔胸怀之中。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瞬息入侵她的感官，他身体散发的热浪带着股酥麻的燥意，熨烫着她的四肢百骸。 虞软软感觉喉间有些干渴，不由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我以为的什么？”霍栩在她耳边低喃，声音带着晨起后的慵懒和磁性。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虞软软当机了，脑子里不断发出危险警报。 看着男人那双惺忪缱绻的凤眸，她脸颊滚烫，“没有……我起床关闹钟来着……没想要占你便宜。” 霍栩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得观察一个人。 拥有读心术之前不曾，拥有读心术之后易不曾。 从他获得读心术能力起，他几乎可以不看软软的表情，哪怕隔着一堵墙，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现在，读心术消失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来判断她的心理。 “占我便宜？” 霍栩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话音刚落，就看到女孩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微微闪烁的眼神，充满着心虚，时不时瞄向他胸口的位置。 霍栩一愣，顺着女孩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前的衬衫开了两颗扣子，因为姿势的原因，衣服被撑开，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肌理。 女孩闪烁的目光就时不时瞄一眼他半遮半露的胸肌。 “好看吗？”霍栩冷不丁问道。 虞软软浑身一僵，尬笑，“它……它是自己开的，跟我无关……” 说谎。 她说谎的时候，眼神才会这样闪躲，而且他明明没有问她扣子的事情，结果她不打自招。 “你解我衣服做什么？” “我说了，是它自己开的！虽然你身材很好，肌肉发达，可我是正经人好么？怎么可能干出……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虞软软气哼哼地胳膊一抱，小脸一垮，扭过头去。 强行解释，越描越黑。 他忽然想起曾经的女孩，好几次试图往他床上爬，还听了爷爷怂恿给他下药…… 看着软软底气不足的倔强小脸，霍栩伸手来到胸口的位置，开始解纽扣。 虞软软感觉到他的动作，猛地回过头，一脸惊悚看着他，“你干嘛？” “你想看么？” 霍栩作为退役拳王，虽然不再练拳，但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没有走样。 他知道很多女生都喜欢肌肉线条好看的男人，之前他有一次不慎在她面前脱了上衣，明显感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身材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在这方面，霍栩当然不会吝啬。 虞软软脸红得像煮熟的鸡蛋，眼睛都瞪直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别……别解开衣服！”看到男人已经解开了胸前的三颗纽扣，领口敞得更开，虞软软急忙上手阻拦。 这怎么顶得住啊？ 鼻血要流出来了好吗？ “快！快把衣服穿穿好！咱们要纯洁！纯洁！”虞软软撇过脸，羞得满脸燥热。 霍栩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不想看胸肌？” 他将上面的扣子扣好。 虞软软见他没有乱来，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这一par终于蒙混过关的时候，男人忽然朝她逼近。 虞软软向后倒退，被他逼到了床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又……又怎么了？” 霍栩忽然朝她勾唇坏笑，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床头柜上，一手抓住衣服下摆，向上掀，然后牙齿咬住，“所以你想看的是腹肌对么？” 轰—— 脑子里仿佛岩浆喷发，虞软软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这撩人而不自知的姿势，鼻腔火辣辣的。 “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的。”发现女孩的呆滞，霍栩眉心微蹙，难道他猜错了？ 这样一想，男人漆黑的凤眸中难掩失落之色。 原来失去读心术的自己，连软软最简单的一个心理都无法猜中么？ 虞软软看到霍栩脸上的神色瞬间低落下来，就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安抚和认同的大型犬科动物。 这委屈屈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虽然真的很害臊，但她还是厚着脸皮，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供认不讳，“其实……其实我是有那么一丢丢地，眼馋你的腹肌啦……” 女孩的话，令男人眼睛一亮，凤眸中低落的情绪瞬息被惊喜取代，“要摸一下么？” 虞软软：“……” 她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霍栩会对自己如此主动！ “你……你不会把我踹下床吧？” 虞软软想到从前的经历，其实会担心以后他们x生活不和谐…… 霍栩垂下眼眸，语气低落，“你还记着仇呢？” “当然不是记仇！是因为，你以前好像都不太喜欢这些……” 不管是曾经对待馋他身子，多次爬床的自己，还是原文中对待虞程程，霍栩都表现得坐怀不乱，像个贤者。 虞软软其实有怀疑过，这家伙会不会是个性冷淡？ 还是说，他那方面功能真的有问题啊？ 嘤~ 她以后要是跟他正常恋爱到结婚的一天，不会守活寡吧？ “你想知道原因吗？”霍栩抬起眸，认真盯着她看。 虞软软尬得头顶冒烟，可是男人长臂支撑在她身后的床头板上，他们靠得这么近，她连躲都没处躲。 她是个各方面发育正常的女性啊！ 他没需求，不代表她也没有需求啊！ 这么撩拨她真的好吗？ 他就不怕她突然兽性大发，把他吃干抹净？ 虞软软讷讷地和男人对视，点头。 “那你摸一下，我就告诉你。”霍栩眼睛很亮。 虞软软的脑浆已经咕噜咕噜冒泡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霍栩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如此有料，不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顶流的脸蛋，男模的身材。 即使是这样弓着背弯着腰的姿势，腹部也看不到一丝赘肉，八块形状匀称的巧克力腹肌像是丝绒包裹的钢铁。 虞软软眼眶都开始发烫，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腹肌，然后抬眸看向男人。 霍栩凤眸色泽加深，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淡定。 见他毫无反应，虞软软才放心地张开手心，覆盖在他的小腹上，狠狠地摸了一把，“手感真好啊！要是能做成抱枕，每天摸着入睡就好了……” 不好！ 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脑子里咕噜咕噜的脑浆泡“啵”得一声炸裂，智商又回归了大脑的虞软软尬得螺旋升天。 第273章 你还小 她再度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霍栩。 然后，对上了一双充血的眼眸，霍栩的胸膛小幅度起伏，尽管在努力克制，但眼中浓郁的侵略欲，深沉的可怕。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看不懂他的神态，她还以为他是在忍着被人摸腹肌的难受和别扭，赶紧打圆场说，“啊，我开玩笑的，你刚刚不是说，我摸一下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么？是因为怕痒么？” “不是。” “那是因为……”虞软软的话还未说完，霍栩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狠狠抵在了床头靠垫上：“因为我洁癖，厌恶别人的触碰。” 虞软软一愣，这句话，像是带刺一样有些扎心。 房间的窗帘被风吹起，阴影刚好落在霍栩那双几可噬人的眸子里，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刚想说什么，男人低沉黯哑的嗓音再度传来，“可是，唯独你的触碰，容易令我把持不住……” 虞软软瞪圆了眼睛。 激吻如暴雨般倾盆而下，霍栩粗鲁又凶猛地咬住她的嘴唇。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女孩圆睁的眸子傻了好几秒，被迫承受男人的侵袭。 等她反应过来，刚有一点回应，就发现男人的身体突然一僵。 他…… 虞软软三观都炸了，他非但不是性冷淡，而且……而且那方面好像还非常健全，甚至应该要比她看过的所有小影片里的男演员更加厉害。 霍栩忽然放开了她，胸膛剧烈起伏，充血的眸子眼尾薄红，忍得有点辛苦，他哑着嗓子说，“我去洗个冷水澡。” 望着霍栩幽深的双瞳，虞软软却促狭地抱紧了他的窄腰，“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呀？你刚刚说啥来着？我让你把持不住了吗？可是你现在控制得很好耶。” 这该死的女人，又在惹火。 霍栩脸色涨红，伸手将女孩缠在腰上的手臂拿开，耐着性子说，“别胡闹，你还小。” “我小吗？” 虞软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发育得挺好的，介于b杯到c杯之间，虽然没有f杯那么夸张，但也不是很小啊。 霍栩以为自己没有读心术就很难猜中女孩的心思，可是看到虞软软低头的这个动作，居然秒懂她在想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我是说，你才20岁，还小。” “哦，这个意思啊？”女孩闻言咧嘴一笑，“再过几个月，我就21岁了，这要搁偏僻山村，都是孩子她妈了。” 霍栩被女孩这“不拘小节”的态度，弄得面色扭曲。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才刚上大学！ “乖，撒手。”霍栩强忍住心头的燥意，尽量柔声道，“否则下次不给你摸腹肌了。” 虞软软一听，不乐意了，“不给我摸，你还打算给谁摸？” “给你摸，但是你要听话，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看着他脸上的委屈和无奈，虞软软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负罪感，自己现在这样就像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老色批。 怪害臊的。 算了，不为难他了。 “那好吧。”她终于乖乖听话地撒手，放霍栩去洗冷水澡了。 两人下楼来到酒店餐厅，甜蜜地用了一顿早餐，度过了闲暇的二人早餐时间，虞软软才一拍脑门，想起昨晚被自己落在韩光霁住处的大哥和顾颜他们。 酒店隔音效果好，所以她也不知道，昨晚顾颜回来没有。 吃过早餐，虞软软就去敲顾颜的房间门。 过了好久，顾颜才来开门，脸色透出一丝疲倦，“软软？你和霍爷和好了？” 看到虞软软身边一同出现的霍栩，顾颜神色愣了愣。 “对啊。” 虞软软甜甜地笑着，旁边的霍栩的目光温柔宠溺。 顾颜的视线由两人脸上相似的神态往下，落在两个人紧紧相扣的双手，整个人不淡定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向虞软软，用眼神反问： 什么情况？！ 虞软软挑眉： 如你所见。 闺蜜俩心有灵犀，眼神交流了片刻后，虞软软才切入正题，“昨晚是大哥送你回来的么？对不起呀顾颜，我昨天太着急了。” 想到昨天虞大哥在车上看着她时，对她说的那句： “顾颜，你变了。” 还有他买来放在她房间门口的感冒药，顾颜脸颊发烫，强行让自己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点点头，故作轻松道，“是呀。” “还好有大哥在。” 虞软软道，“我们来a国也有段时间了，反正也不打算在这儿留学了，要不咱们早点回国吧？” 顾颜这段时间该玩的都玩够了，购物血拼一样没落。 也算尽兴了。 但是昨晚虞大哥的作为，让她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湖再度变得有些不太平静。 顾颜低下头，内心其实是有一些挣扎的。 她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有虞大哥。 可是，虞大哥是那样一个理性且优秀的男人，她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顾颜知道只有自己变得足够优秀，才有资格站在虞大哥的身边。 即便虞大哥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 她想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而绝非站在低位向上仰望。 也许，等她真的站在了与他相同地位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看见她吧？ 顾颜深吸一口气，虽然对a国极度不舍，并不是舍不得这个国家，而是舍不得这里的人。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这就让我妈安排明天的飞机回国，软软，你和霍爷一起回去吗？” 第274章 回国 翌日一早。 虞软软和顾颜搭乘航班，因为时差原因，抵达帝都时，正是华国时间上午10点。 霍栩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没有回国。 来接机的除了顾家爸妈，自然还有程子姗和放暑假回家的虞非凡。 “软软！我的宝贝！” 程子姗眼睛最尖，一眼就看见了从海关出来的亲闺女，她第一时间迎上前，虞非凡也赶忙上来帮虞软软拎箱子。 “妈，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出去，是不是想急死我？”程子姗气得嗔怪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啦！”虞软软抱住程子姗，在她怀里撒娇。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温暖敞亮了许多，有真心爱自己的妈妈，也有逐渐学着爱她，关心她的哥哥们。 最重要的是，她收获了前世不敢奢求的爱情。 一想到霍栩，虞软软的嘴角不由得掀起浅弧，眉眼之中都是藏不住的幸福甜蜜。 回家的路上，虞非凡在前面开车，程子姗拉着虞软软的手，母女俩坐后面谈心。 作为亲妈，程子姗自然发现女儿这次回来，整个人好像不一样了，气色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软软，这次去a国发生什么好事了？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老妈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毒辣，这都被她看出来了？ 虞软软顿时有些心虚。 跟霍栩复合的事，她暂时不打算让老妈知道，要不然以老妈这脾气，估计分分钟又要去霍家商量婚事了。 她和霍栩的感情才刚刚开始，就像一棵刚冒芽的种子，需要小心呵护，过早的曝光，不太好。 况且，按照原文中的剧情，这个暑假虞程程的病情就会恶化，做过换肾手术之后，黑莲花就正式上线了。 一旦黑莲花女主重生归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体系会不会发生扭曲。 还是得静观其变才好。 不过她报考的三个志愿离家都比较远，到时候不在一个城市，虞程程想祸害也很难祸害到她。 想到虞程程，虞软软的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试探地问程子姗，“妈，程程病情怎么样了？” 医院。 虞清推着轮椅上的程程从诊室出来，边走边看化验单，“太好了程程，你的肾衰竭正在好转，用不着动手术了。” 轮椅上的虞程程闻言攥紧了衣角，不枉费她这么久以来每天都在坚持吃药。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虞程程苍白着脸色，看向虞清，“二哥，我的肾衰竭会好么？” “会的，一定会的，程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虞清蹲下来，轻声安慰。 虞程程松了口气，忽然朝四周张望，“三哥呢？我今早起来就没看见他。” 虞清一怔，欲言又止。 看到二哥脸上古怪的表情，虞程程立刻觉察出不对劲，“他去哪儿了？他……他去接虞软软了对不对？” 昨天二哥接她回了趟家，因为睡得比较晚，所以隐约听见程子姗在卧室打电话。 虞软软这次背着家里出国，曾对她扬言说要留学，可是却出尔反尔。 虞程程觉得自己被耍了。 三个月前，软软分明来她的卧室，与她订了契约，说只要她让沈默撤销了对三哥的诉讼，就会永远地离开虞家，不再跟她争抢。 骗子！ 她眼里划过一抹刻毒和嫉恨。 “程程……你三哥对你的事情也很愧疚，他大概也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吧？” “我知道的，谁会在意一个双腿瘫痪的残废？”她用力掐住自己毫无知觉的大腿，一拳又一拳地捶打着，“我的人生毁掉了……” “程程，你这是做什么？”虞清看见她自残式的行为，眼神凌厉地制止，“别干傻事！你的腿好不容易情况好转些，难道不想站起来了吗？” “二哥，现在的我，在你们眼里，是不是累赘？”程程满脸痛苦，眼泪落了下来，“我给三哥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吧？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三哥是无罪的，可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太无助了……” 听着程程这番痛苦的独白，虞清原本平静的内心瞬间有了火气，他黑着脸道，“你别难过，我这就给你三哥打电话，让他回来。” “不用了二哥，三哥和软软在一起，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喘口气，我不想给他压力。”虞程程瞪大眼睛，阻止道。 但虞清此刻情绪已经上头。 这段时间，三弟虽然一直照顾程程，可是毛手毛脚的习惯改不掉，不是弄伤程程，就是弄哭程程。 程程如今瘫痪在轮椅上，即使三弟是无心之失，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直接导火索，就是他。 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这点担当和责任心都没有？ 虞清越想越气，连带着也更加讨厌即将回家的虞软软。 他不顾虞程程的阻拦，掏手机给虞非凡打电话。 另一边。 虞非凡刚把母亲和软软送回虞家，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二哥的来电，他面色沉重，帮妹妹把行李箱提上楼后，就转身去接电话了。 虞软软看着三哥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趟旅行回家，她感觉昔日阳光开朗的三哥，整个人变得更加阴郁了。 回来的路上，他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而且形容憔悴，瘦了整整一大圈，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她有点担心。 她的三哥从前性格顽劣，虽然看起来是个暴脾气，可内心比谁都要柔软单纯。 虞软软循着他的身影走去，听见他站在客厅落地窗前讲电话：“好的，知道了，那你回来休息，我去换岗。” 虽然隔得有一定距离，但虞软软还是听出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不太好。 见虞非凡挂了电话，虞软软才走过去，“三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 虞非凡冲妹妹一笑，极力表现出轻松的样子，“程程这些日子在做化疗和肾透析，需要住院，我和二哥爸爸三个人轮班照顾她。” “她情况怎么样了？” 在路上的时候，虞软软问过程子姗，不过程子姗似乎了解得不清楚。 虞非凡点头，“好多了，医生说近期病情控制得很好。” 好了？ 虞软软吃惊地瞪大双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呢？ 主神空间里的那本书里说，黑心莲女主就是这个暑假因为肾移植手术重生回来的。 如果程程的病情控制住了，那黑心莲女主还会回来吗？ 虞软软一整个懵住了。 第275章 三哥，你胳膊怎么了？ “怎么了，软软？”虞非凡在妹妹眼前伸手晃了晃，明显感觉到她走神了。 “没事。” 虞软软回过神，冲三哥开朗一笑，“那你也要振作起来啊！别因为一时的失误，就埋怨自己，活在悔恨愧疚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虞非凡温柔一笑，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发旋。 夏天的早晨，温度越来越高，虞非凡却穿着长袖。 因为这个抬手的姿势，袖子下滑，虞软软一抬眼，不经意间扫到他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针眼。 她眼神一凛，立刻抓住三哥的手腕，惊呼道，“你胳膊上这是怎么了？” 虞非凡脸色一僵，触电般从妹妹手里抽回胳膊，背到身后去，“没什么，我……我先去了。” “虞非凡！” 虞软软疾步追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怎么会有这么多针眼？你不会是……吸毒了？” 虞非凡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噗哧”笑出声，扬手就朝妹妹头上来了一记脑瓜崩，“想什么呢？你三哥是这种人么？” “那这些针孔是怎么回事？”虞软软心里很着急。 这一世所有人都改了剧本，所以她真不敢确定三哥会像上一世那样，做个根正苗红的世家小公子。 “不是针孔，是痱子。” “我不信，你给我再看一眼。” “看什么看？男女授受不亲。” “你是我哥，还跟我谈男女大防？况且我只是看一下你的胳膊，又不是要侮辱你清白。” 兄妹俩拉扯起来。 虞非凡死活不让她看，可越是如此，越显得欲盖弥彰，可疑得很。 “妈！你怎么来了。” 忽然，虞非凡朝身后一指。 虞软软被分散了注意力，以为程子姗真的来了，回头看去，身后空空如也，等再度转过身，发现三哥跑得影子都没了。 虞软软有点郁闷，但心里的那个疑惑并没有彻底打消。 回房间将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去了程子姗的卧室，“妈，最近三哥有没有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程子姗闻言，蹙眉，“怎么了宝宝？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之前他不是总和那些纨绔子弟到处飙车么？” “别提了，你三哥啊，最近烦心得很，这几个月经常回家，一回来就忙着照顾程程，他已经很久不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虞软软稍稍放下心来。 不是吸毒就好。 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些红点那么密集，如果不是针眼，难不成真的是痱子？ 虽然暂时放下了警惕，但虞软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不过，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a国时间，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身体有点疲倦，需要睡眠。 虞软软没有再多想，回房间铺床睡觉，倒时差。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上午睡觉前，程子姗交代说，临时要接个通告飞外省，大概三天后才回来。 但是当她睡醒后下楼，却听见楼下有动静。 虞家雇佣的佣人不多，平常在家中都非常有涵养地保持着安静，楼下的声音，好像是检索摄像机的咔嚓声。 虞软软走下楼梯，果不其然看见了正摆弄摄像机的二哥，虞清。 兄妹俩对视一眼，气氛很微妙。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家里就只有她和二哥。 原本出于礼貌，虞软软是应该喊人的。 可是对视的那一秒，她看见了来自二哥眼里，那种根深蒂固的漠然和冰冷，当然，她再也不会错过藏在冷漠里的那股子厌恶。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还会难过，会痛苦。 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因为内心深处有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带给了她安稳和踏实，不再患得患失。 “二哥。” 虞软软还是叫了虞清一声。 虞清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捣鼓手里的摄像机。 这时，吴妈走过来问，“二少，一会儿该用晚饭了，您今晚要在家里吃饭么？” 虞清俊眉拧紧，他知道家里只有自己和虞软软。 虽然今天不太想出门，但他也不想和虞软软同桌共食，“不用了，我待会儿出去吃。” 听见二哥冷漠的回答，虞软软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不是不想在家吃饭，是不想跟她单独面对面一起吃饭。 呵。 真矫情。 学电影的都这么自命清高么？ 虞软软以前甚至还拿这个家伙当偶像，崇拜又尊敬，现在终于体会到追星女孩的塌房心情了。 就这样一个冷血自私，小心眼，两面三刀的货色，她上辈子居然还粉了好多年，到死都没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撇撇嘴，心里嫌弃万分，脸上不动声色。 虞软软转身进了厨房。 吴妈正准备做饭，虞软软说，“吴妈，你去休息吧，我来做。” “大小姐，这怎么使得？” “没关系啦，我其实还挺喜欢下厨的。”虞软软笑着挽起衣袖，开始做准备。 吴妈拗不过她，但还是在旁边打下手。 虞软软做菜很麻利，步骤简单清晰，刀工也还不错，烹炒炸炖，每一种都能做得像模像样。 半小时后，四菜一汤，饭也煮好了。 虞软软招呼吴妈和吴管家一起来吃。 “大小姐，这不太好吧？我们是下人。”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吴妈您都在我们家多少年了？是家人，来，坐。” 虞软软一点没有架子，把吴妈和吴管家按在了椅子上。 吴管家和吴妈是夫妻，吴妈是跟着程子姗陪嫁到虞家的，尽管他们夫妻俩看着程程长大，却对半路回来的虞软软更好。 因为在他们看来，虞软软才是程子姗的女儿，是虞家真正的大小姐。 在虞软软的再三恳请下，夫妻俩才终于放松下来。 三人围着餐桌吃晚餐，饭菜的香气不时飘向客厅。 客厅里，虞清还在捣鼓摄像机，嗅到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心情有点烦躁，不想出门，可是又不想面对虞软软那张惹人厌烦的脸。 听着餐厅里其乐融融的声音，虞软软似乎在分享自己去a国发生的趣闻，吴叔吴妈笑着应和，不时说起家乡的趣事。 他们的笑声，给这个冰冷的家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虞清忽然不那么排斥了，他作为新生代导演，触觉相对敏感，虽然冷漠，内心一隅还是容易被有趣的事情打动。 况且这里是他家，他吃自家饭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想着，虞清便起身走进厨房，拿了只小碗，准备添碗饭。 然而，当他打开电饭煲，看见空空如也的锅底，表情凝滞了…… 第276章 尴尬的虞清 “二少，您没出去？” 吴叔走进厨房，看见虞清手里拿着一只碗，站在灶台前，表情十分难看，不由得尴尬道，“您要在家里用餐么？我让吴妈给您现做。” “不用了。” 虞清看见另一个锅里还有一点肉汤，于是便去盛汤。 “额，二少……”看见虞清要去盛汤，吴叔欲言又止。 “怎么了？”虞清蹙了蹙眉。 二少爷在家中一向寡言少语，性格古怪，吴叔不太敢触他霉头，尬笑着说，“要不我还是给您做些其他吃的吧？” 虞清低头看了一眼砂锅里的肉汤，闻起来味道特别鲜美，“不用了，我就喝这个汤。” 见吴叔脸色有些古怪，他不由地问，“怎么了？这汤有问题？” “没有没有。”吴叔连忙道，“汤怎么可能有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虞清把锅里的汤全部盛进碗里，连锅底都倒得干干净净，然后无视吴叔欲言又止的表情，转身端着碗，去了客厅。 之所以去客厅，是因为他不想和讨厌的人同桌共食。 虞软软有个习惯，饭后，才喝汤。 因为只有三个人吃，所以她做得并不多，吴妈和吴叔已经喝过了，她吃完饭，起身准备去厨房盛汤。 一打开砂锅，发现砂锅见底了。 虞软软一头雾水走出来，“吴叔，我的汤呢？” 吴叔十分尴尬，目光不由地看向客厅沙发上，正一边吃着骨头汤，一边捣鼓摄像机的虞清。 虞清也不是聋子，自然听见虞软软和吴叔的交谈。 闻言，他抬起冷淡的眸，刚好对视上虞软软怔愕不满的目光。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点尴尬，难怪刚才吴叔一脸欲言又止，原来这汤是留给虞软软的。 他放下筷子，因为太要脸面，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出尔反尔，说不在家吃，结果又临时改变主意的问题，反而冷了表情，沉声道，“一碗汤而已，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让吴妈重新给你做就是了。” 虞软软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她都还没指责他呢，他倒是先端起架子教训人来了。 她气笑了，“二哥，你不是说要出去吃的吗？所以没做你的份，你喝了我的汤，不对我说声抱歉，怎么反过头来怪人啊？” 虞清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放下勺子，抿唇看向虞软软，“就因为一碗汤，你就这么计较么？我不是说了？想喝可以让吴妈给你重做。” 一旁的吴叔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二少爷，今天的晚饭是大小姐亲手做的，我和老伴都是沾了她的光啊。” 此言一出，虞清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很想立刻把汤还回去，可是低头一看，已经喝了大半碗，里面的排骨也吃得只剩骨头…… 社死现场…… 虞清穿着拖鞋的脚趾顷刻蜷缩起来，脸上虽然不动声色，拖鞋底却差点给他抠出几个洞来。 “咳……”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吴叔，不悦地谴责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吴叔也很无奈，“抱歉二少，是我失职了。” 他也想说，可是二少压根没给他机会说啊。 虞软软本来挺生气的，尤其看二哥这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但是当她注意到二哥的拖鞋时，心里爽了。 原来他还知道尴尬啊？ 虞软软虽然已经塌房了，但毕竟这家伙是自己二哥，不过是喝了碗自己做的汤而已，要是太计较，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反倒是表现得张弛有度，才更加大气，反倒膈应他。 想到这里，虞软软微微一笑，拍拍吴叔的肩膀说，“算了，我下次多做点吧，省得再出现这样难堪的一幕，虽然只是一碗汤，但我想二哥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果然，此言一出，虞清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阴晴不定地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家门。 虞软软看着他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 吃过晚饭，虞软软便上楼回房休息，洗完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是霍栩打来的越洋电话。 一看见来电显示，虞软软眼睛顿时一亮，接通电话，声音甜得发腻，“早上好呀！臭宝！” 听见女孩用如此腻歪的声线叫出这样的昵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动听磁性，“你那边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吧？” “嗯呢！晚上8点了。”虞软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挂钟。 “怎么样？回国后还适应吗？” “还行，一回家就睡了个昏天黑地，现在别提多精神呢！”虞软软趴在床上，翘着双脚，在空中自由自在地摇晃着，嘟囔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怎么了？想我了？” 男人促狭地问，声音带着笑意。 “嗯！”虞软软点头如小鸡啄米，“想见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话音刚落，电话“嘟”的一声挂断了。 虞软软一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怎么回事，忽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视频电话。 没想到霍栩的执行力这么强，她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手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男人那张熟悉又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软软。”霍栩抿唇朝她微微一笑，虞软软捂着脸，激动地两只小脚在空中踢踏，“宝儿，你怎么这么贴心呢？刚说想见你，你就换视频了。” “少贫嘴。” 霍栩笑着道，“回去还住得惯么？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还行啦，这里毕竟是我家。” 虞软软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太敏感了，其实只要她不在意，心态摆正，没有任何人能轻易伤害到自己。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什么时候能回国？” “还有半个月左右。” “啊？”虞软软闻言顿时有点失落，“早知如此，我就不急着回来了。” “我尽量加快进程。” 霍栩正说着，忽然眼神有点闪躲，虞软软正趴在床上，凑着手机很近，细细端详着镜头里男人的五官。 自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诶？加快进程就加快进程呗，好端端，你脸红什么？” “有吗？没……没脸红吧，可能是滤镜效果。”霍栩目光继续飘忽，视线一会儿左右摇摆，一会儿上移，总之就是不看镜头。 这个角度能清晰地显现出流畅的下颌线，虞软软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是怎么了？ 他好像有些紧张，还有点热的亚子。 第277章 你的手怎么烫成这样？ 虞软软先是愣了一瞬，但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嘻嘻一笑，“臭宝，小栩栩，你怎么会这么纯情啊？哈哈哈……” 说着，她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口，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单薄的直角肩显得更加性感魅惑。 原来，她刚刚洗完澡，换了身真丝睡裙，裙子领口有点低。 这个趴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春光。 霍栩的脸瞬间涨得更红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警告，“虞软软，你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 女孩被他这样一凶，顿时有点委屈，“干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是情侣关系，情侣之间有点情趣怎么了？” 她气呼呼地把视频直接挂断。 转身拉开衣柜，从柜子里拿了高中时期的纯棉睡衣裤出来换上。 心里有点不得劲。 虞软软就纳闷了，霍栩这家伙这么没有情趣，她怎么会喜欢他喜欢得如此要命的？ 这时，视频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霍栩打来的。 虞软软接通了电话，视频刚接通，男人出现在镜头里的脸，明显透出紧张之色，眉宇紧蹙着，“软软，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 当他看到镜头中女孩已经更换了睡衣，顿时一愣，“哦，你换回来了呀。” 虞软软一脸麻木，“昂，毕竟人家的男朋友这么正经，以后我也只好正正经经的才行。” 霍栩：“……” 男人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其实……偶尔不正经一次，也无伤大雅。” 早知道就不说她了。 虞软软冷哼一声，“那可不行，做事情要善始善终。” 霍栩：“……” 霍栩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一时的爹味过头了，亲手葬送了自己未来的所有福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霍栩那边有事需要处理，这通视频电话才挂断。 虞软软本打算看会儿电影，刚要打开ipad，就听见门口走廊传来的动静。 是虞清边打电话边匆匆下楼的声音。 “你给我把程程看好，我这就过来。” 虞软软推开门走出来，就刚好看见虞清的身影过去，她蹙紧了眉梢，看虞清这么着急，难道虞程程又出事了？ 她倒不担心虞程程，只是三哥一直在程程身边照顾，程程若是再出事，三哥的心理阴影别提会有多深。 虞软软攥着手机，拧紧了眉心，然后转身回房间换了一身便服。 虞清和虞软软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医院。 病房外的走廊上，虞清一眼看见蹲在角落抱着脑袋的虞非凡，他上前一把拎起三弟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程程呢？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照顾程程，寸步不离的么？” 虞非凡身体微微哆嗦，深吸气，憔悴的脸上俊眉紧蹙，像是强忍着痛楚。 在虞清身后赶来的虞软软，远远的就看见了虞非凡手背上燎起的水泡。 而二哥还情绪激动地将三哥往墙上撞，手背上的水泡撞击后破裂，已经在流血。 她惊呼一声，“住手二哥！三哥受伤了！你还这样对他？” 虞软软立刻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虞清被女孩大力推开，背靠在墙上的虞非凡失去力气支撑，身子才摇晃着缓缓往下滑。 虞软软赶紧扶住他，一把抓起他的手，心疼的问，“你手怎么烫成这样？” 完全不像是不小心烫的，这种大面积烫伤，像是有人故意将一整瓶滚烫的开水倒上去的。 虞非凡苍白着脸，从妹妹手里抽出手，“我没事，程程忽然昏倒了，我有点手忙脚乱，不慎打翻了热水瓶。” “那你也不能这样干站着呀？！你怎么不去叫医生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势？” “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 虞非凡冲虞软软安慰一笑。 虞软软的眼圈却直接红了，傻子！逞强！ 虞非凡对虞清道，“二哥，医生已经给程程检查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人在屋里睡着了，你进去看看吧。” 虞清之前没有看到三弟的伤，如今看见他手背上的伤势，神色也有些迟疑，他抿了抿唇道，“你去把伤势处理一下吧。” “好。” 兄弟俩对视一眼，虞清便转身进了病房。 “三哥，走，我们去看医生。”虞软软扶起虞非凡。 虞非凡抬脚的时候，她才发现，他不禁手背烫伤了，脚还有点跛，“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刚才太紧张，情急之下，踢到了门板。” 他的解释听上去轻描淡写，又合情合理。 但虞软软还是觉得事情也许没那么简单。 等到将虞非凡送到外科医生那，医生看到伤势，不禁蹙眉，“这伤势烫得不轻，可能以后要留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医生，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虞软软紧张得问。 医生一边给虞非凡处理伤势，一边说，“最好不要太操劳，烫伤了，就好好休息，伤口结痂之前，别乱碰伤势，否则可能会影响手的灵敏度，出现类似精神性痉挛之类的后遗症。” “精神性痉挛？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有太大问题，因为皮肤软组织受伤，身体会记住这份疼痛，如果在养伤期间不好好休息，即便疤痕结痂了，以后也会时常刺痛，会手抖。” 听见医生的话，虞软软表情愣住了，“可是我三哥是做摄影工作的，也要靠手吃饭。” 手抖怎么拍照摄影？ “所以啊，休息更加重要了。”医生给虞非凡处理完手背上的伤势，准备将他衣袖往上卷一道。 虞非凡的表情却在这时忽然变得有些别扭，用另一只手阻止，“可以了，上面没有烫伤。” 第278章 人可以犯蠢，但是不能一直犯蠢 虞软软眉头一蹙，看到三哥的反应，想起今天白天看见的那些红点。 狐疑再度升起，她觉得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可是三哥现在非常警惕，强行逼迫他，他也不见得会说出实情。 所以，只能先留一个心眼。 帮虞非凡处理好伤势之后，兄妹二人往病房的方向走，“三哥，你手都烫成这样了，这几天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虞软软试探地问。 虞非凡低着头，苍白的脸上，眉心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压根没听见她说话。 “三哥？” 虞软软又叫了几声，虞非凡才恍惚地朝她看过来，“哦，你要回去了吗？时候不早了，路上小心，让二哥送你？” 虞软软盯着虞非凡，知道他心不在焉，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虞清沉着脸从病房出来，看见三弟手上绑着绷带纱布，他的表情迟疑了一瞬，关心道，“手好些了么？” “还成。”虞非凡点点头，眼神闪躲，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虞清抿唇，眉心拧紧。 这段时间三弟形容憔悴，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虽然也很心疼，但现在最大的受害者是程程。 顾此也只能失彼了。 “程程醒了，她想见你，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虞清拍了拍虞非凡的肩膀，当他的手按在三弟肩上的时候，却感觉对方的身体猛地一震。 虞清察觉到不对劲，垂眸一看，才发现虞非凡苍白的嘴角竟然在颤抖。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虞非凡眼底划过一丝恐惧，身体僵硬得就像陈年腐朽的枯树枝，向前迈出一步都显得尤其吃力。 虞清以为三弟只是没有休息好，加上手脚的伤势使然，才会这么反常，定定地看了他一瞬，便没往心里去。 等虞非凡进了病房，虞清扫了旁边的虞软软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朝门诊部走去。 虞软软和二哥本来就没话说，所以并不在意虞清这疏离的态度。 她不放心的人是三哥。 见三哥进去了，病房门紧闭，虞软软脸色沉了沉，悄悄走到门口，贴着门缝偷听。 里面隐约传来虞非凡和虞程程的对话。 “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手还好吗？”虞程程的声音柔弱惹人怜。 好像也听不出问题。 可奇怪的是，虞非凡却迟迟没有回应她的话。 “三哥，你是不是怕我呀？” 虞软软贴着门缝，听见程程自顾自的说话，可是皆不见虞非凡回答。 忽然，只听见一道压抑沉闷的吸气声响起。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划过脑海，她的眉眼中顷刻戾气骇人，猛地推开了房门，冲进去。 病床上，虞程程正捏住三哥绑着纱布的伤处，眼神楚楚可怜，而诡异的是，她床边的三哥却面露痛苦之色，眼神里皆是恐惧。 “住手！” 虞软软大喊一声，疾步走上前，一把挥开虞程程的手，将虞非凡拉到身后，怒斥道，“虞程程！你刚才在做什么？” 虞程程被她推搡的胳膊撞到床头柜，痛得惊呼，“软软，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只是……只是想陪三哥说会儿话……” “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虞清从门诊处回来，听见里面的动静，迅速走进来。 见到屋里剑拔弩张的一幕，虞清脸色顿时阴黑下来，“虞软软，你别太过分！” “二哥。” 虞清走到病床前，程程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攀住虞清的肩膀，躲向身后，哭泣着说，“我只是想让三哥陪我说会儿话，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软软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我？” 她的眼泪簌簌往下落，好不可怜，“我已经瘫痪了，残废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我？” 虞清脸色愈发难看，指着虞软软，“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看着程程精湛的演技，以及虞清这个傻缺智障，虞软软眼神越来越冷。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儿？二哥，人可以犯蠢，但是不能一直犯蠢，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丢下这句话，虞软软一把拉起虞非凡，将人拽到了外面走廊上。 虞非凡的神色还在恍惚。 意识到软软为了自己，又和二哥闹掰了，正要说些什么，女孩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撸起了他的长袖。 虞非凡愣了一瞬，想要反抗却已经来不及。 虞软软浑身僵住，盯着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感觉从鼻腔到气管，再到整个肺叶，都冻结成冰。 她心尖狠狠一疼，眼圈泛红，眼泪失控得从眼眶砸下来，“这就是你说的痱子？” “软软……” “到底怎么回事？” “三哥真的没事……” “虞非凡！” 虞软软终于忍无可忍，压低了嘶哑的嗓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问，“是不是虞程程？她在折磨你，是不是这样？” 虞非凡高大的身形狼狈得晃了晃，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嗫嚅着唇瓣。 在虞软软的反复逼问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道，“她只是……只是在生我的气，是我欠她的。” “可是你已经想方设法在弥补她了呀！” “软软，你别问了，三哥希望你好好的，三哥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可以独当一面，所有的苦难，三哥都可以替你承担。” 虞非凡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旋，心疼地替她拭去眼泪，“别哭软软，三哥真的不疼的。” 看到他这般形容枯槁，憔悴单薄，居然还想着安慰自己，虞软软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这个傻瓜！这个笨蛋！ “你为什么不反抗？就由着她胡来吗？” 虞非凡身形晃了晃，“软软，你别问了，时候不早了，我打电话叫吴叔接你回去。” “不行，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原因，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妈，让妈来定夺。” 虞软软本来也不想强迫他。 可是如果不逼他，他绝对不会轻易坦白的。 虞程程又藏得那么深。 她没有那个时间去慢慢找证据，因为她心疼三哥，她只想立刻解决这件事，不希望拖延一秒钟，而造成三哥多一秒的伤害。 “软软……” 虞非凡在妹妹的逼问之下，终于再也扛不住了，伸出拳头抵在齿关，强忍着眼泪，哽咽道，“我是觉得，只要我不反抗，程程就不会迁怒你。” 一句话，仿佛施了定身咒，将虞软软彻底定在了原地。 她呼吸轻颤着，胸腔剧烈起伏。 终于明白三哥经常说，替她承担苦难的含义了。 虞程程跳楼，起因就是程子姗为了替虞软软主持公道，而将程程逐出了虞家。 主意是程子姗敲定的，虞家父子投票表决的。 可是整件事的核心在虞软软。 程程最恨的人，也是软软。 虞非凡虽然是直接造成虞程程瘫痪的导火索，可是他更清楚程程最恨的人是谁。 他一声不吭抗下虞程程所有的报复，就是为了替妹妹挡下灾难。 “傻瓜。” 虞软软哭着说，“你的想法怎么这么简单？你以为你不反抗，任由她折磨，她就不会恨我了吗？” 第279章 打好预防针 “我会跟她说的。”虞非凡掏出纸帕，笨拙地帮虞软软擦眼泪，“你别哭了，三哥的苦，不是白受的，何况三哥是男人，这点罪还是能忍受的。我会跟程程说，让她别再针对你。” 听听。 听听这个笨蛋说的什么话？ 他还以为虞程程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小白花么？ 从前的虞程程也许没那么坏，可是现在的虞程程瘫痪了，能做出折磨三哥这种事，她的内心已经扭曲了。 这种时候，还去跟她说，让她别怪虞软软，不是踩地雷么？ 虞软软想到这里，表情忽然一怔。 脑海中有了计划。 “三哥，你不反抗我不怪你，你想跟程程说我的事，也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安排。” “好。” “但是，你现在必须给我回去休息，你手上的伤，脚上的伤都要静养。” “我……” “三哥，你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 也许是龙凤胎之间独特的默契和心灵感应，虞非凡听到妹妹这么说，内心充盈的信任，让他终于卸下了浑身支撑的力量，困倦袭来。 乖乖听话地跟着妹妹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虞清安慰着受惊的程程，“别害怕，二哥会一直在的。” “二哥，三哥呢？三哥是不是去陪软软了？” 虞程程有些魂不守舍。 软软刚才冲进来，指控她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她是确定三哥愿意包容自己，对自己充满了愧疚，才会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报复三哥的。 每一次，三哥都会默默地隐忍下来，不动声色，也不告诉家里任何人。 虞程程心里恨，看到三哥痛苦隐忍的表情，她心里的憎恨会得到缓解，她其实并不是想要伤害三哥。 只是，一看见自己瘫痪的双腿，为了恢复健康，每天不断地打针吃药，她内心就会极度烦躁。 是三哥不听话，三哥明明有愧于她，可是照顾她的时候却一点不专心，竟然还会分心去想虞软软，给虞软软准备复习资料，高考那几天，甚至担心虞软软的成绩，担心到睡不着觉。 他每次分心，都会令她很生气。 为了让他的注意力全部回到自己身上，她才一时冲动，对他做了不好的事。 可是现在，三哥又被虞软软带走了。 该死的虞软软！ 为什么总在跟自己争？ 她已经抢走了霍栩，抢走了大哥，自己只有爸爸，只有二哥和三哥了。 如果不是自己残废了，三哥的心怕是早已经飞到虞软软的身边。 她不能接受。 她用两条腿才换来三哥的心，她绝对不容许他偏向虞软软。 虞清闻言，沉默了一瞬，犹豫片刻才道，“程程，你三哥手受了伤，脚也肿了，医生说他需要多休息，接下来几天二哥和爸爸轮流照顾你也是一样的。” “可是……” 虞程程咬紧了唇瓣，“三哥是不是讨厌我了？因为我让他愧疚，让他无法呼吸？” “别想那么多。”虞清揉了揉程程的脑袋，安慰说，“早点睡吧，今晚爸爸会来照顾你，二哥有点工作要忙，明天早上接你回家。” 虞程程藏在被褥里的手指攥紧了。 她很生气，现在居然连二哥都不帮她了。 虞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虞软软强行将虞非凡拖回家之后，就推着三哥让他回卧室休息，接下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在网上采购了一批针孔摄像头。 下完单，她伸了个懒腰，下楼接杯水。 这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她刚接了水，准备回房，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虞清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二哥。” 虞软软叫了他一声，虞清脸色冷漠，无视她径直准备往楼上去。 虞软软却挡在了楼梯口。 虞清皱眉，停下脚步，背着双手站在原地，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幽深眸底却已经透出不耐烦，“让开。” “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么？”虞清抬眸看向她，眼神冰冷得就像在看陌生人。 很显然，刚刚在医院，虞软软骂他的那几句话，他是记在心里了。 原本对她这个妹妹就没什么好感，现在是更加记恨她了。 虞软软知道，虞清对自己没有多少手足之情。 加上虞程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心中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像他这种青年文艺导演，思维多少会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轻狂又偏执。 他觉得是虞软软的出现，打破了家族平稳和谐的关系，是虞软软的出现威胁了程程的地位。 他讨厌轻视虞软软这个妹妹，但并不代表，他轻视其他家庭成员。 他对三哥还是关心的。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虞程程，最好关注一下她的心理问题。” “什么意思？” “你知道三哥手上的烫伤，脚趾骨折是怎么来的么？” “你不会想挑拨说，是程程造成的吧？” 虞清冷笑。 “是不是挑拨，我会拿出证据给你看的。” 虞软软看着虞清，眼神更冷，“三哥的胳膊上全是被虞程程扎出来的针孔，就连今天他的手烫伤了，虞程程还故意捏他的伤口，你觉得这正常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虞清已经相当没有耐心听下去，“虞软软，也许妈和大哥会吃你这一套，但是你的这些小把戏，在我这里行不通，让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虞软软心情相当抓狂，看着油盐不进的虞清，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复下去。 她就知道虞清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之所以提前告诉他，就是为了给他打好预防针。 等她拿到证据的时候，再打脸。 第280章 丢了涵养 虞清从女孩身边擦肩而过，径直朝书房方向走去，只是当他合上房门的时候，表情却有一瞬的迟滞。 想起虞软软刚才在楼梯口对他说的话，虞清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狐疑。 这几个月，老三肉眼可见的日渐憔悴，今天在走廊上，他让老三去病房陪程程说会儿话，老三的反应却那么古怪。 难道真如虞软软所说的那样，老三身上的伤是程程造成的？ 虞清微蹙了眉心，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 虽然程程因为瘫痪，性格变得有些尖锐，但他还是相信，她不会干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 而且，三弟又不是木头，他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还被一个残废给欺负了？ 这样想着，虞清便更加在心里确定，刚才虞软软的那番话，都是在挑拨。 他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原来以为虞软软变了，原来只是变得更聪明了，知道挑拨离间了…… 哼。 他是不会上当的。 …… 虞非凡在家里养伤三天，第三天时，伤势已经好转了些许。 与此同时，虞软软在网上采购的针孔摄像头，也已经到货，收到快递。 为了不被人察觉，她连快递收货地址填都没填详细，直接把东西放在了门卫处。 等她拿完快递往回走的时候，几辆机车呼啸着从她身边驰过。 摩托车停在了虞家院子外，是从前和三哥玩得比较好的狐朋狗友。 虞软软抱着快递，走到门口，一个穿皮衣的男生冲她吹了声口哨，“喂！你三哥呢？他都好久不出来玩了，难不成在家坐月子呢？” “哈哈哈哈……”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 虞软软黑线。 这个男生叫江凯，是三哥的死党，三哥从前交朋友的标准很低，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但自从去年生日，他的一个兄弟故意撞了虞软软的车，害她险些出意外，三哥便对自己的交友圈子进行了一番大清洗。 现在留下来的这批人，都是没什么大的恶习，人品能说过去的。 除了嘴巴损了些。 不过，虞软软眸中划过一抹思量。 她若是需要在家里安装摄像头，最好还是别让三哥知情，这个江凯来得正好，让他想法子把三哥带走。 “江凯哥哥。” 虞软软抱着快递，突然冲江凯甜甜一笑，“你也听说我三哥受伤了吗？” 虞软软本来就长得特别标致，五官明艳，是典型的美人胚子，这一声“江凯哥哥”，把江凯骨头都叫酥了。 原本吊儿郎当的大男孩儿忽然站直了身体，吐掉嘴里的棒棒糖棍子，一手插兜，一手摸后脑勺，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受了什么伤？好端端的出什么事了？” “唉。”虞软软叹了口气，垂眸盯着脚尖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程程的事情，想必你早就听说了吧？三哥为此很自责，这几个月来，一直照顾程程，精神恍惚，今天把手烫伤了。” “江凯哥哥，你是三哥朋友，有些话我说了没有用，要不，你带他出去兜兜风，劝他想开点？拜托了，如果三哥能心情好点，我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 女孩双手合十，祈求着说。 谁能抵抗住这么可爱的妹妹撒娇？ 江凯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咳嗽一声，昂首挺胸道，“哈哈，这有什么难的？包在你哥哥我身上了。” 说着，就呼朋唤友，带着几个弟兄进了别墅。 不一会儿，虞非凡就被半拖半拽地拉了出来，“江凯！你给老子滚犊子！老子说了，不想出门！” 虞非凡气得直骂人。 江凯心大得很，这会儿急于在虞软软面前表现，“非凡，你都宅在家里多久了？你妹妹很担心你，走，跟哥儿几个出去溜达溜达。” 几个弟兄将虞非凡架着，拽上摩托。 江凯临走之前，还冲虞软软做了个耍帅的手势。 看着这群人闹闹哄哄地把虞非凡架走了，虞软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看到三哥和这些朋友往来了，以前三哥作为虞家三少，在这个圈子里吃得很开，成天鼻孔朝天，活得肆意潇洒。 现在的他稳重内敛了很多。 可是虞软软宁愿他还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 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害程程瘫痪这件事，将会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虞软软收敛了心神。 三哥被他的朋友们拉走了，二哥已经去了医院，虞锐锋昨晚留在医院照顾程程，没回家。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正是装摄像头的好时机。 虞软软动作极快。 在别墅的各个角落装好摄像头之后，又潜入虞程程的房间，在天花板的吊顶水晶灯上装了监控。 等到一切准备妥帖，她才若无其事回到自己的房间。 虞程程今天出院。 下午四点多，虞家别墅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虞软软掀开卧室窗帘往下看，就看见楼下停着一辆私家车。 车门打开，虞清和虞锐锋小心翼翼抬着轮椅上的虞程程从车里下来。 这两人可真是宝贝着程程，生怕磕着碰着摔着哪里。 换作从前，虞软软也许会有情绪，但现在她居然一点都不难受，也不会意难平了。 毕竟她已经很清楚老爹和二哥的为人。 以前不知道虞程程人品的时候，她会因为父亲和哥哥的偏心而感到不平衡，现在只会觉得这两人脑子有问题。 她不指望自己能感化他们，但她必须想法子让他们认清楚虞程程。 不仅仅是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也是为了三哥，为了妈妈和大哥，还有整个虞家。 他们三人在楼下聊天，虞软软懒得参与，因此索性都没有下楼，在房间午休，睡到了下午5点钟。 吴叔吴妈从外面买菜回来做好了晚饭，吴妈上来叫她吃饭，虞软软伸了个懒腰，“我换身衣服，马上下来。” 吴妈催促，“大小姐，那你稍微加快点速度。” 吴妈平常做事很有条理，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急躁，让虞软软有些奇怪，“好，就5分钟。” 她迅速收拾完自己，下楼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吴妈为何催促自己。 只见，餐厅里，虞锐锋坐在主位，虞清和程程分别坐在两边，三个人已经吃了起来。 吴妈低下头，“大小姐，您快去就座，我去帮你拿碗筷。” 虞软软站在原地，看着那三个压根不顾她死活的“家人”，抱着胳膊，微微一笑，“爸，二哥，程程，你们这就开动了么？” 虞清表情一僵，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喝了虞软软的汤，这件尴尬的事情来。 “都吃饭了，你还不下来？让全家一起等你？有没有一点涵养？”他脸色不善地找补。 “关键是，你们也没等我呀。” 虞软软皮笑肉不笑，“对不起二哥，是我的错，我不该迟到5分钟，害你们不等我直接开饭，让你们丢了涵养。” 第281章 专治绿茶婊 这阴阳怪气的话语，让虞清和虞锐锋表情都难看了几分。 虞锐锋皱眉，“软软，你怎么这么对你二哥说话？都到饭点了，你自己不知道下来？还责怪别人不等你？” “我没有责怪啊，爸爸，我是在真心忏悔，不该迟到3分钟。爸爸，怎么会认为我是在责怪你们呢？本来做错事情的人就是我。” 虞软软特别真诚地看着虞锐锋，然后朝虞锐锋的方向鞠了一躬，“真是抱歉。” 她这样谦卑的态度，却又不卑不亢甚至带着点反讽的话语，让在座的两个男人浑身不自在。 虞锐锋脸色沉了沉，“好了好了，一件小事而已，你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看到父亲这如坐针毡的模样，虞软软心里冷笑。 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受气包，也不再是那个情绪不稳定，脾气一点就着的傻子。 经历了上一世和这一世，她太清楚遇事情绪稳定的重要性。 就是要客气，客气到他们浑身不自在。 虞软软看了一眼这个座位次序，没有一个人是她愿意挨着坐的，但最后，她还是擦了擦虞程程身边的凳子，优雅地坐下来。 “程程，尝尝这个可乐鸡翅，你吴妈做的。” 虞锐锋给程程夹菜。 虞软软低着头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 “吴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她做的这道酱排骨好入味。” “喜欢就多吃点。”虞清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程程碗里。 虞软软坐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 就在虞清准备帮程程夹第三筷菜的时候，虞软软忽然抬起头，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碗，接住了虞清准备放到虞程程碗里的鸡腿。 “二哥，谢谢你啊！”虞软软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鸡腿的？” 众人：“……” 虞清嘴角抽了抽，瞪着虞软软，“那是给程程的。” 听到二哥当众不给软软面子，程程下意识咬唇，垂着眼帘，嘴角微微上扬。 自以为是的蠢货！ 这么着急就想要在二哥面前刷存在感了？ 可惜二哥根本不吃你这一套。 虞软软眼中很配合地流露出失望之色，翎羽般的长睫轻轻一颤，惆怅地说，“哦，我还以为二哥给程程夹了两道菜，接下来这只鸡腿一定是给我的呢，毕竟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不过没关系，一只鸡腿罢了，也不值钱，那就让给程程吧。” 虞软软脊背挺得笔直，微微笑着，将碗里那只鸡腿拨到旁边程程堆积成山的小碗中。 虞程程表情一怔，看着那只被虞软软仿佛赏赐一般拨到自己碗中的鸡腿，顿时脸颊火辣辣地涨红。 被侮辱的感觉那么强烈。 虞软软，你凭什么高高在上？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致，不管是虞清还是程程，亦或是一家之主虞锐锋，表情都透出一丝微妙的难堪。 这个让他们难堪的人，是他们平日里瞧不惯的虞软软。 可是，这一次，他们却找不出她的错处。 不但没有立场指责她，甚至还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来主动化解尴尬。 虞锐锋轻咳了一声，夹起桌上的另一只鸡腿笑着放进虞软软的碗里，“喜欢吃鸡腿，爸爸给你夹，你和程程都是爸爸的女儿，不存在偏心不偏心的问题。” 虞软软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甜甜地叫了一声，“谢谢爸爸！” 餐桌上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虞软软当然不会把虞锐锋的这番话当真，他若是真不偏心，就不会这么多年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他只是不想把心照不宣的事实，拿到明面上来说。 可是虞软软没有当真，餐桌上的另一个人却当真了。 虞程程放在桌布下的双手忽然死死抓紧了毫无知觉的大腿肉，难以置信。 爸爸说什么？ 连爸爸都要被虞软软给分走了吗？ 她的表情苍白难看，唇瓣轻颤着，久久没有进食。 虞软软和她坐在一起，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程程，你怎么了？怎么不动筷子啊？这些都是爸爸和二哥的心意，你要全部吃光光才好哦。” 虞软软说着，又往程程碗里夹了几道菜。 虞程程的脸色已经彻底难看至今，“我没有胃口，软软，你能推我去院子里走走么？” “可以啊。” 虞软软微微一笑，放下碗筷，推着虞程程的轮椅出了餐厅。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外面天色已经昏暗。 出了别墅玄关，往院落去，有一个很高的台阶。 同时也有方便轮椅滑行的坡度。 还未下坡，虞程程忽然道，“软软，外面有风，你可不可以回去帮我取个毛毯啊？” “当然。” 虞软软耸耸肩，转身往回走。 虞程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扭头发现软软已经不见了，她不由得勾起嘴角，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然后看向正前方的楼梯，狠狠一闭眼，就滑动轮椅准备直接冲下楼梯。 轮椅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她快要冲下楼梯台阶，摔倒的时候，忽然车轮“嘎吱”一声停在了原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轮椅靠背。 虞程程面露惊愕之色，一扭头，就看见虞软软居高临下站在身后，眼里带着讥讽之色，冷冷凝视着她，“同样的招数，你以为你能成功几次？” “软软，你不是去帮我拿毛毯了么？” “如果我去了，你就会偷偷把自己摔伤，然后等着爸爸和二哥来责难我，说我对你照顾不周，是这样么？” 虞软软冷笑，“你上次，也是这么对三哥的。” 计谋被戳穿，虞程程脸色顿时煞白，她眼里闪过一抹狠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忽然从座椅下面掏出一把水果刀，狠狠得戳向自己。 可是，刀件刚要扎到自己，手腕却蓦地一痛，虞软软不费吹灰之力，就钳制住了她。 “放手！”虞程程气得大吼。 “程程，你不要想不开呀！”虞软软喊得比她还大声，“不会吧？你不会只是因为爸爸给我夹了一个鸡腿，你就受不了要寻短见吧？” 这里吵吵嚷嚷的动静，很快将屋里虞锐锋和虞清父子引来。 父子俩匆匆出来，定睛一看，表情同时一震，“住手！程程！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乱来！” 第282章 给她十分颜色，让她使劲儿染 虞清第一个冲出来，夺过程程手里的水果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程程，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你跟二哥说。” 这样的结果，是虞程程始料未及的。 她原本只是想小小地陷害一下虞软软，却没想到，软软居然提前猜到了她的行为，还这么心机地倒打一耙。 虞程程傻眼了，愣怔了几秒，刚要说什么，一旁的虞软软忽然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一副知心姐姐的口吻，“程程，是不是因为刚才爸爸和二哥在餐桌上给我夹菜，让你感觉受到了冷落呀？” “虽然你不是虞家亲生的，可是爸爸和哥哥们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生的更好，这一点你是很清楚的。” “你真的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因为你的任性，你已经失去了双腿，你知道爸爸和哥哥们有多痛心吗？” “三哥每天都活在愧疚中，二哥和爸爸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人应该懂得感恩，不是吗？” 虞软软眼神无比诚挚，拿出了世界级的“慈悲”和“大度”。 可是虞程程却被她的这番话，气到嘴唇颤抖。 人要懂得感恩？ 这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想起来了，这不是以前她对软软说过的话么？ “我……” 虞程程六神无主地坐在轮椅上，尤其在面对父亲和二哥怀疑不解的目光时，她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大脑飞速思索着应对策略，但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最后，她窘迫地咬住唇瓣，一股强烈的委屈感袭上心头，虞程程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哭了起来。 看着她这些惯用的小伎俩，虞软软心中冷笑。 可以收网了。 抬起头，她朝一旁的虞锐锋和虞清道，“爸爸，二哥，你们还是再多关心程程一些吧，她总想寻死，一定是你们关心得还不够，爸爸，你最近这段时间就别去公司了，二哥你筹办的新电影暂时搁置吧，先把程程的状态调整过来才最是要紧。” 虞软软嘚吧嘚吧说了一堆，把老爹和二哥接下来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仿佛真的一心为了帮程程走出阴影，努力出谋划策。 虞清的表情瞬间冷到极致。 他当然清楚，虞软软是在阴阳怪气，可是她的话，却莫名让他感到心情烦躁。 这半年来，为了照顾瘫痪的程程，虞清已经搁置了太多工作。 原先计划三个月前就筹备好的电影拍摄准备工作，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展开，程程是他从小宠大的妹妹，在他心里也只有程程这一个妹妹。 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有理想，也有抱负。 他不能天天什么也不干，光守着一个残废度日。 如果程程积极努力配合治疗，倒也罢了，偏偏她这么不求上进，自杀这种戏码，一次就够了。 她不能一而再地挑战家人的承受力。 虞锐锋的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拥有话语权，此刻他也觉得事情有点糟心，懒得去想，摆摆手道，“我不去公司是不可能的，你大哥如果还在国内，我倒是可以做甩手掌柜，但现在他去了a国，我要是再不管事，公司岂不乱套了？” “这样吧，小清，你的电影反正现在还没怎么展开，索性往后推移几个月。” 虞清听到父亲甩锅给他，心情顿时更为烦躁。 他不是不想照顾程程，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事业要打拼。 “三弟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拧着眉头，想到虞非凡这个暑假放假在家。 虞软软连忙说，“三哥的手烫伤了，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二哥，你最疼程程了，多照顾她一些，你应该也是乐意的对吧？” 虞清：“……” 虞软软好整以暇的看着虞清，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不耐烦。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看吧，这便是人性。 如果她不刻意提及，让二哥和爸爸搁置工作，他们也许根本意识不到为了程程，已经耽误了事业。 甚至也许会主动推迟工作，来照顾程程，尽管为此牺牲了事业，但他们也找不到问题根源，兴许还有可能把这笔账算在虞软软的头上。 虞软软当然不能再背这种黑锅。 从前，她不接受程程，为了争风吃醋，总是暴露自己性格上的短板。 这种时候，程程再示弱扮乖，就更衬得她骄纵跋扈，毫无教养可言。 所以爸爸不喜欢她，二哥讨厌她。 现在，她学精明了，不再小家子气。 既然给虞程程三分颜色就开染坊，那么虞软软现在给她十分，让她染，让她使劲儿染。 她就不信二哥真不介意自己的导演生涯停滞不前。 对于一个有梦想的文艺青年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梦想破灭。 虞软软搅乱这一池浑水，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去了。 虞清和虞锐锋则是手忙脚乱地前来安抚虞程程。 楼下的动静一直到晚上8点多，虞非凡和兄弟们聚完餐回到家，才彻底平息下来。 虞非凡今天一下午过得很开心充实，抑郁的情绪也一扫而光，可是当他回到家里，看见客厅坐在轮椅上掩面哭泣的程程，以及父亲和二哥凝重的神情，嘴角维持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出什么事了？” “你一下午去哪儿了？” 虞清皱着眉头质问。 “朋友找我有点事。”虞非凡脸色微微苍白。 虞清心情烦躁，“一会儿我送程程回房间休息，你稍微看着她点，顺便看一下，她房间里还有没有尖锐物品，如果发现了，全部没收拿走。” 虞非凡闻言，眼瞳闪烁了一下，喉结滚动，有些艰难地问，“到底怎么了？” “程程今天情绪不稳定。” 虞清没有说太详细，毕竟他和父亲都旁敲侧击，问了好几遍了，也没有从程程口中问出她的想法。 而刚才他接到业内一位知名制片人的电话，找他商量新电影的开展工作，虞清现在只想尽快把程程安定下来，去处理工作上的事。 他将程程抱起来，让虞非凡拿好轮椅，然后上楼把人安放在床上，抬手摸了摸程程的头发，柔声说，“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你的身体会慢慢康复起来的。” “二哥……” 程程从吃过饭一直哭到现在，她知道眼泪是自己最厉害的武器。 从小二哥就见不得她掉眼泪。 所以今天被虞软软倒打一耙的时候，束手无策之下，她只能哭泣。 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感觉二哥好像没有以前那样耐心了。 他确实也哄了她，可是只哄了一小会儿。 虞程程心里感到窘迫、委屈，所有负面情绪接踵而来。 该死的虞软软！ 出尔反尔！ 她不是说大学要出国留洋的么？不是说只要自己放过三哥，就会永远离开虞家，从此再也不跟自己争抢么？ 第283章 120急救中心吗？有人需要抢救 虞清离开之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程程和虞非凡两人。 虞非凡看着程程那张阴沉沉的脸，身体没来由绷紧了几分，站在原地，浑身僵硬，不敢上前。 “三哥，你过来。”虞程程察觉到他的抵触，心中不悦。 虞非凡踌躇了片刻，犹豫着走到床前，试探道，“程程，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情绪失控？” 虞程程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有些话，她不敢对爸爸说，也不敢对二哥说。 因为她要在他们面前保护自己的形象。 可是在三哥这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三哥亏欠她的，连她拿针管扎他，往他身上泼滚烫的开水，他都不闪躲。 他心里对她是有愧疚的。 所以，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阴暗面，眼神带着股刻毒，含着眼泪道，“三哥，我恨虞软软，为什么受伤的是我？需要离开的人也是我？为什么不是她？难道就因为她是虞家亲生的吗？” 虞非凡闻言，猛地一怔，急忙道，“程程，你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三哥的错，是三哥鲁莽，是三哥不小心，你恨我怨我，冲我撒气都可以，三哥毫无怨言，可是，你能不能别怪软软？” “软软也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虞程程愣住，“三哥，你说什么？” 虞非凡很着急，“程程，你和软软和平共处吧？你有什么仇恨都冲着我来，三哥都受着，三哥绝不反抗。” 虞程程一直以为三哥忍气吞声，承受着她的虐待，是出于对她的亏欠。 却万万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替虞软软转移仇恨。 他心里在乎的人，是他那个龙凤胎妹妹。 根本不是她虞程程。 “呵，哈哈哈哈……”虞程程忽然笑了起来，“真是伟大，伟大的兄妹情。” 她伸手去摸索床头柜，在柜子最底层，摸到了一支藏了好久的针管。 她也已经好久没有扎他了。 “三哥，你还认识这支针管吗？” 虞程程笑得有些扭曲。 在虞非凡苍白惊惧的目光下，她缓缓将针管抽到底，抽满了空气。 然后一针扎在男孩的大腿外侧。 “因为你，我每天都要吃各种药，打各种针，你非但不觉得亏欠我，心里却还想着虞软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这一针扎得很深，甚至刺到了骨头。 虞非凡顿时痛得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大汗淋漓，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涨红，“对不起……” “对不起？”虞程程拔出针头。 这支针管因为反复穿刺，针头已经不再锋利，针尖处甚至带着倒刺，所以钝刀子割肉的感觉更疼。 “对不起有用吗？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瘫痪！二楼才那么点高，下面还有荆棘丛，我怎么会摔到截瘫的地步？怎么会伤到神经？都是你！都是你！” 虞程程疯了一样，举起手中的针管连扎了好几下。 虞非凡都强行忍耐着，不吭一声。 如果是以前，虞程程还会心软，会心疼，这毕竟是从小对她很好的三哥，可是一想到，他所有隐忍都是为了虞软软，嫉妒和不甘就彻底冲昏了头脑。 “哈哈，你为了她，真能忍啊。” 虞程程桀桀怪笑一声，握着针管，大拇指却缓缓放在针管尾部，眼中闪过残忍和刻毒。 是他逼她的！ 是他们逼她这样做的。 “看来简单地扎几针，已经不足以让你吃苦了，毕竟你们的兄妹情这么伟大，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加点新的调味剂？” 说着，虞程程将针管里的空气，一点点推入虞非凡的血管里。 …… 五分钟前。 虞清从虞程程的房间出来，下楼取电脑。 他刚走到楼梯转角处，就听见楼上传来关门声，虞软软端着水杯，已经换了一身睡衣，披散着头发，懒洋洋下楼来。 虞清听见动静，脸色顿时阴黑了几分。 他当然已经反应过来，刚刚在外面，是虞软软算计了程程，故意制造出这一茬。 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程程为什么要拿水果刀寻短见，但可以见得，是虞软软故意让他和爸爸看见这一幕的。 还有她说的那番话，含沙射影，阴阳怪气。 虞清越想，心里越憋闷。 作为新生代导演，他在剧组脾气是出了名的大，向来是他拿捏别人，这次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摆了一道。 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站住。” 女孩经过他身边时，他拦住了对方的路，冷着脸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虞软软一愣，看向虞清，“什么安的什么心？我听不懂。” “别装傻了，刚刚在外面，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二哥，你怎么会这样想呢？”虞软软一脸无辜，“我当然是真心希望你能帮助程程走出心理阴影的，她现在的状态很成问题，如果继续下去，百害无一利。” “你会这么好心？” 虞清皱眉。 “不然二哥以为我为什么要那样说？为了挑拨离间？可是我只是陈述了客观事实而已，况且，我让你们关心程程，难道不是你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吗？难不成我说完，你们就不关心她了？” 虞软软眨巴着卡姿兰大眼，有条有理地反驳。 虞清顿时感觉心情一阵烦闷。 他居然找不到她话语中的漏洞，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打心底里不接受被她的言语影响，可是却无奈地发现，她说的话，挑不出错处。 兄妹二人站在楼梯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妥协。 就在这时，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惨叫声。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和虞清对视一眼，根本不再多说半句废话，便冲上楼，推开虞程程的房间。 虞清也紧随其后跟进来，房门打开的一霎，映入眼帘的是，虞程程脸上飞溅的血迹，触目惊心。 “程程！你怎么了？”虞清急忙冲上前。 虞软软也是一愣，但随即，她瞳孔狠狠瑟缩，视线下移，来到三哥那条被血迹浸透的裤子上。 男孩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身体摇晃着，忽然栽倒在地陷入昏迷。 “三哥！” 虞软软惊呼一声冲上前。 虞软软涨红了眼睛，看着他大腿上还在往外喷溅的鲜血，整个人虽然已经陷入昏迷，身体却在抽搐着。 “三哥！三哥你别吓我！” 她吓得满头冷汗，不断拍打虞非凡的脸，一边掐着虞非凡的人中，一边掏手机拨打120：“喂？是120急救中心吗？这里有人需要抢救。” 虞软软快速报出地址，120的人询问她患者情况，她将虞非凡的症状说了一遍。 “女士，您别急，您能告诉我，患者的病因是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 虞软软眼泪直流，这时，她才想起床上的罪魁祸首，扭过头，怒视向虞程程：“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虞程程被溅了一脸的血，整个人处于一种呆滞状态。 她精神恍惚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不是有意的……” 第284章 霍栩的来电 虞软软掐着虞非凡的人中，涨红了眼眶，忽然，视线偏移，看到墙角位置躺着一支沾血的针管。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虞软软浑身发抖。 “你给三哥注射了什么？” 她冲上前，一把揪住虞程程的衣领，杏眸内几乎透出了杀意。 虞程程真的没有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她刚才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她没有想要真的害死三哥。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虞清，企图得到二哥的庇佑。 对啊，二哥知道自己心情不好。 他一定会帮她说说话的。 “二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和三哥闹矛盾，我以为他一定会躲开的。” 听到程程拼命的解释，再看地上昏迷流血的三弟，虞清才意识到程程脸上的血，不是她本人的，而是三弟的。 他感到不可思议，“真的是你干的？你给老三注射了什么？” 虞程程大脑一片空白，她其实不想承认的，可是屋子里只有三哥和自己，她不承认，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疑。 看到她再次陷入沉默，虞软软恨不得拿刀宰了她，“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给三哥注射了什么？” 不问清楚虞程程干了什么，就无法采取急救措施。 在虞软软的逼问之下，虞程程才终于支支吾吾地说，“我什么也没给他注射啊，是空针管，是空的……” 空的？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她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是以前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提过。 输液时，如果不慎空气进入人体血管，可能会形成气泡，造成各种器官或组织的空气栓塞，尤其当这种血栓进入心脏，会使人呼吸骤停和猝死。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抖着手询问电话那头的120急救接线员，“空气被注入人体要怎么急救？你们快点来……要出人命了……”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120的接线员闻言，安慰道，“女士您别着急，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需要第一时间调整病人的睡姿。” 虞软软按照接线员的指示，立即将虞非凡的卧姿调整成左侧卧，从床上一把扯下枕头，垫在他的臀部，让他的头朝下，避免出现脑血栓。 可是虞非凡还在抽筋发抖，怎么掐都掐不醒。 虞清也有点着急，“外面路上堵，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事儿，我开车送三弟去医院吧。” “你别动他！” 虞软软忽然护犊子的伸手拦在虞非凡跟前，瞪着虞清，“你忘了之前程程是怎么瘫痪了的？你不懂医，就别乱来。” 女孩浑身尖锐的模样，让虞清俊脸燥烫，他也很担心三弟，可是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如果轻易挪动三弟，万一造成不可逆的后果该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干着急。 虞软软很害怕，她想起前世三哥为了救她，被程程的追求者枭，安排的大卡车撞死。 上辈子，三哥相当于间接死在虞程程手里，这一世，竟然还要死在虞程程的手里吗？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嗡嗡震动。 屏幕上显示霍栩的电话打了进来，看到熟悉的名字，虞软软强撑的最后一丝坚强也彻底崩溃。 她抖着手接通了电话，听见那边传来低沉带着笑意的问候，“早上好，软软，今天有想我么？” 霍栩的声音磁性动听，却像是打开了虞软软泪腺的闸门，她哽咽着，哭出声，“霍栩……” 电话那头的男人笑容蓦地凝滞，皱眉，“出什么事了？” “程程往三哥大腿上注入了一管空气，现在三哥陷入了昏迷，还浑身发抖，我好怕，他会不会死啊？” 虞软软真的很无助，她知道这种时候，就算跟霍栩说了这些，男人远在a国，鞭长莫及，也爱莫能助。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叫救护车了吗？”霍栩语气沉稳，冷静地询问。 “已经打过电话了，接线员教了我一些急救措施，可是我觉得不管用，三哥现在浑身冰凉，呼吸也不顺畅，救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软软，你先别急。” 霍栩沉声说，“等我几分钟。” 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显示着保持通话四个字。 虞软软将电话切回急救中心接线员，着急催促，“请问，你们出发了吗？” “抱歉女士，救护车已经出发了，可是在路上遇见了堵车。” “堵车？那还要多久才能到？” 虞软软的心都凉了，正要再问些什么，霍栩的电话又接了进来，“软软，你先别着急，告诉我，虞程程用的注射器是多少毫升的？” 虞软软擦着眼泪说，“应该差不多5毫升。” “家里有输氧机么？” “输氧机？” “或者……”霍栩停顿了一下，对虞软软道，“你身边还有谁？” “二哥和虞程程都在。” “把电话给你二哥。”霍栩沉声说。 虞软软不明所以，可是人命关天，她还是听从得将手机递给了虞清。 虞清此刻也很着急，接过虞软软的电话，就听见那边男人冰冷的声音，“你去给虞非凡做人工呼吸。” 上来就给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虞清脸色划过一丝别扭，可是三弟如今昏迷不醒，症状那么严重，他也顾不上其他了。 将手机丢还给虞软软，虞清走上前，捏住虞非凡的鼻子，趴下来开始给他渡气。 冷静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之前拍潜水戏的时候，他了解过潜水员的减压病从深水潜水上升的过程中，会因为压强原因出现空气血栓的现象。 当时他专门学习过这类的急救知识，应该与三弟这次的状况差不多。 虞清给虞非凡做了好几次人工呼吸，一直到他抽搐的症状消失，脸色有些好转，才停下。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警笛声。 救护车到了！ 虞软软立刻冲到窗台前，拉开窗帘向外望去。 只见，两排警车开道，守着中间的救护车，呼啸着飞速朝虞家别墅的方向驰来。 楼下的吴叔吴妈听见动静去开门，只见几个便衣警察尾随一群医护人员走进别墅。 虞软软下楼来，一眼就见到了刘博，刘局长。 “虞小姐。”刘博看见女孩红肿着眼睛，走上前安慰，“你没事吧？霍栩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收到消息立刻出警了。” 虞软软这才明白，刚刚霍栩让她等他几分钟是去干什么了。 “谢谢你，刘局长。” “没事，希望能帮到你。” 第285章 命运的指引 虞非凡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刘局亲自开警车，在前方扫清障碍。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医院。 急诊科医生检查之后，确诊是空气栓塞，然后将虞非凡送进病房，输氧输液。 不过，还好抢救及时，没有威胁到生命。 等到医生宣布三哥已经脱离危险，虞软软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落回了腹中。 医院走廊。 虞软软靠着墙壁，正在和霍栩通话。 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感激，“霍栩，你怎么突然这么及时给我打电话？差一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今天如果不是霍栩给刘局打了电话，救护车也许会延迟，三哥的情况能不能这么乐观，就不一定了。 霍栩宠溺轻笑，“也许是……心电感应？我在大洋彼岸都感受到了你的害怕，所以老天爷指引我拨了这通电话？” “贫嘴。”虞软软傻笑一声，但是心里却充满了幸福和安定感。 经历这次三哥的事，她越来越觉得霍栩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果然没有看走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天吧。” “那正好。”虞软软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杏眸里却划过一道冰冷的锋芒，“等你回来刚好可以看一出好戏。” …… 虞非凡在输氧两个小时左右就恢复了意识，但是有些发烧，医生说，是虞程程用的那个注射器不卫生，滋生了很多细菌，造成的感染性发烧。 大概夜里11点左右，虞程程和虞锐锋也匆匆来到了医院。 轮椅上的虞程程整个人显得惶惑不安，一直在哭，虞锐锋急着看儿子，进病房去了。 走廊上，就只剩下兄妹三人。 虞软软坐在休息椅上，听到虞程程的哭声，心里冷到了极致。 “二哥，三哥不会有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安静的走廊上，谁也没有说话。 虞清脸色复杂。 他不敢相信，这件事会是一直以来，他以为善良的程程做出来的。 真的如她所说，她不知道吗？ 不知道往三弟身体里注射空气的后果吗？ 都说无知者无畏。 如果程程真的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那她该有多愚蠢？ 虞清以前是很宠程程的，在他心里，程程优秀、聪明、有涵养，她身上一切美好的优点，都是他们亲手培养出来的。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虞清肯定都会对程程更加护短。 可今天这件事，真的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到底是什么，让从前知书达理的妹妹，变成了现在这副疯狂的模样？ 是瘫痪吗？ 这一刻，虞清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累。 “二哥，二哥你说句话呀！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虞程程拽住虞清的衣服，哭得梨花带雨。 看到这一幕，虞软软只觉得讽刺至极，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她根本不想考虑后果，忽然起身，气场杀伐地走到虞程程跟前，扬手重重一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虞程程的脸上。 当着虞清的面，虞软软垂眸，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虞程程，“错了，就该挨打受罚！” “你干什么？”虞清没想到虞软软会对程程动粗，条件反射地上前阻拦，扣住虞软软的手腕，将她推搡到墙角边，“程程确实做错了事，她也知道错了，但即使要罚，也是三弟来动这个手，还轮不到你来逞威风！” 刚才在虞家，虞清拼命给三哥做人工呼吸的时候，虞软软对他还有了一点点改观。 只是万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替虞程程站街！ “让三哥来动这个手？”虞软软笑了，像是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他一把拽住虞清的袖口，将他往房间拽，“来，你跟我进来。” 虞清很反感这种拉拉扯扯，他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尊重，可是虞软软的力气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 他被女孩拽进病房，推搡到了三弟病床前。 虞软软一把掀开虞非凡身上盖着的被子，然后拽过他的手臂，将男生的袖口往上卷起，“看，这就是你说的，让他自己处理。” 说着，虞软软又卷起了三哥的裤腿。 大腿外侧被针眼扎过的地方已经一片乌紫。 虞软软瞪着虞清道，“你大概根本不知道，虞程程为了报复三哥，暗地里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让三哥处理？他就是被虞程程整死了，也不会还手的！” 虞清看到三弟胳膊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针孔，不禁眼瞳收缩。 这些都是程程扎的？ 他想起之前虞软软对他说过，三弟身上的伤都是程程弄的，起初他还不信……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呀？” 一旁的虞锐锋看见老三胳膊和腿上的针眼，不禁惊呼出声。 看着这对父子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虞软软只觉得可笑。 “爸爸，你还是多关心关心程程的心理状态吧？我觉得程程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她一直在你们看不见的角落，利用三哥对她的愧疚心，折磨虐待三哥。” “折磨？怎么可能呢？老三是个成年人，还是个男人，他不会反抗吗？” 虞锐锋不相信。 “反抗？他可以反抗吗？”虞软软笑着问，“程程出事以后，您和二哥一直在给他施压，他难道没有心？不会难过？他本来就已经很愧疚了，可是您和二哥却一直向他强调，要他对程程的事情负责。他能怎么负责呢？唯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必要的时候，把命给她。” 虞锐锋的脸色顿时像打翻的调色盘。 虞清也好不到哪儿去。 虞软软继续笑嘻嘻地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们看，是把虞程程送进监狱坐牢服役，还是送去精神病医院？毕竟她今天对三哥做的事情，已经构成了犯罪，只有法律才能制裁她。” 第286章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这……” 虞清皱眉，“还是等三弟醒来，问过三弟的具体情况，再做定夺，我们都不是当事人，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 虞锐锋闻言，也急忙迎合道，“是啊，当务之急，是照顾老三，让他尽快康复，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等他醒过来，我们再去详细调查事情的经过。” 看着虞锐锋和虞清一个劲替虞程程开脱的模样，虞软软只觉得心冷异常。 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而且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有个关键人物刚好在场。 病房里的三人正僵持不下，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刘博推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到虞软软跟前，犀利的目光扫视了虞锐锋和虞清父子一圈，然后道，“虞先生，虞小姐，我们接到报案，称这次事件是一次恶意伤人事件，希望你们跟我回警局一趟，配合调查。” 虞锐锋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说，“我们没有报案啊！这件事，我们不打算报案的。” “抱歉，由于本次事件性质恶劣，警方现在已经立案，公安机关有权依法对嫌疑人进行治安处罚。” 刘博一身正气，他话音刚落，身后几个便衣警员也跟着走了进来，朝虞锐锋和虞清父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从病房出来。 刚到走廊，就看见两个警员正准备给虞程程戴上手铐。 虞程程拼命挣扎，“放手！你们放开我！我三哥已经没事了，你们凭什么抓我？” 看见父亲和二哥从病房出来，虞程程第一时间朝着两人呼救，“爸爸，二哥，你们报警了？你们让警察来抓我？” 看到程程苍白羸弱的脸上，那一脸震惊的表情，虞清欲言又止。 他现在很纠结，即不忍心看到双腿残疾，患有肾病的程程遭罪，又对她犯下的错误感到痛心疾首。 她做的这件事，不是一句不是故意，就能轻易被掩盖的。 况且，她伤害的人是三弟，是他们的家人。 虞清的沉默，在虞程程眼里成了默认。 她绝望极了。 一直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二哥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可是他们竟然报警抓她！ 她不再反抗，任由两个警员给她拷上手铐，被带下楼，抬上警车。 “警官，这就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一不小心做过了头，程程是我女儿，她的性格我了解，她绝对不会故意伤人的。” 虞锐锋尾随在刘博身后，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刘博却并不卖他颜面，大步流星得上了警车。 进了警局之后，虞程程就被单独隔离了起来，虞软软和虞家两个男人也被单独拎到审讯房问话。 “刘警官，如果虞程程判刑的话，最多叛几年？” 审讯室里，虞软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视情况而定，注射空针，如果造成人死亡，是会直接叛死刑的，但你三哥已经脱离了危险，如果嫌疑人作案动机恶劣，可以判决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判刑就好，怕得就是判不了。 虞软软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睫，再度抬眸时，眼里的神色已经极为坚定，“我手里有她作案的视频全过程。” 虞程程被拘留了。 在经过审讯，且警方拿到虞软软提供的嫌疑人作案视频，这个案子很快便提交给了检察院。 因为是刘博亲自提交的案件，检察院那边的处理结果也非常迅速，两天后，便正式向法院提交了对虞程程的刑事责任诉讼。 而在这过程中，虞锐锋和虞清都拼命做过努力，想将程程保释出来，不过，跑公告结束，返程回家的程子姗，在接到消息之后，怒不可遏。 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坚持要求继续将虞程程告上法庭。 虞锐锋和虞清没辙，最终只能妥协。 病房里。 虞非凡已经恢复了神智，程子姗坐在三儿子床前，一边垂泪，一边喂他喝中药，“你这傻小子！你怎么就不开窍呢？那个毒妇那样对你，你也不知道躲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想让你妈我心疼死么？” 程子姗平素对几个儿子虽然散养，可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种，她不可能真不在意。 虞非凡经过这些天的治疗，身体已经康复了好多，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 “妈，程程呢？” 他这几天一直没见到虞程程，虽然现在对程程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可虞非凡还是会担心。 程程那天的样子，真的太可怕了。 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他担心程程会伤害到其他家庭成员。 程子姗脸色变了变，撇嘴道，“还提那个东西做什么？妈已经把她送走了，非凡，之前你无意间弄伤了她的脊柱，让她截瘫，这次她也险些要了你的命，你们之间算扯平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虞软软推门走了进来，她带了亲手做的粥。 “三哥。” “软软。”看见妹妹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虞非凡悬着的心落回腹中，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心里一直惦记着软软。 他真的很怕发疯的程程会对软软也下毒手。 虞软软把煲汤从保温壶里拿出来，要喂给虞非凡喝，虞非凡却一脸为难。 “怎么了？我早上一大早起来，亲手专门为你熬得，你不会是嫌弃吧？” “不是嫌弃。” 虞非凡皱着眉头，夹紧了双腿，闹了个大红脸，“刚才妈喂我喝了一碗中药。” “所以呢？”虞软软插着腰，嘟嘴不服气，“妈喂你喝药你就喝，我喂你喝粥你就不肯喝了？” “不是啊……”虞非凡头都大了，脸涨得更红了，“我……我想尿尿！” 此言一出，程子姗和虞软软对视一眼，母女俩“噗哧”笑出声。 虞非凡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一下拔了输液针，从床上跳下来，逃也似的冲进了洗手间。 看着三哥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虞软软欣慰得勾起了嘴角。 但愿这一次，能让虞程程把牢底坐穿，彻底翻不了身。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她设好的闹钟响了。 看到时间显示上午10点钟，虞软软脑子里咯噔一顿，眉眼中划过一丝小激动。 啊！ 差点忘了，霍栩10点半就下飞机了！ 昨天说好，要去接机的。 第287章 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虞软软匆忙将手机收回兜里，走到程子姗跟前，提起裙摆转了一圈，“妈，你看我今天穿得好看吗？” 程子姗这才注意到，女儿今天出门好像特意打扮了一番。 一身珠光烟粉连衣裙，头发挽成丸子头。 青春靓丽，活泼动人。 程子姗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好看，在妈妈眼里，我的宝贝女儿怎样都好看。” “哎呀，妈，我是很严肃地在问你这个问题呢！” 虞软软感觉老妈回答得一点都不走心，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你可是时尚达人，快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 程子姗看了看女儿，从包里拿出一条与软软裙子同色系的丝巾，给她系在了脖子上，然后说，“裙子领口有点低了，男朋友看见容易把持不住的。” 虞软软闻言，脸顿时涨红，嗔怪地跺了跺脚，“你真的是……不和你说了！” 丢下这句话，虞软软便捂着燥热的脸跑出了病房。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虞软软站在海关出口位置，今天天气特别热，一大早，就有种蒸桑拿的感觉了。 虞软软穿的裙子不过膝，刚才从医院出来前，母亲的话犹言在耳，她的耳廓有点发烫，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 看着大厅上方的滚动屏幕上，出现霍栩的航班序号，虞软软不由得朝海关出口张望。 没一会儿，果然看见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霍栩穿着短袖长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身后跟着韩助理，和几个保镖。 男人本就容貌出众，气质过人，但他一出场，立刻引来周围无数人的侧目。 所以，虞软软几乎是一眼便锁定了他。 她正准备朝霍栩招手，吸引男人的注意力，还未等她抬起手来，男人犀利的眸光环视一周后，已经精准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径直朝她走来。 虞软软对上他的眼眸，心里咯噔一顿，捂在胸口的那只手贴得更紧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太久没有见面，竟然有种疏离感。 虞软软甚至难以相信，他们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往的恩怨，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朝霍栩的方向走去。 男人眸光灼灼，在走到虞软软跟前时，忽然伸手拉住女孩的胳膊，将她一把拽入怀中。 虞软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将她包裹，她的侧脸被迫贴在男人温热的胸口，听见他胸腔在震动，磁性动听的嗓音传入耳中，“软软，我想你了。” 想你了。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虽然分开的时间不算久，可虞软软却觉得隔了几辈子那么漫长，但再次见到霍栩，她又很快找到了先前的感觉。 一想到自己努力了两世，终于成功和霍栩走到了一起，心里就忍不住美滋滋。 得意忘形之下，也不再矜持地捂着胸口了。 “霍栩，你吃早饭了没有啊？” 虞软软想起自己早上给三哥煲粥的时候，专门给霍栩也准备了一份。 “吃了的，飞机餐。” 霍栩揉了揉女孩的头颅，薄唇不自觉上扬再上扬，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很享受女孩的粘人。 只是以前，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己所喜欢的，才犯傻地将她推开。 如今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看着女孩挽着自己胳膊，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霍栩一边听，却又忍不住开始走神。 他在幻想有一天，他和软软重新订婚，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再然后儿女成双，再再然后两人垂垂老矣，搀扶着彼此，颤颤巍巍携手走在夕阳下。 那一定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 如果，他能拥有这样的幸福，他愿意放弃一切，他愿割舍掉骨子里所有的恶，去做一个极善之人。 “霍栩，你有在听吗？” 发现男人走神了。 虞软软唤回他的意识。 车子在行走，两人坐在后车厢，虞软软依偎在霍栩肩膀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捉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十指相扣，“在听。” “是你让刘局亲自审理程程的案子的？” 虞软软眨了眨眼，询问男人。 那天，虞软软所有心思都在三哥身上，压根没有想到要报警，霍栩给刘博打电话，除了让他护送救护车，一定还说了别的。 否则刘博不会这么重视这个案件，还处理得如此雷厉风行，让虞锐锋和虞清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嗯。”霍栩轻哼一声，承认道，“前几次她屡屡伤害算计你，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可证据不足，趁着这次，把之前的账一并清算了。” 虞软软闻言有些狐疑，“可是，她以前救过你，你这样对她，不会觉得愧疚吗？” “不愧疚。”霍栩揉着她的指腹，微垂着眼帘，眸底神色幽暗，“欠她的人情，这些年该还的，都已经还清了，是你告诉我的，假如因为欠了别人的一个人情，就要惦记一辈子，偿还一辈子，那么这便不是恩情，而是枷锁了。” “既然是枷锁，我为何还要感到愧疚？” 霍栩义正言辞道，“更何况，她不该动你。” 她不该动你。 这五个字，听起来云淡风轻，落在虞软软的耳边却让她心尖微微一颤，像是吃了蜜糖一样，说不出的幸福感。 “霍栩，你真好。” 女孩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亲完，两人同时懵了。 霍栩凤眸瞳仁轻颤，看向怀里的女孩，渐渐地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滚烫，呼吸加重了几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霍栩长指勾起虞软软的下巴，向上一提，俯身吻上了她淡粉的唇瓣。 第288章 冷冷的狗粮，胡乱地往脸上拍 霍栩回国的这段时间，是虞软软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在放暑假，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共处，最重要的是，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虞程程，此刻被拘留在派出所，等待着一审判决。 而直接将虞程程送上法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霍栩。 他没有丝毫的偏袒，是完全站在虞软软和正义的角度，做出的这个决定。 这也更加深了虞软软对他的信任。 从前那些顾虑，好似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两颗寻寻觅觅的心，也终于汇聚成一团，更加坚定彼此。 炎炎夏日，霍栩的办公室里打着冷气，伏案工作了两个小时，后颈已经有些酸胀。 他摘下眼镜，张开五指，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揉了揉紧绷的斜方肌。 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沙发上，斜靠着扶手闭眼沉睡的女孩。 她今天穿了一件清凉的吊带裙，裙摆很长，也很有垂感，因此更贴合身体，显现出曼妙的曲线。 霍栩凤眸微热，捏了捏睛明穴，让脑内激增的多巴胺平复了几分，调整呼吸，才站起身，朝着女孩走来。 虞软软睡得非常沉，而且毫无戒备心，手臂枕着脸颊，在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上硌出了红印子，小嘴微张着，嘴角有晶莹的口水。 霍栩被她的睡姿逗乐，捡起地上的毛毯给她盖好，用袖口给她擦了擦嘴角。 他一动，女孩就惊醒了，睡眼惺忪，一脸呆萌，“啊，你忙完了？” “嗯，结束了，小懒猪。” 男人笑得一脸宠溺。 虞软软抓了抓硌红的脸颊，眼神无辜懵懂地说，“我等得太无聊了好吗？” 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卸下了重担，她的好多同学都在这个暑假彻底放飞自我，玩得不亦乐乎。 就连顾颜都闲不住，每天疯得找不着人影。 如果不是想把时间都留给霍栩，弥补从前的遗憾和缺失，虞软软估计现在不知在哪个国家度假呢。 “是我的错，让你久等了。”霍栩捏了捏她的脸颊，张开双臂将懒洋洋的女孩从沙发上抱起来，“现在时间还早，答应你的事情还来得及做。” 虞软软被他抱着扶坐在沙发上，一听他这么说，女孩开心地扬起笑靥，纵身一跃，扑到他怀里。 男人顺手接住，低头在她鼻尖和嘴角各亲了一口，沉声道，“走吧。” “嗯！” “笃笃笃——” 助理张勉这时推门而入，刚进来就被强塞一口狗粮，只见霍爷搂着虞小姐，两人情意绵绵地相拥在一起，女孩笑盈盈仰着头，男人宠溺地低头亲吻。 张勉：“……” 打扰了，告辞！ 不行，告不了辞。 他几欲转身的脚步，一个急刹，又转过身来，“爷，之前合作的经销商出了点问题，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批阅。” 霍栩牵起虞软软的手，顺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给女孩披上，看都没看张勉一眼，“晚点再批，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张勉闻言心里咯噔一顿，“爷，是北郊的那个收购案有变数？还是威廉那个项目又变卦了？” 最近在谈的重大项目，也就这两个具有不稳定性。 可是张勉记得上次去谈的时候，已经谈妥了。 正当张勉面容凝重地思考时，霍栩拉着虞软软已经走到了助理跟前，他终于舍得施舍助理一个眼神了，“都不是。” “啊？” “我要去看电影。” 霍栩面无表情地对助理说完这句话，转过脸温柔地和虞软软对视一眼，然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牵着女孩从助理身边走过。 冷冷的狗粮，胡乱地往脸上拍。 张勉：我屮艸芔茻！ 电影是一部悬疑惊悚片。 电影院里，虞软软抱着爆米花和可乐，随着大屏幕的光线暗下来，音乐逐渐变得恐怖瘆人，她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女鬼忽然从水道管里爬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影院发出尖叫声。 虞软软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吓得手里爆米花全撒了。 她激动地一把抓住霍栩的胳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好吓人啊！呜呜呜……” 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拍拍她，安慰道，“假的，演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很吓人好不好？” 她扭头气呼呼瞪了男人一眼。 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这么恐怖的电影，刚上映就火遍了全网，多少人吓得夜里开着灯都睡不着觉？ 这货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虞软软当初买票的时候，想的是，自己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胆子肯定要比正常人大。 想象中，是霍栩被吓得钻进她怀里求安慰。 事实上，是她钻进霍栩怀里，不肯出来。 这时候，电影屏幕里的女鬼嘶吼了一声，朝着主角逼近，虞软软吓得直接扔了爆米花，两只手抓住霍栩的胳膊，拿他揽在她肩上的那只大手遮眼睛。 “霍栩，你不害怕吗？真的好恐怖啊。” “没事，我不怕。”男人宠溺地微笑。 虞软软起初不信，两个小时的电影，中间高能了七八次，她和其他观众一样，尖叫了七八次。 忽然，肩膀一沉。 她侧眸望去，就看见霍栩竟然头枕着她的臂弯，睡着了。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音乐声诡异，时不时还传来周遭观众的尖叫声。 这么恶劣的环境，他居然还能睡着。 霍栩的五官长得很精致，骨相非常好，脸上的线条流畅锋利，没有一丝多余不协调的赘肉。 虞软软被他的睡颜吸引，竟然忘记了电影的恐怖。 他是有多累啊，看个恐怖片居然也能睡着。 想想也是，之前做完手术，复健用了三个月时间，他不在的这期间，公司的很多权利都被高管架空了。 霍家的情况比较复杂，霍爷爷虽然是董事长，但自从霍栩继承公司之后，霍爷爷就不怎么处理公司事务了。 听说霍栩不在的这三个月，集团出现了一些内部纷争。 可是，他在忙于重新整合资源的同时，还要抽空陪她约会。 虞软软忽然有些良心不安。 霍栩小时候吃过很多苦，能有今天不容易，她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第289章 今晚跟你睡，不怕不怕哦 电影散场的时候，男人还没有睡醒，虞软软便没有动，任由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继续睡。 期间影院的工作人员过来打扫卫生，提醒道，“女士，电影已经结束了……” “嘘。” 虞软软比了个噤声，塞给对方一笔小费。 工作人员接过小费，笑眯眯地走开了。 临走前，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两人的照片，然后发了个微博。 ——【又是化身柠檬精的一天，好想谈恋爱！！！】 因为设置了同城推送。 不一会儿，就有人认出了照片上的两个人。 ——【这不是霍氏集团的霍爷和他那个鼎鼎有名的前未婚妻吗？卧槽！我2g网了？霍爷不是很讨厌他那个未婚妻的吗？就这？就这？都恨不得粘一块了！】 ——【你确实消息滞后了，霍爷讨厌虞软软早就是过去式了好吗？霍虞两家的婚约，是虞家提出退婚的，我还记得当初爆出消息称霍爷姿态卑微地倒追虞软软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呢。】 ——【我挺费解的，软姐多励志啊！简直是废柴千金逆袭记！一人独美不好么？为什么要跟姓霍的重新搅合在一块？】 ——【女人虽然感性，但狠起来，也是致命的，你怎么知道软姐不是和姓霍的随便玩玩呢？】 ——【哈哈哈！有道理，没准玩够了，就一脚踹开他了。】 因为霍栩和虞软软的身份特殊，照片一经曝光，很快就引来了一小波热议，甚至还被好事的吃瓜群众顶上了热搜的尾巴。 不过，对此，虞软软一概不知。 霍栩是在下一场电影快开始的时候睡醒的，醒来才发现周围人都走光了。 “我睡着了？” “是啊。”虞软软夹了夹双腿，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想，幸亏他醒了，要不然她就要被尿给憋死了。 下次看电影，还是少喝点碳酸饮料。 两人从影厅出来，虞软软把包包啥的交给霍栩拎着，去了洗手间。 霍栩站在走廊上等她，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助理张勉发来的消息。 ——【爷，您和虞小姐上热搜了！】 霍栩蹙了蹙眉，点开手机里那个不常用的社交软件，划到热搜栏，一眼便看见了偌大的标题。 #霍栩和前未婚妻看电影# 前未婚妻…… 这四个字怎么瞧，怎么扎眼。 一股不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又点开评论区，看见了五花八门的评论。 ——【就这？就这？都恨不得粘一块了。】 ——【软姐当初被伤得那么狠，这回肯定是和霍总玩玩而已。】 ——【就是！一个女人能有决心从学渣变成学神，怎么会放不下一个狗男人？】 霍栩：“……” 看着这些评论，霍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虞软软上完厕所回来，见男人盯着手机，眼神幽暗冰冷，心里一怔，“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霍栩把手机塞进兜里，神色温和地掏出纸巾，牵起女孩的手，帮她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然后十指紧扣着，拉着她朝电梯口走去。 “今晚能来蔷院住吗？”霍栩目不斜视地问。 “啊？怎么了？” 虞软软没料到男人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回国也有十来天了，虽然两人天天见面，但虞软软还是住在虞家。 现在突然提这种要求，她的脸都不由得燥热起来。 真的很难不往歪处想啊。 “咳……那个……不太方便吧？” 虽然，她是馋霍栩身子啦！ 可是馋也仅仅只是馋而已，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对！矜持！ “不可以吗？” 霍栩垂眸看向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很委屈地说，“今天的电影有些吓人，我怕我晚上睡觉做噩梦……” 霍栩俊眉微蹙着，凤眸神色忧愁，仿佛真的被电影吓到了，急需旁人的安慰和陪伴。 看到他这样子，虞软软满脑袋问号，一脸狐疑地说，“你害怕？” 害怕还能睡得这么沉？ 电影院里都能睡着，反而回家会做噩梦？ 这不科学啊…… “嗯，怕。”霍栩一脸真诚地点头。 虞软软心软了，同时也更加心疼，一定是工作太操劳了，所以看恐怖电影也能睡着。 但是晚上一个人睡觉，那些恐怖的镜头就会出现在梦里。 都是她不好，早知道挑个搞笑片看看了。 虞软软伸手搂住霍栩的腰肢，拍拍他的后背，“好，那我今晚跟你睡，不怕不怕哦。” “跟我什么？咳咳……”霍栩被呛到，剧烈咳嗽了两声，凤眸微瞠，看着抱住自己的女孩，受到了惊吓。 虞软软收紧臂膀，“跟你睡啊，你不是害怕会做噩梦吗？” 霍栩耳根燥热，俊脸瞬间就涨红了，清了清嗓子说，“其实……你睡隔壁也是可以的，这段时间搬回蔷院住，好吗？” “好。” 虞软软重重点头，答应得很爽快，然后道，“那我这两天陪你睡，等你不害怕了，我再搬去隔壁睡。” 霍栩呼吸有些不顺，心里暗自懊恼，真是自己给自己出难题。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地下停车库，虞软软迈着轻松愉悦的步伐率先走了出去，霍栩尾随其后。 看着女孩的背影，凤眸内幽深如星辰大海，他薄唇微微勾起，发出一声轻笑。 陪他睡？ 真是令人头疼又难以拒绝的诱惑呢…… 夏天的夜晚，繁星点点。 蔷院本就是高级别墅，依山傍水，院子里的蔷薇花盛放热烈，在静谧的夜风吹拂下，满园芬芳。 虞软软洗漱完，抱着一盒乐高走进霍栩的卧室。 一进门，迎面就是视觉暴击。 只见刚刚沐浴完的男人，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蜜色精壮的上身肌理精致，线条流畅，水珠冒着热气，从他的肩头滑到腰线下的浴巾内，满满的荷尔蒙和性张力。 虞软软手里的乐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零件散落一地。 看着眼前这赤果果的诱惑，她只觉得鼻尖发烫，下意识堵住鼻子，猛地转过身去，“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第290章 谁说要给他当抱枕了？ 霍栩看着背过身去的女孩，薄唇轻轻扬起，慢条斯理地换上了睡衣，“转过来吧，我已经好了。” 虞软软闻言，这才转过身，从手指缝里偷窥了男人一眼。 见他果然穿戴整齐，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回腹中。 虞软软长舒一口气，捡起散落一地的乐高，抱着这些东西爬上床，然后将乐高全部撒在床单上，就盘腿坐那儿开始拼。 她的迷惑行为令站在地上的霍栩愣怔了一瞬，“你干什么？” “来呀，一起拼呀！这是一个长城形状的乐高，拼好以后，咱们就把它横在床中央。” 女孩乐此不疲地拼着乐高，边拼边抬头对霍栩说，“就像……” “梁祝？”霍栩眼角抽了抽。 “对对对！”虞软软点头，“梁祝是在床中央放碗水，但是那样容易把床铺搞湿……” “虞软软。” 不等女孩把话说完，男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霍栩有些哭笑不得，他深吸一口气，幽眸盯住她，一步步逼近。 “啊？你快来帮忙，这么多我一个人拼不完。” 女孩光着脚丫，坐在床上低着头，因为信任，压根没有对霍栩设防。 阴影笼罩头顶，忽然一双铁臂将她打横捞起，她吓得惊呼一声，抬头，刚好对上霍栩那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的眸子里，是狩猎者才有的危险和野心。 虞软软被他拦腰抱着滚到床单上，轻柔的天鹅绒因为两人的压力，重重弹飞，她眨巴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霍栩，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男士沐浴露的香气。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姿势。 霍栩他，不会是，想找她，打！扑！克！吧！ 这这这…… 这进展未免有些太快了！ “怎么了？” 看着女孩紧张到揪住了身下的床单，霍栩揶揄地一笑，“不是说好今晚陪我睡？整那些做什么？” “不是……此睡非彼睡啊……” “哪种睡？”看着女孩结巴的样子，霍栩眼底的笑意更浓。 还以为这丫头有多虎多能放得开，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虞软软脸颊红红，伸手推搡他，“起开啦，我还是个孩子呀！” 看着她哀嚎求饶，霍栩似笑非笑，身体缓缓朝她靠近。 虞软软的心脏怦怦狂跳，看到他逼近，吓得闭上眼睛，然而等了一秒，两秒，三秒，都不见男人有下一步动作，她不由地眯起一只眼，从眼缝里偷看。 只见，霍栩还保持着刚才倾靠过来的姿势纹丝未动，只是脸上带着浓浓笑意。 虞软软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她气得瞪着男人，“哼！” 霍栩只觉得她看自己的那双眼睛过于明亮有神，带着致命吸引力，他不得不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尖，然后抬起长臂，关掉了灯。 女孩还想反抗，却被他一把捞入怀里，掌心顺了顺她的长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睡吧，晚安……” 屋里冷气温度打得刚刚好，两个人依偎着，丝毫不会觉得热，虞软软起初是有些抗拒的。 她说陪他睡，可没说要这么陪他睡！ 她想的是各睡各的好吗？ 谁说要给他当抱枕了？ 狗男人还挺沉的，压得她动都动不了。 加上夏天的夜晚本就烧心，就更有点睡不着了。 不过，熬着熬着，耳边传来了男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霍栩睡着了。 他的呼吸落在耳边，虞软软的眼皮子也缓缓开始打架，渐渐地也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她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 好像打开了一扇记忆最深处的门。 门开以后，她站在儿时福利院的楼梯走廊上，周围都是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的身影。 虞软软沿着楼梯爬上一间阁楼。 窗外夜色如墨，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内，阁楼狭窄的小床上，少年纤瘦干柴的身体蜷缩得像只小虾米，而他蜷缩佝偻的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少年搂着小女孩像是搂住了稀世珍宝，小女孩抱着少年，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这个梦，在安逸幸福和温馨中一夜到天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虞软软的嘴角还勾着浅浅的弧度，双臂紧搂住男人的劲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入睡，“大哥哥……” 正做着梦，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忽然炸响起来。 将她从酣眠中惊醒。 虞软软睡眼惺忪地摸到手机，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丝不苟的男中音，“虞小姐，我是您聘请的律师李炎，今日庭审9点钟开始，在开始之前，我们还有其他的细节需要核对么？” 李律师的声音，让虞软软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这才想起，今天是虞程程案件开庭第一天。 作为原告人家属，她今天需要出席法庭。 虞软软整个人从床上一咕噜坐了起来，看向一旁还在沉睡的霍栩，也顾不上叫醒他了，匆匆起床洗漱。 然后留了一张字条给他，便让司机送自己去了法院。 虞软软抵达法院门口时，程子姗和律师李炎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今天作为原告人，虞非凡没有来。 程子姗和李律师将全权代理此事。 不过虞软软知道，虞非凡不是无法到场，而是他心里其实并不想控告程程，他因为之前伤害过程程的事情，心里还愧疚着。 认为这次虞程程给他打空气针，是可以与上次的事相互抵消的。 可是妈妈不肯忍，她坚决要求追究到底。 “现在按照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被告人判刑少则五年是基础，多则十年，唯一有个不确定因素，就是原告和被告曾经的过节。” “李律师，你是说程程截瘫的事情么？” “是的，我听说之前被告也曾以坠楼致残事件诉讼过令郎，不过我提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们无需紧张。根据我国法律，在危机情形下，以救人为目的出发的行为，造成的一切伤害都不构成犯罪。” 李炎继续道，“假如届时对方律师提出此案来混淆视听，希望你们别乱了阵脚。” “好的，谢谢李律师。” 李炎还是一位相当专业的律师，开庭前的一番交谈，虞软软已经放下了120个心。 虞程程的罪行本就证据确凿，再加上有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律师，这个案子一定十拿九稳了。 第291章 证据 九点钟开庭。 虞软软和程子姗等人走进法院，一起来的还有虞清和虞锐锋。 父子二人虽然在程子姗面前已经决口不再提保释程程的话题，但程子姗依然不信任他们，所以庭审之前和律师的交流，没有带上他们。 等虞软软在法庭上看见父兄二人那张黑沉的扑克脸时，心里觉得泛着冷意，同时，又有了一丝迷茫。 都这种时候了，父亲和二哥心里居然还装着程程。 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光环就是强大。 她隐隐有些担忧，怕今天的庭审结果会不尽人意。 “爸爸，二哥。” 虽然看这父子俩再怎么不爽，见了面，虞软软还是很礼貌地打招呼。 她不会再做那个落人话炳的人。 虞锐锋和虞清一个点头，一个轻哼，回应得都有点心不在焉。 法官和陪审团的人都已到场，所有人肃静就坐。 这时，随着法官举起法槌重重落下，法庭的大门开了，一身囚服，戴着手铐的虞程程坐在轮椅上，被几个法务人员推着进了法庭。 十几天不见，虞程程整个人憔悴得瘦了一大圈。 她本身就有肾病，腿脚还不好，在家里过惯了养尊处优，金枝玉叶的生活，即使残疾了，也照样有人把屎把尿，贴身照顾得好好。 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 这十几天，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酷刑。 她无法忍受肮脏的环境，更无法面对生活不能自理的自己。 好几次因为没有知觉，排泄在身上，被同一间牢房的女囚羞辱欺负，这十几天的经历，堪比地狱。 虞程程快要疯了，当她看见陪审团下面的椅子上坐着父亲和二哥熟悉的身影，她忽然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可是没有知觉的双腿，根本提不起来。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大颗大颗砸落，哭着哀求，“爸爸！二哥！妈妈！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们能不能放过我？看在你们养育了我二十年的份上。” “我以前不是你们最宠爱的小女儿吗？我不是你们的掌上明珠吗？你们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整个法庭上充斥着虞程程歇斯底里的哭声。 法官被她吵得脑壳疼，皱眉重重地敲了敲法槌，“被告人肃静！” 虞程程泣不成声，在场的陪审员看到这样一个身体残疾，柔弱无依的女孩，哭得这般无助，不由地心生同情。 庭审的过程，是冗长枯燥且严肃的。 按照程序，终于轮到被告人自述。 虞程程坐在被告人席位上，哭着说，“那天我是一时来了小情绪，我和三哥平常关系非常亲密，所以也经常会有这类的小打小闹，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他的，只是一时失手。 希望法官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也希望我曾经敬重爱戴的家人们，能够不要因为我的出生，就对我抱有敌意。 我知道我曾经占据了软软的位置，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们当成我的至亲，你们这样对我……我真的很痛苦……” 虞软软坐在旁听席上，听着虞程程的这番死不要脸的狡辩，越听越生气。 她怎么好意思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在狡辩？还敢说她不是故意？ 幸亏她当初在家里所有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拍下了这一幕，否则今天那些陪审团的陪审官们怕是都要被她的巧舌如簧所欺骗。 似乎察觉到了虞软软的气愤，李炎很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将自己整理好的证据卷宗放进一个文件袋里，递给了法官。 “法官阁下，关于被告人刚才那番声情并茂的自述是真是假，我暂时不做评价，我的u盘里有一些视频，希望大家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视频。 提到视频这两个字，虞程程的脸色霎时苍白，她死死得抓住了轮椅扶手。 u盘被插在法官的电脑里，通过投影的方式投射在幕布上。 很快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歇斯底里疯狂的虞程程。 “三哥，你还认识这支针管吗？” 画面中的女孩，哪里还有此刻的柔弱和梨花带雨，她脸上满是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扭曲。 她慢悠悠地给针管抽满了空气，一针扎在虞非凡的大腿外侧。 接着口中叫嚣着不公，叫嚣着索赔，一针又一针扎在虞非凡的大腿上，最后将针管里的空气推进了虞非凡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少年就浑身抽搐痉挛，惨叫着摔倒昏迷。 看到这些画面，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先还对虞程程产生恻隐心的陪审官们，纷纷吓出一身冷汗，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柔弱的花季少女，背地里竟然如此阴狠歹毒呢？ 虞程程的脸色也白得像纸一般，嘴唇颤抖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哽咽着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为自己挽回颜面。 可是她那样丑陋的样子，已经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她是那样一个要面子，好强的人，她是如此在意自己的形象，可如今她不但身体残疾了，还名声尽毁，甚至未来有可能要在监狱中潦倒一生。 这一切，都是因为虞软软！ 为什么虞软软不去死？ 这个心机歹毒的女人，居然提前在她房间里安装了监控！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是她太蠢了，居然这么掉以轻心。 如今，一切都毁了。 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虞程程的律师还在为虞程程做辩护：“考虑到我方被告人和原告受害者曾经的过节，原告受害者使我方被告人致残这一因素，我方被告人会情绪失控，合情合理，我方被告人伤人属实，但并未造成受害人重大事故，希望法官予以从宽处理。” 法官听完虞程程律师的证词，有些质疑，提出被告方律师有模糊被告犯罪性质的嫌疑。 因为从原告提供的视频来看，虞程程伤害虞非凡的过程根本就是主观得不能再主观，最终往原告身体里注射空气。 这样的行为，可以判定为杀人未遂。 杀人未遂？ 一听见这样一个罪名，虞程程心都凉了半截，她绝不能被判上这样的罪名，“法官阁下！” 虞程程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我不是杀人未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打空针的危险性，我根本没想要害死我三哥……” 虞程程的狡辩，让台下的虞软软彻底坐不住了，她也站了起来，冷笑着说，“程程，你真的不清楚打空气针的危害吗？” “那为什么，三个多月前，你的手机网络搜索记录里，会有这样一条搜索记录？” 虞软软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打印文档，是之前她协助警方调查到的虞程程上网记录。 早在三个多月前，虞程程就上网百度过打空针的危害。 只不过，网上给她的说法是，少量空气可以被人体吸收掉，她想折磨三哥，抱着侥幸的心理往三哥身体里注射空气。 但是却不知道一次性注入大于5毫升的空气就会立刻形成空气栓塞，很可能危及生命。 她知道，同时也不知道。 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都是因为她的自私，和对其他人生命的漠视！ 第292章 戴着有色眼镜 看到虞软软呈上去给法官的证据。 虞程程脸色铁青，她没有想到，软软居然连她几个月前的上网记录都能查到，如今所有证据都摆在了眼前，她百口莫辩。 心里对虞软软的恨意更深了几分，她攥紧了手指，指甲深陷在掌心里，忽然就破罐子破摔地放声大笑，“对！我查了，我知道！他把我害成现在这副模样，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虞软软，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就是身体里淌着虞家的血，你不过就是仗着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这个身份罢了！我有什么错？对我来说，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可自从你回来以后，他们一个个都被你抢走了！凭什么呢？”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他们都是宠爱我，保护我的家人，换做是你，在家人的关爱中成长了十五六年，突然被人告知你不是亲生的，你能接受吗？！” 虞程程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的嘴脸有多扭曲。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的样子震惊到了。 虞父面色黑沉，虞二哥瞠目结舌。 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程程吗？从前那个温柔体贴，娇俏可人的程程妹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善妒易怒的模样？ 她是故意往三弟身体里注射空气的。 虞清的内心被狠狠震慑，可同时又隐隐感到心疼，因为在他心里，是真心把程程当成家人的，程程是他从小宠大的妹妹，和亲妹妹没有区别。 如果家人能多给她一些关爱，不要因为外人的介入，就改变对她的态度，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虞清幽幽地看了眼旁听席上的虞软软。 虽然这件事上，程程确实做错了，可他并没有对虞软软这个一手将程程送进监狱的亲妹妹有任何好感。 相反，心里的厌恶更甚。 他不喜欢有心机的人。 虞软软就算把程程送走，他也不会接受她的。 虞软软自然是感受到了角落处那束不善的目光，扭头望去，刚好对上虞清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眸子。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 一个厌恶，一个不屑。 然后眼神交锋了几秒后，各自挪开视线。 虞软软知道，虞清不会因为程程坐牢就对自己改观，相反，他也许会更加讨厌自己。 毕竟那可是他最宠爱的程程妹妹。 他那样一个清高自傲的人，在他面前揭穿他疼爱之人的真面目，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不过，虞软软不care了。 虞程程的情绪过于激动，最终法官敲了敲法槌，让警卫员将她带下去，休庭讨论。 虞软软从气氛压抑沉闷的法庭出来，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此时已经是上午11点，刚才在庭审的时候，她将手机关机了，这时才点开电源。 手机刚开机，就看见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霍栩打来的。 还有几条微信未读消息。 【这么早就开庭了？】 【庭审结果怎么样？】 看到霍栩的消息，虞软软简单回复了一句：【过程很刺激，不过幸好准备充分，还没出结果，虞程程认罪了。】 发完这条消息，虞软软嘴角勾了勾，将手机收回兜里。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 身后，忽然猝不及防传来一道冰冷的嗓音。 虞软软扭过头，就见到虞清沉着脸走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抬眼，“我应该得意什么？我是应该得意三哥被虞程程注射空气针？还是应该得意明明自己被抢走了身份和亲人，却被虞程程在法庭上说的好像我才是那个入侵者？” “你！” 虞清语塞，狠狠地瞪着她，“呵，十几年的贫民窟生活，倒是教会了你如何伶牙俐齿。” “是啊。”虞软软叹了口气，回敬道，“我也想从小活在象牙塔，我也不想过苦日子，可是虞程程抢走了我的人生，所以我只能代替她，去过贫民窟的穷困生活，去做那个为了生存伶牙俐齿的人。” “二哥。” 虞软软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虞清，“你以为我想叫你这声二哥吗？你以为，我愿意回到这个从一开始就不肯接纳我的家吗？” “如果我知道回来要面对的是这么一群人，我宁愿一辈子做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虞软软杏眸双瞳剪水，里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清冷得像一汪冰泉。 “起初我是想要离开这个家的，也许我真的是那个多余的人。” “我努力学习，改掉了从前一切陋习，只是想考得好一点，从此远走高飞。” “可是大哥和三哥，他们为了我做了很多改变，我体会到了从未体会过的亲情，我不是铁石心肠，我是知恩图报的，今天把虞程程送上法庭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对我而言重要的人。” 虞软软看着虞清，这是她第一次对二哥吐露心声，只是，当她看见虞清眼里的戒备和逐渐加深的嘲讽之色时，她便明白，二哥和大哥三哥是不一样的。 她简单的几句话，是无法改变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偏见的。 虞清冷笑一声道，“知恩图报？虞软软，你若知恩图报，为什么这么多年，却没有回去看过你的养母几次？就连她生病，都是程程给她请的护工。” “你的知恩图报，难道只对特殊的人？只对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 虞清在娱乐圈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女孩的几句话打动。 不过，他也能理解。 人都是趋利避害，嫌贫爱富的。 尤其像虞软软这种，从小过够了苦日子，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是富人家流落民间的千金，怎么可能还会对过往的养母有一丝念旧？ 当然是卯足了劲，讨好新家庭里的成员。 这就是人性。 虞清很清楚，也理解，但是她标榜自己知恩图报，给自己做人设的行为，让他很反感。 像虞软软这种从底层长大的人，贫穷只会把她养得丑恶自私，连程程这么天真善良的女孩都会因为嫉妒而变得这般不可理喻，虞软软又能好到哪里去？ 养母…… 虞软软没想到，虞清为了给她贴标签，居然又把杨翠花拎了出来。 她的脸色立即变了。 想到从前在杨翠花手里那些阴暗的过往，杏眸深处便划过冷意，她心中嗤笑。 罢了。 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的人，不论你多么努力去解释自己，在他眼里，你永远带着污点。 “你了解杨翠花吗？” 虞软软反问。 第293章 一审落下帷幕 虞清道，“不了解，可是并不妨碍我的判断，你回到虞家整整五年，她作为养育了你十五年的养母，只在你离开时收取了一笔赡养费，这五年来，从未打扰过你一次，就足以见得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妇人。” “而你，五年间去看过她几次？她生病你知道吗？” 虞清犹记得当初程程因为愧疚，哭着给自己打电话时说的话，她说，“软软的养母病得很严重，二哥，我们给她请个护工吧？” 养育了她十五年的养母，没有生之恩也有养之义，结果待她一朝翻身麻雀变凤凰，就彻底忘了自己根在哪儿了。 没有养母，虞软软也许早就饿死了。 这样一个嫌贫爱富，不懂感恩，冷血自私的人，现在在他面前标榜自己知恩图报？ 虞清只觉得讽刺。 “呵……哈哈哈哈！笑死，你这是在编故事吗？二哥，你当生活是你编排的电影？所有人都是按照你的剧本在演戏吗？” 就在虞清理直气壮的时候，却被虞软软的笑声打断。 女孩捧着腹部，笑得前仰后合。 杨翠花是心地善良的妇人？ 他怕是没见过有人用带刺的鞭子抽打小孩的样子，他不知道一个妇人能有多穷凶极恶，才会逼迫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去夜店陪酒。 他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跪在房门外，拼命磕头，把脸磕破相，被夜店老板嫌弃性子太烈不好控制，才逃过了那一劫。 他不知道那个孩子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为了生存，做了多少努力，才收集了杨翠花犯罪的证据，以此要挟，换来短暂五年的和平。 他不知道的。 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少爷，周围打交道的都是有深度有涵养的高知分子。 他最多只知道利益冲突。 又怎会明白，有多少人，甚至需要耗尽毕生的运气，才能勉强活下去？ 他的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他生来就在云端，又怎知深埋地底的阴暗？ 虞软软眸子里透出一股极致的黑，渐渐收敛了笑意，就这样静静地盯着眼前的虞清，然后说，“生活不是你镜头下的电影，二哥，你如果永远都用这种有色的目光看待周围人，你拍出来的电影一辈子都只是冷冰冰的工业垃圾。” “你说什么？！”虞清眉头狠狠一凛，他没有想到，虞软软会忽然攻击自己的电影。 他年少成名，23岁就凭借一部微电影拿下大奖。 他心气儿一直很高，自诩懂得比别人多。 现在居然被虞软软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诋毁了。 “我劝你最好、好好说话。” “我已经相当客气了。”虞软软抱着胳膊，微微仰着脑袋，杏眸漆黑，浑身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她才刚刚20岁，身上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复杂深沉的气势。 虞清承认，这一刻，他有被她身上的气势震慑住。 他拍了好多部电影，用过很多演员，新人，老人，什么样片酬的都有，可是却没有一个演员身上有她这样的底蕴和气质。 虞清抿唇，尽管心里极度不愿接受，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亲妹妹虞软软确实是有实力的。 大哥、三弟还有妈能被她吸引住目光，并不是巧合。 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会接受她的。 虞清冷着脸，轻哼一声，但心里却还是对虞软软的那番话产生了好奇，动摇了之前的想法。 难道虞软软和她的养母之间，有什么隐情吗？ 这个念头闪过，他又极快地在心中否定了猜测，能有什么隐情？ 她不过就是段位高一点的绿茶罢了。 兄妹二人各看不惯各的，经过这场不太愉快的交锋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虞软软其实也被虞清气得够呛。 她没想到自己以前崇拜的二哥是这么个没脑子的蠢东西！ 但是也能理解，人的认知不可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他和虞程程关系亲近，所以自然凡事都会站在虞程程的立场上，即使三哥被虞程程扎成那样，虐待成了那样，他也不会立马推翻心里“程程是善良的”这个认知。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 假如立刻推翻了自己的认知，那岂不是动摇了他的权威性？ 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么？ 所以，说白了，二哥就是个毫无同理心，三观不太正，自私自利的人。 事情不发生在自己头上，永远不知道痛。 虞软软心中泛着冷意。 随便吧。 他愿意护着虞程程，就让他护着，总有一天，火会烧到他的身上。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庭审再次开席，法官和陪审团的成员们经过刚刚的讨论已经给出了最终结果。 在双方律师做出最后的辩证之后，法官落下法槌：“由于被告人行为泯灭人性，极其恶劣，经过我们一致投票表决，将判处被告虞程程十年有期徒刑。” 法槌落下，在场一片肃静。 虞清发出嘶吼声，拼命摇头，“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凭什么让我坐牢？凭什么判我十年？” 她今年才刚刚二十岁，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她要让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这十年，在监狱中度过吗？ 被告方律师还在努力为虞程程做辩护，努力为她减刑，但是一审的结果随着法官的这一锤下去，已经落下了帷幕。 法官和陪审团的人纷纷起立，有序散场。 虞程程则是被警卫员给带走了。 一切终于圆满结束，虞软软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轮椅上拼命挣扎嘶吼，却无济于事，渐行渐远的虞程程。 她眼眸暗了暗，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和怀疑。 就这么轻易将这个世界的女主给打败了吗？ 只要最后的终审不出幺蛾子，虞程程将享受十年牢狱之灾，在此期间，也许天选之女会重生回来，可是虞软软拥有了十年的缓冲期。 十年啊…… 即使天选之女重生回来，怕是也无法扭转乾坤了…… 第294章 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一审庭审结束之后，压在虞软软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她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令虞软软没想到的是，幸运女神来得如此突然。 当初报考第一志愿a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高校殿堂，她以为自己的分数想上这所学校是无望了。 可打开信封，看到a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虞软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原本以为考上傅川保送的h大，已经是自己最好的成绩了。 没想到，最终录取自己的会是国内排名第一的学府。 顾颜得知软软被a大录取了，心里又开心又忧愁，开心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软软的努力没有白费，忧愁的是，这样一来，他们闺蜜俩就无法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了。 “好啦，别嘟着嘴了，好在江城离滨海不远，下次你想来见我，坐高铁半小时就到了。” 虞软软捏了捏顾颜的脸颊。 顾颜所上的影视学院也是国内最好的艺校。 不过，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现在已经确定自己要去哪个城市上学，虞软软觉得她需要提前去适应一下那座城市。 而且，她还想创业。 俗话说，出名要趁早，创业也一样。 虽然有m国的那家酒庄等待升值中，但虞软软还想在国内创办自己的事业。 之前说要开餐厅，也做了不少方案，趁着还没开学，她可以先去滨海转一圈，找找看合适的地段，盘下一家店，试着先运营起来。 说干就干。 和顾颜告别之后，虞软软回到蔷院就开始写计划表。 霍栩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女孩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手托腮，一手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着什么。 管家见少爷回来，上前一步，正要出声，男人却伸出一根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 管家顿时安静如鸡。 霍栩将手里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丢给管家，解开衬衫的袖口，拉扯了一下领带，然后放慢脚步，朝沙发走去。 虞软软正咬着笔头，皱眉在平板电脑上查资料，看见有用的东西，就记下来。 只见，她的笔记本上已经爬满密密麻麻各种箭头和思维导图。 “呵，做得挺认真。” 冷不丁，头顶传来一道磁性动听的轻笑。 虞软软本来是相当投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霍栩回来了，眼里划过一抹亮色，“你回来了？帮我看看我写的企划表。” 霍栩接过女孩递来的笔记本，粗浅地看了一遍，本来没对她抱有多大希望，但扫了一眼之后，忍不住又回过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不错。” “真的吗？” “你做的方案很严谨，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男人表情淡淡的，可是眼神里的神色却坚定赞许。 得到霍栩的认可，虞软软对自己更加有信心了。 “那我明天就动身去滨海了！” “明天就去？”男人闻言，神色一怔。 “嗯，说干就干，行动力强，成功的几率才更大。” 看到霍栩眸光中的犹豫，虞软软有些诧异道，“怎么了？是我的方案还有什么问题么？” 女孩澄亮的眸子清澈干净，对上她这张无辜茫然的脸，霍栩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张开双臂，轻轻将女孩拉入怀中，“方案没问题，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和你分开。” 那天的热搜，虽然只是短暂地发散了一小会儿，可是网友们的评论还是扎了他的心。 即使现在软软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杂质，即使每一次他通过观察她的微表情，反复佐证她爱着自己的事实。 霍栩还是会有些不安和患得患失。 因为，他的读心术，至今还没有恢复。 他不知道读心术为什么会忽然消失？ 也不知道那个特异功能还会不会回来？ 有很多次，他都想过要不要再去一趟灵云观，可最终都忍住了。 虞软软抿唇一笑，抬眸看向他，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我总得出去上学呀！况且，又不是不回来了，想我的话，就每天找我视频聊天，你的电话，我都不会漏接的。” 霍栩被她千娇百媚的撒娇哄好了不少，沉声说，“那你注意安全，滨海不比帝都，那儿你没有人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 “嗯！放心。” 当晚虞软软就订好了滨海的酒店和机票，整理好了行囊。 她现在卡里有些小钱，到了滨海可以先盘门店，之后就是店铺装修，还有招员工，如果可以，再看看房子，不过大一应该还是得住校。 这么多活，她得在一个月之内全部搞完。 这样算起来，任务还挺重的。 虞软软准备妥当，为了第二天的旅程更有精力，当晚便早早入睡了。 翌日一早。 霍栩派的三名保镖在蔷院别墅楼下等候。 同时来的还有之前教虞软软拳法的教练塞伦。 塞伦是个棕发红眼的老外，虽然是外国人，但是华国拳法学得可真是精通得不行，这家伙还是个话痨逗比。 一看见虞软软拎着行李箱下楼，就高兴的打招呼。 虞软软点头回应，然后看向其他三个人高马大的新人，“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虞小姐，我叫大壮！” “我叫二强！” “我叫三炮。” 这这这……虞软软嘴角抖了抖，这都是些什么奇葩名字？ 她抬起手挥了挥，笑容有些僵硬，“你们好呀。” “虞小姐好。” 整齐划一的声音齐刷刷响起，中气十足。 虞软软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霍栩，真的想问，这仨精神小伙如此精神，真的靠谱吗？ 怎么瞧着不太聪明的亚子？ 霍栩眉梢一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虞软软算是明白了。 可能、大概、也许……这个世上有一种聪明，叫做大智若愚吧…… 不过，既然霍栩放心他们，这三人应该是有过人的本领的。 这么想着，虞软软便没有再多虑，拎起自己的行李，上了前往机场的车。 第295章 开店 只不过，上车之后，她发现往常一向话痨的塞伦缩在角落，一脸消沉的样子，虞软软觉得有点奇怪，但因为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塞伦身上。 帝都距离滨海坐飞机两小时的路程。 虞软软在飞机上抱着笔记眯了一会儿，直到下了飞机，整个人才彻底神清气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坐车去酒店的时候，她发现塞伦还是没讲话，这才有些奇怪地关心道，“你怎么了？一路上都没见你说话呢。” “哼！” 塞伦抱着胳膊，憋了一路，终于找到了机会发泄，“所以你压根不在意我的感受！我的热情只能换来你敷衍的呵呵，众所周知，人跟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你每一次对我的忽略，都会让我伤心到流下成吨眼泪，你知道吗？太平洋原本是沙漠，现在变成了海洋，且孕育出无数生命，都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伤害我的心，所以伤心太平洋不是白唱的。” 虞软软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如红宝石般的男人，安静了三秒，头顶飞过一排乌鸦…… twothousandyearslater…… 虞软软终于做出了表情，她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朝塞伦竖起了大拇指：“你的中文说的真好，下次别再说了。” “真的吗？”塞伦听见虞软软夸赞自己，高兴不已，“上次听见你夸奖我，还是上次！这赞扬就像一个赞扬！赞扬的内容充满了内容！我之前都还没发现，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 虞软软：“……” 这货最近是刷了多少废话文学？ 虞软软叹了口气，拍了拍塞伦的肩膀，劝道，“外国人学中文还是报个正规补习班吧，不然你这样出去容易挨打。” …… 入住酒店的第一天，虞软软没有出门，呆在房间里，把霍栩传给她的资料都看了一遍，那里面有滨海市所有价值较高的楼盘信息。 最终，她挑选了一条客流量大，人均消费水平较高的街道。 准备在这里开一家高级餐厅，价位订的高一些，只服务高消费群体。 毕竟她手头资金宽裕，成本问题不是问题，但接下来开学后，她的主要精力还得花在学业上，如果走平价路线，到时候客流量肯定大，她管理不过来。 在酒店花了三天时间，把滨海市餐饮业的一些情况都吃透了以后，第四天的时候，虞软软带着四个保镖出门了。 她目标性很强，逛了一整天下来，相中了一家店铺。 这家店铺原先也是做高级餐厅的，老板不善经营，办不下去了，房租又刚好到期，虞软软便雷厉风行地租下了这家店。 只不过，在她签完合同之后，上一家租户回来拿东西。 见虞软软和几个保镖在打扫餐厅，不由地撇了撇嘴，“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就出来创业啊？家里一定很有钱吧？” 上家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还有点秃顶，看到虞软软忙得这么带劲，眼神略微有些古怪，嘴里还不断发出啧啧声。 虞软软有些不悦，但是转念又觉得，这大叔好像话里有话，她于是多了个心眼，笑着回道，“还成，我家也是开公司的，但我想早点出来赚钱，自力更生，叔叔您是前辈，您有什么建议和见解可以给我提点两句吗？” 见这小姑娘为人客气礼貌，中年大叔才忍不住多了句嘴，“要我给建议的话，我建议你现在把房租退了，如果实在想开餐厅，就去别的地方看看，但是别在这里开。” “啊？为什么啊？”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听到大叔的这番话，才不由得庆幸，亏得自己没有不耐烦，追问了这么一句。 想来，这大叔之前在这儿餐厅开不下去，是有原因的。 大叔轻咳一声，眼睛瞥了瞥周围，道，“总之我只能提点你到这儿，你信我就照着做，要不然亏得血本无归的时候，可别哭爹喊娘。” 说完这些，大叔就拎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虞软软脸色沉了又沉。 大叔的这番话，让她原本胜券在握的信心大打折扣，但是，他没有说清楚原因，虞软软也不敢轻易就相信。 万一这个大叔只是因为自己经营不善，出于嫉妒才说了这种危言耸听的话，她就这么轻易相信，岂不是太傻了。 然而，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发现，事情远远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招聘消息发布出去了一个礼拜，却连一个访问者都没有。 当初发布招聘单的时候，虞软软明明已经去周围暗访过这些厨师和服务生的薪资待遇，她开得也不低。 怎么就是没人来应聘呢？ 第七天晚上，虞软软终于坐不住了，回酒店和霍栩煲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向霍栩吐槽了一下这件事。 男人闻言，眉头微蹙，“你是说，同样的薪酬，却没有人来应聘？” “是啊，很奇怪。” 虞软软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在整理资料。 创业真的麻烦。 霍栩沉默了几秒，道，“把你的招聘链接发给我看看。” 虞软软闻言，打开网页，通过微信将链接发给霍栩。 男人那边响起轻微的鼠标点击声，不一会儿，他磁性的嗓音再次传来，低低道：“你的帖子被平台限流了。” “限流？” 虞软软动作顿住，神情微愕，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怎么还有这种操作？为什么给我限流呢？我也是交了保证金的。” “这件事，我明天让张勉仔细调查一下，你先别操心，去做别的事吧。” 霍栩沉声安慰。 虞软软本来有些凌乱的头绪，在男人的安慰下，渐渐恢复理性，“嗯，谢谢！明天我自己也去调查一下。”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才挂断。 翌日一早，虞软软又回到店里，虽然没招到员工，但是幸亏身边跟着四个肌肉发达的壮汉。 她叫来四人，把餐厅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又重新装修。 原先的餐厅装修风格比较古板，虞软软按照自己的想法，改了布局，换了格调，于是整家店焕然一新，氛围感彻底拉满。 以至于，店还未开张，有不少客人从她家餐厅门外经过时，都不由地进来看看。 每当这时，虞软软心里就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她虽然是个创业小白，但是上辈子跟在霍栩身边学到了不少东西，商业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招不到人，被平台限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可能被针对了。 第296章 发财变富婆，怎么就这么难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虞软软就发现了问题的根源。 下午，她坐在店里研究招聘网站，塞伦闲得很无聊，拉着大壮玩摔跤，二强勤勤恳恳地给餐厅每一张桌子做spa。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虞软软正伏案工作，听见争吵，不由得抬头看向窗外。 只见一位穿着时尚优雅的少女由一群保镖左右拥护着，站她家餐厅门口闹事。 而被针对的人，正是出门倒垃圾的三炮。 “快向我们家小姐道歉！” 其中一个保镖拎着三炮的衣领，恐吓道，“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么？” 霍栩给虞软软安排的三个保镖都是和塞伦一样练拳的，人高马大，孔武有力，那个保镖站直了，个头都还不到三炮下巴。 三炮一脸木讷地说，“我出去倒个垃圾，没招惹你们。” “你袋子里的易拉罐滚到我家小姐脚下了！你知不知道，要是她没发现的话，可能会摔倒？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她要是摔了，你担待的起吗？” 三炮不为所动。 虞软软就坐在玻璃橱窗前，看见自己人被欺负了，当然无法坐视不理。 “出什么事了？” 她走出餐厅，看了一眼被围攻的三炮，皱眉。 三炮无辜地说，“虞小姐，这帮人不讲理，我倒个垃圾，易拉罐滚到地上，他们让我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虞软软扫了眼对面，那个被众保镖包围着的女人。 女人一身奢侈大牌，端庄淑仪，戴着一款茶色墨镜，嘴角虽然勾着微笑，可是给人的感觉却高高在上，一副站在食物链顶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 原本几个保镖欺负三炮的时候，她脸上还没什么表情。 直到虞软软出来。 虞软软今天扎了两个简单的丸子头，搭配白t牛仔裤，最简单的装扮，却因为她明艳且过于出挑的五官而显得尤为惹眼。 可是，她的惹眼，令跟前这位一身奢侈品的女人感到很不爽了，任曦媛忽然站直了身体，仪态更加拽气优雅，她摘下脸上的墨镜，上下打量虞软软一番。 毫不掩饰眼里的那股清高和敌意。 虞软软被她这样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然，冷了脸，对三炮说，“是他们先要求你道歉，你没答应，还是他们上来就直接朝你动手？” 三炮一个粗人，挠了挠后脑勺说，“上来就动手的，那我能答应么？”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好好说话，你其实是会道歉的，对吗？” “对啊，我不喜欢别人朝我动手动脚。” 虞软软看向对方，笑着道，“这位小姐，如果我朋友惊吓到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但是你的保镖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动粗，是不是也应该向我朋友道歉呢？” 任素媛看了虞软软一眼，轻蔑冷笑，“乡巴佬，也配得到我的道歉？” 说完，扭头吩咐手下：“我们走。” 说完，她便目不斜视地从虞软软身边走过。 而她带来的那群保镖则更是粗鲁地撞开虞软软的肩膀，尾随她离去。 虞软软被撞得后退一步，看着女人仿佛公主出游般的架势，有点气到了。 这个女人挺拽啊！ 这是现在她脾气好多了，要是当年她叛逆的时候，大概会直接上去手撕对方。 “虞小姐，你没事吧？” 三炮赶紧扶住她，担忧地问。 虞软软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她挺好奇的。 那个女生似乎来头不小啊？ 虽然初入滨海，人生地不熟，但凭借着敏锐的直觉，虞软软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而晚上和霍栩煲电话粥的时候，终于，印证了她的猜测。 “你所在的那座商业大厦，目前已经被任家垄断，我查过，这几年任家的生意囊括了半个滨海市，小的个体户在他们家的强势碾压下，基本没有活路。” 听到霍栩的提示，虞软软才终于明白，那个大叔临走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即使有垄断，她餐厅的租金都已经付了，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不是她的性格。 连虞程程这样的天选之女都战胜了，又岂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商业垄断？ “你是说，任家？” 虞软软皱眉沉思，看样子，今天白天在商厦遇见的那个高调女，就是任家人了。 没想到她刚来滨海半个月，就得罪了滨海的地头蛇。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所以我发布在招聘网站上的广告也是因为任家，所以被限流的？” “是的，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而是针对那一片地带的所有餐饮业商户。” 霍栩声音低沉磁性。 虞软软听完却在心里直呼“卧槽”，无差别攻击？ 看样子，这任家不但要逼死同行，更要扼杀一切进入餐饮业的新生命。 这不压根没活路了吗？ 虞软软对着食指，脑子里面一团麻线。 天道是看她日子过得太顺了，所以总在不经意间处处给她出难题吗？ 想发财，变富婆，怎么就这么难？！ 虞软软在心里郁闷了好几分钟，霍栩又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入耳，马上还有半个来月，就开学了。 餐厅到现在员工都还没凑齐。 愁啊…… 不过，接下来倒是有件更重要的大事。 明天早上10点虞程程终审，不出意外的话，虞软软就算是彻底战胜命运了。 “我明天回帝都。” 原本虞软软计划是终审就不回去了，毕竟一审的时候，李炎律师的表现就已经相当专业，更何况有妈妈坐镇，把事情交给他们，虞软软还是很放心的。 她打算集中精力搞好餐厅，但现在这个状况，继续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倒不如回去看看。 挂断电话，虞软软就早早入睡了。 翌日9点的飞机落地后，直奔法院。 只是当她和李炎碰头时，却发现李炎的脸上神色很凝重，“虞小姐，您回来得正好。” “出什么事了？”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李炎道，“您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情况有些不妙，我听说，被告方律师掌握了一些新的证据，这些证据，有可能会造成终审结果的改变。” “新的证据？”虞软软皱眉，感觉有些匪夷所思，“还能有什么新证据？她杀人未遂不是已经成立了吗？” “您先别激动，等开庭再说吧。” 今天终审，被告方虞软软和程子姗都到场了，虞非凡原本不想来的，但是这次法院传唤了他，他还是只好来了。 不过，当虞软软走进法庭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虞锐锋和虞清，反而在旁听席上，看见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沈默。 顿时，那一丝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第297章 终审结果 上次一审，沈默并没有出面，虞软软还觉得有些违和，可是现在终审，他出现了。 其实，沈默在三世之中，每一世对虞程程都不是真心的。 第一世的时候，虞程程为了沈默害死霍栩，其实是从头到尾都被沈默利用彻底，最终也是沈默利用那一世虞软软为霍栩报仇的心，弄死了虞程程。 第二世，虞程程踹了沈默，转头倒追霍栩，沈默为了她对顾颜始乱终弃，但其实也不过是出于男人的胜负欲，为了能得到虞程程手里的资源，为了打败霍栩。 所以，虞软软一直不觉得这一世沈默对虞程程是真心的。 之所以现在还帮着虞程程，必然是有所图。 平心而论，虞软软很讨厌沈默这种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人。 这么久以来，她也从不与此人打交道，就是因为她清楚，沈默就是一条毒蛇。 看似温驯无害，实则咬人于无形。 庭审开始，照旧按照流程走，法官宣读了一审结果，询问原告与被告双方是否有异议？ 虞软软的心从开庭就悬着，到了这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法官阁下，我反对一审的评判，我这里有一份新的证据，希望法官阁下过目。” 被告方律师取出文件袋，递交给了法官。 法官看了一眼，不由地蹙紧了眉头，然后才将手里的资料交给周围陪审团的人传阅。 等到所有人看完之后，法官抿了抿唇，看向原告席上的虞非凡：“虞非凡先生，根据你方律师呈上来的伤情报告显示，你身上有多处淤青，被告曾经不止一次地伤害过你，可你却并没有躲开，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心甘情愿被伤害吗？” 一听见法官的这个提问，虞软软就心叫不好。 她看向一旁毫无准备的三哥，暗暗着急。 虞非凡有些无措，脸颊微微苍白，嗫嚅着唇瓣，最终深吸一口气，道，“因为……因为愧疚。” “除了愧疚呢？” 显然，愧疚不是法官想听的答案。 可是虞非凡却已经答不上来了，想了想，说，“就是因为愧疚。” “被告是否经常表现出极端情绪？是否受不得刺激？” 法官继续询问。 虞非凡点头，“是……” “虞非凡先生，这里有一份医学检验报告，上面显示，你的养妹患上了极其严重的精神类疾病。” “根据我国刑法规定，精神病患者故意伤人，若无法辨认自己的行为，则无需承担刑事责任，只需家人严加看管送医，若其可辨认自己的行为，需负刑事责任，但可从轻处理。” “由于本案属于第二种情况，现在被告方辩护人提出的诉求是，将十年有期徒刑减轻至拘役三个月，你看可以接受吗？” 法官的话，让虞非凡一脸迷茫。 可是却令虞软软大为震惊。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会出这一招！ 程子姗也极度不满，站起来说，“什么精神病？单凭一张废纸，就要放过这个恶劣的白眼狼？” 程子姗很生气！ 非常生气。 尤其是得知老三这几个月来照顾虞程程，却被各种虐待，还默默隐忍的时候，就气得心口痛。 虞家对程程一直不薄，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可是她呢？ 一心想让软软消失，推人，害软软被人贩绑架，撒谎，屡教不改。 在她想要将程程逐出家门，让对方好好反省的时候，更是做出了跳楼这种愚蠢的行为。 这是干什么？ 道德绑架么？ 程子姗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跳楼阴差阳错成了残废，却迁怒老三，老三对她那么好，她却变本加厉地报复。 一想到程程做的这一系列事，程子姗就觉得厌恶至极。 二十年她就是养一条狗，也知道朝主人摇摇尾巴。 法官道，“这是权威机构的鉴定报告，上面的钢印不会造假，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但我们必须依法办事。” 虞软软脑子里嗡嗡响。 拘役三个月？ 那不是和没判刑差不多？ 所以，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战胜天道吗？ 随着法官的法槌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虞程程最终判刑结果，是坐牢三个月。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虞软软两条腿就像灌了铅，帝都的天气雾霾严重，天空灰蒙蒙一片。 虞软软感觉无力极了。 她看见从旁听席出来的沈默正朝着虞程程的方向走去。 虞程程手脚都戴着手铐，蓬头垢面，看见沈默，她热泪盈眶，“沈默哥哥，是你救了我？” “程程，我说过，我一定会救你的。” 沈默被警卫员拦住，只好停在原地，脸上流露出担忧之色，“你最近都瘦了，在监狱里，有被人欺负吗？” 虞程程哭着死死咬住唇瓣，摇头，“我没事，沈默哥哥，我只有你了……” “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一定护你周全。” 沈默一脸深情地说。 虞软软远远地看着那对苦命鸳鸯互诉衷肠，不由地皱了皱眉。 沈默真有他说的这么好心？ 是因为深爱虞程程才会救她的吗？ 可是，无论前世，还是前前世，他明明藏得很深很深，把虞程程骗得团团转，直到榨干她最后的一丝利用价值。 虞软软现在有些混乱。 因为这一世，好多人都跟上辈子不同了，她也不能断定，沈默是坏的。 “软软，走吧，我们回去吧。” 这时，程子姗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母亲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说，“三个月就三个月，无所谓，不过这次我既然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从今往后，我们虞家和她就算彻底决裂了，经过这一次，老三也不会再欠她什么。” “嗯，向前看吧。”虞软软比了个加油的姿势，离开的时候，不由地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沈默。 沈默一脸深情地目送虞程程被警卫员带走的背影，嘴角的微笑却一点点凝滞，直到再也看不见虞程程的身影，他才转过身，朝法院外走去，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先前的浓情蜜意。 他手里晃着车钥匙，吹着口哨悠哉游哉地上了自己停在附近的车，然后掏手机拨出一通电话，“你交代我做的事情，我办好了，程程减刑，只服刑三个月。” 电话里传来神秘人的声音：“好，你要的五千万我会打到你账户上。” “啧，虞先生可真是出手阔绰啊，不过我真就有些不明白了，这是你们虞家内部矛盾，你亲自出面解决，不是更容易吗？何必浪费这个钱呢？” “让你办事，你只管办事收钱就行了！多的不要问。” “呵，行吧。”沈默挑眉，轻浮一笑。 第298章 吃醋 虞程程的案子就这样结束了。 对方只判了三个月，这个结果，让虞软软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不过，如今她有了很多坚定爱自己的人做后盾，对虞程程这个天选之女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既然这个世界的霍栩可以不再是前世的霍栩，虞程程必然也不会再有前世的光环。 虞软软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打气。 相信人定胜天。 “在想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的低沉嗓音，将虞软软唤回现实，她愣了一瞬，抬眸看向对面用餐的男人，“啊？哦，没什么，就是在想虞程程的案子，还有我三哥，我感觉，他没有放下对程程的愧疚……” 女孩愁眉苦脸地托着腮，手里的叉子搅拌着餐盘里的意面。 霍栩盯着她，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放下刀叉，俊眉间，神色透出些微不悦与冷意。 但他没有出声。 周遭的空气，都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冷凝了下来。 虞软软本来心不在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抬眸，就看见霍栩已经停止了进餐，手肘搁置在桌面，十指交扣。 他正盯着她看，凤眸里冰封千里。 虞软软心里一咯噔。 “你怎么不吃了？” 还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霍栩摘下领口间围着的餐巾，擦拭唇角，声音淡淡地说，“没胃口了。” 虞软软噎住，看见他们点的一桌菜都没怎么动，霍栩面前的牛排只吃了三分之一。 虞软软赶紧拿起自己的刀叉，切了一块男人盘子里的肉，尝了一口。 牛排鲜嫩多汁，迷迭香的味道在味蕾上绽开。 她夸赞道，“唔，很好吃啊。你来的时候，不是还说饿了吗？怎么会忽然没胃口？” 霍栩闷闷地扫了虞软软一眼，气在心里，脸上却不显，“突然有点饱。” “你才吃了这么几口就饱了？这家餐厅好贵的！这么多不吃完多浪费啊？” 虞软软于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霍栩坐着没动，看着她吃。 直到女孩肚子彻底塞不下了，被撑得瘫在椅子上，他才抬腕看了眼手表，淡淡地说，“饱了吗？饱了我去结账。” 虞软软心情沮丧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霍栩。 他说没胃口，就真的全程再也没有动过刀叉…… 结完账，从餐厅出来，男人背影高大挺拔，迈着长腿走在前面，虞软软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霍栩，嗝~” 因为吃得太饱，她忍不住打了个嗝，急忙尴尬地捂住嘴巴。 男人却走得极快，压根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虞软软小跑着跟了几步，突然就停了下来，一股委屈翻涌而来，鼻尖酸涩，她站在路牙子边的石阶上，看着霍栩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凉了。 夜风吹拂她的裙摆，女孩蹲在地上，默默将心里的不爽压下去，开始破坏草坪，薅草坪上的小草。 草，一种植物。 霍栩走出了十米开外，才觉得不对劲，女孩没有跟上来，他转身又往回走，可是走了好多回头路，也没发现虞软软的身影。 霍栩的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有些慌张，不由地加快脚步，环顾四周找寻女孩。 “虞软软！”他叫着她的名字，心急如焚。 就在他以为，自己把软软弄丢了的时候。 忽然，不远处一个打着手电筒的保安大喝一声，“谁啊？破坏草坪！给我站住！” 霍栩循声望去，就见电筒的灯光照射处，一抹穿着白裙子的小身影正蹲在草坪上薅小草。 草坪被她薅秃了一大块。 霍栩悬着的心落回腹中，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绷紧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 在保安叱责之前，他疾步上前，一把将女孩拽起来，拉到身后，沉声道，“这块草坪修补一下多少钱？我们会赔偿的。” 霍栩塞了支票和名片给保安，说如果后续草坪打理有其他问题，随时让保安的上级联系他。 然后，就攥着虞软软的手腕转身离去。 这是一家度假村，车停的位置有点远，霍栩沉着脸，开了副驾车门，将女孩塞进车，然后坐进驾驶座位上。 虞软软赌气，就是不跟他说话。 上车后，就扭头看着窗外，她刚才在餐厅楼下干了一个浩大工程，裙摆上粘了好多青青草叶，指甲里面也黑黢黢的，全是泥土。 两人就这样，你怄气，我怄气，相互谁也不搭理。 半分钟后，霍栩终于败下阵来。 “对不起……” 他这声对不起一开口，虞软软霍地转过身，盯着他，义正言辞道，“你觉得合适吗？让我一个人吃掉三分之二的晚餐！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这么一说，她反而越想越气，以前的霍栩，对她万般包容、笃定又执拗，尽管她对他心存戒备，他却从来不会因为她的推开，而放弃。 他从未对她说过，我爱你。 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验证他爱她，这个事实。 现在呢？ 她终于决定放下过去，义无反顾向他奔赴，可才在一起没多久，他就这样对她…… “果然，男人都是一旦到手就不珍……” “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霍栩低沉的嗓音打断了虞软软的话。 女孩的舌头瞬间打结，愣在原地。 霍栩侧颜线条流畅，下颌线却绷得紧紧的，像是极力在克制什么，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将心里的闷气自我消化掉。 他转过脸来，凤眸盯着女孩，沉声道，“之前你在滨海，每天和我聊得都是生意，好不容易回来，带你吃你喜欢的西餐，你却全程心不在焉，脑子里只想着别人。” “软软，我们难得见面，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看我？我很想你……” 霍栩的声线，一如既往低沉动听，可是这样认真盯着她看，诉说思念的模样，却让虞软软感觉心里细细密密的甜，刚才的委屈和不满一扫而空，被充实，温暖填满。 她说不出话来了，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车里黯淡的灯光，照在霍栩棱廓分明的脸上，说不出的蛊人。 过了差不多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虞软软才反应过来。 所以…… 刚才霍栩之所以生闷气，是在吃虞程程的醋？ “噗哧……” 她一个没忍住，捧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妈呀，笑不活了！ 谁能想到，有一天，书中的男主会因为恶毒女配惦记女主，而吃女主的醋？ 要是有弹幕的话，男女主cp书粉估计能气得吐血升天吧？ 第299章 小栩栩，你也太可爱了 “小栩栩，你怎么这么可爱？” 虞软软忍不住伸手捏住男人腮帮子。 霍栩的脸颊瘦削，腮帮子没有肉，但还是被虞软软揪出一小块来，病娇偏执冷酷男被人捏脸，视觉上的反差，把虞软软萌化了。 “对不起哦，是我冷落你了哦，下次不会了哦。” 霍栩无奈，“放手。” “不放，小栩栩现在就像只奶萌修狗，好好摸。” 虞软软继续调戏着男人。 霍栩终于被她这副二皮脸的样子惹笑了，薄唇勾起弧度，解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顷身朝她逼近。 虞软软本来正享受着调戏男朋友的愉悦，冷不防男人突然逼近，吓得她向后一退，后背直接抵在了车门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见她眼神错愕，霍栩轻笑一声，手臂绕到她身后，拉起安全带，“怕什么？” 面对男人的无情嘲笑，虞软软顿时有点拉不下脸来，坐直了身体说，“谁怕了？你忽然靠近，我不适应而已。” “哦。”霍栩轻哼。 随着安全带“咔哒”一声入扣，他没有撤退，凤眸凝望着女孩，“那，现在适应了吗？” 虞软软的脸颊开始发烫，他们之间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到霍栩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可以吹拂起她脸颊上的细小绒毛。 痒。 脸痒，心也痒。 她的视线落在他薄削的唇上，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看见霍栩也同样盯着她，喉结滚动，他伸出长指，挑起她的下巴，然后，温热的唇便贴在了她的。 虞软软立刻闭上眼睛。 细密的触感，像是带着酥酥的电流，唇齿交接处，男人的气息越来越火热。 就在虞软软逐渐沉迷的时候，贴在身上的热源忽然离去。 她才睁开眼睛，发现霍栩身形紧绷，耳廓涨得通红，她意犹未尽地咂嘴，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啦？”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哪儿？虞家？我明天就要走了……”虞软软看着霍栩僵硬的侧脸，坏心眼地用指尖在他西裤包裹的大腿上戳了戳，天真纯粹地说，“今晚陪陪你不好吗？” 男人伸手精准地握住虞软软的手，反扣在掌心里，目不斜视启动引擎，挂挡起步，“没事，接下来我有一个项目要在滨海开展，明天跟你一起出发。” “你不是担心你三哥的状态吗？”霍栩接着沉声说，“今晚就好好陪陪家人吧。” 他嘴上吃醋，但心里还是希望软软能和家人处好关系。 毕竟，这是她一直以来所渴望的。 “真的吗？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滨海？” 虞软软一听，心里顿时乐开花！ 抱着男人的胳膊，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霍栩本来紧绷的身体，因为女孩这猝不及防的热情，更僵硬了几分，但他的自制力向来强大，无奈而宠溺地笑了一声。 算了，回去冲凉水澡吧。 虞软软回帝都时，把塞伦那只话痨和大壮、二强留在了店里照顾店面，以防有人预约面试。 事实证明，虞软软是有先见之明的。 她回帝都第二天，就接到了几个面试者投递的简历。 回到滨海后，虞软软立刻通知他们过来面试。 “国外归来，有高级厨师资格证，还都在国外米其林餐厅里从事过厨师工作？” 看完塞伦递来的简历，虞软软傻了。 “这些人怎么像是同一个厨师班底？我靠，集体辞职？” 塞伦瞪大了眼睛：“如果他们是同一个厨师班底，那他们就是同一个厨师班底，软，你太聪明了！” 虞软软一头黑线，转眸看向身旁正坐在餐椅上喝咖啡的霍栩，偷偷瞄了好几眼，暗戳戳地挪了挪身体，挪到他的身边，“霍栩，你有点可疑。” 霍栩翘着二郎腿，手里的勺子搅拌咖啡，勾唇，“我哪里可疑？” 见他居然笑了，虞软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塞伦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问，“软，到底要不要通知这几个人明天来上班啊？” 虞软软看着霍栩，挑了下眉，“去通知吧。” 毕竟，这是别人的一片心意。 而且，她暂时也招不到人，大不了等以后餐厅营业了，给霍栩分红吧。 虞软软真不想承认自己创业需要靠男人。 但是，她也不会矫情地拒绝其他人的帮助和馈赠。 任何愿意助她一臂之力的人，都是她命中的贵人。 霍栩见女孩没有异样，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女孩一直在努力摸索创业的路，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她那颗钻研努力的心，却无比赤诚认真。 他本来不想这么赤裸裸地直接给她提供厨子和员工的。 但是滨海的情况比较特殊复杂，如果他不帮她，她势必会碰到头破血流。 霍栩是舍不得的。 不忍心。 但是，他又怕直接跟女孩说，会伤了她的自尊，削弱她的斗志。 所以偷偷向国外自己合资的一家餐厅调来了一个厨师班底。 不过，软软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是已经猜到了吗？ 霍栩心中不确定。 他发现，失去读心术后，他只能通过女孩的眼神表情和动作，来推测她的心理，但是却无法保证精准度。 就如那天晚上两人的约会。 她在他面前，心不在焉想着其他事情的时候，他却无法解读她，那时候，内心便产生了很严重的失落感。 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他一直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对软软，他有耐心，可是当一切失去掌控的时候，内心还是会有不安。 但事实证明，是他想错了。 当他在车里主动妥协，向女孩坦诚内心的真实想法时，得到的却是她更为热烈的回应。 也许以前他依赖读心术的行为是错的。 这个世界上，感情不是写好的答案。 想要了解一个人，只有主动表达和沟通，才能将对方的一言一行刻在骨子里，真正读懂对方吧？ 霍栩轻轻勾唇，释怀一笑。 第300章 故人 “嗡嗡~” 摆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霍栩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爷，下午一点钟，约了和任总的会面。” “嗯，知道了。” 霍栩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起身朝着正在忙碌的虞软软走去。 女孩正忙着给餐厅重新布局。 看见男人走了过来，她神色一怔，“怎么了？” “出个门，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霍栩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旋，然后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套上。 “那我送你吧！” 听他说要离开，虞软软急忙也追了上来，一把挽住霍栩的胳膊。 这位可是金主爸爸，得好生伺候着。 看着女孩跟屁虫似的讨好模样，霍栩嘴角轻笑，直到她将自己送到电梯口，霍栩才止住脚步，转身看向女孩，“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外面热。” “那，你晚上一定要记得回来陪我一起吃饭哦！” 女孩踮起脚尖，在男人的脸上mua了一口。 霍栩捏了捏她的脸，电梯这时候上来了，在女孩恋恋不舍黏黏糊糊的相送下，霍栩上了电梯。 商厦同层的走廊上，任曦媛戴着墨镜，手里提着大牌包包，身后跟着几个保镖朝这边走来。 老远，她就看见了那天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女人。 任曦媛眉头一蹙，目光先是停留在虞软软身上，看见女孩笑脸盈盈地挽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她的视线，不由顺着女孩的视线，往上挑，然后，就对上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 男人面容冷俊，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意，可唯独在面对眼前的女孩时，眼睛里盛着满满的宠溺。 “晚上一定要回来陪我吃饭哦。” 女孩踮起脚尖，在男人的俊脸上亲了一下，瞬间，那双本该淬着寒冰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笑意和甜蜜从里面溢了出来。 任曦媛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她见过的帅哥不少，但是从未有过一个人能轻易让她有心动的感觉。 这个男人长得真俊。 可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个乡巴佬？ 她端庄淑仪的脸上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站在原地，由上到下打量着虞软软。 鄙夷地想，难怪她说，这个女人怎么年纪轻轻就出来开餐厅，原来是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虞软软目送霍栩离开后，转身准备回餐厅，刚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打量的眼睛。 又是她？ 自从上次这位自命不凡的任小姐在她店门口嚣张了一番之后，虞软软后来有暗中查过她的身份。 任曦媛，任家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不过，这位大小姐，却不是任总夫妇的亲生女儿，而是由任总弟弟那边过继来的养女。 任夫人的女儿在8岁那年被人贩拐走，之后音讯全无，下落不明。 任夫人思女成疾，精神失常，可是又患上了不孕症，任总深爱妻子，不但没有放弃妻子，为了不让夫人过于忧伤，甚至把弟弟家的女儿过继到了膝下。 任夫人的疯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把对女儿的思念都寄托在了任曦媛身上，可一旦发起疯来，就谁都不认了。 有时候甚至会伤人，任曦媛小时候被任夫人伤害过好多次，任总对这个养女心存愧疚，因此对她格外的爱护。 任家可以称得上是垄断滨海商业的无冕之王，任曦媛作为任总膝下唯一的女儿，当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骄纵一些，也很正常。 虞软软不想惹事，而且她觉得自己跟任曦媛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于是她错开目光，径直从任曦媛身边走过。 看到女孩擦肩而过的身影，任曦媛心里顿时火大。 她在滨海所过之处，人人对她都是态度谦卑恭敬，第一次遇到这么傲慢的。 “大小姐。” 保镖看出任曦媛的不悦，躬身询问，“要不要我们帮您教训一下她？” “不用。” 任曦媛撩了下头发，白眼一翻，“本小姐有那么小心眼么？” “对……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那个女人想在滨海做生意？也得看看我们任家肯不肯点头。” 任曦媛说完这番话，迈着高跟鞋，大步流星地上了电梯。 另一边。 霍栩正在任家的花园里，坐在遮阳伞下，喝着下午茶。 任家在滨海也有一处庄园，一片花海中，园子里飘着果香。 “小栩，难得来我们滨海一趟，今晚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如何？” 任青山看着面前这个举手投足器宇不凡的青年，眼中透出欣赏之色，笑盈盈地留客。 “不了，我未婚妻还在家里等我。” 霍栩抿了一口青花瓷杯盏里的茶水，客气地说。 任青山有些讶异，“哦？你和虞家那丫头又和好了？” 任青山和霍栩曾经有过一段渊缘，犹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少年时，他才十七岁，还是个穷困潦倒，靠着别人资助才能上学的穷小子。 那天，还是帝都刑警大队队长的刘博刘局长，开车跨越好几座城来到滨海，找到自己，身边带着的就是穿着一身破旧衬衣的少年霍栩。 当时的少年，满脸都是淤青，嘴角伤口流着血，胳膊和手上都是受伤后刚刚愈合的痂。 他跟在刘博身后，就像是一匹饱受伤害后，对人类不再信任的野狼幼崽。 任青山看到他的瞬间，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看见少年的眼睛里，透着濒死前的最后一缕求生欲。 “任总，今天我带这个孩子过来，是想请您帮他一个忙，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给你带来了无法磨灭的伤害，也给你的家庭带来了灾难。” 刘博当时靠着墙壁，递给了他一支烟。 然后顺势为他点上火。 “我本来不想给你的伤口再撕开痂，撒上盐，可是这个少年他还年轻，你能不能给他活下去的一个信念？” 任青山原本有些一头雾水，当了解到他们过来是来打听自己被绑架失踪的女儿时，整个人脸都黑了。 因为那具烧焦的女孩尸体已经火化多年，无法验尸，任青山根本不能确定对方是自己的女儿。 他更不可能相信那是自己女儿。 小圆只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虽然当爸爸的无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她，可是任青山相信，自己的女儿现在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健康平安的活着。 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刘博那个匪夷所思的假设。 怎么可能？ 小圆怎么可能会死在社区卫生院？ 他几次将刘博赶走，可是后来，当他看见那个少年眼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碎之后，他终于还是动容了。 这么多年，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梦见小圆哭着被人贩虐待。 那么小的孩子，被穷凶极恶的犯人拐走，如果她还活着，这十几二十年，该过着怎样苦难的生活？ 卖到山村老林已经是最好的下场。 怕只怕，还有更恐怖的。 第301章 不出一个礼拜，她定将霍栩搞到手 任青山作为滨海富豪，富人世界里的肮脏，他见识过太多，曾经有一次，他参加国外富豪聚会，上了一个富豪岛。 那岛上竟然养着无数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每个女孩的四肢都被砍断一半，因为无法站立，只能像狗一样，用四个残肢着地。 她们的眼睛被蒙起来，耳膜被捅破，声带被剪断。 听不见，看不着，说不出话。 终日只能像牲畜一般，供给这群富人享乐。 任青山看见那些被残害的女孩时，胃里反酸，趴在海滩上吐了三天三夜。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的女儿小圆也被人卖到了这种地方，遭受这样的残忍虐待，他该怎么办？ 他的妻子该怎么办？ 所以，他最终接受了刘博的请求，告诉了这个少年，那个葬身火海的小女孩，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小圆。 其实，他有时候宁愿小圆真的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至少这样，活着的人，就不会再遭受折磨。 任青山从回忆中醒来，既然想起了曾经那个被霍栩视为精神支柱的小女孩，他便忍不住提了一嘴，“怎么样？你现在还会想起糖糖么？” 霍栩一怔，长指摩挲着瓷杯，失声轻笑，他抬头，看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幽幽叹了口气，“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其实当年你和刘局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你们只是想拉我一把，不是吗？” 任青山拍拍霍栩的肩膀，“你如今找到了自己新的归属，任叔叔也很欣慰，虞小姐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 听见女朋友被夸奖，霍栩也会心一笑，“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哦？哈哈哈哈哈……” 任青山听见霍栩这般夸赞一个女孩，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中还透着一丝八卦。 两人在庭院里交谈。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任曦媛踩着高跟鞋走进庭院，一进门，就听见父亲爽朗的大笑声。 她有些诧异。 平日里，很少能有人让父亲笑得这么开怀。 她循着笑声望去，隔着庭院的葡萄藤，她隐约看见一抹瘦削冷俊的身影，男人手里端着茶杯，不时微微勾唇，与父亲相谈甚欢。 任曦媛心脏咯噔一顿，立刻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好巧！ 居然是他？！ 午后的阳光像是洒了一地的金子，照在男人鬼斧神工的侧颜上，他凤眸细长，眼尾却似含着桃花，鼻梁高挺，从鼻峰、薄唇到下颌，连成一道峰峦叠嶂的线，侧颜帅得惊人。 任曦媛的心跳再度失衡了。 她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如此心动过，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和父亲认识，她不由得心里窃喜。 近水楼台先得月。 既然他和父亲认识，那么自然也就应该是她的人。 回头只要让父亲帮忙牵根线就行了。 任曦媛嘴角勾起弧度，有些羞涩地笑了。 “爸爸。” 她直接走上前，打断了任青山和霍栩的谈话。 两人之间已经从私人感情正式谈到了工作上，任曦媛的出现让任青山不悦地蹙紧了眉心，“媛媛，你先回屋，我和霍总要聊点重要的事情。” 任曦媛走到跟前，才看清楚霍栩的长相，近距离看，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更精致了。 她虽然表面不显，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从男人的身上挪开过。 “爸爸，以前你谈生意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身边的呀。” 任曦媛亲密地坐在父亲身旁的椅子上，挽住父亲的胳膊，好奇地询问，“这位先生是谁啊？” 任青山从来没有对任曦媛说起过霍栩。 因为他和霍栩认识的原因，跟小圆有关，所以霍栩对他来说是一个旧人，会让他安静地缅怀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个时候，任曦媛就不要出现了。 但是，他对这个侄女一直很宠爱，虽然心中不悦，却并没有再让其下不来台，“这位是帝都霍家的霍总。” “帝都霍家？” 任曦媛惊呼一声。 她没见过霍栩，但是听过霍栩的名气，霍家是什么家庭？ 那可是帝都一把手，霍家那位老爷子的财富值曾经上过福布斯富豪榜。 是他们任家都要高攀的。 任曦媛没有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不但有颜多金，更是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啊！ 一时间，她的心里不由地小鹿乱跳，“霍总，久仰您的大名……” 她平常对男人从来都很矜持，端得是高高在上，唯独今天，在霍栩面前端不住了，有些激动地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爸爸唯一的女儿，任曦媛。” 她强调了唯一二字。 任家没有子嗣，任青山当年将自己从二叔那边过继回来，就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培养的，将来任家的一切，也只会交给她来打理。 这就是她的资本。 “任小姐，你好。” 霍栩看了一眼她迫切伸过来的手，不由地皱眉。 女人什么心思，他一打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不想理会，但看在任总的面子上，他还是伸出手，轻轻碰向任曦媛的指尖。 任曦媛心里一喜，正要握住男人的手，结果都没碰到，对方就迅速把手收回。 她愣了一下，似乎握手了，又似乎没握…… 不过，倒也不奇怪。 毕竟这个男人现在有女朋友，避嫌也是正常的。 这样一想，任曦媛心里更加欣赏霍栩了。 哼。 有女朋友又怎样，不出一个礼拜，她一定能将霍栩搞到手。 第302章 不情之请 简单的下午茶，霍栩和任青山谈完了生意，就准备告别。 临走之前，他欲言又止。 “小栩，怎么了？”任青山看出了他的迟疑，询问道。 霍栩眸光扫了一眼始终赖在庭院里，不愿离开的任曦媛，眉头微蹙，“有点私事想和任叔叔单独谈一谈。” 任青山立刻明白了霍栩的言下之意，于是扭头对任曦媛道，“媛媛，你回避一下。” 任曦媛心里不情不愿，但还是微微笑了一下，起身掀起裙摆，落落大方地离开了。 她刚一走，霍栩便放下茶杯，对任青山道，“任叔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任叔叔可以帮我。” “你说。” “是这样的，我未婚妻在滨海开了一家餐厅，因为刚好开在您的地盘上，导致初次创业，一开始就屡屡碰壁，她经营的餐厅规模不大，都是些小打小闹，如果可以，希望您稍微照顾她一些。” 霍栩的这番话一出口，任青山就明白他意思了。 任家在滨海很多行业都做到了垄断，新人很难分到羹，会被排挤，虞小姐又刚好在他家地盘上开店，受到打击是自然的。 “你放心吧，我回头给底下人交代一声，让他们不要为难虞小姐。” “那就谢谢任叔了，那我们下次再叙。” “好。” 霍栩道完谢，起身告别。 他一走，不远处躲在石柱下张望的任曦媛就走了出来。 因为离得比较远，她没听见父亲和霍栩之间聊了什么。 “爸爸。”她亲昵地挽住了任青山的胳膊，“刚才霍总和你聊什么了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来得正好，这件事刚好要跟你说一下，霍总的未婚妻来滨海上大学，最近刚好在你联名的商业大厦开了家餐厅，你不要为难她。” 任曦媛本来打算接下来就跟爸爸说自己对霍栩有意思的事情，却被父亲的这番话噎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谁？你是说那个女的是霍总未婚妻？” “那个女的？”任青山皱眉，“你见过虞小姐？” 任曦媛的脸色乍青乍白，气得死死咬紧了唇瓣，沉默了几秒道，“霍总怎么年纪轻轻就订婚了？他未婚妻是什么人啊？有我们家有权有势吗？” 有权有势。 这四个字从养女口中吐出，让任青山本能地有些反感。 自从小圆失踪以后，他其实一直在给社会做慈善，为人也比较低调，从来不会因为任家在滨海的地位，而目中无人。 “媛媛，注意你的措辞！” 任青山指责道，“不要仗着我们家有权有势，就轻视他人，霍总的未婚妻虞小姐，是帝都虞家的女儿，他们家的企业发展得也不错。” “虞家？” 任曦媛撇撇嘴，好像听说过。 不过，强龙不如地头蛇。 虞家发展得再好又如何？滨海是他们任家的地盘。 她越想越生气，二十一年来，唯一一次心动的男人，居然就这么有了未婚妻！ 任青山见她脸色古怪不出声，不由地皱眉，“媛媛，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你不要为难虞小姐，爸爸答应了小栩的请求，你别让我难下台。” 居然还是霍总亲口请求爸爸给姓虞的那个女人开小灶？！ 任曦媛气炸了。 脸色发白，死死捏紧了拳头，嫉妒的情绪在心里膨胀。 但她清楚父亲为人清正，于是只好将这股妒意忍住，闷闷地说，“知道了。” 就这样放弃吗？ 不甘心。 她就不信自己还比不上那个姓虞的女人。 一定要再试一试。 “不过爸爸，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过些日子就是我21岁生日了，能邀请霍总来参加派对吗？” 任青山察觉今天女儿很不对劲，往常比较骄纵的性子，收敛了许多，而且频频打断他和小栩的聊天，借故和小栩说话。 他不由地蹙紧了眉，“怎么了？你那么多朋友，怎么好端端忽然想起宴请他了？” “爸爸，霍总不是您的朋友吗？女儿生日这么大的事情，理应邀请他来吧？” 任青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再细问。 他对这个过继来的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 这几年，敏柔的病情时好时坏，曦媛衣不解带地照顾，没少受罪，所以任青山对她还是比较纵容的。 “嗯，知道了，我回头给小栩递请柬。” 任曦媛闻言，脸上一喜，心情无比雀跃。 “谢谢爸爸！” 说完，她便在任青山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仿佛怀春少女般羞涩地离开了。 …… 自从厨师班底凑齐之后，虞软软的餐厅正式营业，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在商厦走廊遇见任曦媛，接下来半个多月，虞软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 餐厅的生意很好。 虞软软原以为任家一定会铆足了劲打压她，可没想到，事情开展得很顺利，短短半个月，营业额就超额完成了目标。 9月揪着炎炎夏日的尾巴，姗姗来迟。 开学了。 a大校园内，到处张贴着大字报，学长学姐们举着班级牌，迎接新生入校。 各大社团沿着校门一路深入宿舍楼区，已经摆好了摊位，开始积极招收生源。 虞软软入校的这天，是霍栩亲自送她来的。 霍栩和张勉在身后给她搬运行李，她拿着自己的档案和录取通知书，先进去登记。 虞软软选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被分到了8班。 她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了远处计算机8班的招牌，于是走了过去。 “请问……” 坐在遮阳伞后面玩着手机的几个学长听见声音，抬头一看，顿时，眼睛里冒出了激光！ “学……学妹报的是我们专业？” 其中一个学长率先反应过来。 虞软软点点头，“我来登记的。” “好好好！学妹，这是登记表！”学长殷勤地将登记表递过来，开始问东问西。 “学妹怎么会想到报计算机呢？学这个专业的女孩子很少的。” “哦，因为我对人工智能比较感兴趣。” 上辈子她其实自学过黑客技能，虽然想要变得强大、战胜天道，创业搞钱是第一步，但她其实更想研究出一款真正的人工智能。 也许这样，就能破译出这个世界的代码。 虞软软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真实又虚幻。 真实在于，身边的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真实存在的。 虚幻在于，整个世界居然是一本书中的世界，既然有主神空间，既然有天道，那么这个世界就一定有它的源代码。 战胜天选之女虞程程只是她反抗命运最低级的方式。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清醒，知道自己角色定位的人，虞软软如果想要有更高的追求，就必须跳出这个世界的框架。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电脑写好的程序，那么虞软软就是这个程序里的病毒。 只有破译了这个世界的代码，她才能真正做到，逆天改命。 第303章 开学了 当然，她在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身边的几个学长已经偷偷地拍下了她登记档案时的侧颜，发到了计算机系的同学群里。 一时间，群里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我们系居然来了这么个大美女！】 ——【苍天垂怜，终于来了个女神级别的！呜呜呜，以后院里举办才艺大赛的时候，我们也是有门面的人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咱们系花的照片发到校园论坛上去啊！校花评选马上就开始了，咱们一定要把学妹投上去！给咱们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就这样，在虞软软压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莫名其妙地成了计算机系的系花，又莫名其妙被送上了校花评选的位置上。 等她登记完自己的档案，她的资料姓名，身高体重，等一系列信息已经挂在校园论坛，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a大属于理工科，本来就僧多粥少，漂亮的女生也有，但是很少有像虞软软这样长相明艳，五官精致，带着点异域风情的美感的女生。 这样的美女，一般都进艺校了。 可她不但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有比寻常女生聪明的脑子，能进入到这样在全华国名列前茅的名牌大学，可不就是女神吗？ 所以虞软软登记完之后，准备找自己宿舍的时候，七八个人高马大的精神小伙齐刷刷站起来，那排场真是大到有点夸张的地步。 “学妹学妹！我带你去宿舍吧！” “学妹学妹！你的行李在哪里？学长帮你拎！” “学妹学妹！你跑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渴了吧？我给你买水喝。” “喝什么水啊？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学长请你喝奶茶。” 这帮男生就跟八辈子没见过美女似的，围着虞软软转，把一旁学生会的另一个学姐都快气哭了，“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登记吗？我忙得过来？你们走的话，那我也不干了！” 虞软软略尴尬，额头划过黑线。 “那个……不用了，我的行李都在我男朋友那边，他一会儿就来了。” “男朋友”仨字一出口，全场寂静。 原先热情的那几个学长脸上的光和神采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真就，上一秒热恋，下一秒失恋…… “学姐，能麻烦你带个路吗？” 虞软软礼貌询问那个唯一的女生。 女生本来还挺讨厌虞软软的，一来就扰乱秩序，让这帮男生不干活，见虞软软懂分寸，人长得又漂亮，便改观了。 “好，学妹跟我走，咱们系女生少，所以大家的宿舍都是按照学号排的，你们班女生最少，只有三个，所以你情况稍微特殊一些，和其他系的分到了一起去。你宿舍其他三人都是美术系的，不在一个班，你们要好好磨合。” “谢谢学姐。” 学姐将虞软软带到了寝室，宿舍已经来了两个舍友，一个短头发，个子小小的，躺在床上听音乐，一个弱柳扶风，穿身旗袍，正在开直播，看样子是个网红。 虞软软一进来，两个舍友都看了她一眼。 “嗨，你们好。” 她笑着打招呼。 短发女生朝她笑了笑，“你好。” 那个网红舍友忙着直播，也匆匆向虞软软打了声招呼，就又忙着继续直播了。 “唱歌？不会唱歌，我是学美术的，颜值主播，不表演才艺，谢谢榜一大佬送的礼物……” 看到舍友们的状态，虞软软摸了摸鼻子，退到走廊上给霍栩打电话。 “软软，登记完了吗？” “登记完了，我已经找到宿舍了，不过我舍友都已经到了，你可能不太方便进来。” 毕竟女生宿舍是公用的领域场所，还是尊重一下舍友的隐私比较好。 霍栩迟疑了一瞬，道，“嗯，但是你的行李有点多，我让张勉送到你宿舍门口，就下来。” “好。” 虞软软给霍栩报了地址，不一会儿，张勉就扛着行李上楼来。 “虞小姐，箱子有些沉。” 张勉站在门口和虞软软说话，这时，那个网红从宿舍出来，看见虞软软和一个男人站在走廊上讲话，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因为今天还是挺热的，张勉一个人拎俩箱子，扛到6楼，累得满头大汗。 形象上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插着腰气喘吁吁。 网红有些鄙夷地啧啧嘴，从两人身边经过。 虞软软感觉这个女网红好像有点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不过，也没所谓，反正也不是一个系的。 宿舍就是晚上睡个觉，白天大家各忙各，倒也干扰不到对方。 她没放在心上，于是把行李拖进宿舍，跟着张勉下楼去找霍栩。 男人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因为来之前，霍氏给a大投了一笔钱，所以作为资方爸爸，校长对霍栩是很恭敬的。 亲自在下面陪霍栩。 看见虞软软出现，校长也很客套。 “这位就是虞小姐吗？虞小姐这次能被我们学校录取，是踩着分数线上的，哈哈哈，不过，能成为我校学生，也是一种缘分，从前一切都划上句号了，从今天起，你和身边人站在同一个赛道上，只要努力，就能超越。” “谢谢校长。” 虞软软心想，何止超越。 她的终极目标，是破译天道的代码。 这个追求，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304章 学长请你吃饭 “都收拾好了吗？”霍栩起身，看向女孩，“带你去吃饭？” “好。” 虞软软点头。 校长原本想宴请这位大股东用餐，但霍栩不想把阵仗搞得太大，给软软招来麻烦，因此婉拒了邀请。 牵着女孩走在大学校园，两人过于出色的外表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在第n个人回头的时候，虞软软终于挣脱了霍栩的手，一脸不自然地说，“这儿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先各走各的。” 霍栩正准备说话，这时一道嘹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虞学妹！” 他闻声眉头一蹙，转头望去，就看见几个年少气盛的年轻小伙挥着手，远远朝他们走来。 “虞学妹！” 其中一个眼睛里冒着光，率先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你宿舍都收拾好了？走，学长们请你吃午餐啊。” “学妹想吃什么？我们食堂的伙食可好了，想吃什么，应有尽有。” “吃什么食堂啊？小气不小气？咱们几个合伙请学妹吃西餐。” 虞软软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在招生登记处负责登记的那几个学长。 面对七八个男生的围攻，她一头黑线。 尤其，是感觉到身后有双逐渐冰冷的视线盯着自己的时候，虞软软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有种火葬场的既视感…… 她不由地扭过头，看向霍栩，果然发现，男人凤眸微眯，俊颜晦暗不明。 虞软软脑子里的警报声开始响起。 她一直知道，霍栩的性格比较偏执病娇，虽然这段时间，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但那都是基于没有竞争对手的前提下。 之前在帝都，虞软软还在上高中，她的心思都在学习上，而且因为口碑不好，学校里也没有哪个男的敢来招惹她。 但现在不同了。 大学是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的圣地。 又是一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计算机系男生多，以后估计有的头疼了。 一次两次无所谓，就怕次数多了，会激发出霍栩的醋劲儿。 为了以防后患。 虞软软一把拉住霍栩的衣袖，挽住了他的胳膊，笑盈盈与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朝着面前的几位学长说，“不好意思啊学长，我和我男朋友今天有约了，改天我请你们？” 那几个学长先前听女孩说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觉得只是她的托词，可现在看见站在她跟前这个器宇轩昂，上位者气场十足的男人，才彻底泄气。 为首的学长幽幽地垂下头，满脸失望，“那……那改天吧……” “为什么要改天？” 这时，一道沉冷的嗓音忽然打断了僵硬的气氛。 霍栩身姿挺拔，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眸光落在对面那几个少年身上，“你们是学生会的吧？” “是……是啊。” 其中一个男生点头，“我是学生会会长，丁越，这几个都是我们学生会各个部门的部长。” 霍栩薄唇勾起，轻笑一声，“既然都要吃饭，不如就一起吧。” 他此言一出口，虞软软诧异地扭头看向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没听错吧？ 霍栩不但不吃醋，居然还邀请学长们一起吃饭？ 几个男生其实挺挫败的，毕竟霍栩虽然穿着普通的长裤t恤，但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成功人士的气场。 虽然a大是国内名列前茅的名牌大学，他们都是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但毕竟还只是个愣头青。 可是，人家男朋友都主动下战书了。 他们要是认怂，岂不是显得很丢脸？ 于是大家互看了一眼，拍着胸脯，“好，我们aa请你们。” 倒是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 霍栩轻笑。 然而，20分钟后，大学城附近的一家高级西餐厅的包厢里，看着霍栩在菜单上勾下一个又一个价格贵得上天的菜品。 学长们的脸色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如丧考妣”。 虞软软扶额…… 在餐桌底下踩了霍栩一脚，用腹语说，“差不多行了，他们应该都不是富二代。” 霍栩勾选的这些菜，一顿吃掉了这几个学长所有人加起来的生活费总和。 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虞软软风中凌乱了。 真没想到霍栩这么记仇。 “服务员。” 霍栩朝远处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生走了过来，恭敬地接过菜单，“先生，您一共点了二十四样菜，是吗？” “那个！等一下！” 虞软软接过菜单，笑着说，“这道鹅肝鱼子酱就不要，还有这瓶红酒我们也不要了，我们都还是学生，不宜饮酒，还有……” 虞软软划掉了好多道菜，但最后留下的菜品，加起来的钱还是很贵，可如果再减，就不够吃了。 她最后只能先这样。 不行的话，等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她偷偷过去结算掉一部分，剩下的钱，再让学长们aa。 这顿饭，大家吃得各怀心事。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为自己打肿了脸充胖子而感到后悔，同时也在心里彻底打消了对虞软软的念头。 不过，等到结账的时候，虞软软提前借故去洗手间，想去柜台结算。 服务生查了包厢号之后，却道，“客人，您所在的包厢，餐费已经结算过了。” “啊？” 虞软软一愣，霍栩已经付过钱了？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几个学长从包厢磨磨蹭蹭出来了，老远看见他们在商量什么。 “我核对过账单了，一万五千八，咱们七个人，我这个月生活费多一些，我出五千，剩下的一万，你们六个平分，没问题吧？” 远远的听见他们的声音传来。 男孩子们真的是要死了面子…… 虽然这场景很尴尬，但虞软软居然觉得这些学长们有点可爱。 幸好霍栩已经结过账了。 “咳咳，服务员，买单。” 丁越突然从兜里掏出七张银行卡，拍在收银台上，插着兜，一脸霸气地说道。 “请问包厢号是？” “4508，已经买过单了。”这时，霍栩从身后走了过来。 于此同时，收银员也已经查过系统，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向丁越，“是的先生，你们那个包厢已经买过单了。” “买完了？不是说好，我们请学妹的吗？” 丁越觉得很没面子。 吃点苦头，花光生活费都是次要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霍栩道，“这一顿，我不是白请，听说a大计算机系的学生都很厉害，如果你们能打赢我，这一顿不但我请客，我还可以送你们每人一台高配置的电脑。” 众人：“……” 虞软软：“……” 虞软软都傻了。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305章 注定被拿捏 于是10分钟后，就在西餐厅的包厢里，8个人登上了一款时下最火爆的竞技类游戏。 经过一番单挑车轮战。 七个学长被霍栩全部打趴。 虞软软：“……” 在众人含泪跪地膜拜一片叫大哥的呼声中，霍栩扭了扭手腕，放松臂膀，抿了一口咖啡，“表现得都很不错，虽然你们输了，但毕竟你们不是职业选手。” 丁越欲哭无泪，输了感情，输了比赛，还输了钱袋…… 亏死了…… “电脑我过段时间让助理邮给你们。” “啊？” 众人傻眼了。 没听错吧？他们没有打赢霍总，霍总还愿意送电脑给他们？ “我说了，你们表现得都很不错，我看人从来不会只看缺点，而是更愿意去放大优点。” 此话一出口，丁越等人都被感动地热泪盈眶，当下恨不得就要和霍栩拜把子。 谁让这个男人一直搞他们心态？ 其实如果真咬咬牙把餐费给付了，剩下的一个月甚至一学期，他们可能都要吃不饱饭。 为了面子挺不划算的。 虞学妹的这个男朋友真的很仗义，有人格魅力。 虞学妹能选择他，是很有眼光的。 “谢谢霍大哥，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一定倾囊相助。” 霍栩闻言，拍了拍丁越的肩膀，“小事，我女朋友如今在a大念书，我挺不放心的，你们要知道，她长得好看又优秀，肯定会有不少男生惦记，希望以后你们能帮我照看一下。” 说着，霍栩凤眸扫了一眼旁边一脸呆滞的女孩。 虞软软：“……” 虞软软简直要被这个男人的腹黑和权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但化敌为友了，还把情敌转变成了自己的眼线！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瞥她那一眼，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仿佛在说，你红杏出墙一下试试。 芭比q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学长们居然和霍栩勾肩搭背，临走的时候，还笑着互相抵拳。 “霍大哥，放心吧！嫂子以后我们会帮你盯紧了的。” 虞软软风中凌乱。 等到学长们走远，虞软软才一脸沉默地看向霍栩。 “怎么了？宝。” 男人伸手将她捞入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不开心？” 虞软软：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啧啧，厉害呀！不愧是霍总！手段了得，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就把对手变成的了朋友，还无形之中往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叹服！自愧不如！” 虞软软阴阳怪气地说。 心里其实是会有点不爽的。 霍栩双臂揽着她的腰肢，低下头，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又亲了一下，“小嘴里怎么尽说些让人不爱听的？” “呵！霍总本领通天，我要是再给你说些甜言蜜语，你岂不上天了？” 关键是，他只要想杜绝她身边的异性，挥挥手，三俩下就能解决得干干净净，可是身份对调，她却不一定能够做到。 毕竟两人的身份悬殊在这里。 男强女弱。 她注定是被拿捏的那个。 假如身边出现了与自己势均力敌的情敌，她是很难做到像霍栩这么强有力得掌握主动权的。 所以，如果以后有情敌出现，那就只能全靠霍栩自觉了…… 虽然，他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事情。 她也相信，他对她的爱如假包换。 可人生毕竟还长，未来几十年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谁也说不清啊。 这样想着，虞软软赚钱变强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她推开霍栩，拿起椅子上的书包，“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明天开始就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想想就头疼。 自从那天霍栩和系学生会的几个学长吃过饭，接下来的军训时间，学长们对虞软软格外照顾。 计算机系本来女生就不多，教官对待系里的女孩子要求都比较宽松。 有时候男生还在训练，女生就可以提前休息了。 不过，令虞软软奇怪的是，军训已经开始了整整两周，宿舍里的另一个女生却迟迟没有出现。 两个美术系的舍友，一个叫常乐，一个叫杜鹃，常乐是那个短发女生，杜鹃是女网红。 虞软软和两人不在一个系，所以军训也不在一块。 因此，即使军训已经两周了，她和舍友们说过的话，都不超过10句。 这晚，她回到寝室，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常乐！你是不是用我沐浴露了？你知不知道我沐浴露是进口的？” “对不起杜鹃，我当时用的时候没注意看，你的东西用完了也不拿出去，我近视，挤错了……” “你还有理了是吧？” 虞软软推门进来，看见杜鹃正和常乐争吵，她直播还开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着粉丝留言。 虞软软的床在最里面，越过杜鹃座位的时候，扫了一眼。 看见弹幕上全是她粉丝留言骂常乐的。 ——【什么奇葩舍友啊？用别人东西，素质也太差了。】 ——【就是，这种臭毛病不能惯！】 虞软软蹙眉，心想。 这个杜鹃在寝室里直播，影响大家休息，素质也高不到哪儿去。 五十步笑百步。 她塞上耳塞，直接爬上床铺躺着休息，没有参与两人之间的斗争。 不过从那天之后，常乐忽然就开始主动和虞软软亲近，即使两人不在一个系，平常出行也会等虞软软一起。 中午和晚上军训结束，会等虞软软一起吃饭。 久而久之，虞软软自然就和常乐混熟了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有一点熟而已。 “软软，你看那个杜鹃，整天状化得妖里妖气的，搔首弄姿！” 吃饭的时候，常乐忍不住吐槽。 虞软软皱了皱眉，她不想惹事，常乐和杜鹃之间的矛盾，她不想掺和，因此没有做声。 常乐继续说，“你知道杜鹃那天为什么找我茬么？” “不是因为一瓶沐浴露吗？” “呵，你以为是因为一瓶沐浴露？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宿舍有个大人物。”常乐自顾自的说，“就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舍友，她是我们系这届的风云人物。” “谁啊？”虞软软吃着玉米火腿粒，抬头问道。 “任曦媛啊！据说他们家可是滨海的无冕之王！” 虞软软闻言一怔，手里的筷子应声落地。 第306章 拍卖床位 常乐没有发现虞软软的异样，咬了一口鸡翅，愤愤不平地说，“我听说任曦媛今晚就回学校了，杜鹃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她的微信号，两人已经联系上了，真恶心，就知道哗众取宠，抱有钱人的大腿。” 常乐一边吃饭一边碎碎念。 虞软软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杜鹃人品怎样，她不了解，和常乐也才认识没几天，自然也不了解她的为人。 所以，没搭腔。 “我吃好了，去个洗手间，你慢慢吃。” 虞软软起身端着餐盘离开。 一晚上艰苦的军训终于结束了，虞软软却有些想念霍栩，想念家里人。 因为a大军训期间比较严格，学生是不允许带手机进入训练场的，所以虞软软把手机锁在衣柜里。 但是却把霍栩曾经送给她的佛牌戴在了身上。 她下意识将手伸进迷彩裤兜里，想摸一下佛牌，可是却摸了一手空。 心里咯噔一顿。 佛牌呢？ 虞软软心里顿时有点慌。 她把身上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于是，只好蹲在地上四下寻找，虞软软仔细回忆了一番，今天一天所到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 操场上，人影逐渐稀疏，虞软软的心也越来越绝望。 就在她以为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常乐的喊声，“软软！别找了！佛牌在这里呢！” 虞软软转过身，看见常乐匆匆忙忙朝她跑来。 “软软，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东西掉在餐桌底下了，我给你捡起来，准备等你晚上回去还给你，谁知道你一直不回来，我还是问了你们班的人，才知道你一直找东西。” 虞软软看见常乐手里拿着的佛牌，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是霍栩生母的遗物，要是弄丢，她会自责死的。 “谢谢你，常乐。” “嗨，谢我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早知道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害你找了这么久，一定很着急吧？” 常乐安慰道。 “确实着急，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真把它弄丢了，总之，真的谢谢你。”虞软软真诚地说。 也是从这一刻起，她才认真将常乐当做朋友。 两个女孩手挽手，说笑着回宿舍。 只是，当她们推门进屋的那一刻，寝室里的氛围，顷刻降到冰点。 虞软软是先迈进寝室的，她一抬眼，就看见常乐的床上，坐着一个身影。 任曦媛正对着镜子卸妆摘美瞳。 “哦，回来了？常乐同学？” 任曦媛趾高气昂道，“你的床铺跟我换一下吧，我不想睡上铺，喏，钱已经放你桌上了。” 常乐脸色难看，咬着唇，“任同学，钱我不要，我也不想睡上铺。” 虞软软皱眉。 她差点忘了，今晚任曦媛会回来，也没想到，在自己找东西的这个时间，对方已经回来了，甚至还和常乐发生了冲突。 任曦媛听见常乐的拒绝，不由地脸黑，当眼神扫过虞软软时，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爽。 刚才常乐一个人的时候，分明还不敢吱声。 现在虞软软一回来，她就敢跟自己对着干了。 呵，还真把虞软软当靠山了？ 冤家路窄。 原本她不想来学校军训的，但是自从知道霍栩女朋友的身份后，她派人查了虞软软。 然后离奇的发现，虞软软居然和自己大学在一个寝室。 所以她就决定来了。 她想好好会一会这个女人，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得到霍栩的青睐。 “常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曦媛给你钱，是看得起你！看中你的床位是你的福气！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杜鹃在一旁忽然发起难来。 常乐死死咬住唇，求助得看向虞软软。 虞软软皱眉。 常乐刚刚帮自己找回了霍栩的佛牌，这次被欺负，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她开口道，“大家都是舍友，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任小姐，你打算出多少钱买常乐的床位？” “5000够吗？”任曦媛冷笑一声，抱着胳膊，语气轻蔑地问。 虞软软转头对常乐道，“那看样子她出的没有我多，我昨天跟你说换床位的时候，开价一万的，所以，你还是卖给我吧，先来后到嘛。” 常乐一脸蒙。 软软什么时候说要跟自己换床位了？还出价一万？ 任曦媛闻言顿时脸色一阵燥红。 她作为滨海富商之女，最不缺的就是钱，现在为了一个床位，居然在出价上被别人给比了下去。 她当然不甘心，气不过地说，“2万，不能再多了。” 常乐都傻了。 一个床位，她要出两万来买？ 虽然任小姐这种财大气粗，不尊重人的行为让她挺不爽的，但是一个床位换两万块钱，难道不香吗？ 她刚准备同意，就听见耳边传来软软的撒娇祈求的声音，“常乐，我们是不是好朋友了？是好朋友，你就卖给我嘛，我出三万，你看我们感情也有，我出手也比她阔绰，你应该卖给我的，对不对？” 常乐再度傻眼。 任曦媛被气得差点吐血，她最不缺的就是钱，现在这个姓虞的居然标榜自己比她出手阔绰？ 呵。 笑死，笑死人了！ “开什么玩笑？！这床位我看中了的！我出5万！必须卖给我！” 虞软软看见任小姐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地勾起嘴角，但是很快又蹙紧了眉心，“你是看中了，可我比你先看中啊，既然要出价买，那就看谁出价高嘛。” “常乐，你看这样好么？我出七万，你也别听她给多少了，直接卖给我好不好？” “凭什么？！”任曦媛气炸了，抖着手掏出手机，就要给常乐转钱，“10万！她要是加价，我就加价！总之这个床位我要定了！” 看到任曦媛都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的样子，虞软软心里憋着乐。 只好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唉，任小姐出手太阔绰了，十万买一个床位还是有点肉疼的，算了算了，我不出价了。” 任曦媛见虞软软终于服输了，才满意地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说，“微信转账有限额，你直接报银行卡号吧。” 常乐于是只好翻柜子，找出银行卡。 直到收到手机入账提示音，她整个人脑子还有点晕乎。 虞软软则是伸了个懒腰，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去洗手间洗漱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洗盥池前杜鹃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张望。 虞软软端着盆，头发湿漉，微微蹙眉，“你干嘛？” 杜鹃犹豫了一下，“那个……软软，你要换下铺吗？我的可以跟你换，我不要七万，五万就行……” 虞软软：“……” 她看了杜鹃一眼，礼貌微笑，“不用了，谢谢。” 第307章 排挤 翌日中午，吃饭的时候，常乐笑得合不拢嘴，“软软，你简直绝了，我昨晚一夜没睡，才想明白，敢情你逗任曦媛玩儿呢！人傻钱多，真好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一个床位卖了十万块，要不是你激将，她也就只花5000……” 虞软软本想提醒常乐，闷声发大财，别声张。 结果话音还未说出口，周围嘈杂的氛围突然安静下来。 身后的餐桌，被挡在人群中的任曦媛黑着脸站了起来，狠狠瞪了虞软软一眼。 原本直到今天早上，她都还是得意的，因为赢了虞软软一局，而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那个女人的诡计！ 自己被耍了！还像个傻子一样替别人数钱！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阴险狡猾的人？ 难怪霍栩会被她勾引！ 霍栩那样的男人，怎么能毁在虞软软这种狐狸精的手里？ “哼！虞软软！咱们走着瞧！” 任曦媛撂下狠话，带着艺术系的一群人转身离去。 她们一走，常乐就紧张了，“怎么办啊软软，任曦媛不会报复我们吧？” 虞软软有些无奈，“我不知道，我不了解她，常乐，以后咱们私底下还是尽量少谈论别人，免得隔墙有耳。” 常乐也很后悔，“我也没想到她们会在我们身后，她万一要是报复我怎么办啊？” “不会的。”虞软软安慰道，“她就算报复也不会冲你，她只会冲我来。” 毕竟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冲突了。 虞软软承认，昨晚的自己其实是带了点公报私仇的。 只是她也没有料到，任曦媛会这么蠢，这么傻，随便激将两下，就上钩了，这样的人容易被别人利用，当枪使，其实本质并不可怕。 常乐听了女孩的安慰，放下心来。 吃过午餐后，两个女孩分道扬镳，就各自回各自的训练营了。 常乐回到美术系训练营。 班上的女生都到齐了，杜鹃站在任曦媛身边，瞥了她一眼，满脸鄙夷。 常乐垂头归队。 可是她刚站到自己的位置，就被两边的女孩挤了出去。 “张淼，李雪，我是站你们中间的啊。” 她惊讶地看向同学。 两个女生理都没理她，如果她想挤进来，她们就将她挤出去。 她无奈，只好往别处站，结果其他人也排挤她。 教官这时来了，看见有一个不和谐的因子在队伍里扭来扭去，不由地呵斥道，“那个短头发的女同学，你在干什么？你是蛆吗？我说归队，你没听见？到前面来20个深蹲！” 被教官罚了。 全班用奚落嘲笑的目光看着她。 常乐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胃菜，接下来，还有更可怕的地狱等着她。 晚上结束军训，虞软软回到寝室。 开门进屋时，她有些讶异，寝室里，竟然空无一人。 任曦媛、杜鹃、常乐，三个艺术系的女生竟然都没有回来。 她起初没放心上，洗漱了一下，然后上床听了会儿英语，一直到11点，查房，这三人依旧没有回来。 虞软软觉得不对劲了，她赶紧给丁越学长打了个电话，询问艺术系的军训有没有结束。 结果却得知，艺术系的教官早就回去了。 也就是说常乐她们按理应该早回寝室了。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回来，一定出了什么事，虞软软正准备下床，出去找人，忽听房门外传来了动静。 门锁转动声。 紧接着，常乐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走进来。 她身后跟着的是杜鹃和任曦媛。 “常乐，你怎么了？” 虞软软急忙上前询问，“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杜鹃插嘴道，“我们不过是让她去河里洗了把澡而已。天这么热，在河里洗澡怎么了？” 虞软软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你们把她赶进河里了？” 学校有一个一米深的小河，河水脏臭浑浊，听说还有保安在里面小解，常乐最近好像来生理期了，在那种水里呆这么久，不会生病吗？ “你们有点过分了。” “过分？虞软软，她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任曦媛冷笑。 爸爸不让她动虞软软，她可以不动，既然动不了虞软软，那她就动虞软软身边的小跟班。 这个常乐也真是没有眼力见，居然不跟自己亲近，反而和虞软软这个其他系的人走这么近。 人蠢就活该倒霉。 活该她被排挤。 “常乐，我们报警吧？她们这样做，可以让学校通报批评了。” 她就不信a大这样神圣的地方，能容忍的了这样一群无视校规校纪的人，做出这么有损人道的事。 “她们推你下河，已经可以被拘留了。” “不是……” 常乐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死死咬紧了唇瓣，“她们没有推我……” “我们可没推她，我们只是请她下河帮我们打捞东西呢。” 杜鹃摸着自己的头发，说，“是常乐同学自己乐于助人，跳进水里，帮我们找东西，我们可没为难她哦。” 虞软软都迷糊了，她皱着眉，一把将常乐拉到外面的阳台上，“到底怎么回事？” 常乐委屈地哭出声，“软软，他们……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排挤我！我今天因为他们使绊子，被教官罚了七八次，我被拎出来，公开处刑。” “为什么不告诉教官，是他们联手欺负你？” “我说了，教官不信。” 常乐抹着眼泪。 “那你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他们说是你主动下河的？又是怎么回事？” 常乐哽咽道，“他们说……只要我下河帮他们找到东西，明天就不会排挤我，全班五十个人，每个人轮流往小河里扔东西，让我一个个去捡……” 长这么大，她就没这么委屈过。 第308章 处分 虞软软眉头紧锁，用毛巾给她擦了擦头发，“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样做。” “没有，软软，这件事不怪你。” 常乐低着头啜泣。 “常乐，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如果不想再被欺负，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去向任曦媛认错，之后远离我，这样，她们就不会再针对你。” “向她认错？” 常乐咬紧了唇瓣，她今天，已经认错了。 可是根本没有用。 “软软，你不能再帮帮我了吗？我听说，你男朋友很厉害……” “我是可以帮你的，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的内心足够强大，可以承担后果，我可以替你再出一口气。但你以后在艺术系，可能会没有朋友。” “没朋友就没朋友！他们今天那样排挤我，我受够了！我不会跟他们做朋友了。” “嗯。” 虞软软点头，然后掏出手机。 她有黑客技术，同时又是学计算机的，学校的操场各处的监控，她可以黑进去，调出来。 不过，当她登进去校园网的时刻，动作却停顿了一瞬。 自己黑学校监控的事，属于违反校规的行为，还是不要让常乐知道的好。 于是，她把手机塞进兜里，拍拍常乐肩膀，“我已经拜托我朋友想办法了，明天应该就能出结果。” “真的吗？” “嗯，快回去收拾收拾睡觉吧，明天早上会有车来接你。” “车？” “对。”虞软软笑了笑，“你们班同学不是总排挤你么？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请病假，不去军训，不就好了。” “啊？这……这不太好吧？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中午，结束训练之前，操场上的广播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声。 陆军第四军团团长，本次a大新生军训的总首长姜教官，黑着脸走上了主席台。 “下面通报批评一则消息！昨天夜里，我秘密收到一封匿名举报邮件，邮件内容令人发指！想不到a大这样的校园竟然也存在霸凌！艺术系某班集体排挤一位女同学，害她在学校那条脏臭的废水河里泡了整整两个小时，该女生因为生理期，现在患上严重的腹痛！” “这个班级具体我就不点名了，简直是丢a大的脸！以上班级所有学生，每人扣除学分十分，留校察看！” 全场一片哗然。 “曦媛！常乐那家伙居然给姜教官写举报信！太可恶了！” “她今天还知道夹着尾巴躲起来。” 美术班的这群女生围绕在任曦媛身边，她们全班今天的军训都停了，所有人被叫到一片空地上，挨个训话。 起初她们还不肯承认，可很快姜教官就取出了视频证据。 “全体都有，原地一百个蛙跳！” 姜教官亲自下令惩罚。 任曦媛咬紧了唇瓣，气得脸色涨红，她当场不配合，掏出手机就给二叔的秘书打电话，“喂，李秘书，你来一趟a大，帮我处理点事。” 现场气氛僵持，任曦媛不服从管教，和教官对着干。 姜教官原本还想加大惩罚力度，这时，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校长的来电。 “好的，知道了，校长。” 姜教官黑着脸，“既然贵校的学生，我没有惩罚的权限，那么，这届新生，我怕是带不了了，还请贵校另请高明吧。” 姜教官说完，直接挂断电话，转身掉头就走。 杜鹃见任曦媛连总首长都震慑住了，不由得钦佩道，“曦媛，你好厉害啊！姜教官都不能拿你怎样！你们家在滨海有权有势，这次的处分一定轮不到你头上，能不能帮我们也把处分给抹掉？” “放心吧，只要你们服从于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任曦媛骄傲地扬起下巴，勾唇轻蔑一笑。 眼里闪过冷意。 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常乐那脑子，能想得出让姜教官出面？而且姜教官来找他们的时候，分明是已经掌握了绝对的证据。 那些视频不是姜教官找人调取的，而是写举报信的人直接交到姜教官手里的。 能在不经过校领导的批准下，随意调取学校监控，除了计算机系的学生，还能有谁？ 一定是虞软软！ 任曦媛气得死死捏紧了拳头，她不找虞软软麻烦，那个女人居然三番两次，自己主动来找茬。 哼。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烈日炎炎。 任曦媛由一群人左拥右簇着，有人给她打伞，有人给她递水，有人给她递毛巾。 她走到一片树荫下，接过同学殷勤递来的水，边喝水边掏出手机给李秘书打电话，“你派几个人来一趟a大，帮我教训个女人。” “好的，大小姐。” …… 滨海，一家高级会所。 正与霍栩一起打着高尔夫谈生意的任青山，有说有笑地放下球杆，因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短信，不由得脸色暗了暗。 “任叔叔，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校长给我发消息，媛媛在学校里好像惹了一点麻烦。” 任青山戴上眼镜，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将短信阅读了一遍，脸色绷得十分严肃。 霍栩沉声提醒道：“若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唉，媛媛这丫头啊，就是让人不省心，在家的时候，对我对你婶婶一直是很孝顺的，也很听话懂事，就是在外面，对外人的时候太过嚣张跋扈了点，我也知道，是我把她给宠坏了。” 任青山的语气透出浓浓的无奈。 “任叔叔不要这么说，您为人一向品格高尚，只要您诚心地与令媛沟通，相信令媛会改邪归正的。” “哈哈哈。”任青山笑着拍了拍霍栩的肩膀，“你小子的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要是我能有你这样的女婿就好了。” 听到任青山的话，霍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沉声道，“任叔叔这个玩笑就开得有点大了。” 任青山打趣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不过我知道你小子已经心有所属了，假如小圆还在世，没准我会想方设法把你小子骗来当我女婿。” 小圆？ 霍栩神色一怔，不由地想起了糖糖。 第309章 越洗越黑 两个本该毫无交集，云泥之别的女孩，却因为十二年前的一场意外，被命运绑到了一起。 好像只要其中一个生，另一个就必须死。 “唉，你说的对，也许我应该去学校看看媛媛，她今天军训才刚刚第三天，希望别惹太大的篓子。” 霍栩也不由地蹙了蹙眉。 任曦媛和软软被分到了同一间学校，昨晚他给软软发短信，软软回得很敷衍，所以今天他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a大军训是封闭式管理。 虽然他可以去探班，但女孩不希望高调，所以，这半个多月来，他一直强忍着思念。 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通过短暂的电话沟通，了解到她一天之间发生了哪些事，悬着的心才会稍稍安定下去。 “任叔叔，我陪您一块儿去吧。” 刚好趁机可以看看软软的近况。 …… 军训已经进展到了三分之二的时间，虽然每天顶着烈日暴晒，会很辛苦，但虞软软经过暑假前的拳击训练，体格已经训练的比一般女生要强悍。 再加上教官因为体恤她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经常给她开特权。 别人站军姿，她和其他两个女生坐在树荫下乘凉。 所以大半个时期的军训下来，其他系的女生晒得像黑煤球，她还白得像束光一样，好看耀眼。 计算机系的系花，准校花。 这些标签，从她入校后，就被贴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人红是非多，随之而来的，就是许多铺天盖地，无中生有的黑料。 校园论坛每天都有跟她相关的黑帖。 开学那天，张助理给她上楼送行李，满头大汗的照片曝光在论坛上。 有人造谣说，张勉是她男朋友。 结果当天帖子在最火的时候，被黑掉了，一封澄清帖被置顶论坛，是鼓吹虞软软男友多么神秘强大的。 后来，很多类似的帖子，发上去就被删了，然后出澄清帖。 这样的澄清不但没有让人们对她带来好感，反而激起了大家的逆反心理，黑她的帖子越来越多。 短短半个月，虞软软已经被人不知骂上首页多少回。 攻击她最狠的，就是她的高考分数。 踩着分数线上来的，靠脸吃饭的没用花瓶，手无缚鸡之力，军训被教官偏爱，不用站军姿，享受不公平待遇的那一类人。 上到大四学姐，下到同级新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提起她的名字不发出意味深长的“啧啧”声。 不过，这些虞软软压根不care。 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他们说什么重要吗？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校园暴力，不是没有经历过全网黑。 那样暗无天日的经历都平安度过了，还怕这一点点学校论坛上的流言蜚语？ 她都懒得点开论坛看。 当然，看见那些澄清帖，她就知道是计算机系的学长们在勤勤恳恳为她做公关。 她真是栓q了！ 越洗越黑！ 常乐请了病假后，班上的两个女生主动约她一起吃饭。 “软软，你看到论坛上那些讨论你的黑贴了吗？” 许佳小心翼翼问。 刘甜捣了下许佳的胳膊，给她使眼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看向虞软软，安慰道，“论坛上那些酸鸡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是嫉妒你！我和许佳就没觉得你不好，她们都没见过你，和你说过话，凭什么觉得你人品不好？” “就是就是！”许佳点头，“我和刘甜很喜欢你的，咱们仨才是同班同学，我们亲眼所见的你，是热心肠的好女孩。” 虞软软被两人逗笑了。 之前因为大家不在一个寝室，所以关系处得平淡，没想到她们还挺可爱的。 “不过软软……” 这时，许佳忽然停顿了一下，有些纠结地说，“你最近要小心啊……我有个美术班的朋友说……” 虞软软一怔，正等待许佳把话说完。 这时，许佳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她的身后。 “科技3班虞软软，是你吗？” 一道浑若洪钟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虞软软皱眉，扭头，看向身后，就见身后一辆宾利缓缓开了过来，宾利旁挺着几辆乔治巴顿的保镖车。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从车里下来，气势逼人地走向虞软软。 虞软软看向宾利。 这时，车门也在她的注视下打开。 从车里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男人留着八字胡，一脸的奸像，“你就是虞软软？就是你惹得我家媛媛不开心的？” 虞软软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 这个男人穿着大牌西装，脖子上戴着金链子，腕上还戴着大金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而此刻他嚣张的姿态，豪横不讲理。 他是来替任曦媛打抱不平的？ 所以，他难道就是滨海市的无冕之王，任总，任青山？ 不，不像。 此人任青山传言都已经55岁了，因为丧女，妻子又精神失常，终日的操劳，不可能保养得如此容光焕发的。 这个人，应该是任曦媛的二叔，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任青山的弟弟，任云山。 “二叔！这个虞软软实在太嚣张了！今天你一定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滨海究竟是谁的地盘！” 任曦媛从车里下来，指着虞软软对任云山撒娇。 这些不入流的事情，也只有让二叔出面才能解决。 爸爸那样的正派人世，只会斥责数落她的不是。 可她是任家大小姐，在自己的地盘上，凭什么要受这种气？ 她已经听从了爸爸的话，不对付虞软软了，是她自己硬要往枪口上撞的。 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任云山摸了摸八字胡，朝那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打手瞬间将虞软软团团围住。 这里的骚动很快引起了路过学生的围观。 “这是计算机系的系花吗？有点眼熟。” “就是她！哈哈，最近看了不少她的黑料，绿茶终于要自食恶果了吗？” “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大汉，以多欺少，虞软软一定会被揍得很难看吧？” “那是自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军训都要考撒娇装可怜，让教官给她休息的特权，肯定挨不住他们三拳。” “三拳？叫我说，一拳就能把她吓尿。” 周围都是嘲笑奚落声。 虞软软撇撇嘴。 她什么时候撒娇装可怜，求教官给自己特权了？ 这些人真是听风就是雨。 “软软，我们快逃吧！”许佳和刘甜都吓死了。 “逃？往哪儿逃啊？”虞软软活动了两下手腕，对许佳说，“你俩站远点，当心一会儿被殃及。” 许佳都吓哭了，最后还是被刘甜拉着站到了人群里，“我俩别拖后腿就行了，看软软怎么解决。” 她总觉得，软软不是传言中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 有一次，他们经过操场，其他系的学长打篮球，篮球朝虞软软飞过来的时候，她头都没回，一掌拍了回去。 篮球砸到学长脸上，鼻子直接砸流血了。 当时刘甜就觉得，虞软软不简单。 第310章 有你在，我可以什么都不怕 此时，任家的几个保镖将虞软软团团包围，计算机系本就女生少，男生多，有几个男生看见女孩就要被欺负，想上前帮忙。 “虞软软同学，不要怕！我们来救你……” 话音刚落，摩拳擦掌逼近虞软软的黑衣保镖突然就被女孩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 虞软软穿着迷彩服，腕上绑着一根黑色布带护腕，她解开护腕缠绕在掌心里，朝着周围的保镖做了个招手的姿势。 围观的吃瓜群众被她那一招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给震惊到了。 “这是……什么拳法？咏春？” “我靠！虞软软不是个花瓶吗？怎么打架如此厉害？居然还敢挑衅他们。” “我忽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是怎么回事？”起初戴着有色眼镜，背后议论她的一些女生，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眼冒金星。 看到周围群众似乎都在为虞软软喝彩，任曦媛气得脸绿，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一起上啊！” 几个保镖闻言，一拥而上。 虞软软本就身材娇小，因此非常灵活和敏捷。 寸拳和咏春不需要蛮力，而是用到巧劲，每一下都打在人的关节，穴道，等各种软肋处。 插眼窝，插肚脐，踢下盘。 哪里脆弱攻击哪里。 几个保镖被虞软软打的一会儿捂住眼睛，一会儿夹着腿，嗷嗷乱叫。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群彪形大汉被女孩耍得团团转，周围爆发出奚落嘲笑声。 任云山摸着八字胡，脸色越来越黑，看着这帮没用的饭桶，不由地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原来，有一个黑衣保镖趁乱混进了人群，绕到了虞软软的身后。 那个保镖和任云山对视一眼，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只高压电击棍，一步步朝着虞软软逼近。 刘甜发现了不对劲，“软软！小心！” 她冲着虞软软的后背大喊道。 虞软软正在与身边几个保镖缠斗在一起，闻声，猛地转过头，就看见身后的保镖高高举着蓝色电流闪烁的电棍，朝她袭来。 虞软软心里顿时一凉，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面临电击的钝痛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听见枪声，校园小径上才彻底乱了套。 学生们惊呼尖叫，四下逃窜。 而任云山，任曦媛也被吓得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见，身后不远处，一辆加长林肯缓缓驰了过来，车停下，车门打开，一道冰冷酷戾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男人手中的银色手枪还冒着热烟，脸色可怖到了极致。 “霍栩？” 虞软软一眼看到他，立刻朝他跑去。 男人将手枪塞回兜里，皱眉朝她伸手，一把拉到怀里，上下打量，“受伤没有？” “没有，我没事。” 虞软软看出霍栩的紧张，为了不让他担忧，还专门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真的没事，你怎么还开枪了？” 霍栩作为帝都市局挂名法医，是有配枪资格的。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随便开枪是会受处分的吧？ “刚才我若不开枪，那个人手里的电棍就打到你身上了。” 他寒着一张脸，五指攥紧了女孩的小手，冷着脸幽幽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任曦媛，对车里的任青山道，“任叔叔，看在您的面子上，这件事，我暂时不追究，但三天为限，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丢下这句话，霍栩直接拉着女孩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校园的另一条小径上，驶来一辆迈巴赫。 张勉下车为二人开了车门。 虞软软被霍栩拉扯着上了车。 其实她并没有受伤，高考之前，塞伦教她的拳击术，对付这帮五大三粗的保镖，绰绰有余。 不过，如果对方使诈，那她就不见得能捞到便宜了。 “霍栩，你来得真及时，英雄救美呢！我真要被我家小栩栩的飒爽英姿给帅到了。” 虞软软捏捏他的脸，在他的嘴角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男人的一张扑克脸，被迫弄成笑脸。 他有些无奈地将她的手拿下来，扣在掌心，“究竟怎么回事？昨晚我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是不是任曦媛一直在找你麻烦？” “唔，其实这件事，本身不是我和任曦媛之间的矛盾。” 虞软软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跟霍栩说了一遍。 听见常乐因为一个床位的问题，和任家大小姐结下梁子，男人不由地蹙眉，“这个女人嘴巴有点碎，她的事你以后最好还是少参与。” “她帮我找回了你的佛牌，我帮她一次，是应该的。” “嗯，任家在滨海的地位非同一般，如果不是特殊状况，最好不要主动招惹。” “我没有主动招惹啊，是她欺人太甚，我不得已反抗。” 本来任曦媛就跟自己有过节，而且常乐被排挤，说到底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她从一开始插手了，就只能插手到底。 虞软软做不到那种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的态度。 虽然她很清楚任家在滨海的地位，但如果唯唯诺诺，一直不敢正面反抗，只会被任家按在地上摩擦。 任曦媛就更不可能把她放在眼里。 任曦媛那样的性格，眼睛长在天上，但凡不是对她阿谀奉承的人，都可能受到她的无妄之灾。 虞软软不可能去奉承讨好那种人，被她当成敌人针对，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你有想过，得罪她的下场吗？” 霍栩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没有及时赶来，如果她就是穷凶极恶，藐视王法，对你行凶，你一个人要如何应对？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她动用任家的权利，发动全校孤立你，你日后在a大要怎么待下去？” 男人的语气已经色厉内荏。 看到霍栩表情沉冷，眼神犀利，虞软软本来还有些理直气壮，气焰却瞬息就湮灭了下去，垂着脑袋，反省自我。 但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通了什么，试探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拉扯他的衣袖，摇晃男人的胳膊，撒娇说，“怎么会呢？霍栩。” “如果我还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虞软软，我必然会懂得审时度势，夹起尾巴来做人，我会明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她任曦媛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我难道就没有资本，没有实力了吗？背景也是实力的一种，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我为什么敢跟她对着干？那当然是你给了我底气呀。” 女孩拉着他的胳膊，一脸真诚地说，“你给了我足够的底气，让我敢向任曦媛叫板，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第311章 我要霍栩做我男朋友 这是女孩第一次用如此信任的口吻，说出这样一番令人心动的话。 霍栩原本还在气头上，在她这连番糖衣炮弹的诱哄之下，所有的闷气全都消散了。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他忽然长臂一伸，将她捞到怀里，抱坐在大腿上，凤眸死盯着她，“虞软软，你在给我画大饼，你想累死我？让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你？嗯？” “嘻嘻。” 女孩挽住男人的脖子，“咋滴？你不乐意？” “乐意。甘之如饴。” 两人腻腻歪歪的对话，差点让前面开车的张勉齁得满地找牙，为了不持续在车里吃狗粮，张勉一路狂踩油门，迈巴赫都快给他开出风火轮的既视感了。 终于，车子停在了霍栩住的酒店楼下。 张勉迅速下车，给两人开门。 虞软软和霍栩下车后，他就一溜烟将车开走了。 “明天起，别去军训了，我给你请了长假，今天学校的事情，会有警方介入调查，到时候就说你受到了惊吓，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等正式开学再回校吧。” 霍栩牵着女孩的手，往楼上走。 虞软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对于他的这个安排，她觉得很合心意，其实军训是很枯燥的。 虽然可以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经营经营自己的餐厅。 军训开始之后，虞软软都已经半个月没有管餐厅了，也不知道最近运营得怎么样了。 她打算明天去看看。 今天下午的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给虞软软带来过大的影响，回到酒店后，她就洗了个澡，然后跟霍栩一起去吃饭了。 但另一边，任曦媛和任云山的下场就不太好了。 任家。 “大哥！我知道错了，这次都是弟弟鲁莽，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霍总的未婚妻。” 任云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祈求着任青山的原谅，“你别怪媛媛，媛媛也是一时意气用事。” “哼！都是你给惯的！媛媛在我家里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性格温顺，孝顺父母，要不是你纵容她的坏习惯！对她的恶习有求必应，她也不会犯下今天这种错误！” “她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你年过中年，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居然还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任青山真要被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给气半死，“从今天起，你从公司撤职吧，反正你对公司从来没有任何贡献。” “大哥！我可是公司的副总裁！你要撤我职？那我以后每年的分红呢？” “分红？你还想要分红？你把媛媛教成这样！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了！” 任云山跪在地上，被喷得狗血淋头，任曦媛则是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任青山原本还要加大惩罚力度，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轮椅转动声，保姆推着个精神恍惚的长发女子停在门口。 女子口中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任青山见状，立刻收了脸上的冷厉表情，走上前，在女子跟前蹲下，“老婆，你怎么出来了？” “老公，你小点声，吵着小圆睡觉了。”女子怀里抱着个洋娃娃，脸上的表情有点神经质。 “对不起，小圆乖，是爸爸不好，爸爸下次不凶了。” 任青山抬手摸了摸妻子怀里的洋娃娃，安慰说，“老婆，我不说话了，走，我推你和小圆回房休息。” “好。” 夫妻俩离去的背影看上去那样和睦温馨。 可是落在身后任云山的眼里，却满是讥讽和嘲笑，直到大哥走远了，他才忍不住小声嘀咕，“媛媛，这疯婆娘的病一点起色都没？” 任曦媛死死咬着嘴唇，没说话。 任云山继续道，“你天天照顾这个疯婆娘，真是太委屈了，也不知道大哥以后会不会把财产都交给你。” “二叔，你别说了！要是给爸爸听见，一定会更加生气的。” “媛媛，我才是你的亲爸爸呀！大哥平常有我疼你吗？他都是向着外人，根本不向着你，居然还敢让我闺女罚跪！” 任云山四下张望，见没有人，不由地凑到任曦媛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霍总啊？老实跟二叔说，要是真的喜欢，二叔给你想办法，让你得到他。” “真的？” “当然，二叔毕竟是你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不盼着闺女好呢？换做大哥肯定不会帮你的，我听说霍总已经有女朋友了，大哥那种假仁假义的家伙，是不会做横刀夺爱之事的。” 任曦媛咬紧了唇瓣。 心里隐隐觉得任云山说的话有道理，二叔才是她的亲生父亲，至于爸爸，从始至终，只拿自己当堂姐的替身。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疼爱自己。 否则为什么事事向着外人？ 可是，她还没有向爸爸说起过自己的心事，假如她明确告诉爸爸，自己喜欢霍栩，想让霍栩做自己的男朋友，爸爸会帮她的吧？ 她心中这么想，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时，任青山处理好妻子，回来了，看见任曦媛和二弟还跪着，不由地拉长了脸。 不过，此时他气已经消下去，便对任曦媛道，“媛媛，过段时间，就是你21岁生日了，到时候我邀请霍总和虞小姐来参加。” 邀请霍总来参加。 任曦媛听见这句话，顿时满眼惊喜，“爸爸！你说话算话！” “嗯。”任青山冷哼一声。 任曦媛根本没get到父亲的言外之意，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爸爸，我今年，想要一个礼物，你可以送给我吗？以前每年生日，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弄到的。” 任青山看了女儿一眼，虽然还在生气，但以前的习惯和规矩，是在女儿每个生日上，都会实现她一个心愿。 他向来做事讲究原则，不会轻易改变。 既然已经想好惩罚媛媛的办法，就不能再额外生变故。 于是点头，“嗯，你想要什么？” 任曦媛眼睛发光，急忙道，“我想要霍栩做我男朋友！” 任青山的表情顿时僵住，“你说什么？” “我想，让霍栩做我男朋友……”任曦媛迟疑了一瞬，疑惑道，“怎么了爸爸？不可以吗？” 任青山黑着脸，厉声斥责道，“媛媛，我告诉过你，小栩已经有了未婚妻！就是那位虞软软，虞小姐！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之所以邀请他们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就是希望你在生日宴上，郑重地向虞小姐道歉！” “你倒好！不但毫无悔过之心，居然还妄图抢人家未婚夫？” 第312章 捡到一块宝 任曦媛万万没料到，爸爸不但没有同意，还将她狠狠批评了一番。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让我向虞软软道歉？爸爸！是她先招惹我的！” 任青山脸色铁青，“你道不道歉？如果不道歉，今年的生辰就别办了，现在我立刻下令撤回所有请柬。” “不办生日宴？” 任曦媛眼里含着眼泪，摇头，“不，不行！我所有的朋友和同学都已经通知下去了，这个时候要是撤回所有请柬，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那就准备好道歉。” 任青山不再废话，甩开她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任曦媛哭得满眼红肿，内心充满了不甘。 “媛媛，别哭” 任云山凑到任曦媛耳边，压低声音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哥已经生气了，再忤逆他，我们只会更加没有好果子吃。听二叔的，二叔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二叔，你有其他计划吗？” “哼。” 任云山摸了摸八字胡，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对付个男人而已，还怕没有手段？放心吧媛媛，交给二叔来处理。” …… 因为向学校请了假，不用再去军训，第二天，虞软软便去餐厅看了看生意。 餐厅名叫“惬意”，因为风格特别，名字也起得吸引人，因而开业这半个多月，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 虞软软在柜台的电脑前，做账做了一下午，看到营业额，心里美滋滋，开业半个月，已经回本，发完工资还有盈余。 做完账，虞软软换了一身便服，就在商场四周闲逛。 想刺探刺探军情，看看其他家餐厅的菜品和菜价。 经过一家名叫“克丽丝”的餐厅门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叱骂声，“预支？你这个月都预支多少钱了？你当餐厅是开慈善的？嗯？” “赵主厨，我最近真的家里急用钱，我女儿患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真的是……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滚！你女儿生病关我什么事？滚去后厨做饭去！客人还等着吃呢！” “赵主厨，看在这些年，我一直给你做菜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如果没有我，克丽丝根本无法继续运营下去。” “嘘！”赵主厨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么机密的事说出来，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恐吓道，“谁让你提那件事了？你只是个副主厨，我才是主厨！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在给我打下手罢了。” “可是很多菜都是我自己研发的，是我亲自完成全部工序，你只负责端出去罢了。” “你还敢提？”赵俊英翻脸了，捂着对方的嘴巴拖回了店里。 听着这渐行渐远的争执声，虞软软不由地蹙紧了眉心。 “克丽丝”是任家旗下的连锁餐厅，在滨海是有名的网红餐厅，听说这家店总部的主厨赵俊英厨艺非常了得，研发出了不少爆款菜。 原来，他不过是个挂名主厨。 真正的高手另有其人。 只不过，这么一位有创意有头脑，对美食有着钻研精神的高人，在任家的餐厅里却过着这般凄惨的生活。 虞软软眉头紧锁，不由地陷入沉思，而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萌生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虞软软一直在“克丽丝”餐厅附近徘徊，直到半个小时后，一个脸上带着愠怒和不甘的男人，满脸写着被现实压垮的沧桑，跌跌撞撞冲出餐厅。 “郑副主厨。” 虞软软自身后出现，叫住了对方。 …… “姐夫！哎呀！姐夫！郑霖那个家伙！刚刚找我预支薪水，我没同意，他居然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还说要辞职！姐夫，他要是不干了，那我怎么办啊？咱们餐厅这几年就是靠着他火起来的。” 赵俊英给任云山打电话的时候，任云山正匆匆往霍栩订住的酒店赶去。 接到电话，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辞职就让他辞职嘛，反正他和我们签了十年的协议，他要是敢辞职，咱们就把他告得倾家荡产！我说多大点事呢？这也要拿来烦我！挂了！” 任云山挂断电话，就匆匆进了酒店。 他今天是专程来给给霍总递请柬的。 只是没想到，他走到楼下，朝前台阐明来意，前台给霍总打了电话之后，却直接回绝了他，“抱歉，霍先生说，闲杂人等，不见。” 任云山的脸色顿时黑到了极致。 闲杂人等？ 他可是任青山的弟弟！ 他明明听说大哥和霍栩那小子关系很好，怎么到了他这里，连见上一面都这么难？ 但别人不肯见他，他也不能太腆着脸，只好作罢地将两份纸质请柬递给前台，麻烦前台转交给霍栩。 然后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虞软软从餐厅回来的时候，霍栩正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处理公务，听见门卡“哔”的响声，他合上电脑，抬头刚好看见女孩推门而入的身影。 虞软软托着疲倦的身躯走到沙发前，然后把自己放到在沙发上，身体一歪，倒在霍栩的肩膀上，“累死我了。”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顺利。”虞软软顿时来了精神，一咕噜爬起来，抓着霍栩的胳膊，精神抖擞的说，“我告诉你哦，我今天有了一个巨大的收货！” “什么收获？” “捡到一块宝了！我有预感，我的餐厅很快就能做大做强！” 虞软软满脸憧憬，然后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霍栩。 “你是说，你给了他一笔钱，替他偿还了违约金？” “是啊！有了这笔违约金，他就不用害怕和克丽丝闹掰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现在的核心矛盾，是他女儿的病情，你的这笔钱，根本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嗯，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虞软软小手扯住男人的衣袖，两只眼睛blingbling放着光。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合适的骨髓？我想帮到底。” “呵，你这么好的心？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霍栩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沉声笑道，“像你这样，做生意是会亏死的！” “我当然不可能亏死了。”虞软软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长地一笑。 想起自己与郑霖的那番对话。 “如果我能帮你离开克丽丝，你愿意吗？” “离开克丽丝？可是，我和克丽丝签了十年的合约，如果离开，我要赔偿500晚会违约金。” “如果我替你偿还这比钱呢？” “你愿意替我偿还违约金？你想要挖我？” “是啊。” “可是，我现在的生活一团糟糕，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创作出新的菜品，我满脑子都是我女儿的病。” “我可以替你治好你女儿的病。” “真的？”郑霖当时满眼的惊喜，就像一个在绝境中被困多时的人，终于看见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可转瞬，这丝曙光就暗淡了。 他犹豫地问，“你这么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钦佩你的才华。”虞软软当时这样对他说，“替你女儿治病也好，给你赔偿违约金也罢，这些都是我对你的前期投资。但这些投资是需要收回成本的，承诺兑现之日起，你就是我旗下的员工，从今晚后，就要为我创造价值。” “再你还清这笔钱之前，你都没有工资。” 第313章 生日宴 虞软软承认，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了。 但是资本家哪有傻白甜的？ 资本就是利益互换。 比起“克丽丝”，虞软软觉得自己的出现对于郑霖而言，简直就是救赎，是久旱逢甘霖。 而对她来说，用一笔钱，彻底买断一个人才，从生理和心理上让对方彻底臣服于自己，完全就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互惠互利。 多好。 听完女孩的后半段叙述，霍栩都要被她这灵光的小脑瓜给征服了，“鬼机灵！” “嘻嘻，得了你的真传。” “只是……”虞软软不由地蹙眉，有些担心地说，“有个问题也许不该忽略，那就是郑主厨原来是任家的员工，任家当初跟他签了十年合约，就是想套牢了他的。” “现在咱们撬了他墙角，就怕惹恼了任家，来找我麻烦。” 想到这儿，虞软软开始犹豫了。 毕竟前几次和任曦媛的交锋，自己都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霍栩先前给她的警告至今还言犹在耳，虽然她嘴上说的好听，不害怕，心里还是会有点不踏实。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看到女孩脸上的不安，霍栩薄唇掀起一道浅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怕了？” “唔，是有点害怕。”虞软软嘟着嘴，点头，再点头，“我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呵。”霍栩被她逗笑，“现在才害怕，晚了，人都已经被你挖到手了。” “那怎么办啊？” 虞软软被他唬住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原以为，这次男人还会像上回那样，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教一番。 可等了几秒，腰间却忽然一紧，霍栩将她一把揽到怀中，圈紧了她，“不用怕，不是有我么？” 上次女孩满眼都是他，眸子里亮晶晶地告诉他，有他在，什么都不怕，他真的很受用。 霍栩从兜里掏出两张请柬，递了一张给女孩，“看。” “这时什么？” “任家大小姐21岁生辰宴请柬。” “任曦媛的生日宴请柬？邀请我去？”虞软软拆开信封，看见了里面任青山的亲笔信。 “任叔叔昨天派人送了请柬过来，说是要在生日宴当天，让任小姐当面向你为昨天的事情道歉。” “任曦媛肯道歉？” “那就不知道了。”霍栩将请柬放到一旁的茶几上，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沉声道，“昨晚任叔叔派人送了请柬，今天下午，任曦媛的生父，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二叔任云山也亲自来酒店求见，送了请柬来，足以见得，任家对这件事的重视。” “只要大方向上没有敌意，那你挖了她家员工的事，任老就不会追究。” 霍栩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旋，沉声说，“好啦，别胡思乱想了，准备准备，三天之后，我们去赴宴。” …… 三日后。 任曦媛的生辰宴如期举行。 任家，下午5点钟，楼下别墅庭院到处挂满了彩带和热气球，游泳池旁放着无数自助餐桌，池子上漂浮着充气躺椅，救生圈。 穿着泳装的俊男靓女们，已经开始了泳池派对。 任曦媛换了一身公主裙，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时候，房间门打开了。 任云山匆忙走了进来，“媛媛，都准备好了吗？” “二叔，我……我有些紧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么做，会不会让我显得很掉价？” “哎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霍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我们任家和他们接亲，不会吃亏的。” 任云山将一个胶囊递给任曦媛，然后说，“这个药操作很简单，捏开挤进酒杯里，混在酒里骗霍栩喝下去就行了，你只管在房间里等着，二叔负责帮你下药，帮你把霍栩引过来。” 任曦媛紧张地做了个深呼吸，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隐隐却觉得有些刺激。 二叔给霍栩下药，如果霍栩进了她的房间，不管对她有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没有挽回余地了。 监控会拍下所有证据，到时候她只要去爸爸面前哭一哭，用名节说事，霍家任家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她就不信霍栩能不对她负责！ 即使当时没法成功，至少能先拆散霍栩和虞软软那个女人。 哼！ 虞软软那个不入流的乡巴佬，凭什么跟她抢霍栩？ 只要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居然已经心有所属，任曦媛心里就嫉妒的要命。 派对已经开始了。 虞软软和霍栩来到任家时，是任青山亲自接见的。 “小栩，软软，你们愿意来参加媛媛的生日宴，实在是让我太开心了，我原以为，上次的事情，大家闹得不欢而散，你和我从此便离了心。” “怎么会呢，任叔叔。”霍栩的回复礼貌得体，牵着虞软软的手，道，“当初既然说了给您时间处理，就不会食言，况且您答应让令媛给软软道歉，我们需要的也只是一个诚挚的道歉。” 第314章 中招了 任青山呵呵一笑，说道，“那你们先随意，我去那边有点事。” “好。” 霍栩朝任青山举杯。 今天任曦媛的生日宴，任家邀请了许多上流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霍栩在宴厅里站了一小会儿，就有不少人过来寒暄，大都是生意场上的熟人。 虞软软本打算到一边去，不打扰他们谈论，霍栩却扣住她的手腕，垂眸扫她一眼，“跟着我认几个人。” 虞软软一愣，想到自己现在开餐厅，准备创业，确实需要人脉。 霍栩主动给她引荐，这么好的事情，她当然不能错过。 虞软软丝毫没再扭捏，落落大方地跟着霍栩见了许多人。 这一见，就引来不少人的寒暄。 虞软软被围着，倒是并不怎么怯场，霍栩有意给她机会，因此始终站在外围，手里端着酒杯，默默看着她微笑。 这时，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走到霍栩跟前，轻声说，“霍先生，我们任总请您去一趟，说有事相商。” 霍栩一怔，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托盘上，看了眼人群中正侃侃而谈的女孩。 虽然是在任家，但他已经亲自将软软引荐给这些人。 所以，即使他不在场，她也不会受到任何苛待和刁难。 霍栩安下心，没有打扰女孩，转身跟着侍从离开。 任家的庄园很大，有好几座别墅楼，侍者将霍栩引到一座偏僻的楼里，这里已经很冷清，客厅里空无一人。 霍栩意识到不对劲，蹙眉询问，“任叔叔在哪儿？” “任总在楼上书房等您。” 霍栩脑子里闪过一丝荒诞的念头，任叔叔突然这般神秘叫他来这里，还说有事相商，莫非是和糖糖有关？ 这个念头闪过，他连心情都不由地压抑了几分，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侍从继续往楼上走。 最终，停在了一间书房门口。 “任总就在里面，您请进。” 在侍从的邀请下，霍栩推门而入，屋里点着焚香。 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人，却不是任青山，而是他的弟弟任云山。 “霍总，您可算来了。”任云山一转身，立刻露出狗腿讨好的笑容来。 霍栩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懈下来，他没想到侍从口中的任总，指的并非任叔叔，而是任云山。 原本以为，任叔叔找他是要说糖糖的事…… 霍栩神色阴沉，没什么好脸色道，“怎么？找我有事？” “霍总，前几日我行为鲁莽，冲撞了霍总，今天特意约霍总前来，就是想好好当面向霍总道个歉。” “道歉？”霍栩冷笑，“你向我道歉，却冒用你大哥的名义，把我骗到这里来，你就是这么道歉的？” “唉，霍总别生气，是我不懂规矩，我敬你一杯酒。” 任云山转过身去，倒了两杯红酒，然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胶囊，挤了一滴在其中一个杯子里。 接着将红酒递给霍栩，“霍总，请。” “哐——” 他的话音刚落，手里那只酒杯就忽然被人一把挥落在地，四分五裂，红酒也飞溅得到处都是。 任云山脸上的笑容坚持住了。 霍栩挑眉，眼神中带着薄凉和冷淡，“抱歉，手滑了，酒就不必喝了，看在任叔叔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你之前的冒犯，但是，如果你还想耍其他花招，那就另当别论了。” 任云山看着被霍栩泼洒的红酒，傻了眼。 糟糕，这家伙居然没上当！ “霍总，我还能耍什么花招？上次的事情，我大哥已经发怒了，这回，我是真的诚心实意想当面和你道个歉。” 霍栩自然不会傻到察觉不出任云山的把戏。 如果真心道歉，为什么不能当众道歉？ 以任叔叔的名义骗他来这个偏僻的地方，不是想耍花招才有鬼。 这么一想，霍栩心里咯噔一顿，想到被自己丢在宴厅里的软软，有点担心自己若是不在场，女孩会不会受欺负？ 于是，他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和任云山纠缠，转身抬起脚来就要往外走。 任云山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他，“霍总…霍总您先别急着走啊……” 霍栩有些不耐烦了，“放手！” 忽然，他感觉大脑一片晕眩，四肢突然涌来一阵乏力感，他甩了甩脑袋，想保持清醒，可是那股乏力感却更甚了几分。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不可名状的燥热。 “霍总，你怎么了？” 任云山发现他的异常，上前试探着问。 霍栩却一个站立不稳，趔趄地朝前摔倒，单膝触地，一只手撑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周围天旋地转，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但他清楚，必然是任云山在捣鬼。 可是红酒他没有喝，难道……是刚才在宴席上喝的酒？还是……这香薰的作用？ “你对我做了什么？” 霍栩一记犀利的刀子眼狠狠扫向任云山，凤眸因为强撑，而微微充血。 任云山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嗫嚅着唇瓣说，“霍总，我什么也没对你做呀，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我这就去给你找医生来。” 说着，任云山就匆忙跑出了书房。 “咔嚓——” 房门关上后，霍栩听见反锁门的声响。 他额头青筋暴突，恨不得砸了这扇门，直接破门而出。 该死，居然被算计了！ 燥热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脑海，而全身却绵软无力，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了不止一种药。 呵，真是好大的手笔。 为了让他中招，看样子他们是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 他倒要看看，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 第315章 你要脸吗 任云山跑出书房后，就立刻给任曦媛发了短信，叔侄俩之前通过气，为了营造出偶然和巧合感，两人中途是不会碰面的。 此时的任曦媛正被一帮拍马屁的朋友围在一起。 看到二叔发来的消息，她的心情忽然有点忐忑。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掉价的事，可是那个人是霍栩，是顶级优质男人。 而这个顶级优质男已经名草有主。 如果想要得到他，就必须用些特别的手段。 “大家先失陪了，我去补个妆。” 任曦媛匆匆和朋友们告别，等走到无人的角落，她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见没有人发现她，才朝着霍栩所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二楼的露天阳台上，虞软软端着酒杯，正和几个老总交谈。 霍栩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她就发现男人不见了。 起初没怎么多想，只是当她准备给霍栩打电话时，才发现，男人的手机居然落在了她的手提包里，交给她保管了。 虞软软在楼上等了霍栩接近二十分钟，也不见人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又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 直到她站在阳台上，看见楼下鬼鬼祟祟朝着另一栋别墅去的任曦媛。 这里是任家。 任曦媛那种傲慢不可一世的性格，在自己家里行走，怎么还探头探脑的？ 事不寻常必有妖，虞软软觉得不对劲。 于是她随手拉了一个侍从询问，“那边那栋建筑是什么?” 侍从道，“那是副总裁住的地方，自从媛媛小姐过继到任总膝下，副总一家作为媛媛小姐的亲生父母也搬进了任家的庄园居住，这都住了有十几年了。” 任云山的住所？ 虞软软蹙眉，放下酒杯，和几个拉着她攀谈的老板结束了对话，便趁人不备，偷偷跟着任曦媛而去。 虞软软的脚程很快，等她追上去时，任曦媛还站在客厅来回徘徊，一手握着电话，像是在做内心挣扎。 “二叔，我……我不敢进去！霍栩万一怀疑是我们在捣鬼怎么办？万一到时候爸爸相信霍栩，而不相信我怎么办？” “不会的媛媛！二叔待会儿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他任青山的女儿被姓霍的给玷污了，有辱了名节，他不可能不在意任家的名声，到时候肯定会给霍家施加压力。” 因为别墅里很空旷，所以即使电话没有开扩音，虞软软还是听见任云山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了耳中。 她不由地瞪大双眸，心弦绷紧。 霍栩在这里？ 怎么听这叔侄两人的对话，好像在暗中算计霍栩呢？ 这时，电话里又传来了任云山的声音，“媛媛，霍总和虞软软的婚约早就解除了，即便他们二人现在又有了感情，又开始以情侣关系相处，但毕竟没有了婚约这个约束，那关系随时可以说解散就解散，到时候，你成功拿下他，成了他的未婚妻，还需要忌惮别人吗？” “到时候，有了霍总这个靠山，还怕任青山不把整个任家的家业交给你？媛媛，我才是你爸爸，我才是无条件对你好的人，相信我，我不可能害你的。” “这……” 任曦媛和任云山的对话不时传来。 听到这里，虞软软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霍栩离开这么久，是真的出事了！ 任云山和任曦媛这对叔侄，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虞软软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原本以为任曦媛只是高傲，没想到居然还不要脸。 想做霍栩未婚妻？ 天选之女虞程程都做不到的事情，哪儿能轮到她来做？ 虞软软不动声色地等着任曦媛挂断电话，才冷着脸，疾步朝任曦媛的方向走去。 “任曦媛！” 她抬高嗓门，大喊一声。 突然冷不丁听见有人叫自己，任曦媛吓得浑身一僵，转头就看见迎面朝自己走来的虞软软。 “你……你怎么在这儿？” 虞软软怎么会跟她浪费口舌？几步上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夺走了她的手机，然后关机，把手机丢到了一旁茂盛的绿植盆栽里。 任曦媛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一通输出，傻眼了。 “霍栩在哪里？”虞软软不废话，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向任曦媛，逼问道。 任曦媛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我怎么知道？虞软软！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摔我手机？” 她提起裙摆想要去捡手机，她必须赶紧通知二叔，计划有变，要及时终止。 可惜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为了成为众人焦点，打扮得有点花哨，裙子又长又重，十分不方便。 虞软软在她身后，不慌不忙地一伸脚，踩住她的裙摆。 任曦媛就“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她摔倒的狼狈模样，虞软软一丝愧疚和同情都没有，反而蹲下来，欣赏对方的惨状。 她的眼神带着奚落和嘲讽，已经没有耐心再陪任曦媛耗下去，“我再问你一遍，霍栩在哪儿？你们把他藏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霍栩在哪儿，你问我做什么？我和他都没见过几次面。” 任曦媛是真的心虚了。 她和二叔干得这个勾当，若是传出去，她一定会颜面彻底扫地的！ 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身边的追求者，哪个看她不是像看女神一样？ “没见过几次？”虞软软冷笑，“没见过几次，就给别人下药，往人家床上爬？任曦媛，你要脸吗？” 这个任曦媛真是比她还要虎，还要厚脸皮。 上辈子，虞软软虽然也是厚脸皮地对霍栩各种献殷勤，可那时候霍栩单身，男未婚女未嫁，她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天经地义。 这个任曦媛究竟是怎样的三观啊？ 明知道对方有女朋友，还纠缠上去，甚至直接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想要拆散别人。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骨子里就轻贱！” 虞软软捏住任曦媛那张光滑白嫩的脸，心里只觉得讽刺，“你大伯是因为思念女儿，才将你过继到膝下，他养你，是为了让你变得跟他的亲生女儿一样优秀有涵养，你怎么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偏要做小三？” “虞软软！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任曦媛被虞软软的话刺激到了，满脸通红，气不打一处来，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嚣张气焰再度冒了出来，“这里是任家，你敢对我如此无礼？信不信我让人将你撵出去？” “撵我？” 虞软软本来没打算动粗的，奈何这个任曦媛实在是欠扁。 她不揍对方一顿，实在是手痒难耐。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316章 跪下 “放手！救命啊！” 任曦媛想逃，头发却被一把扯住，虞软软向后用力一拉，直接将人拽到跟前，扬手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光。 任曦媛捂着脸颊，头发凌乱，气得浑身颤抖，“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虞软软今天穿的裙子，腰间系了一根红色的皮带做束腰，她解开皮带，扬手就是一鞭，抽打在任曦媛肩膀上。 任曦媛从小养尊处优，细皮嫩肉，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疼得哇哇乱叫，“别打了！我说，我说就是了！霍栩在楼上的书房！” 虞软软瞥了任曦媛一眼，从她身上搜到了书房钥匙，将她推进一间卧室，接着直接把她绑在了椅子上。 然后，随便找了条毛巾塞进任曦媛的嘴巴里。 做完这一切，虞软软举起自己手机正录着的手机，将镜头拿给任曦媛看，威胁道，“看见了吗？刚才你的话都已经被我录音了，不想自己的丑行败露，就老实给我在这里呆着。” 任曦媛愤怒地瞪着她，可是打又打不过，自己还有把柄在她手里，根本没辙。 虞软软懒得再搭理她，将卧室门反锁，然后转身疾步朝书房走去。 屋里。 霍栩已经被药效折磨得失了理智，但这钥匙入锁孔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折射出冰冷的凉意和杀气。 “咔嚓——” 书房门打开的瞬间，他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动作迅猛地闪身上前，精准扼住来者的咽喉，将人重重抵在墙上，“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低沉黯哑，宛如撒旦般的嗓音自他的薄唇中挤出。 虞软软被冷不丁摁在墙上，呼吸困难，咽喉疼痛，“霍栩！” 看着眼前状态异常的男人，她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呼唤他的名字。 男人充血的眼眸在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后，凤瞳内的杀气和凌厉消散了下去，呼吸轻颤，强撑着的所有力气，在这一瞬彻底分崩离析。 “软软，还好是你……” 他头一垂，靠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滚烫的身躯贴着女孩，将全部体重完全释放在了她身上。 虞软软被压得脚底不稳，趔趄了一步，伸出双臂，刚巧将他抱了个满怀。 耳垂尖一阵暧昧的湿热气，微妙的触感，令她浑身起了细小的电流。 她涨红了脸，“霍……霍栩……你在干嘛？” 男人鼻息滚热，吐出她莹润的耳珠，凤眸内压抑着滚烫的渴念，他一张口，声音已经黯哑得不像话，“我中招了，你来的正好……” “等……等一下！” 虞软软伸出手，挡在他的胸前，“待会儿任云山会带很多人过来，咱们不能做得太过火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脚步声和喧哗声响起。 “陈总，李总，王总，这边请，上次拍卖会上，我拍下的古董就在书房。” “哈哈，小任总真是太体贴懂人心了，知道我们哥儿几个好这口。” 任云山走在前面带路，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冷笑。 陈总、李总、王总，这三人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们在场作证，霍栩和媛媛就算没发生什么，他也能把事情闹大，让霍栩不得不对媛媛负起责任来。 这样想着，任云山心情有些激动，掏出钥匙，就去开门。 书房门一打开。 屋里的一片狼藉尽收眼底，身材高大的男人搂着一个女孩，背对着他们，姿势亲密暧昧。 任云山看见这一幕，心情更加激动了！ 他立刻跳了起来，“霍总！你在对媛媛做什么？！你怎么能……” 话音刚落，书桌前交错相拥在一起，亲密无间的二人停止了亲昵，扭头朝门口望来。 虞软软微微一笑，“任总，真是抱歉，未经许可，就擅自借用了宝地。” “怎么是你？！” 任云山傻眼了。 按照计划，此时此刻应该在书房和霍栩亲密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媛媛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任总希望是谁在这里？” 虞软软冷声问。 “没有，没有……”任云山心头犯怵，意识到自己捅大篓子了。 在场的几个老总本意是来看古董，没想到一进来居然吃了年轻情侣的狗粮。 霍总和这位虞小姐的感情史可谓是在圈里传了个遍，他们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只是传言果然是传言，毫无参考依据。 不是说霍总和虞小姐感情不合么？ 这哪里像不合？就差没粘到一起去了。 见此，众人不由地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 霍栩现在身中迷药，虞软软没时间耗下去，扶着男人，她朝众人鞠了一躬，“诸位，霍栩可能吃坏了东西，他现在浑身滚烫乏力，我得先送他去医院了。” “好好好。” 众人嘴上应和着，互相之间使了个眼神。 看着女孩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搀扶着霍总走出书房，大家不由地心照不宣。 在场这几位老总在商业场上打拼多年，无一不是修炼出千年道行的人精，结合霍栩刚才的症状，以及任云山突然转性似的反常，大家该猜得都已经猜到了。 真是没想到啊。 任云山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居然给霍总下药？ 是想给霍总塞女人吗？ 看样子，这时马屁没拍成，拍到了马腿上了。 …… 虞软软没有当面捅破，其实只要她再给点提示，那几个老总绝对能猜到真相。 但那样对任家来说，就太丢脸了。 之所以不说，只是在给任青山留几分薄面。 她扛着霍栩从偏院一出来，就给张勉打电话，让他来接霍栩去医院打生理盐水，必须尽快将他体内的药效代谢出去，否则时间久了，可能会有后遗症。 张勉来得很快，车子就停在任家庄园门外。 走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和任青山打招呼。 不过，车子驶离任家不久后，虞软软将刚才在偏院，任曦媛的那段录音和视频发到了任青山的邮箱里…… …… “跪下！” 随着这一声凌厉的声音响起，空旷的客厅内，传来两道“噗通”跪地声。 宾客都已经被遣散。 大家有些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好端端的生日宴，都还没正式开席呢，就通知说取消了。 这时的客厅里，一片狼藉，果盘香槟酒杯零散地放在桌上，地上有一些坚果壳，还有烟蒂。 任云山和任曦媛就跪在这脏兮兮的地上，任曦媛挨了一顿揍，脸上还带着淤青，妆容也彻底哭花了。 她和二叔跪在父亲跟前，瑟瑟发抖，丢脸又害怕。 任青山背着手，来回踱步，气得脸色发白。 “你！你们！” 第317章 越来越像披荆斩棘的战士 他抖着手指，颤巍巍指着那愚蠢低俗的父女二人，嘴唇乌紫，“你们是想气死我吗？媛媛！爸爸平常是怎么教你的？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 “爸爸……”任曦媛委屈地一瘪嘴，“我……我是一时糊涂。” “我知道！都是你二叔怂恿了你！” 任青山抿唇，双手往身后一背，“二弟，你太叫我失望了！这些年，我给你多少钱去创业，你赔掉多少钱！对公司毫无贡献！我养着你们一家，给你们最好的物质条件，甚至为了让你能陪在媛媛身边，容许你和弟妹住进庄园里来。” “可你呢？你不但毫无长进！还把媛媛教唆成了这样！” “大哥！我……我知道错了！你再给弟弟一次机会吧？” “还给你机会？今天你教媛媛去下药，明天你是不是就要叫她去为娼？！你不能留在媛媛身边了！从今天起，你给我净身出户！” “大哥！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你亲弟弟！” 任云山哭着求饶。 任青山有一秒心软，可一想起视频和音频里的内容，他就气到心梗。 他任青山为何这般命苦？ 亲生女儿自幼便被拐卖，妻子年纪轻轻疯癫，还摊上这么个弟弟。 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将任曦媛过继到膝下。 随便去福利院收养一个，也好过如今这样的局面。 但毕竟媛媛在他身边养了十几年，他对子女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误入歧途，他自然无法坐视不理。 “爸爸！二叔知道错了，你要罚，就罚我吧……” 任曦媛一听说二叔一家要被赶出去，便哭着求饶。 她是叫任青山一声爸爸，可她更清楚，她的亲生爸爸是二叔，心里更加向着的也是自己的亲爸妈。 “你以为你没事？哼！”任青山冷哼道，“从现在起，你所有银行卡全部冻结三个月，除了日常必要的开支，我不会再多给你一分钱！好好反省自己！” 丢下这句话，任青山便气愤地拂袖离去。 看到大哥走远的身影，任云山从地上爬起来，愤恨地啐了一口，“我呸！该死的！什么玩意儿？！居然要我净身出户！” “二叔……怎么办呀？” 任曦媛哭哭啼啼，已经全然没有了章法。 “媛媛，眼下咱们只能忍一忍了！会好起来的，任青山对你还是有感情的，等你拿到继承权，二叔就熬出头了……” 任曦媛死死咬紧了唇瓣。 虞软软，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 迟早有一天，她会将虞软软大卸八块！ …… “阿嚏！” 医院病房，虞软软重重打了个喷嚏，“谁在诅咒我？” 夜深人静，医院里已经没什么人，霍栩躺在床上，壑眼浅眠，两瓶点滴下去，他面上可疑的潮红已经消退了不少，陷入了酣睡之中。 女孩的喷嚏声似乎惊扰了他，他微微蹙了蹙眉，手指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霍栩，你醒了？好点没？” 看见男人终于有了动静，女孩连忙冲到他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霍栩扣住她的小手，凝视她的眼睛，“怎么找到我的？” “你离开了好久，手机还在我包里，我感觉不对劲，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任曦媛鬼鬼祟祟往偏院走，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胆大妄为！” 虞软软越想越气，没有当众揭穿她的嘴脸，真是有些不爽呢！ 不过，刚刚她已经收到了任青山的短信。 任叔叔为人还是刚正不阿的，虞软软倒是没有想到，他的惩罚力度如此到位，将任云山逐出了家门，禁了任曦媛三个月的信用卡。 原本虞软软对任家还是有些忌惮的，可任叔叔的作为，倒是让她忐忑的心安定了下来。 看样子，她在滨海的前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举步维艰。 霍栩得知女孩处理整件事的过程后，陷入了片刻沉默，才道，“你做得非常好。” 他现在发现，软软的成长是越来越快了。 从前他拥有读心术的时候，虽然能听见她的心声，可是她所有的心声和思绪都充满了矛盾和对抗。 可如今，她已经变得游刃有余，知道什么时候该奋力反击，什么时候该留有余地。 她真的成长起来了。 “任叔叔的性格说一不二，既然他已经做出了惩罚，相信段时间内，任曦媛和任云山是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的了。” 霍栩薄唇掀起清浅的弧度，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旋，安慰说，“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吗？” “像什么？”虞软软好奇的问。 “越来越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了。”霍栩凤眸盯着她，一瞬不瞬，“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迷人。” 他眼神明亮，眼里的欣赏和钦慕不加掩饰。 可正是这过于真实坦率的夸赞，让虞软软的脸颊涨得通红，“那个……巧合……全是巧合！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也可能是对手太蠢了吧，哈哈。” 她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脸颊。 “这次是你救了我，对我来说，意义不同。” 霍栩伸手扣住她的细腕，将她拉到跟前，凤眸凝望着她，沉声说，“但我看见你冲进来的时候，我所有的逞强都瞬间分崩离析，因为是你，我可以放下所有戒备，不用再去伪装。”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如果说，以前的霍栩还会有所迟疑，对虞软软的感情抱着不确定的心态，那么现在，他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她在努力朝自己靠近的心。 她好像，真的已经对前世那个作恶的自己释怀了。 她如今眼里心里，紧张得只有他。 只要想到这些，霍栩就会觉得心定，是这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心定。 他终于相信，这个世上是有人真心爱他的了。 软软对他是真心的。 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是当下的这个他。 第318章 虞程程的来信 帝都的傍晚，夜风依然燥热。 拉练场上，一身囚服的虞程程坐在轮椅上，这个时间点刚放完饭，囚徒们被允许在拉练场放会儿风。 她兜里揣着一个小蛋糕，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 在监狱已经呆了快半个月了，她几乎就要疯掉，那些饭菜有的都是馊的，喂猪都不吃。 今天爸爸来看她，给她带了些食物。 她不敢拿出来，怕被其他囚犯瞧见抢走，她真的被欺负怕了。 正想着，身后忽然冒出一句呵斥，“藏什么了？” 虞程程吓得手里蛋糕掉了出来。 身后的女狱霸原本是在呵斥别人，没想到虞程程做贼心虚，露出了马脚，不由地眯了眯眼，朝她走来。 虞程程急忙蹲下来去捡蛋糕，却被女狱霸一脚踩在手背上。 “还想捡？嗯？还藏了什么？全给我交出来。” “没……没有了……”虞程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口袋，东西自然还有不少，可是她不愿意拿出来上缴。 毕竟探监的次数有限，爸爸下一次过来，又要到一周以后了，她受不了监狱里的伙食。 女狱霸怎么会跟她讲理？ 早就看这个娇滴滴的女人不爽很久了，仗着年轻有点姿色，家里头有些关系，就和狱卒眉来眼去的，受到各种特殊优待。 “拿来吧你！” 女狱霸一脚将虞程程从轮椅上踹下来，果然发现她藏在椅子后面的一堆吃的。 “撒谎？还敢骗我说没有？！我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女狱霸一脚又一脚地踹在虞程程身上。 虞程程拼死护住的那些食物也被对方踩得稀巴烂，不但没有护住食，还被暴打了一顿。 她狼狈地躺在地上，蓬头垢面，忽然感觉本来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开始隐隐作痛。 这段时间，腿部的痛感越来越明显。 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腿疾快好了！ 可于此同时，内心深处的憎恨却又再度变得膨胀起来，虞程程死咬着唇瓣，才不至于让自己崩溃地哭出声。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全都没有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虞软软抢走了！ 她不会认输的！ 她不好过，也绝对不会让虞软软好过！ 晚上回到囚房，虞程程跟狱卒要来了纸笔…… 军训在炎炎烈日下，缓缓进入尾声，虞软软这段时间请了病假，没去学校，自从任曦媛生日宴上作死，被她狠狠打脸之后，任家就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 太过平静，反而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绷着神经过了好多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虞软软才松了口气。 而她的餐厅也在开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生意越来越好，尤其在郑霖加入之后。 不得不说，郑霖不愧是“克丽丝”背后的王牌主厨，在做菜方面确实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虞小姐，有您的信。” 今天下午，店里生意不忙，虞软软正坐在橱窗前看专业的书籍，这时候，店员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信？” 虞软软一愣，这年头，谁还写信？ “放着吧。” 她没放心上，毕竟她的朋友里，连傅川都买了手机，开始用微信了，怎么还会有人写信呢？ “那我放前台抽屉里了，您有空的话，就去看一下。” “好。” 虞软软继续攻读手里的专业书。 霍栩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软软，今晚出来吃个饭，带你见个人。” 男人在电话里的声音，低沉动听，虞软软放下专业书，好奇地问，“谁啊？” “任总夫妇。” “啊？”想起那天在任家庄园里发生的事，虞软软心里有些疑惑和不解，“见他们做什么？” 她其实有点搞不懂，虽然任青山为人正直，可是那天任曦媛和任云山差点联手把霍栩给害了。 即使霍栩和任青山有一点交情，以他的性格，遇到这样的事，也应该避嫌，生分些。 怎么不但没有影响关系，反而还更亲近了？ 她很好奇，霍栩和这位任总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渊源？ 霍栩道，“任叔叔约我们见一面，想当面为那天的事情道歉。” “那天的事情他并不知情，即使道歉，也不应该让他来道歉。” 虞软软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和不适，但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毕竟，霍栩的过往她知道的并不多。 也有可能这个任叔叔对他有非凡的意义呢？ 和霍栩通完电话后，虞软软便收拾了东西，离开餐厅，因为约饭地点离这个商场不远，虞软软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 到了会所门口，一路畅通无阻，被服务生引领着走向包厢。 “8211号包厢就在右手边走到尽头。” “好的。” 虞软软礼貌道谢，沿着走廊往前走。 “虫儿飞！虫儿飞！哦！变成蝴蝶！变成蜜蜂咯！” 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吟唱。 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子，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面容温和沉静，好像正在哄刚出生的小婴儿入睡一样。 “小圆乖，快快睡，睡醒了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你要快快长大，长成大姑娘！” 虞软软一怔，这个女人好像有点精神不正常。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朝着前方走去。 因为这个女人刚好拦在前往8211号包厢的路上。 “啪嗒——” 忽然，洋娃娃从她的膝盖上滚落在地。 “小圆！小圆你摔疼没有？你不要哭啊。” 女人吓得花容失色，蹲下来想要去捡洋娃娃，可是轮椅离地面太远，她的手指根本够不到。 虞软软有些于心不忍，看到这一幕，缓缓走上前，捡起了那个洋娃娃，递给她，“阿姨，小圆是勇敢的孩子，摔倒了能自己爬起来，不会哭的。” 女人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虞软软，那双空洞得好似没有灵魂的眼睛，在对上女孩这张青春靓丽的容颜时，忽然发光。 她一把抓住虞软软的胳膊，激动地泪流满面，“小圆！小圆你回来了？妈妈想死你了！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女人死死抓着虞软软的胳膊，干柴般的手指，几乎要将虞软软手臂抠出五指印来。 虞软软脑子里在这一瞬突然陷入空白，女人那双充血疯癫的眼眸，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在她身上施了定身咒。 不知为何，心脏没来由狠狠抽痛了一下。 “曼宁，你在干什么？” 第319章 小圆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 这时，身后的包厢门打开，任青山急匆匆走了出来。 他就是刚刚和小栩聊天聊得入了神，没成想，妻子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还死死拉着一个女孩不放。 “青山！是圆圆啊！圆圆回来了！你看！咱们的女儿！”江曼宁神色癫狂，眼里满是窃喜，激动得死死拽着虞软软往任青山面前推搡。 “虞小姐？” 任青山认出了虞软软，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太太她早年受了些刺激，所以有些和常人不太一样，你别见怪。” 虞软软却陷入长久的沉默，喉咙里像是扎了一根刺，酸涩不适，直到霍栩也跟着从包厢出来，发现了她的异常。 “你怎么了？弄疼了？”霍栩上前，一把拨开江曼宁的手，将虞软软护在身后，握住女孩的肩膀，紧张地询问。 女孩摇了摇头，绷紧的身体却晃了两下才站稳，“我没事。” 刚才那种心脏的刺痛感，令她有些无措。 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见任太太，她会突然起这么大的反应？ “二位里面请吧，我太太的症状时好时坏，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没有攻击性的，你们不要太担心。” 任青山对于妻子刚才的冒犯感到有些愧疚，连忙招呼两人进包厢。 “没事的任总，我没有受伤。” 虞软软解释道，“刚才只是有点惊讶。” 她忽然能够理解霍栩为何对任青山如此特别了，是因为任青山对待精神失常的妻子依旧不离不弃吗？ 毕竟，霍栩的母亲也曾因为受不了豪门内的精神压迫，而精神分裂。 甚至，这也是造成霍栩早年心理阴影的直接因素。 虞软软想，秦阿姨，一定是霍栩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伤疤吧？ 这道疤，也许要用他的一生来治愈。 晚餐期间，江曼宁始终很安静乖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手中拿着任青山塞给她的空奶瓶，给娃娃喂奶，再也没有纠缠虞软软，把她当成走散的女儿。 一顿饭吃得倒还算安生。 “之前媛媛的事情，真是抱歉了，是我任某人教女无方。” “没关系。” 虞软软本来就没有责怪任青山，毕竟任曦媛是任云山的女儿，只是过继到任青山膝下。 说起来，任青山也是倒霉，帮别人养女儿，还帮忙收拾烂摊子，最后一点好处没捞到，没准任曦媛那个白眼狼还会憎恨他。 她不由地好奇道，“任叔叔，这么些年，还是没有您女儿的下落吗？” 虞软软是出于好奇，也出于对任青山的关心，才这么问。 她是真的替任青山感到不值得。 如果能帮他找回任家亲生女儿，那任曦媛还如何作恶？ 任叔叔也不必担心会被白眼狼反咬，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境地。 任青山闻言一怔，不由地看了霍栩一眼，这个问题，真的是触及到了他的软肋。 平日他会和霍栩谈及此事，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基本绝口不提。 这世上，太多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之所以愿意和小栩谈论这件事，无非是小栩也跟他一样，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小圆和那个叫糖糖的女孩，她们之间看似交错在一起的命运，也拉近了任青山和霍栩之间的距离。 “这个话题，暂时不谈了好吗？我怕曼宁听了会受刺激。” 任青山面露为难之色。 虞软软见他不愿意说，只好作罢。 “小圆，小圆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妈妈看看，你这些年在外面吃苦了。” 江曼宁的症状时好时坏，安分了没多久，又凑到虞软软身边，拉着她，要与她促膝长谈。 任青山想要制止，虞软软却打断道，“任叔叔，我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推江阿姨出去走走吗？” 任青山迟疑了一秒，点头，“嗯，那好吧，不要走远，若是曼宁有什么伤人攻击人的举止，你要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 虞软软弯下腰来，走到江曼宁的轮椅旁，笑容可掬，“阿姨，我推您出去走走。” “小圆，妈妈好想你。” 虞软软推着江曼宁走出包厢，会所外面有一个露天花园。 江曼宁有些怕黑，死死攥着虞软软的衣袖，口中念叨，“小圆，我们回去吧？这里好黑，有坏人的！坏人出现又会把你拐走了。” “不会的阿姨，小圆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 精神病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像江曼宁这种，由于过度思念女儿和对女儿被拐的愧疚，导致认知性障碍，其实慢慢疏导，加以心理暗示，症状是能好转的。 难得江阿姨看她亲切，把她认作了小圆，虞软软觉得，自己可以帮她做些什么。 如果她的症状能有所好转，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最重要的是，霍栩看到精神状态变好的江阿姨，心里一定也会释怀一些吧？ 江阿姨身上一定是有很多霍栩母亲的影射。 虞软软这么做，更多的是想为霍栩做些什么。 “你还好吗？江阿姨，我们两个人一起，你怕不怕？” “不怕。” 江曼宁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等走过这阴暗的小径，来到光亮处，她死死拽着虞软软衣袖的手指，才缓缓松开。 那张原本错乱癫狂的脸上，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虞软软蹲下来，替她揉了揉双腿，笑着说，“阿姨你好，我姓虞，叫虞软软，您叫我软软就好了。” “软软？” 江曼宁神情恍惚，但是显然已经比之前的状态好了很多，也恢复了些意识，“软软，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21岁了。” 江曼宁闻言微微出神，道，“小圆要是还活着，也有21岁了。” “阿姨，今晚的饭菜还合口吗？” 虞软软推着江曼宁往回走，一边转移着江曼宁的注意力，一直想着小圆，对她的精神疾病没有任何帮助。 走到包厢门口，她正要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任青山的声音： “小栩，你放弃找她了吗？深爱的人从此再也无法相见，大概是这世间最遗憾的事了吧？” 虞软软脚步一滞。 她？ 哪个她？ 第320章 你会一直爱我吗 “她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 包厢里，传来男人低沉惆怅的嗓音，这是虞软软第一次听见霍栩用这样温柔的声音提起一个人。 纵是从前对虞程程，也不曾这般温柔。 虞软软的心脏咯噔一顿，没来由得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虞程程在她耳边的挑拨。 虞程程说，霍栩心里真正爱的另有其人。 不论是她还是自己，都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什么狗血戏码？替身文学？ 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虞软软的心，还是不争气得微微拥堵。 “小圆，小圆乖，不哭哦，妈妈给你唱摇篮曲。” 这时候，江曼宁又发病了，抱着怀里的洋娃娃碎碎念起来。 动静惊扰了包厢里的两个人。 任青山赶紧出来查看。 虞软软站在走廊上，金碧辉煌的走廊上，灯光照在她身上。 霍栩从略显黑暗的包厢走出来，明暗交接处，他的容颜被阴影覆盖，高大峻拔的身形显得模糊不清。 虞软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令她深爱了两世的男人，身上依旧有未解的谜团，她似乎还是不了解他。 女孩穿着一袭米色长裙，站在明亮的走廊上，杏眸出神的盯着自己的看。 霍栩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走上前，笑着问，“怎么了？发什么呆？” 看到男人微抿唇瓣轻笑的模样，虞软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刚才你和任总在包厢里聊什么？” 她问得隐晦，眼神里却透出一丝迫切。 希望霍栩能主动告诉她真相。 男人神色一怔，垂眸，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没聊什么，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虞软软此刻却希望自己不要拥有这么敏锐的直觉。 霍栩刚才那一瞬间的回避，显得那样刻意。 他心里真的藏着事儿。 是任总口中的那个“她”吗？ 虞软软心里突然泛起酸意，说不出的感受，最主要的是，她又想起了当初虞程程的挑拨，还有曾经她在主神空间里，看到那本书中的内容。 书里说，在西郊帝景天城的别墅内，有一间暗室。 暗室里，藏着许多无脸少女的素描。 那些女孩轮廓清晰明朗，从七八岁到十七八岁，每一张都栩栩如生，可唯一的缺陷，就是，她们都没有五官。 后来，在虞程程的软磨硬泡下，那些画被添上了虞程程的五官。 虞软软现在脑子里很乱，因为在回忆原著剧情，以至于霍栩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软软，你怎么了？”男人低沉中带着急切的呼唤惊醒了女孩。 “嗯？”虞软软恍惚间抬起头，睫毛一眨，漆黑没有焦距的眼瞳对上了男人那张写满担忧的凤眸。 她心神不宁的模样就这样映入男人眼帘。 霍栩很担心，“你的脸色为何这么苍白？是不是刚才吃坏了肚子？” “没有，我还好啊，霍栩，你会一直爱我吗？” 虞软软杏眸内，微光闪烁，鼻尖泛酸，心尖泛疼，忽然就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询问，“会不会，我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假象？会不会，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再次失去？” “胡思乱想什么？不可能。” “你真的会一直爱我吗？”女孩再三求证。 “会。” 霍栩看着女孩浑身紧绷，姿势防御地站在他的对面，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对劲。 是因为偷听到任叔叔和他的对话了吗？ 霍栩想要解释，可是刚要开口，却又如鲠在喉。 如果软软介意糖糖，该怎么办？ 当初因为一个虞程程，软软已经拼命排斥他，远离他，倘若知道还有糖糖的存在，她会怎样？ 最重要的是，霍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糖糖的感情。 那个小天使，是他年少时唯一活下去的念想，他无法将她彻底从心里割舍，但是软软，会谅解吗？ 她会不会洁癖？ 即使，糖糖对他来说，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可他也不能否认，曾经幻想过不止一次，糖糖长大成人后的样子。 霍栩有些犹豫和徘徊，软软没有主动问，他是不愿意主动去提的。 因为，他不想撒谎，不想敷衍软软，害怕失去软软，同时，又不希望亵渎伤害了糖糖的亡灵。 他的纠结，他的犹豫。 落在虞软软的眼中便是逃避，直觉告诉她，确实有那样一个人，在他心里地位不一般。 虞软软眼睛微微湿润，咬紧了唇瓣，勉强露出微笑，“你回答得好生硬，我不信，霍栩，你能不能抱抱我？” 虞软软张开双臂，站在原地，嘴角噙着笑意，眼睛却一片湿热，“抱抱我，好不好？” 酸涩的感觉袭上心尖，她明白了，霍栩心里是真的藏了别人。 没想到，他隐瞒的这么好。 当初对待虞程程这个天选之女的时候，都不曾见他如此犹豫。 看到女孩单薄的身影在灯光下微微摇晃，眼里含着泪光的模样，霍栩心尖拥堵，狠狠地疼了。 他张了张薄唇，到嘴边的话语，却又再次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堵住。 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走上前，伸手，将女孩收揽入怀。 虞软软的脸一埋进男人怀里，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湿热浸透男人胸前的衣襟。 霍栩感觉到了，心里顿时有些慌张，“别哭。” “我没哭啊。” 虞软软推开了他，蓦地转过身去，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泪水，再次转过身时，却逞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是沙子迷眼睛了，时候不早了，我想起店里还有一些账没做，我要回去加班。” 说完，虞软软迅速转过身，疾步朝外走。 “我送你。” “不用了。” 霍栩伸手想拉她，女孩已经走出好远，头也不回，故作潇洒地离开。 看着虞软软消失的背影，霍栩薄唇紧抿，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灯光投射在他棱廓分明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最终没有追上去，而是打电话给助理，“护送虞小姐回店里。” “是。” 第321章 你只是比我更像她而已 张勉将虞软软送回“惬意”餐厅，餐厅晚上营业到十点半，这个时间店里刚刚打烊。 “虞小姐，回来了？” 经理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虞软软黑着脸，没搭理他，脚步生风地走向收银台，询问财务，“今天的账都收齐了吧？账本给我。” 财务被她的冷脸吓得后背冒汗，赶紧递来账本，“这些都是今天的pos机收款单据，电子账单发您邮箱了。” “知道了，你们先下班吧。” 虞软软走到收银台，打开电脑，然后将手边的一摞收款单据拿出来核对。 她工作的样子，有点恐怖，餐厅开业月余，生意一直很好，员工们从没见过一向笑意盈盈的老板这么严肃的样子，一个个吓得纷纷收拾东西跑路。 “老板，那我们先走了……” 临走前，连平日的称呼都从亲和力十足的“虞小姐”改成很正式的“老板”。 虞软软头也不抬，继续核账。 夜色越来越深。 整个商厦都变得安静下来，周围的商铺也都关门打烊。 虞软软把今天的账核对完，又把这周的账都核了一遍，才揉着酸胀的脖子，伸了个懒腰。 将账本和单据收回抽屉的时候，忽然一个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这才想起，白天收到的那封信。 虞软软眉头一跳，一股强烈的预感，让她不由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缓缓打开，才看见里面熟悉的字迹。 软软亲启： 这段时间，我在监狱里反思了很久，我知道我已经输了，我也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打败你。 但虞软软，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我真的很羡慕你，终于可以活在所有人为你编织的谎言和梦境中了。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不愿意接受霍栩吗？ 说出来，你又不会相信了。 那是因为，霍栩心里从头到尾都装着一个死人啊！ 他对我的喜欢，根本不牢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动摇，所以，他移情于你了。 你很得意吧？ 但我却觉得，你很可悲呢。 你以为你战胜了我，殊不知，你只是步了我的后尘而已。 他不过是把替身程程，换成了替身软软。 可笑的是，你却觉得自己是真爱。 虞软软，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霍栩凭什么喜欢你？ 凭什么突然就移情于你？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吗？ 你一定不会知道，他对你所有的好，所有的付出，都只是因为，现在的这个你，更像那个铭刻在他心里的白月光。 你只是比我更像她而已…… 后面的内容，虞软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信纸上那句“你只是比我更像她而已”仿佛魔咒一般，狠狠烙在她心上，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捏着信纸的手轻轻颤抖，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突然一把将那个信封揉成一团，撕碎，丢进垃圾桶。 “狗屁！挑事精！” 嘴上骂骂咧咧，可是心尖却泛起无尽的酸涩。 她不愿承认，虞程程的挑拨成功了。 她真的受到了影响。 虞软软觉得，这个世上应该不会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心里揣着其他白月光吧？ 白月光。 多美好的词汇。 可是如果是隔在两个人之间的第三个人，怎么想，都有点恶心人呢。 她刚才在会所已经做出了试探，霍栩明明看穿了她的意图，却有意回避，他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他不是心虚了，为什么不能主动告诉她，那个曾经被他深爱又与他走丢的女孩究竟是谁？ 他爱得真的是她么？ 重生以来，太多的信息与原书里不对等，这个世界和她前世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她真的没有把握了。 霍栩心里的白月光究竟是谁？ 程程说，那是个死人。 死人吗？ 一个死人，叫她如何去争？ 虞软软浑浑噩噩地从店里出来，商厦早就关闭了很多楼道灯，整幢大楼都暗淡下来。 保镖受霍栩吩咐，一直远远地候在“惬意”餐厅附近。 “霍爷，虞小姐出来了。” 保镖给霍栩打电话。 商厦大楼外，花坛旁的露天停车位上，一辆迈巴赫内亮着灯。 霍栩一只胳膊探出窗外，指尖猩红的烟蒂忽明忽灭，他心情烦躁地吸了口烟，对着电话沉声道，“跟着她，确保她的安全。” 霍栩其实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女孩回餐厅后，他就尾随她一起过来，只是他不敢上楼，他怕看见女孩的脸，会再次失控。 他知道，刚才在会所里，他的迟疑，已经引起了软软的怀疑。 可是，霍栩还没想好要怎么向软软介绍糖糖的存在。 他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他甚至有些后悔，今晚这顿晚餐，不该赴宴的。 车厢里满是尼古丁的气息。 霍栩身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烟蒂。 就在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商厦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抹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女孩的身影，霍栩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丢了手中的烟头，踩了油门跟上前。 虞软软从商厦出来时，就看见身后几米开外的保镖鬼鬼祟祟打电话的身影。 所以当在楼下看见霍栩，她丝毫不惊讶。 如果是往常，她会很开心地朝男人飞奔过去，但现在，她的心里却冷冰冰的，提不起任何的情绪。 她知道，虞程程说的那些话，就是故意让她不痛快的。 如果相信了，就上当了。 可是，霍栩的回应，几乎完美踩雷，她没法不生气，没法痛快。 虞软软目光淡淡瞥了一眼驰来的轿车，继而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朝着前方走去。 霍栩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敢打扰她，驱车亦步亦趋，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他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让虞软软消气，反而更加刺激到了她。 这是在干什么？ 明知道她不高兴了，明知道她内心动摇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解释吗？ 虞软软憋着一股劲儿，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霍栩的车走来。 男人急忙踩下刹车，迈巴赫“刺啦”一声，停在路边。 虞软软走上前，敲了敲车窗。 玻璃降了下来，驾驶舱里的男人衬衫袖口微卷，腕上戴着名表，搭在方向盘上，端的是一派精英贵气。 “你跟着我做什么？”虞软软很生气，“你干脆派个无人机看着我好了！” 夏天的夜晚，蚊虫很多。 他人都来了，不知道喊她上车吗？就由着她喂蚊子吗？他看不出来她已经生气了吗？ 他不会哄她吗？ 他想让她自己从情绪里走出来吗？ 第322章 上辈子这种委屈，受的还不够吗？ 迈巴赫车厢里一股刺鼻烟草味。 逐渐萧条安静的大街上，晚风习习，虞软软站在车外，看着男人迟迟没有动静，心已经凉到了极致。 他刚刚在楼下等很久了吧？ 真是难为他了。 那个女孩藏在他心里，一定是扎了根埋了刺的，否则为什么当需要将对方拔出来的时候，他会这么的痛苦？ 是她让他痛苦了吗？ 是她小心眼了吗？居然要和一个死人计较。 虞软软笑了笑，心尖却酸涩得连成一片，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去细想，越想越魔障，虞程程那些挑拨的言语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是啊。 霍栩凭什么突然就转了性？ 由从前对她的厌恶憎恨，到深爱她，心甘情愿为她付出和牺牲？ 她自认重生以后，为他所做的事情远不及重生前的多，甚至有些抵触和排斥他，他怎么就突然爱上她了呢？ 从来没有细想过，可如今却细思极恐。 她只看到了霍栩的牺牲和付出，却不曾深入思考，造成他变化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可是虞程程的那番话，却好像完美解释了他的变化。 因为，重生后的她，比虞程程更像霍栩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虞软软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大脑晕眩，摇晃了一下，忽然伸手扶住车门，才支撑住身体。 霍栩发现了她的异常，急忙解开安全带下车，“软软！” “别碰我！” 虞软软推开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路灯昏暗，照得她脸色一片煞白，霍栩呼吸困难，心脏隐隐作痛，菲薄的唇紧抿，下颌线绷直，他喉结滚动，半天才艰难地开口。 本想要解释，脱口而出的，却剩下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虞软软心尖狠狠一疼，所以，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软软，你先上车，我送你回酒店。”霍栩的面容也微微泛白，薄唇失去血色，他伸出去的手，还未触碰到女孩的臂膀，就被她再度躲开。 虞软软抬起胳膊，躲过他的靠近，“不用了，抱歉，刚刚有点失态，我不怎么舒服，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跟着我了。” 丢下这句话，虞软软便转身离去。 霍栩的手臂僵持在半空中，胸膛起伏，心口翻搅着闷疼，他驱车默默尾随在女孩身后，一直尾随她上了计程车。 不过，虞软软没有回订住的酒店，而是直接报了a大地址，回学校去了。 时间已经很晚，宿管都睡下了。 虞软软之前请了长假，因此宿管虽然不悦，还是给她放了行。 刚到宿舍，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霍栩的来电。 “软软，你怎么回学校了？” “学生回学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女孩声音冰冷，“军训快结束了，学校即将开课，我不能荒废学业，这段时间，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她这么说，是带着赌气的成分。 霍栩却没听出来，沉默了几秒，等到他再次准备开口，电话那头却“嘟”得一声挂断。 宿舍里，任曦媛不在，常乐请了病假。 杜鹃已经睡下了，听见动静不由地起身查看，“虞软软？你怎么回来了？” 虞软软没搭理她，将手机丢到桌上，进洗手间洗漱。 这一夜，辗转反侧。 翌日一大早，她没有归队军训，而是坐早上的航班飞回了帝都。 酒店。 手机铃声吵醒了一夜宿醉的霍栩。 “爷，虞小姐上午回帝都了。” 是助理的来电。 霍栩眉头紧锁，长指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沉声道，“准备机票。” 他很清楚，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终究是要找个机会亲口向软软解释清楚的。 虞软软不知道自己回帝都后，霍栩也紧跟着回到了帝都。 她这次回来是要搬家，之前为了独立出来，她在帝华高中附近租了一间房子，高考结束后，因为太多事情，以至于房子还没退租。 趁着这几天心情不好，虞软软准备回来把这些事情处理掉，就当是散心了。 上午回帝都，下午就把东西全部整理了出来。 来的时候拖了一卡车，走的时候三卡车都拖不完。 家电家具之类的，她都直接挂二手网站上了。 比较麻烦的，是那架钢琴。 虞软软拆卸钢琴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一年前刚搬进这间公寓的时候，霍栩默默跟着她。 面对她的冷脸，却仍旧偏执地不肯放手。 那时她满脑子只有逃避，却从没有想过，他为何会突然对她如此执着？ 一个曾经讨厌的人，当初对他摇尾乞怜，巴结讨好的时候，尚且得不到他的尊重和偏爱，凭什么一朝反目，却受他青睐了？ 心脏揪疼，不能细想，越想越会往坏处想。 虞软软从回忆中醒来，不再胡思乱想，专注搬砖。 当初这些东西被她兴师动众地从虞家搬出来，如今又兴师动众地搬回去。 想了想，她觉得重生后的自己依旧那么幼稚。 经历过前世的悲惨，她收敛了身上的芒刺和胜负欲，可同时又变得畏首畏尾，前世的自己尚且知道想要什么需争上一争，这辈子却总在做撤退这个动作。 好在，适当的撤退，确实给局面带来了转机。 虞软软不想一直做缩头乌龟，她骨子里的天性也从来不是缩头乌龟。 既然心里很介意霍栩的那个白月光，就直截了当挑明算了。 他不肯主动说，她也不主动问，那么这根刺只会永远横亘在她的心里，一碰就疼。 上辈子这样的委屈，受的还不够吗？ 请了搬家公司来搬运，一下午就把事情全搞定了，从早上赶飞机回来，又干了一下午活连轴转，身体其实已经很疲倦，但脑子里揣着事情，却压根感受不到疲惫。 等东西都整理完之后，她躺在床上，翻着手机通讯录，看到和霍栩的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下午。 手指点在输入栏，定格了好久，正要打字，忽然屏幕一黑，电话进来了。 第323章 无脸少女 是塞伦的来电。 “软！你你你！你怎么一个人飞回帝都了？你和霍这是吵架了？” 老外聒噪的大嗓门咋咋呼呼从手机里传来。 虞软软这次回帝都没有带保镖，更没有和塞伦吱声，她被男人大嗓门吵到了，不由地将手机拿远了点。 “没吵架。” “没吵架怎么霍今天早上起来脸色这么难看，我听大壮说，你们昨晚闹得很僵，霍回来喝酒了。” “呵，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看样子，我让他很心烦啊。” 虞软软本来都消气了，塞伦的话让她火上浇油。 老外压根没有听出女孩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应和道，“是啊，霍今早知道你回帝都，也买了机票回去了。” 虞软软一愣，“他也回来了？” “回去了！” 虞软软原本想微信上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想到既然霍栩已经回来了，倒不如直接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我知道了，塞伦，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着，不等塞伦回复，虞软软便挂断了电话。 “吴叔。”管家正和吴妈在楼下准备晚饭，虞软软下楼道，“我想去一趟蔷院，车库的钥匙给我一下。” 虞软软虽然没买车，但是车库里有不少大哥的车。 大哥如今去了m国，这些跑车就在车库里落灰了。 “大小姐，这么晚了，您要自己开车去蔷院？您才刚拿驾照，这么上路不安全，要不我送您吧？” “不用，我自己去。” “唉，好吧。”吴叔察觉到大小姐的心情不太好，虽然有点担心，却还是拿了车库钥匙给她。 虞软软挑了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一脚油门直接朝着蔷院方向驰去。 霍栩是下午一点钟回到帝都的，他本想立刻就去找软软说清楚，可是，强者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如果没有一个决策性的答案，即使和软软说了，也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爷，车备好了，您头还疼吗？” 张勉在书房外恭敬地敲门。 霍栩坐在老板椅上，一手支着额头，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从昨晚就开始了，一整夜，他做了无数个梦，梦里都是糖糖站在卫生院的走廊上，步履蹒跚地朝他跑来。 “大哥哥！小栩哥哥！”她哭着，那么年幼瘦小的孩子，被大火吞噬了。 霍栩记得，糖糖那次生了一场大病，连发三天高烧，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为了给他捡被人丢进池塘的佛牌。 年少时的他们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任何人都可以辱骂欺负。 是她用小小的肩膀和不算宽阔却温暖的怀抱，给了他支撑下去的信念。 那样贫苦艰难的岁月，有她在身边，对他而言是幸福的。 因为他从出生就注定了不被爱，他的父亲对他冷言冷语漠视忽略，他的母亲对他憎恶痛恨，甚至要亲手掐死他。 他从来不信有人会爱他。 可是上天把糖糖赐给了他。 然后，又残忍地将她带走了。 他如今有了软软，他很爱软软，可是，他怎么才能做到将糖糖从记忆里抹杀？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现在，为了软软，他却不得不去郑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爷，如果不舒服的话，明天再去吧……” 张勉看出了男人的不适，忍不住劝说道，“虞小姐不是不能通情达理的人，您需要一些时间。” 霍栩凤眸因为胀痛的额头而充血，他始终沉默着，寡言少语，可是每呼吸一次，都有种刀片在肺部划过的刺痛感。 “去帝景天城。” …… 虞软软驱车前往蔷院，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恰好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从眼前飞驰而过。 后车窗摇下来半扇，一张棱廓分明的熟悉侧颜映入眼帘。 虞软软心里一愣。 是霍栩？ 他这是要去哪儿？ 心里生出一丝狐疑，虞软软调转方向，跟着男人的车一路来到了西郊。 看到帝景天城四个字的时候，虞软软神色一愣，继而心中划过淡淡的讽刺，他回帝都，第一时间来见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心里的那个白月光。 虞软软不蠢。 所有的信息整合下来，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帝景天城这个曾经属于霍栩和虞程程的秘密基地，藏在暗室里的那些无脸少女，就是霍栩的白月光。 太可笑了。 他心里藏着一个人，却可以毫无保留地对另一个人好，不论是前世对待虞程程，还是这一世对她。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一心多用的？ 人在自我欺骗的时候，往往最逼真。 虞软软终于发现，真相是自己爱霍栩爱得那么深，只有深爱，才会一次又一次反复掉进同一个陷阱里。 才会在他稍微对自己有一点点牺牲的时候，心疼和舍不得。 他为她受伤，为她九死一生的时候，她的心是痛的，是不忍的，所以，她轻易就动摇了，就原谅了他前世对她犯下的种种错。 可是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为了他而受伤？又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为了他而九死一生？ 那时候的他在干什么呢？ 他的心是硬的，他一边身体护着虞程程，一边心里想着那个早已不在人世的白月光。 哪里还有精力看她一眼？ 原来，爱得更多的那个人，始终都是她自己。 虞软软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狠狠地揪紧了，窒息的痛楚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全身。 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这切肤般的痛楚。 她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就翻墙，偷偷潜入别墅。 这幢别墅的私密性很好，围墙砌得很高，虞软软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膝盖扭伤了。 可是，她压根没感觉到疼，一瘸一拐地往别墅深处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她要寻找答案。 帝景天城本来就是霍栩的私人度假别墅，平常很少过来，自然也没有什么人看守。 现在科技发达，家里到处装着监控，也不怕小偷。 所以女孩趔趄的身影偷偷尾随进来，丝毫没有被察觉。 虞软软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霍栩的身影，直到她环顾四周一圈，看见了那个敞开着的，传说中的暗门。 她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忽然加快了节奏。 这就是那个藏画的暗室吧？ 她终于要见到那个无脸少女了。 第324章 霍栩，分手吧 虞软软朝着暗门走去，进入后，才发现这里是一间收藏室，收藏室里摆放着很多奇珍异宝。 她正困惑，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就在这时，收藏室的更深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爷，这些画……全部要处理了吗？” 是助理张勉的声音。 “嗯。” 低沉动听的轻哼声，霍栩和助理从收藏室里更深层次的暗门走了出来，虞软软听见动静，有些紧张，立刻绕到了一旁的架子边躲了起来。 她刚藏好，就看见霍栩和张勉正在往外搬运着画架。 虞软软愣了愣，有些不解。 霍栩这是要将暗室里那个无脸女的画像处理了？ 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声音，惊扰到他们，直到霍栩和张勉走出收藏室，虞软软才往里间的那道暗门走去。 越往前走，她的心跳就越快，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潜意识告诉她，那间暗室里藏着的，远远不止无脸女素描，否则霍栩为什么如此仓促地要将这些画作处理掉？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划过脑海。 真相，似乎就快浮出水面。 虞软软屏住呼吸，终于来到里间暗室前。 “吱呀”一声，随着暗室门打开，里面的场景映入眼帘。 而虞软软身体，也在这一霎狠狠震住，瞳孔剧烈颤动，看着整间暗室里数不清的画作，她的脑子里一片晕眩，喉尖翻涌起一股血腥。 虞软软倒抽了一口气，心脏梗死般收缩骤痛，眼泪几乎一瞬间便从眼眶滚落下来。 望着满室被添上自己五官的无脸女画像，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脸颊上的湿热。 为什么要哭？ 她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那本书里，霍栩后来给无脸女添上了虞程程的五官，所以现在他也在画上添加了她的五官。 这合情合理啊。 “软软？” 身后传来霍栩的喊声，虞软软背对着他，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缓缓扭过头。 霍栩没想到软软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心下有些慌乱，紧锁着眉头，疾步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虞软软向后一退，躲过他伸来的手，微笑，“我如果不来，也看不到你在这里藏了这么多我的画像呢。” “霍栩，你真的好爱我啊，居然画了这么多我的画像。” 虞软软盯着那些画，画上的自己栩栩如生，她笑着，眼睛弯弯的，光线昏暗下，看不到她眼里的通红和湿润，“你真是有心了，居然还画了我小时候的画像，这么多画，得不吃不喝画上个一年半载吧？” 霍栩有一瞬的心虚，这些画，起初并不是为了软软画的，每一幅的下面都标注了创作时间。 如果软软看见下面标注的时间，就会发现异常了。 因为有一些是七八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创作的，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相识。 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她，画上的人是糖糖，只是用了她的脸而已。 霍栩突然后悔，很后悔。 他应该早一点处理好糖糖的事情，他应该早点向软软坦白的。 可是现在的状况，他要怎么开口？ 虞软软睫毛宛如两把翎扇，轻轻闪动着，她的脸上含着笑意，眼睛弯弯的，很好看，可是眼神却丝毫看不出开心。 反而很难过，很悲伤，很痛苦。 如果霍栩不是出于心虚，出于慌乱，一定能发现她的异常。 “软软……” 他向前一步，想挡住女孩的视线。 这些画，他会尽快处理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软软发现画像上的日期。 他想拥抱女孩，却发现女孩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神经质地朝身后猛地又退了几步。 因为这个动作，虞软软一不小心撞翻了货架上的一个小匣子。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匣子。 碰撞之下，匣盖翻开，里面居然是一只草莓形状的塑料发卡。 这只发卡做工粗糙简单，有些眼熟，但和满屋子的奇珍异宝比起来，却显得格格不入。 虞软软一瞬间就想到虞程程当初说过的话。 这便是霍栩曾经拼死守护的信物吗？是他心里那个白月光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呵…… 这一刻，虞软软觉得无比讽刺。 金屋藏娇，藏着他心里的白月光，他每年都为那个女孩画上几幅画像，暗室里的无脸女，如今却成了她的模样。 他不是爱上了她，而是把她当成了他的白月光来爱。 看着手里的发卡，虞软软抬眸，“霍栩，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霍栩一愣，“你要它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它好看。” 虞软软漆黑的眸子不透光，从匣子里拿起了发卡，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发卡如此脆弱，她刚碰了一下，夹子上的塑料就忽然裂开成无数碎片。 霍栩怔住，凤眸划过一丝冷然，疾步上前夺过女孩手中的发卡碎片，眉头紧锁，“你碰它干什么？这个发卡修复过的，很脆弱。” 男人的语气有点冲，看着手中的发卡变成碎片，他眼神里的焦急和心疼如此明显。 那样紧张的模样，落在虞软软眼中，像是一把利剑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 她身子轻晃了一下，苍白着唇，停顿了几秒，才强忍住喉间的哽咽和酸涩，“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间收藏室里，你想要任何东西都可以，为什么要碰它？它一点都不值钱，也没有观赏价值。” “但是，在你心中，它价值连城，不是吗？” 虞软软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抽痛到麻木，一颗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从圆睁的眼角滚落。 霍栩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他急忙将发卡丢到一边，双手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紧张地看着她，“软软，你怎么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凶你，我只是觉得发卡碎了有点可惜。”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明明这是他初恋情人，是他心里白月光的发卡，是他曾经拼死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发卡。 明明暗室里那些画像，都不是为她画的，可是她故意拿话试探他，他却依然不说实话。 虞软软觉得自己就像是活在一个虚幻的谎言里，被那华丽美妙的外表所迷惑。 其实，那个无脸女既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对她而言确实没有了任何竞争力。 她应该知足的不是吗？ 毕竟从前世起，她就是那个爱得更多，爱得更深的人，当初他不爱自己，厌恶自己的时候，她尚且不肯放手，傻乎乎地牺牲付出。 如今被一时当成替身，又有什么关系？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 得不到爱的时候，渴望看他一眼就知足，得到了爱，又想要纯粹的偏爱。 眼睛里面，揉不得一粒沙子。 她应该接受这个事实啊，霍栩爱她，就是没有她爱他更深。 身体出轨可以赶走竞争对手，可是心里藏着一抹白月光，她要如何驱赶？ 剜心吗？ 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霍栩，看得霍栩越发心慌，“软软，你别哭，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凶你了，你别哭。” 霍栩心乱如麻，将女孩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虞软软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安静得像是个哑巴。 她睁着眼睛，刚才那滴泪水已经在脸上干涸了，良久，她没再落一滴泪，脸颊轻轻靠在男人胸口，乖巧得像只食草动物。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冰冷得再也不带任何感情。 “霍栩，我们分手吧。” 霍栩猛地僵住…… …… 第325章 她现在只想躺平做一条咸鱼 虞软软一瘸一拐地回到虞家时，吴叔吴妈看到她跛脚的样子，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受着伤回来了？” 虞软软就像是被人吸走了魂魄，压根没入耳，行尸一般上楼回房。 接下来三天，她呆在卧室里，一直睡得昏天黑地，门也没有出，膝盖因为上次的扭伤发炎红肿。 等到她意识到疼痛的时候，膝盖已经肿得连裤腿都穿不进去了。 她忍着疼痛爬起来吃消炎药，开窗透气。 卧室的飘窗视野很好，窗户一开，就能看见楼下院子外的风景。 虞软软开窗的动作一顿，目光定格在楼下庭院栅栏外那抹高大笔挺的身影上。 “吴妈！” 她“砰”得一声合上窗户，瘸着腿，叫人。 吴妈听见动静，赶紧上楼来，“大小姐，你怎么样了？哎哟，膝盖都肿成这样了！不行！叫你吴叔开车送你去医院吧？这样下去腿就废了。” “我哪儿也不想去。”虞软软张开手指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这三天，她过得很颓废，甚至有点厌世。 忽然就觉得人活着也就那么一回事。 前世她用生命去守护的那片净土，根本就不存在，可悲的不是净土的幻灭，而是反复幻灭。 可悲的不是求不得，而是得到后，又失去。 更可悲的是，以为自己得到了，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大型的骗局。 “霍栩来了多久了？” 虞软软问。 吴妈道，“霍爷已经在外面站了三天了。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肯，还让我们不要惊动您。” “呵，作秀。” 虞软软觉得很好笑，“他爱站，就让他一直站着，站到死。” 装可怜，博同情给谁看呢？ 他明知道她不吃这一套的，可能这一次，他得真的死在她眼前，她才会心软了吧？ 虞软软不想再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累了。 爱得太卑微了。 她现在只想躺平，只想做一条咸鱼。 “吴妈，你先出去吧，我有点困，我再睡一会儿。” “大小姐，您都睡了三天了，您的膝盖肿成这样，如果不去医院看一下，会更严重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想动，没事的，以前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后来不也好了？” 上辈子为了救霍栩，手筋脚筋都被枭给挑断过。 不也熬过来了？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灵的疼痛。 膝盖痛一痛也好，这样就抵消掉了内心的痛楚，负负得正。 虞软软现在就觉得自己很麻木。 “大小姐，你受苦了。”吴妈眼睛通红，“唉，老爷也是的，明明在帝都，这几天也不回家看看你。” “他忙着给虞程程打理关系的吧？毕竟他的心肝宝贝在监狱里呆着也不舒服。” 虞软软现在反倒觉得做虞程程那样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极度自私，只为自己而活。 只索取不付出，伤害别人，却从未被人伤害。 虽然如今下场不好，但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自己害了自己。 总好过付出讨好，满心欢喜的期待却落空，被人狠狠的伤害。 你看，虞程程起码从未真正爱过任何人。 她只爱她自己。 “大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您睡了一整天了，什么都没吃，应该饿了吧？我下楼给您做点米粥之类的，什么都不吃，你的身体也受不了的。” 吴妈很关心她。 毕竟大小姐是夫人亲生的，程程是抱错的，吴妈给程子姗陪嫁到了虞家，对程子姗也算视如己出。 当年软软出生的时候，吴妈还抱过软软。 只是没想到一天时间，孩子就被人给换走了，假如当初她早点察觉，大小姐也不会受苦这么多年。 “谢谢吴妈。” 吴妈走后，虞软软爬上床休息，脑子有点晕，躺下后，就失去了知觉，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的岩浆，在身体里翻滚。 她烧得迷迷糊糊的。 意识朦胧中，听见有人叫她，“大小姐！大小姐你醒醒！糟了，怎么这么烫？！”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高烧了。 高烧而已，怕什么？ 又不是没烧过。 浑浑噩噩中，房门忽然被大力踹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响起，乱哄哄之下，一道清冽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 身体骤然一轻，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带着焦急的语气，“她这样多久了？” “三天前从您家回来就扭伤膝盖了，哎哟，大小姐就是个倔脾气，怎么都不肯去医院！霍总，您和大小姐究竟闹什么矛盾了？家里有退烧药，我去给大小姐找一下。” “她这是休克！单纯的退烧不管用！” 男人低低的声音里，因为焦急已经透出了几分恼怒。 吴妈被吼得瞬间噤声。 虞软软浑身滚烫，意识飘忽，她感觉身体轻得已经没有了重量，灵魂从肉身里飘了出来。 可是视野受阻，周遭只有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男人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还要急促。 “虞软软，你怎么这么傻？病了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你的腿是想废了吗？” 低低的嗓音，盘旋在耳边。 虞软软心想，腿废了又如何？ 你在心疼我，还是在心疼你的白月光？ 可是霍栩啊，我是虞软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我是爱你，可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身…… 第326章 是她格局小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光线已经暗下来了。 虞软软大脑晕晕乎乎，浑身绵软无力，睁开眼，脑子里有点断片的感觉。 好奇怪，她怎么在医院？ “软软！宝贝女儿，你总算醒了。” 程子姗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软软扭过头，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一条腿打了石膏，吊在半空中。 母亲正含泪看着她，“傻孩子，膝盖肿成这样，怎么都不看医生？要不是吴妈通知，我都不知道你回家了。” “老婆！汤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虞锐锋端着保温壶，兴冲冲走进来。 程子姗气愤地冷脸道，“你来干什么？你还知道你有个女儿？” 虞锐锋把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赶紧讨好地对程子姗道，“老婆，我真不清楚软软在家受伤了，我这几天有个很重要的单子要谈。” 说着，他又扭过头，满脸歉意对虞软软道，“软软，你不会怪爸爸吧？” 看到虞锐锋假惺惺的样子，虞软软感到很无力。 索性没搭理他，把脸撇到一边。 “你看，软软都跟你不亲！你平常如果对她好点，她也不至于这样！”程子姗很生气，为了不影响到女儿，她起身，走了出去，自己消化情绪。 虞锐锋看到妻子负气离去的背影，面露难色，想追上去，但又怕惹得程子姗更生气。 病房里，就剩下父女二人，虞锐锋到底还是没追出去。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确实应该对软软好一些，于是和善地打开手边保温壶，笑容可掬地说，“软软，你妈还在气头上，等她回来，你替爸爸说说好话，来来来，喝点米粥。” 虞软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脸，让她替他求情的。 她顿了顿，开口问，“爸，你真的爱我妈么？” “你这问的什么话？” 虞锐锋表情严肃，随即，他又似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惭愧，“软软，爸爸知道，从前是爸爸忽略了你。” “爸爸以前对你不够关心，确实更偏爱程程一些，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软软一愣，抬眸看向他。 这还是虞锐锋第一次在她面前坦露真心，以前她从来不敢指望爸爸能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跟她聊一聊。 其实，她并非不能接受家人对虞程程好，只是他们在对虞程程好的同时，完全忽略了她。 虞锐锋叹息道，“因为你妈眼里只有你，一个家庭最重要的是平衡，你妈宠你，爸爸也是担心将你宠坏了，只是……唉，没想到……”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悔恨，“是爸爸错了，爸爸以前想问题过于主观武断，害了你，也害了程程……” 虞锐锋的悔悟，是虞软软始料未及的。 看到他那张儒雅中已经显现出一丝沧桑的面容，虞软软竟有种错觉，他似乎是真心在悔过。 “唉，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把粥喝了，我去看看你妈妈。” 虞锐锋和蔼地拍了拍虞软软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虞软软才第一次感觉到，虞锐锋的身上有做父亲的影子。 她心中觉得讽刺。 上辈子，她落得身败名裂，虞锐锋是第一个煽动家人，要跟她彻底断绝关系的，如今却一副好爸爸痛改前非的模样，转过头来跟她套近乎。 人啊，果然都是现实的。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如今她今非昔比，不再是从前那个一事无成的草包，不但考上了全国一流的大学，还开始着手创业，这在多少上流家庭里，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虞程程，一手好牌打到烂，现在还蹲了大牢。 虞锐锋这样一个现实势利的人，孰轻孰重，自然分得很清楚。 所以，他忽然朝自己示好，一点也不稀奇。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程子姗的声音，“你把软软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程姨……” 低沉磁性的嗓音，是霍栩。 虞软软表情一变，将脸埋进被窝里，心中祈祷母亲别放霍栩进来。 外面走廊上传来程子姗和霍栩不太清晰的谈话声。 虞软软没听清，过了一会儿，外面安静了下来，她躺在被窝里，忍不住探出头张望。 这时，房门把手传来“咔嚓”的转动声。 虞软软立刻又把头蒙回了被褥里。 病房内，安静地能听见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咯吱”声，她浑身紧绷，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虞小姐，该换药了。” 主治医生的声音破天荒响起，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虞软软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松懈下来，同时，心中却一阵酸涩，满满的失望。 原来，不是他。 她躲在被窝里，眼睛发胀，泪水从眼角滚落到枕芯里。 “虞小姐？” 主治医师又一次试探地问，虞软软的眼泪却越流越凶，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开关，怎么都关不上。 因为哭的姿势太丑，太难看，她不敢把脸露出来，只能蒙着头，在被子里对医生说，“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晚点再换药吧。” “那虞小姐，您休息五分钟，我过一会儿再来。” 主治医生出去了，虞软软把头蒙在被子里，压根无法再控制过盛的情绪，胸口很闷，很疼。 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却原来还远远不够。 是她格局小了。 被子里很闷热，情绪激动的她，哭得满头大汗，正准备把脑袋放出来透透气，外面再度传来脚步声。 主治医生怎么回得这么快？ 不是说好五分钟吗？ 虞软软哭得眼睛鼻子都是肿的，很是狼狈，这种时候给外人看见，就太丢脸了。 她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地说，“我明早再换药？你先出去吧。” 对方没有说话，默默地来到床边。 虞软软感觉绷带和石膏被人拆除了，红肿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传来一阵刺痛感。 她的脸埋在被窝里，小腿肚光洁的肌肤被男人的大掌触碰，视觉的缺失，让这份接触愈发显得暧昧不已。 虞软软虽然还处在情绪里，但并非毫无危机意识的女生。 一种被冒犯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忽然一把掀开被子，怒目而视，“我说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掀开被褥的瞬间，男人也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霍栩手中拿着药膏，正往她的膝盖上涂抹，对上女孩红肿的双眼，他动作一滞，凤眸缩了缩，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你……还好吧？” 他小声试探地问。 第327章 我没同意分手 虞软软脸颊燥热，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毫无准备之下，就这么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展现在了男人眼前。 她连擦眼泪的动作都硬着头皮没去做，绷紧小脸，“我很好。” 好不好，他难道没有眼睛吗？ 他看不到吗？ “膝盖伤成这样，需要好好修养，药得勤换。” “我知道，你可以出去了，叫我的主治医生过来就行。” 女孩这拒人千里的姿态，让男人很无措，霍栩再度陷入沉默，他沉默的样子，让虞软软心里更加火大，突然从他手中抽走自己的伤腿。 猛然间的拉扯，让本就扭伤红肿的膝盖更加严重。 尖锐刺痛直往脑壳钻，她疼得脸都白了。 “别乱动！疼吗？”霍栩看到她突然变色的面容，心尖狠狠攥紧，焦急道，“我出去，我去给你叫医生，你别乱动了。” 说着，他转身匆忙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主治医生和护士进来，帮她重新上药，绑上绷带和石膏。 虞软软躺在床上，思绪放空。 吊了两瓶消炎药和生理盐水，一阵尿意逼来。 医生们走了，程子姗和虞锐锋也不在病房，病房里没有独立洗手间，虞软软躺不住了，拿起床边的拐杖，吃力地起床。 撑着拐杖想去趟洗手间，刚走出病房，就看见门口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她认识霍栩至今，很少看到男人这样的姿势。 他向来是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矜贵不可一世的。 但现在，他却抱着膝盖，蹲在她的病房门口。 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孩子。 看到他可怜无助的模样，虞软软的心尖一酸，竟然再一次心软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 在他主动向她交代那个无脸女之前，她不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她知道他知道。 他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分手。 沉默不语，缄口不言，无非是逃避问题，不想去做选择罢了。 这一次，她不会妥协的。 霍栩看见她从病房出来，立刻站起身，“软软，你要去哪儿？” 虞软软没有回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走廊尽头，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我抱你过去，你的腿还不能吃力。” 他像一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一样，围在心爱的女孩身边，想要讨她欢心，想要安抚，却不得章法。 虞软软很烦他这样，冷着脸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拐杖的速度。 这时，从十字形的走廊交叉路口，忽然跑过来一个横冲直撞的孩子。 一个猛子刚好扎进虞软软怀里。 虞软软这个独脚大仙，一条腿蜷缩着，打着石膏，靠两个拐杖支撑，当然没有平衡力。 被那小孩撞得拐杖“啪”地倒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大地妈妈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 焯！妈的！哪里来的小屁孩？！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虞软软被霍栩扶住，她心情暴躁地想要挣脱他，“放开！我自己能走路！小孩！你家大人呢？” 虞软软凶巴巴地说，“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你冒冒失失冲撞了病人，害得人家病情加重怎么办？” 小屁孩手里捧着捡回来的皮球，看到眼前这个漂亮姐姐这么凶，小嘴一瘪，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哇”地就哭出声，跑走了。 “撞了人还敢跑？！给我回来！今天我要替你家长好好教育你！”虞软软撸袖子，凶得不得了。 小屁孩哪儿敢回来？早吓得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虞软软一肚子火气。 “好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我抱你去。”霍栩赶紧安慰。 “放开。” 虞软软本来就生气，霍栩还没眼色地替别人说话，她脸色更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抱我不合适。” 说着就挣扎着要去捡拐杖。 霍栩被她的倔脾气噎得太阳穴突突跳，在她蹲下来的时候，忽然一个用力，强势地将她打横抱起来，阔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放开我！霍栩！你是不是有病？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听不懂吗？” “我没同意。” “分手本来就是一方想好了，就可以，为什么要征询你的同意？” 虞软软冷笑。 霍栩却没有说话，抱着她一路朝女厕走去。 女厕里还有一些女病人，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个女孩闯进来，吓得纷纷尖叫着跑出去。 霍栩踹开一扇隔间门，将虞软软放在了马桶上，“好了叫我，我出去等你。” 说完，他又在无数异样的目光下，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女厕。 虞软软蹲在隔间的马桶盖上，眼泪再度滚落，快要被霍栩的沉默折磨疯了。 他什么都不肯说。 即使她说了分手，他连一句“为什么”都不肯主动问。 因为他知道理由，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是她介意他心里那个白月光。 他不敢问啊。 因为一旦问出口，势必要将那抹白月光从他的心里连根剜出，他舍不得吧？ 多么讽刺…… 是不是只要她不问，他就可以永远装傻，永远假装问题不存在？ 霍栩在病房外守了好几夜，虞软软不跟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打扰她，就默默守着。 如果她需要起夜，他会主动帮忙。 夏天的医院走廊上，有蚊虫，为了照顾虞软软，他连陪护的床位都没有租，就直接睡在走廊的椅子上。 几夜下来，霍栩脸上被蚊子叮得到处是包。 就连程子姗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早上给虞软软送早饭的时候，忍不住小心试探道，“软软呀，你和小栩是闹什么矛盾了？我听吴妈说，你的膝盖不是他弄伤的，瞧他这几天守在病房外面，怪可怜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妈，妈来开导你。” “妈，这件事你别操心了。” 虞软软正喝着米粥，忽然没有了食欲。 狗男人真会苦肉计。 顿了顿，女孩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早点，问程子姗，“他吃早饭了吗？” “小栩吗？好像没有，昨晚也没怎么进食，唉，你们两孩子啊，真是能折腾。” 听着程子姗的叹气，虞软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将手里的小碗放到床头柜上，“妈，我吃不下了，你把这粥拿给他。” 第328章 软软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程子姗是过来人，自然很清楚，这是小情侣之间的闹矛盾。 叹了口气，她端着保温壶走出来。 霍栩蹲在病房门口，听见身后的动静，立刻站起身，溴黑凤眸内划过一丝警醒，“程姨，出什么事了？软软情况还好吗？” “软软没事。”程子姗撇撇嘴，将手里的保温壶递给霍栩，“没吃早饭呢吧？软软让我拿给你的。” “谢谢程姨。” 霍栩一愣，接过程子姗手里的保温壶，是皮蛋瘦肉粥，打开盖子，粥已经凉过了，不烫手。 鲜香的气息钻进鼻腔里，霍栩的眼睛忽然没来由一阵酸涩。 软软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霍栩赶紧低下头，拿起勺子，埋头喝了几口粥，平淡的咸鲜却在舌尖绽开无法言说的滋味。 他眼眸泛红，尽管没什么食欲，却还是一口气把粥全都喝完了。 “喝慢点。” 程子姗看他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心疼，递了张纸巾给他，安慰道，“如果有什么误会，就趁早和软软说开吧？你们俩孩子走到今天不容易，人生在世，一份纯粹真挚的感情是弥足珍贵的，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遇不到，好好珍惜吧。” 霍栩微怔。 修长指尖攥紧了保温杯。 这段时间，软软的腿伤已经好很多了，整天闷在医院，终究没法解开心结。 霍栩蹙眉，沉声道，“程姨，您能帮我把软软约到医院楼下的公园么？我……我在那里等她。” “好吧。” 程子姗有点无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扭捏了。 回到病房，她让人给安排了轮椅，对虞软软道，“今天外面天气好，软软，妈推你出去走走？” 虞软软在病房里呆得也闷了，遂点头同意。 程子姗推着虞软软，下楼，来到医院外的公园，笑道，“渴不渴？妈妈忘记给你带水杯了，你自己在这儿晒会儿太阳，妈妈上楼去帮你拿水杯。” “好，谢谢妈。” 虞软软丝毫没有起疑，躺在轮椅上，伸手遮住眼前的阳光。 九月末，阳光已经没有那么毒辣刺眼，尤其是清晨，空气都是甜的。 虞软软仰头做了个深呼吸，闭眼享受着阳光浴，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站着抹高大峻拔的身影。 霍栩看到远处轮椅上的女孩，好久没有看到她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了。 因为糖糖的事，她抑郁寡欢了一个月。 霍栩忽然有些不忍心打破此刻美好的画面，现在她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大脑放空，没有烦恼的时刻。 再等等吧。 再等等，等她享受完今晨的日光浴，心情好一点的时候他再出现，到时候，他会把自己和糖糖的故事，都告诉她。 霍栩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女孩的身影，眼神痴痴的，菲薄的唇不由地勾起浅弧。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却凝滞住了，眼睫一颤，视线落向不远处的一群身影。 “软软！软软你还好吧？” 虞软软正呼吸着空气中的桂花香，忽然听见顾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扭头一看，才发现，以前高中那群小伙伴们提花篮的提花篮，拎水果的拎水果，正兴师动众朝她走来。 “顾颜，你怎么来了？” 虞软软的目光从众人身边一一掠过，同时发现了人群中的傅川。 少年穿着一身崭新干净的白衬衫，站在人群里，眉清目朗地冲着她微笑。 虞软软一愣，没料到傅川也来了。 男生眸子温润，一个暑假不见，他仿佛褪去了浑身的青涩，成长得更为稳重可靠，看她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敏感与胆怯。 “听顾颜说，你膝盖受伤了，刚好放假，所以，大家就约着一起来看看你。” 傅川声音温柔清朗，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但又好像完全变了个样。 “对啊对啊！软软，你好端端怎么会扭伤膝盖呢？” 顾颜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其他昔日的同学们也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女孩的关心。 一时间虞软软被大家包围了。 不远处，霍栩远远地看着，眉头蹙了蹙，她和同学们一起相处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他不该这时候去打扰她，不是么？ 小伙伴们拉着虞软软一直聊到十一点，阳光越来刺眼，也快到饭点了，大家互相之间道了别，熙熙攘攘地离开。 顾颜本来想送虞软软回病房，但临时被一个电话叫走，只好嘱托还站着没动的傅川，“软软交给你了，我回家有点事。” 说完，便风风火火离开。 热闹过后，便是人走茶凉的清冷。 少年长身玉立，走到虞软软跟前，嘴角勾起浅弧，“走吧，送你上楼。” 虞软软点点头，傅川修长的手指搭在轮椅靠背上，挨得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气息。 干净又清爽。 “傅川，你变了。” 虞软软不由地感慨。 推着她往前的男人，闻言一怔，笑道，“哪里变了？” “变得比从前更自信了。” 不过，她明白原因，上次顾颜还打电话来找她八卦，说傅川进入f大之后，就被导师看中，进入了科研院所做助理，入校即巅峰，已经是f大公认的才子，追求者很多，但是他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些女孩。 虞软软不由地调侃，“顾颜说的都是真的吧？我们的傅大才子，傅大校草，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怎么样？f大美女多不多？有没有遇见让你心怡的女生啊？” 女孩用胳膊肘捣了捣傅川，笑嘻嘻的。 男生忽然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女孩眉飞色舞，八卦不已的那张小脸，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才道，“没有。” “啧，真是可惜了，这么多人追你，你就没有一个相中的？”虞软软不由地咋舌吐槽。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没吃到瓜，让她有点兴致怏怏的。 随即，她想起高考前夕的那场聚会。 她眼珠一转，窃笑起来，“哦~我们的傅大才子这是为哪个情妹妹守身如玉呢？” 傅川脸色一僵，很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 虞软软道，“老实交代了吧？高考前，顾颜约咱们出来的时候，你胸口别了一枚精致的胸针，裤脚处的补丁还被人精心缝制出了一朵小花，是哪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这么体贴，还帮你补衣服？” 傅川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黑眸闪烁着，透出一丝苦涩和无奈。 他刚刚差点以为，软软知道自己喜欢她。 原来，她压根不知道。 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单恋。 “你想多了，胸针是老师送的，裤脚是师娘缝的，从来没有别人。” 傅川垂下眼帘，声音淡淡道。 虞软软狐疑地扭头看向他，“真的吗？我不信，你这家伙，性格最闷骚了。” “软软。” 傅川忽然叫住了虞软软的名字。 “啊？” 女孩抬眸，轮椅在这一刻忽然被转了一圈，猛然的离心力让她险些被甩出去，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在扶手两侧。 傅川弯下腰，很认真地看着她，“其实，确有那么一人。” 第329章 替你抗下所有苦难 对上男生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眸，虞软软愣住了，有点懵，“什么人？” “我曾经确实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了好多好多年。”少年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干净，目光坦诚而热烈。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虞软软坐在轮椅上，被他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得心口狠狠一震，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脑海，当初顾颜开玩笑说的那些话也不由地在耳边响起。 她脸色白了白，不敢置信，可是少年那双眸子已经写下了答案。 虞软软慌乱地错开了目光，伸手去扶轮椅的摇杆，“那个……今天中午吃什么？你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你猜到答案了对吗？” 看到女孩这般逃避的姿态，傅川心中漾起苦涩，他其实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她了。 谁的青春期没有一个暗恋对象？ 软软对他来说，意义是不同的。 她带给了他很多成长和帮助，但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幼稚的少年，他太清楚了。 他们之间有云泥之别，隔着一整个世俗。 豪门千金跟穷小子，是不匹配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心从始至终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傅川看清楚了，所以，他选择不再喜欢她，而是投入更加广袤的未来，去开疆拓土。 “呵，傻瓜！” 他忽然掀唇一笑，眼神中透着宠溺和纵容，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颅顶，“紧张什么？我又没说是你。” 虞软软一愣，抬眸看向他，下一秒，气得一巴掌拍在傅川胳膊上，“要死啊你！吓死我了！我还在想，你要是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咱们这么多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哈哈哈，要是我偏要喜欢你呢？” “那就绝交！” “好吧，大小姐，属下不敢了。” 虞软软和傅川一路打打闹闹，她真的震惊了，大学究竟有什么魔法，居然把一个青涩害羞的少年变得这么贫？ 走廊上的欢笑声逐渐远去。 拐角处，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霍栩凤眸中闪过一抹阴翳，胸膛起伏，攥紧的拳心，重重砸在墙壁上。 同样身为男人，从一开始，他便清楚，傅川对软软的心思。 以前傅川敏感内向，喜欢软软喜欢得很深，越是在意，就越容易敏感退缩，对霍栩而言威胁并不大。 可是反观现在，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了，彻底成长为了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 他对软软的感情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浓烈深厚。 可是往往是这样看淡了的，才越有威胁性，因为他不会再退缩了，和软软的相处更加自然舒适了。 那种欢闹之中，带着若即若离的暧昧，才是对待女孩子的杀手锏。 霍栩吃醋，醋得心尖尖都是酸的。 所以，当傅川推着女孩回到病房后，准备抱她上床的时候，霍栩突然门都没敲一声，就“砰”地闯入。 屋里的两人被这个不速之客打断，同时愣住。 霍栩黑着脸，径直走到床边，一把推开傅川，将虞软软打横抱了起来，放到病床上，“热不热？外面太阳晒，也不涂点防晒霜。” 说着，他打开了空调，顺便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湿纸巾，给女孩擦了擦额角的汗。 虞软软今天和朋友们聊了一上午，心情很好，看见这个棒槌，顿时整个人又不好了，“你进来干什么？” “抱你上床啊，你腿脚不便，而且男女有别，麻烦你的男同学也不太好。” 听到男人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虞软软气得心梗。 他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 “麻烦你也不太好，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曾经在一起过，业务熟悉。”霍栩厚着脸皮，弯下腰，丝毫不为所动地替她整理空调被。 虞软软：“……” “霍总，我和软软是发小，10岁的时候，她被人砸破头，就是我抱她回家的，论业务，我也不差。” 此时，平常很少说话的傅川，却突然开口回怼了过来。 霍栩凤眸半眯，危险地看着傅川。 但是很快，他眸中的冷意收敛，又把关注放回到虞软软身上，蹙眉关心道，“10岁怎么会被人砸破头？出什么事了？” “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记得了。”虞软软觉得眼前这场景，氛围古怪，让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只想尽快把这两个男人打发走。 “软软小时候吃了很多苦，那时候她养母逼她出去打童工，她被发廊老板欺负，砸破了头。”傅川不甘示弱，漫不经心地说出答案。 霍栩心里有些烦躁，抬眸幽幽看了傅川一眼，忽然笑了，“傅同学看来对我们软软的过去很了解。” 他牵起虞软软的手，攥在掌心里，“对不起，软软，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吃苦，我会保护你，替你抗下所有的苦难。” 保护你，替你抗下所有苦难…… 虞软软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道青涩沙哑的嗓音，这声音和眼前霍栩的嗓音重叠，一瞬间像是触电般，击中她的心。 虞软软整个人懵住，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这家伙明明是在跟傅川怄气耍狠，争输赢。 为什么明明是一句假惺惺作秀的话，却让她心口突然生出一阵生疼的感觉？ 就好像，同样的话，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一样。 “副总，你现在说这些马后炮的话，有什么用？你是霍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软软从小在贫民窟长大，你怎么可能在她身边？即便在，你也不可能替她抗下所有苦难，夏虫不可语冰，你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苦难吗？” 傅川冷声说道，看得出来，软软和霍栩闹矛盾了。 他一直不喜欢霍总这样的男人，太过阴险有手段。 他宁愿软软和任何人在一起，也不希望女孩最终将幸福葬送在这样的人手中。 第330章 坚定不移的爱 霍栩太阳穴突了突，幽幽看了傅川一眼，没说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凤眸敛着幽暗的波澜。 片刻，他才抿紧薄唇，沉声道，“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很明显，傅川的话，触碰了他心底隐晦的痛处。 沉默，不是认输和退缩了，而是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争执丝毫没有意义。 纵使他曾经历过苦难，陪他度过那些难熬日子的人，也不是软软。 那些旧事，不提也罢。 看到霍栩忽然冷下脸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虞软软伸手拉扯了一下傅川的衣袖。 “你跟他说那些干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霍总根本不了解穷人的生活，他只会甜言蜜语哄骗你。”傅川义愤填膺道。 “不是的。” 虞软软喃喃道，“他经历过。” 想到这些，她忽然有些动摇和心软，她是不是太较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漫长的人生，总要出现一两个对自己而言特别的人，所以，霍栩有什么错？ 她在这里跟他较劲，生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总是臭着张脸，霍栩就算有意想找自己解释，也会因为顾及到她的情绪，而在心里掂量三分。 虞软软想通了这些后，气也消了大半。 她决定等下次霍栩来找自己的时候，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一谈。 这一次，她保证不动怒了。 “软软，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傅川怔了怔，察觉到女孩对霍总的偏袒，心里不由地泛酸，“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我这个外人，不该插手你们两个的家务事。” 他垂下眼眸，拿起手边的外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傅川，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见傅川的自嘲，虞软软便意识到，他可能在生气。 她急忙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算外人呢？” 傅川顿住脚步，闻言，嘴角不由扬起，转过身来，看向虞软软，“知道就好，软软，霍总不适合你，这些年，你在他身上浪费的感情，受到的伤害，还少吗？不要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自己，好吗？看见你失落难过，我会心疼的。” 傅川说得认真，虞软软听得入神。 思绪却飞了出去。 其实，她也明白，她也很清楚，她和霍栩可能真的不合适。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坦诚和信任。 她和霍栩之间的信任，太脆弱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就是喜欢呀。 前世霍栩不爱她，对她不屑一顾的时候，她尚且能无怨无悔得为了救他，断手断脚，为他身败名裂。 何况这一世，她亲眼见过他的爱？ “傅川，你爱过一个人吗？”女孩忽然抬起眸子，对上傅川的双眼，这样的对视，令傅川心尖忽然一震。 因为，女孩的眼睛过分深邃干净，像是带着某种神秘力量的水晶，明明从世俗中来，却不沾染世俗尘埃。 “可能我是一个怪胎。” 她叹了口气，“有些人，爱而不得，就学会了放手，可是我做不到，可能霍栩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劫，在遇见他之前，我不懂什么是爱，遇见他以后，我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女孩的话语，让傅川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撼动，少年眸子微瞠着，心脏紧缩，酸涩而又惭愧。 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妒忌。 妒忌霍栩能拥有一份这样坚定不移的爱，而深爱着他的女孩，正是曾经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少女。 惭愧的是，他做不到软软这样的专一和深情，甚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这份无疾而终的暗恋，就在土壤里灰飞烟灭了。 酸涩，是因为不甘心。 明明他和软软最先认识，明明他才是陪着软软经历过那些苦难贫穷日子的人，可为什么，她爱的人却不是自己呢？ 傅川杵在原地，因为女孩的这番话，脸色微微泛白。 顿了良久，一股强烈的不甘袭上心头，他笑了一下，笑容中透出几分苦涩，“霍总真幸运，能被你喜欢。” 可是，他不配啊。 傅川垂下眼眸，悲悯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软软只是太偏执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凭什么得到她如此珍贵的喜欢？ 霍总只会惹软软生气，只会让她伤心难过。 他配不上软软。 傅川眼底划过暗芒，从前是自己太弱了，今后他会变得强大起来，帮软软彻底走出霍总的阴影。 没有任何一段感情是放不下的。 当初母亲那么爱他，不也因为父亲的常年家暴，偷偷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了？ 母爱尚且如此，何况男女之情？ 软软只是太轴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傅川伸手揉了揉虞软软的脑袋，招呼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 霍栩刚抽完一根烟回来，自然也完美错过了听墙角的机会，他一抬头，就看到傅川嘴角勾着清浅的笑容，从病房出来。 看样子，刚才在病房里，软软跟他聊得很愉快。 霍栩伸手掸掉身上的烟蒂，目不斜视朝病房门口走来，在和傅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少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霍总，别再缠着软软了。” 霍栩眉头狠狠一拧，犀利如沙漠之狼般的眼神，冷冷投射在少年的脸上，“你说什么？” “我说，希望你别再缠着软软了。”傅川抬起脸，毫不畏惧地与男人对视。 这是两人第二次在独处的情况下，针锋相对。 上一次这样，还是一年前。 那时的傅川青涩胆怯，从蔷院给软软辅导完功课，霍栩借口送他回家，实则是想套他话。 可是，时隔一年，傅川身上的气质已经大不如前。 傲骨还在，但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青涩和敏感。 这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较量。 “呵，你在以什么立场，让我别缠着软软？” 霍栩笑了起来，笑容之中却好似带着尖锐的刺，令人不寒而栗。 “霍总，软软对你，不过是一时执念，毕竟你是她的初恋，但初恋往往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放过她吧，她有更长远的路要走，她的人生，不应该只纠结于儿女情长。” 第331章 她不想见你 傅川看着霍栩，义正言辞地说道。 霍栩喉结滚动，心口一股无名之火，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可是忽然就想到傅川刚刚从病房出来时，脸上挂着的笑容。 他的面色不由得一白，“是软软……让你来游说的？” 傅川一怔，没想到对方会往这方面猜疑。 停顿了一秒，他下意识模棱两可道，“软软当然不可能明说，只是她向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霍总，一直以来，你都在玩弄软软的感情，她刚喜欢你的时候，你对她爱答不理，甚至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你又忽然转性，对她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你折磨她折磨得还不够吗？” “我……折磨她？” 霍栩脸上的血色褪尽，想起了曾经的种种，甚至想到了过去通过读心术所知道的前世。 他忽然惨淡一笑。 好像，确实如此。 从头到尾，他给软软带来的都只有伤害。 “难道不是吗？霍总，你真的爱软软吗？如果爱，那么，你的爱就太自私了！爱是放手，是成全。你死死抓着她，无非是用她来填补你内心的空洞！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傅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却字字诛心。 霍栩攥紧了拳心，胸口像是被一只残忍的大手，狠狠掐住，痛到极致，他呼吸轻颤，自菲薄的唇间吐出气音，“软软，是不是很讨厌我？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傅川曾经给人的印象是单纯敏感，内向话少的男生。 霍栩不怀疑他的人品，再加上近期，软软对他的态度都是排斥和冷漠的，所以傅川的这些话，就显得更有信服度。 可是，傅川却撒谎了，生平第一次说出违背良心的话。 他看着霍栩，犹豫了几秒，沉声道，“对，她不想见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霍栩身形晃了晃，凤眸内，瞳孔剧烈颤动，有些狼狈，他周身那股杀伐的凌厉气息，一瞬间偃旗息鼓，再也狠不起来。 …… 虞软软在病房等着霍栩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了，也不见霍栩踪影。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晚上程子姗来看她，她才知道，霍栩已经离开了医院，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虞软软的心，一瞬间就凉了。 她想给霍栩打电话，可是点开通讯录，手指停留在男人的号码上时，却又烦躁地关上了屏保。 烦！ 烦死了！ 凭什么她先低头？ 随便吧！ 爱谁谁！ 虞软软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倒头就睡。 接下来一个礼拜，霍栩再也没有出现在病房过，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虞软软起初心情还有些忐忑，担心霍栩是不是因为傅川那日在病房说的话，生气了，是不是误会了她和傅川的关系？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丝忐忑，逐渐冷却下来。 算了。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消失了这么久，一个招呼都没有，他的心里显然对她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 可能是之前，自己太过拿乔，让他疲倦了。 也可能是，他忽然意识到，她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白月光替身。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 虞软软的腿伤痊愈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十月份，开学一个多月了。 回到学校，她将精力一门心思扑倒了学业上。 自从上一次在任家，她暴揍了一顿占霍栩便宜的任曦媛，任总严惩了对方之后，任曦媛就没有来过学校住宿。 虽然虞软软和她被分在同一个寝室，但平常只用面对杜鹃和常乐两个舍友，偶尔也会听见常乐说一些艺术系传来的风言风语。 任曦媛又怎么怎么说她坏话了。 不过，虞软软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知道，任曦媛现在是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了。 “软软，这次的bs慈善晚会，刚好在滨海举办，到时候前来参加的人都是华国境内境外商界顶尖大佬，妈给你要了一份请柬，今晚你好好打扮打扮，陪妈一起过去，认识几个人。” 程子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虞软软一怔。 bs慈善晚会？ 记得这个慈善晚会的主办方来历非同凡响，从十年前成立以来，就备受全国瞩目，因此每年的募捐活动，都会吸引一大批资本大佬前来。 募捐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企业做口碑。 所以…… “那……霍栩也会来吗？” 程子姗闻言一怔，道，“这……我倒是没打听，不过软软，你和小栩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如果真的放下了这段感情，就不要在意会不会碰面。” 放下？ 谈何容易？ 她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重新接受霍栩，可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这段死灰复燃的恋情，就再一次戛然而止了。 “怎么了宝贝？如果你还没走出来，那这次的慈善宴，就暂时不要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程子姗察觉出女儿的迟疑，贴心地说，“不论如何，妈妈都尊重你的选择。” “妈。” 虞软软心里一暖。 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没有了爱情，她起码还有亲情。 她应该接受客观事实，霍栩不喜欢她，不够爱她。 尽管她暂时做不到忘记他，做不到不想他，但是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卑微地去倒贴了。 这世上还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比如，赚钱。 “妈，我没事，今晚我一定赴约。” 结束了白天的课程后，虞软软就去门卫处取了快递。 是妈妈给她寄的晚礼裙。 简单的小黑裙，款式大气，优雅低调。 换好礼服，简单在宿舍做了个妆发，虞软软就匆匆叫了辆计程车，到了约定地点。 华沙大酒店。 计程车在快要到地点的时候，险些与一辆白色玛莎拉蒂相撞，司机吓得魂都差点飞出来了。 玛莎拉蒂的车主一个急刹停在路边，下车后，一个容貌精美，保养得当的贵妇，拎着手提包出来，一脚踹在计程车的车胎上，“滚下来！什么玩意儿？你怎么开车的？蹭到我的车，你赔得起吗？” 第332章 原来是我那短命鬼妹妹的儿子 虞软软眸光冷了冷，看见司机下车后，低三下四朝那个贵妇道歉，眉心不由蹙得更紧了几分。 “下次别再让我碰见你！哼！”贵妇冷哼一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好了妈，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拉低你的档次。” 男人头仰着，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目无下尘。 母子二人就这样从司机身边走过，径直进了酒店。 看到这对母子，虞软软不由地瘪嘴。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见了这种人？ 她低头安慰司机，“师傅，您还好吧？” “还好还好。” 没蹭坏别人的车，不用赔偿就还好。 付了车费，虞软软转身走进酒店。 今天的bs慈善晚会，前来参加的都是商界名流，因此安保非常严格。 虞软软掏出请柬，在酒店服务生的指引下，走进了宴会大厅。 “软软。” “妈。”虞软软看见不远处朝她招手的程子姗，不由地勾唇，向着母亲走去。 “来，妈带你认识几个人。” 不论走到哪里，程子姗都不会吝惜给虞软软介绍人脉。 虞软软从服务生托盘上拿了一杯红酒，微笑大方地一一叫人。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募捐宴会还没开始，宾客之间已经寒暄了好几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宴厅大门打开，一抹高大冷俊的身影在众人瞩目之下，走了进来。 霍栩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手工订制西装，款式有些复古，衬得他冰冷凌厉的面部线条更为立体肃穆。 时隔多日未见，他的棱廓变得更清晰了些，整个人瘦了一圈，也显得更加阴郁冷沉了几分。 在看见他出现的这一刻，虞软软的心跳骤停，视线像是被魔力吸引一般，牢牢地定格在男人的脸上。 周围人都在朝男人举杯示意。 霍栩的目光梭巡四周一圈后，最终定格在了虞软软的脸上。 久别重逢。 女孩眼中划过一瞬不自然，想到那日他在医院不辞而别，不由地垂下眼睑，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原以为男人不会再主动和自己说话，谁承想，酒杯刚放下，一双锃亮的皮鞋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头顶落下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身体好些了吗？” 低沉动听的嗓音传来，虞软软猛地抬头，对上了男人那双深邃的凤眸。 霍栩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透亮，倒映出她的影子，可是里面的情绪却又复杂深刻。 虞软软轻咳一声，以掩饰心里的不自在，“已经好多了。” “一会儿，我们能聊聊吗？” “聊什么？” “很多。” “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进行得毫无障碍，就像再寻常不过的一对朋友。 虞软软知道，经过这些天的冷静，他们之间也该开诚布公地把心里话好好说一说了。 她不想他们结束得不明不白。 “那，半小时之后，你去隔壁的休息厅等我。” 看到女孩并不排斥自己，欣然答应的模样，霍栩不由松了口气，薄唇微抿，指尖发痒，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但最终他忍了忍，还是缩回了自己的手，改为轻拍她的肩膀。 这时，有几个老总围了过来，男人没有再逗留，转身去忙应酬了。 虞软软忐忑了几秒，很快心中便释怀。 这样也挺好的。 放平心态，不奢望自己在他心中独一无二，不贪心地想要霸占他，就不会有痛苦和烦恼。 热闹的募捐会，很快便开席了，冗长的仪式和主持人枯燥的对白全部结束，刚好过去半个小时。 虞软软想起了先前和霍栩的约定，于是转头对程子姗说，“妈，我出去一下。” 程子姗点头，叮嘱她注意安全。 毕竟今天来这里的都是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软软一个人出去，需要注意不能冲撞了某些有权势的大佬们。 虞软软对于母亲的唠叨，也照单全收。 只身离开宴厅，走了出去。 今晚的华沙酒店已经被主办方包场了，外面走廊上是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还有无数媒体扛着长枪短炮，不停地拍照做报道。 虞软软越过人群，朝着霍栩之前约定好的位置走去。 老远，就看见霍栩靠在一个大的落地窗前，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根雪茄，低头点火。 火星明灭，落地窗的玻璃上倒映出了男人的侧颜。 虞软软伸手，正要朝他打招呼。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踩着高跟鞋朝霍栩的方向走来。 虞软软一怔。 这不正是刚刚在酒店门口遇见的那个贵妇么？ 她儿子也在身边，不得不说，有些人站在那里即使一言不发，光看面相就觉得不好惹。 而这对母子明显是冲着霍栩去的。 虞软软睫毛一颤，不由的视线再次转向靠在落地窗前抽烟的霍栩。 男人背对着她，此刻的角度，并不能看见她。 “哟，我当是谁，这么兴师动众耍大牌，原来是我那短命鬼妹妹的儿子。” 秦红英摇着手里的苏绣锦扇，笑容中透着浓浓的讥讽和轻蔑。 霍栩掸了掸手里的烟灰，慵懒地掀起眼皮，看了眼这个不速之客，头也不抬地继续刷手机。 “你！” 秦红英被外甥这轻慢的态度刺激到了，气不打一处来，“小杂种！看见你大姨，就是这样的态度？若兰那疯婆娘果然生不出什么好货。” 她不提母亲，霍栩原本还能心平气和，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大姨，还是这么的口不择言。 霍栩幽幽抬眸扫了秦红英一眼，冷厉的气息瞬间将周围空气都冻结成冰。 “滚。” 毫不客气的字眼，从男人薄唇间吐出，一点也不给秦红英面子。 “你说什么？”秦红英的脸色瞬间涨红，“小杂种！没教养的东西。” “bs慈善宴这样的活动，主办方居然请了你们秦家？看样子，明年他们是打算就做到今年了。” “霍栩！你狂什么狂？你以为你如今继承霍氏，就只手遮天了？哼，就是霍老爷子，也要卖我们秦家一点颜面！” 第333章 糖糖是谁 说着话的，是一旁秦红英的儿子，李健。 “秦家？” 霍栩被这对母子吵嚷得有些不耐烦了，勾唇冷冷一笑，“自从三年前金洲的那个项目之后，秦家不过是一条断脊之犬，谁给你们的勇气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不提三年前还好，霍栩这一提，好似戳中了这对母子的软肋。 秦红英瞪大了眼睛，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在背后捣鬼！你这个小杂碎！狼心狗肺！你想置你外祖家于死地？你知不知道你的姨夫若不是三年前那个项目失利，也不会气急攻心，患上脑溢血！你这个心思歹毒的畜生！” 听着姨妈一声比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谩骂，霍栩闭上眼睛，掏了掏耳朵。 杂碎、狼心狗肺、畜生。 这些措辞，霍栩早就听习惯了，他慵懒地睨了秦红英一眼，“叫完了吗？叫完了就滚。还是要我请保安？” 李健也气得满脸通红，色厉内荏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我妈都是接到bs慈善主办方的邀请才来到这里的，你凭什么赶走我们？” 霍栩啧嘴。 厌倦了。 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几个安保人员出现，恭敬地将那对母子请了下去。 临走之前，那对母子还在骂骂咧咧。 虞软软站在身后，将整个过程目睹得一清二楚。 她难以想象，刚刚那个没有素质的贵妇，居然是霍栩的大姨，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虞软软都不曾见过霍栩和他外祖家有任何联络。 她一直以为，霍栩的外祖家人丁不旺，或者就是已经没人了。 却不曾想，之所以不走动，是因为他和外祖家的关系闹得如此僵硬。 看来，在这世上，霍栩可能只有爷爷对他还算真心的了。 看着男人那张冷漠慵懒，没有表情的侧脸，虞软软忽然有些心疼。 而男人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忽然转过身，就对上了她的眼神，也是在看见她的这一瞬，他脸上由最初的冷漠慵懒甚至绝情，一秒切换，凤眸里即刻闪过一丝无措。 “软软……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栩沉声问。 虞软软站在原地，看着他，“来很久了。” “……” 霍栩欲言又止，垂眸，眼睫在脸上落下一片阴翳，不知在想什么。 “我都看见了。” 见他不说话，虞软软便主动坦诚道。 “你……会觉得我做错了吗？”虽然对付秦家母子，他毫不手软，可是被女孩看见，他还是会在意她的看法。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能轻易下定论。” 虞软软抬脚朝着霍栩走来，一直走到他跟前，才抬头仰望他，澄眸认真地说道，“但我清楚你的为人，你向来是锱铢必报的性格，如果不是他们挑衅在先，你不会这么做。” 霍栩的脸上闪过一抹动容，凤眸轻颤。 忽然，他伸手一把将女孩拉入了怀里，像是卸下了所有伪装，下颚抵在女孩的肩窝，俊脸深埋在她的耳侧。 这猝不及防的拥抱，让女孩应接不暇。 虞软软睁大了双眸，立在原地，原本想要抗拒，可是一想到男人刚才那副尖锐冰冷，拒人千里的模样，心里的不忍占据了上风。 没有人会真的排斥亲情。 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霍栩的内心其实比谁都要渴望感情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他的内心是脆弱的，而这份脆弱，人前不显露，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暴露出来。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啊。 想到这里，虞软软悬在半空的双手，终究还是轻轻放在了男人的后背上，拍了拍。 “没关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软软，你讨厌我么？” 霍栩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可是箍在她腰间的双臂却收得很紧，紧得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不讨厌呀。” 她不能说违心的话，更何况，现在她的气已经消了。 虽然，还不能毫无芥蒂地表达爱意，但是她肯定不会讨厌他的。 “你以前，很排斥我，我做了很多努力，才好不容易打动你，可是最近，你突然又变了，我怕，怕你当初只是碍于情面，只是出于同情我，才答应和我在一起，如今新鲜感过去了，你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虞软软：“？？？” “不是，你先等一下，怎么就变成了我是出于同情你，才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虞软软越听越不对劲。 合着现在怪她了？ 他们分手冷战半个多月，是因为她新鲜感过去了？ “不是吗？”霍栩放开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垂眸委屈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分手？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哈？”虞软软被气笑了。 居然还能这样操作的吗？ 直接甩锅？ 她气得不行，一把推开他，戳着他的胸口道，“你还好意思怪我？你扪心自问，你这里装了几个人？嗯？霍栩，你的心是不是麻袋做的？这么能装？怎么不装个银河系呢？” 霍栩一把扣住她的手指，攥进掌心里，“对不起。” 又来！ 虞软软觉得自己脑子真是被驴踢了，居然会答应他，跟他谈谈。 “糖糖。” 低沉的两个字眼，轻唤出声。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不由地抬起头，茫然地对上男人那双认真的眼睛。 糖糖？ 这个名字，好耳熟…… 脑子里忽然一阵刺痛，有什么仿佛就要浮出水面，可是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 她扶着胀痛的太阳穴，感觉眼前的世界在摇晃。 过往那些纷乱杂陈的记忆铺天盖地涌入脑海，她想起自己在杨翠花身边做家务时，杨翠花给她起的贱名。 “二丫，去把碗洗了！” “二丫，你个死丫头，还不给我起来去赚钱？” “妈，我发烧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这点粗活都干不好！” “赛琳，去把染发膏给我递来。” 这是她当年在发廊做学徒时的艺名。 还有很多很多，再往前，就是跟着人贩团伙走南闯北，为了给组织赚钱，起的各种化名。 太多了。 可是，她却唯独不记得，糖糖这个名字，只觉得很熟悉。 “软软，你怎么了？”耳边传来霍栩担忧的声音。 虞软软回过神，看向男人，喃喃地问，“糖糖是谁？” 第334章 爱是小心翼翼的呵护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5章 蚌壳不经历沙子的磨砺，怎么产出珍珠？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6章 我在楼下等你 “妈，你真好。” 虞软软抱住程子姗，在母亲怀里撒娇。 她现在觉得，老妈简直就是自己的偶像，但凡自己能有母亲五成的魄力，应该也出息了。 “你是我宝贝闺女，妈不护着你护着谁？”程子姗说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道，“小栩那孩子身世也挺可怜的。” 虞软软闻言，澄眸怔了怔，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经过半个多月的冷静期，虞软软现在的大脑很理性，她承认自己还深爱着霍栩，但爱是一回事，合不合适又是另一回事。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道行太浅，没有足够的能量来面对一份亲密关系。 与其在这段关系中屡次因为焦虑和不信任而产生误会，倒不如先退回到友达以上的位置，重新做回朋友。 她不是不爱了，而是要把这份爱冻结，把时间拿去修炼自己。 只有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才有能力去面对流言蜚语，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程子姗在滨海要呆上几天，虞软软晚上就跟辅导员请了假，没有回宿舍住，而是陪母亲住在酒店。 刚回到酒店，她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尴尬。 刚才在宴会上，光顾着聊天认识人了，没吃饱。 洗漱完躺在床上，她刷起了手机，结果大数据给她推荐的全都是各种美食。 虞软软汗颜，哈喇子流了一枕头，她真的会感谢…… “妈妈，你看，这个羊肉串看起来好好吃啊。” 虞软软蹭到母亲身边，试探地说，“要不咱们点个外卖吧？” 身为歌唱家的程子姗一向对自己的身材要求极为严苛，晚上是绝对不吃宵夜的。 “你想变胖吗？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一定要保持身材，发胖了就不好看了，而且这些烧烤之类的食品不健康，你饿了的话，妈给你点一份水果沙拉。” 程子姗安慰着女儿道。 虞软软欲哭无泪。 程子姗，你这个魔鬼！ 于是，在刷了一圈的美食之后，她含泪发了一条朋友圈。 ——【好想吃顿烧烤，嘤~】 然后朋友圈屏蔽了老妈。 她本来因为食欲不满发条朋友圈求安慰，哪知道万恶的朋友圈，丝毫没有爱意。 赵子嘉：【我今天吃了十斤小龙虾。】 顾颜：【软软，想吃烧烤就去吃啊，来江城吧！今晚我和朋友们组局。】 配图是啤酒烧烤一条龙。 虞软软馋得要死，气不过地回复顾颜：“你不怕长胖？你以后可是要当女明星的。” 顾颜：【吃一顿能胖几斤？吃完再减肥。】 虞软软：【慕了慕了。姗姗小仙女在，不让我吃，嘤~】 顾颜：【心疼，抱抱宝宝。】 正和顾颜在朋友圈激烈地互动着，这时，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霍猪头”三个硕大的字眼，在屏幕中不断闪烁起来，打断了虞软软对美食的憧憬。 上次在医院，霍栩不告而别，虞软软就把备注给改了。 猛不丁看见这三个字在眼前闪耀，她竟然有点心虚。 停顿了几秒，她接通电话，“喂？” “我在楼下等你。”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 虞软软怔了怔，“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你下来就知道了。” 男人的语气透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虞软软觉得这家伙很可疑，不过之前在酒店，两人基本已经把话说开了，现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了芥蒂，自然不会排斥见他。 于是和程子姗打了招呼，便下楼去见霍栩。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就嗅到了一阵浓郁的烧烤气息。 虞软软的眼睛不由地一亮，吸着鼻子，循着香味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见了大厅沙发上坐着的霍栩。 男人还穿着刚刚在宴厅上的那身西装，张助理杵在他身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全是热气腾腾的烧烤。 “虞小姐，您总算下楼了！” 张勉拎着烧烤袋子，手都酸了。 “你们这是……” 虞软软看到这一幕，自然明白，霍栩是看了自己的朋友圈。 虽然知道，这只是男人为了哄好她的小伎俩，但还是抵御不了美食的诱惑，控制不了自己扑向美食的双手。 虞软软一把接过张勉手里的烧烤袋子，说，“咱们要不然找个地方吃吧？在这里影响不太好。” 毕竟是公共场所，而且她也不敢回房间，到时候老妈看见了又得说她了。 张勉道，“附近有个烧烤流动摊位，咱们去那儿吧？” “啊？这附近怎么会有烧烤摊位？城管不抓的吗？” 虞软软有些惊讶。 张勉轻咳一声，含糊地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霍栩，道，“不知道啊，可能刚好夜市吧。” 他当然不会说，是霍爷包下了人家小商贩的车，让人开着三轮躲避城管，找了个地方摆好摊位，就是为了让虞小姐到时候吃得尽兴。 “那还等什么？快去啊！” 30分钟后，酒店附近的一个死角处，飘来阵阵孜然香味。 “啵——” 啤酒瓶被熟练地用筷子撬掉，在杯子里咕噜噜冒着泡沫。 女孩动作飒爽地一口喝下大半马克杯。 还是啤酒喝起来爽口，虽然没有红酒香槟那样的品位，但是舒坦啊。 “嗝——” 打了个悠长的饱嗝，虞软软数了数面前的签子，她居然已经吃了三十多串了。 可是还没饱。 张勉被她毫不顾忌形象的模样惊呆了，但是反观旁边的霍爷，丝毫没有嫌弃之色，只是嘴角勾着弧度，凤眸中满是宠溺之色。 “你们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 虞软软被盯得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放下手里的啤酒杯。 霍栩朝张勉使了个眼色，张勉立刻明白，自己在这儿呆得有点久了，耽误爷和虞小姐说话了。 于是立刻识趣地站起来，“啊，那我去看看老板新烤的那批铁板鱿鱼怎么样了。” 张勉一走，棚子里就剩下霍栩和虞软软两个人，气氛立刻就由最初的轻松变得有一丝丝的紧张和压迫。 虞软软停下了炫烤串的动作，不由地抬眸扫了霍栩一眼，“你这么晚来找我，应该不会单纯地只是想给我送一顿烧烤吧？” “之前在华沙酒店，我们的话题还没说完。” 霍栩双手十指交扣，抵在下颌处，看着眼前的女孩。 第337章 糖糖是被人贩拐走的 “嗯。” 虞软软反客为主，“所以，你可以多和我聊聊糖糖，还有一件事，我挺疑惑的，既然你说糖糖已经过世了，为什么那天任叔叔会问你，是否真的放弃找她了？糖糖该不会还没有死吧？” “我不知道。” 霍栩皱了皱眉，“当年这件事有点复杂，也可能是他们为了让我活得像个人样，故意编了个故事骗我。” 霍栩的思绪被带到了很多年前，这次倒是没有任何要隐瞒软软的意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当年卫生院着火，糖糖被困在里面烧死了，我甚至亲自给她收了尸，当时处理这个案子的人是刘局，我也没想到时隔五年，在我人生遭遇低谷的时候又遇见了他。” 霍栩说到这里，忽然自嘲一笑，“说起来，也算是命中的贵人，他骗我说，当初烧死的那具尸体可能不是糖糖，糖糖是被人贩拐走了。” “那时的我，叛逆，阴暗，危险，是颗扰乱社会秩序的定时炸弹。刘局也许是看我还有点救，所以编了这么个谎话。” “但不得不承认，谎言有时候是有力量的，没有这个谎言，我走不出来。” 霍栩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发现女孩的脸色煞白，心里不由地咯噔一顿。 他立刻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其实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逝者已矣。” 虞软软咽下嘴里的那口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神了。 “刘局说，糖糖被人贩拐走了？” 她澄亮的眸子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黯色，因为光线昏暗，霍栩没有察觉，点点头道，“对，这样的安慰，是不是有些可笑？” “有线索吗？他提供人贩团伙信息了吗？” “苍狼，世界上最大的贩卖人口组织。” “哐当——” 手里的马克杯掉在了地上，啤酒撒了一地，碎裂的玻璃片飞溅起来，蹦到了女孩的脚踝上。 “怎么了软软？” 男人皱眉，垂眸发现她小腿肚正在流血，立刻上前，蹲下来，检查她的伤势。 “张勉！去买创可贴和碘酒。” 小助理接到吩咐立刻鞍前马后，麻溜地去了。 霍栩用餐巾纸给女孩止血，眉头拧得死紧，“疼不疼？” “没事，不疼。” 虞软软有点尴尬，“一点小伤而已，对了你刚才说，刘局告诉你，糖糖是被苍狼组织给拐走了的？” 她刚才反应过激了，差点露出马脚。 苍狼。 这两个字，几乎是她一生的阴影，儿时在那个恶魔组织里的经历，虽然短暂，可是却记忆深刻。 她甚至记得每一天自己被虐待的过程和细节。 那个组织，暗无天日，不但被拐去的孩童遭罪，被拐去的妇女和成年人也一样没有好下场。 当年杨翠花也是被拐去组织里，被逼迫为组织卖命。 那个晚上，如果不是10岁的虞软软警醒，在杨翠花出逃的时候，刚好起夜撞见，也不会被她带着一起离开，逃出那个魔窟。 因为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 她太清楚在那个地方的人，下场有多惨烈了。 如果糖糖也是被苍狼给拐走的，那么她这些年所经历的苦难，可想而知。 从前，虞软软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童年被拐卖的这段经历，可是重生回来的这一年时间里，她由内向外，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给自己定了两个目标，一个是实现财富自由，创业爬到金字塔顶尖，另一个是破译这个世界的代码，彻底颠覆天道。 可是今晚在和霍栩聊过天之后，虞软软突然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那就是，在破译这个世界的代码之前，她一定要捣毁“苍狼”这个万恶本源！ “霍栩，要不，你再找找？” 虞软软试探地问，男人正蹲在她跟前，为她擦拭脚踝上的血迹，处理粘在皮肤上的玻璃渣。 闻言，霍栩不由地抬起头，凤眸微微一滞，“什么？” 女孩端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我是说，你要不然，再找一找糖糖？” 霍栩看着女孩的眼睛，陷入沉默，过了几秒，才问，“为什么？你不怕糖糖回来以后，我会被她分走注意力？” 虞软软：“……” 女孩抿了抿唇，“如果你真的会被她分走注意力，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啊。” 四两拨千斤，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曾经虞软软想要的是独一份的偏爱。 可是偏爱这种东西，很难被定义，当你自身能量强大的时候，别人一个肯定的眼神，对你而言也是一种偏爱的表现。 可是内心空洞的人，再多的偏爱也无法填满。 虞软软从决定成长起来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以后不要再做一个患得患失的醋坛子了。 霍栩瞬间哑然，看着眼前又开始埋头吃起烧烤的女孩，忽然发现，短短半个月时间，她好像真的变了很多。 心眼更大了。 霍栩不由地勾起唇角，无奈一笑，“不会的，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动摇，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这辈子，我便注定在劫难逃。” 他对软软的感情，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她的付出，到不愿放手的占有欲和胜负欲，再到认清自己内心后，渴望得到回应的患得患失，到如今，他的心态才算是彻底放平。 大爱都是无私的。 他现在已经想通了，他爱的女孩，是应该被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只要能继续为她付出，他便知足。 这顿烧烤吃到凌晨一点。 虞软软虽然脚踝受了伤，但一点不影响她干了五瓶啤酒。 最后是撑到扶着霍栩吐了一路，才醉倒。 看到女孩因为尽兴居然把自己喝成这样，霍栩就有些后悔，不该放纵她的。 “霍爷，虞小姐的解酒药买来了。” “先放着吧，我背她回酒店洗漱。” 霍栩眉心拧得死紧，并在心里暗自发誓，下一次绝对不会再允许女孩这样胡吃海喝了。 虞软软趴在他的背上，醉的不省人事，她双臂挽着男人的脖子，忽然哼唧了一声，“大哥哥……小栩哥哥……” 第338章 或者，我应该叫你，star？ 霍栩一怔，心跳忽然漏跳一拍，侧过脸看了一眼背上的女孩，“你叫我什么？” “大哥哥……” 虞软软搂紧了男人的脖颈，鼻息之间都是酒气。 她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嘟囔一声。 从来不曾听见软软叫过自己这个称谓，霍栩在那一刻，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乌云遮住了天上的明月，秋天的夜晚，天气说变就变，一阵刺骨寒风卷着落叶刮过。 好像要下雨了。 明天天气一定不好。 霍栩收回了思绪，神色清冷了几分，他其实不止一次感觉到软软身上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甚至就在刚刚，他竟然产生了软软和糖糖，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这样的念头。 这便是软软担心他找替身的理由吗？ 霍栩蹙了蹙眉心，不由地反思。 他从来都没有主观地要将软软当做谁替身的想法，可是无数个相处的瞬间，他却本能感觉到软软身上有糖糖的影子。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次数多了，就不正常了。 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扭头对一旁的助理道，“张勉。” “爷。” “给你安排个任务。”霍栩背着女孩，身形丝毫没有因为女孩的重量而压弯脊背，依旧挺立如松，他低声道，“今晚你去一趟拈花镇。” “拈花镇？虞小姐小时候呆的地方？” “嗯。” 霍栩道，“去把软软的养母接来。” 曾经拥有读心术的他，单从倾听女孩的心声，就能轻易得知女孩的过去及未来计划，因此出于惰性，他没有好好调查过软软的经历。 这次他准备把软软的养母找来，问个仔细。 “是。” 背着女孩回房间的路上，迷迷糊糊中的虞软软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醉眼惺忪地看着他，“妈……妈妈……不是我贪杯，是……是霍栩那个家伙灌我酒，他还拉着你女儿吃垃圾食品。” 霍栩：“……” 这丫头，喝大了以后酒品真差，还是戏精附体。 不过，看着女孩稀里糊涂的迷糊样，霍栩忍俊不禁，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真的太难得了。 牺牲就牺牲一下吧。 霍栩走到大厅，掏出证件给前台，“订一间套房。” 10分钟后，他将女孩带进了自己另外订好的房间里，同时给程子姗发了消息。 ——【程姨，软软临时有事要回趟学校，我已经送她返回寝室，勿念。】 做完这一切，霍栩才转身离开了酒店。 翌日一早，虞软软睡醒之时，脑袋还有点疼，旁边放着醒酒药和健胃消食片，还有没开封的纯净水。 她直接拆开包装纸，吃了几粒，就着瓶口把药咽下。 想到昨晚的那一顿烧烤，还有霍栩和自己的那番深入交谈，虞软软伸了个懒腰，又四仰八叉躺倒回了床上。 看着天花板，她忽然陷入了沉思。 糖糖当年失踪的时候八岁，自己被“苍狼”拐走的时候也是八岁，按照时间推算，糖糖和自己同龄，也就是说很可能她们会是当年同一批被拐入组织的女童。 虞软软想到这里，澄眸不由得幽深了几分。 她记得当时跟自己同龄的那批女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有没有可能糖糖就是那些女童中的某一个？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的瞬间，虞软软眉心拧得更深了几分。 兴许，她可以给杨翠花打个电话，询问关于那些孩子的信息，杨翠花当年逃出组织之前，就是专门负责看管10岁以下被拐来的孩童的。 虞软软掏出手机拨通了远在拈花镇贫民窟的座机电话…… “叮咚叮咚叮咚——” 破旧的楼道间，门铃炸响。 因为这里的房子隔音效果差，很快就吵得周围邻居出来骂人。 “有完没完啊！别敲了！” 穿人字拖的秃顶大叔走出来，冲着张勉道，“你谁啊？” “请问住在这里的杨翠花人不在家吗？” “她呀？上个月独自出了一趟门，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出门？”张勉蹙紧了眉心，诧异地问，“她去哪儿了？” “这谁知道呢？原先照顾她的保姆不干了，这几个月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出门买菜啥的，不过上个月她有一天出去之后就没回来，我还以为她去投奔她城里的养女去了呢。” 张勉调查到了情况后，就立刻给霍栩打了电话过去。 “你是说，人失踪了？”霍栩眉头拧紧，越发觉得事情蹊跷，“打听清楚杨翠花此人的来历。” “问过了，杨翠花在拈花镇住了十来年，周围的一些邻居有些还是后搬过来的，至于虞小姐，邻居说，从他们搬过来住的时候，虞小姐就已经在镇上了。” “去镇上的敬老院打听，镇上的一些老人知道的东西会更多，还有，直接去当地政府报人口失踪案，调卷宗。” 杨翠花的失踪，来得很突然。 尽管霍栩知道软软和这个养母没有感情，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去找女孩，把这件事告诉她。 此时此刻，身在酒店的虞软软，给贫民窟的座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她忽然想起，杨翠花是有一部老人机的。 凭着记忆，输入了老人机的那串号码。 “嘟嘟嘟——” 一串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一道变声器处理过的低沉嗓音自听筒中传来，“你终于打电话来了，啧，我每过一天都要记下一个数，到今天，刚好41天，看来你和杨姨这些年倒是压根没同甘共苦过啊。” “你是谁？” 猛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接通杨翠花的电话，虞软软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不由爬上一层冷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叛离组织十多年，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发现吗？嗯？” 仿佛来自地狱的低喃，幽幽传入耳中。 这一刻，虞软软只感觉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恐惧的情绪占据了大脑，整个人都因此而变得僵硬石化，手脚也冷得像冰一样。 是苍狼的人！ “你在说什么？什么组织？我根本听不懂！打错电话了！” 她瞳孔惊惧地震颤着，半天才找回理智，对着着电话装傻充愣，就在她准备直接挂断的时候，对面传来沙哑古怪的笑声。 “虞小姐，王虎和金明玺都是被你所害吧？狡猾的女人，从小就诡计多端，长大了果然也是心如毒蝎呢，虞小姐，又或者我应该叫你，star。” star…… 这个名字。 第339章 你和我们才是同类 手里的电话因为没拿稳，“啪”得掉在了地上，屏幕四分五裂，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慌乱，男人笑得更加畅怀，“怕了吗？” “你把杨翠花带去哪儿了？” 虞软软知道，对方既然能准确说出自己当年的代号，又清楚现在她的身份，必然是已经掌握了所有信息，再继续装下去，只会变得被动。 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摊牌了。 而且，自从一年前，王虎和金明玺一案，国内对“苍狼”组织的打击力度加强，如今天眼系统下，这群人贩子就更加无所遁形。 杨翠花之所以会被带走，很大原因取决于拈花镇比较偏远，她又是独居一人，恶疾缠身。 滨海这样的大城市，应该安全系数相对高一些。 但虞软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摊牌之后，她立刻捡起手机，点开界面，给这通电话植入了一个信号追踪病毒。 “呵，怕了吗？这可不像你啊，当年你可是自愿加入组织，为了永远效忠组织，甚至不惜亲手掐死了你的同伴！star，你跟我们是同类，为什么要逃？嗯？” 随着男人的言语挑衅，虞软软的脑子里开始闪过那些尘封的记忆。 那些被她深埋在记忆深处，想要忘记，却又铭刻于心的可怕回忆。 她记得那是她被拐入组织的第五个月，为了驯服她们这些孩童，逼迫她们听话，卖到更加残酷的地方，盈利好价钱，她们每天都被迫接受各种折磨和训练。 很多孩子因为年龄小，都因为受不了折磨，屈服于这些恶魔的调教。 有些娇气的，则是哭闹不止，配合度完成度极差。 但虞软软从被拐进组织后，就表现得和其他人截然相反，她不哭不闹，极其配合上级的工作。 甚至，懂得讨好领导。 这些是她在孤儿院里学到的技能，求生的技能。 她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被卖的被卖，被杀的被杀，心里的恐惧逼得她不得不想办法。 那天，同牢房的女孩因为犯了错，被鞭打。 虞软软如今都记不清对方的脸了，只记得那个孩子当时已经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被鞭打后，当晚便没了气。 那时年仅九岁的虞软软，看着躺在身边逐渐冷却的同伴尸体，为了活下去，做出了一个可怕的举动。 她举起双手，用力地掐在了同伴的脖子上，直到尸体的脖颈留下一道瘀紫的痕迹，她才面无表情地走到角落里，之后一整夜没有再合上过眼睛。 第二天，当组织的高层打开牢门，准备将那个孩子带去出货，卖给富商的时候。 只看见角落处的死尸，和睁着眼睛，形容憔悴的虞软软。 “啧，真是经不住打，尸体拖出来扔海里去吧，把另一个带出来，洗干净交给刘老板。” 虞软软就知道，如果同伴死去，那么代替同伴被卖掉的人，必然是她。 她忽然站起来，一把抱住头目的大腿，机械般地说道，“不要卖掉我！留下我，我一定给组织带来大作用，candy是我掐死的！是我掐死她的！是我掐死她的！” 她神经质般地重复着这句话。 所有人都用警觉的眼神看着她，直到有人覆在头目耳边说了一句，“尸体脖颈处有勒痕，确实是被人勒死的。” 头目看她的眼神才开始变得玩味。 “star，告诉我，你为什么掐死candy？” “因为她不乖！她不听话，如果把这样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卖给大老板，大老板一定会生气的，以后就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 “呵，好，好样的。” 虞软软根本不记得那个头目的脸，可是她还记得当她立下投名状的那一刻，一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 宛如毒蛇爬过发丝。 那种恐惧的滋味，已经深深烙印在了骨髓里，镌刻在了灵魂深处。 “苍狼就需要你这样有魄力的新鲜血液，今后，你便留下来吧。” 在那之后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错乱，细节虞软软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接管她的人是杨翠花，只记得小小年纪的自己，为了生存，各种为虎作伥。 但她从没有一刻放弃过逃跑，而机会恰恰被她遇见了。 杨翠花触犯了组织规定，为了躲避组织的重罚，私自逃跑，她恰好撞见，杨翠花为了事情不败露，所以带着她一起逃跑了。 而也是怕把柄落在女孩手里，怕女孩被组织找到拱出自己，才决定将虞软软养在身边。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二人隐姓埋名，躲在拈花镇这种偏远小山区。 原以为这辈子，她们都不会再与“苍狼”扯上任何关系，却没想到，命运就是这般残酷，苍狼的可怕就在于，一旦他们的档案库中存储了你的资料，那么天涯海角，追杀到底。 杨翠花一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人过中年，半死半残的时候，被组织找回去。 回忆到这里，虞软软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当年，是被迫的……那时候我才九岁，是杨翠花将我带走。” 那样一个时时虐待折磨自己的养母，当然是留到关键时刻用来出卖的。 虞软软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讲什么养育之恩。 她和杨翠花之间没有恩情，只有相互利用。 虞软软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么多年，我对组织的印象已经不深刻了，至于王虎和金明玺的事，完全是巧合，请阁下务必转达组织上，禀明我的归诚之心。” “归诚？呵，你果然还是如当年一样，能屈能伸啊，只可惜，当年的事情，你的养母都已经如数汇报给了组织，她跟你说的，似乎有点不同呢。” “她不过是出于嫉恨我，毕竟我如今飞黄腾达，她并没有分到油水。” 虞软软此时，已经追踪到了这个电话的信号位置，原来是一通境外来电。 她松了口气，可是却不敢完全掉以轻心。 在没有搞清楚“苍狼”对自己的处罚之前，她必须小心谨慎。 “叮咚——” 就在这时，酒店套房的门铃被按响。 “软软，你醒了吗？”霍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340章 大哥哥又是谁? 霍栩的敲门声，令她神经紧绷起来，压低声音对电话里的神秘人说道，“我现在临时有点事，我能晚点再联系你们吗？” “star，你不要耍花招哦，得罪‘苍狼’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我一定会给组织一个满意答复的。” 霍栩按门铃的声音渐响，虞软软担心自己再不去开门，会引起男人的恐慌和怀疑，于是也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允诺，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伸手把头发抓乱，做出一副刚被闹铃声吵醒，睡颜惺忪的模样，上前开门。 “软软？” 霍栩站在门外，看到女孩犯迷糊的样子，不由地紧拧了眉心，“才醒吗？” “唔，昨晚喝高了，头有点痛。”虞软软扶着太阳穴，皱着小脸，“刚才没听见门铃声。” “现在好些了吗？” 霍栩闻言一怔，伸手替她揉了揉额头，“对不起，昨晚应该拦着你一些的。” “是我自己管不住嘴，啊！对了，我妈……” 提起母亲，虞软软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房间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了，早上醒来也没看见程子姗。 霍栩忍俊不禁，这个小迷糊，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昨晚你喝醉了，趴在我背上嘀嘀咕咕告我状，我担心程姨会责怪我，所以给你重新订了一间房。” “啊？那她没有起疑心？” “她以为你回学校了。” 霍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秒，然后道，“昨晚，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虞软软愣住，“我……我说什么了？那个，酒后胡言乱语，不能当真的，我不是有意说你坏话的！” “你当时叫了我一声，你还记得你怎么叫的吗？” 霍栩侧身进屋，将路上给女孩买的早餐放在茶几上，打开盒盖，和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虞软软心虚又尴尬地接过筷子。 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 卧槽！ 我昨晚该不会叫出了什么尬穿地心的称呼了吧？ “我叫你什么了？我……没印象了诶。”她小心翼翼地说。 变态？ 病娇？ 混蛋？还是魔鬼？ 该不会……是老公吧？ 想到这里，虞软软的脸颊登时涨红到了极致，耳根滚烫。 她可能大概也许应该……不会叫出老公这么匪夷所思的称呼吧？ 霍栩看到她的脸一时红一时白，不由微怔，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呢？ “你叫了我一声大哥哥。” 霍栩沉声公布了答案。 虞软软一听，提在胸口的那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彻底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 “软软，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这个大哥哥又是谁？” “额……” 虞软软一时也想不起来昨晚的事，况且刚刚接到神秘人的电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苍狼”组织的过往。 “你可能听错了，我叫的是大哥吧？也可能是昨晚醉了以后，做梦梦见大哥了。” 霍栩却不这么认为，但是看软软的表情，似乎确实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过来把早餐吃了吧？我刚好有一个消息要带给你。” 霍栩在沙发上坐下。 虞软软顺势也坐了下来，接过男人递来的筷子，早餐是营养丰盛的汤面，还热乎着。 她其实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留意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有些担心，怕待会儿那个神秘人会再打电话过来。 “软软，你养母出事了。” “噗，咳咳咳……”虞软软被一口蛋黄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有些惊讶地看向霍栩。 他怎么会知道杨翠花出事的事情？ 男人见状不由地蹙紧了眉心，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小心点。” “她……” 虞软软咽了口唾沫，试探地问，“她出什么事了？” “昨晚我让张勉去了趟拈花镇，结果发现，她失踪一个多月了。”霍栩蹙紧眉心，凤眸中透露出一丝暗芒。 “你让张勉去拈花镇做什么？” 虞软软有些狐疑和警惕，霍栩是帝都市局挂名法医，是有警察资格证的，如果让他发现杨翠花和“苍狼”组织的事情，那么势必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虞软软比任何人都清楚“苍狼”的可怕。 她现在身份已经暴露，唯一能做的，就是假意归顺，她迟早是会像杨翠花一样，被苍狼带走的。 若是让身边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多一分危险和不稳定因素。 在完全获得苍狼的信任之前，虞软软不敢告诉霍栩，自己的过往。 果不其然，她见霍栩犹豫了一秒，然后坦诚地对她说，“我记得你以前也在孤儿院待过，从前我都不曾了解过你的过去，所以想找你养母聊聊。” “你找她聊，能聊出啥？” 虞软软急忙道，“而且杨翠花这个人平常性子毒辣，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没准是她之前的仇家给……” 虞软软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忽然意识到，身边人都不知道自己跟养母的关系不好。 也不清楚杨翠花之前干过的那些勾当。 霍栩怕是还把杨翠花当成一个勤劳朴实，不贪财的乡下妇人吧？ “我是说，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察处理，我们先报警吧。” 女孩的欲盖弥彰，欲言又止，还是让霍栩发现了端倪，他不由地蹙眉。 软软和她养母的关系不太好，霍栩是知道的。 因为他很少会从软软心里听见她惦记杨翠花的心声，更别提这十几年来，她几乎从来不回拈花镇。 刚才他提及养母失踪的消息，女孩的反应也很反常。 霍栩愈发觉得不对劲。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软软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所以，这个杨翠花以前究竟对软软做了什么？以至于她现在对此人的失踪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眸光温润地看着虞软软，片刻后，才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啊？我……我当然担心啊！警方怎么说？” “软软。”霍栩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温声道，“你养母当初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抬眸惊愕地看着霍栩。 第341章 你的过去 她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她以前对我不好，被你看出来了？但是她毕竟养我几年，有些恩情，这件事我还是需要处理的。” 霍栩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总觉得女孩有事情瞒着自己，可又说不上来，念及此，他不由地蹙紧了眉心，道，“那你去学校请几天假？我们先去趟拈花镇，录一下口供？” “好。” 虞软软咬了咬唇，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拈花镇上的派出所已经出动，将附近的许多河流都给抽干，最终竟然还真就在附近的荷花池里找到了一具半腐烂的女尸。 尸体埋在淤泥里面，已经隐隐有些发臭。 但是附近的水质一向不太好，附近的居民都是贫民窟的老人，大家丝毫没有怀疑过水的问题。 尸体捞上来时，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 但是凭借身上穿的衣服，邻居还是指认说，此人正是杨翠花。 但虞软软却一眼看出了端倪，杨翠花以前镶过假牙。 但是这具尸体却的牙齿明显是原装的。 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尸体的问题，但虞软软没有声张，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苍狼”搞的鬼。 虽然不清楚这具尸体是哪儿来的，但眼下只能先假装就是养母。 “软软，你养母今年多大？” “她差不多快有50岁了。” “50岁？” 霍栩蹲在池塘便的裹尸布前，简单地验了一遍尸，沉声道，“这个人可能不是你养母，看上去尸体的年龄应该介于35岁到40岁之间。”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法医。”霍栩神情严肃，摘下一次性手套，眼神更加锋芒毕露，“而且，她的死因不是意外溺水，应该是他杀。” “这……” 虞软软差点忘了，有霍栩的存在，“苍狼”的这次伪装是失败的。 而且照这趋势，霍栩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尸体的身份，现在苍狼做的这个伪装反而成了欲盖弥彰，变成警方破案的突破点了。 不过，她没有阻止霍栩验尸，也没有妨碍案件的调查。 全程表现得都像一个正常的死者家属，做完笔录之后，她便离开拈花镇，和霍栩一通回到了滨海。 回程路上，霍栩坐在她身旁，不由地朝她瞥来视线，观察她的反应。 良久，才沉声开口，“软软，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啊？” 虞软软一手支着脑袋，正想事情想到出神，闻声才回过神，掩饰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说的？我的过去，并不光彩。”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眼睛里的笑意也黯然失色。 “不能说吗？” 霍栩眉头一蹙，沉声道，“我只是出于关心你。” “我明白。”虞软软掀唇一笑，看向霍栩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霍栩，每个人都有他自身的使命，有时候，靠别人的救赎，是帮不了自己的，自己的路只能靠自己去走。” 就像她在“苍狼”的那两年，那些阴暗可怕的黑历史，但凡说出来，一定不会有人愿意接受吧？ 她可是曾经为了生存，在同伴尸体的脖颈上硬生生掐出指印的怪物。 她的骨子里，那些卑劣的东西，她自己都是不认同的，都是不敢去面对的。 又怎么能说给旁人听？ 而且，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惹得亲者痛，仇者快，最重要的是，现在她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和“苍狼”的联系。 霍栩见女孩不愿意说，便没有继续追问。 但是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几分。 他知道逼问是逼问不出任何结果的，只有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才能从她口中探知到答案。 所以，男人选择了适口而至。 不过，看样子，他必须加快拈花镇那个案件的进展了。 他总觉得软软今天的行为有点反常，她对于杨翠花的失踪，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表演痕迹太重了。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但偏偏隐瞒了事实。 在真相没出来之前，霍栩不会对软软进行恶意揣测，他只是持保留意见。 回到滨海之后，虞软软就返校上课了。 三天后，霍栩接到了刘博的电话，“拈花镇荷花池里的那具尸体，检验报告出来了，尸体验证结果，与杨翠花家里留下的dna比对不匹配，并非杨翠花本人。” “那查到尸体真正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们调查杨翠花家里的座机通话记录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在杨翠花失踪前，她接到了一通境外来电，不过电话只响了几声，没有通话，就结束了。” “境外来电？诈骗电话？” “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其他可疑信息吗？”霍栩皱着眉头问。 刘博道，“暂时就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电话了，杨翠花这个人平常比较孤僻，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除了报案当天，虞小姐给她打过好几通之外，其他的都是些生活记录，社区来电等等。” “你说什么？软软给她打过电话？” 霍栩心里咯噔一顿，“几点？” “上午七八点多的样子。”刘博听见男人的语气如此震惊，不由有些奇怪，“怎么了？虞小姐给自己养母打电话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给她养母打电话没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她明明打了电话，可是那天却只字未提，而且言行很反常。 霍栩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他眯了眯眼睛，对刘博道，“刘局，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事？” “去把软软那天的通话记录调出来。” “你要查虞小姐？”刘博更加惊讶了，“你该不会是……怀疑虞小姐吧？” 霍栩垂下眼帘，薄唇微抿，眸底划过深邃的幽光，“不是怀疑她，只是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软软，很可能是知情人。” 他必须查清楚。 他不能让软软只身涉险。 刘博听了霍栩的提议后，不由得沉思了几秒，然后道，“好，等我消息。” 第342章 苍狼的任务 霍栩和刘博挂断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沉思。 这时，身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张勉沉声道，“爷，招标会开始了。” “嗯，知道了。” 霍栩转身离开了会议厅，下楼坐车前往招标会场。 “爷，您真的打算在滨海开一家分公司？”去招标会的路上，张勉不由地透过后视镜，询问霍栩。 霍栩正翻阅接下来招标会的资料，沉声道，“她要在滨海呆四年，还准备发展事业，我如果不搬来滨海，就只能分居两地。” “爷，您对虞小姐可真上心啊。” 张勉一边开车，一边羡慕地说。 他跟在霍爷身边多年，也算是看着霍爷和虞小姐之间感情日渐升温。 霍栩垂眸，嘴角勾起清浅微笑。 上心吗？ 他觉得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没有了读心术，他对软软的很多言行，都容易判断出错，默契还没有培养出来。 所以，他应该再好好努力才行。 车停在了招标会场外。 霍栩下车后，径直朝里面走去，只是没想到，刚走进会场大厅，就撞见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秦红英和李健母子也刚好从另一个门走进来。 看见霍栩，母子二人都面露挑衅之色。 “你怎么在这里？”秦红英怒目而视，一想到那天在慈善募捐会上，霍栩对她的无礼之举，就气得浑身发抖。 霍栩丝毫不受她影响，斜睨了她一眼，“我在哪里，需要经过你们秦家的允许吗？” “哼！小杂碎！你妈妈那样下贱的娼妇，果然生不出什么好货……呃……” 秦红英的话没说完，脖颈忽然被一只狠厉的大掌掐住。 霍栩眼眸里充斥着杀气，幽冷的目光，宛如沙漠里的狮子一般，透着威严可怖森冷的光，“记得我警告过你，再对我母亲出言不逊一句，就是你的死期。” “咳……咳咳咳……你这个孽障！”秦红英被掐住喉管，脸部因为充血而涨得青筋暴突。 看到霍栩那双残酷的眼眸，她终于害怕了。 这家伙是个怪胎，他真的……真的有可能掐死自己。 “你干什么？你放手！放开我妈！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李健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张勉及霍栩身边的保镖拦住。 张勉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母子露出惶恐之色，他早就看秦家人不爽了，仗着和霍爷是外戚关系，丝毫不把霍爷放在眼中。 动不动就拿霍爷的母亲出来诋毁，辱骂。 这样的外戚，就该杀鸡儆猴。 不过，当然不能闹出人命来，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看到霍爷确实朝秦红英下了死手，秦红英的脸色已经彻底变得发紫，张勉才上前打断了霍栩。 “爷，别脏了您的手，招标会要紧。” 霍栩冷冷的一把将秦红英推到地上，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细细擦拭过指尖，然后直接将手帕丢到秦红英的身上。 声音不带丝毫起伏，冷得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脚步生风般离去。 摔倒在地上的秦红英，披头散发，满脸狼狈，盯着霍栩离去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恐惧。 “妈！妈你没事吧？” 李健吓得赶紧过来搀扶，但是秦红英却满脸失魂落魄，指着霍栩的背影，嗫嚅唇瓣，“他……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a大。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虞软软记完了笔记，收拾书包准备回寝室。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心里顿时漏跳一拍。 班里另外两个女生过来想跟她一起回寝室，虞软软不露痕迹地一笑，“我还有点事，暂时不回去。” 说完，她便找了个洗手间，接通电话。 “喂。” “star，你终于接电话了。”对面传来变声器处理后的粗噶嗓音，“一边说着要归诚组织，一边又拉黑了我们的号码，你的诚意，我们可真是不敢恭维啊。” 虞软软神色凝重，面容冷俊道，“是谁伪造了杨翠花的尸体？” “嗯？” 神秘人一愣。 虞软软先发制人道，“你们这么做，弄巧成拙了，知道吗？警方已经查出尸体不是杨翠花本人，而且极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我的头上来，你现在给我打电话，不怕他们调取我的通话记录，查到你们？” 神秘人被虞软软的一通说教给整得迟疑了一瞬，片刻后，才道，“她一个村妇，又是在那种穷乡僻壤之地……” “可你别忘了，她是虞家千金的养母，她过世，警方肯定会找到我，而我背后有霍家和虞家，霍家又和帝都市局走得近，你自己整理清楚这些关系，事情没有你想的简单，就算我有意隐瞒，可是霍家出面，势必会严查此案。” 虞软软这一通自爆，属实将神秘人搞懵了。 “这……” 见对方卡壳了，女孩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已经透出了一丝胸有成竹，她之所以提前说这些，一方面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自己是跟他们一个阵营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自己的强大背景列出来给他们看。 这样，他们对她会多一丝忌惮，同时，又会更想将她拉入阵营。 “哼，这件事组织上自有安排。”神秘人停顿了数秒，没有再被虞软软带偏节奏，冷声说，“这次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安排一个任务给你，就作为，你重新加入组织的投名状。” “什么任务？” “金悦招标会，你的老情人霍栩可能要夺得这次竞标，但这次的竞标被我们内部人员看中了，所以你既然想要加入组织，就去阻止霍栩竞标。” “招标会？” “对。” 虞软软不由地看了一眼手表，她确实记得霍栩今天有一场招标会，但是看时间，这场招标应该已经开始了。 “现在去，会不会晚了？” “晚什么？你过不去，那就让霍栩过来啊，你跟他之间的关系，那还不是一个电话就能随叫随到的事情？” 听着神秘人的话，虞软软不由地眯眼。 第343章 她满手的血 看样子“苍狼”在联系她之前，早就把她的所有背景资料都调查得一干二净了。 既然那么了解她的底细，那为何还要在拈花镇丢一具尸体伪装成杨翠花？ 这明显是个漏洞。 难道，这是“苍狼”在考验她？ 既然能有第一个任务，就势必会有第二个任务。 “我知道了。” 虞软软沉声应允，“你们等我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虞软软快速黑进了通信系统，将自己手机里和神秘人的通话记录抹除了。 同时抹除的，还有三天前，给杨翠花打电话的记录。 不管以后苍狼组织会不会用这个案子考验她，为了减少自己日后通过考验的难度，还是先处理干净痕迹为妙。 等一切做完之后，她便走到出洗手间的隔间，目光四处梭巡，然后，很快便物色到了一个道具。 那是一个废弃的铁皮垃圾桶，上面的钢丝，锈迹斑斑，尖锐地像一根刺。 虞软软咬了咬唇，眸中划过坚毅的神色，一闭眼，重重将那根钢丝扎进了手心了。 鲜血汩汩流淌，虞软软痛得满头大汗，强忍着疼痛，拨通了霍栩的电话。 此时霍栩正在招标会上竞拍，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低头一看，是软软的来电。 他蹙了蹙眉，还是起身走到角落接通，“喂，软软，怎么了？” “霍栩！”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隐忍的吸气声，“我……我出了点事，你能来我学校一趟吗？” 听见她虚弱的声音，霍栩心里咯噔一顿，立刻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地走出了招标大厅。 张勉发现他行色匆匆离去，急忙起身追上来。 “爷，招标会才刚进展到一半，您这个时间离去，是决定放弃了吗？” 霍栩眉心紧蹙，脸色难掩担忧和慌张，“软软出事了。” “啊？虞小姐怎么了？” “不清楚，你去准备急救药箱，我先去a大一趟。” “是。” 霍栩这一路，车子开得轮胎几乎冒火，抵达a大的时候，轮胎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下车后，就直奔虞软软所说的教学楼。 看见女孩捂着满手的血，从洗手间出来，霍栩的脸色瞬间煞白，冲上前一把握住她那只受伤的手，眼睛都因为紧张而爬满了血丝，“这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不由地拔高。 因为女孩此刻的模样，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她满手的血，衣服也被鲜血打湿，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 很显然，霍栩赶来的这一路，她都没有处理这手上的伤，一直等着血不停得流。 明明这里是教学楼，明明想要找人帮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她却压根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是咬着牙关在等他过来的。 霍栩眯了眯眼，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他当然清楚，这伤口大概形成多久了。 她是故意的？ 故意引自己来这里的？ 霍栩对上女孩那双因为疼痛而瑟缩的眸子，心里的不解和愤怒死死压在心头，但还是强忍着这些情绪。 先处理女孩的伤势。 “这是被什么所伤？”男人紧蹙着眉心。 虞软软看向不远处的铁皮垃圾桶。 顺着她的视线，男人一眼看见那根竖起的，尖尖的钢丝上沾满了鲜血。 他顿时心疼得狠狠一抽。 “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心摁在上面，戳破了。” 虞软软小声解释。 何止是戳破？ 这分明是戳了个通心！ 霍栩进入市局之前，学习过刑侦，通过现场勘查，明显看出，女孩撒谎了。 那个垃圾桶所在的位置是个死角，附近没有任何障碍物，她是怎么平地摔，还刚好扶住了那个垃圾桶？ 霍栩一言不发地拉着女孩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迅速将她的手放在水流下冲洗。 “那根铁丝锈迹斑斑，你是疯了，才会一直呆在这里傻等我？” 霍栩压抑着语气里的愠怒。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多大的事，能让女孩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将他骗到这里来？ 凉水冲刷过伤口，虞软软疼得脸上冒冷汗。 伤口上的血水和污渍被清洗赶紧以后，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张勉拿着药箱，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爷！虞小姐……” 张勉看见那一池子的血水，吓得目瞪口呆。 “把碘酒和消毒棉递给我。”霍栩不带感情地低声说道。 “哦，好好好。”张勉迅速打开药箱，将自家爷要的东西找了出来。 霍栩动作迅速得帮虞软软伤口进行了消毒，然后撒了消炎药粉在上面，最后用纱布绷带给她包扎紧实，全程他的脸色一阵绷得很紧，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现场的气氛变得非常微妙。 也许是出于心虚，虞软软忍不住抬眸看了霍栩一眼，小声说，“你……你别担心，我其实没事的。” “你先闭嘴。” 男人的声音有点冷。 虞软软：“……” 我靠！ 我虽然是故意把自己弄伤，故意把你骗到这儿的，可我好歹是个伤员啊，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虞软软心里有点憋屈，但她毕竟是有错在先，是她故意骗霍栩过来的。 所以在沉默了数秒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歉，“对不起，因为我，害得你错过招标会了。” 霍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虞软软道，“招标会能不能竞标成功不重要，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很生气！” 他的表情很严肃，腮畔的咬合肌在微微用力，看得出来，憋了多大的怒火。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应该对你的手说声对不起。”霍栩黑着脸，收拾好药箱，转身准备离开，并对张勉道，“安排人送虞小姐去医院，进行一次更为仔细的检查。” “是。” “唉，霍栩！” 见他来了又要回去，虞软软意识到，招标会这次据说要开三个小时，霍栩如果现在赶回去，只怕还能赶上落幕前的最后一秒钟。 他若是真的对招标志在必得，应该没有人能阻止的了他出价。 那样的话，自己的任务就失败了。 想到这里，虞软软急中生智，忽然扶着脑袋，左脚踩右脚，一下摔进霍栩的怀里，“我头好晕……” 第344章 爷，出事了 霍栩接住女孩的身体，见她面容苍白失血，不由地蹙紧了眉心，打横将她一把抱起，低声问，“你失血过多，头不晕就怪了！” 看到她一而再地缠着自己，不让自己回招标会。 霍栩凤眸内划过一抹疑虑。 如果没猜错，软软这一通操作下来，真实目的，是为了阻止他参加招标会。 为什么？ 招标会上有什么？ 虽然他觉得古怪，却还是配合了女孩的行为，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抱女孩上车后，张勉站在车前，低声询问，“爷，招标会怎么办？咱们直接放弃吗？” 霍栩蹙了蹙眉心道，“先放弃竞标，不过，你派个人稍微盯着点，查一下这个招标会有没有什么蹊跷。” “是。” 虞软软真的有点头晕，坐在车厢里，手心还不时传来刺痛感，脑筋却在飞速运转着。 “苍狼”的任务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而且，第一次给她下派任务，也绝对不可能信任她的。 那么伴随而来的，就肯定会有任务失败后的惩罚机制。 以苍狼的阴厉狠绝，这个惩罚机制，绝对要比虞软软想象中还要残酷麻烦。 所以，第一次任务，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完美高效地完成，弄伤自己，也是为了使执行任务的过程看起来更逼真。 不见点血，如何能获取对方的信任？ 车子驶入医院，虞软软被送进病房输液，看着墙上挂钟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进入倒计时，她的心脏也悬得高高的。 直到，指针停在招标会结束的那个时间点，看到房间里，正低头为自己削水果的霍栩，虞软软的心才落回腹中。 她应该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至于为什么说只是成功了一大半，那是因为，她并不清楚苍狼真正要考验她的是什么。 但愿，如她所料。 霍栩削好了苹果，递了过来，虞软软伸手去接，与此同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张勉急冲冲走了进来。 “爷，出事了！” 霍栩蹙眉，看到助理这副慌张的模样，不由道，“声音小些，这里还有病人在。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勉喘了口气，咽了口唾沫，道，“秦家长女，也就是您的大姨，死了，死在了招标会的后场。” “你说什么？” 霍栩蓦地一怔，瞳孔收缩，半晌，薄唇勾起冷淡的笑，“怎么死的？老天倒是开眼了。” 提起死法，张勉的脸上闪过犹豫和担忧，“我正为此事感到发愁，秦女士是……被人……掐死的……” 霍栩闻言，手里擦拭水果刀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张勉。 张勉硬着头皮说，“您还记得，最初招标会开始前，进场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过她么？” “嗯。”霍栩黑了脸色，薄唇紧抿，没再说话。 而病床上的虞软软已经开始有些坐不住了，急忙道，“张勉，你别再故弄玄虚了，秦红英的死，是不是造成了什么后果？” “虞小姐，您有所不知。”张勉看到女孩紧张的脸色，没有再卖关子，回道，“今天上午，霍爷和秦女士发生了争执，秦女士对霍爷亡母出言不逊，霍爷出手教训了她……所以……” 而且霍爷当时众目睽睽下，扼住了秦红英的脖颈。 如今秦红英被人掐死在会场后台，这个案子的脏水，势必要泼在霍爷身上了。 虞软软闻言，澄眸划过一丝了然。 她就知道，这个任务不会那么简单的，果然设立了惩罚机制。 “霍栩不会有事的。”她忽然开口打断张勉的话，澄眸内胸有成竹，“他有不在场证据。” 张勉一愣，看向虞软软，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尸检报告出来了，秦红英的死亡时间，推测为半小时前，也就是说，霍爷离开会场后不久，秦红英才遭人暗害。 张勉瞠目结舌地将手机屏幕递到霍栩眼前。 男人扫了一眼报告，凤眸抬起，掠过虞软软微垂眼眸的小脸上，女孩不知在想什么事情，放在被褥上的双拳握得紧紧的。 他呼吸悠长，伸手示意张勉先退下。 张勉得到爷的指示，转身退出病房。 直到房门合上，病房内寂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霍栩才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啊？”虞软软被这道低沉的声音唤回意识，朝霍栩看了过来，“什么？你是说这个案子吗？你人在我这里，我就是你的不在场证明啊，而且现在科技发达，到处都是监控，学校和医院都有。” “可是。”霍栩停顿了一秒，盯着虞软软的眼睛，沉声问，“你又怎么知道，她的死亡时间？” “哈哈哈，我当然不知道，我随便猜的。” 虞软软打着哈哈，心想，如果秦红英的死，是“苍狼”对她任务失败的惩罚机制，那么倘若她没有成功留下霍栩，他必然会作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不论最终案件调查结果如何，对霍栩来说，都会产生很大的打击。 “苍狼”果然狡猾。 他们现在应该还不想和霍氏为敌，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考验虞软软。 幸运的是，她反应比较快，当机立断做出了选择。 要不然，现在的局面一定很难收场。 只是，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方，一股无形压迫力，逼得虞软软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回头，她便对上了霍栩探究的视线。 她有些心虚地拿起手边的水杯，喝水，压压惊。 男人盯着她，看了良久，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故意弄伤自己，就是为了不让我陷入这场命案？” “噗——” 虞软软水没喝进嘴里，全喷了出来，还呛进了气管中，“咳咳咳……” 头顶被阴影笼罩，一只大掌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虞软软：“……” 呛红的脸颊逐渐恢复平静，她做了一个深呼吸，黑葡萄般的眼睛从容地看向霍栩，“我打一开始，就没准备瞒你太久，你看出点苗头，很正常，但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第345章 我相信你 女孩的双眼漆黑深邃得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潭水，无风无浪，却又好似蕴藏着太多让人难以摸索的过往。 霍栩担忧地蹙紧了眉心，“是危险的事吗？” “会有一点，不过，请你相信我，我可以完成，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你求助，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当年她8岁就可以凭着自己的直觉在“苍狼”站稳脚跟，现在也可以，只是那个组织诡谲多变，随时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数。 在完全获得对方信任之前，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否则，很容易触碰惩罚机制。 霍栩坐在床边，一手撑在女孩身后的墙壁，一手支在床褥上，他身上的气息冷凝，凤眸盯着女孩，四目相对，良久，才深吸一口气，从薄唇间，吐出清冷的字句：“别逞强，撑不下去的时候，要依靠我。” 虞软软一怔，她以为，自己多少需要浪费些口舌才能说服这个男人。 却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相信她了。 “但是……” 男人忽然话锋一转，扣住她绑着绷带的小手，语气变得有些阴测测的，“下回再做伤害自己的这种事，我绝不饶你。” “情非得已啊……” 谁没事真愿意往自己手上穿个洞啊？ 要知道，她面对的可是“苍狼”，是一个穷凶极恶，毫无人性的黑暗组织。 置之死地而后生。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还敢嘴硬？”霍栩挑眉，气不打一处来，“再情非得已，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怎么这么傻？ 上辈子，为了救他，只身犯险，被歹人挑断手脚筋，还没有吸取教训？ 这次居然为了他，亲手弄伤自己！ 虞软软想狡辩，可是腰间一紧，整个人蓦地被霍栩拉入怀中，男人抱紧了她，颇有些咬牙切齿道，“笨蛋！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虞软软的脸颊顿时一红。 “不过，上次糖糖的事情，我隐瞒了你，拖延了很久，也让你伤心了，公平起见，这次，我也允许你隐瞒我一回，但是不要太久，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否则，我会担心的。” 这个男人在用最凶狠的语气，说着世间最温柔的情话。 虞软软耳根子更红了。 但是随即，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这哪儿跟哪儿？ 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 糖糖的事，涉及的是他感情上的忠贞问题，她现在隐瞒霍栩的事，是为了搞事业！ 这能一样吗？ 算了，谁让她现在理亏呢？等这件事风波过去，再跟他掰扯道理吧。 “嗡嗡——” 就在这时，霍栩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脸上的温情瞬间阴沉下去。 虞软软察觉到不对劲，诧异地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霍栩安慰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 说着，起身出去接电话。 虞软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让她有点坐立难安。 过了半分钟，她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出了病房。 走廊上，霍栩侧对着她，正在打电话。 他眉心紧锁着，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声音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谁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那里？大概是从前作恶太多，阎王爷看不下去，来找她索命了。” “爷爷，您别再说了，我和秦家之间从来没有情分之说，这个案子警方已经在调查，除了警局的传唤，其他人我一概不见。” 说完，他“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虞软软站在病房的门后方，愣怔地望着男人那有些迷茫和无助的背影，突然有点心疼。 霍栩挂断了电话，杵在原地站了良久，细软的额发耷拉着，遮住了一半眉眼，他似乎感应到了虞软软的目光，不由地扭头朝她望来。 那一瞬，他的眼眸有点恍惚，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虞软软朝他走过来，伸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怎么了？是爷爷的电话么？” “嗯。” 霍栩垂下眼睑，抿唇，敛去眸底深处的黯色，“这件事已经开始发酵了，秦家接到了消息，我大姨的儿子李健一口咬定，人是我害死的，我外祖父已经在赶往滨海的路上，爷爷也接到了外祖父的电话，赶到滨海来了。” 虞软软蹙紧了眉心。 看样子，即便霍栩有不在场证明，也避免不了惹一身骚了。 这个惩罚机制，绝对不是临时部署的，“苍狼”下这盘棋，一定已经埋线埋了很久。 深知秦家和霍栩的矛盾，故意引秦红英母子与霍栩碰面。 秦红英那张刻毒的嘴，永远在作死路上反复横跳，霍栩又不是个软柿子，遇见了必然会产生碰擦。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出现一系列连锁反应。 但是，只要顺着线索，找出第一张倒下的牌，这个案子就能破解了，霍栩也将彻底洗脱罪名。 虞软软环抱住他的腰肢，给他温暖和力量，“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 “软软。” 霍栩忽然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幽深的眸底附着一层脆弱的坚冰，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虚空，“你真的相信，我和这个案子没有一点关系吗？” “我信啊！” “是信我，还是信你自己的判断？”他忽然一针见血地问。 虞软软一愣。 确实，她如今之所以一口笃定霍栩是无辜的，有知道这是“苍狼”的惩罚机制这个因素在里面。 倘若没有这个前提，她会相信霍栩吗？ 看到她的迟疑，霍栩心里有一瞬的失望，果然，她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信你！” 女孩坚定不移的声音忽然打断他的沉思。 虞软软一脸义愤填膺道，“另外，我信你，和信自己的判断有区别吗？我首先是一个独立的，有判断力的人，其次才信任你，因为我判断力告诉我，你是值得信任的人啊。” “霍栩，我相信你，就如同你相信我一样！” 第346章 我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震动不停歇。 走廊上，两人相拥在一起，虞软软感觉到因为电话铃声，男人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她将手伸进他的衣兜里，摸到手机，摁了关机键。 “这样就好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不想去，就不要去。” 霍栩迟疑了一瞬，还是将她环在腰间的双臂拿了下来，“我还是去一趟吧，有些事，早晚是要面对的。” “那你小心一点。” “嗯，等我消息。”男人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虞软软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一双剪水秋瞳淬起坚硬的寒冰。 她进了病房，反手锁上房门。 然后从病号服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几秒钟后，那边传来通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不错啊，star，任务完成的很好。” “你是不是蠢？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虞软软毫不客气，劈头盖脸骂道。 神秘人冷笑，“怎么？霍栩被组织盯上，你心疼了？star，作为苍狼的一员，我们是不能有感情的，被人拿捏弱点，可不是好事。要不我帮帮你，铲除你的这个弱点啊？” “你们如果有能力搞垮霍家和虞家，就尽管动手，只要不怕被警方顺藤摸瓜，来个大清剿。” 虞软软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她坐在病床上，垂眸端详着右手上的纱布，漫不经心道，“既然你让我把霍栩引过来，为什么还要安排那场命案？你是嫌我任务完成得太轻松了，给我增添难度吗？霍栩已经在怀疑我了。” 女孩理直气壮地控诉，让神秘人一愣。 电子音语气不自然道，“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你若失败，当然是要面临惩罚的。” “所以，你们就对霍栩下手？” 虞软软淡粉的唇角轻蔑勾起，语带嘲讽，“我曾一度将苍狼奉为信仰，以为和你们为伍，才能实现我的人生理想，可我错了，你们简直、愚！不！可！及！” 最后四个字，逐个从她口中蹦出。 显然，激怒了对面的神秘人，“你说什么？” “一个被逼到境外，强弩之末的恐怖组织，居然试图招惹帝都金字塔顶端的霍氏财阀，还以这种嫁祸的方式沾沾自喜，不愚蠢吗？” “啊……”虞软软眨了下眼睛，睫毛翎扇般在空中划过一道浅弧，笑声宛如清脆的银铃，空灵诡异，“差点忘了，你们以折磨人性为乐。让我猜猜……” 虞软软掀开被褥，赤脚踩在地板上。 医院的地板砖冰凉，但是她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慢悠悠走到窗前，折下一朵白玫瑰，轻嗅，懒洋洋地说，“你们觉得，我言不由衷，一定不可能狠下心欺骗霍栩是吗？对了，这叫什么？组织戒训第三条，人性的软弱。” “所以，你们提前设好了圈套，又或者说，你们从设局开始，就是奔着我完不成任务去的。” “你们想毁了霍栩，可是，你们也知道，以霍家雄厚的实力，一桩命案，除了伤对方一点元气，是动不了他的根基的，不过你们可以用霍栩的安危来恐吓要挟我啊！” “哎哟，好精彩的计谋！好残忍的招数，我真的好怕怕哦~” 窗外不远处一架无人机飞过。 虞软软拍了拍胸口，眯眼，朝那台无人机做了个打枪的手势，然后竖起一根中指，“只可惜，你们看错人了，像我这种从小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信仰？说到底，你们根本是在小瞧我罢了！” 与此同时。 华国与j国边界外，竹篾架起的民宿楼里，男人看到无人机监控摄像头下，女孩嚣张挑衅的表情，气得一把摘下耳麦，用力掷在地上：“干！” “黑桃，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同伴见他气急败坏，不由好奇打趣。 黑桃将电话静音，骂骂咧咧道，“那丫头真狡猾！被她看出来了！” “噗哧！” “之前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女人不简单。”黑桃气得脸色铁青。 而他身后的太妃摇椅上，穿西式宫廷服的男人，闻言放下了二郎腿，起身，迈开修长双腿，走上前，接过黑桃的耳机，将电话静音取消。 只听那边传来女孩桀桀的笑声，“怎么不说话了？气急败坏了？真想不到在我心目中神圣的苍狼，如今招募的居然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指望不上你们这群猪队友！” 听着耳机里女孩反客为主，咄咄逼人的话语，男人发出一声轻笑。 虞软软一愣。 这笑声，跟刚刚好像不一样了。 “你笑什么？” “有意思。”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后，显得更加低沉，饶有兴致的一句话，却令虞软软冷不丁后脊发凉。 不知是不是错觉，即使经过了变声器处理，虞软软还是感觉这道低沉的声音有些耳熟，无形中似乎触碰了她的回忆。 藏在内心深处，最可怕的回忆。 只是恍惚了这一瞬，男人已经再度开口，“苍狼是你的信仰？你是诚心要加入苍狼的？” “呵。”女孩也跟着轻笑一声，学着男人的语气道，“这句话，应该我来反问你，组织是诚心招募我的？” “哈哈！” 女孩这大胆的言论，让男人开怀大笑，“有意思！跟我记忆中的你很像。我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我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这句话，令虞软软脸上的血色猝然褪尽。 记忆夹杂着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她感觉咽喉发紧，依稀记得前世也有一个人，微笑着蹲在浑身是血的虞软软跟前，用锃亮的皮鞋鞋尖，踢踢她血流不止的双手双脚，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说，“厉害啊，我喜欢有野心的女人，要是你不跟程程抢男人，而是追随在我身边该多好？” 他是……枭？！ 内心划过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 虞软软只感觉头皮发麻，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不不不…… 不可能是枭。 枭在此之前，与她素未谋面，又怎会说出“记忆中的她”这句话呢？ 上辈子虞软软在苍狼组织的过往被隐瞒的很好，杨翠花也并没有被苍狼发现，但是几年后，境外另一个名叫“暗夜幽灵”的恐怖组织崛起。 枭就是“幽灵”的头头。 按照原着的剧情线，这个时间点，枭应该还没有出场的。 虞软软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恐惧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厌世的冰冷，“很可惜，我对男人不敢兴趣，我忠于我的信仰。” 第347章 做梦想屁吃呢? “呵，哦？”男人似乎被挑起了更多的兴致，“既然你对男人不感兴趣，那不如，就亲手解决了霍栩，以此作为效忠组织的投名状？” “你在想桃吃吗？” 虞软软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刚刚就说过了，不能动霍栩，他是我在这里的保护伞，是我的背景，是我的靠山，你让我自断后路，来效忠组织？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你让我去做，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我要做，就做苍狼的核心高层，你觉得一个高层，可以没有背景和人脉吗？我不想跟蠢货浪费口舌，让你们领导来跟我谈。” 这就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 只有让别人求着你来，你的加入才会受到重视，才会显得更有可信度。 占据道德制高点，才能反客为主。 而虞软软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用她的遵守承诺，和“苍狼”的不信任，反将对方一军。 现在，主动权在她的手里。 她成了一心要加入的一方，对面反而显得不够诚意。 隔着耳机听见那女孩和boss的谈话声，黑桃满脸问号。 总觉哪里违和，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不用了，你已经通过考核了。” 男人将通话按了静音，在几个手下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放下耳机道，“把她的资料传进我的电脑。” “boss，您……您要亲自接手？”黑桃瞠目结舌。 男人唇角掀起，笑容意味深长，“她能把王虎和金明玺忽悠进监狱，证明能力在那两人之上，这样的人才，追随我，才能物尽其责……”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病房里。 听着手机里忙线挂断声，虞软软放下电话，再抬头看向窗外。 无人机已经飞走了。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也庆幸自己当时的反应，很显然，虽然“苍狼”远在边境，无法贴身监视她，但是在一定可控范围内监视她，还是足以办到的。 如今虞软软已经在对方面前立稳了人设。 又敲山震虎，警告他们不要动霍栩，接下来，就需要跟霍栩好好配合演一场戏了。 只是，虞软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霍栩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想到霍栩刚才离开医院，去警署与秦家人会面，虞软软就有些担心。 秦家向来刻薄，不知道霍栩会不会吃亏？ 她拔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孔，起身就穿衣服，准备出门。 守在走廊上的几个保镖见她从房间出来，急忙迎上前，“虞小姐，您输液结束了？” “我没事了，我去警局看一下霍栩。” 半小时后后，风尘仆仆的虞软软赶到滨海市公安局。 刚进门，就听见厅里传来歇斯底里的争吵声，“畜生！你这个畜生！给我跪下！” 秦天东拄着拐杖用力戳着地面。 霍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凤眸内死气沉沉，面对倾巢出动的秦家人，他冷俊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只是目光默默扫过这些人口诛笔伐的嘴脸，最终停留在中间那个苍暮老人的脸上，“外公，无凭无据，你让我跪谁？” “霍栩！你还狡辩！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妈！今天在会场上，你掐着我妈脖子威胁，说下次再见到她，就是她的死期，结果……结果，我只是恍了个神，我妈就不见了！死在了会场后厅，被人……被人活生生给掐死了……” 李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霍栩控诉。 “一定是你！是你心思歹毒，起了杀心！” 霍栩扫了李健一眼，“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这还需要证据吗？除了你还能有别人吗？” 李健哭着对李天东道，“外公，您要给我妈做主啊，绝对不能让霍栩仗着家大业大，就藐视人伦，残害亲属！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就该让他把牢底坐穿！” 霍栩脸色白了白，心中觉得可笑。 他好像，真的不受人待见啊。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一而再地要面对秦家的羞辱和贬低？ “就是！爸爸，这次你一定要给大姐做主啊！霍栩自从拿到霍家的继承权，就屡次和我们秦家作对，丝毫不顾及血缘之情。” 说话之人，是霍栩的二舅，秦毅。 秦天东板着脸，一双老母因为晚年丧女而涨得通红，看到霍栩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他忽然潸然泪下，就朝着一旁的霍老爷子跪了下来。 “亲家！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说法！” 霍老爷子见状，赶紧伸手搀扶，脸色也有些难看，“哎呀，亲家啊，这个案子都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就扣罪名，会不会有点为时过早？小栩向来是有分寸的人。” “有分寸？他抢我秦家生意的时候，分寸在哪里？他不顾尊卑，掌掴他大姨的时候，分寸在哪里？” 秦天东大倒苦水，像是要将这些年来的苦水全数吐出来。 虽然他知道，大女儿为人一向嚣张跋扈，他已经警告过大女儿多次，让她不要去找人霍栩这个刺儿头。 可是红英偏不听，秦家遭到多次打击报复，已经每况日下。 虽然秦天东心知这次的事情，大概率不会是霍栩动的手脚。 他这个外孙，心思缜密，行事小心，就算想置秦家于死地，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但是秦家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趁这次机会，他要连本带息向霍家讨回来。 所以今天，过往的所有账目，都要一一清算！ 霍老爷子也面露忧色，这次这件事情，小栩也太不小心了，偏偏秦红英死之前和小栩发生过矛盾，偏偏当时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幕。 若不是舆论发酵严重，霍老爷子不会急匆匆赶来调解。 那毕竟是秦家，是小栩的外祖家。 “亲家，这件事，咱们私下里再聊吧，不要在警局聊这些。”霍老爷子安慰道。 秦向东怎么可能私聊？ 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的！ 他板着脸，呵斥道，“今天，这孽障要是不下跪认错！我秦向东绝不原谅！” 霍栩站在原地，手脚冰冷。 这就是养育了他母亲的家庭吗？ 在这样一个冰冷愚昧，毫无人情味的家里，难怪长成了母亲那样冷漠疯癫带有攻击性的人格。 听着周围秦家人咄咄逼人的话语，霍栩忽然有股晕眩感。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喊声，“秦家老头子，你做梦想屁吃呢？！” 霍栩脊背蓦地一僵，缓缓转过头，就看见身后的走廊上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女孩气势汹汹，逆光而来。 第348章 每个灵魂都需要被温柔以待 “哪里来的野丫头？” 秦天东闻言扭头，怒目而视，瞪着走过来的女孩。 霍栩眉头一蹙，看见虞软软竟然从医院出来了，不由地蹙眉，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旁若无人地走到女孩跟前：“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医院多躺一会儿？” “我哪里躺得住？” 虞软软看了眼周遭虎视眈眈的秦家人，澄眸流转，“秦老爷子，这里不是灵堂，墙上挂的是警徽，不是您的遗照，您让霍栩下跪，不合适吧？” “你！” 秦天东被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捂住胸口，趔趄着差点摔倒，身边的子孙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秦老爷子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在儿子的顺气下才缓过劲来，倒是认出了虞软软的身份，“这就是虞家那个小丫头啊！果然目无尊长，毫无教养！” “秦家外公，长辈需要有长辈的仁慈，小辈才会有小辈的孝敬，您自己为老不尊，怎么还怪别人没教养呢？” 虞软软一脸诧异。 “你！” 秦天东再度被气的血压升高。 一旁的霍老爷子听了这鬼丫头的话，“噗哧”一声，忍俊不禁，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大声了，赶紧收敛了上扬的嘴角，轻咳几声，恢复严肃。 虞软软却一眼看到了老头的表情，立刻迎上前，一把挽住霍老爷子的胳膊，将他搬了出来，“是吧，爷爷，我平常对您很尊敬的，是吧？” “哈哈，小丫头，爷爷最喜欢你的性格了。” 霍老爷子笑着附和。 虞软软马上道，“那是因为爷爷人好啊，有做长辈的仁慈，我们晚辈们当然尊敬您，爱戴您。所以有些人若是不被尊重了，还是多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秦天东被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瞪大了牛一样的眼睛，指着虞软软，“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少掺和！” “谁说她是外人？” 清冷的嗓音打断秦天东的话语，霍栩挺直了脊背，上前一步，伸手将虞软软一把拉到身后，高大身躯拦在小姑娘的跟前，宛如一座替她遮风避雨的大山。 霍栩面色依旧冷若坚冰，看着秦天东的眼神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她是我这辈子唯一要娶的人。” 唯一要娶的人。 虞软软藏在霍栩身后，闻言脸顿时涨红。 他在说什么呢！ 当着这么多人面！ 周围处理纠纷的民警也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 有些女警表面严肃，私下里已经开始小鹿乱撞了。 “我天！霍法医好霸道啊！” “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认真点！办案呢！” 刑警大队队长出面调解，“霍先生，你的审讯结束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行！怎么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他是杀害我妈的第一嫌疑人！凭什么放他走？” 李健一听警局已经决定放人，不干了，情绪激动地扯着队长的衣领，“你们假公济私！到底收了他多少好处？” “李先生，请你自重！侮辱警察，我们有权将你进行拘留！” 队长蹙眉，呵斥道，“我们办案自有我们的一套章程，霍栩不具备作案条件，所以排除嫌疑！” “他可以买凶杀人啊！他那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能买凶杀人？” “李先生，破案不是靠想象，如果您没有充足的线索，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那就是在扰乱公堂！不想被拘留，就请你们立刻离开！” 队长出面赶人。 秦家人不敢继续在警局闹腾。 霍栩无罪释放。 可是他丝毫没有露出一点愉悦的神情，看着他冷若冰霜的一张脸，虞软软有些心疼。 她原以为，秦红英的死，不会激起霍栩心里丝毫波澜的。 可是看到他苍白无助的背影，虞软软便明白了，他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无坚不摧。 也并不是不会在意别人的评价。 他只是假装不在意罢了。 秦家几十多年对秦若兰的亏欠，对霍栩的贬低折辱，都深深镌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可以表现的冷血，可以装作残酷和麻木不仁，可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这群人，是他的血亲。 他一定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秦家的骨肉，母亲秦若兰却被当成一颗弃子，不但得不到娘家人的怜悯和体恤，甚至还被手足算计坑害。 即便如今身在九泉之下，亡灵却依旧得不到安息。 还要忍受着秦家的辱骂。 他只要想到这里，被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那颗柔软的心，一定也会感到疼痛吧？ 这世上每一个灵魂，都是需要温柔以待的。 即使是魔鬼。 虞软软这样想着，眼睛没来由一阵酸涩。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堵了一群人，大家手里提篮子的提篮子，拎油漆的拎油漆。 见状，她心叫不好。 看着一个妇人提着桶朝霍栩的方向奔来。 虞软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小心！” 她惊呼一声，冲上去挡在霍栩跟前。 “哗——” 一大桶鲜红的油漆兜头泼在了她的身上。 大片的血红，触目惊心，将她身上的白裙染成血色，她的脸上也飞溅了几滴红色的油漆。 紧接着，就是鸡蛋和烂菜叶疯狂地朝他们砸来。 虞软软被油漆和鸡蛋液糊了一脸，又气又恼，伸手一把抹去脸上的蛋清液。 转身，想看看霍栩的状况，一抬眼就看见身后的男人呆呆地杵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面前这个浑身宛如浴血般的女孩。 他的瞳仁深处好似有什么在破裂，瞳孔地震，呼吸停止，脸上的血色也一瞬间消失殆尽。 “啪——” 一只臭鸡蛋精准无误地砸在了霍栩的额角，蛋清和蛋黄顺着他硬朗的眉骨滑落，沾湿了他的睫毛。 他甚至不知道眨眼睛。 虞软软被他这副癔症的样子吓到了，急忙上前伸手去擦他的脸，“霍栩！你怎么了？” 当她的手刚要触碰到男人的脸颊时，霍栩的脸色更加苍白，嗫嚅着唇瓣，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就好像根本没有认出她一样。 虞软软被他的反应刺痛了，她小心翼翼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高举的姿势，试探地说，“霍栩，是我啊，我是软软，你不认识我了吗？” 女孩的声音传入耳中，霍栩愣了足足五秒钟，僵硬的眼睫毛才如同假人一般轻轻眨了一下。 好像从癔症中回过神来了。 在认清楚眼前之人的时候，他凤眸中闪烁起了破碎的光亮，伸手抓住女孩的手腕，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力拥紧。 虞软软听见了他的哽咽声，他的喘息声非常急促。 她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了！警察出来了！那些人已经逃跑了。” 虞软软感觉霍栩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被他紧紧拥住，感觉脖子都快被勒断了。 就在她伸手想要推搡他的时候，男人忽然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妈了……” 虞软软瞬间僵住。 她懂了。 刚刚自己被人泼了一身红油漆，看上去一定很惨烈吧？ 第349章 这是她重生的使命 难怪霍栩刚才眼里会流露出恐惧，儿时的记忆一直如梦魇般纠缠着他，他对母亲的印象最深刻的，怕就是那场车祸过后，母亲浑身是血地躺在车厢里的画面。 虞软软眼眶湿润，连忙说，“我们快回去吧！我这就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最后，是警署心地善良的小女警好心借了虞软软有一套衣服，在警局后面的员工宿舍胡乱冲洗了一把澡，他们才回到了酒店。 洗手间里雾气缭绕。 虞软软把自己又从里到外冲洗了一遍，用掉了半瓶洗发水，才把头上的红油漆彻底洗干净。 穿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霍栩正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发呆。 他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白色的浴袍腰带系得很紧，脖子以下，连锁骨都看不见。 脱掉西装的他，身上的棱角一下子消失了，没有锋芒，像个迷路的小孩，有点乖，有点懵。 虞软软一下子就母爱泛滥起来了，看到这样的霍栩，只想把他摁在怀里，使劲儿地揉脸。 她试探地朝男人走去，歪着脑袋观察他的反应。 霍栩注意到了她，但却没什么反应，虞软软像一只螃蟹似的，横着走，慢慢挪到霍栩身边。 然后弯腰，从后方，轻轻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动作很轻柔，女孩子的身体本来就很柔软，这样的触感，令男人身体蓦然紧绷。 虞软软趴在他肩膀上，歪头观察他的反应，“怎么啦？还在不开心吗？” 霍栩忽然身后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女孩应声跌坐在他大腿上。 他捏住了虞软软的下巴，皱眉看着她，“你知道真相。” 这是陈述句。 却又一语双关。 即指的是他是否开心，也意指秦红英的这桩命案。 虞软软坐在他腿上，不由地捏紧了他浴袍的布料，咬唇。 要怎么向霍栩解释呢？ “怎么不说话？”男人看着她，眼神严肃。 虞软软心虚地搓了搓手汗，“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就从你养母的失踪案。” “好吧。” 虞软软垂下眼帘，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铺垫，“还记得之前，我说过，支持你去找糖糖吗？” “嗯哼？” “你当时对我提起过苍狼这个贩卖人口组织。” 虞软软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其实，我养母，曾经就是苍狼的一员。” “你说什么？”霍栩脸色骤然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 “嘘！嘘！嘘！”虞软软连嘘三声，伸手紧紧捂住男人的嘴巴，“先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会信任我的，对不对？赞同就眨眨眼睛，要不然，我就灭口了！” 她开玩笑地说。 霍栩眨了眨眼，他没想过真相果然是这样，如果软软今天不说，这件事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和警力，才能确定这个结果。 可是，软软连这样的秘密都愿意告诉自己，就证明，她的心里其实是完全信任他的。 虞软软松开捂在他唇上的小手时，男人紧盯着她，“然后呢？” “然后就是……作为她的养女，我从前也是苍狼的一员……” 霍栩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攥紧。 虞软软察觉到了他此刻的防备和异样，心顿时一凉，“你会……看轻我吗？” 霍栩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默默推开她，站起身离去。 看到他一言不发地走开，虞软软顿时如同跌入冰窖。 苍狼这样的身份果然是不光彩的呀…… 霍栩对她失望了吗？ “我那时候还小，虽然做了很多坑蒙拐骗的坏事，可都是情非得已，为了生存，后来杨翠花带着我逃离组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干过坏事了！真的。” 虞软软解释，这一刻，心里会有一丝慌张。 她相信霍栩不会因为知道了她的秘密而为难她，但是她不能确定，这个身份会不会使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毕竟霍栩的糖糖，曾经极有可能是被苍狼拐走的。 他会生气，会迁怒她吗？ 虞软软觉得，正常人多少会有些迁怒的成分。 她垂下眼帘，心中无奈地轻笑。 算了，迁怒就迁怒吧。 反正，她跟霍栩如今处于分手未复合的状态，虽然他今天在警局，说出了那句“她是他今生唯一要娶的人”。 可毕竟是在替她解围，她也不能太当真了。 霍栩其实并不了解她，也不清楚她的过去，那些肮脏的过往，那些被她抹去的痕迹，迟早有一天是会曝光在阳光下的。 骗的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更何况，接下来，她计划渗透进“苍狼”组织里做卧底。 这第一个任务，她靠直觉和行动力，已经赢得苍狼的信任，获取了主动权，接下来就需要霍栩和警方的配合了。 不管霍栩能不能接受她的过去，会不会与她产生隔阂，这些事情，这些计划，她都会一步一步去落实的。 这也许才是她重生的使命。 就在虞软软以为，男人离开后，可能不会再回来。 3分钟后，卧室门被推开，霍栩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递到了虞软软的跟前。 “这是？” 虞软软一愣，狐疑地眨眼。 “拈花镇命案的调查卷宗。” 虞软软打开了卷宗，第一个从里面掉下来的就是几张图片。 那是人肢体的特写照片。 有的是残缺了三根手指，有的是被割去了半边耳朵，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普遍的特征，就是身上一定纹着狼头刺青。 翻开扉页，就看见是一份杨翠花的资料，页眉上大写加粗的字体标注：身份存疑，疑似苍狼余孽。 虞软软一愣，抬头对上了霍栩的眼睛，“你们……查出来了？” 第350章 交心 “这只是警方的初步推测。” 霍栩眉眼中的神色讳莫如深，有些许的疲倦。 虞软软吃不准，他是因为自己这层隐藏的身份情绪不高，还是因为刚刚在警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知道，她坦白的这个时间点，不是时候。 她选了一个霍栩最脆弱的时间，捅开了天大的秘密，她吃不准这么做，会不会让男人失望和退缩。 可是，那毕竟是她的过去，而且，今天在执行苍狼的任务之时，霍栩已经看出了苗头。 拖得越久，越不利。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即使他不愿意接受，那也是她虞软软经历的过往。 想通了这一切，虞软软反倒坦然了，她看向霍栩的眸光变得坚韧决绝了许多，“我知道，这个结果，会让你有些难以承受，但是不论你有多难受，你都必须配合我的工作，之于你而言，也许能找回曾经遗失的重要之人，而之于我，剿灭苍狼，我才能完全接纳从前的那个自己。”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完全将自己的个人情感收起来了。 没有时间矫情。 经历了上一次替身梗事件之后，虞软软更清楚地看到了她和霍栩之间存在的问题。 不论是糖糖这缕白月光，亦或是虞软软隐瞒的过去，这些问题，都需要摆到明面上，一步步解决。 在所有的矛盾都解开之前，她会更加理智地看待她和霍栩之间的这段关系。 霍栩是个人，是一个有自己喜恶、情绪、追求，人格完整的人。 她应该将他看作独立的个体，允许他有自己的想法。 她喜欢他，但是不代表有权利干涉他。 她只能决定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女孩在心里为自己上了一整套思想辅导课，说服自己不要难受，不要情绪化，要理智。 可就在这时，高大的身影忽然朝她的方向靠近，身旁的沙发陷进去，男人挨着她坐下，然后，肩膀一沉，霍栩居然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 虞软软身形一僵。 男人起初的沉默，和此时的忽然亲近，形成了强烈反差。 让她努力保持平静的内心不由得七上八下。 “软软。”霍栩发出一声低沉的呢喃，接着双臂环绕起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换了个姿势，将脸深埋进了她的肩窝。 虞软软身体僵硬地维持着之前的坐姿，心跳如擂鼓。 很多问号从头顶飞过。 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间吃不准霍栩的心理。 他是根本没听清楚她刚才的话，还是压根不在意苍狼？亦或是，他还处在遭遇秦家的打击里，没走出来，所以有点懵？ 他冷着脸抱住她，依恋地埋在她颈窝里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虞软软屏住呼吸，等待霍栩的下一句话。 男人气息均匀，片刻后，他才在她耳边喃喃道，“那时候的你，一定很无助吧？” 虞软软表情怔住，他低沉的透着心疼的嗓音像是带有电流，通过听觉神经传导进左心室，引起更为强烈的震颤。 虞软软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故作坚强，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秘密，她以为她从决心说出口的瞬间，就注定要扛得住任何风言风语。 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破功了。 “霍栩，你真的是……”虞软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反手抱住了身旁的男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无声相拥的两人，却是有史以来，心离得最近的一次。 酒店的卧室里，开着一盏小壁灯。 晕黄的光线照在床上，虞软软和男人像两个抱团取暖的小兽，靠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大手扣着小手。 凌晨一点了。 可还是睡不着。 “我很少听你想起过去……”男人攥着她的手，把玩她的手指缝，顿了顿，他接着说，“会是阴影吗？” 他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墨黑的头发已经半干，耷拉在脸上，显得没有一点攻击性。 怀里的女孩也是如此，长发如瀑，披在肩膀上，靠在他的怀里像个洋娃娃。 虞软软想了想，点头，“会。” 何止是阴影？ 是噩梦才对。 “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好在，我平安长大了，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拐走的吗？” “记得，那时候，我是为了逞英雄救人，结果却把自己折了进去。”虞软软垂着眸子，壁灯照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她回忆起了那个时候，被人贩拐在身边的小女孩。 时间太久远了。 她已经不记得那个小女孩的脸，却还记得对方当时脸上的恐惧和绝望。 虞软软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明当时的自己还发着高烧没钱看病，明明都自身难保了。 却在那一瞬，接收到了小女孩眼睛里的求救信号。 她从小到大在孤儿院吃尽了苦头，她懂一个人恐惧和绝望时的感受。 那一刻，自身难保的虞软软却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搭救一下那个女孩。 她觉得自己是经历过苦难的，反正到哪儿都是流浪，她被人贩带走，总好过女孩被人贩带走。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做了这个大胆的决定。 霍栩收紧臂弯，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 这一刻，他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不为人知的阴暗。 如果她当年不救人，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么多苦难了？ 如果她再冷漠恶毒一点，自私冷血一点，她是不是会活得更好？ 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能冷血一点？ 为什么不能只为自己考虑？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后怕的情愫。 霍栩难以想象，软软当年在“苍狼”那个魔窟里，是如何度过的？他也难以想象，杨翠花作为苍狼余孽，这些年是如何虐待软软的。 他更难以想象，为什么女孩这一生遭遇了这么多的苦难，却还可以继续保持初心不变？ 她8岁那年，就能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经历了现实那么多的残酷折磨，却依然没有变。 还是会向往着人世间的美好与爱。 还是会努力向阳而生。 她也许不完美，也许曾经在追爱的过程中笨拙又跌跌撞撞，可是那样的她，却有着一颗水晶般透明的心。 如果不是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这颗水晶的心，只会粉身碎骨，化为尘埃，消失在虚空中。 多么可悲…… 霍栩的心不由地抽疼了起来。 第351章 你不是坏人 “你怎么了？你在听吗？” 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在走神，虞软软不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霍栩面部瘦削，下颌线条流畅清晰，一抬头，虞软软的鼻尖刚好撞上他突出的喉结。 夜深人静，本来两个人坐着聊天的姿势就比较暧昧，这突如其来的碰撞，让虞软软不由的脸一热。 霍栩感觉喉结发痒，低头回过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怔忪中完全出来，“在听，你真傻。” “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觉得不值，喜欢我不值，对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仁慈，不值。”霍栩攥紧了她的手指，嘴上说不值，身体却很诚实，将她拥得更紧。 “何为不值？”虞软软不解。 甚至觉得男人这句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霍栩凤眸内幽暗得好似枯井，声音压得很低，“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虞软软一愣。 这句话出自寒山与拾得两位佛法大师的对论名言。 答案是，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虞软软刚要说什么，就听霍栩道，“说忍字的都是伪君子，伤了你的人，你应该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如今越了解她，那些过往怠慢她，伤害她的记忆就越深刻。 霍栩觉得，这也许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如果他没有获得过读心术，也许一辈子都看不到女孩的这颗水晶玲珑心，他会像那些人一样愚昧无珠，继续伤害着软软。 可是他也清楚，读心术不仅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也是对软软的惩罚。 既然被他盯上了，她就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尽管，他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女孩所喜欢，可让他放手，他做不到。 今生来世，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这层阴暗的想法上头后，伴随而来的，就是一丝痛苦和煎熬。 他很坏，不是吗？ 看到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不再说话，霍栩与之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好人，凭什么以德报怨呢？今后，即便是我伤害你，你也不要留情面地反击回来，好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凤眸内是今晚少见的温情。 虞软软抿唇，伸手，捧住他的脸。 霍栩一愣，忽然有些紧张。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心中不由地开始暗恼。 为什么要提伤害她这种话？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他刚想找补，就听见女孩覆在了他的耳边，“霍栩，你其实一点都不坏。” 她在他耳边耳语，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霍栩的眼眸不由地睁大，眸底深处的阴霾之色也瞬间凝滞住。 他……不坏？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的眼底卷起浓郁的嘲讽。 呵，怎么会不坏？ “软软，你不用安慰我。”他垂下眼帘，这一秒，因为女孩与现实不符的夸赞，竟然起了抵触心理，下意识就伸手想推开她。 “今天的局面，你都亲眼看到了，秦家眼里的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孽障，当然，我也确实坏事没少干，秦家的生意基本快被我抢完了。” 霍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只有冷漠。 “其实，我不是没有能力让秦家灭亡，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死得太轻松而已。” 他越说越过分，眼中的神色已经有些魔障，纯白浴衣，耷拉的墨发，再也没有了原先的纯良无害，反而显得阴郁森冷。 霍栩的掌心默默摩挲着虞软软的后脖颈。 她的脖子很细，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轻易被折断。 而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种残忍的事，霍栩扪心自问，他是能干出来的。 只不过，对象是软软，他才不会这么做。 “你觉得秦红英的死跟我有关吗？”霍栩苍凉一笑，破罐子破摔道，“其实，她即便今天不死，迟早有一天也会死在我的手里。” 那个本该被他称作大姨的女人，不但一手摧毁了母亲的名誉，还摧毁了母亲的灵魂。 她本来就该死！ “不是的！” 一双小手忽然紧紧握住了他的大手，虞软软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这样的霍栩。” 女孩澄眸宛如黑玛瑙一般明亮锐利，眼神笃定，“你不会杀她，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要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 “别人的评价重要吗？他们觉得你坏，是因为你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失，本质上而言，站在你的立场，那是他们自私。” “霍栩，你不是坏人，你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即便是坏人又怎样？一个有原则的坏人，要比一个没有原则的好人更值得去结交。” “对我而言，这就是你所吸引我的地方啊。” 虞软软握紧了男人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霍栩，你值得的，你一直都是值得的。” 霍栩愣怔地对上女孩的眼睛，片刻后，突然忍俊不禁，“一时不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不要封闭自己。”虞软软抱住他的腰肢，安慰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和你外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上一辈的恩怨，不该影响到你的，你有去了解过你大姨和外公吗？多从别人口中打听打听，也许你会发现不一样的他们呢？” 虽然霍栩说得也有道理，被人欺负了，应该反击回去。 可是，面对自己的亲属，反击有时候会变成一把双刃剑，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在刺伤自己。 虞软软知道，秦红英曾经对霍栩的母亲做过很多不可饶恕的事，但现在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很清楚，那些伤痕在霍栩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厚的烙印，也是促成他性格形成的原因之一。 也许，倘若他能定下心，与秦家外公坐下来，好好聊聊，那些缠绕多年的恩怨误会，也许是能解开的。 虞软软并不是在帮秦家。 她是想帮霍栩。 她想帮霍栩与他的母亲和解。 第352章 强者思维 经过这一夜的促膝长谈，虞软软感觉，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近地触碰到男人的灵魂。 以前在她面前，霍栩看似包容深情，可虞软软很清楚，他心里其实是会有防备的。 这丝防备并不代表他对自己的心意不纯。 可能更大程度上，是来源于得失心吧？ 就和她一样。 因为害怕自己不好的一面不被接受，害怕自己成为被抛弃的一方，所以只想展现美好的一面。 大概是今天她鼓足了勇气，将深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了霍栩，所以男人才会把内心的阴暗面铺展开来，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 原来，他们真的很像。 在这种难得的安全感和知足感下，虞软软和霍栩相拥而眠，一夜到天亮。 翌日一早，酒店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虞软软被吵醒的时候，霍栩早已经起床穿戴整齐，昨晚在她的安抚疗愈之下，他本来已经卸下了浑身的防备。 但此刻，男人脸色异常冷漠。 虞软软揉了揉惺忪睡眼，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外面什么声音？” 见她醒了，霍栩垂眸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微抿唇，“我出去一下，处理点事情，你在房间呆着。” 说完，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旋，然后抬脚走出酒店客房。 虞软软见状心里也有些担心，急忙换好衣服也跟了出来。 走廊上，李健被霍栩带来的几个保镖摁在地上，发了疯似地怒骂着，“霍栩，你不得好死！别以为警察将你无罪释放，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了！你还我妈命来。” 霍栩从容地扣着西装扣子，半卷起袖口，面无表情地对助理道，“报警了吗？” “报了。” “他伤人未遂，请最好的律师，将他送去蹲几个月吧。” “是。” 张勉朝几个保镖使了眼色，很快李健就被拖走了。 听着李健逐渐远去的惨叫声和辱骂声，霍栩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吩咐，“之前让你看的房子，你看好了吗？这家酒店的安全性太差了，为了防止秦家人再混进来，赶快把房子落实吧。” “爷，已经帮您在滨海购置了一套别墅，在距离虞小姐学校不远处的一处郊区，合同今天上午就签，如果您着急，下午就可以搬进去住。” “嗯，那就这么办吧。” 虞软软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走廊上已经恢复了安静。 听见霍栩说，下午要搬去别墅住，她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秦家人又来闹事了。 “你还好吧？” 虞软软担忧地拉住男人的胳膊，霍栩回过神，冲她一笑，“我没事，凶手本来就不是我，他们再如何闹，也不能拿我怎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冷漠。 但虞软软知道，冷漠只是他的表象，被人误解，被人辱骂，怎么样都不能算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这种冷漠并不是真正的无视，而是为了封闭自己，让自己麻木，不去感受那种痛。 其实内心是在意的。 “霍栩，我向学校请了几天假。”虞软软忽然没来由地说道。 霍栩一症，急忙去看她裹着纱布的手，“怎么了？身体还很不舒服？” “我要替你抓到凶手。” 霍栩闻言，脸色一变，四下张望了一圈，尤其是格外关注了一下走廊上的监控，然后拉着虞软软回到酒店客房。 关上门，男人才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抓凶手会引起苍狼的怀疑吗？” 昨晚两人都说了很多各自的事情，因为聊得比较深，时间又太晚了，以至于细节没有说得太清楚。 霍栩只知道，软软当年和同为苍狼成员的养母从组织叛逃出来，现在身份暴露，已经被盯上。 而昨天骗他去学校找她，就是苍狼交给她的任务。 霍栩并不怪她欺瞒自己，他只担心她又做出什么自损的事来。 “不会。” 虞软软道，“我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从我遵守协议完成任务，而他们却暗中设坑埋雷开始，我们就注定是占理的那一方了。” “呵，恐怖组织还会讲理吗？”霍栩忍俊不禁。 虞软软认真地说，“诚然，歹徒不会讲理，那是站在被害者和被剥削者的立场上来看，可你若是换个角度呢？” 霍栩一怔。 他是生意人，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自然骨子里是精明的，所以虞软软的一个提示，很快就打开了他的思维。 想通后，他不由会心一笑，看向女孩的目光多了一丝惊喜和欣赏。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的聪明！ 如果站在被害者角度，歹徒是穷凶极恶的，不可能讲道理的，弱者思维确实如此。 可只要你换一个角度，站在合伙人的立场上，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因为他们忌惮你的背景，又想得到你所带来的好处。 当你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足够大，那么蛮不讲理的歹徒，也会变得讲理起来。 任何团队都是协作共生。 恐怖组织也不例外。 这才是强者思维。 虞软软看到他缄默不言，却会心一笑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通了。 她接着说，“案子一定得破，不但要破，我们还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而且，这么做，我们还能让苍狼无言以对，只能向我们妥协，但是这件事需要你的配合，从头到尾，你都要假装不知情，今天这个事情，除了你我之外，你绝对不可再告诉任何一个第三方。” “我的工作只有保密？” “当然不止。”虞软软抬眸，冲他一笑，“你还有一个最大的任务。” 女孩这样的笑容，竟然有种千娇百媚的既视感，霍栩被她美目流转间的神采吸引，好似灵魂都被她吸走一般，眼神直直看着她问，“我需要做什么？” “嗯，是一件你最擅长的事情。” 虞软软卖了个小关子，但是并没有拖延太久，便揭晓了谜题，“你只要持续保持宠我，爱我，为了我可以豁出一切，包括生命的绝世大情种，即可。” 女孩抬头垫脚，看着他，说这话时，伸手抓住他的领带，轻轻一用力，霍栩就被她拽得弯下了腰。 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莫名的心跳加速。 一瞬间，竟然没有真正理解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喉结滚动，他直愣愣地盯着她，薄唇中吐出沙哑的字句，“就……这么简单？” 第353章 暗号:竖起尾指代表我爱你 “对啊，只有让苍狼觉得，你能彻底被我控制，听从我的一言一行，会为了我，放弃底线，我在他们那边的人设才能立得更稳，他们才会更加忌惮我。” 虞软软很认真得解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放弃底线的事情的，我们可以对个暗号，比如一个手势？今后我们互相看见对方的手势，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样也可以更加默契地应对各种突发问题。” 女孩说着，就低下头掰扯自己的手指头，找暗号手势。 然后，在霍栩的注视下，她竖起了右手中指，“这个，代表我在撒谎，需要你配合演戏。” 然后又竖起左手中指，“这代表情况危机，信息正确，需要你搬救兵。” 霍栩：“……” 看着女孩的中指，男人刚刚还有些热血澎湃的激情瞬间被冷水浇灭，额头冒出三根黑线。 “为什么是中指？不能找个好些寓意的手势吗？” “太复杂的话，容易被发现，而且中指本来就带有攻击意味，谁能想到，我冲你竖中指，是在朝你发信号啊？对不对？” 女孩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说。 霍栩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谁让女孩言之有理？ 想了想，霍栩又补充道，“既然如此，我想再加一个暗号。” “什么暗号？” 霍栩竖起右手的小拇指，勾起了虞软软的小拇指，盯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既然我们需要有演戏的时候，就必然会有发生冲突，说出违心之言的时候，如果以后，我们对彼此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却无法当面澄清时，竖起右手小拇指。”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她的跟前，俯瞰她的那双凤眸内，含着深情，“这个手势，代表我爱你。” 竖起右手小拇指，代表我爱你…… 虞软软感觉心脏向是触电了一般，被男人的情话所感动。 他们现在彼此都没有提起过复合这两个字，但是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为朝着彼此奔赴而努力。 良久，她酸涩的咽喉才不那么发紧，用力点头，像是在做出一个重要的承诺，“好。” 霍栩原本就打算在滨海定居一段时间，别墅置办好后，下午就搬了进去。 现在距离虞软软的大学不算远，她以后若是不想住校，甚至可以直接搬来和霍栩同住。 更方便她施展自己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阴魂不散的秦家，并没有因为霍栩的一次次退让，而见好就收。 下午他们刚搬进别墅，秦老爷子就带着秦家众人浩浩荡荡来堵人了。 “哼！你这个阴毒的孽种！你害死你大姨还不够？现在竟然连你表弟也不放过？！你有本事，就把我这一把老骨头也给杀了吧！” 不得不说，秦天东是真的有本事，竟然能查到霍栩的新居地址，还追到了这里来。 瞧他这副咄咄逼人的姿态，想来是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虞软软本来没打算说话，可是忽然感觉虎口的位置有些疼。 低头一看，才发现霍栩握着她的那只大掌，手背上，已经青筋暴突。 很显然，他真的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淡定洒脱和无所谓。 他是在意秦天东对自己的伤害的。 虞软软忽然很心疼。 她忍不了地站了出来，对秦天东道，“秦家爷爷，您一直缠着霍栩，到底想要什么啊？您倒是说清楚啊！” “又是你这个黄毛丫头？”秦天东看见虞软软就来气，上次在警局，这丫头牙尖嘴利的顶撞，到现在他还记忆深刻。 他骂道，“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少插手别人的家事！给我滚！” “秦爷爷，您脾气这么坏，嘴巴这么毒，是不是有很多人在背后骂你是个老不死的东西啊？”虞软软有些困惑和同情。 “你！” 秦天东被气得差点又要过去，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他的接受能力好多了，他直接无视了虞软软，对霍栩道，“你快跟我去趟警局，把小健给放了！” “凭什么？” 大概是软软怼老爷子的语气有点逗，有点好笑，霍栩刚刚积压在心里的那丝怒气，也消散了不少，气定神闲地回复道，“是他今天早上带着凶器闯到我订住的酒店，还打伤了我的几个保镖。” “这些保镖都是国家级的武术运动员，伤一下，光是复建就要花我不少钱的，我的利益因此受到了损失，当然需要李健为自己的莽撞买单。” “多少钱？！我出！你把小健放出来，取消对他的诉讼。” “对不起，我不差钱，我就是要让他坐牢。” “你！”秦天东简直要被气得吐血了，捂着胸口，心脏病又要发作，随从赶紧搀扶他，喂他吃了一颗速效救心丸。 他顺着胸口，半天才缓过气来，指着霍栩骂，“你这个孽种！” “秦爷爷。”虞软软这时插嘴道，“求别人办事前，应该先说一个请字，还得用尊称，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您怎么都不知道呢？” “还有，你们秦家人也太粗鄙了！动不动就骂人孽种，再怎么孽种，他也是您外孙，身体里流着您四分之一的血，怎么？您这是对自己不满意？实在不满，您去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多好啊？为什么要骂自己是畜生呢？士可杀，不可辱的。” 霍栩被女孩这一番机关枪似的嘴炮发言，逗乐，差点就破功笑出声来。 忽然觉得，好像秦家的那些谩骂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秦老爷子眼睛瞪成了牛目，指着虞软软的鼻子，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霍栩不想再浪费时间，冷脸冲一旁的保镖道，“关上大门，禁止外人入内。” “是。” 厚重的铁门，缓缓合上，将老人和秦家一干人等拦在外面。 霍栩丝毫不受影响，在众目睽睽下，拉着虞软软走进了新别墅。 第354章 她们的经历真像啊…… 站在别墅二楼，虞软软看到楼下闹事的秦家人还没有离去，不由皱了皱眉，“他们还没走。” “不用理会。”霍栩整理着书房，想到秦家人，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温情。 虞软软观察着为首的秦老爷子。 看到他蹒跚趔趄的身影，竟然觉得有些可悲。 不知道秦老爷子一生自负，如今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会不会也有所后悔和懊恼？他的心里，当真对霍栩和霍栩的母亲，没有一丝亏欠吗？ 外面的太阳越来越烈。 秦老爷子还在死犟着，好像霍栩若是不肯见他，他就不会罢休一般。 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但是天气还是忽冷忽热。 尤其这种郊区，阳光就更加刺目。 秦老爷子年事已高，如果站在外面中暑晕倒，有个三长两短，秦家人势必会更加猖狂。 虞软软知道，和秦家死磕，霍栩是捞不到一点好处的。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漠，不在意，可是心里不可能不在意。 外界的那些言论和中伤，就如刀子一样，刀刀割在心上。 他不是石头做的，他的心也是肉做的。 会疼的。 虞软软知道，这么劝霍栩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事儿，让他进来吧。” 霍栩脸色一沉，“我让保镖将他们赶走。” “你赶得走一时，能让他们永远不再来么？” 虞软软走到霍栩跟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肩膀，给予温暖和鼓励，“跟他好好谈谈吧？解开心结，就不会再难过了。” 霍栩抿了抿唇，放在书桌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别墅的院子铁门通过电子设备，自动打开。 秦家人见状，准备一拥而上。 张勉却带着保镖，一脸冷然地堵在了门口，“我们爷说了，只让秦老爷子一人进去。” “爸爸！” 秦天东的儿子秦毅闻言，有些担忧地看着父亲，“您不能独自进去，那小子指不定有诈！还是小心为妙。” “哼，秦老爷子若是不敢进，那你们大家就请回吧，少在这里聚众闹事，否则我们可就报警了。” 秦天东用力掷了掷拐杖，冷哼说，“我有什么不敢的？想来，那小子还知道我是他外公，只怕是担心事情闹大了，我老头子在他这儿出了事，要担责任吧？算他识相！” “爸爸，我们陪您过去。” “不必，你们且在这儿等我好消息！我去去就来。” 说着，秦天东便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跟着张勉进了别墅。 进到别墅客厅后，他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前来侍奉，不由得骂骂咧咧起来。 “没教养的东西！来到这儿连口茶水都没得喝！” “秦爷爷，您还想喝茶呀？” 这时，一道动听的女音传来，秦天东抬起老目，朝二楼望去，就看见虞软软那小丫头片子，正挽着霍栩的胳膊下楼来。 一见这丫头，秦老爷子就头疼，血压高。 不过，意识到自己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他只得把暴脾气收一收，黑着脸道，“哼！你们家的茶，我可不配喝。” “秦爷爷这说得哪儿的话？来者是客，我这就叫人给您沏茶。” 虞软软一改刚才在外面时的伶牙俐齿，倒是变得客气有礼起来。 看着下人沏了上好的碧螺春来，秦老爷子的气这才顺了几分。 “秦爷爷，除了喝茶，您还有什么需求？” “我还是那句话，把小健放了。”秦老爷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另外，之前抢走秦家的那几个商业链都给我还回来，还要弥补秦家这些年来的经济损失！” “秦爷爷，李健是自己犯错在先才被拘留。您是觉得他没做错吗？” “他刚死了妈！小栩是第一嫌疑人！他有情绪不是合情合理？”秦老爷子一听，脾气大得不行。 虞软软道，“那您有考虑过霍栩的感受吗？他也是您的外孙，和李健一样，都是您的女儿所生，为什么您只偏心李健呢？” 秦老爷子脸色一冷，嘟囔着低头喝了口茶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合理的答案，于是又理直气壮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掷，“他怎么能和小健相提并论？那个女人把秦家的脸面丢尽！她生的儿子，也跟她一样，心思歹毒！我们秦家没有她这个女儿！” 在他说起秦若兰时，语气和神情里的嫌弃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而霍栩的脸色也因为听见他对母亲的谩骂斥责，而彻底苍白，他黝黑的眸子宛如泼墨般，里面藏着病态的憎恨和杀意。 没错，这一刻，他真的想将秦家彻底屠杀殆尽。 霍栩此刻的内心，有些封闭。 像是被关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心情压抑，拼命想要挣脱这个屏障和舒服。 他想起自己8岁时，被母亲掐着脖子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要生下你这个拖油瓶？”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外公这么讨厌母亲，当初还要生下她？ 如果外公没有生下母亲，母亲就不会生下他。 就在心里的魔障几乎快要占据全部的理智时，霍栩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指。 握得特别紧，指甲掐在他手背上，还有些微的疼痛感。 这一丝痛感，唤回了他的理智，他没有再继续阴郁下去，情绪恢复了平稳。 虞软软在感觉到霍栩的气息平复下去之后，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秦爷爷，霍栩的妈妈当真如你说的这般不堪吗？她就没有一丝优点吗？如果她没有优点，当初您是怎么将她和霍家联姻的？” “你说得对。” 秦天东想起自己的二女儿，不由得嗤之以鼻，“她就是个没用的花瓶。” “撒谎！”虞软软声音拔高，眼神中透出与之年龄不符的犀利。 她看着秦天东，这位老爷子，如今70高龄，白发苍苍，可是那眼神里的薄凉，却让他整个人显得刻薄难相处。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虞锐锋。 虞锐锋也是一个偏心的父亲，上辈子，不论她做了多少努力，在父亲眼里，都比不上虞程程。 父亲在一个女孩的成长生涯里，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其次是兄长。 所以原本就从小命运多舛的虞软软，回到虞家后，在长期得不到异性长辈的认可之下，形成了有些扭曲的爱情观。 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会不断否定自己，不断内耗，卑微又毫无章法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献祭式付出。 最终，这样的她，将自己的能量彻底耗尽，也毁掉了自己所有的声誉。 而即便如此，在她声名狼藉的时候，她的父亲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要与自己断绝关系的。 这样看来。 若兰阿姨和她前世的经历真的很像啊…… 第355章 霍栩，你冷静一下! 想到这些，虞软软的眼睛不由得酸涩。 她不明白，这天底下，为何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 子女在他们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呢？ 可是，你若说他们不负责任，偏偏对家中另外的子嗣却格外看重呵护，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其他人。 虞软软走到秦天东跟前，微蹙着眉，很是不解，“秦爷爷，若兰阿姨她起码是单纯善良的，懂事听话的，若非如此，为何能被你轻易操控了人生？” “她以前是具备这些品质。多才多艺，魅力端庄……” 秦天东神情恍惚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可是那张外强中干的老脸却有些挂不住，嘴硬道，“可是后来，她行为不知检点，婚内出轨！哼，倒也不能怪她，毕竟霍家的基因也不好，霍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秦天东摇着头，“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选择和霍家联姻，假如当年选择的是沈家或者江家，这两家虽然不如霍家显赫，可起码人家厚道，不会过河拆桥，我们秦家的事业也不至于……” 听着老爷子这番话，虞软软只觉得心寒到了极致。 她当然知道，秦老爷子这种自私之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是说不出啥好话的。 可都到这一步了，他居然心里还只想着秦家的事业，感叹的只是当初女儿这颗棋子下错了地方。 为人父母，他感慨的不是女儿的命苦，想的只有利益。 看到霍栩的脸色，虞软软的心是真的狠狠疼了。 有些于心不忍，她不由地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花，想拉霍栩离开，“霍栩，我们先回房间……” 手刚碰到男人的手腕，却被他突然大力甩开。 霍栩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神压抑着可怖的怒气。 他上前一步，揪住秦天东的衣领子，从齿缝中挤出切齿的话语，“是谁害得她名誉尽毁？又是谁害得她精神失常？是你！是你们！你们全部都是刽子手！” 连同那时，年仅8岁的他也是帮凶。 “呵呵……”霍栩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有些癫狂。 让虞软软感到害怕，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想阻止他发疯，可是又清楚的知道，今天这场情绪若是不发泄出来，他迟早会憋坏。 霍栩一字一句，吐露出的话语，听上去好似很平静，可是却让人不由胆寒。 “秦红英设计害她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包庇！同样是你的骨肉，为什么你的心长得这么偏？嗯？需要我把它挖出来，给你重新安正吗？” “你……你要干什么？” 秦老爷子被霍栩拎着衣领，吓得面如土色，“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你害死了你大姨，现在还想弑杀你的外祖父吗？” “外祖父？凭你也配？” 霍栩忽然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枪，抵在了秦老爷子头上，子弹上膛的“咔哒”声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秦天东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忽然就哮喘起来，“你！你个不孝……不孝子……” “霍栩！你冷静一下！” 虞软软见势不对，立刻上前阻拦，“你听我说，我让你和他谈谈，是让你跟自己和解！并不是为了让你报仇！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生气，我能感同身受。但是你现在就是杀了他，他依旧不知悔改，他只会觉得，他想的没有错。” “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让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向你，向你的母亲道歉。” 道歉？ 他会吗？ 霍栩泛红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额头上暴突的青筋一根根慢慢平复下去，在女孩的引导下，缓缓将枪收了回去，放开了秦老爷子的衣领。 他虽然此刻情绪已经倾向崩溃的边缘，可是本能得对女孩有种莫名的信任。 他真的累了，疲倦了。 想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依靠。 软软，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不是吗？ 霍栩的枪刚收起来，秦天东就吓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因为太害怕，他甚至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着，朝外面跑去。 “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他嘶哑地声音在地上叫喊着，那狼狈的姿态，显得尤其可怜。 虞软软不由地再度想起了虞锐锋。 是否有一天，她的那位偏心眼的爹，也会因为自己的偏心和偏见，而尝到恶果呢？ 虞软软朝秦老走去，忽然闻到一股腥臊味。 老人的裤裆处一片湿热。 他被吓得失禁了…… 虞软软捂住鼻子，冷声道，“秦爷爷，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很佩服您的胆识，明知道自己的外孙是个危险分子，却还敢出言挑衅。” “只不过，您被吓得尿裤子，就有点和这胆识不相符了。” 虞软软一脸困惑，“既然您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为何不能说些软话呢？还是您仗着自己外祖的身份，笃定了霍栩不会对您下手？那既然您明知霍栩不是会大义灭亲的人，为什么还要放纵秦家对霍栩泼脏水？进行污蔑？” “秦爷爷，您总说霍栩的母亲是个没用的花瓶，可是您想过原因吗？你责怪霍栩抢走了秦家的生意，害得秦家落败，您又可曾想过原因？” 秦天东颤抖着嘴唇，明显受到了惊吓，尤其在对上霍栩那双冰冷的眼神时，更加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一直不停得打着哆嗦。 可是，女孩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的颤抖突然禁止。 虞软软道，“那是因为，您的目光短浅，您的愚蠢和偏私。秦家大姨嫉妒若兰阿姨，您作为父亲不可能不知情，您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在摧毁若兰阿姨名声上的功劳。可是您选择不听，不看，把错误一味推卸到那个受害者的身上。你以为保全了大女儿，和小女儿断绝关系，就是保住了秦家声誉。” “但你错了，大错特错！假如当初您能早些管教大女儿，也不会将她的性格纵容成今日这般骄纵跋扈，相反，倘若当年，您能公平公正，在您的小女儿遭受万人唾弃的时候，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出来，支持她，也许，她不会走向极端。” “您看看您所培养出的子女，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到现在，您还在刚愎自负吗？为人父母，子女不是你炫耀门楣的装饰，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了，却不懂反省，把错误和责任推卸给别人。” “秦爷爷，您这辈子，混成这样，真的很失败！” 秦天东颤抖着干涸的嘴唇，一双灰褐的老目内，有了泪光在闪烁。 他活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教育了…… 可是，这些话，每个字却都说进了他的心里。 秦老爷子一瞬间像是又苍老了十岁，已经老态龙钟，老眼昏花。 可是如今，他发现自己竟然老无所依…… 大女儿意外惨死，小女儿早早便离开了人世，虽然膝下还有个儿子，但是儿子却是个软弱没主见的，如今稍微有点出息的长孙，却因为冲动犯事，被抓进了派出所。 他年事已高，真的快操心不下了…… 第356章 恶人终究会有恶报 看到老人这副模样，虞软软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她很清楚，该说的话，如今都已经说到位了。 这些年来，累积在霍栩心中的那些委屈，那些愤怒，都在今日一并爆发出来。 女孩转身，去牵霍栩的手，“我们走吧。” 男人整个人被笼罩在阴郁的情绪里，像个自闭的孩子，却唯独虞软软，是令他信任的人。 他任由女孩牵着，抬脚朝楼上走去。 “别走！你们不能走！” 秦老爷子见霍栩压根没有打算放过李健的意思，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霍栩脚边，拉扯他的裤腿。 这是秦老爷子第一次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哀求霍栩，“小栩，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就……你就放过小健吧……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外公……外公知道错了……” 向来刚愎自负的老人，竟然也有低头求饶的一天。 霍栩想起了母亲，那个一生都活在别人影子下，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掌控权的女人。 突然就感觉到了心痛。 尽管他对秦家毫无感情，对母亲的记忆也早就模糊，尽管他只记得童年时，母亲对他的那些伤害。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啊…… 是生下他的人，是一个可悲的人。 她没有得到过父爱，被丈夫背叛，被家族抛弃，如果连儿子也憎恨她，那么她的亡魂在九泉之下，岂能安宁？ 霍栩黝黑的眸子颤动了一下，看向跪在他脚下的外公。 他本来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外公多说，可是现在，却还是没能忍住，微启薄唇，幽幽地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你为什么那么看重李健？是因为，他是秦红英的儿子吗？你讨厌我，也只是因为我是秦若兰的儿子，是么？” “她死的时候，你来看过她么？你看过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么？” 霍栩一字一句，吐出干涩的字眼。 秦天东苍老的身子狠狠一颤，哆嗦唇瓣，老泪早已纵横。 那些不忍回忆的往事，潮水般涌上脑海。 几十年前。 妻子为他生下大女儿红英，他很疼爱，把爱都倾注给了大女儿。 二胎，他想要个儿子，可是生下来，却又是个女儿。 直到妻子怀第三胎，才生了儿子秦毅。 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他发现若兰越发的安静，平日里性格也不似红英那般爽利，也从来不会朝他这个做父亲的撒娇。 其实，他不是没有注意过。 当大女儿冲他撒娇，小儿子调皮捣蛋的时候，若兰会因为不受关注而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发呆。 她学习很好，长得也漂亮，优雅端庄，带出去特别有面子。 是秦天东最不用操心的一个孩子。 可是，秦天东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若兰喜欢不来，可能就是因为她是老二，而自己二胎想要的是个男孩儿。 若兰闹出丑闻之后，他对这个女儿仅存的一丝虚荣心都彻底消失了。 他只觉得丢脸！ 所以，当她的死讯传来时，秦天东心里不是悲伤，而是解脱和放松。 她对秦家而言，就是一个污点！ 所以，秦天东没去参加若兰的葬礼，自然也没有见到若兰最后一面。 只是他听去过葬礼的来宾说，若兰火化的时候，眼睛一直睁着，怎么都无法合上，所以入殓师只好在她的眼睛上缠上一层白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后脊发寒，一阵冷汗。 之后就再也不许家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女儿。 如今，听着外孙冰冷地在他耳边重复女儿死时的场景，秦天东的额头再度渗出了冷汗，“别说了……” “外公，我妈妈究竟哪里对不起秦家？她被迫商业联姻，遇人不淑，本就孤立无援，可是您作为她的父亲，她的娘家人，却丝毫不在意她活在水深火热中。她为什么那么轻易就上了秦红英的当？被人欺骗了感情？那是因为，她骨子里缺爱！这份爱，自她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 “你觉得公平吗？为什么受害者一定要原谅加害者？就像今天，是李健自寻死路，来找我麻烦，他被关押是自食恶果，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他？” “呵，你当然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忽然，霍栩又冷冷一笑，笑容中透着浓浓的讽刺，“因为你偏心他们，你把他们当自家人，胳膊肘当然是往内拐的。” “既然你只把他们当自家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借我妈的面子，来要挟我？” 霍栩说完这些话，朝门外拍了拍掌，吩咐道，“来人，送秦老爷子出门。” 守在外面的张勉闻声立刻带着保镖过来，把瘫坐在地的秦天东扶起来。 秦天东起来的时候腿已经软了，口中碎碎念着什么，像是得了癔症。 围在别墅外的秦家人，看见老爷子被赶出来，急忙一窝蜂冲上前。 “爸爸！怎么样了？情况如何？” “爸爸，你倒是说句话啊！霍栩那家伙有没有同意放过咱家小健？” “都是我的错。”秦老爷子目光涣散，口中碎碎念着。 “爸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呀！”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秦天东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爬上了身后的车门。 上车的一瞬间，他忽然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别墅的二楼。 落地窗前，女孩站在霍栩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楼下的光景。 楼下人仰马翻，众人乱做一团。 虞软软伸手环住霍栩的肩膀，轻拍他的后背，她知道尽管今天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高处朝下望。 可事实上，不过是两败俱伤。 没有谁是赢家。 虞软软也很清楚，此刻的霍栩是最需要安慰的。 “你看，其实这个世上的一切因果都是注定了的，种下什么因，收获什么果，恶人终究会有恶报。” 女孩拉上了窗帘，阻挡了霍栩继续朝下望的视线，淡声说，“所以，别再难过了，与从前的那个自己，和解吧？” 男人凤眸微怔，看着眼前的女孩，薄唇轻轻掀起浅弧，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露出放松的微笑，“谢谢。” “接下来，我们就要尽快协助警方破案了，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抓住那个凶手，替你洗脱冤屈。” 女孩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之色。 第357章 把苍狼在滨海的联络点一锅端了 看到她那勇往直前，为了他而努力的模样，霍栩忽然觉得一直以来空洞的那颗心，好像被填满了。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他弯腰，双臂环住女孩的身体，两人相互依偎，像是两块不完整的拼图终于磕磕碰碰，拼凑到了一起去。 “好，一起加油！” 这个案子并不难，招标会当天，苍狼安排了成员，和霍栩竞争，霍栩被她叫走后，那么最后的夺标者必然和苍狼有联系。 只要联合警方，把那个夺标者秘密抓捕，再放出消息，引那日的凶手前来与他会和，就能手到擒来。 那日最终夺标者，是一个外地入驻滨海的小房地产商，警方从霍栩这里获得了消息后，便立刻派特警秘密潜入对方的住处，将其逮捕。 于此同时，在对方家中搜出了他和苍狼的通讯工具以及社交账号。 因为是突袭，这个外地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抓捕了，更加没可能给组织通风报信。 警方联络员通过社交账号，放出消息。 果然，在三日后，成功掉到了杀人凶手。 一起谋杀案，背后竟然牵连出了国际犯罪团伙，消息一出，顿时引得全国轰动，热搜更是漫天飞。 边境的小棚屋内，黑桃刷着手机，看到华国的社交软件平台上关于“苍狼”的热搜报道已经铺天盖地，气得将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拿靴子踩灭。 “靠！怎么会这样？滨海的几个联络点，全部被一锅端了！” 黑桃气得满脸涨红，立刻回到总通讯室里，拨通了华国境内的那通电话。 滨海别墅。 露天泳池旁，放着白色的餐桌和遮阳伞，佣人们正络绎不绝往桌上上菜。 虞软软吃着餐盘里的蔬菜沙拉，正在刷热搜。 “苍狼”这条热搜正在无限发酵，已经到了甚嚣尘上的地步。 相信远在境外的组织已经已经看见了吧？ 霍栩姿势端正地切着面前这份牛排，切成整齐的几块后，将盘子递到虞软软面前，将她的那份换给自己。 “关于夺标商的事，只有你一人知情，现在抽丝剥茧，把苍狼在滨海的联络处都一锅端了，你不怕他们会怀疑你？把罪责推卸给你？” “你也说了，是推卸。”虞软软尝了一口霍栩切好的牛排，说，“推卸责任一般都是底层人干的事儿，但是对于boss来说，绝对不会推卸责任，一个组织的老板和领导，只会从大局出发看问题，是不可能掩盖问题，逃避问题的。” 这就是虞软软把事儿闹大的原因。 只有事情闹得足够大，底下人兜不住了，才会请示领导。 而这正是虞软软的目的。 她的合伙人思维，只有跟苍狼的高层聊，才会起到效果。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个境外来电。 坐在对面的霍栩，看见来电显示，身体忽然一僵。 虞软软与他对视一眼，在唇边比了个噤声。 霍栩会意，点头。 虞软软手指滑动接听，缓缓拿起电话，“喂？” “star，你知道背叛苍狼的下场吗？”黑桃的声音依旧是经过了电子处理，掩饰不了他语气中的怒意，“这次，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我需要解释什么？” 虞软软声音慵懒，不疾不徐地问。 “你还想狡辩？”黑桃气不打一处来，“夺标的事情，只有你一人知晓，现在警方却通过夺标者，牵一发动全身，把我们埋在滨海的联络点全端了！如果不是你泄密！他们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人蠢就多读点书。” 虞软软嚼着牛排，摇晃手中的高脚杯，不以为意道，“聪明人知道失败后找自己原因，蠢人只知道找别人的原因。” “你以为你牙尖嘴利，就能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了？” “no！no！no！我从来不觉得我有罪在身，我只是提醒你和你的领导，苍狼如果一直以这样的模式运营下去，迟早有一天，离死期不远。” 虞软软的声音透着高贵和慵懒，丝毫不把黑桃放在眼中，“你要是有耐心呢，我就跟你分析分析，你要是怕死，只想找个替罪羊，那就当我没说。” 黑桃冷笑，“好，我给你机会解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把死人说活不成？” 虞软软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拿起餐巾一角，擦拭起嘴角的酱汁，一个人将电话时的姿势和眼神，是能够被对面感受到的。 即便看不见，她也不能输了气势。 抿了一口杯中红酒，虞软软托起下巴，笑着说，“你们以为，霍栩是白痴吗？” 此话一出，坐对面的霍栩不由地朝她看来一眼。 虞软软赶紧朝她竖起左手中指，表示都是在演戏，见谅啊，海涵啊。 霍栩：“……” 看到她竖起的中指，他居然没有感受到被安慰，反而心里的不爽感更浓郁了几分。 只听女孩接着道，“他学过刑侦，洞察力敏锐，那天你们的惩罚机制实在太刻意了，我刚把他骗来，那边就出了命案，你们觉得他不会怀疑吗？而且，那天，他对夺标势在必得，我将他骗走，那么受益人又是谁？当然是最终的夺标者。” “这个逻辑很清晰，也很简单，只要猜中了这一条，顺着这条线，抓到夺标者，以对方为中心的所有网络不就全部瘫痪了？” 虞软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现在，你们承认自己的愚蠢了吗？我曾一直将苍狼当做自己的信仰，我以为这是一个人上人的组织，是上帝一般存在的组织，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也有人类的刚愎自用，愚不可及。唉，这样的组织，真的配与我为伍吗？” 黑桃：“……” 黑桃简直被气得手都抖了。 他从未见过，比他们家boss还要猖狂的女人。 但是，她说的这些话，仔细推敲，似乎又合情合理。 该死的。 看样子，只能等boss回来后，请boss亲自定夺了。 第358章 虞程程出狱了 黑桃正生气，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手里的电话被接了过去。 “boss。” 来人朝他比了个噤声，琥珀色瞳眸泛着冷意，“这么说，联络点被端，跟你无关？” “如果你们觉得是我的问题，那就放马过来，我只和聪明人做朋友，与蠢人为敌，我并不care。” “哼，你有胆识。”男人冷笑一声，“我会再联络你的，等我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亲爱的，合伙人。” 撒旦般冰冷的嗓音，虞软软感觉有股可怕的气场透过无线电波威慑而来。 “嘟嘟嘟——” 电话，就此挂断。 直到那令人胆寒的声音消失，虞软软凹着的造型才破功，倒吸了一口气。 霍栩眉心紧拧，问，“他们什么意思？” “如果，没猜错的话，意思可能是，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虞软软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为自己壮胆。 尽管，她对自己的计划有把握，可刚才听见那人的声音时，心里还是犯怵了。 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感。 “苍狼这次吃了哑巴亏，联络点被端，为了避风头，暂时应该不敢再出来活跃了。” 霍栩看了女孩一眼，担忧地说，“从今天起，你要继续练习防身术，以应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发危机。” “好。” 正说着话，摆在桌上的手机，再度“嗡嗡”震动了起来。 虞软软身体条件反射地绷紧，低头看见来电显示的备注，才松了口气。 是顾颜的来电。 她接通电话，刚将听筒靠到耳边，顾颜的大嗓门就传来，“软软软软软软！大事不妙！你人在哪儿呢？” “在吃饭。”虞软软被顾颜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你还有心情吃饭？虞程程今天出狱了，你不知道吗？” 顾颜的话，让虞软软微微一怔，时间过得真快。 一眨眼。 虞程程居然已经出狱了。 “知道了，她本来就只被判了三个月，出狱不是很正常的吗？” “哎呀！正常什么呀！今天她出狱，你们家几个男人倾巢出动，都去接她了！” 虞软软一愣，“什么？大哥也？” “你不会不知道你大哥回国的事吧？”顾颜都快气死了，“我不明白，虞程程干出了那么恶毒的事，你们家的几个男人为什么还能这么大度。” “你先别生气。” 虞软软安抚道，“大哥应该是个拎得清的人，至于三哥，不管他去也好，不去也罢，我都能理解他。” “软软，你现在可真是变得一点血性都没有了。” 顾颜无奈吐槽。 虞软软笑了笑，叹了口气，道，“计较那些做什么？虞程程已经把自己作得一无所有了，咱们不跟她比，咱们格局要大。” “你格局大，我是忍不了，反正下次见到你们家的几个男的，我要绕道走！” 顾颜气呼呼地说。 虞软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怕是只介意大哥去接虞程程出狱吧？ 顾颜的电话匆匆来，匆匆去。 挂断了电话，虞软软却陷入了片刻沉思。 她觉得，她有必要回一趟帝都，她倒要看看，二哥和老爹这一次，打算怎么安置虞程程。 监狱的大门“砰”得合上。 轮椅上的虞程程被狱警从监狱推出来，她眼神空洞，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是丢失了灵魂。 “程程，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虞锐锋看见女儿骨瘦如柴，蓬头垢面地出来，急忙迎上前。 虞程程恍惚地抬起头，看了眼跟前的父亲，又将目光扫向车旁站着的三个哥哥，心里一喜。 “三哥……三哥，你原谅我了吗？” 虞程程滑动轮椅，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冲到虞非凡跟前，流下了忏悔的眼泪，“对不起三哥，我错了……” 虞非凡看到程程靠近自己的时候，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瞳孔里惊惧的神色昭示出，他的身体对虞程程的触碰有多么排斥。 可是，在看见她轮椅上那双残废的腿时，他又蓦地浑身僵硬，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我……我原谅你了……” 虞程程当然看出三哥对自己的排斥和恐惧，在监狱里呆了三个月，她已经快被折磨疯了。 她不怪三哥，她恨的是程子姗那个绝情的女人。 出狱之前，她原本都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和三哥握手言和了，她的腿疾，她不怪他了。 他们之间算扯平了。 可是三哥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抵触她？ 他讨厌她了？ 她本能的生气，想要发火，可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处境。 虞程程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虞易生。 她心里不由得一喜，“大哥，你帮我劝劝……” 话音未落，就见虞易生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上车吧，医院已经帮你订好了，到了那里，好好配合治疗。” “医院？” 虞程程一愣，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大哥要送我进精神病医院？” 虞易生不悦地蹙眉，“先前法院宣判结果，因为你的精神病检验报告，而减轻了刑期，既然有病，就该治病，不去医院，怎么治病？” “不！我不要去精神病院！爸爸！二哥！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去精神病院！” 虞程程哀求着。 虞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大哥，你当真要做得这么决绝吗？程程已经知道错了。” “虞清！你到现在还拎不清楚吗？！” 虞易生紧抿着唇，眉眼中依然带着怒气和威严，他千里迢迢赶在程程出狱时回来，就是为了防止父亲和二弟犯糊涂，又引狼入室。 当初程程的案子开庭的时候，他不在场，他若在场，是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她的。 虞易生这人生平最护短。 从前，他发自内心宠爱程程这个妹妹，即便后来发现了她的问题，也是一而再的给予机会，耐心开导。 可是，这一次，她触碰了他的底线。 如果连那样宠爱她的三弟，她都能毫不心软地出手伤害，那她不是活脱脱的一只白眼狼吗？ 她犯任何错误，他都能原谅。 唯独不能原谅，她对家人下手。 从她伤害三弟的那一刻起，虞易生心里就不再将她视作家人了。 第359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虞清垂下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纠结和为难，他知道大哥因为什么而生气，程程做出这样的事来，虞清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这毕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她给三弟注射空气针的行为，是很愚蠢，可是她也因为三弟的原因瘫痪了呀。 如果不是失去了双腿，程程还是从前那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 有因必有果。 如今她已经接受了惩罚，为什么大家不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哥，程程刚从监狱出来，就要进精神病院，她就是没病也要被逼出病来的呀！” “她没病？”虞易生挑眉，“她怎么会没病？” “大哥，你懂我意思的。”虞清不想跟虞易生争执，板起脸道，“程程从现在起会和我一起搬出去住，在她的病情彻底好转之前，我不会把她丢到那种地方，让她自生自灭。” “虞清，你想清楚了！”虞易生见二弟根本说不通，不由冷了语气，“今天你若是把虞程程带走，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负责！我不会再管你。” 虞清看了大哥一眼，头也不回地朝虞程程走去，推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虞软软当晚乘飞机回到帝都虞家时，刚巧和带着虞程程离开的虞清错开了。 “大哥三哥。” 一进门，虞软软就看见客厅里熟悉的身影。 虞非凡抬头看见妹妹回到家，眼中划过一抹喜色，“软软！你回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虞软软看到三哥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眼前，开心不已，“你的课题都结束了？什么时候回学校呀？” “明天就回去，软软，你真优秀，现在和三哥是校友了。” 虞非凡笑眯起一双眼睛，揉了揉女孩的发旋。 今年上大三的虞非凡暑期跟导师外出摄影，据说去了沙漠戈壁，冰川雪原，想不到这次居然赶在虞程程出狱当天回来了。 “软软，恭喜你。”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虞易生朝她递来一个礼盒。 虞软软一愣，打开发现是一对手表，两块一模一样，都镶嵌了翡翠和钻石。 她诧异抬头，“大哥，这是？” 虞易生微微一笑，“给你的入学礼物。” “另一块呢？”虞软软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她总不能戴两块手表吧？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 男人轻咳一声，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沉声说，“买的时候就是两块，你看有没有要好的朋友，可以送一块给对方。” 这手表一看就是女款。 要送也只能送给女生。 玩得要好的朋友，除了顾颜，还能是谁？ 大哥可真是够闷骚的。 想给顾颜送入学礼物，为什么不当面送？ 不过，她还是收下了盒子，准备等下次见到顾颜的时候，把另一块手表给顾颜。 虞软软朝屋内张望一圈，挑眉，“虞程程呢？没给接回来？” 提到虞程程，虞易生的脸色就冷了下去，“你二哥带走了，我这次回来，本想亲手送她进精神病院的。” “二哥和爸爸不同意吧？”虞软软就知道会是如此。 不过，她没想到，大哥竟然亲自回国，就为了送虞程程进精神病院？ 从前大哥真的很疼虞程程。 这次能做到这种程度，看样子虞程程是真的让大哥失望了。 她不由地摇了摇头，希望这一次，虞程程能痛改前非，别再继续作死，否则，连最后的生存空间都会被剥夺。 虞软软并不同情她，只是看着虞程程，她会自省，会反思。 其实一个人的经历并不是决定对方命运的关键。 认知和思维才是决定命运的关键。 虞程程如今也经历了苦难，可是，她真的会悬崖勒马？理解人间疾苦吗？ 那可不一定。 翌日，兄妹三人就各归各路，大哥匆匆回m国，虞软软和三哥则是出发回学校。 三哥这几个月跟着导师出去摄影散心，性格已经变得开朗了不少。 回校路上，一直在给妹妹分享自己的照片。 只是，忽然，手机菜单栏上冒出了一个群消息。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程程宝贝：分享了一个定位。】 因为一直扒拉着相册跟软软一起欣赏图片，所以这条群消息一出来，虞软软自然打眼就看见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群。 但是随即，她就明白了什么。 虞非凡在妹妹的目光下，涨红了耳根，“这是以前的老讨论组了，都好久没人说话，找不到了。要不，等下了车，三哥把你也拉进群？” 虞软软瘪嘴，“还是别了。” 有虞程程在的微信群，她怕自己呆着半夜做噩梦。 “看看她发了什么东西。” 虞软软道。 虞非凡听话地点开了微信群，就看见虞程程分享的定位，就在滨海。 他瞳眸狠狠一缩，眼里划过显而易见的惊惧，“程程……来滨海了……” 虞软软靠着三哥如此近，自然一眼看见他脸上那副“怎么阴魂不散？”的表情。 她仔细看了一眼虞程程分享的地址，道，“这是滨海影视城，程程应该不是要故意跟着咱们，而是跟着二哥进剧组了。” 听到妹妹的安慰，虞非凡才松了口气，但脸色却明显不太好。 如今看到虞程程的名字，他就本能得蜷缩起来。 想必，虞程程三个字，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 虞软软真的不能理解虞清，三哥当初都被虞程程害得险些惨死，他居然还敢把她带在身边。 希望这一次，虞程程能良心发现吧。 否则，下一个倒霉的人，一定是虞清。 到时候，她真的可能会笑出来。 回到学校后，一切生活步入了正轨，苍狼在经历滨海联络点被一锅端后，不知是不是伤了元气，之后，虞软软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他们的电话。 她甚至为了想近一步试探对方有没有信任自己，还回拨过去几次，但是那个号码已成空号。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半个学期过去了。 这天放学，学校图书馆附近忽然一阵吵吵嚷嚷。 虞软软路过时，不由抬头超里面张望，“同学，大家围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女生一脸兴冲冲地说，“《韶华》剧组来我们学校取景，同学你形象这么好，要不要考虑报名当群演啊？” 第360章 虞程程出丑 “韶华？” 这不是二哥最近在拍的一部青春校园剧么？ 虞软软脸色微变，她真是没想到，二哥在滨海拍电影，竟然会跑到a大来取景。 真是晦气。 她笑着和那位同学打了个招呼，就加快脚步离开。 希望自己不要跟那个瘟神碰面。 但事与愿违，躲得过一个瘟神，躲不过一个煞星。 就在她沿着小路快速回寝室的路上，却一眼瞧见了坐在小河边树荫下，一身白裙飘飘的虞程程。 坐了三个月牢，监狱的生活并不好过。 虞程程整个人已经瘦脱相了。 再穿上一身白裙，坐在轮椅上，清风吹拂着柳树枝，她的影子称不上美感，骨瘦如柴，倒像个女鬼。 虞程程以前在帝华高中是人见人爱的美女学霸，一身白裙，清纯可人，初恋感满满。 给她写情书的人，排队排到校门口。 “快看！是新晋校花！” 有几个长相阳光的男生从身旁经过，窃窃私语，虞程程身体一僵，脸上本能地浮现出害羞的红晕。 她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可她不是a大的学生，这几个男生是把她错认成校花了吗？ 虞程程含羞抬起头，想礼貌地冲那几人笑一笑。 可是一抬眼，才发现那几个男生根本不是在看她，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虞程程瞳孔狠狠一缩。 因为，她看见了这三个月来，让她在狱中恨得咬牙切齿的那张脸。 虞软软！ 他们口中的校花，居然是她？ 虞程程气得瞪直了眼睛。 三个月没见，一碰面，就这么敌意满满瞪着自己，虞软软觉得挺有趣的。 “出狱了？” “软软，好巧啊……”虞程程收敛了脸上的恨意，弯了弯嘴角，冲虞软软一笑，“二哥今天来a大取景，我就顺道跟他一块来了，本想着晚上跟你和三哥一起聚聚呢。” “聚什么聚？你要给我们投毒吗？”虞软软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真是不理解，虞程程明明都那么恨她了，怎么还能装得无事发生。 “软软，你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算不上，鄙视而已。”虞软软冷冷道，“毕竟身在狱中还不忘挑拨我和霍栩的关系，我真是对你的毅力，佩服到五体投地。” 虞程程在监狱里消息闭塞，并不知道那封信有没有让霍栩和虞软软之间产生隔阂。 但看软软此刻精神饱满，中气十足的样子，明显是没发挥效果。 她心中暗恼，又气又恨。 “我告诉你的那些都是事实！” 虞程程装不下去了，表情管理失败，“软软，我真心想跟你和解，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如果不是你总针对我，我本来也是能考a大的，可现在，我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残废！” 虞程程说话声有点大，周围路过看校花的同学，听见两人的争执，纷纷驻足，窃窃私语。 “这个校花人品这么差？” “怎么听上去，像个小太妹？” “新生军训的时候，看她对付任曦媛时的那股气势，就该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了。” “有没有人知道实情的？求深扒。”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虞程程眼底不由地露出得意。 哼，虞软软！ 事情闹大，名声搞臭，看你以后还怎么在a大呆下去！ 虞软软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一眼，那些背后诋毁她的人吓得纷纷闭嘴。 人群中，有个校编辑部的小干事手举相机，正在偷拍。 新晋校花的瓜，当然不能错过。 虞软软走上前一把夺过相机。 “别！虞同学！我这就删了！”他吓得要死。 虞软软看了看镜头，“不用删，来接着录。” 她把相机归还回去，站远了些，冲着镜头露出微笑，“大家好，我是计算机科技班的虞软软，我身后这位女生名叫虞程程，出生时，在医院与我抱错，享受着我的家庭给予她的关怀。” “我回归虞家后，她开始骚操作不断，一会儿闹着要跳楼，把自己弄成了截瘫，一会儿又心思歹毒，差点害死我三哥。” “这会儿，她刚坐了三个月牢，刑满释放，没想到被害妄想症又犯了，在这儿胡言乱语。” “希望大家理智吃瓜。” 虞软软霸气地冲着镜头发表了这段宣言，转过头，看了眼轮椅上，气得瑟瑟发抖的虞程程，“你有时间在这儿闹事，不如回家复读一年，没准还能考个像样点的大学。” 虞软软！你不得好死！ 看着周围人朝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轮椅上的虞程程只觉得浑身发燥，羞耻又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靠！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长得挺好看的，没想到还坐过牢！” “看来是误会校花了，就从医院抱错这个点，我就无脑站校花。” “也不能这么说吧？一个巴掌拍不响，校花没准也不是啥好人。” “校花不是好人，这个虞程程就更是个烂人，你看到她刚刚一副受害者姿态朝校花喷脏水的样子了吗？要不是校花够刚，怼得及时，还不知道事情要发酵成什么样子呢！” “就是啊，反正这虞程程又不是a大学生，怎么烂都无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依我看啊，她就是想搞臭校花名声。” “谢谢同学支持。”虞软软朝那几个替自己说话的女生比了个心。 她本就五官深邃，是浓颜系大美女，女生喜欢的那种类型。 被她抛媚眼，让那几个女生激动地直跺脚。 “好好看啊！校花笑起来太美了！姐姐，性别可以不要卡太死。” “你们忘了，校花已经有对象了。” 虞软软澄清完，和支持自己的校友打了招呼，压根没有再多看虞程程一眼，把她当个屁，直接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 虞程程死死咬住唇瓣，虽然她无比丢脸和委屈，可是三个月牢狱之灾，已经让她学会了隐忍。 她吸了吸鼻子，落下一行眼泪，“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帮着她欺负我……” a大是华国顶尖学府，这里的学生自然都不是什么傻白甜，看到她突然哭起来，纷纷拖拽着身边的小伙伴。 “走了走了！别被她赖上。” 不一会儿，周围的人全都走光了。 虞程程死死捏紧了拳心，眼中划过深入骨髓的恨意。 虞软软，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程小姐，别来无恙。” 张勉一身西装笔挺，出现在身后，几乎和虞软软是前后脚错开。 看见从前跟在霍栩身边形影不离的特助从天而降，虞程程心花怒放，“张……张助理，你找我有事？” “准确的说，是我们爷要见你。” 第361章 糖糖的事，你知道多少? 虞程程呼吸都停滞了，紧张地开始结巴，“霍……霍栩要见我？他在哪里？” “爷在景名居会所订了包厢，请你过去。” 一听说霍栩不但要见她，还约她吃饭，虞程程受宠若惊，喜极而泣。 多久了？ 霍栩多久没有主动找她了？ 原来，他还是喜欢她的，是吗？ 张勉见她愣着不说话，皱眉，神色透出些许不耐，“程程小姐是不方便吗？” “不不不！方便！方便的！只是，你得先陪我去卖身新衣服，换个新造型。”她满脸激动地说。 以前霍栩喜欢自己的时候，张助理经常受她随意差遣，这样的事情，他没陪她少干。 所以虞程程压根没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过分。 张勉抿唇，勉强答应，“好，希望您动作快些。” 张勉送她去附近商场，花了两小时，买了条新裙子，还是白色的，没看出来跟原来那件有什么区别。 他耐着性子道，“可以出发了吗？” “张助理，我好久不保养皮肤，不做头发了，我……” “程程小姐，霍爷时间有限，您再这样耽搁下去，错过时间，只怕霍爷不会等你。”张勉心里已经冒火，语气却还算客气。 “那……好吧……” 虞程程失望地低下头，不过一想到待会儿要见到霍栩，她就心情雀跃不已，同时有种报复的快感和优越感。 上车后，她给虞软软发了消息。 “软软，你以为霍栩会一直只喜欢你吗？山珍海味吃够了，总想尝尝青菜萝卜，但青菜萝卜终究是青菜萝卜，吃腻了，他还会换回山珍海味的。” 发完之后，过了五分钟见虞软软不回消息，她又发了一条过去。 “霍栩约我在景名居会所见面，不信的话，你亲自过来看。” 发完这条后，虞程程心里那股恶气终于出了。 一想到接下来和霍栩的约会，她心里就小鹿乱撞。 这次她一定会向霍栩好好道歉，祈求他的原谅，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离开霍栩了。 另一边。 虞软软收到短信，看到第一眼，她以为虞程程是在说梦话。 等到五分钟后，收到对方第二条消息，看见准确的地址，虞软软不由地愣了一下。 这人演戏演上瘾了？ 抱着狐疑的心态，她点开通讯录，准备给霍栩打个电话问问，还没拨通，屏幕就忽然一亮，霍栩的电话打进来了。 “喂？” “下午还有课吗？” “有晚自习，怎么了？” “出来吃个晚饭，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平常没课的时候，虞软软会回寝室，同寝室的三个女生都是艺术系，课表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呆着。 听见霍栩来学校了，虞软软拿了手机下楼。 果然看见一辆车停在不远处。 “去哪儿吃饭？我7点钟还有晚自习，这个学期已经请了好多天假了，再请要扣学分了。” “嗯，现在才4点，我们早点吃完，早点送你回来。”霍栩抬腕看了眼时间，驱动车引擎，车子驶离学校。 “去哪儿吃？”虞软软下意识问。 “景名居。” 景名居仨字把虞软软噎住，扭头看了看他。 “怎么了？”霍栩开着车，察觉到女孩的视线，转头看她一眼。 “你约程程了？”虞软软张了张嘴，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程程发给她的短信，递到霍栩眼前。 男人扫了一眼，神色极淡，“嗯。”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虞软软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霍栩扭过头来，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含笑，“想什么呢？我订的双人套餐。” “那你约虞程程来干什么？” 虞软软不理解。 霍栩凤眸微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沉声道，“上一次，她怎么挑拨你的？这次，我想听她亲口跟我说。” 虞软软：“……” 男人的侧颜冷俊挺拔，线条感极强。 他这些日子身上的那股病娇气息已经散了很多了，可是当他刚才说“想听她亲口说”几个字时，虞软软却莫名打了个哆嗦…… 看样子，是虞程程自作多情了啊…… 不知道为啥，她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景名居，vip包厢里。 虞程程坐在轮椅上心情紧张，桌上的柠檬水，她都已经喝了第五杯了，霍栩却还没来。 她不由地在心中埋怨起了张勉。 非要催她过来，来了霍栩还没到，有这个时间，她做个头发和美容多好？ “张助理，霍栩什么时候到啊？怎么这么慢？” 张勉道，“霍爷下午有个会，结束之后还要去接人，时间上，我拿捏不准，我的任务只是保证你不迟到。” 张勉的敷衍和怠慢，惹恼了虞程程。 不过，她还是压住了脾气，想着，等自己重新拿下霍栩的心，再来收拾这个助理。 这时，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男人的声线低沉磁性，很有辨识度，虞程程一听就认出对方是霍栩。 她眼睛一亮，“霍栩！” 包厢门推开，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俊眉朗目，身材笔挺，正是霍栩。 虞程程还没来得及热情地打招呼，就见男人身子一侧，眉眼中的温和全都投注到身后那人的脸上，“这家会所有几道特色菜，你可以尝尝，看看能不能偷师，用到自家餐厅。” “偷师不地道吧，况且我家餐厅的口碑已经做起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 虞程程笑容僵在脸上，看见霍栩身后出现的虞软软，她第一反应是，虞软软看了自己的短信，追过来了。 虽然霍栩对软软的温柔刺痛了虞程程的眼睛，但是一想到霍栩主动约自己，必然也会刺激到软软。 她心里就舒服了不少。 “软软，你来了？霍栩今天也约你了吗？”她故意这样说道。 谁知虞软软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嫉妒与愤怒之色，反而眼神中透出了几丝怜悯之意。 虞程程气得咬牙。 真能忍，待会儿我和霍栩亲密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忍得下去。 想到这里，虞程程滑动轮椅，靠近男人，“霍栩，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今天你特意约我出来吃饭，软软不会生气吧？我白天在a大还跟她闹了点小摩擦……” 虞程程咬紧唇瓣，一脸惭愧。 霍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表演完毕，才沉声开口：“糖糖的事，你知道多少？” 第362章 程程小姐一直这么狼心狗肺吗? 虞程程愣在当场，脸上流露出困惑，可是随即就意识到“糖糖”是谁了。 她想起狱中时，给软软的那封信。 难道，信到了霍栩的手中？ 虞程程慌忙说，“霍栩，我……我写那封信，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我只是……只是想考验软软对你的真心。” “信？” 霍栩俊眉缩紧，眼神犀利，“什么信？” 虽然猜到是虞程程的挑拨，但之前琐事缠身，霍栩便没细问软软因由。 虞软软一笑，“什么信不重要，吃一堑长一智，起码程程教会我自信有多重要。” 看得出来，为了赴约，程程精心打扮了一番。 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虞软软想，她要是有程程的一半自信，也不至于和霍栩冷战这么久。 这点上，虞程程赢了。 看到软软脸上的笑容，以及霍栩眼里的冷漠，虞程程只觉得自取其辱，她气不过道，“霍栩，我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吃饭再聊？” 霍栩朝门外打了个响指，服务生开始上菜。 他伸手拉了把身边的软软，给她让了个座，自己挨着软软落座，离虞程程隔了一张桌子。 服务生及时上来一套餐具。 虞软软一愣，“餐具怎么就一份？” 服务生赔笑，“小姐，霍先生点的是我们会所的情侣套餐，这是我们店的特色。” 特色…… 本以为，霍栩点双人套餐已经够绝了，结果还只要一套餐具。 他是打算当着虞程程的面，喂她吃吗？ 虞软软脚趾抠地，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经过这顿饭，虞程程恐怕要对霍栩由爱生恨了吧？ 轮椅上的白裙女孩，脸色比她的裙子还要苍白，她是自以为是，但并不蠢。 服务生的话什么意思，还用细想么？ 情侣套餐，一份餐具。 霍栩这样的男人，感情里容不下三人行，那么，多余的人，必然就是自己。 他把她约到会所，让她一直等他到吃饭的时间点，可是居然没打算请她吃晚餐！ 他当她是什么人？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此时霍栩已经戴上塑料手套，剥起虾尾。 他剥虾的动作很好看，虾线挑得仔细，将剥好的完整虾肉放回有汤汁的盘子里，继续剥下一个。 “程程，我没跟你提起过糖糖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栩剥第二只虾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虞程程，凤眸内幽深如寒潭，让人只看一眼，就沦陷。 “我真的不是故意……” “回答我的问题。”霍栩打断她，眼里没有太多耐心，他今天叫她过来，不是为了听她狡辩的。 “我猜的……我曾经去过你的私人别墅，看过你的那些素描，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你手里握着一枚发卡，是小女孩的物件。” 虞程程看了眼霍栩身边的软软，看到霍栩离软软这么近，还主动给软软剥虾，她就嫉妒到心里泛酸。 她不相信！ 她不信霍栩真的放下了心里的那束白月光。 那个女孩是他曾经豁出性命，都要守护的信仰。 凭什么虞软软能代替她的地位？ 如果连虞软软都可以，为什么她虞程程不可以呢？ 她相信霍栩一定只是暂时被感情冲昏头脑了，她要唤起他对“糖糖”的爱。 “霍栩，我以前不敢接受你，就是知道你心里有束白月光般的存在，我知道你深爱着对方，我不想插足做第三者。” 虞程程端正坐姿，楚楚动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我曾经以为拒绝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可是我错了，如果你想找替身，我也甘愿去做那个替身啊！” “我甚至可以比虞软软做得更好！” 虞程程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霍栩却被她的这番话惹恼，他摘下了塑料手套，胸腔里翻腾着一股冷意，不过，却没发作，而是拿筷子夹起刚才剥好的虾仁，温柔喂到软软嘴边。 女孩坐姿四平八稳，正津津有味看着戏。 冷不丁被投喂，乖乖张嘴。 “吧唧吧唧”嚼了嚼。 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霍栩才松了口气，看来，经历上次的误会，软软的耐受力变强了。 安心后，他才放下筷子，看一眼虞程程，冷冷道，“我从没想过找谁来做糖糖的替身，你更不配做糖糖的替身。” “曾经我对你的那些好，不过是在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如今人情已经还清，我们再无瓜葛。” 男人的绝情让虞程程眼眶彻底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砸落，“可是我爱你啊，我后悔了，为什么虞软软可以，我就不行？霍栩，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看着虞程程死缠烂打的样子。 虞软软无语地摇头。 她记得书里的虞程程是个自命清高的人，书中第一世，程程以自己爱的人是沈默，绝不妥协霍家的权势为由，盗走了霍家的商业机密。 最终导致霍家被沈家架空，霍栩葬身火海。 虞软软真是想不到，还没重生，没遭遇沈默背叛的虞程程，竟然会不顾自己的脸面和清高，对着霍栩死缠烂打起来。 可能是，她手里握着的底牌，真的不多了。 为了生存，所以豁出去了。 “虞程程。” 低沉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霍栩脸上的烦躁之色已经变得很明显，他没打算给程程留颜面。 对付这种人，冷暴力没有用，应该直接开水烫死。 “你喜欢的人，是沈默，既然喜欢沈默，就从一而终吧，毕竟沈少爷为了给你打官司减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我不喜欢沈默……”虞程程脱口而出。 可是，换来的，却只有霍栩眼里的鄙夷，“程程小姐一直都是这么狼心狗肺么？沈少爷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忘恩负义。” “霍栩，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认清了我的心而已……”虞程程拼命摇头，哭得梨花带雨。 她不理解，霍栩为何对她如此心狠？ 从上一次，霍栩拒绝她之后，尽管她和软软之间诸多较量，霍栩却从未明着站队。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我没有，我只是认清了我的心而已……”就在这时，电子录音的声音响起。 虞程程的眼泪戛然而止，愣怔地看着举起手机放录音的男人。 霍栩在手机上简单操作一番，掀起眼帘，看向虞程程，“你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录音了，要我发给沈默听吗？” 虞程程的表情，瞬间像吃了苍蝇，哑巴了。 “我数到三，要么我发，要么你滚，1、2……” 看着男人面无表情数数的侧脸，旁边津津有味看戏的虞软软恶寒地咽了口唾沫。 这狗男人是真狠啊……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帅！ 想给他一个么么哒。 而虞程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到霍栩即将数到三的时候，她才大喊一声，“不要！不要发！我……我不想让沈默难过……” 霍栩眼里只有讽刺，“既然这样，那就一辈子别让他难过，去吧，去他身边吧。” 虞程程瑟缩在轮椅上，双手紧紧捏成了拳，浑身都在颤抖，几乎就要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包厢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虞清冷着脸，气势汹汹走进来，看到轮椅上哭到浑身发抖的程程，虞清急忙上前，“怎么了？” 第363章 搞得好像他想潜规则虞软软似的 “二哥！”虞程程一见到二哥来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虞清痛哭出声。 虞清脸色更黑，一眼看到了角落处看热闹的虞软软，他顿时火冒三丈，“虞软软，程程已经受到了惩罚，也决定改过自新，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看到程程瑟缩在轮椅上，哭得那般无助。 虞清急忙脱下外套，盖在程程肩膀上。 虞软软看到虞清的操作，就觉得降智，也懒得争辩，心平气和地说，“二哥，我可没欺负她，也没有人强迫她过来，她来的时候可高兴呢！不信你看，她还给我发了短信。” 虞软软点开自己的信息页，把程程挑衅自己的那两条短信递给虞清看。 看到短信，虞清脸色变了变，看向霍栩，“你叫她过来，就是为了惹哭她？” 霍栩很反感虞清的态度，点了根雪茄，深吸一口吐出，直到浓郁的烟雾迷蒙了他的脸，他才掸掸烟灰，回应道，“虞二少不要看谁都像欺负良民的恶霸，我找她来，是询问之前她挑拨软软的那些话，有何用意。”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谁哭谁就有理。” 虞清一时语塞，若是从前，他肯定相信程程的单纯善良无害，可是经历三弟的事情之后，他已经不敢盲目偏信了。 气焰消退下去。 虞清沉着脸，冷声对虞软软道，“剧组不会在a大呆太久，希望今后你和霍总离程程远一点，不喜欢也请不要伤害。” 虞软软真想给怨种二哥一个脑瓜崩。 合着到最后，他们还是坏人呗。 虞程程干了坏事不能追究责任，因为她弱，她有理是吗？ 可是这些话都来不及怼回去，虞清已经一言不发推着虞程程的轮椅，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回剧组的路上，虞清开着车，面容一直紧绷着。 虞程程坐在副驾位置，哭得眼睛红肿，哽咽不止，看到二哥的这张冷脸，她有些害怕，忍不住身体朝二哥靠去，挽住他的手臂。 她想像从前那样冲着二哥撒娇，可是刚碰到虞清的手臂，就被男人冷冷推开了。 “二哥……”程程带着哭腔。 虞清目视前方，憋了一路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你以后，能不能安分守己些？” 一想到程程给软软发的那两条挑衅短信，虞清就觉得窝火。 他从没想过，一向温柔得体的程程会说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把虞家的涵养和规矩丢得一干二净！ 三弟的事情，他还可以归结为，程程是失去双腿，精神走了极端，迁怒三弟，才干出了那种事。 这次的短信又怎么解释？ 那言语里的小家子气，让虞清看了只觉得丢人！ “我每天拍戏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看着你，你知不知道你走丢了，我会很担心？” 听第一句时，虞程程心里刺痛了一下，听到这句，她心里才有些安慰。 原来二哥是担心她啊。 “还有，虽然现在我们剧组在a大取景，但你不要去打扰软软和老三，老三现在有点怕你。” 虞程程瞬间如鲠在喉，一股强烈的酸涩占据了整颗心。 二哥在说什么？ 她居然让她远离三哥和软软？ 不是因为心疼她，而是在心疼三哥！ 眼泪在眼圈打转，虞程程委屈得不行。 “二哥，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累赘？是不是嫌弃我了……” 她咬住嘴角，不敢发脾气，二哥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虞清看见她又哭，顿时心烦意乱，他终于理解霍栩刚刚在包厢说的那番话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谁哭谁有理。 他在跟她讲道理，声音大了点，她就哭，搞得像他在霸凌她一样。 若是往常，虞清是可以耐心哄哄程程的，可今天本来拍摄事就多，中途听助理说程程失踪了。 他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于是停工找了两个小时。 原以为她是被绑架，被虞软软挟持了。 没想到，她为了争男人，得意忘形到手机忘了调响铃。 虞清扪心自问，作为哥哥，他对程程已经很上心了，可是她却不理解他的苦心。 他表情冷了下来，连带着心都冷了几分。 没有再指责程程，也没安慰她，装聋作哑地加快车速。 回到剧组后，虞清就直接将程程丢给助理，并嘱咐助理寸步不离跟着，然后一头扎进工作中。 虞软软回到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就看见虞清的剧组在隔壁教室取景。 没再看见虞程程的身影。 不过，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刘甜忽然捣了捣虞软软的肩膀，“软软，你又上热门了。” 校园论坛，今天下午，校编辑部对虞软软的那段采访视频发到了娱乐八卦一栏。 所幸的是，写采访稿的小干事，文笔流畅，故事叙述前因后果逻辑清晰，最重要的是，撰稿过程中，还带了撰稿人的主观分析，像极了那种八卦吐槽公众号文。 把虞程程的茶言茶语拎出来细品，然后在分析虞软软回怼的那番话时，直呼高明。 使得底下吃瓜群众看的津津有味。 华国人有个特点，就是有集体荣誉感。 虞软软可是a大校友你一票，我一票集体投出来的校花，是a大的招牌，吉祥物。 而虞程程不过是个校外人员。 孰轻孰重，那还用想吗？ 当然是一边倒支持校花，狠狠唾弃鸠占鹊巢的小绿茶虞程程。 看到论坛火热的帖子大家都在骂虞程程，虞软软笑了笑，但是兴趣不大，她对刘甜说，“甜甜，你是校学生会的吧？让你们部长把帖子扯了吧。” “为什么呀？”刘甜不解。 “人红是非多。” “软软，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真的好特别啊。”刘甜一把抱住虞软软，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大口。 “虞软软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这时，班上的一个男生含羞地走过来，跟她说话。 作为计算机系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虞软软这朵校花，当然是全班男生的班宝。 男生们对她也格外照顾。 她闻言朝门口望去，就见班上的几个班委正拦着一个高大男人正喋喋不休问着什么。 男人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上已经透露出些许不耐烦。 虞清？ 他来找她干什么？ 虞软软愣住，起身朝门口走去。 听见班长正在盘问，言语中透着面对大导演的忐忑和小心，却也带着一股正气，“虞导，天色这么晚了，你找我们般软软有什么事吗？” “你们有话能就在走廊上说吗？我们保证绝不偷听。” “虞导，软软长得是好看，不过她现在以学业为重，和那些以色侍人的女网红追求不一样，她大概率不想进娱乐圈。” 虞清快被这群男的烦死了。 怎么搞的好像他要潜规则虞软软似的？ 他就算再饥渴，还不至于变态到朝自己亲妹妹下手！ 第364章 二哥是充话费送的 虞清眸光一转，越过人群，看见虞软软朝自己走来。 他的脸色不由更黑，冲女孩冷冷道，“你跟我来一下。” “怎么？有话不能直说？见不得人吗？” 虞软软不懂，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是随叫随到的那种人？ 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胆怯畏缩，对他崇拜有加的傻妹妹吧？ “虞软软！” 虞清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将手里的购物袋塞进她手中，寒声道，“马上重阳了，妈让我给你送些五彩糕。” 程程被虞清力保的事，程子姗没有怪罪。 她太了解这个当导演的儿子了，不撞南墙不回头。 与其绞尽脑汁激化这倒霉蛋儿子对程程的保护欲，倒不如想法子缓解他和软软兄妹间的隔阂。 虞清原本迟迟没有行动。 直到今天错怪了软软，思来想去，才鬼使神差地找助理取了早就备好的五彩糕。 即便给虞软软送糕，他也并不希望两人的兄妹关系曝光。 可没想到，虞软软这么不识抬举。 “哦。” 虞软软拉开购物袋一看，果真是一个五彩糕小礼盒，“这是你买的？” “嗯。”虞清冷哼一声，拿乔作势地等着女孩道谢。 但是下一秒，袋子又被重新塞回了他手中。 虞软软抱着胳膊，表情冷淡，“不是诚心送的，我不要，你拿回去吧，别整得跟应付差事似的。” 虞清顿时拉下脸，向来傲气，他自然也不可能低头，眯起那双和女孩五成相似的眸，转身就将袋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背影冷得肃杀，那股子桀骜，把周围空气都冻结成冰，以至于人已走远，围观的众人，却久久不敢说话。 虽然虞清来去匆匆，和虞软软之间的对话言简意赅。 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是惊人的。 “软软，你和虞导是什么关系呀？你们……你们该不会……” “废话，都姓虞，肯定是一家人啊！” “软软居然是虞导的亲妹妹！” 教室里，因为这条消息炸了。 都知道虞软软来历不一般，但没想到身世如此显赫，妥妥的白富美啊。 同学们惊讶羡慕的眼神，并没有让虞软软感到得意。 和虞清不愿承认她这个妹妹一样，她也不希望跟虞清那个瘟神扯上关系。 “他才不是我哥。” 虞软软撇撇嘴，“他是我妈充话费送的，我不承认。” 回到座位继续上晚自习，刘甜转过头来，好奇地问，“软软，你和你哥关系不好吗？” “嗯，不好。” 虞软软在看关于ai的书籍，东耳朵进，西耳朵出。 但是却不妨碍刘甜的脑补，“我知道虞程程那个校外生小绿茶为什么会出现在a大了！该不会，她是你哥带过来的吧？” “聪明。”虞软软不由地朝刘甜竖起大拇指。 “软软，你哥今天来给你送五彩糕，是出于什么心理啊？看他扭扭捏捏的，我觉得他可能也知道向着小绿茶不对，想向你示个弱，缓解关系。” “我管他什么心理。” 虞软软继续背书，很快就把二哥的事抛诸脑后去了。 虞清走出教学楼不久，就放慢了脚步，等着软软追上来。 以前在虞家，虞软软一直很在意他这个二哥。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 他记得她很喜欢追着他解释。 “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二哥，刚刚我只是不小心，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粗鄙的习惯和脑袋空空没有内涵的形象，在他心里早就根深蒂固，可她偏要追着他解释。 努力想在他面前营造出一个完美人设。 殊不知，在他看来，那些解释苍白又空洞，除了鄙夷，就是觉得可笑。 虞清越走越慢，再走下去，就要出校门了。 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小路，虞软软没有追过来？ 他主动给她送五彩糕！因为她的失礼，惹怒了他，她竟然不追上来解释？ 站在原地，吹了三分钟的冷风，虞清气得脑子里嗡嗡的。 一脚踹在树桩上，骂了句脏话，他才加快脚步，迅速朝剧组走去，心里暗自发誓，下次他再干这种自作多情的蠢事，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虞软软的记忆力特别好，厚厚一本专业书，她很快就看完了，记住的也不少。 就在下课铃声响起时，兜里的手机也随之响起。 看到来电，她微微一愣，竟然是任曦媛的父亲，任青山打来的电话。 自从上回与任总夫妇吃过一顿饭，已经个把月没联络过了。 她有些奇怪，接通电话，礼貌地打招呼，“任叔叔好。” “软软，你好你好。” 任青山在电话里笑得慈祥，“马上快重阳节了，我想请你和小栩出来吃个饭，自从上次我太太见过你，就很喜欢你，清醒的时候，时常会念叨你。” 像任青山这样有钱有势，对妻子还这么专一，不离不弃的大佬，真的不多见。 虞软软挺尊敬他的。 虽然对他的养女任曦媛没什么好感，但是任总都亲自给她打电话了，怎么着也得卖这个面子。 虞软软满口答应了下来。 下晚自习的时候，她给程子姗打了个电话，告知不回家过节的事。 程子姗旁敲侧击地问二哥有没有给她送五彩糕。 虞软软含糊地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她如今是成年人了，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跟哥哥闹了矛盾，找妈妈评理。 虞清的剧组在a大呆了没几天，就撤离了。 就在虞软软以为耳根子终于清净，不用再面对这个煞笔的时候，上天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重阳节当天，任总选择了一个度假村，请虞软软和霍栩吃饭。 因为是节假日，度假村里人满为患。 听说还有几个剧组在附近取景，其中一个，就是虞清的《韶华》剧组。 任青山并不知道虞软软和虞清关系闹僵，一见面，就兴高采烈地说起了这件事，还提议要不要去剧组探班。 虞软软：我真的栓q。 霍栩沉声解围道，“软软和她二哥不是很亲近，就不要去打扰他们拍戏了。” 任青山闻言，这才作罢。 几人朝着度假村订好的酒店包厢走，在经过一处花园时，不可避免地与在附近取景的几个剧组撞上。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快速照亮站在花丛中的女人。 一头精致的短发，法式长裙，冷艳的脸上透着疏离和厌世。 “庄月羽！是庄月羽啊！” 第365章 他配不上女神 虞软软看到被人群簇拥的女人，也不由一怔。 庄月羽是华语乐坛的神话，性格孤僻，不食人间烟火，如今32岁仍然单身。 她对待感情的态度非常苛刻，所以曾经的几段恋情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虞软软一直挺喜欢庄月羽的。 身在娱乐圈，却是一股清流，听说她身价高，很难请，今天居然在度假村碰上了。 虞软软忍不住也朝人群中挤了挤。 拍摄结束的庄月羽并没有接受记者访谈，匆匆就要回酒店，但是在经过虞软软身边身边时，忽然和女孩对视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 女神看我了！ 庄月羽不但看了她，还朝她走了过来，“你是程老师的女儿？” 虞软软受宠若惊，“庄老师还记得我？” “映象挺深的。”庄月羽点点头，“很倔的一个小女孩儿，跟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像。” 虞软软紧张地捏住了身旁霍栩的手。 偶像是在夸她吗？ 好激动啊！ “谢谢庄老师。”她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朝庄月羽憨憨地鞠了一躬。 庄月羽依旧是一贯冷淡的作风，点点头，甚至不苟言笑，就从虞软软身边走了过去。 看到女孩兴奋地小脸通红，霍栩俊眉微蹙，“她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样？” 霍栩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因为母亲的事，他对演员这个职业更是深恶痛绝。 所以，任凭娱乐圈再多莺莺燕燕，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自然也不了解歌坛。 “庄月羽啊！华语天后！传奇！神话！” “她对你态度这么冷淡，甩脸子给谁看？” 虞软软知道跟霍栩讲不通，她懒得解释，视线追随庄月羽而去。 就在这时，她看见前面的走道上，迎面走来了她的怨种二哥。 虞清刚结束今天的拍摄，准备出来抽根烟，谁知一出门，就撞见了意想不到人。 看着迎面朝自己走来的女人，他手里的烟忘记了点火，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心脏开始狂跳。 她怎么会来这里？ 之前一直没有接到过任何风声。 虞清记得，上一次见庄月羽还是半年前的一场颁奖典礼上，他们座位挨着，他鼓足了勇气，才和庄月羽说了两句话。 只可惜，很快就轮到她拿奖。 庄月羽一直是这样，不管演唱会，还是颁奖礼，来了就走，从不逗留。 颁完奖，她就离开了。 虞清甚至没来得及跟她多说一句话。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女神，虞清内心忐忑又紧张，胡思乱想着。 月羽对自己应该有映象吧？ 记得她和妈妈合作过几次，还参加过妈妈的45岁生日。 虞清站在原地，手里拿着烟，直勾勾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庄月羽，脑子里已经飞速闪过无数开场白。 终于，女人走到了自己跟前。 他不敢再耽误，急忙开口，“庄老师……” 嘈杂混乱的人群挤过。 庄月羽脚步生风，目不斜视地从他跟前走过。 不远处，目睹全程的虞软软捂住了嘴，她怕自己笑出声来。 在虞清发现她之前，连忙拉着霍栩追上了任总夫妇的脚步。 去包厢的路上，虞软软挽着霍栩胳膊，兴致勃勃地为他科普庄女神的生平经历和特立独行的个性。 “你刚才看到我二哥了吗？他跟女神打招呼，女神直接无视走开，所以你知道被她主动搭讪的我，是享受了多高的殊荣了吧？” “确实性格古怪。”霍栩颔首，附和着女孩，“那她应该挺喜欢你的。” 果然，这么说，掏了女孩欢心。 虞软软一想到庄女神夸了自己，心里就美滋滋。 不过，转念想到刚才二哥那痴痴的神情，虞软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二哥如今26岁，身为青年导演，身边美女如云，但是能入他眼的女子却并不多见，绯闻更是少之又少。 记得上次有个小花旦接着电影杀青宴，打擦边球，买通记者炒作。 二哥当天就发微博澄清了绯闻，之后那个小演员就被雪藏了。 其实虞软软曾一度怀疑过二哥性取向，不过好在，他和男艺人的关系也走得不近。 性格孤傲得像个怪咖。 她还从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人流露出如此狂热的眼神。 所以，二哥，该不会是，喜欢她的庄女神吧？！ no！ 他不配啊！ 作为庄女神的毒唯，虞软软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虞软软拉着霍栩讨论了半天虞清是否喜欢庄月羽的事情，霍栩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陪着她瞎分析了半天。 结论如何不重要，软软开心就行。 任总夫妇今天点的是中餐，任太太的情况比上次见面稳定多了，见到虞软软明显心情很好。 吃饭的时候，给虞软软碗里夹了很多菜，还说想收虞软软做干女儿。 虞软软一想到他们的那个养女任曦媛，就感到头痛。 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善良病情不稳定的任太太。 饭吃到一半，霍栩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他的脸色忽然一沉。 虞软软感觉到男人气息明显不对，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出去接个电话。” 霍栩轻轻揉了揉虞软软的颅顶，出门接电话。 看到他孤冷的背影，虞软软吃不下去了，和任氏夫妇打了声招呼，匆匆追出去。 只是，她刚走出包厢，就看见霍栩站在走廊不远处。 他的跟前站着一个中年人。 “霍爷，我们老爷子想见见您，您放心，这一次，他真的不会再骂您了。” 是秦家的管家。 虞软软有些诧异，听说秦红英的案子结束后，秦老爷子就病倒了，后来查出是胃癌晚期。 但没想到，老爷子在疾病中，最想见的人，居然是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外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老爷子自私偏心了一辈子，临了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但是很显然，霍栩不会买账的。 这个早从他童年悲剧的始作俑者，霍栩应该是不可能原谅的。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子，我姓霍，和秦家没有半分关系，所以，我没有义务去见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唉。” 管家叹了口气，只好失望离开。 看着霍栩站在那里孤寂的背影，虞软软有些心疼。 她缓缓走到男人身后，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肢。 霍栩身形一僵，听见女孩在身后轻声道，“菜都要凉了，快进来，我给你剥螃蟹吃。” 第366章 读心术消失和恢复的原理 霍栩知道，女孩是想分散他注意力，不让他去想这些糟心事。 秦家也确实不值得他浪费情绪。 霍栩视线落在虞软软的脸上，牵起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其实在那次酒店促膝长谈后，虞软软和霍栩之间的关系又莫名开始变得黏糊起来。 可能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 想要去靠近，想要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即使有意克制，两人到了一起，也会像两块磁铁一样，被莫名地吸引到一起。 霍栩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让她脸颊微微泛红，才意识到，他们如今没有名分，不是情侣，却以情侣的方式稀里糊涂相处好多天了。 发现了她脸上的异常，霍栩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女孩的克制，他也始终尊重她的感受，不敢急躁冒进。 但霍栩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他的等待，是为了更好地伺机而动。 见软软下意识抽回了手，霍栩却更加坚定地握紧了她，“软软，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啊？”虞软软一愣，耳根泛红。 心里不由地腹诽。 什么关系，你问我？ “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吗？”霍栩薄唇掀起，眼中透出一丝揶揄。 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巧妙，看似把主动权交给虞软软，实则运筹帷幄，早就掌控全局。 女孩轻咳一声，“那就……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一双大手忽然将她推到墙上，霍栩捏住她的下巴，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迷人，深邃得宛如星辰大海。 虞软软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滞了，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气息朝她逼近，菲薄的唇近在咫尺，缓缓贴上她的红唇。 肌肤触碰的瞬间，虞软软感觉头皮发麻，仿佛过了电流般窜过全身。 【好软，好q弹，好久没和霍栩接吻了，不行，腿软了啊啊啊！！！】 手掌托着女孩后脑勺，低头亲吻的霍栩，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双颊晕红，满脸幸福陶醉的女孩，凤眸中划过怔愕。 这久违而又熟悉的心声…… 他的读心术，又回来了！ 闭眼享受拥吻的女孩见男人忽然停止了动作，不由睁开雾气朦胧的双眼，“霍栩，怎么了？” 【不会是我刚吃了海鲜，嘴里有味道吧？】 虞软软突然合上嘴巴，脸色窘迫。 霍栩恍惚了一瞬，就听见女孩内心os，忍俊不禁，他凤眸色泽愈发加深，扣住虞软软的后脑勺，饿虎扑食般咬上她的唇，肆意索吻。 这一次，男人的吻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缠绵。 虞软软活了两世，感情上的偏执，使她在男女情事上稍显生涩，自然不是霍栩对手。 等到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她的嘴唇已经被吻得通红，眼角都因为这过分激烈的吻而盈满了生理泪水。 她有些暗恼羞愧地朝四下看了一眼，用力捶了下霍栩的胸口，“死相！抽得什么疯？” 【太丢脸了！居然被这家伙一个吻给搞得丢盔弃甲！】 【当年我也是观摩过不少岛国动作片的好吧？！实战虽然不行，理论知识丰富！】 【等我回去研究研究！下次我一定掰回这局。】 霍栩不知道，软软以前居然看过动作片，但一想到她研究这些是要用在他身上，身体就莫名一阵发紧。 霍栩虎口掐着虞软软下巴，声音暗哑，“老实点，你知道我对你自制力比较差。” 虞软软：“……” 【！！！！！】 【我怎么了？我勾引你了吗？】 【啊，气死我了！人在走廊站，锅从家中来。】 【这家伙就是持帅行凶！仗着我喜欢他，就对我为所欲为！】 【呜呜呜呜……】 霍栩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听着女孩的这些心声，从舌尖到心口都是甜的。 他满足地弯腰抱紧了在心里喋喋不休的女孩，哑声打断她内心里的弹幕，“软软，我爱你。” 虞软软身形一怔，面对男人猝不及防的告白，心里那些牢骚和不满通通都偃旗息鼓了。 停顿了两秒，虞软软才在他耳边回道，“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很爱……】 霍栩听见了她心里的补充，他终于找到了读心术周而复始的消失和恢复的原理。 前两次的失去，都是因为软软对之前那个摇摆不定的他死心，关闭了爱他的心门。 所以，重新焐热她的心，就是打开读心术的开关。 从他通过灵云观大师的符咒，重新获得读心术之后。 读心术的开关，就不再是软软爱不爱他。 而变成了，他相不相信软软对他的爱。 所以当他听见喝醉的软软痛苦呼喊着前世的那个自己时，当他亲眼看见前世的那个混蛋给软软带来的伤害时。 愧疚和强烈的自我否定，让他将软软对他的爱切割开。 让他把前世的自己和今生的自己切割成独立的两个个体。 所以，从那一刻起，他不相信软软是爱他的，读心术也因此消失了。 但经过了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他们之间相互拉扯，磨合的过程痛苦又煎熬，却给予彼此灵魂上的成长与蜕变。 他相信了这份爱，且坚定不移，至死不渝。 所以，读心术又回来了。 霍栩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喜悦幸福，他抱起女孩在原地转了一个大圈，开心得像个孩子。 虞软软冷不丁被男人抱着转圈圈，吓得惨叫连连。 “霍栩，你没事吧？” 【完了，这孩子铁定受刺激了。】 “就是开心，我终于又有女朋友了。”男人垂眸看她，明明是商业场上那样一个雷霆手段之人，是对手闻风丧胆的病娇冷酷总裁，可此时眼里的光芒，却简单纯粹得像个孩童似的。 虞软软终究是不忍心凶他，“好啦，疯够了，闹够了，好回去继续吃饭了吧？别让任总看咱笑话了。” “嗯。” 男人点头，这才将女孩放回地上，牵着她的手，走进包厢。 只是，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二人并没有发现，h型的走廊两端，各自站了一道身影。 第367章 是虞软软派你们来的吗? 任曦媛看着走进包厢的两人，眼神怨毒。 她掏出手机给任云山打电话，“二叔，我都说了我不该来，你偏让我来，我爸爸现在和姓虞的那个女的关系可好了，真不知道在他眼中谁才是他的女儿！” “媛媛，你要沉住气啊，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更要主动对大哥示好，要展现你作为任家大小姐的风度。” “风度风度！以前爸爸在我耳边念叨，现在你也念叨了。” 任曦媛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他从小养大的女儿，我身体里还流着任家的血，明知道我喜欢霍栩，他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为了姓虞的那样惩罚我……” 任曦媛说话声不小，走廊另一侧的阴影里，轮椅上坐着抹身影。 虞程程刚才亲眼目睹了霍栩和软软之间的亲密，气得直咬牙，脸上满是阴狠之色。 凭什么？ 那些从前属于她的一切，真的都一点点被虞软软彻底抢走了。 最令虞程程感到痛心的是，霍栩从前都不曾用过这样深情的目光对自己说出过那三个字。 就在刚刚，她坐在轮椅上，躲在这阴暗的犄角旮旯，目睹软软和霍栩亲吻的全过程。 他们之间浓郁的爱意，是瞒不过任何人眼睛的。 而这也恰恰是掴在虞程程脸上最响亮的一个巴掌。 因为她忽然发现，原来从前霍栩对她做的那些事，真的不能称之为爱。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可是他爱上了虞软软。 深深的恨意和不甘充斥了胸腔，虞程程咳嗽了一声，咽喉处传来阵阵铁锈般的血腥味。 气血攻心。 她下意识摸了摸开始有知觉的双腿，她似乎快好了，可是却又觉得身体强弩之末，一日不如一日。 她不甘心就这么凄惨的过一辈子，如今虞家待不下去，她所有的资本和靠山都没有了。 直到，她听见任曦媛的电话。 来滨海这段时间，虞程程对滨海的事情打听了不少。 作为滨海无冕之王的任家，她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明白为何任总会邀请软软吃饭？ 今天偷听了任曦媛的电话，虞程程才知道，原来软软和任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位任小姐和软软的结怨，令虞程程乐见其成。 她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一个计划在心里油然而生。 尽管任云山在电话里拼命煽动任曦媛进包厢陪父母，可是想到严厉的父亲，她还是放弃了。 只是将这笔账狠狠记在了虞软软的头上。 任曦媛走出会所，去车库的路上，忽然听见一阵求救声。 “放手！你们放开我！是虞软软派你们来的吗？” 虞软软这三个字在任曦媛耳朵里，已经成了禁忌，听见这个名字，她朝声源望去。 只见三个壮汉在欺负一个女孩。 女生长得柔弱，穿着白裙子坐轮椅上，似乎是个残障人士。 任曦媛并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人，可是一听是虞软软派人欺负了这个可怜女孩，顿时正义感就上来了。 她的保镖就在不远处，任曦媛便让保镖上前营救。 三个壮汉看见有人过来，立刻丢下女孩逃跑。 “你没事吧？”任曦媛走上前，当她看清轮椅上的人时，不由一愣，“你是，虞程程？” 不久前，校园论坛的那封八卦访谈帖子，她还记得。 这个虞程程是虞家养女，因为和虞软软在学校发生了点小摩擦，被全校大肆报道，宣扬成了一个绿茶。 任曦媛本来无感，但今天看到虞程程下场这么惨，立刻就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虞程程心里冷冷一笑。 猎物上钩。 但她还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含着眼泪道谢，“谢谢你，你认识我？” “我是a大的学生，说来也是巧，我和虞软软也有私仇。” 任曦媛以前做惯了大小姐，出行身边带着保镖，走到哪里都被人礼让三分，自然不把小小的虞程程放在眼里。 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拉着虞程程就开始大倒苦水，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的底细，和虞软软的过节，全部说了出来。 “任小姐，你也不要怪软软，软软她不是有意要和你抢任总的……” 虞程程咬了咬唇，低下头，喃喃得说，“大概是优秀的人都招人喜欢吧？软软只是太优秀了。” “你都被她害成这样了，还帮她说话？” 看到虞程程这副怂包样，任曦媛心中鄙夷，“难怪虞软软能那么嚣张，她就是把你当软柿子捏！走！去报警！告她买凶伤人。” 任曦媛抓住虞程程的手。 虞程程虽然也恨软软，但是她的恨和报复从来不敢表现得如此直接。 她总得找个借口和理由，打人情牌，或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这一路走来，她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可还是满盘皆输了。 要是按照任曦媛这样莽莽撞撞的作风，她根本活不过五集。 蠢东西！ 虞程程原以为任曦媛是个好帮手，但没想到这人段位这么低。 不过段位低也有段位低的好处，方便拿捏。 “不行……” 虞程程害怕地后缩了一步，“我，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告了软软，虞家一生气，可能会断了我的活路……” “岂有此理！” 任曦媛气炸了，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和虞程程一样，都是被抱养的，唯一不同的是，她起码还是任家的后代，但是虞程程和虞家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自己又比虞程程好到哪儿去呢？ 虞程程如今的下场，仿佛就是她今后的结局。 这不免让任曦媛心里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感受。 “你不要怕，既然你来了滨海，就是站在了我的地盘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后你就是我任曦媛的朋友了，我倒要看看虞家敢拿你怎样。” 虞程程等得就是这句话。 “曦媛，谢谢你，但刚刚的事，没有证据，我们如果直接告，会被反咬一口的。” 那三个大汉是她自己找来的，要是任曦媛追究下去，她不好收场。 虞程程露出卑微祈求的神色，“曦媛，你能答应我吗？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要说。” “哼，那真是便宜她了。”任曦媛气得不轻，但转念一想，觉得虞程程说得有道理。 她正想拉着虞程程商讨接下来怎么对付虞软软的方案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程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虞清。 第368章 让软软做mv女主角 二哥突然出现，打断了虞程程和任曦媛之间的对话。 虞程程心虚，不敢露出马脚，当即便和任曦媛匆匆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虞清神色不悦，“程程，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乱跑。” “二哥刚才去哪儿了？我在剧组找了一圈，没见到你人，所以……” 虞程程低头咬唇。 虞清心情不好，“我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还能走丢吗？你应该跟着李助理，不要瞎添乱。” 虞程程不敢说话，她觉得二哥如今脾气变大了很多，以往他从来不会对她凶的。 但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她已经收敛了脾气，也认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没有资格耍小性子了，二哥如今已经是她的底牌了。 失去他，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虞清已经结束了今天的拍摄，开着辆慕尚，载程程回酒店。 刚出度假村，他就看见一辆保姆车从另一个方向驶出去，透过车窗，一张冷艳疏离的侧脸从眼前闪过。 虞清不由地加快车速，跟着那辆车。 保姆车里，经纪人从后视镜看见了尾随的慕尚，想起刚刚青年导演递来的名片，“庄姐，虞导的车在后面，咱们要不要停下来打个招呼？” 真皮座椅上，冷艳疏离的歌后正在翻看自己的行程表，闻声抬眼扫了下后视镜，面上没什么波澜地说，“不认识，没印象，这种三流青年导演，我如果个个都要见，还要不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庄月羽平常说话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丝毫不会顾及别人的面子。 即便面对刁钻的记者，她的采访也一向是这种风格。 换做别人，估计会被骂低情商，耍大牌。 可庄月羽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别人害怕和仰慕她。 经纪人不敢再插嘴，就连半小时前，虞清来找过他，给他塞了烟和名片的事都不敢在歌后面前提了。 “新歌mv的角色选好了吗？” 庄月羽翻看完自己的行程表，忽然问经纪人。 经纪人窘迫，“还没有，主要你的要求太严格了，这气质与你相似的年轻小姑娘，多难找啊！之前我看中的那几个，跟你有点像，你不给pass了吗？” 庄月羽合上文件，“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想到了刚刚在度假村遇到的那个小姑娘，程阿姨的女儿，好像叫——软软？ 名字还挺好听的。 庄月羽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轻笑了一声。 虞清追着前面的保姆车，赶了一路，却还是跟丢了。 他有些懊恼和颓丧，将车停到路边，抽了根烟。 虞程程不知道二哥为何心情不好，但能看出来，不是因为她。 他今天晚上一整晚都魂不守舍的。 “二哥……”她轻轻叫了一声。 虞清在路边抽烟，没搭理程程的叫唤，不是故意不搭理，而是没听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庄月羽。 这时候，兜里手机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喂？姜经纪人，月羽怎么说？” 姜辉此时正在车上，刚刚他从庄月羽口中得知，她看中的小姑娘是虞家大小姐虞软软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自己答应虞清的事情有了着落。 姜辉笑呵呵道，“虞导，刚才我跟庄姐提了你的事情，她对你很赏识，这次mv的拍摄就拜托你了。” 虞清闻言，心中狂喜。 作为新生代导演，他有着自己的天赋，在业界也已经小有名声。 其实凭他的资历，给庄月羽拍mv是大材小用了的。 但是在得知三年没出新专辑的歌后今年要发新歌，而mv的选角，策划，导演迟迟未定时，虞清还是心动了。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会藏着一个女神。 越是神秘，越是无法靠近，就越是致命吸引。 他自出道至今，在娱乐圈混了五六年，可是却从来没有机会和庄月羽合作。 其中的原因，一是以前的他资历还不够老，二是庄月羽天生冷漠疏离的个性。 “不过，我们还有个要求。” 虞清没高兴多久，就听对面话锋一转。 “庄姐的意思是，想让你妹妹虞软软小姐当mv的女主角，这件事就劳烦虞导去说一下，看看令妹能否抽个时间出来试镜？” 虞清一愣，他想要说什么，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庄月羽清冷的声音，“试什么镜？我没说试镜，我说的是，就定她。” 经纪人也是尴尬，小声说，“庄姐，咱们矜持点，万一人家虞小姐不乐意怎么办？” 虞清脑子有点懵。 他不明白月羽是什么时候相中了软软，可是听电话里，她笃定的口吻，似乎已经认准了mv的女主角，就是软软。 作为从庄月羽出道就默默关注了她14年的粉丝，虞清很清楚女人力求完美的个性。 如果这次mv的主角不是软软，她也许宁愿放弃新歌发布，也不愿将就。 但是这件事，要让他来和虞软软说…… “虞导？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经纪人的话唤回虞清的意识，他忙道，“没有，这件事我会办妥的，那么改天咱们约个时间，商量剧本一事。” “行，就这么说定了。” 挂断电话，虞清将剩余的半截烟吸掉，烟头摁在垃圾桶上，碾灭。 回到车上的时候，脸上带了笑。 虞程程刚才离得远，没听清他的电话，但是见他回来后，心情明显变好了不少，不由讨好地问，“二哥，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虞清心情变好了，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不少，“嗯，确实发生了一件好事，明天剧组放一天假，二哥有些私事要办，你跟着李助理，别到处乱跑。” 虞程程不知道虞清为什么这么高兴。 回到酒店，虞清下车搬轮椅，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虞程程趁他没发现，拿起来看了一眼。 姜经纪人：【虞导，我们庄姐很喜欢软软小姐，这次的mv女主角，非她莫属，我想您多少知道些庄姐的性子，就麻烦您稍微游说一下了。】 mv女主角？ 虞程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二哥说的好事？ 他要给庄月羽拍mv，还要让虞软软做mv女主？ 虞程程其实一直知道二哥有个喜欢的女歌手，名叫庄月羽，他的房间里收藏了很多庄月羽的唱片。 小时候，她偶尔会嫉妒这个女歌手，但毕竟那只是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人，为了讨二哥欢心，她也假装自己喜欢庄月羽。 她陪着二哥看完了庄月羽的每一场演唱会。 可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庄月羽的性格，冷冰冰，狂妄自大的样子，跟刚回到虞家浑身带刺的虞软软一个德性。 而且她听说庄月羽的出身也不太好，机缘巧合下红了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了她着迷。 而这次，看到庄月羽经纪人发来消息说，对方相中虞软软做新歌mv女主角，虞程程的心里就更加讨厌她了！ 而她不理解的是，二哥喜欢庄月羽14年了，她本以为那种喜欢就仅仅只是喜欢一朵花，一件精致的衣服那样，看看就罢，不会有交集。 可是很显然，她低估了二哥对偶像的执着。 那个庄月羽有什么好的？ 一个老女人！ 第369章 今晚和我睡 虞清这时候回到车内，抱虞程程上轮椅，看到姜辉发来的消息，嘴角却笑了笑。 这丝笑容，令虞程程感到不安。 她不能这样放任下去。 二哥虽然讨厌虞软软，可是他对庄月羽的喜欢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庄月羽看中虞软软，二哥为了偶像会做出妥协。 他和虞软软的关系，也会缓和的吧？ 她捏紧了掌心，心中生出了一丝破坏欲。 …… 另一边，虞软软和霍栩也告别了任氏夫妇。 秋天的郊区，天空晴朗，几颗星子点缀在深蓝的夜空中。 虞软软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和霍栩复合的事情。 都说女人感性，一谈起恋爱来，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如今虽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嫩得不经人事，可是骨子里的灵魂却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除了没有经验，那方面的事，不是没有幻想过。 尤其是面对霍栩这样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想到刚才走廊上的那个吻，虞软软就感觉脸上微热。 其实她现在都上大学了，男女那档子事，早就合法了。 现在她要是把这个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男人给办了，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和抗拒吧？ 虞软软脑子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殊不知，此刻的霍栩脚步停了下来。 她发现不对劲，转头看过去，却发现男人眼眸幽深静静凝望着她。 “你怎么忽然不走了？” 虞软软很奇怪，伸手去拉，却被一只手忽然扯入怀抱。 霍栩183的个子，和女孩有二十一公分的差距，居高临下望着她，呼吸逐渐变得灼热。 虞软软脸一红，伸手欲将他推开，“你怎么了？” “没怎么，月色太美，让我看着了魔。”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收紧双臂，将她抱得更紧，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这样紧贴着的拥抱，从前并非没有过，只是今天却莫名多了一丝涩气。 他贴着她的胸口滚烫得像火炉一样。 虞软软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内心开始剧烈挣扎。 【我……到底要不要主动吻他？】 【可是女孩子太主动不太好，会吓到他的吧？】 【霍栩本来就内心敏感脆弱，吓跑了，我还得哄，多费事？】 【可是美色当前，未免太诱人了……】 光是这样抱着，虞软软的身子就软得一塌糊涂了，被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蛊惑得不要不要。 霍栩听着她心里的挣扎和腹诽，凤眸神色愈发荼蘼，但却又有些好笑。 他内心敏感脆弱？ 原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在她的心里，已经被贴上了这样的标签吗？ 看到她深深被自己吸引的样子，内心满满的充实感和幸福感在胸口逐渐膨胀，膨胀，膨胀到快要溢出来。 他情动了，下一秒，他勾住女孩的下巴，炙热的吻印了下来。 极致缠绵的吻，像是要将女孩的灵魂全部吸走。 霍栩以前也吻过她，可那时，因为顾忌到她的青涩，所以他的吻也很青涩，亲吻的时候，他的手会规规矩矩放在她的腰上。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他开始蠢蠢欲动。 虞软软哪里经得住这些？身体可怕的反应，让她腿脚发软，几乎是被男人半搂着，挂在他身上。 因为过分情动，眼角都透着些许薄红。 霍栩吻到一半，忽然停下了动作。 虞软软迷迷瞪瞪睁开眼睛，“怎么了？” 霍栩看到她欲求不满的表情，灯光下红得滴血的耳垂，不由轻笑，“回家再弄，这里人多眼杂。” 虞软软登时清醒了。 她意识到这里离大学城不算远，万一被哪个校友撞见，宣扬出去，她在学校里可能又要不得安生了。 “那，赶紧走吧！” 虞软软催促着，火急火燎地推开男人，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快速朝停车场走去。 看到女孩这副做了亏心事，极力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表情，霍栩不由轻笑。 但很快，他的眸光就幽暗了下来，视线扫向不远处那道一闪即逝，鬼鬼祟祟的身影，然后给一直蛰伏在附近的助理发了条短信。 另一边，狗仔正低着头，翻阅胶卷。 几个彪形大汉忽然挡住了他的路，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胶卷被抢，相机被砸。 赔了夫人又折兵。 狗仔哭哭啼啼地去找任曦媛交差，“任小姐，任务没完成。” “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任曦媛气得上去又是一脚，她专门雇了狗仔，就是想偷拍些虞软软和霍栩的私照，做文章。 没想到出师未捷，计划没开展，就直接夭折腹中了。 狗仔捂着红肿的脸，对任曦媛道，“任小姐，霍爷的人差我给您带句话。” “好自为之。” 任曦媛吓得脸色煞白，心里又气又恨。 可是经过这次恐吓，她知道，陷害虞软软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 回到霍栩在滨海购买的别墅，虞软软怂得没再敢占男人便宜，她太清楚这家伙对自己的诱惑力。 而且男女那档子事，据说容易上瘾。 虽然她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理论知识丰富啊。 而且，她现在还太小了，过早沉迷于男欢女爱，其实对学业也不好。 霍栩今晚没喝酒，自己开车回来的。 一路上，饱受女孩心声的折磨。 这一路，她的内心戏，真是不可谓不丰富。 【刚才在度假村被他弄得七上八下，好难受，一会儿回房间，找部动作片看看，缓解一下火气。】 霍栩：“……” 【现实开不了车，精神开车，把男演员当霍栩就好了嘛。】 霍栩的指纹摁在电子锁上，“咔嚓”门开了，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背影僵硬。 虞软软见他不动，伸手推了推他，“进去啊。” 霍栩转过身，手揽在她的腰上，一手推门，一手单臂将她腾空提起，直接将她抱坐在玄关的鞋柜上。 火热身躯贴上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一瞬点燃虞软软身体里的情潮。 她感觉喉间干渴，呼吸不畅。 霍栩俊美的脸贴得很近，他抚着她的脸蛋，似笑非笑，可是眼神里却又带着些，她读不懂的黯色。 像是被她给气到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软软，喜欢我吗？”他亲吻她的嘴唇，原本想要克制，却因为想起她刚刚在心里说，待会儿回房要去看动作电影的这番话给破功了。 虞软软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她的身体里好像是有什么觉醒了，无比渴望男人的触碰和亲密。 被问到是否喜欢他，她眼睛里含着水汽，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喜欢。” “我也喜欢你。” 霍栩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后细腻的肌肤上辗转研磨，“喜欢我，就不要看其他男人好不好？嗯？” “好。”虞软软被他弄得心神荡漾，甚至都没听清楚他在说啥。 霍栩被她情动的样子惹得也有些难耐，但是他能忍住，为了不伤害她的女孩，但是他也不想她真背着自己偷偷看那种小电影。 虽然他知道，成年人观看这类影片，作为知识教学科普，完全属于正常行为，可是他还是不想那些男人，脏了软软的眼睛。 他现在是人格健全了，但不代表他不会嫉妒。 霍栩啃噬着虞软软的嘴角，蛊惑地说，“以后除了我，不准看别的男人。” “好。” “今晚和我睡。” “好。” 第370章 遇见彼此，是劫，也是缘 虞软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嘴瓢，答应了霍栩的请求。 她一个激灵，恢复些许清明，眨眼看着男人，不由咽了口唾沫。 上辈子死的时候，她28岁，虽然作为恶毒女配，她一心想爬上霍栩的床，可这样的行为，只招来男人的厌恶和排斥。 让他以为，她是那种轻贱随便的女人。 而事实上，虞软软在感情上偏执又洁癖，她虽然身边狐朋狗友很多，却除了霍栩，不曾跟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 到死都是个老处女。 如果她是那种乱来的人，在被卖去东南亚的游轮上，她不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选择跳海自尽。 可尽管如此。 在手脚残废，被霍栩囚禁的那三年，男人看她的眼神却是嫌弃和厌恶的。 因为，她被枭算计，挑断了手脚筋。 还传出虚假绯闻，说这惨状是她和人鬼混的后果。 她的名声尽毁，程子姗气得心脏病发作，出国治疗，虞锐锋则代替整个虞家宣布与她断绝关系。 她身无分文，手脚残废，像个乞丐似的流浪在外。 大雨中，霍栩撑伞走出轿车，捏住她的下巴。 虞软软已经不记得那个时空的霍栩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的他措辞尖锐而又恶毒，眼神里满满是对她的嫌弃。 他将她带走，囚禁在蔷院。 他说，不是出于同情她，是怕她再生事端，伤害了程程。 那时的虞软软，只觉得讽刺。 她是为了救他，才被枭挑断了手脚筋，可他却信了外界的传闻。 从头到尾，她像一只傻扑棱蛾子，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依然不回头。 可是，当她身败名裂，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时，霍栩依然对她抱有戒备，担心这样一个残废了的自己伤害他心爱的程程。 那时，她的心才彻底寒透。 虞软软知道，自己两世的经历，造成了她在霍栩面前的极度不自信。 对这个男人，她曾盲目崇拜，狂热追逐过，也曾害怕畏惧，逃避退缩过。 到如今，她逐渐对他有了更多维度的了解，重新爱上他。 在这个过程中，一切辛酸苦辣，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但是现在，她真的已经彻底放下了前世的恩怨。 也清楚的知道，她和霍栩都是散落在人世间的灵魂碎片，他们都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遇见彼此，是劫，也是缘。 上天让他们纠缠了整整三世，就是为了让他们在彼此纠缠的过程中，逐渐找回那个完整的自己。 是非对错，如今都已不重要。 她只知道，她爱他。 他亦深爱着她。 这便足够了。 虞软软挽住霍栩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可是这个吻，又带着几丝退缩和小心的意味。 她没有做过这种事，即使身体再情动，那无数次爬床失败的阴影，还是会在她想要朝霍栩探出魔爪的时候，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她曾经爱得没脸没皮，热情又大胆。 可不代表，她没有自尊心。 在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中，她还是受到影响了，她不敢表现得太大胆奔放。 女孩试探的吻，让霍栩来了感觉。 他眸色深深，自然是听见了她心里的那些想法，包括，她所谓的阴影。 原来她有贼心没贼胆，是因为被拒绝怕了吗？ 霍栩抱起她，将她按在墙上，夺回主导权，他吻得很投入，也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吃醋。 软软在跟他接吻的时候，竟然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混蛋。 那个混蛋那样伤害她，她却在心里原谅了他。 尽管霍栩很清楚，那个混蛋就是自己，可他没有那些记忆，也从未经历过软软的前世。 所以霍栩私心地想要将自己和那个混蛋分割开。 我没做过的恶，为何要承担？ 伤害，是那个混蛋给软软的。 温暖和守护，是我给软软的。 所以，软软爱的是我。 不是他。 霍栩垂眸，看着动情的女孩，哑声道，“软软，你爱的是我对不对？是眼前的这个我。” 虞软软脸涨红，“你在犯什么傻气？” 霍栩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追着又问了好几遍。 女孩最终不得不妥协。 虞软软原以为，霍栩今晚会对她做什么，她心里紧张、忐忑又期待，可是更多的却是害怕。 但没有想到，他温柔地缠着她吻了好久之后，却只是轻轻将她拢入怀中，用被子裹住。 他们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像今晚这样放纵，却是第一次。 虞软软是有些承受不住，伏在他的胸口，微微喘息。 霍栩轻拍她的后背，咬着她耳后细致的肌肤，轻声诱哄，“睡吧，我不动你了，你还小，我舍不得。” 虞软软的耳根瞬间涨得更红，脸埋在他胸口，不敢看他。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上头？ 其实，她倒是挺希望他刚才能做到最后的…… 这个念头刚闪过，虞软软忽然感觉掌心下的胸膛肌肉鼓起，男人身体僵硬紧绷，呼吸都乱了。 虞软软感觉他的身上正在肆意释放着好闻的男性荷尔蒙，不知为何，她感觉更加强烈。 霍栩低头再次吻住了她，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吻太久，很快就起身，进了洗手间。 听见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 虞软软也热地掀了被子，拎着领口掀了掀。 今晚对于毫无经验的她来说，实在有些疯狂。 她不知道霍栩是怎么忍住的，差一点点就擦枪走火了。 但是，一想到他刚才搂着她，在她耳边说“舍不得”，满满的甜蜜，又溢出胸腔来。 她真的能感受到。 他是在忍。 霍栩的这份珍惜，她不会再质疑了。 只是苦了他，大学还有四年，他要为了她隐忍四年时光，做个苦行僧吗？ 忽然就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 第371章 明年蔷薇花开，我们就订婚 重阳节连着几天的小长假，虞软软已经给程子姗打了电话说不回家，无处可去，她便窝在霍栩的别墅里。 “惬意”餐厅的生意愈发红火，自从郑霖主厨加入，餐厅的客人络绎不绝，一瞬间就成了滨海的网红餐厅。 虽然是抢了任云山的生意，但是有任家家主任青山这个靠山，一直以来虞软软也没有被找麻烦。 所以她渐渐地就懒得去管理餐厅了。 下午，她坐在电脑前研究程序，听见外面的庭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她换了身便装下楼来，看见是几个工人在除草。 问了物业才知道，这些园艺工人，是霍栩叫过来给别墅院子种花卉的。 据说种的都是蔷薇。 虞软软知道，霍栩这是投其所好，因为她喜欢蔷薇。 曾经的蔷院里，也是种满了各个品种的蔷薇，可那些都是她蛮横拔掉院子里的铃兰，强迫园丁种上地。 那时的霍栩并不喜欢，甚至憎恶。 以至于常常不回蔷院。 但是如今，他却主动在他的新家种满了蔷薇花。 虞软软知道，这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仪式感。 她挺无奈的。 站在门口看着大家种花，看了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霍栩嗓音很动听：“外面在种花，有没有被吵到？” “有点。”虞软软端着一杯咖啡，坏心眼地说。 霍栩果然有些不高兴了，“你就不感动？” “挺感动的呀，谢谢你，我最爱的霍栩。”虞软软冲着电话，声音甜甜地撒娇。 但是霍栩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只觉得女孩很敷衍。 昨晚又听见她回忆前世那个混蛋，霍栩心里不安又嫉妒，他想让她完全忘记那个混蛋所带来的伤害，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以前对软软也不是太好。 她当初要种蔷薇，他还跟她反对，还不回家。 真不是个东西！ 所以，他想把这里打造成新的蔷院，想抹掉自己在女孩心里的污点。 他本以为软软看见蔷薇花，会很开心，可是她的反应有些平淡。 他现在真想立刻结束工作，回到别墅，这样，他就能听见女孩的心声，知道她究竟有多开心了。 “霍栩，等明年花开的时候，我们就订婚好吗？” 虞软软捏紧了手机，心口有些鼓噪，但是说出这句话，是她深思熟虑了很久的。 从前如何，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和霍栩一起生活，执手相伴走一生。 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误会，这么多挫折，她不想再折腾了。 也没有余力和感情，去重新接触另一个人。 她的感情观就是这样的，偏执，死心眼儿。 霍栩也一样。 他不偏执，不死心眼，上辈子也不会死盯一个虞程程。 虞软软不介意他和虞程程第二世的那段关系，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虞程程在第二世重生后，利用了霍栩的偏执和死心眼，各种嘘寒问暖，倒贴设套。 他那时病娇偏执得更为严重，程程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阴暗的人生里，没有见过光。 虞程程给了他光，虽然那道光可能只是镜子反射了太阳的光，是虚假的。 可那对霍栩而言，也是如救命稻草一般。 因为他就是个病人，是个灵魂残缺的人。 这一世，虞程程没有重生，没拿到天道赋予的金手指，所以霍栩没有被蛊惑。 他越来越清醒，人格也越来越健全。 虞软软爱他，因为他，她开始变得完整，她残缺的灵魂和他的那一半灵魂结合成了一个整体。 她当然离不开他。 她也相信，他离不开她。 虞软软的求婚，让电话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她听见霍栩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软软。”霍栩嗓音沙哑，吐出的字眼像是带着哽咽，“这句话，应该我来对你说，我来说，好吗？” “你说。”虞软软轻声道。 电话那边又陷入短暂的沉默，霍栩似乎在平复情绪，几秒后，他在电话里说，“软软，你愿意，做我的未婚妻么？” 虞软软眼圈一热，伸手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湿热，鼻尖红红的，吸了口气，嫣然一笑，“我愿意。”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我愿意”三个字。 一时间，霍栩的心跳得快要爆开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想抱她，却发现自己身在办公室。 心里顿时有些懊恼，这么神圣的仪式，居然是在电话里完成的。 他对女孩道，“刚才那个不算，等我晚上回去，开香槟，搞点正经仪式，再求一遍婚。” “靠！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在电话里跟你说？我现在让张勉去订晚餐，还有布置求婚仪式，你忘了刚才的话，就当没听到。” 就当没听到。 也是绝了。 听着电话那头向来沉稳的男人手忙脚乱的动静，虞软软有些哭笑不得。 但同时，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她想嫁给霍栩，这次是认真的。 他们今后一定会幸福的，对吗？ 挂断电话后，虞软软准备上楼回房继续写会儿程序，但此时，楼下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虞清坐在客厅沙发上，清冷孤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 虞软软端着咖啡杯，并没打算招待这位怨种二哥。 “你怎么来了？” 虞清看着妹妹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欢迎他的姿态，就有点打退堂鼓。 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就已经一百个不乐意了。 可这是月羽要求的。 月羽喜欢软软，他也不能对虞软软态度太差劲，否则若是搞不定虞软软，月羽的新歌恐怕会就此搁置。 他从小就崇拜月羽，也了解她的脾气，珍惜她的每一首歌。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想到这里，虞清还是硬着头皮，对虞软软说明了来意，“那天在度假村，你见过月羽了吧？” 庄女神？ 见二哥提起庄月羽，虞软软又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推测。 虞清说明自己的来意，虞软软听完之后，才更加确定二哥对庄月羽的心思。 她是喜欢庄女神的，女神欣赏她，邀请她做mv女主角，更是她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拍摄的导演是怨种二哥。 这份喜悦就立刻打了折扣。 而且，虞软软才不会给二哥这个做人情的机会，别到时候搞的一副，好像是他替庄女神请了自己去拍mv似的。 虞软软撇撇嘴，直截了当拒绝，“不去。” 虞清就知道她会拒绝，而且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公报私仇，他黑了脸，“这是一个顶好的机会，你确定不去？” “再好的机会，我也不去，我志不在娱乐圈。”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能达成的一定尽量满足你。”虞清耐着性子说。 “那，让你和虞程程断绝往来，你也愿意？”虞软软故意调侃地说。 “虞软软！”虞清的脸色彻底黑了，控制不住脾气的拔高声线，“咱们就事论事！你为什么非得扯到别人？” “我是就事论事啊。”虞软软靠在沙发上，“不是你让我有要求尽管提的么？” “你别太过分！” 虞清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他觉得他已经很有诚意了，“你要多少钱？开个价，我额外给你。” 啧啧。 看样子，二哥对庄女神是真的蛮上心的。 可是再喜欢，再上心，都敌不过一个虞程程。 虞软软没再为难他，她知道，对二哥而言，程程现在也许是他的责任，是他的良知。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理性。 他觉得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该混为一谈。 去他妈的良知和责任！ 怎么没见他对自己的亲妹妹有良知呢？ 虞软软心中唾弃，实话实说道，“你走吧，这件事，你让别人来通知我，谁来找我，我都答应出镜，就是你不行。” 第372章 让爷好好疼疼你 虞清被妹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但这一切，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知道今天来找虞软软肯定会碰壁，结果并没有例外，虞软软果然公报私仇，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虞清性格向来孤高，他愿意来，是因为他公私分明。 “你现在这副嘴脸，真难看。” 他低声评价，语气很冷地说，“真不知道月羽看上你什么？” 这次的新歌是一首怀旧歌曲，写的是庄月羽年轻时候的故事。 所以她想找一个气质和她相似的年轻女孩来做mv的女主角。 可虞软软这么重的心机，哪里像她了？ 他来通知她这个消息，她分明也是高兴的，却偏要拿乔作势，借此机会打压他这个二哥。 这样的人，根本不符合mv里的女主设定。 月羽还是看走眼了。 “彼此彼此，你的嘴脸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我真为庄女神有你这样的脑残粉而感到悲哀。” 虞软软靠着沙发，语气懒洋洋的，一点都没有因为虞清的话而受伤。 “那你就等着瞧吧，月羽看中你是一回事，你能不能表现好又是另一回事。” 虞清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既然接了这个活，就不会允许有人破坏它，但凡你表现得不好，我迟早还是会申请把你换掉！” “悉听尊便。” 兄妹二人闹得不欢而散。 虞清最终还是黑着脸，气冲冲地走了。 只是，他离开后不久，虞软软就接到了庄月羽经纪人的来电。 对方态度挺诚恳的，加上虞软软本身就有意向，很快就答应了这个邀约。 虽然不想跟怨种二哥合作，但她还没资格要求主办方换掉虞清。 那样的话，就真成拿乔了。 霍栩回来的时候，看见女孩坐在客厅沙发上，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进门时手里拿了一束娇艳的红玫瑰，走到沙发身后，女孩都没听见动静。 倒是心里思忖着拍mv的那些话，都被霍栩听见了。 他微蹙眉，知道她是和二哥吵了架。 霍栩拿起玫瑰花，惊喜降临般从身后怼到她面前，“宝，想我了吧？” 这片鲜艳猝不及防闯入眼底，虞软软才回过神。 意识到是霍栩买来送她的，女孩双颊不禁泛起红晕，害羞地接过鲜花，“谢谢。” 霍栩今天心情好，难得有些孩子气，长腿一伸越过靠背，将自己横躺着丢在沙发上。 他枕着女孩的双腿，有些霸道地掰过她的小脸，“刚才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肯定不是在想我。” 虞软软抿了抿唇，掌心下意识摸了摸男人的头发。 他枕着她的膝盖，姿势亲昵又暧昧，但是她一点也不排斥，甚至有种依恋和踏实感。 不由得连说话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没什么，刚才我二哥来过，闹得不太愉快。” 对待虞清，她其实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也从不奢求能让他对自己改观。 二哥眼里的偏见足以杀死一个内心脆弱敏感的人，虞软软在他那里已经攒够失望了。 她不恨他，也称不上讨厌他。 但是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顺着他。 要想获得她的尊重，首先他得先给予她尊重。 她想得入神，心中不觉有几分嘲弄。 忽然，一只大手扣在她的脖颈上，霍栩抬头吻上她的唇。 虞软软被他的偷袭吓到，澄眸怔愕，却见他眼里有一丝坏笑，“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可以想别人？” 他说话的时候，唇瓣未曾离开她的，说完后，又加深了这个吻。 这两天，霍栩对她逐渐暴露本性。 频繁的接吻，让她身体变得有些敏感，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把刚刚和二哥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霍栩翻身抱住她的细腰，换了姿势。 他在她上面，亲吻着她，看她闭着眼睛挺享受的样子，不由轻笑着咬住她的鼻尖，哑声问，“你还没回答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虞软软脸更红了。 偏要说的话，他下午答应晚上回来向她求婚，可是这种事不是他主动提的吗？ 现在又来拿她开涮。 “我不知道。”虞软软害羞地躲进他怀里。 霍栩亲亲她的嘴角，从笔挺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串低调不失名贵的珠宝。 链子是铂金的，底下缀着细碎的蓝钻。 “这条项链叫做满天星，寓意是真爱，我把它送给你。” 霍栩语气缠绵悱恻，“真爱”两个字，更是让人心悸。 虞软软红着脸，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样眼睛里含着润色的模样，很是勾人，霍栩呼吸滚烫，低头浅尝辄止地吻了吻她的唇瓣，哑声说，“我帮你戴上。” 女孩的脖子纤细修长。 洁白肌肤在蓝钻的衬托下，越发诱人。 霍栩撩起她栗色的长发，在她细腻的颈子上留下湿漉吻痕。 虞软软这会儿腿真的软了，软得站不动。 她被霍栩亲得身体直打颤，还想要更多，可是偏偏身体不受大脑使唤。 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自己扑倒男人，各种圈圈叉叉，花样百出，姿势百变了，身体却跟个木头似的，完全不敢有任何回应。 【怂！怂死了！怕什么怕？想上就上啊！】 【不行，听说男人都喜欢欲拒还迎娇羞小白花，万一太热情，霍栩对我下头怎么办？】 【那咱就故作娇羞，让他主动投怀送抱？】 【小狼狗，快到爷怀里来，让爷好好疼疼你啊。】 虞软软心里骚话连篇。 与此同时，脖颈后方酥酥麻麻的触感突然停了。 她睁开带着水汽的眸子，就看见霍栩两眼冒绿光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霍栩额头青筋直跳，本就对她意志力薄弱，偏偏这丫头毫无危机意识。 可了劲儿地在心里勾引他！ 霍栩喉结滚动，他现在既希望她脑子里多说点这些骚话，又想制止她。 因为，他挺受用的。 可是，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霍栩搂着她，因为身体紧贴，女孩甚至感觉到，男人的身体里岩浆爆发般，热浪通过皮肤传递，一浪接过一浪，侵袭而来。 他好像一下子就特别来感觉了。 霍栩将她抱到腿上，鼻尖与她的厮磨。 虞软软才发现，他脸上的血色，全都涌进了眼睛里，那深沉的欲，像是要将她吞噬。 他的情动太勾人，虞软软的感觉也很强烈。 不管不顾地抱着他，主动索吻。 别墅门开着，两人坐在客厅里，吻得难舍难分。 “咳咳——” 就在这时，一道咳嗽声打断了客厅内的暧昧气氛。 第373章 霍栩，你是不是不行? 虞软软受到惊吓，从情潮中回神，才发现张勉一脸尴尬地摸着鼻子，不知站在那里看多久了。 “霍爷，餐厅订好了，仪式也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出发？” 霍栩正吻的带劲，被助理打扰了雅兴，眼里兴味盎然，扣着虞软软的脑袋，继续温存缠绵的浅吻。 头也不回地压低声音，“你先出去！有没有眼色？” 张勉摸摸鼻子，被骂了，但脸上笑呵呵的。 霍爷禁欲多年，从不沾女色。 他还以为霍爷有啥隐疾呢！ 今日一见才知，爷健全得很，甚至比他想的要重欲得多。 虞软软简直羞得没脸见人了。 她把头埋在霍栩怀里，直到张勉离开，才敢探出脑袋张望。 霍栩却捧住她尖翘的下巴，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软软，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眼神真挚又性感，带着欲求不满。 真不知道是想向她求婚，还是想睡了她。 不过，不管是哪种，她都照单全收。 虞软软搂住他健硕的劲腰，在他嘴角用力咬了一口，坏笑着说，“你不怕娶回家是个母老虎？” 霍栩宠溺地捏捏她的脸，眼里盛着所有温柔，“母老虎我也认了。” 这个夜晚，浪漫又光怪陆离。 虞软软喝了酒，借着酒劲撒欢似的，把霍栩从头到脚非礼了一番。 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她弄得情到浓处不能自已，性感的咽喉里溢出几声闷哼。 大概是互相爱得太深，即使没有什么花样，光是看着对方为自己情动的样子，都很有感觉。 但霍栩还是顾忌到她的稚嫩，并没有做到最后。 因为珍惜她，所以不想她疼。 再忍忍吧，等她毕业。 虞软软喝高了，忙碌了一整夜，最后累得趴在床上，发丝粘着汗水，迷迷糊糊中熟悉的怀抱将她抱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醒来，她换上干爽的睡衣，头发也吹干了，身上没有一丝异味，窝在霍栩怀里，像只小动物似的。 宿醉的大脑有些胀痛，但不妨碍她回忆起昨夜的疯狂。 看到身上的痕迹，虞软软的脸彻底红透。 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虞软软！你出息了！你终于把这男人给睡了！】 【可是不对啊，怎么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记忆断片似的，陆陆续续回归脑海。 她才遗憾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成功。 霍栩一大早被女孩的心声吵醒，长臂一揽，将她搂入怀中。 晨起时，男人的身体本就特别敏感。 女孩在怀里还不安分，心里的那些骚话更是一句都不带停。 霍栩终于忍无可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从现在起，默念清心咒一百遍！否则我直接办了你。” 【真的吗？太好了，来啊来啊！】 霍栩：“……” 虞软软脑子比身体诚实，尽管心里欢呼激动，身体却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那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模样，实在是引人犯罪。 霍栩喉结滚动，在虞软软以为，他要对自己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将手机扔了过来，“清心咒！去念。” 虞软软：“……” 【霍栩，你是不是不行？】 委屈屈…… 男人果然都喜欢假正经的纯情小白花！ 虞软软只好背转身，乖乖去念清心咒。 她知道自己这么色，是不对的。 有辱斯文。 她以后还是矜持点比较好，毕竟她现在年龄还小，不能破坏自己在霍栩心目中的形象。 霍栩：“……” 霍栩真好奇，若是有一天软软知道了他有读心术，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一定羞涩得没脸见人了。 想到她那时的光景，霍栩就感觉血液像是岩浆，在沸腾。 他是个正常男人，真的容易把持不住。 但他珍惜她，21岁，还是小了点，身体才刚刚成熟，他怕自己一旦开荤，就一发不可收拾。 到那时，受罪的还是她。 他舍不得的。 霍栩从背后抱住女孩，和她缠绵地十指相扣，“软软，毕业就结婚好不好？我不想等太久。” 虞软软一边念清心咒，一边赌气说，“谁要嫁给你啊！才不嫁！” 【毕业就结婚也不错，到时候就能把霍栩吃干抹净了。】 她心口不一，但是霍栩听得真切。 抱着她，他嘴角掀起愉悦的弧度，胸腔被一种膨胀的甜蜜填满，就像残缺的灵魂被修补完整，从此生命变得充实。 “不嫁我就强娶。” 他配合她的小脾气。 虞软软被逗乐，白他一眼，“二皮脸！” 虞软软答应了庄月羽出演新歌mv女主，但是因为新歌一直在筹备选角，时间一耽误就到了11月份。 后来又听说，庄女神想拍一部微电影，就以她的歌为提纲。 于是，请来编剧，紧锣密鼓地写剧本。 这样忙忙碌碌，眨眼，就到了寒假。 虞软软本身答应出镜就没打算耽误学业，时间安排在寒假正中下怀。 拿到剧本的时候，期末考已经结束。 虞软软接到通知，提前进组，剧本围读。 “这次的微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大山里的故事，剧组需要进山里拍戏，可能拍摄条件比较艰苦，希望大家见谅。” 制片人是个年轻小姐姐，对大家挺客气的。 只是听说还要进山里拍戏，青年演员们心中就颇有怨言。 冬天进山里拍戏，不说条件艰苦，可能还比较危险。 虞软软倒是不在意。 听说微电影是根据影后自身的故事改编，虞软软来的时候就抱着强烈好奇心。 所以，大家都在讨论拍摄地的时候，虞软软在认真研读剧本。 这个故事很淳朴。 讲述的是一个大山里出来的女孩和初恋的故事。 女孩家境贫困，男孩家境一般。 女孩有天赋，歌喉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男孩支持女孩当歌手，女孩因为家境贫困，屡次放弃，男孩资助她，到后来甚至背着女孩卖血，送她参加比赛。 女孩遇见了生命中的贵人，被提携，成了冠军，终于出人头地，崭露锋芒，红遍大江南北。 男孩却因为得了白血病，离开了人世。 从此以后，女孩谈的每一段恋情，都在寻找男孩的影子。 这就是庄女神的故事吗？ 看完剧本，虞软软热泪盈眶。 第374章 她很有天赋 虞软软终于理解庄女神身上的疏离和不食人间烟火。 也终于明白为何她火了多年，却从未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给荼毒。 因为她从大山走来，这一路，不仅有荆棘坎坷、艰难险阻，还有一个男孩的鲜血。 也许有人觉得庄女神是个另类，但虞软软知道，她不是另类，她只是把歌和作品看得更神圣。 因为，那是她和另一个人共同的梦想。 所以她不会将它当成圈钱的工具，更不会落入俗套。 正是这难能可贵的品质，给了她高贵出尘的气质和吸引力，赋予了她的歌曲灵性，让大家深深为她的歌喉着迷。 剧本主要人物不多，女主陈小月原型就是庄女神，男主苏栋，找来的男演员也是个很有灵气的新人演员，名叫刘瑜。 三天剧本围读之后，剧组就动身前往外省一个偏远山区。 到了那里，大家才知道拍摄条件有多恶劣，女主角陈小月的家竟然是个土墙堆砌的破茅屋。 “庄老师。” 虞清调整摄像机，看到庄月羽出现，心情忽然有些紧张。 他想到那日在滨海和妹妹不欢而散的场景，对第一天的拍摄根本没有任何信心。 毕竟那天虞软软让他颜面扫地，可想而知，今天也不会配合拍摄的。 庄月羽之前因为mv的事和虞清已经有过交涉，不过经纪人没有告诉她虞清和软软兄妹不合的事。 因此爱屋及乌，她对虞清态度也挺好的。 “怎么了，虞导？”庄月羽虽然已经32岁，可是那双眼睛却极为空灵，干净，疏离，却又透着一种故事感。 虞清对上她的目光，心跳加速，可一想到虞软软，他就有些烦躁。 他怕软软搞砸了拍摄，更怕月羽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平。 他第一次与心仪的人合作，当然想表现得完美，不希望任何人拖自己后腿。 “我妹妹……她跟你其实差距挺大的。” 虞清想先打个预防针，以防待会儿虞软软那边出错，让月羽不高兴。 庄月羽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第一个，拍摄条件艰苦，她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来，其次是，我怕她演不出你当年的灵气，最后拍出来成品不行。” 庄月羽毕竟在圈内混，人话鬼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虞清这是在打预防针，提前甩锅。 她笑了一声，眼里却全无笑意，“虞导也许对自己的亲妹妹并不了解，不管怎么样，软软是我看中的人，即使成片效果不好，我也不会怪罪虞导的。” 说完这句话，庄月羽便冷了脸离去。 虞清急忙追上前解释，“庄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庄月羽的经纪人拉住虞清，提点道，“庄姐讨厌给别人贴标签这种行为，当初她出道前，家里也是反对她唱歌，认为她不可能成功，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可是我妹妹她确实……” “你管她能不能演好？那是她的事情，还没开拍就泼别人冷水，庄姐能高兴就怪了！” 姜经纪人捣了虞清一下，调侃，“你小子，就是太直男了！这样追女人，是追不到的，只会越追越远。” 虞清懊恼，黑着脸坐回摄影机前，看向坐在石凳上认真背剧本的虞软软，心里还是觉得庄老师看走眼了。 场记拿着打板和喇叭上前提醒众人就位，可以开拍了。 演员们这才将手里的剧本放下。 “第一场，第一次，讲述的是陈小月放学回家干农活，这些镜头比较杂，女主角就埋着头干活就行，到时候我们剪辑。” “1、2、3，action——” 虞软软提着背篓走进院子，背篓里是刚刚从山上挑来的小猪草，她把小猪草倒在地上，熟练地找来剁草的菜刀和砧板。 菜刀又钝又厚重，砧板是一个缺了口的树桩。 虞软软干活利落得很，将小猪草剁碎，然后倒进一个木桶里，又从旁边的蛇皮袋里掏了几碗糠。 加水，把糠和小猪草搅拌均匀，猛地提起来朝猪圈走去。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那么一大桶猪饲料，女孩这样柔弱的小身板说扛就扛了起来，一点不显吃力，就像是做惯了农活似的。 虞清也有些惊讶，他以为那天在别墅，软软那样刁难自己，拍摄的时候也肯定不会走心。 却没想到她很认真，而且很入戏。 最重要的是，虞清没想到，她干农活竟然干得这么顺手。 作为城里养尊处优的虞家二少爷，虞清出生就手指不沾阳春水，这些农活，他别说干，现实中连见都不曾见过。 这段戏是虞软软自行发挥，没有人指导她。 可是她完成得非常真实。 虞清想起女孩15岁之前的经历，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月羽认为软软像她的原因。 她们都经历过苦日子。 虞清心里有些许不适，但又不得不承认，软软身上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还算认真。 “卡——” 第一场戏，直接一次性过，虞清后来又拍了几条，做剪辑素材。 庄月羽的经纪人在一旁看着镜头里的虞软软，忍不住夸赞，“虞导，你刚刚还贬低令妹，瞧，她这不演得很好？” 虞清心情烦躁地点了一根烟，他平常很少抽烟的，可就在刚刚，脑子里突然出现软软幼时为了生存，在贫民窟干苦力的画面。 那时候的自己在干什么？ 好像正拿着父母买的天价摄像机，在学摄影，大把挥霍着金钱。 虞家的几个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 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程程作为虞家唯一的女儿，更是被几个哥哥捧在手心里呵护。 虞清记得自己小时候最疼妹妹，不为别的，因为妹妹是个女孩儿，女孩子都是柔弱的，应该娇生惯养。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自己疼的，宠爱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亲妹妹在那种鬼地方受苦，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这么想着，心脏有些钝痛感，他觉得是幻觉，烦躁地将剩下半截烟吸完，不带感情的说，“本色出演罢了，算不上什么，找个乡下人来，可以演得更逼真。” 姜经纪人语塞。 只觉得虞导和他妹妹之间的误会很深。 “第二场，第一次，这场男主苏栋出来，因为苏栋拿着陈小月的唱碟去城里报名，拿到了入赛资格，听到可以参加比赛，陈小月的表情很惊喜。” “1、2、3，action！” 虞软软很快入戏，继续给院子里的鸡撒饲料，这时男演员登场。 其实在开拍之前，虞软软就仔细琢磨过人设，陈小月这个角色其实很好演，她的特点就是淳朴以及对音乐的执着。 虞软软曾经看过庄女神好多场演唱会，闭着眼睛都能模仿出庄女神唱歌时那种投入的表情。 她带着自己对人物的理解，当男演员入场时，露出惊喜、期待的眼神。 虞清没想到软软竟然能表现的这么好。 他本来靠在躺椅上，姿势随意，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停在了屏幕上，慢慢坐直身体。 第375章 霍栩来探班 直到身边的助理提醒，他才意识到，虞软软已经完成了表演，想起喊“咔”。 两场截然不同的戏，女孩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虞清终于不敢再小觑她，甚至骨子里有些隐隐的激动。 作为导演，他当然要比身边的外行更能看清楚，虞软软是有天赋的，只是这天赋需要稍加打磨。 庄老师确实没有看走眼，是他看走眼了。 虽然他对虞软软有成见，但面对工作，虞清也是有自己的一份狂热在的。 这场戏结束之后，他就把虞软软叫到了跟前，拎出剧本里的几场重头戏，询问女孩的理解。 虞软软也很认真如实阐述自己的理解，以及想要表达的形式。 虞清听完后点头认可，但是提出了润色和细节修改。 原以为会在剧组大打出手的兄妹二人，竟然配合得很有默契。 不远处的帐篷里，轮椅上的女孩膝盖铺着毛毯。 冬天了，天很冷。 但是虞程程执意要跟着二哥来片场，虽然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忍了下来。 她本来也以为自己会看到鸡飞蛋打的场景，却没想到二哥和软软竟然聊上了，还聊得这么投入。 软软的表现如此出色，二哥一定会对她改观的吧？ 虞程程捏紧了膝盖上的毛毯，眼神怨毒。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拍戏进展十分顺利，三天下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难题。 第五天的时候，山里下雪了。 剧组停拍一天。 因为这几天要拍的戏份，都是山里的戏份，镇上宾馆离得远，剧组只好租了民宿入住。 虞软软躺在炕上，裹着棉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后悔。 拍个屁的微电影，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手机又没信号，屋里又没暖气，这时候要是能喝上一口热腾腾的羊肉汤就好了。 虞软软正躲在棉被里做美梦，就闻见外面飘来一阵羊汤的膻味。 她吸了吸鼻子，想起来穿衣服，这时卧室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裹着风雪走了进来。 男人的长大衣上沾着雪花，摘下毡帽，露出那张精致帅气，刀凿斧刻般的俊脸。 来的时候事先压根没打招呼，看着从天而降的霍栩，虞软软眼圈一热，鼻尖都红了，裹着被子从炕上起来，一跃，跳进男人怀里。 霍栩忙伸手接住。 “霍栩，你身上好凉啊！” 霍栩敞开大衣，将她裹住，“来我怀里就不凉了。” 说着，他吻住她的唇，直接抱着她抵到了炕上，被浪翻滚，这个久别重逢的吻，难舍难分。 虞软软被他亲得来感觉了，毕竟好多天没见，真的太想他了。 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霍栩又何尝不是？ 她拍微电影，他不阻拦，不会制止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来这种深山老林里拍戏，霍栩多少还是不放心的。 所以匆匆结束了工作，就追着女孩过来了。 她刚刚在炕上焐着，身上暖烘烘的，还有股身体乳的味道。 这款身体乳有些甜腻，通过体温的熏染，散发出的气息更是勾人，让他忍不住就红了眼，亲吻的力道也加深了不少。 房子不太隔音，隔壁住的就是虞清。 在听见二哥大力敲墙以及咳嗽声之后，虞软软尴尬羞红了脸，一记深吻过后，她喘着气，伸手轻轻推搡他，“这里隔音效果不好，咱们还是别来了。” 霍栩还没过瘾，咬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尖，再度封住她的唇。 “哐当——” 隔壁传来杯子碎裂声。 “程程！你怎么了？” 听见虞清的喊声，虞软软和霍栩不得不终止这个吻。 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声，好像是虞程程摔倒了，伤得还不轻。 虞软软想起身去看看，霍栩摁住了她，“外面冷，你刚在被窝里焐得热烘烘的，出去当心着凉，先穿衣服。” 他找来毛衣给她，手把手帮她穿，就跟她是什么二级残废似的。 虞软软有点急着想出去看看情况，毕竟刚才听到了一声碎裂声，她倒不是担心虞程程摔着，而是怕虞程程打碎了道具，耽误剧组进程。 毕竟她只有一个寒假的时间。 霍栩却是不给她着急的机会，将她的双腿放到自己膝盖上，扣住她一只雪白的小脚，替她穿袜子。 “闻到外面羊肉汤的味道了吗？” “闻到了，哪儿来的？不是物资匮乏吗？” “昨天安排的空运。”霍栩帮她穿好袜子，伸手将她抱起来，在她脸上又亲了亲，“物资再匮乏，我也不能委屈了我家臭宝。” 说着，牵起女孩的手道，“走，出去喝点热汤。” 虞软软走出房间，才得知虞程程果然闯祸了，她不但把自己的右手摔脱臼了，还失手打碎了陈小月的奖杯。 这个奖杯是明天拍戏要用的道具，这里穷乡僻壤的，再找一个回来起码得花一天功夫。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虞程程躲在角落里哭得很凶，大家表面上安慰，实则心里颇有怨言。 这部微电影是庄女神出资拍摄的，资金方面并不富足，耽误一天，全剧组这么多人衣食住行场地费就多花一天的钱。 而且大家也并不希望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耽误工夫。 虞清很过意不去，向全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一道歉，并承诺带来的损失他自掏腰包弥补。 虞程程红着眼眶，看见牵着软软从二楼下来的霍栩，握紧了拳头。 她刚刚不是故意打翻奖杯的，如果不是霍栩和软软在隔壁亲密的声音太大，她怎么会受到刺激，失手砸了奖杯，变成剧组的罪人？ 都是虞软软！ 她等不了了。 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让虞软软付出代价。 剧组工作人员闻到羊肉汤的味道，一窝蜂跑去喝汤了，落单的虞程程坐在角落里，心里有了策划。 吃饱喝足，虞软软和霍栩准备回房间继续焐着。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走过来道，“虞小姐，庄老师约你去后山的竹林见面，说是要跟你讲解一下人物。”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听说是庄女神找自己，虞软软没有起疑心。 在霍栩耳边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准备朝后山竹林去。 她刚走下楼，刚巧碰见端着水杯的虞清。 这几天，虞清和虞软软除了拍戏的时候会说话，其余时间几乎零交流，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虞软软稍稍有了改观，至少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看见她衣着整齐地朝外面走，不由叫住她，“你上哪儿去？” “庄老师约我去后山竹林见面，说要讨论一下角色。” 虞清皱眉，“庄老师找你？她上午不是去镇上了么？回来了？” “我不知道啊。”虞软软在被窝里躺了一上午，完全不清楚其他人的动态。 虞清察觉不对劲。 加上他在这里呆了几天，了解这附近的情况，后山有个断崖，听村民说很危险，而且山上积雪，稍不留神滑下去，救都救不上来。 他不放心，给庄月羽打了个电话。 但因为山里信号太差，没打通。 虞清道，“我陪你一块儿去，路上滑，也好有个照应。” 第376章 坠崖 虞软软和虞清的关系，只停留在工作层面，所以倒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二哥是在关心自己。 兄妹结伴往后山走，这种穷山坳坳，路不怎么平整。 虞软软看见雪地上有轮椅车辙痕迹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果不其然，刚走了500米，林子深处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只不过，那人并非庄月羽，而是坐在轮椅上的虞程程。 山路不平整，地上积雪很厚还打滑，虞程程的左手边就是一个斜坡，那个坡又陡又深，非常危险。 “程程？你怎么在这儿？” 虞清顾不得别的，当下便急了眼，“你赶紧过来！那里危险！” 他这一嗓门，显然吓到了悬崖边的残疾女孩，突如其来的变数，令虞程程心中慌张。 “二哥？” 轮椅是电动遥控款，这一慌张，便不慎碰到了开关。 轮轴瞬间打滑，朝着斜坡滚去。 “啊啊啊啊！！！！” 虞程程吓得花容失色，轮椅滚下斜坡，却堪堪被一棵枯树枝拦住。 斜坡陡峭，距离崖口有相当一段距离，上去是上不去了，下面又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悬崖。 虞程程的轮椅挂在崖壁伸出的枯树枝上，摇摇欲坠。 她抖着嘴唇，颤声喊，“二哥！救救我！我不想死！” 这节骨眼上，虞清根本没时间追究程程为何出现在此，一心只想救人。 他脱下碍事的羽绒服，就要下去捞人，却被虞软软一把拉住，“你疯了？这么陡的坡，你徒手想把她拉上来？” “那怎么办？” “先回去搬救兵，找根绳子过来……” 虞软软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那根脆弱枝条不堪重负，已经有了断裂的趋势。 虞程程面色苍白，拼命祈求，“二哥！二哥你不要丢下我！来不及了！我要掉下去了！你快救救我！” 虞清要去救人，虞软软出于慎重，拦住他不让他莽撞。 虞清吼道，“是不是程程死了，你就开心了？” 虞软软一怔，这几天的相处，她虽然和虞清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零交流，但人终究是感情动物。 有了工作上的默契，私心里，她存了一丝柔软。 可显然，是她太天真了。 虞清怎么可能对她改观？他眼里早就给她贴上的那些恶毒标签，到死恐怕都不会改变。 虞软软觉得很讽刺。 她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带着些许嘲弄，“行，是我多管闲事，你去救她吧！摔下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虞软软！你确定不搭把手？”虞清气死了，额角青筋突突跳。 性命关天的节骨眼上，虞软软居然如此冷血！ 虞软软冷笑，“怎么搭把手？这儿积雪未化，坡又陡又滑，没有工具你让我拿命搭进去陪你英雄救美？” 她觉得虞清简直脑子有坑。 有这争执的功夫，早就跑回民宿楼叫来帮手了。 她不想陪他在这儿继续耗着，转身往回走。 然而，身后枯枝断裂的趋势逐渐严重。 她听见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不知道是否是兄妹间的心灵感应，虞软软猛然间转过身。 就看见虞清居然真的背贴着雪地，探下身体，去拉虞程程。 他的一只脚踩在一块岩石上，可是石头很脆，承载不了他的体重，瞬间滚落悬崖。 “小心！” 虞软软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拉住虞清的手臂。 可雪地实在太滑，她不但没有拉住虞清，还直接被二哥带着滚下了斜坡，坠入悬崖。 山坳里的积雪又深又厚，减缓了撞击力，但虞软软还是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天色早就黑了。 皑皑白雪，映得天地苍茫一片，六角形结晶体飘落在她脸上，她已经冻得浑身麻木。 呵了一口热气，虞软软动了动四肢，发现自己没有受伤。 艰难站起来，才看到身边躺着昏迷的虞清。 “二哥！二哥你醒醒！” 虞软软拍了拍虞清的脸，虞清终于醒了，醒来的时刻，却发出一声痛呼，“我的腿……” 虞软软闻言急忙伸手一摸，才发现，虞清的右腿骨折了。 而且他的裤子被岩石划开一个大洞，腿上已经湿漉漉地沾满凝固的血，他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受伤了！” 虞软软站起身，从周围找来枯树枝和一些枯草，因为没有工具，她只能徒手将树枝折断。 树枝上的倒刺划破皮肤，扎进肉里，却因为温度太低，血液来不及流出就直接凝固，形成一道道血红的伤口。 她根本顾不上心疼自己的手，蹲下来，用枯草编织出了几根麻绳，然后将树枝绑在虞清的腿上，固定住骨折的位置。 “二哥，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做完这一切，虞软软想扶虞清起来，虞清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气，“我起不来，你别管我，找找上山的路，看能不能搬救兵。” 虞软软没说话，掏出手机。 手机还是满电，只是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出求救电话。 “你饿不饿？”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这块巧克力还是霍栩今天塞进她口袋里的。 她都没舍得吃。 虽然现在她也有点饿了，但虞清腿骨折，失血过多，更需要补充糖分。 虞清舔舔嘴唇，想到之前在崖顶斥责虞软软的那番话。 他觉得她冷血，觉得她见死不救。 可是在他救人失败坠崖的那一刻，她还是伸出援手，甚至受他牵连掉下了悬崖。 虞清沉默了几秒，哑声道，“对不起……” 虞软软拆开糖纸，直接将巧克力塞进他嘴里，听见他的道歉，她就有点烦。 她其实挺后悔的。 虞清不听劝非要救人，结果摔下悬崖，把腿给摔骨折了。 这是他咎由自取，她为什么要伸手拉他？ 不拉他的话，她就不会陷入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境了。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天寒地冻，虞软软虽然没受伤，但这么高的山谷，摔下来，浑身还是很酸痛的，而且在雪地里冻了这么久，四肢都僵硬麻木了。 只是眼下她手脚还能动，所以必须咬紧牙关坚持，“我去找找出路，顺便找些生火的东西来，你在这里等着，别死了。” 虞清语塞，这话真是不中听。 但他摔折了腿，无法动弹，只能躺着等死。 女孩用手机照明，在漫过大腿的雪地上艰难行走，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和动静就消失在苍茫天地间。 虞清忍着疼痛躺在原地，渐渐地，绝望和恐惧占据了大脑。 他来自大城市，是财阀富家少爷，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名利场上的大导演。 活了二十六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绝望，也没有直面过死亡。 可现在，他仿佛被人遗弃了。 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他躺在这空旷的，没有一丝人气的山谷间，慢慢开始感到害怕。 第377章 他是她二哥呀 “软软！虞软软！” 虞清喊起妹妹的名字。 可是无人应答，他绝望地想，虞软软大概是抛下他独自逃生去了。 毕竟他们兄妹关系一直不合。 刚才在崖顶，他还责骂了她，她没有理由管他死活的。 “嗷呜~” 就在这时，荒野中忽然出现几道幽绿的荧光。 是血腥味引来了周围的雪狼。 虞清的脸色苍白，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恐惧下，潜力是会被激发出来的。 看见狼出没，他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奇迹般站起来了。 虞清拖着骨折的右腿，跌跌撞撞蹒跚地往前跑。 那几只雪狼目露凶光，当然不打算放弃这个猎物。 “嗷呜~” 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凶猛的野生动物？ 虞清只逃出一小段距离，就被狼王扑倒在地，其他三只狼咬住他的裤脚，狼王则嚎叫着朝他咽喉咬来。 虞清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练过跆拳道，但负伤状态下，怎么打得过四匹狼？ 他伸手掐住狼王脖子，阻挡狼王的进攻。 可是这几只狼明显已经饿了很久，战斗力凶猛，虞清被咬伤多处，渐渐地就快体力不支。 他绝望地想，自己一世英名，今天居然就要挂在这穷山沟里，喂野狼了吗？ 没有人能救他了。 “畜生！给我走开！” 突然，一道清脆的嗓音在山谷间响起，火把照亮了虞清的脸。 随着狼群受到惊吓的“嘤嘤”声，他身上的狼王被一根木棍击中，夹着尾巴逃窜出一米远。 虞清暂时得救了。 可那四匹狼显然没那么轻易放弃到嘴边的肉，依旧虎视眈眈看着两人，龇牙呜咽着朝他们逼近。 虞软软用火把驱赶它们，大概是看她太彪悍了，四匹狼觉得对付不了她，对峙了十分钟后，终于夹着尾巴怏怏离去。 此时的虞清不但右腿骨折，身上还有多处咬伤。 他痛得面部扭曲，听见女孩说，“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我们必须找个能躲避野生动物的地方，你被狼咬了，24小时内，咱们必须获救，否则你可能会感染狂犬病。” 虞清很绝望，“狼是群居动物，刚才那四只应该只是出来觅食的先锋队，没准一会儿会有更多的狼过来，你对付不了的，你……” 虞清感觉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硬物，声音无比艰涩，但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身为哥哥该做的决定。 一个自我牺牲的决定。 “你别管我了，拖着我，你走不了多远的，你找一棵树爬上去躲起来，最迟明天早上，救援的人一定会找到你。” 虞清这样说的时候，妹妹正艰难地将他挪到一个简易木筏上。 木筏也是用枯树枝做的，上面绑着用枯草编织的绳子，虞软软脱了一件长毛衣，用石子劈开，撕成布条，绑在木筏上，然后拖着虞清在雪地中滑行。 可是木筏太简陋，虞清又很沉，他们的进程非常缓慢。 “软软，哥哥不想拖累你，你自己走，不要管我。” 虞清咬着牙关，说出这番话，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 可是谁不怕死呢？ 他才二十六岁，他平素为人一向孤傲，举止言谈很有腔调，但是此刻却颤抖着嗓音，涕泪横流。 拉着木筏，艰难前行的女孩充耳不闻，她背影执拗，倔得很。 虞清心脏颤抖，妹妹不说话，他反而内心极度不安。 因为吃不准她的想法。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突然松开木筏，丢下他离去。 身为哥哥，身为男人，他理应有骨气，敢于赴死。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虞清又害怕真的被抛弃在这荒野之中，害怕虞软软真的丢下他独自逃命。 害怕再面对一次狼群的攻击。 害怕自己惨死在狼口之下，死后连具全尸都没有。 人最悲哀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等待死亡时的恐惧。 这份恐惧，才是最折磨人，践踏人自尊的存在。 他终于忍不下去，大吼一声道，“我让你别管我！你听见了没有？！走！走啊！” 软软应该是讨厌他这个二哥的。 他以前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管是她15岁回到虞家后，对他满眼崇拜的时候，还是后来变得浑身带刺，与他唱反调的时候。 他不曾尽过一天当哥哥的责任，不是吗？ 他歇斯底里近乎崩溃的吼声，终于让女孩有了反应。 虞软软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眼木筏上伤势严重的男人。 虞清以前是个极傲慢的人，骨子里很倔。 这点，他们兄妹俩其实挺像的。 她虽然很讨厌他，但是怎么可能真的见死不救，丢下他一个人在雪地上喂狼呢？ 虞软软在二哥跟前蹲下。 她朝掬气双手呵了口气，搓热，然后用手心贴在虞清早就冻僵的脸上，“你别闹了二哥，你是我二哥呀，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在这里？” 虞清心脏狠狠一颤，一直坚持和隐忍的眼泪，突然就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她说，他是她二哥呀…… 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二哥”这个称呼，分量如此重。 重到她愿意为了救他，牺牲自己的安危。 虞清突然觉得，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坚韧果敢的女孩儿。 她哪里自私？哪里恶毒了？ 当从前的偏见被颠覆，三观认知重新洗牌，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 15岁，软软回到虞家。 她满眼好奇打量着周围，用一脸钦慕的眼神看着他，甜甜地叫了声“二哥”。 他却嫌弃地皱眉。 因为她皮肤蜡黄，举止粗鄙，甚至连句普通话都说不好。 16岁，软软笨拙地适应着上流社会。 她小心翼翼询问他出席宴会的注意事项，他却回答得敷衍了事，看到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他不觉得是自己缺乏耐心，只觉得这个妹妹为什么这么笨？ 后来，他觉得她粗鄙、愚蠢、笨手笨脚，程程带同学回家，失手打碎了他昂贵的摄像机。 他却只凭女佣的片面之词，笃定是她打碎的。 面对她含着眼泪的解释，他漠不关心，甚至觉得她在撒谎，因为他怎么可能错怪一个贫民窟出来的土包子？ 可是，当程程告诉他真相，他心里却没有对误会软软有丝毫亏欠。 反而觉得在程程的衬托下，软软更加一文不名。 后来，她和程程争宠，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他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慢与偏见，和软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 习惯了漠视她，习惯了拿她和程程做比较，理所当然觉得她是个卑鄙、恶毒，心机深重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被他深深嫌弃和厌恶的人，此刻却摸着他的脸，给予他坚定的守护和勇气。 “你是我的二哥呀，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在这儿？” 是啊。 他是她的二哥啊…… 这些年，他怎么能把她丢在那里，让她孤立无援？ 第378章 虞程程，你的脑子呢? 幸运的是，狼群没有去而复返。 虞软软拖着木筏，找到了一个洞穴，大雪封山，洞穴容纳两人刚刚好。 她在洞口支起篝火，这是方便直升机救援的时候，能更快发现他们的藏身之所。 虞清左腿骨折，又被狼咬伤，夜里还是不可避免发起高烧。 虞软软虽然也很累，但为了防止半夜篝火熄灭，野生动物袭击，以及错过直升机救援，她还是整夜没合眼。 期间，她用土方法帮虞清退烧，找来草药，替他敷伤口。 大约守到凌晨两点左右，外面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嗡嗡”声。 虞软软心里一喜，推搡虞清，“二哥！二哥你快醒醒！救援到了！” 她冲出洞穴，看见从直升机旋梯下来一个男人，身穿长大衣，头戴护目镜，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上，星星点点的白。 仿佛天神降临。 “霍栩！” 虞软软跌跌撞撞跑上前。 霍栩伸手一把接住她趔趄的身子，脱下手套，拂去她脸上的冰渣，“你受苦了。” 虞软软摇头，但看到霍栩，她还是激动得眼含泪花，“带医疗人员了吗？二哥左腿骨折，我们还遇见了狼群，他被咬伤了。” 霍栩朝身后挥手，紧接着，救援队的人接二连三从直升机里跳下来。 他握住女孩的小手，只觉这双手已经冻成了冰棍。 霍栩捧起她的双手放到嘴边呵气，搓热之后，给她戴上手套，又脱下大衣将她紧紧裹住，“这里冷，我们先上飞机。” 虞清被送往县城后，第一时间注射了狂犬疫苗，动了个小手术，缝合腿部伤口，又给骨折的腿打了石膏。 一路上他高烧都没怎么退。 虞软软的情况虽然比他好些，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在雪地里冻了几个小时，为了保护二哥，手心被枯草和枯树枝划出细碎的伤口。 回到县城后，她就因为体力不支累倒。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虞软软恢复意识的时候，手脚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焐得发痒，应该是生冻疮了，浑身骨头也跟散架了一样，酸痛难忍。 病房门打开，霍栩手里端着保温杯走进来，“醒了？身上还疼吗？” 他扶她坐起来，摸摸她的肩膀和胳膊。 “啊啊……” 虞软软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叫完，她的脸瞬间红透，“酸……” 霍栩一怔，随即，凤眸划过揶揄，“很酸？先喝点粥，喝完我帮你揉一揉。” 霍栩很体贴细致，每喂她一口，都要吹一吹热气。 虞软软伤了肌肉软组织，其实也没食欲，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霍栩放下粥碗，掀开被子坐到床上，“过来一点。” 他将女孩拉入怀中，大手扣住她的腰肢，轻轻揉按。 男人掌心温热，力道适中。 捏得不痛，却很舒服，肌肉酸胀的感觉让虞软软忍不住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呻吟。 护士原本要进来给她换点滴，听见这暧昧的声音，急忙砰地带上房门，“对不起！打扰了！” 虞软软尴尬地脚趾蜷缩，她知道刚才那声音宛如叫床，可她真不是故意的。 霍栩圈住她的腰肢，将她抱紧在怀。 她叫得不仅护士以为他们在干，还叫得他来了感觉。 虞软软脸一下子涨得更红，“你怎么了？” 霍栩吻住她耳后的肌肤，从背后抱紧她，“你知道当我听见你坠崖的消息时，有多害怕吗？” 霍栩继续替她揉按着酸胀的四肢，“下次我不会再这么疏忽了。” 虞软软心中感动，忽然就想起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对了，你们在搜寻崖底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虞程程？” 当时二哥出手搭救程程的时候，那棵崖壁上的枯树枝已经明显有了断裂趋势。 但是坠崖后，她只在身边发现了二哥，并没有发现程程的踪影。 “不是在崖底，是在崖边上，她挺幸运的，衣服被木桩勾住了，没有掉下去，后来被大家救了上来。” “祸害遗千年！” 虞软软听说程程屁事没有，反倒是为了救她，坠崖的自己和二哥遭大罪，简直要气死了。 她想了想，觉得事情蹊跷，“庄老师没有找我吧？是那个工作人员假传消息？” 霍栩皱眉，他在崖边发现虞程程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不过当时一心想着救人，没来得及盘问。 但现在，想起隔壁病房另一个重伤患者，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插手了，“这件事，我觉得应该交给你二哥，让他来处理。” 虞清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恢复元气。 经历这次生死磨难，他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省，也对生命，对自我有了新的认知。 最重要的是，心中对妹妹虞软软的偏见，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三天，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以前的事。 病房门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轮椅的“咯吱”声响起。 虞清回神望去，看到助理推着程程走进病房。 “虞导，程程小姐来了。”助理恭敬地朝虞清说道。 虞清腿和脖子上都打了石膏，四肢缠着绷带，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他没理会助理，而是盯着虞程程。 轮椅上的少女瑟缩着脖子，低眉颔首，眼神中透着闪躲和抗拒。 很显然，她来得不怎么情愿。 三天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心虚，程程一直没有来看望过他这个为了救她坠崖重伤的二哥。 虞清这次让助理把程程带过来，就是想弄清楚，上次究竟怎么回事？ 程程为何出现在后山竹林。 “二……二哥，你伤好些了没？”似乎终于做好了自我心理建设，虞程程抬起一双泪盈盈的眸子，艰难地滑动轮椅靠近病床。 她握住虞清的手，一脸心疼地望着满身是伤的男人，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二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连累了你！” “程程。” 虞清看着她，“你那天为何把软软骗去竹林？你想做什么？” 面对二哥令她无所遁形的目光，以及犀利的提问，虞程程心里很慌乱，她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我……我只是，只是想找软软聊一聊，我只是想和她关系变得更融洽。” “既然要聊天，为什么假传月羽的意思？” “我怕软软不肯见我，我怕说出是我要见她，她不会过来。” 这些解释，听上去很合理。 但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专程约在了悬崖边？约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虞程程，你的脑子呢？你不知道下雪天山路很滑，掉下去是会没命的吗？” 虞清气得浑身发抖。 第379章 二哥，我错了 “二哥，我错了，我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些……” “是真的没想到，还是故意这么做的？” 冷不丁男人这句冰冷的质疑，让虞程程心跳漏了一拍，她忽然抬起头，看向虞清，抖着嘴唇道，“二哥，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三哥的那件事我也很后悔，我也付出代价了，是不是人只要做错一件事，今后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虞清冷着脸，不说话。 虞程程却已经泣不成声，“二哥，我只有你了，连你也要抛弃我，离我而去吗？我真的无家可归了吗？” “我好后悔，当时我掉下去的时候不该向你求救，我应该直接跳下去，我应该死在崖底，起码那样，我就不会看到你此刻对我的猜疑，至少我死的时候，还会有人替我惋惜……” 她说的这些话，每个字都刺痛了虞清的心。 原本在崖底经历一场生死，他的心境就变了很多，他对从前那个用孤高傲慢对待软软的自己，感到深深的自责。 如果现在，他用同样的孤高和傲慢，对待程程。 那么，他岂不是毫无长进？ “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清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程程，你身上的负能量太重了，二哥不是指责你，只是纠正你，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不该骗软软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谈心，是人都会怀疑你的动机。” “我知道错了……二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蠢了……” 这次坠崖负伤，导致拍戏进度推迟了整整一个星期。 一周后，虞清也坐上了轮椅。 出院痊愈的虞软软看到怨种二哥左腿打着石膏，浑身缠满绷带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清脸色黑沉，幽幽地看了虞软软半晌。 直盯得女孩开始心虚，“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是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 虞软软抿唇憋笑，猜测虞清待会儿肯定要骂人了。 但二哥冷冷看着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半晌，却做了个深呼吸。 “谢谢。” 一向孤傲自负的虞清，很少会觉得亏欠别人的。 但是这一次，他很清楚，自己亏欠了软软。 虞软软抓了抓手上的冻疮，不以为意，“谢什么？你这样都不像你了。” 虞清眼神有些复杂，他本以为，软软在崖底救了自己，至少会拿这件事来奚落自己。 但她却没有。 她这样反而令他不太适应。 可是再多一点感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了。 虞清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些表示，从县城回山里的路上，正巧碰上赶集。 大家没急着回去，采备了些日用品。 虞清坐在轮椅上，被不远处卖发带的小摊子吸引。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那是15岁的软软有一次被同班男同学欺负，发带被扯落，丢进了下水道里。 去接程程放学的虞清，冷漠地目睹了全过程，他看着软软无助地蹲在地上，看着她艰难地用树枝去够那条发带。 身为哥哥，他没有伸出援手。 只觉得她丢人现眼，他拉着程程从她身边快速走过，听见她在背后叫了一声“二哥”。 二哥…… 虞清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不配。 “年轻人，要买发带吗？”老板见虞清坐在轮椅上，盯着自己摊位上的发带看了好半天，忍不住出声询问。 虞清滑动轮椅，手指拂过这些粗糙劣质又廉价的发带。 这些发带的质地，和当年软软被丢进下水道的发带是一模一样的，他最终挑选了一条烟粉色的发带，付了钱，揣进兜里。 兄妹俩同时出院，回到剧组时，剧组为他们准备了一个特大号庆祝蛋糕。 虞软软闭眼许愿，接下来一整年无病无灾，遇难成祥，然后吹灭蜡烛。 然而，原本开心的一天，却因为看到剧组角落一脸哀怨的虞程程，瞬间倒了所有胃口。 虞软软很不可思议。 程程为什么还呆在剧组？ 这一个星期，她没有追究程程的事，就是因为她觉得凭二哥的智商，是可以看出虞程程上次引她去竹林的动机的。 可是怨种二哥这傻缺，因为虞程程的算计，被连累到坠崖腿瘸，狼群攻击，险些丧命，竟还敢将这个毒瘤带在身边？ 虞软软气得不轻。 分完蛋糕，就是接下来的拍摄。 她脸色不太好，虞清找她讲戏，她也找理由拒绝了。 结束拍摄后，虞软软回民宿。 山里的戏份再拍两三天就能结束，毕竟只是一部时长30分钟的微电影，虽然耽误了很多时间，但寒假是能拍完的。 反正她和二哥不对付，拍完这部微电影，今后应该也没有交集了。 她捧着电热暖手宝，朝自己房间走去。 却看到房门口杵着个踌躇的身影。 二哥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烟粉色的发带。 他一会儿将发带扣在门把手上，一会儿又将发带放进塑封里，塞到门缝处，好像怎么做都不合心意，最终又默默把发带取下来，珍惜地收回口袋。 虞软软站在远处看着他这些骚操作，没看明白。 “咳咳……” 听见身后传来的咳嗽声，虞清忽然脊背一僵，捂住口袋，神情闪过一丝慌张。 虞软软假装没看见他刚才的那些操作，走上前，问道，“二哥，你找我？” “软软。” 虞清抬头朝她笑了笑，这笑容多少有点不自然，“你身上还有哪边不舒服吗？今天不开心？” “没有啊。” 这家伙可真会明知故问。 虞软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指望二哥能智商上线，看清虞程程的嘴脸，严惩虞程程，结果今天到了剧组却发现虞程程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 平心而论，她有点失望。 但是，她原本对二哥就没寄托多高的希望，所以现在她的反应挺淡然的，只是心情稍稍不悦。 “我……” 虞清像是第一次参加新人导演大赛时那样紧张，口条都变得不顺，踌躇了片刻，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条发带，“我今天在赶集市场上，看到一条很好看的发带，觉得挺适合你的，所以就买了下来。” “你戴着试试看……” 第380章 最后的仁慈 虞软软站在走廊上，皱眉看着虞清。 怀疑这家伙被鬼附身了。 她微微一笑，心里其实很嫌弃，“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 虞清愣住，来之前他完全没料到她会拒绝，望着妹妹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他有点错愕，还有点下不来台。 虞软软看向二哥手里的发带，平心而论，真的很丑。 况且她现在多大了？还戴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可虞清脸上的慌张失落，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算起来，除了之前联合大哥和妈妈，从二哥手里坑钱，这还是二哥第一次主动给她送礼物。 即便只是一条廉价的发带，但是这般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心意却是第一次。 虞软软心软了，叹了口气，“二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虞清眼底划过一抹自嘲。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这条发带，是他自以为是了。 在她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选择漠视和傲慢，如今她不再需要他了，他才想起弥补，却已经晚了。 “我只是觉得……还……还挺好看的，抱歉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这些天在医院，死去的回忆又活了过来，不断反刍刺激着他的良知。 他想，妹妹大概已经忘记小时候那条发带了，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并不友好，也没有铭记的价值。 是他揪着曾经带给她的伤害无法释怀，自私地想让良心好受些。 虞清有点局促，他将发带收进裤兜里，低下头调转轮椅就想逃离。 “二哥。” 虞软软从没见过他这样式儿的，他从前那种目中无人的傲慢如今彻底消失不见，像头落败的狮子。 虞软软虽然之前真的很讨厌他，可是曾经也真的崇拜过他。 她没想过，有一天，二哥会突然开始向自己示好。 也许是患难见真情，他在崖底陷入绝境的时候，她没有遗弃他，所以真的让他改观了。 虞软软其实还是想给二哥机会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妹。 关系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她叫住了虞清，走上前，朝他伸出手，“我的手提包上刚好缺一条丝巾，你这发带颜色挺衬的，拿来给我配包吧。” 虞清忽然顿住，脊背微微僵硬，因为女孩这一刻的心软而红了眼眶。 他赶紧将发带掏出来递给她，不自然地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不想被妹妹看见他红了眼眶，狼狈不堪的样子。 虞清调转过轮椅，姿势僵硬地匆匆离去。 妹妹的心软，几度令他自惭形秽。 原来从始至终，这段兄妹关系里不肯让步的人是他，狂妄自大的人也是他，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但凡他付出一丝真心，软软都不会辜负。 是他一直以来践踏软软的心意，漠视她的需求，是他总是用对待外来入侵者的目光戒备着毫无恶意的妹妹。 他真不是个东西。 虞清落荒而逃的背影看上去很狼狈。 虞软软愣怔地盯了半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三天后，山里的戏拍完，剧组动身回城。 回去的路上，虞软软被安排和程程坐了同一辆车。 上车的一瞬看见这个煞星，虞软软立刻又退了回去，“没别的车了吗？我去旁处挤挤。” “虞同学，其他车都满了，你就坐这辆委屈一下吧。” 虞程程在剧组这些天，没少给大家添麻烦，虽然她柔弱可欺小白花，但剧组不是慈善机构，工作人员没有虞清对她的滤镜。 没人会包容她的娇气。 如果不是几个主演业务能力强，在拍摄上没有拖延时间，大家不知道还得在山里熬多久。 可是介于程程是导演带来的人，属于皇亲国戚，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是。 “软软……” 车上，虞程程咬着唇角，眼里已经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上次我骗你去崖边真的只是想找你说说心里话，解开我们之间的心结。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虞程程已经涕泗横流，“对不起，是我的愚蠢害了你和二哥，所幸你们没事，否则我会一辈子良心难安的。” 虞软软冷漠地看着她，看着她作秀，面无表情地问：“换剧本了？” 冷淡的四个字，不失尖锐。 虞程程的眼泪顿时哽在眼眶里。 “这次我确实没抓到你的小辫子，知道为什么吗？”看着她这副被戳穿的表情，虞软软掏出纸巾，轻轻擦拭掉程程眼角的鳄鱼之泪。 丝毫没有将她的这些小伎俩放在眼中。 “因为二哥还惦记着你们从前的旧情，他还把你当成亲人，给予你包容谅解，时刻期待着你的转变，认为你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可是你却利用了他的关心，差点害死他。” 虞软软将纸巾丢进脚边的车载垃圾桶，十指交扣，眼神冷淡地望着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虞程程，你就作吧，迟早有一天，你会把身边亲近你的人全都作没了。”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同情你，羡慕你运气好，偷走了属于我的命，生来就能享受别人无条件的付出和宠爱。同情你被这些无条件的偏爱宠溺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怪物。” 一手好牌打到烂，说的就是虞程程。 事到如今，虞软软其实已经不想跟她争了，她发现任何一段关系都不是靠争来的，而是靠吸引。 只有自己身上发着光，才能被人所看见，被人所珍视。 眼睛何必盯着别人呢？ 你无法左右别人的行为和观点，你只能左右你自己。 “你的路走窄了，我劝你别再把心机浪费在争宠上面，想想你还有没有价值，这世上没有无条件的偏爱，只有等价交换，将心比心。” 虞程程愕然，忽然，她古怪一笑，“软软，你这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在奚落我嘲讽我么？将心比心？你说的冠冕堂皇，你不争宠，不自私自利，你怎么不离开虞家？你为什么不能放手，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呢？” 看到程程终于撕开虚伪假面，原形毕露，虞软软就知道，自己好心的提醒和点拨，她并没有听懂。 也是，立场不同，观点自然对立。 她没有尝过生来富足却突然被剥夺一切的滋味，所以当然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虞软软明白一个道理。 若不是程程一次又一次骚操作不断，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鲜花和掌声也不会离她而去。 她明明站得那么高，为什么如此短视呢？ “你真的很蠢。” 虞软软懒得再浪费口舌。 刚才的那番提醒，已经是她作为对手和敌人对程程最后的仁慈。 她不是如来佛，渡不了众生。 这次确实是二哥咎由自取，但程程若执迷不悟，终有一天，二哥也会离她而去。 想起上次程程对三哥的伤害，虞软软心里就有些后怕。 虞清这个蠢货！ 到现在还看不清程程是只白眼狼吗？ 她想起那天在民宿客房门口，二哥给自己送发带的场景，想到那次他们坠崖时，二哥骨折被狼咬伤，一动不能动地躺在雪地上，红着眼眶叫她走的画面。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 那是她二哥，她再讨厌他，也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可是虞程程现在变得很狡猾，也善于伪装，她该怎么提醒二哥不中圈套？ 第381章 浑身每个细胞都渴望你 剧组抵达滨海影视城，下车时，虞软软眉心紧蹙，小脸阴沉，甚至都没有看见等候在路边，靠车而立的霍栩。 霍栩提前回到滨海处理工作要务，得到剧组回来的消息后，就在此等候。 虞软软一下车，他便看见了她脸上兴致缺缺的表情。 【要想法子提醒二哥远离虞程程。】 霍栩一怔，微蹙眉。 猜到软软一定又和虞程程起冲突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心不在焉的女孩身上，然后就看到工作人员取来轮椅，从车里抱下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难怪不开心。 这一路都是跟虞程程坐同辆车回来的。 霍栩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朝发呆中的女孩走去。 虞程程一下车就看见了霍栩，刚才在车上，她被虞软软怼哭，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肿。 不知道的人，大概会觉得她受人欺负了。 她的目光粘在霍栩身上，期望男人能走上前关心自己一句，可是霍栩却径直无视她走向了软软。 看到软软抬眸发现霍栩时眼中闪现的惊讶和欣喜，还有霍栩眼里的温柔宠溺，虞程程死死捏紧了膝盖上的毛毯。 将心比心？ 虞软软，你告诉我，我要如何将心比心？ 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曾经都是属于我的。 你要我拍着手，将曾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拱手送人吗？ 抱歉，我做不到。 “程程。” 就在虞程程内心深处被阴暗和仇恨占据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巧了。 刚瞌睡就有人给她送枕头。 她循着声源望去，看见了另一辆车里下来的任曦媛。 任曦媛是昨晚接到虞程程的消息，得知剧组回滨海，专程来试探的。 兴许是前几次和虞软软的交锋中吃够了亏，任曦媛恨虞软软恨到极致，所以理所当然和虞程程走到了一个阵营上。 看到程程眼睛红肿，她皱眉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虞软软又欺负你了？” 虞程程赶紧拉住她，“小点声。” 这般胆怯懦弱的模样，印证了任曦媛的猜测，她气得咬牙切齿，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谁的亏。 如今却在虞软软这贱人身上屡次翻车。 对方要是个好人，她也就认了。 偏偏虞软软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欺负程程都不带眨眼的。 要是让爸爸知道虞软软的这副嘴脸，一定不会再向着那个贱人了！ “你为什么要忍气吞声？曝光她啊！” 任曦媛想起上次自己联合同学欺负常乐，被虞软软那个贱人曝光的事，就恨得要死。 只想找一个机会报复回来。 “没有证据，起不到作用的。”虞程程轻声压低了嗓音，“曦媛，咱们别在这里说了。” 任曦媛也知道影视城人多口杂，她这样大喇喇地说虞软软坏话，传到对方耳朵里，只怕倒霉的又是自己。 于是便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咖啡厅。 “就没有办法能治得了她了吗？”任曦媛性格专横跋扈，但是没什么脑子，就连a大都是因为爸爸给学校捐了三栋楼，开后门进的。 原本计划上两年，就去国外镀个金，但没想到她一帆风顺的人生会遇见虞软软这样一颗绊脚石。 上次爸爸回到家，还说要收她为干女儿！ 任曦媛本就不是任青山亲生的，这样一来，心里更有危机感了。 “曦媛，其实要想治她，你是完全有能力的，只是你用的方法不对。”虞程程咬着唇，小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怎么阴你，你怎么阴她。” 任曦媛闻言怔住，没听明白。 但是在虞程程说出这句话时，她感觉程程的眼睛有些阴森。 “我……要怎么阴她？” 她喃喃地问。 另一边，虞软软结束自己的拍摄任务后，回化妆间卸妆，影视城拍戏要比山里轻松许多。 拍完戏，她可以直接回住处。 化妆间是临时租的，此刻没什么人，虞软软在洗手池旁洗脸，脑子里想着刚才任曦媛和虞程程的碰面。 这两个人一个明坏，一个阴损。 走到一起准没好事。 正想着，身后一双臂膀搂住了她的腰肢，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气息从身后将她包裹。 耳边敏感的肌肤传来湿热的触感，霍栩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化妆间。 这家伙最近变得有点饥渴，但凡是跟她单独相处的场合，一定要黏黏糊糊才行。 饥渴的霍某人：“……” 霍栩惩罚性地掰过她的小脸，吻住她的唇瓣。 这个吻很刺激，她被亲得头皮发麻，四肢无力。 没开暖气的化妆间里，因为这场激情而逐渐升温，虞软软被亲软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喘气，声调都有点变了，“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激动？” 她忙碌了一个寒假，若非他懂得见缝插针，可能这一个月都没有见面的机会，竟然还问他怎么了？ 霍栩有些坏心眼地咬住她敏感的耳珠，呼出的气息带着股涩情意味，“你说呢？饥渴了呗，浑身每个细胞都渴望和你亲密。” 他骚话连篇，声音苏得要命。 虞软软脸红心跳，来了感觉，而且很强烈。 这家伙太直白了！ 霍栩听着她心里的窘迫，越发觉得有趣，又逗了她好久，才温存地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轻抚摸她的指腹。 先前坠崖冻出来的那些冻疮已经好了不少，她本来从小就吃过很多苦，回到虞家好不容易养好的皮肤，因为这段时间拍戏，都粗糙了不少。 霍栩很心疼。 随身携带了冻疮膏和护手霜，边替她擦手，边道，“不用替你二哥操心，有些人不吃点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段时间，他看似对虞程程采取放任的态度，其实已经重新着手调查她的身世。 去年他曾让助理查过虞程程生母的信息，但是毫无结果。 因为时间隔得太遥远了。 软软被调包后，并不是被程程的生母收养，而是流落孤儿院，甚至惨遭人贩绑架，历经种种挫折。 软软的过往尚且无迹可寻，更别提找到虞程程的生母。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当年在那家医院同一天诞生的所有新生儿信息记录，逐个去对比筛查。 但不幸的是，那一年玛利亚妇幼保健院的所有新生儿资料全部被人为销毁。 霍栩觉得，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无数机缘巧合的背后，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382章 霍哥哥，我是糖糖 随着寒假进入尾声，微电影终于杀青，为了这个工作，今年春节虞软软都没有回家过年。 新学期开始之后，大一课程增多了，但她还是坚持申请了走读。 毕竟，霍栩为了她甚至都把公司业务迁了一部分到滨海，也在滨海买了别墅。 双向奔赴的爱情，是需要彼此都付出的。 “唔，霍栩，我上学要迟到了……” 餐厅里，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虞软软推开发情的男人，整理衣服。 自从同居之后，这个男人成天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虞软软能理解，毕竟他是真的欲求不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即使亲密的事情都干完了，但就是坚守最后一步。 不过，这种暧昧对虞软软而言，是种享受，既舒服又不用遭罪。 霍栩最后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吻了一下，骚气地说，“草莓酸奶的味道还不错。” 虞软软脸涨得通红，气得踹了他一脚，就拎起包赶去学校了。 第一堂课是专业课，风风火火赶到计算机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到齐了，看见她进门穿鞋套，纷纷朝她投来注目礼。 刘甜已经给她占好了位置，见她满面春情的模样，不由八卦，“吃辣椒了？嘴巴这么红，一大早就重口味。” 虞软软知道她在打趣自己，羞得锤了她一下。 她的身份在学校已经不是秘密。 虞家千金，三个哥哥都是人中龙凤，大哥在m国做上市公司总裁，二哥是知名导演，三哥就是本校摄影系的大才子。 还有一个背景厉害的男朋友。 强强联手，真是羡煞旁人。 之前她和任曦媛的事闹得风风雨雨，但任曦媛本就跋扈无脑，口碑欠佳，反倒给虞软软收割了一波人缘。 跟高中时截然相反，她现在是形象比较正面的风云人物。 上午满课，下午只有两堂课，三点钟课程就结束了。 虞软软和霍栩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下了课，她抱着书本走出教学楼，看到来接他的人却不是霍栩而是张勉。 她一愣，“张助理？霍栩呢？” 张勉有些支支吾吾的，“爷有点事要处理，让我来接您。” 虞软软皱眉，张勉平时跟着霍栩见惯大风大浪，性格稳重，今天这状态有点反常。 她掏出手机给霍栩打电话。 电话接通，霍栩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着蛮正常的，“下课了？张勉去接你了吗？” “嗯呐！宝，我想你了，你怎么不来？”虞软软在电话里撒娇。 她娇滴滴的语气取悦了男人，霍栩声音都带着笑意，“我也想你了。” “想我为什么不来接我？哼！你肯定骗我的！” 女孩故意作闹。 情侣之间的小情趣把一旁的张勉齁掉了牙。 他都麻了。 什么仇什么怨？天天喂他吃狗粮。 霍栩语气宠溺，“亲亲你，待会儿见面，一定把你按在墙上亲个够。” 虞软软脸都红了，这家伙现在说骚话是越来越没心理障碍了。 就这样，在调情中两人结束通话。 挂断的时候，虞软软才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是试探霍栩哪儿出问题的。 现在打完了，她感觉霍栩没问题，如果真要说有问题的话，那一定是精虫上脑。 “张助，霍栩最近在忙什么啊？” “工作上的事情，虞小姐怎么突然感兴趣了？待会儿虞小姐可以当面问霍爷啊。” 虞软软原本就随口一问，张勉的反应又勾起了她的怀疑。 这甩锅意味有点太明显了。 张勉做了霍栩八年的特助，最会看人脸色。 要不是真出了点状况，这个人精会如此反常？ 20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中式会所门前，古色古香的茶楼客栈风情， 虞软软前脚刚到，霍栩后脚便来了。 下车时，他手里还带了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满面春风，眼中都是笑意。 若不是张勉态度奇怪，虞软软是绝对不会怀疑有什么问题的。 “给你的。” 男人将花递给虞软软，习惯性地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唇。 女孩接过花，甜甜一笑，刚要道谢，抬头发现霍栩眼神犀利地瞪了张勉一眼。 “软软，张勉这家伙路上跟你说什么了？” 来自boss和员工之间的极限甩锅。 张勉：“……” 霍爷这是有读心术吗？ 擦！ 小助理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的是，他家霍爷确实拥有读心术，但是只能听见虞软软的心声。 霍栩确实听见软软心里的小嘀咕，也知道张勉那货有意暗示她。 这件事，霍栩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已经查到了结果，但既然软软起了疑心，还是提一下的好。 只是没等他开口，餐厅外就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霍哥哥。” 这声霍哥哥，让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循声望去，就见一道瘦弱的身影眼中含泪，一副小媳妇的姿态瑟缩着出现在身后。 虞软软愣住，看向霍栩。 男人眼神冷淡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对虞软软道，“待会儿解释。” 说着，便朝那个女孩走去，“你怎么来了？” “霍哥哥，我跟着你，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女孩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紧张地看了眼虞软软，这浓浓绿茶味，真是上头的紧，虞软软拳头不由得硬了。 “霍栩，她是谁啊？” 虞软软笑眯眯地问。 “虞小姐，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是霍哥哥曾经的未婚妻吧？”女孩特意强调了曾经二字，仿佛是在提醒虞软软，她这个未婚妻是过去时。 虞软软还算淡定，气定神闲地说，“可是，我没有听霍栩提起过你，你又是谁呢？” “不，你一定听说过的。”女孩微微一笑，含着眼泪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像胜利者的炫耀，“我是霍哥哥小时候的玩伴，我叫糖糖。” 糖糖。 这两个字出口，虞软软脸上的表情皴裂，她猛地看向霍栩。 男人此刻也正担忧地看着她，而且下意识牵起她的手。 虞软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被霍栩藏在心里的那个女孩，突然间就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她脸色白了白，内心几度挣扎，最终在霍栩的注视下，坚定地反握住霍栩的手。 十指相扣，是信任和不离不弃。 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脆弱了。 管她糖糖还是盐盐，对方要是识趣点，她可以容忍对方的存在，若是个绿茶白莲花，那就别怪她打脸的动作太凶残。 第383章 是你善变薄情 霍栩一直没说话，就是在观察虞软软的反应。 他其实更想知道，软软内心深处是否真的不介意糖糖了，她曾经说让他寻找糖糖。 假如糖糖出现了，她是会坚定地选择自己，还是会退缩离去？ 但是现在，他看清了她的反应，也听清了她的心声。 不论发生什么，她似乎都不会再离开自己了。 霍栩心里一暖，很开心，这种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是他期盼已久的。 今晚和软软出来约会，他本不想处理这些琐碎，奈何有些人偏偏不让他享受一个美好的夜晚。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男人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冰冷戾气，“糖糖？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居然还记得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女孩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又说了一遍。 这些话，白天在公司的时候，她就已经对霍栩的助理张勉说过一回了。 整个故事脉络清晰，从她小时候因为发烧在卫生所和大哥哥走丢，到被人贩子拐走卖到大山里，后来山里的父母供她读书识字。 她高中没考上大学，只身前来滨海打工。 有一天忽然在报纸上看见了霍栩，瞬间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出于思念儿时的同伴，才抱着忐忑的心理前来相认。 白天她去公司找霍栩的时候，霍栩没有见她，只是把她留在了会议室，让张勉盘问情况，又叫秘书调查资料。 查出来的结果显示，这个女孩没有撒谎。 很多信息都能对得上。 甚至她现在打工的公司都能查得出她的身份，这个叫糖糖的女孩，来滨海已经半个月了，在一家保洁公司做清洁工。 霍栩手指轻轻在八仙桌上敲打着。 中式会所的服务生前来沏茶，他随手为虞软软点了份店里的招牌生煎，继续盘问，“在报纸上看到我的脸，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笑了起来，“糖糖，那年你才8岁，如今过去13年了，你还记得我的长相？” 不要说八岁的糖糖记得霍栩的长相并能在十几年后一眼认出长大后的他，即便是霍栩，如今都不记得8岁糖糖的长相了。 即便他每年都会画一幅素描，可是女孩的五官还是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得不清晰。 虞软软原本对这个糖糖是抱有一定戒备的，她还以为霍栩的白月光真的回来了。 可是听见霍栩的这番提点，她才恍然大悟。 这个糖糖是假的。 她的信息被塑造得天衣无缝，可正是因为这完美的吻合，成了她最大的破绽。 是啊，8岁实在太小了。 别说那时候骨骼尚未定型还在生长中的霍栩，即便是自己的父母，8岁时分离，十几年后再相见也不见得能一眼认出对方来。 “我……我记得呀，我从小记性就特别好。”那个女生脸上露出一瞬的慌张，解释说，“霍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穷，嫌弃我和你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当然不是。”霍栩语气淡淡的，“糖糖记性这么好，一定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养的那只波斯猫的名字吧？” “我……我也不是什么都记得……”女孩担心自己露出破绽，不敢再表现得那么满了。 “是吗？那可是你非常喜欢的一只猫，你不会连它的存在都忘了吧？你还记得它是什么颜色吗？” “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呢？” 面对霍栩漫不经心的提问，女孩越来越觉得有压力，“我想起来了，那只波斯猫是白色的！我可喜欢它了！可惜后来我们走散，再也没有见过它……” 她的即兴表演情绪饱满，当语气失落地说完这段话之后，她发现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过关了，却听男人带着讥讽的口吻，冷声道，“糖糖，你知道什么是孤儿吗？” “诶？” 女孩忽然慌张起来，她回答错了吗？ 她连忙改口说，“奶咖色的，是一只奶咖色波斯猫。” 虞软软坐在软座上，此时生煎已经上来了，她蘸了点陈醋，咬了一小口，鲜嫩的汤汁顿时溢满口腔。 看着这个冒牌货表演，她一边吃生煎，一边忍不住出言戳破： “糖糖，有钱人才养得起宠物，你们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儿，上哪里去养波斯猫？你的演技不错，可惜缺乏生活经验，对角色还是没有吃透啊。” 她吃完一个生煎之后，又夹起一只放到嘴边吹了吹，喂给霍栩。 男人眸色柔软了下来，吃下女孩喂来的生煎。 看着这二人你侬我侬，仿佛是情侣约会来看单口相声的样子。 自称是糖糖的女孩瞬间满脸窘迫。 “我……我……” “你……你……你快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虞软软已经看不下去了，学着她结巴口齿小可怜的口吻，一针见血道。 这时，霍栩兜里的手机收到一条简讯。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起身牵起虞软软的手，“走吧，去瞧一出好戏。” 虞软软一愣，跟着霍栩上到了二楼。 与此同时，二楼茶馆。 任曦媛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在盯梢，“程程，咱们准备了这么久，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坐在她对面的虞程程正搅拌着手中的咖啡。 她本不想过来的，可是任曦媛性格霸道，强迫她过来陪着看热闹。 这次假糖糖的安排他们准备了很久，任曦媛软磨硬泡从任青山的口中打听到了关于霍栩和糖糖的过往。 这件事，本来是天赐良机。 可虞程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没有底。 她不该来的，不该淌这趟浑水。 “诶！怎么感觉情况不妙啊！我们的女演员好像有些被动！怎么回事？霍栩拉着虞软软上二楼来了。” 听见任曦媛的话，虞程程心里咯噔一顿，慌忙拿起手边的包包和手机，“曦媛，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戏还没演完，这急着就要走啊？”忽然，一道揶揄中透着气定神闲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虞程程脊背僵硬，缓缓地转过脸来。 身后，虞软软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看着她，而软软身边站着的自然是霍栩。 霍栩目光冰冷，视线从虞程程身上扫过，落向任曦媛，“任小姐，楼下的女演员是你安排的？” “我……” 任曦媛涨红了脸，她没想到，精心准备半个月，事情居然败露了！ “那个就是糖糖！是曦媛替你找到了她，送她到你面前的。” 任曦媛不知道怎么回答，虞程程替她回答了。 虞程程本来想逃的，可是看见霍栩来了以后，第一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着任曦媛，她突然就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他无视她，彻底的无视。 他早就不爱她了。 又或者说，他从未爱过她。 “对对对！是这样的，霍先生，那个就是你的白月光糖糖啊，是你小时候最珍惜的人。” 任曦媛以为虞程程是替自己解围，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虞程程当枪使了一个轮回。 霍栩淡声道，“我的糖糖，已经死了。还请任小姐以后别再白费心机。” “没有，我爸爸说……” “任小姐，任叔叔一定没有告诉你糖糖为什么可能会活着吧？” 霍栩沉声打断她，“你了解过你养父的丧女之痛吗？当年你的堂姐任小圆和糖糖同时出事，案情发生地点也一样，只不过任小圆被绑架，糖糖被烧死。” 男人语速不快，吐字清晰，冷静得近乎残忍，“一直以来，你养父心中更怕的是小圆活着被折磨，他才自欺欺人地认为糖糖和小圆调换了身份。” “你要找的那个糖糖其实是你的堂姐小圆。” 小圆？ 任曦媛愣住了。 爸爸从未提起过糖糖和小圆之间的联系，是她缠得太紧，他才说了糖糖的故事给她听。 原本她都听从虞程程的建议，让爸爸寻找糖糖的下落了。 现在，她才开始后怕。 假如霍栩说的是真的，爸爸去找了，找回来的若不是糖糖而是小圆怎么办？ 亲生女儿回归，她这个养女要如何自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任曦媛就有些崩溃，匆匆忙忙拿起包溜走了。 会所二楼终于就剩下了形单影只的虞程程。 霍栩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便拉着虞软软要离开。 “霍栩！糖糖对你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人吗？不是你愿意为了她豁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存在吗？” 虞程程不甘心，看到霍栩转身要走，她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霍栩背对着她，淡声道，“你说得对，她曾经对我是很重要，但是她已经死了，是我亲自收尸的，也是我亲手将她的骨灰下葬。” “所以，收起你的伪善，别再消费死人了。” “你撒谎！你骗人！你明明知道糖糖还有可能活着！是你喜新厌旧！是你善变薄情！” 虞程程越说越激动，眼泪不断往下落，“你喜欢上了虞软软，你忘记了你的小天使，你忘了她曾经带给你的温暖，你把她抛弃了，把她留在黑暗里，因为你的自私，你想要爬上来，你想要拥抱光明。” 霍栩脊背僵硬，脸上的血色也彻底褪尽。 他把糖糖……抛弃了吗？ 是他自私善变吗？ 是因为他太想拥抱光明了吗？ 他紧紧地握住身旁虞软软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人，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是想要拥抱光明的。 软软就是他往后余生的光明。 他不能失去…… 忽然，掌心中的小手抽离。 霍栩心里一空，紧张地看向虞软软。 却见女孩脸色冰冷，转身朝着虞程程走去。 “啪——” 清脆的一个耳光重重扇在虞程程的脸上。 第384章 这个女人擅长pua 虞程程被这一巴掌扇得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她捂着脸颊，满眼怨恨，“为什么打我？是我刚才那番话刺痛你了吗？” 无辜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挑衅。 虞软软眼神冰冷，她一直知道，糖糖在霍栩心里的地位，那是他过去的经历，是他黑暗人生里的一抹光。 逼他将糖糖从心里连根拔除，这种行为自私幼稚且无理取闹。 就像强行挖掉身上的伤疤一样。 当初留下这道疤的时候，就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他好不容易蜷缩起来，疗愈好了伤口。 现在又要再次将这道疤挖开，撒上盐，给予他更深更刺骨的痛。 这对他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她曾经是介意过，可现在，她已经释怀了。 因为她终于明白，整个过程中最为难最痛苦的人，其实是霍栩。 糖糖的死亦或是失踪对霍栩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他好不容易才从这个打击里走出来，如今自己却又给他新的致命一击。 这不是爱他，是以爱为名的伤害。 她不应该受到虞程程的挑拨，去怀疑霍栩，去考验他，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么做，只会将他重新打回地狱。 【我舍不得的。】 【因为爱他，所以心疼他。】 【因为爱他，所以信任他。】 女孩的心声一字不落传入霍栩耳中，男人眸光闪烁，视线锁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心尖震颤，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感谢上苍赋予了他读心术，让他能够听见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打你是因为你欠打！是因为你那张恶毒的嘴，就不该拿来说话！” 虞软软护夫心切，一想到程程刚才用糖糖的事情刺痛霍栩，她就恨不得撕烂虞程程这张嘴，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害人。 霍栩看着女孩泼辣的背影，心里一暖。 她一直都是这般敢爱敢恨的性子，热烈得像是一团火，足以融化人内心的冰山。 如非前世重生黑心莲段位太高，以及那个时空的自己眼神太拙，害得软软吃尽苦头，受尽磨难，这辈子她也不会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霍栩记得，软软曾在心中说过。 他们之间有三世情缘。 第一世，他被虞程程无脑害死，软软为了替他报仇，设计让虞程程身败名裂。 这才导致第二世重生归来的黑心莲将软软视为头号眼中钉。 可是第二世的自己，又蠢又瞎，不但被重生黑心莲蛊惑，还成了折磨伤害软软的主要元凶之一。 第二世的自己真的太蠢了，狼心狗肺，不知道软软的良苦用心，活该被坑死。 幸好，上天垂怜，让这一世的自己重获软软的满腔真诚和热爱。 霍栩就站在那儿看着软软朝虞程程动粗，压根没有上去阻拦的意思。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 “住手！” 高大孤傲的身影迅速走来，一把推开虞软软，扶起地上的虞程程。 “二哥。” 虞程程泪水涟涟，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紧紧搂住虞清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程程脸上的五指印，再看气势咄咄逼人的软软，虞清眼神错愕，“软软，出什么事了？好端端，你为什么打她？” 加上一旁霍栩背着手，袖手旁观的姿态，这画面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仗势欺人。 虞清现在比从前理智多了。 因为有过雪山崖底的共患难，他对妹妹的人品是认可的，但程程被扇耳光，模样实在可怜。 她毕竟是个残疾人。 “虞程程和任曦媛联合起来给霍栩下套，二哥，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这个女人是个pua高手，你再将她带在身边，迟早有一天会栽到她手里。” 虞软软不含糊，有什么说什么。 “二哥，我不是！我没给霍栩下套，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虞程程哭着竖起三根手指，“任小姐从她父亲那边得知了霍栩以前的故事，她好胜心切，找了个女演员来恶作剧，我只是被她拉过来陪跑的。你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任小姐，我从头到尾都是在阻拦她的呀……” 她哭得声泪俱下，无比动容。 虞清心软了。 虞软软冷冷注视着这个疯子，现在的虞程程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好对付了。 虞软软完全相信，即使去找任曦媛对峙，她说的这些话，也会只字不差。 因为虞程程太擅长伪装了，而且把人性拿捏死死。 她一定是劝过任曦媛的。 只不过，这种规劝只会激起任曦媛的逆反心理。 她在借刀杀人。 “软软，你看，这会不会是一场误会啊？” 程程的哭诉终究还是让虞清的心偏了过来。 看着软软的脸色，他既不想让终于有了起色的兄妹关系恶化，又不愿意真的冤枉了程程。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看到他这副举棋不定，左右摇摆的态度，虞软软就生气。 可虞程程实在太贱，太危险了。 她不能让对方蒙混过去，“二哥，是不是误会其实动脑筋想一想就明白了，她要是心思单纯，为什么不在任曦媛恶作剧之前提醒我们？你听到刚刚她对霍栩说什么了吗？” “二哥，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你是我亲二哥，我才这样提醒你提防他，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虞清低头看了眼瑟缩着肩膀低头啜泣的程程。 他其实不是为了争一个对错。 他只想协调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想让两个妹妹都不受委屈。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作罢，你们握手言和可以吗？” “握手言和？”虞软软心寒至极。 她真是一颗真心喂狗了！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嗤笑一声，自嘲道，“也是，毕竟你从小就看不起我，我怎么会以为跟你合作了一部戏，经历过一次劫，就能让你彻底对我改观呢？” “软软……二哥不是那个意思……”虞清心里一梗，下意识想解释。 虞软软却打断了他的话，“在你心里，你的程程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但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听过吗？做人还是要头脑清醒点！” “软软……二哥知道，以前亏欠了你的……” “你别说话了。” 虞软软深吸一口气，打断他。 他现在脑子不清醒，是还以为她在跟虞程程争风吃醋吗？ 要不是看在之前雪山坠崖的患难之交，让她心软了，她根本不会管他死活的。 霍栩说得对。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随便你吧，今后吃了亏，你就知道了。” 第385章 火遍全网 丢下这句话，虞软软拉起霍栩的手，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开。 虞清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的背影，脸上神色纠结。 他知道，他亏欠了她太多。 角落里的虞程程已经停止了哭泣，虞清发呆的时候，虞程程也在冷冷地看着他。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坐着。 脑海中，回忆起那日软软对她说的话： “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价值？这世上没有无条件的偏爱，只有等价交换。” 虞程程捏紧了膝盖上的毛毯。 如今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就连二哥的怜悯和同情也即将失去。 哭闹和索取，只会将身边仅剩的资源越推越远。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现在身上没有价值，自然吸引不到家人的目光。 如今虞软软才艺双全，考入名校，做生意，拍电影，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双腿残疾、一身病，还没参加高考。 她拿什么和虞软软比？ 虞程程默默坐在轮椅上，想着那日软软对她说过的话，想着想着，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为什么这么蠢？ 一直在用笨方法。 明明只要她变回从前那个光芒四射的虞程程，就可以碾压虞软软。 她为什么把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全都丢掉了？ 丢掉的那些优势，她会一项一项捡起来。 虞软软，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世界最高点，将你狠狠碾入尘埃。 …… 那天过后，虞软软没有再见到过虞程程，听说她回帝都复读高三去了。 时间一晃到了4月份。 庄月羽的微电影后期制作完成，新歌发布后，瞬间掀起一波热潮。 而作为mv女主的虞软软，也迅速火遍全网。 微电影是和某知名平台合作的付费点播，借着庄月羽新歌的热度，上架第一天，就达到了平台的点播要求，热度经久不散。 “恭喜大家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干杯！” 庆功宴上，大家举杯痛饮。 虞软软和虞清坐的位置挨得比较近，席间，虞清见她一直拉长个脸不讲话，不由咳嗽一声，“今天是庆功宴，所有人都敬导演酒了，你不敬？” 虞软软白了他一眼。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她都快有个把月没见过他了。 原本今天不想来的，若不是庄女神执意让她过来，她不想驳了面子，根本都不会出席。 “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合作了，所以这种虚头巴脑的形式还是不要搞了。” 虞软软怼他。 虞清抿唇，换做以往他一定会回怼过去，但现在他心态变了，“你别这样，上次的事情算我的错，我知道程程确实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但是现在她已经开始改了。” “她从我那儿搬了出去，回学校复读，这段时间一门心思都在功课上，根本没有精力再作幺蛾子。” 听了虞清这番话，虞软软反而毛骨悚然。 她怎么觉得虞程程这是定下心来，去修炼升级了呢？ 她转过脸，有些不耐烦。 一回头刚巧看见身后走来的霍栩。 霍栩今天也受邀参加庆功宴，但是临时有事，来得比较晚。 虞软软眼睛一亮，丢下二哥，朝男朋友走去。 虞清表情讪讪的，不是个滋味儿。 霍栩敞开大衣，抱住扑进怀里的女孩，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口，“有没有想我？” “想！想死你了！” 女孩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妹妹自从开学后，就住到了霍栩家里，这件事虞清是有些耳闻的，他虽然觉得不太好，但毕竟和软软的关系还僵硬着，他也没有资格插嘴。 今天看见这两人关系如此亲密，虞清不由黑脸，“软软，你确定跟这个男人好了？” “住在他家会不会不方便？要不还是搬出来住吧？” 霍栩皱眉。 他跟这位二舅哥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以前虞清见了他基本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却突然对他和软软的关系指手画脚了。 他将女孩往怀里拉了拉，看向虞清，“虞二少说得很轻巧，软软若是搬出来，住哪儿呢？” “大一课程多，为什么不住校？况且她一个小姑娘和你这种成年男人住在一起，不合适。” 他也是男人，懂男人的劣根性。 软软如今和霍栩同居，肯定吃了不少亏。 她还年轻，何必跟霍栩这种危险的男人纠缠这么深？ “哪里不合适？” 霍栩挑眉，只觉得虞清就是在软软这儿吃了闭门羹，才来自己面前找茬的。 “霍总，你对我妹是真心的吗？” 虞清作为哥哥，以前没怎么照顾过妹妹，现在就想在情感上多弥补她一些。 霍栩这样的男人，瞧着就是没有温度的。 他的妹妹小时候吃够了苦头，回到家后又受到他们这群家人的忽略，虞清真的愧疚，所以他更怕软软遇人非淑，选错了男人。 “我听说，你外公病危，这几日派人去你公司楼下传话，想见你最后一面，可是你却迟迟不愿意去？” 霍栩脸色顿时一白，抿了抿唇。 秦家的事情，他根本不想多谈，黑了脸色道，“虞二少管得有点宽了，有这个精力，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好你的电影。” 霍栩说了句失陪，转身离开宴席。 虞软软杵在原地，一头雾水。 她最近学业比较忙，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看向虞清，“你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虞清道，“这事儿还用打听吗？已经传遍滨海上流圈了。” 他瞧着虞软软脸色不太好，沉声道，“你看，他真的是铁石心肠，亲外公临终前想见他最后一面，他都不肯见……” “你什么都不懂……” 虞软软没空再跟虞清扯皮，放下手里的餐具，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追了出去。 霍栩，你在哪里？ 第386章 只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虞软软从聚会上出来，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她给霍栩打电话。 电话通了。 虞软软很担心，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霍栩，你还好吧？” “我没事。”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明显能听出他兴致不高。 虞软软握着手机，陷入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她想，秦家外公重病濒危，对霍栩而言，不可能不痛不痒的。 他毕竟恨了秦家这么多年，现在秦家已经变成一盘散沙，他的仇算是报了，可报仇并不能解决痛苦。 霍栩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外表有多冷漠、生人勿近，内心就有多柔软善良，他现在的分裂和纠结，就是因为情感上的矛盾。 他放不下秦家带来的伤害，但内心或许也有那么一丝的心软。 过了几秒钟，手机里的男人沉声道，“我在这层走廊尽头的露台上。” 虞软软挂了电话，就朝露台走去。 这个时间，酒店里熙熙攘攘，食客们的身影川流不息，露台上也有不少人，虞软软却一眼看见了露天椅子上，抬头仰望天空的男人。 远处一道烟花呼啸着照亮穹顶，又转瞬即逝。 虞软软看到那个男人眼里的脆弱，她心尖莫名地一疼，很想走过去抱抱她，于是真的走了过去。 霍栩在女孩出现在方圆一百米的距离时，就听见了她的心声，他缓过神，四下张望。 周围很多散步的人，男女老少，随处可见。 他没找到虞软软，心里有几分焦虑，忽然，身后温热的暖香袭来，一双臂膀从背后抱住了他。 霍栩身形一僵，愣在原地。 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在想什么？” 【这个傻瓜。】 霍栩维持着坐姿没变，任由女孩从身后搂住脖子，他身体放松了下来，抬头仰望夜空。 烟花易冷，转瞬即逝。 他轻轻靠在虞软软的怀里，像是在走神，“软软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秦家这是遭报应了。”霍栩叹了口气。 虞软软将下巴搁置在男人的肩窝上，声音压得很低，温柔得像水一样，“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想去，就不要犹豫，不想原谅也不必勉强。” 霍栩转头看了女孩一眼，良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儿？” “医院。” 秦老爷子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滨海的医院不收了，转去了帝都大医院。 虞软软陪霍栩连夜飞回帝都市医院，抵达病房的时候，秦老爷子还吊着一口气。 病房里，放着许多花篮和果篮。 虞软软来的路上订了一束百合花，她将百合放在床头。 看着病床上的垂暮老人，由衷叹气。 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看守，霍栩的舅舅并没有过来，秦老爷子为秦家操劳一世，临死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替他送终。 这算报应吗？ 动静惊醒了昏睡中的老人，戴着输氧仪的秦天东缓缓睁开老目，忽然情绪激动地看着霍栩。 “若兰……” 他张了张干燥的嘴唇，从嗓子里挤出女儿的名字。 这一声若兰，虞软软明显感到身旁的霍栩身体僵硬了几分。 老爷子朝着霍栩伸出手，显然是回光返照，误将霍栩认作了自己的女儿。 霍栩看着这个病危中的老人，眸色幽深，他缓缓走上前，握住外公的手。 老爷子艰难地看着他，哑声问，“若兰，你原谅爸爸么？”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人似乎最在意的，还是跟女儿之间的仇怨。 兴许吊着这口气始终不肯下咽，就是因为这么一桩心事未了。 霍栩做了个深呼吸，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恢复了冷漠，“不原谅。” 他从唇缝间吐出这三个字。 软软说，要他跟着心走，如果想去就不要犹豫，不想原谅，就不要勉强。 他来见外公，和不原谅外公，并不起冲突。 外公曾经做出的那些事，也不值得他和母亲原谅。 老爷子忽然倒抽一口气，随即发出沙哑的笑声，像是破旧的拉风箱，他笑着笑着，一行浊泪从眼角滑落。 握着霍栩的那只手，缓缓垂落。 一旁的心电仪就在这时，变成了一道直线。 尖锐的仪器声引来了医护人员，医生们做着最后的心肺复苏抢救。 霍栩站在乱成一片的病房内，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耳朵里只有耳鸣声。 外公去世了。 他曾经所憎恨的源头，消失了。 可是内心深处却有种莫大的空洞，仿佛要将他吞噬。 就在他眼前一片晕眩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小手，扣住了他的掌心。 【霍栩，霍栩，霍栩。】 熟悉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耳朵里不再耳鸣，眼前的世界也不再摇晃。 他看见软软正仰起小脸，眼神担忧地看着自己。 霍栩感觉强撑着的那些伪装彻底分崩离析，他弯下腰，缓缓抱紧了眼前的女孩。 充实的怀抱，让他的内心不再孤寂，就好像过往的那些黑暗，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如今，梦醒了。 迎接他的，是满室阳光和温暖。 医院通知了秦家人来给秦天东收尸，霍栩和虞软软则是回到了蔷院。 今天实在太晚了，来不及回滨海。 “回来了？” 走进蔷院别墅，客厅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霍爷爷站在窗前赏月。 老爷子背影有些孤寂，孙儿去医院看望亲家的事，他已经有所耳闻，也猜到他们今晚会回来。 “爷爷。” “爷爷。” 虞软软和霍栩异口同声地叫道。 老爷子转过身，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奶牛猫。 老爷子正拿梳子给猫咪梳毛，奶牛猫特别享受，眯着眼睛连看都没看一眼进门的虞软软，那小神情高傲的，俨然就是猫中女王。 “麦片在您这儿过得可真好，皇家待遇。”虞软软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 有了麦片的陪伴，老爷子如今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霍振纲年事已高，膝下就霍岩一个独生子，虽然霍岩在外面有不少私生子嗣，但霍振纲就只认了霍栩这一个嫡系孙儿。 其实更多的，也是一种对霍栩的亏欠。 若不是他没有教导好儿子，也不会让儿媳受苦，不会让小栩经历这么多磨难。 “见过你外公了？”霍振纲叹了口气，拍拍霍栩的肩膀，“人死如灯灭，过去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第387章 努力造娃 “嗯。” 霍栩点头，眼神里的迷茫消散，多了一丝坚毅。 他似乎真的已经释怀了。 “你们俩一起回来的？” 老爷子目光在虞软软和霍栩之间八卦地来回扫视了几眼，笑着说，“爷爷什么时候能吃你俩喜酒？你们看看，爷爷现在退休在家多无聊？要是能有一个重孙陪着解解闷，那生活一定赛神仙。” 虞软软被老爷子调侃得脸都红了。 虽然她和霍栩决定明年订婚，但也不至于这么快结婚生子。 她正要说什么，老爷子却忽然连打好几个喷嚏。 管家听见动静，急忙走过来，“哎呦！老爷子！您怎么又把麦片抱在怀里了？医生说了，您对猫毛过敏！以后照料麦片的事，交给我们来。” 霍栩皱眉，“爷爷对猫毛过敏？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管家道，“老爷子倔，瞒着不肯说。” 霍振纲一听，不由嚷嚷道，“哎呀！什么猫毛过敏？就是起点小红疹子，小疙瘩，打几个喷嚏而已，有什么关系？” 管家争辩道，“那可不是，医生说您要是再不注意，以后症状有可能会加重！您这把年纪了，万一头疼脑热，发个高烧什么的，可是很损伤元气的。” 霍栩闻言，不由板起脸，严肃地看着霍振纲。 老爷子被孙儿这眼神给唬住了，轻咳一声，乖乖把麦片交给了管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下次不碰就是了。” 霍栩对管家道，“把猫关进笼子里，明天送走。” “你说什么？你要把我重孙女送走？！”老爷子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你个臭小子！你要敢把麦片送人，我跟你拼了！” 看得出来，爷爷是真的喜欢麦片。 自从虞软软考上大学，麦片就被送回了蔷院，算起来，已经陪伴了爷爷快一年时间了。 只是没想到，爷爷对猫毛过敏。 这种情况可大可小，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能由着他胡来。 虞软软说，“我们不把它送人，麦片是霍栩以前送我的猫，我现在在滨海上学，也安定下来了，我们打算把它接回去养。” 老爷子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哼哼地说，“你们居然连我这老头子最后的快乐也要剥夺，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 霍老爷子在那儿无理取闹，把虞软软弄得有点头疼。 霍栩则是神色淡定，“爷爷，我跟软软同居了，您知道吗？” 老爷子一愣，“啊？” 霍栩接着道，“您要是乖一点，我们就稍微努力些，争取造个能说人话的给你玩。您要是不乖，不肯配合，那就只能等软软大学毕业。” 霍栩的这番话，简直是拿捏了老爷子的软肋，听到他这么说，老头马上就改了主意，“好好好！你们带走带走！把猫带走！不过你们得说话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半小时后，主卧室里，虞软软抱着枕头，穿着睡衣，一脸窘迫地站在床边。 身后一双手臂搂住她的腰肢，霍栩亲了亲她的耳朵，感觉到她的僵硬，不由笑出声，“你怎么了？” “霍栩，你不会真打算造出个能说人话的给爷爷吧？” 虞软软真无语。 他们这回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 他不是连最后一步，都要等到她大学毕业么？ 现在居然要跟她造娃？ 霍栩亲着她，眼神里满是揶揄，“对啊。” “你怎么能这样呢？都不提前跟我商量，就随便给出承诺！”女孩气得锤了他一下。 霍栩一把抓住她捶来的小手，将她拉进怀里，“嘘，爷爷在外面听着呢，别露陷了。” “唔……” 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暧昧的动静。 贴着墙角偷听的霍振纲不由捂嘴偷笑。 “喵呜~” 麦片拱了拱爷爷的脚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老爷子将麦片抱起来，神秘兮兮道，“麦片你听，你爸爸妈妈在造小人儿，好麦片，你是曾爷爷的贴心小棉袄，为了让曾爷爷早日抱上重孙，你就牺牲一下吧。” 麦片：“……” 这一夜，主卧里动静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翌日一早，虞软软满脸疲态，喝了老爷子专门准备的红枣桂圆粥，便提上猫笼，和霍栩坐了上午的航班回滨海去了。 走的时候，老爷子笑得满面春风。 麦片在猫笼里叫得有多惨烈，老爷子笑得就有多灿烂。 等到孙儿孙媳乘上飞机离开帝都，别墅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老爷子走上去开门，是全城配送快递员。 “您好，请问是霍振纲先生么？” “怎么了？” “哦，昨晚您的孙儿给您在花鸟市场上订了一只鹦鹉，麻烦您签收一下。” “鹦……鹦鹉？” 老爷子看着那只彩色的鹦鹉，胡须抖了抖。 “爷爷好！爷爷好！爷爷万福金安！”鹦鹉在笼子里欢快地跳来跳去。 快递小哥笑着说，“这只鹦鹉叫绿豆儿，会说好多词汇，聪明得很。” 霍振纲：“……” 这就是小栩所谓的，会说人话的？？？ …… 碧蓝的天空，云层在飞机脚下。 连了wifi上网的霍栩正在处理工作，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霍振纲的短信。 ——【臭小子！你坑我！】 霍栩勾唇轻笑了一声，没回消息，扭头看了眼趴在沙发上，神情蔫蔫的女孩。 虞软软真的很佩服霍栩，昨天晚上太能折腾，而且花样百出，虽然依旧没有进入，但还是让她累到虚脱。 她几乎可以想象，等到了真正可以吃肉的那一天，这个男人得有多勇猛。 勇猛？ 她的心声一字不落传入男人的耳中，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挑逗。 霍栩不由想起昨晚她脸带春潮的模样，他放下手机，顷身朝女孩贴近，勾住女孩的下巴，“看着我做什么？” 虞软软忙转过视线，心虚道，“没……没有……” “头等舱被我包了，知道为什么吗？” 霍栩邪肆一笑，继续逗弄她，看到她羞红的脸色，觉得十分有趣。 “为什么？” 【该不会，是要做那种事吧？】 虞软软瞪大了眼睛，气得踹了他一脚，“正经点啦！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第388章 一桶泔水从天而降 回到滨海后，生活似乎比从前更有奔头了，虞软软因为庄月羽的微电影，一夜成名。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佳忍不住八卦，“软软，你和那个男演员好有cp感啊，我要嗑拉了。” 刘甜白她一眼，“嗑cp请勿上升真人，软软已经有男朋友了好吗？” 虞软软看着两个朋友斗嘴，觉得很好笑。 刘甜和许佳正议论着，这时，虞软软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常乐打来的电话。 “软软，我有东西要给你，你能来食堂后面的小巷子吗？” 自从这学期走读，虞软软和常乐就没有来往了，她挺惊讶常乐会给她打电话的，“什么东西啊？” “上学期你帮了我很多，我还没有当面感激你，这周我回老家，我奶奶包了很多粽子，让我带给你，太多了我拿不完……” 常乐声音断断续续的。 因为刚过完端午，常乐的这番话听上去很真诚。 虞软软和刘甜许佳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 学校食堂后面的巷子比较偏僻，常乐送粽子给她，为什么约在那种地方？ 虞软软正狐疑，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运动鞋，顺着简单休闲的运动裤往上，虞软软看见了一张清冷帅气的俊脸。 傅川背着双手，微微笑看着她。 阳光从他背后穿过，他整个人就像在发着光一样。 虞软软很惊讶，“傅川？你怎么来了？” 傅川身边还跟着几个陌生人，三男一女，他介绍道，“我们是被贵校物理系邀请来做研究的。” a大和f大有项目合作，傅川和同学接下来要在a大呆一个月左右。 虞软软听完开心不已。 她都好久没见到傅川了。 “软软，你这是要去哪儿？”傅川见她往食堂后面偏僻巷子去，不由皱眉。 虞软软道，“哦，我之前的舍友回老家带了些粽子给我，说一个人拿不动，叫我去取。” “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搭把手。” “行啊。” 虞软软爽快点头。 傅川的其他几个同学也凑过来八卦地和虞软软打招呼，“这位同学好眼熟啊，你该不会就是那个……那个微电影《庄生梦蝶》的女主角吧？” 变故发生的就是这么突然。 一行人走到巷子里的时候，忽然从天泼下来一桶泔水。 “软软小心！” 傅川立刻冲上去一把将女孩推开。 虞软软被推得朝前摔倒，而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傅川！” “哗啦——” 一桶泔水落地，虞软软幸运地被傅川推开了，没有受到波及，可是她一转身，就看见傅川站在原地。 他的身后，一个女孩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垫脚遮住傅川的头顶，却被酸臭的泔水淋成落汤鸡。 几个男生将虞软软扶了起来，她目光落向傅川身后那个满身狼狈的女孩，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傅川疾步朝她走来，“软软，摔疼没有？” 傅川的身上被泼了泔水，但是并不算惨烈，惨烈的还是那个女孩。 可他却压根没有察觉到女孩细腻的小心思，只顾着看眼前，不知道回头看身后。 虞软软摇头，“谢谢，我没事。” 她眼神复杂，脱了外套走到傅川身后，披在那个女生身上，“同学，我陪你回寝室换身衣服。” 女孩浑身湿透，头发上也挂着秽物，眼圈泛红。 虞软软的共情能力，已经开始替她委屈了。 她想她一定不希望傅川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在傅川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她的时候，自尊心已经是她最后的堡垒了。 “宁欣也被泼到了？” 傅川后知后觉，急忙问道。 虞软软用身体挡住了女孩，没有让傅川看清对方的惨状，“傅川，你也回去洗漱一下吧。” 女生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点头。 虞软软又转头对傅川道，“你也回去洗漱一下，咱们晚点见。” 由于泔水味道大，虞软软扶女生去寝室的路上，走得飞快。 这几个交换生a大专门为他们安排了宿舍。 “谢谢你。” 女孩从洗手间出来，端着换下来的衣服，脸上有些羞赧，“你的外套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没事。” 虞软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孩，“你叫宁欣？” “对。” “你喜欢傅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样的紧急情况下，正常人都会闪躲，好心些的如傅川，可能会将人推开，但是宁欣的第一反应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傅川遮挡。 即不舍得推男生，又不愿眼睁睁看着男生被泔水泼。 这种笨拙且小心翼翼的呵护，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她对傅川的心意。 宁欣一怔，笑了笑，然后摇头，“没有，你想多了。” 虞软软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悲伤。 看来，这是一个暗恋的故事。 她不由叹了口气，拍拍宁欣肩膀，“喜欢就大胆去追啊，不用否认，也不必遮掩，你们如今都是成年人了，幸福应该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宁欣却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盯着虞软软的脸看。 看了半晌，她忽然道，“你长得真漂亮。” “诶？” 虞软软一头雾水，平心而论，宁欣其实也挺漂亮的，至少符合虞软软的审美。 这姑娘虽不是什么大美女，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你也好看，你还聪明，能和傅川一起参加物理系的科研项目，证明你有能力跟他并肩作战。” 虞软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宁欣。 这姑娘骨子里似乎有些自卑，明明喜欢傅川，却不肯承认。 这大概和傅川直男有关。 今天这种场合，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宁欣对傅川的不一样，结果那家伙迟钝得都没发现身后的姑娘。 宁欣又是腼腆一笑，没有接她的话。 虞软软却明显感觉，这个女孩好像不太愿意跟她交心，挺戒备她的。 毕竟第一天认识，虞软软可以理解。 她没有再继续为难宁欣，错开了这个话题。 从女生寝室楼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就在门口遇见了常乐。 常乐和艺术系的几个女生走在一起，心虚地瑟缩肩膀，不敢看虞软软。 “你们艺术系就喜欢玩儿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吗？” 虞软软名声大，背景强，大家不敢明面得罪，所以这次才玩儿阴的。 众人作鸟兽散，逃得飞快。 第389章 霍栩吃醋 虞软软知道，常乐出卖了她。 至于背后倒泔水的指使人，除了任曦媛应该也没别人了。 真是够幼稚无聊的。 现在虞程程回去复读高三了，没人给任曦媛支招，她就又开始走这些下三滥的蠢路数。 虞软软懒得计较，打算回头把这件事汇报给任叔叔，让任叔叔去处置。 因为很久没有见傅川了，下午又刚巧没课，虞软软就约了f大的这几个交换生去附近的旱冰场玩。 大学城附近的娱乐场所挺多的，这个旱冰场地方也比较大，虞软软和傅川都会溜旱冰，但是其他几个人压根就不会。 不但不会，核心力还差，动不动就摔个大屁墩儿。 虞软软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看到这群学霸们摔得四仰八叉，虞软软最终决定和傅川一起带带他们。 于是一群人手牵手，站成一排，在旱冰场上穿行。 然后一摔一大片。 与此同时，滨海霍氏分部总裁办。 霍栩今天提前结束了工作，他从开会的时候就一直留意自己的手机。 往常每天都要给他发好多信息的软软，今天下午静悄悄的。 可是他分明记得，女朋友的课程表上写着下午没课。 他给她发了消息，她隔了两个小时才回。 ——【在学校附近的旱冰场。】 霍栩立刻追问：【旱冰场？怎么突然想玩旱冰了？】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过了半小时，虞软软摘下头盔，满头大汗地回到场地旁边拿水喝。 看见霍栩的消息，她才将傅川来a大做学术研究的事告诉男人，还附带一张元气满满的自拍照。 消息发送过去后，虞软软就盯着手机等回复，一边等一边看那几个男生滑旱冰。 但霍栩迟迟没有回消息。 虞软软以为男人应该是没看见，她滑了一个小时，很疲惫。 但几个男生刚找到感觉，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 虞软软只好坐在一旁等他们。 宁欣也不会滑旱冰，因为怕摔，她全程都坐在角落观望。 虞软软发现女孩的眼睛一直盯着人群里的傅川，不时温柔一笑。 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内敛的女孩。 可惜傅川好像不开窍。 虞软软正在想心思，忽听场地外传来一阵汽笛声。 过了片刻，霍栩的电话打了进来，虞软软接通电话，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在哪块场地？” “a区，霍栩，你来了？” 女孩眼睛一亮，她还从没有跟霍栩来过这种地方约会呢。 男人“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5分钟后，a区的场地门打开，霍栩换了一身休闲服，拎着一双旱冰鞋走了过来。 傅川此刻正在场上教同学，看到霍栩出现，眸底划过一丝暗芒。 他一个滑翔来到虞软软身边，朝女孩伸出手，笑容清澈干净，“软软，休息好了吗？我那几个兄弟四肢协调力太差，克服不了地心引力，你来帮个忙。” 虞软软正要过去，傅川的手却被霍栩一把拍开。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很冷，“抱歉，我女朋友待会儿得亲自教我，如果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可以出钱，替你请个私教。” 简单的一句对白，将男人之间的炮火气息瞬间拉满。 虞软软很尴尬，朝霍栩使眼色，“你好好说话，这么凶做什么？” 霍栩：“我凶？” “他们都是学生，你比他们大，要有气度。” “有气度？” 霍栩气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放你去陪他？这样才显得更有气度。” “你怎么了？”虞软软感觉到他不开心，不由服软道，“我教你滑就是了，只是傅川是我朋友，你们相处愉快些不成吗？” 两人小声讨论着。 傅川听见了软软那些温声软语的哄劝，若是以往，他会心痛，但如今他的心态已经变沉稳了许多。 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往事，他不由轻笑一声，恶作剧地朝霍栩挑眉。 傅川很清楚自己配不上软软，性格上他们也不合适，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将对软软的感情放下了。 软软选择霍栩，他不会干涉，但他还是必须制造一些危机感。 免得男人得到手后不懂珍惜。 霍栩冷冷地看着傅川，蹲下身开始穿旱冰鞋，那上位者的气势仿佛是要来一场对决，将眼前的少年碾压。 然后，他穿好了鞋，站了起来。 下一秒，脚底打滑。 “小心！” 虞软软没想到霍栩会突然站起来，他没学过旱冰，这猛不丁起立，会因为重心位移摔倒的。 虞软软连忙去搀扶都没能扶住他，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地。 “嘶——” 两个人都撞到了头，艰难爬起来。 看着霍栩出师未捷的窘态，虞软软没忍住，噗哧笑出声。 霍栩一手搂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手，华尔兹的姿势垂眸看她，“笑什么？” “我没想到，居然有你不擅长的事……” 虞软软知道霍栩没学过旱冰，但也没想到他上来就摔这么大一跤，她还要说什么，男人却带着她朝场地中央滑翔而去。 他的底盘很稳，学起来也相当上手，尽管刚开始会有些摇晃，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姿势。 两人在场地中翩翩起舞，看得其他人都傻眼了，有人滑过来想牵虞软软的手。 不等对方碰到女孩，霍栩突然将她往旁边一拉，换了个位置，然后紧握住她的双手，滑远。 “你真的没学过旱冰？” 虞软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游刃有余的男人。 “嗯，没学过，第一次穿旱冰鞋。” “那你怎么学的这么快？” “稳住重心不摔跤而已，很难么？” 这……委实有点凡尔赛了哈…… 不过虞软软转念一想，这家伙毕竟是昔日拳王，打架厉害着呢，区区旱冰怎么可能难得到他？ 霍栩在旱冰场上拉着虞软软滑了半个小时，就已经熟练得掌握了所有技巧。 而f大的交换生们也玩累了。 众人离开旱冰场时，虞软软本打算请他们吃晚饭，但傅川说接到了导师的短信，让他们去物理实验室汇合。 毕竟是正事，虞软软不敢耽误他们，说了道别的话后，便各自分道扬镳了。 回去的路上，霍栩表情淡淡的，沉默寡言。 虞软软察觉出他的情绪，试探道，“你怎么啦？好像不太开心？” 霍栩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傅川要在a大呆多久？” 第390章 你是喜欢软软，但你不是好人 “听说是要呆一个月。” 虞软软将今天学校发生的事吐槽了一番，“任曦媛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但我想不到常乐会背叛我，如果不是傅川和宁欣，今天倒霉的就是我了。” 霍栩听完后陷入片刻沉默。 良久，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人？” “我已经给任叔叔打过电话了。” 霍栩没再追问，但从这天过后，他每天都会按时来a大接虞软软放学，不给女孩和傅川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时机。 就这样，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傅川在a大的项目研究暂时告一段落，离开滨海那天，虞软软专门请傅川和宁欣等人来自己的餐厅，为他们践行。 宁欣抱着那日虞软软替她解围时的外套站在餐厅门口，望着眼前的高档餐厅，脸上显得局促又窘迫。 这家餐厅一看就很贵，不是她这种穷学生能消费起的。 而更令她感到窘迫的是，她起初并不知道手里这件外套价格高昂，是国外时尚大师的高订。 她用学校洗衣机甩的时候，不小心甩掉了上面的两颗纽扣。 上网一查才知道，单单是一颗纽扣，造价就得两三百。 “虞小姐，这段时间比较忙碌，都没来得及还你衣服，再次谢谢你。” “不客气，那天应该是我谢谢你和傅川才对，那帮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无辜受到殃及。” 虞软软接过她手里的纸袋，“进来吧，宁欣平常喜欢吃什么口味？偏甜还是偏咸？能吃辣么？” “我都行。” “那我就替你点餐了？” 虞软软的餐厅价目表都比较贵，既然是请客，还是不要给他们压力。 但她没有发现，转身走进餐厅的那一瞬，宁欣的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自卑。 “虞小姐。” 宁欣叫住了她，“你不打开来看看吗？万一衣服有损伤……其实……其实那天我洗的时候，不小心洗掉了你两颗扣子，我上网找同款，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模一样的给你缝上了，你看看能接受吗？如果不能接受，我照价赔偿。” 虞软软一愣，原来这姑娘扭扭捏捏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是因为这件事。 她打开纸袋，将衣服拎起来，看了一眼。 衣服上有洗衣凝珠的香味，熨烫得很平整，但是胸口的两颗扣子质地和其他衣扣有细微差距，不过也能以假乱真了。 为了买到差不多的扣子，宁欣一定废了好大功夫吧？ 针脚也很整齐，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其实对虞软软来说，一件外套而已，就算不还也没什么。 宁欣如果不说扣子的事，她也许都看不出来。 但这姑娘也太实诚了。 “针脚缝得很漂亮，像是一件艺术品。”虞软软将衣服折叠起来，塞进纸袋，很真诚地说，“宁欣，谢谢你帮我补扣子，快点进来吃饭吧。” 她拉了一把宁欣，后者则是满眼惊讶。 看到虞软软将自己带到包厢门口后便去忙碌的身影，宁欣愈发自卑和羡慕。 虞小姐真的是个优秀又善良的女孩子啊。 这么强大的女孩，难怪…… 她眼里划过一丝落寞。 走进包间时，傅川和其他几个同学已经到了。 “宁欣，你怎么才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宁欣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一旁的傅川。 同学们忙使眼色挪座位，把傅川身边的空位留出来，示意她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那个位置走去。 就在她落座的时候，傅川却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宁欣的目光尾随他看向包厢门口。 才发现从外面走进来一道气质冷然沉稳高大的身影。 是虞小姐的男友，霍先生。 霍栩穿着衬衫，外面罩一件商务马甲，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臂弯上，沉着稳重，周身都透着股成功人士的犀利和上位者气度。 傅川却丝毫不怯场，径直朝他走去，“霍总，借一步说话。” 宁欣不是第一次见傅川这般锋芒毕露，上次在旱冰场上，他也露出了这罕见的一面。 她注意到一向性格清冷，沉默寡言的傅川，只要遇见霍总，都会表现出异常的好斗和胜负欲。 霍栩眉头微皱，他从来就不曾小瞧过傅川，也深知这个少年的爆发力。 对方是软软的竹马。 单从这层关系上，就足以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不发一言，转身率先走出了包厢。 宁欣的目光也不由追随傅川离去，她在座位上呆了一分钟后，放下包，鬼使神差地追了出去。 走廊上。 傅川背靠墙壁，一袭白衬衫，清冷干净。 霍栩站姿随意，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又递了另一根烟给傅川。 傅川是从不抽烟的，但面对霍栩，他还是挺直了脊背，接过对方手里的烟跟打火机。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抽起烟来。 “艺术系那几个女生被学校开除，是你的手笔？”傅川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霍栩吐出一口烟圈，掸了掸烟灰，“我只是找到了些由头，顺水推舟罢了，那些人本来就是毒瘤。” 那日听软软说起被泼泔水的经历之后，霍栩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却让助理去调查了那帮为虎作伥的人。 而偏偏这些人背景本就不干净，他只略施小计，就将她们赶出了a大。 “霍总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可怕吗？” “可怕？” “如果有一天，软软也威胁到了你的利益，你是不是也会像对待那些人一样，对软软赶尽杀绝？” 一桶泔水就断送了这些人的前程，如傅川这样渺小的底层蝼蚁，只觉得霍栩的手段太过阴狠绝情。 毕竟软软都没有去细究那些人的罪行。 他觉得霍栩这种行为，和软软的三观是对立的。 傅川的质问，让霍栩愣神住，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未思考过。 看着少年眼中的戒备和顾虑，霍栩突然忍俊不禁，“呵呵呵……” “笑什么？”傅川皱眉。 霍栩止住了笑，看着傅川，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眼神无比认真道，“我笑你杠，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 傅川道，“你当然是为了软软，我承认，你如今是喜欢软软，愿意为了她做很多事情，但是霍总，你的手段真的太狠了。现在你能因为喜欢软软，为了她而去对付别人，毁掉别人的前程。” “以后，你会不会因为爱上别人，因为软软挡了那个人的路，而毁掉软软的前程呢？” “霍总，我相信你现在喜欢软软，但你不是好人。” 第391章 她喜欢他是个秘密 傅川说话很直接，他并不担心因此惹怒霍栩毁掉自己的前程，相反，他甚至是在用一种献祭的方式，试探霍栩的底线和人品。 如果霍栩真的忍不住也朝自己出手了，那是否证明，这个男人确实危险不可靠？ 餐厅今天停止营业，所以走廊上很空旷。 两个男人沉默对峙着。 霍栩脸上血色褪尽，一双眼眸却开始充血，他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情敌。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喊声，“霍栩，傅川，你们在聊什么呢？” 虞软软亲自推着上菜的推车走了过来。 她的出现，打破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气息。 “咳，没聊什么，抽会儿烟。” “出来透透气。” 两人异口同声。 虞软软有点诧异，夺过两人手中的烟，丢在地上踩灭，“吸烟有害健康，吃饭了，别闲聊了。” 她还挺奇怪的。 霍栩和傅川以前不是不怎么对付么？ 今天竟然站在走廊上聊起来了。 不过，两人关系能缓解也好，自己不用夹在中间为难。 虞软软推着手推车进了包厢上菜。 霍栩盯着女孩的背影，自然听见了她心里的那番嘀咕。 他和傅川在这里较劲，他的女孩却毫不知情。 在她眼里，他是她的爱人，傅川是她的朋友。 她希望他们和平共处。 知道她的初衷后，霍栩内心的那股阴暗就平息了许多。 他掸落身上的烟灰，单手插兜，姿态随意地看向傅川，“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刚才傅川的那番话，确实有刺激到他，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暴虐和嗜血欲。 但软软的出现，却安抚了他心头的躁郁，那些阴暗的东西也一瞬间被阳光驱散。 他冷冷一笑，“你相信么？一个懦弱的烂好人要比一个有原则的坏人危害更大。” 这是软软曾经告诉他的道理。 也让他跟那个“心狠手辣”的自己和解了。 “还有，她永远不会威胁到我的利益，如果需要在她和利益之间进行选择，我会选择放弃利益。” 霍栩冷淡地说完这段话，便推门走进了包厢。 走廊上的傅川明显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他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霍总那句“一个懦弱的烂好人，要比一个有原则的坏人危害更大”。 “我会选择放弃利益。” 傅川脸色白了白，霍总内涵他是懦弱的烂好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他输了。 尽管他心里已经放下了对软软的感情，一心想要变强大，但他其实也有想过，万一软软所遇并非良人。 万一霍栩背叛了软软，伤害了软软，他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去做那个守护者。 可是显然，面对自己的多次挑衅，霍总始终稳如泰山。 对方的内核比自己更加强大。 傅川绝望地发现，做软软的英雄，对他来说似乎变得遥不可及了。 因为，软软已经遇到了那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而那个人比自己更加优秀成熟和强大。 他还要努力多久，才能追上他们的步伐？ 傅川有些虚脱，向前走时，踉跄了一下，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突然冲上来扶住了他，“傅川，你还好吧？” 傅川定睛一看，认出了女孩的脸。 他轻轻推开宁欣的双手，冲她露出礼貌的微笑，“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宁欣看着他，眼神有些忧伤，“傅川，你不是懦弱的烂好人，你只是更加慈悲。” “慈悲？这个词一听就觉得很虚伪。”他自嘲一笑，看向宁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懦弱？” 曾经那么喜欢软软，却除了推开她，连并肩而立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提表白。 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已经彻底烂在心里了。 想起来，竟还是会觉得疼。 宁欣看着傅川，眼神中有心疼，也有隐忍，“我理解你。” “呵，傻丫头。”傅川摸了摸她的发旋，“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算了，都过去了。” “傅川，你要不要……向她表白一次？” 宁欣见他转身要进包厢，忽然就鼓起了勇气，朝傅川喊道。 傅川背脊一僵，转过身，长臂一伸，将宁欣拉到角落，掌心捂住了她的嘴巴，他垂眸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装傻。 宁欣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清朗俊秀的男孩，一根根掰开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指，说，“你喜欢虞小姐吧？” 被戳中了心事，傅川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掩饰一笑，“谁跟你说的？” “你还记得高考前，你来我家给我补课，日记本落在我家里了吗？” “你看了？” “看了一点点……” 宁欣心脏抽疼，她从初中就喜欢傅川了，那种喜欢小心翼翼，像是埋在黑暗角落的种子，见不得光，却为了汲取养分，拼命往土地里扎根，越扎越深。 父亲是教导主任，注定了宁欣从小家教严格。 早恋这种事情，更是连一点风都不能透露的。 高考前夕，父亲请了被保送f大的傅川来家里给她补习数学，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她可以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个少年清俊的侧颜，看着他认真讲题时的专注。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好看的五官镀上金边，形成明暗交界面。 每每这时，她总会看得入神。 高考前夕，她很努力地冲刺，使尽了浑身解数也要考上f大，和傅川同一所学校。 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成绩单，她激动落泪了。 可也正是那一天，她发现了房间角落里被傅川遗落的日记本。 宁欣特别后悔，如果那天她没有出于窥探欲翻开傅川的日记，如果她没有看见傅川对另一个女孩暗恋卑微的小心思。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年来，傅川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和那个女孩肩并肩。 如果她没读到那一页，发现原来自己暗恋的男孩为了另一个女孩，曾经去打过黑拳，豁出性命也只是为了送她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 那么，她兴许会更快乐吧？ 她会选择在大学期间某个适当的时机向傅川表白，也许遭遇拒绝后会难过一阵子，但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揪心。 她喜欢他。 这个秘密，她可能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第392章 虞程程考上了a大 傅川眼神微黯，推开她，后退了两步。 宁欣急忙道，“对不起，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看到女孩脸上的紧张和忐忑，傅川的心软了下来，叹了口气，笑道，“没事，怪我自己不小心把秘密落在了你那里。” “傅川。” 宁欣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宁欣垂下眼眸，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抬起头来一笑，“我觉得虞小姐真的很优秀很善良，你的眼光真好。” 傅川没说话，愣愣看她一眼。 场面有点尴尬，宁欣的笑容更加不自然，“那我先进去吃饭了，晚了菜要被他们吃光光了。” 说完，她转身回到了包厢。 傅川看着她的背影，女孩故作坚强，眼里却闪烁泪光的模样，有一秒刺痛了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经历过暗恋，甚至将暗恋藏到极致的他，又怎会看不出女孩眼中对他的情愫？ 那份日记本，是他故意落在宁欣家里的。 他无法回应她的感情，只能变相地用另一种方式拒绝。 只是，这种方式似乎还是伤害到了她。 今晚这顿饭，大家吃得味同嚼蜡，各怀心事，倒是其他几个同学很开心，压根没有嗅到空气中的硝烟味。 酒足饭饱之后，虞软软派车送他们回江州，临走前她拍了拍傅川的肩膀，“路上慢点。” 傅川捂着被拍疼的胸口，笑得温和无害，“这次的项目没有结束，我们明年还会再来的。” “那明年再招待大家啦。” 虞软软展颜一笑。 傅川看得出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坦荡。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是上天给他最好的恩赐。 多余的，他还是不要贪心比较好。 只要软软能过得幸福，他便心满意足…… 虞软软目送几人离去的背影，也由衷叹了口气，“霍栩，我发现一件事儿，宁欣似乎喜欢傅川，可是她藏着不肯承认。” “嗯哼？”霍栩搂着虞软软的肩膀，语气漫不经心，“然后呢？” “我挺不能理解的，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去追啊，大不了磕得满身是伤呗。” 虞软软拍开男人的手臂，转身回餐厅收拾餐盘，边收拾边道，“你连藏着这份喜欢的痛苦都能忍受，怎么就接受不了可能被拒绝带来的痛苦呢？更何况，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没准儿鼓起勇气表白，一下就成了呢？” 霍栩看着女孩碎碎念的样子，忍俊不禁。 确实，他的软软向来是这种性格，当年第一眼相中他，便一头热地栽了进去，毫无保留，毫无章法地展开追求。 尽管在这过程中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有憎恨，有迷茫，有释然，有放下。 可她每个阶段的感情从不藏着掖着。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憎恨就是憎恨，放下就是放下。 再次爱上，也绝不含糊，给予他坚定的认可。 霍栩知道，就是她这样的性格，深深吸引了他，教会了他，什么是爱。 他们之间相互拉扯，才会容不得第三个人的介入。 这大概也是傅川注定不可能跟软软走到一起的原因，因为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个性。 软软这种敢爱敢恨的个性，倘若傅川不说，她兴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傅川曾经暗恋过她。 霍栩从背后抱住了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笑道，“怎么？心急的话，要不然你给傅川提点几句？” “no。”虞软软丢下抹布，一脸认真道，“还是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吧，万一说完以后，害得人家相处不自在，反而黄了，咱们不就成罪人了？” 虞软软始终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连大哥和顾颜之间的感情都不会轻易去插手，更何况是只有几面之缘的宁欣呢？ “嗯，那就不说，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霍栩转过她的脸，开心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 傅川离开滨海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而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虞软软也因为出色的表现受到了系里学长的邀请，参与了学院一项和元宇宙相关的课题研究。 这个课题非常有意思，甚至一度令她联想到当初选择计算机专业的初衷。 时间就这样在紧锣密鼓的学习中快速流逝。 一晃大一结束了，夏天悄然而来。 这届高考结束后，虞软软专门上网留意了今年的高考题。 发现卷子比去年要简单，由于今年参加高考的生源也少，各高校录取分数线并没有提高门槛。 所以，当虞程程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虞软软丝毫不惊讶。 虞程程以总分超过a大录取分数线5分的成绩，成功考入a大，成了虞软软和虞非凡的校友。 渣爹虞锐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高兴地将虞程程接回家里来。 程子姗为此和虞锐锋大吵了一架，据说吵得很凶，两人甚至到了闹离婚的地步。 七月流火，帝都热得像个蒸笼。 走进虞家院子，别墅青石板前的水泥地上，一抹亮晃晃的身影匍匐着，在烈日下曝晒。 虞软软没有想到，再次见虞程程会是这样的光景。 她跪在院子里，太阳晒得她满脸通红，汗水如雨般打湿了她的衣服，地上也湿了一小滩，都是她的汗水。 水泥地在阳光的炙烤下，烫得如同铁板烧。 “妈，程程已经跪了一整天了，再这样下去要中暑了！” 老远便听见了虞清的声音。 “是啊老婆！你就让程程进屋来吧？” 虞锐锋也在替程程求情。 外面确实很热，虞程程如果真在院子里跪上一整天，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中暑昏迷。 “她想跪就让她接着跪，况且，她曾经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也确实需要她好好忏悔！” 程子姗的语气丝毫不留情面。 从家人的对话中，虞软软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程程这是“洗心革面”了，试图用下跪忏悔的方式，重新获得家人的体谅。 她看了一眼小院里，跪着一动不动的身影，不由皱眉。 “程程，你何苦呢？” 虞程程趴着，继续一动不动。 “你有这个能力考上名校，就有能力自力更生，何必缠着虞家不放？” 虞程程终于动了动，面无表情地说，“软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是真的后悔了，觉得愧对虞家这些年的栽培，我下跪，是出于真心的，真心祈求妈妈的原谅。” 虞软软不动声色看着虞程程。 半年没见，虞程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似乎真的幡然醒悟了。 可她以这种道德绑架的方式威逼程子姗原谅，还是暴露了她的目的和心机。 “程程，我要是你，我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打同情牌。” 虞程程闻言，抬眼幽幽扫了她一眼，没做声。 虞软软吩咐身后的保镖，“大壮，二强，三炮，搬凳子来。” “是，虞小姐。” 十分钟后，虞程程周围被搭了一个凉棚，大电风扇对着她呼啦啦地吹，大壮还专门搬了一箱冰饮，热情地招待，“程程小姐，跪累了，就喝口凉茶，或者想吃什么水果？西瓜还是菠萝？我给您切好喂到您嘴边来。” 虞程程看着软软这样大阵仗的一番操作，瞪圆了眼睛，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虞软软赶紧道，“快打电话叫请上一班子医疗团队，陪她在这儿耗着，可别让她中暑昏倒了。” 虞程程简直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外面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程子姗走出来，看见亲闺女回来了，高兴地迎上前，“软软……” 看到虞软软在院子里搞出这么大阵仗，程子姗愣住，“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软软微微一笑，“我这不也是心疼程程么？虽然，她对三哥做的那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原谅，虞家也不可能再让她回来了，可这么热的天，她跪在外面要是中暑了，咱们也会良心不安不是？” 第393章 亲子鉴定，程程是私生女 程子姗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什么。 这小机灵鬼，可真会见招拆招。 虞程程想卖惨打同情牌，虞软软偏不让她如愿，“爸爸，二哥，你们觉得呢？” 她挑眉望着父兄二人。 虞清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为难，虞锐锋则是黑了脸色，背过身，气哼哼地离开。 事实证明，虞程程所谓的忏悔就是作秀。 虞软软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对方连卖惨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跪就由着她跪，但是一群人陪着她，伺候她。 她热了有人替她扇风，她渴了有人给她递饮料，她若是昏倒了，马上就有医护人员抬她上担架，给她输液。 这么大阵仗，引得周围邻居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这里是富人小区，隔壁邻居也都是帝都上流圈能叫得上名号的。 虞程程之前那些白眼狼的行为，早就传遍了整个圈子，大家也对她没什么好感。 原本上午的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跪在院子里，那背影瞧着还挺可怜的，现在看到这么多人陪着她跪，画面怎么瞧怎么滑稽可笑。 一个下狠手差点要了自己三哥性命的白眼狼，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圣母呢？ 大概虞程程也知道再跪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丢脸出丑。 下午三点左右，她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守在一旁的医疗团队迅速将人抬上担架，救护车送往医院。 做戏要做全套，为了配合虞程程的演出，虞软软和程子姗跟着救护车一同去了医院。 虞软软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到医院，后脚大哥虞易生就回到了帝都。 书房。 屋里传来沉冷笃定的嗓音：“我不同意。” 虞易生黑着脸，驳回了父亲的要求。 虞锐锋道，“程程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了，而且她还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a大，她毕竟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易生，你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虞易生表情冷淡，看着父亲，冷冷地质问，“考上a大？我记得一年前在法庭上，她的辩护律师拿出了一份精神鉴定报告，报告显示，虞程程有精神疾病，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a大是怎么录取她的？” 虞锐锋脸色顿时僵硬住，说不出话来。 “爸，有些事情，我不过问，不代表我心里没有数，虞程程上次的案子为何能这么轻易蒙混过关，我想有些人心里很清楚。” 他走到虞锐锋的身边，眼神犀利地盯着父亲，“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虞锐锋被儿子这番话堵得脸色更加难堪。 五十出头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向自己的儿子示弱，“易生……算爸爸求求你，给程程一条活路……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爸，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小到大，父亲刻意的引导，使得他们三兄弟对程程呵护有加，以至于，连亲妹妹都忽略了。 虞易生作为这个家中的长子，看得很清楚，父亲是偏心的，他总是藏在幕后。 而虞家三兄弟对程程的偏爱，对软软的冷漠，都是他这个做爹的一手促成。 以前虞易生只是猜疑，不敢断定，可是现在，他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 虞锐锋不知道儿子今天脾气为何这么冲。 他坐在办公椅上，一个劲地抽烟，眼神飘忽不定。 直到虞易生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亲子鉴定报告，甩在他脸上，“程程的dna与你的比对结果，相似度高达99%，换句话说，她是你的亲骨肉。” “爸，我怎么从不知道，妈当年生的是三胞胎？嗯？” 虞易生眼睛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突起，被亲生父亲欺骗了整整二十年！ 那个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孩，不但是抢走他亲妹妹人生的强盗，还是他父亲的私生女！ 换言之，当年抱错的事，根本就不是巧合。 “你说，当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亲手给软软调包的？所以你才不喜欢软软！你才将她视为眼中钉？” 虞易生的嗓门喊得很高。 虞锐锋快要吓破胆了，他哆嗦着站起来，手里的雪茄都有点拿不稳，掉在地上，把衣服烫出了一个大洞。 他赶紧过来捂住儿子的嘴，“你小点声，小点声，我求求你了……” 虞易生一把将他推开，脸色可怕得宛如阎罗。 去年虞程程入狱减刑，虽然是沈默在操纵，但虞易生却查到，父亲名下的流动资金，一夜间蒸发5000万。 当时他就起了疑心。 派私家侦探暗中调查，这份亲子鉴定也是意外中的收获。 当他看到这份亲子鉴定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响，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场悲剧看似意外，实则却是人为。 是他们的一家之主，他尊敬仰慕的父亲所为。 虞易生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就像个白痴一样。 他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软软和母亲。 如果这件事被她们娘儿俩知道了，该有多受伤，多绝望。 虞易生现在脑子都快炸了。 “易生，易生你听爸爸解释。”虞锐锋老泪纵横，就差没给儿子下跪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爸爸没有干出过这么缺德的事情。” “当年那件事也不是爸爸一手促成的。”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背叛了我妈！还差点毁了我妹妹！”虞易生已经快被愤怒冲昏头脑。 虞锐锋虚脱地瘫坐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丧心病狂地将两个孩子调包，这件事都是程程的母亲干的，我也没有背叛你妈……如果一定要说起背叛，是我对不起程程的母亲……” 虞易生扯开领带，坐到沙发上，冷冷地注视着父亲。 虞锐锋知道儿子还愿意听自己解释，于是快速地说，“当年我在认识你妈之前，有过一个初恋，后来因为异地问题，我们就分手了，之后认识了你妈。” “我和你妈结婚八年，有一天，程程妈突然来帝都找我……” “她说跟我分手后，一直忘不了我，是我给她带来了精神伤害，要我赔偿她损失费……我怕她到你妈面前来闹，就匆忙带钱去见她，谁知着了她的道，一晚就怀上了程程……” “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虞易生打断他的话。 “易生，爸爸发誓，刚才所说绝无虚言，否则天打雷劈。” “那你为什么明知孩子被调包，却不告诉我们，不把人找回来？就任由软软在外流浪让虞程程这个私生女霸占她的一切？” “我……”虞锐锋脸上露出一丝疲态，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敢……易生，咱们家以前多和睦？如果这个秘密被捅破，你觉得还能家宅安宁么？” “这是你犯下的错，可你却让软软来替你买单。” 虞易生看着父亲，眼中满是憎恶，“你说你没有背叛我妈，可你不但婚内肉体出轨，还精神出轨。” “你若不是对那个初恋还心存旖念，为什么要私下去见她，还给她钱？你若不是心疼她，会给她下药的机会，会对她和你的私生女这么好么？” 虞锐锋被儿子喷得狗血淋漓，无声痛哭，“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软软，是我妈！” 虞易生眼睛充血，“既然你放不下你的初恋，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妈？我妈给你生了三儿一女，她堂堂程家千金，为了下嫁给你，不惜与家族决裂，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虞锐锋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他承认，婚姻七年之痒，那年他走了神。 子珊哪儿都好，就是太要强，事事都得哄着，捧着，虽然也会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在事业上给予了他很多帮助。 可终究少了点什么。 少了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少了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某种激素。 可是梦梦却不同，梦梦对他的痴情，让他愧疚。 他是爱子珊的，可是他也愧对梦梦…… “易生，算爸爸求你了，守住这个秘密，给程程一条活路吧？爸爸以后会加倍弥补你妈和软软……” “不可能，虞程程是你的私生女，是你背叛我妈和别的女人的产物，我以前不跟她计较，是看在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上。” “我以为在错位人生这件事上，她是无辜的，但现在看来，她一点都不无辜。她的母亲能这般恶毒地将软软丢进孤儿院自生自灭，那我作为软软的亲大哥，也该以牙还牙，让她尝尝自生自灭的苦果。” “易生……你就这么心狠吗？你是不是为了报仇，连爸爸的命都可以不顾？你要是当真这么做，爸就不活了……” 第394章 掐死虞程程 虞易生对父亲的失望与憎恶达到极致，他一刻都不想再耽误，转身往书房外面走。 虞锐锋拦不住他，急得原地打转，但见老大态度坚决，不容改变，他不由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虞易生从虞家出来后，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医院飞驰而去。 医院里，虞程程已经安排妥当。 虞清脸上却还是带着几分挣扎，“妈，真的不能原谅程程一次吗？她从昨天晚上就跪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 “怎么？你这是在怪我不识抬举了？”程子姗气得满面通红。 因为虞程程，她这两天和丈夫闹离婚，整晚睡不着觉，此刻更是心口突突得跳，头晕脑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毕竟这么多年感情……” “毕竟这么多年感情，她朝你三弟下手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顾念旧情了？” 程子姗气得抖着手指，“你们这些蠢材！你……你们……” 一句话突然喘不上气来，程子姗捂着胸口脸色发青，扶着墙壁，滑倒在地。 “妈！你怎么了？” 虞软软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朝着周围喊道，“医生！快救人啊！” 听见呼救声，医护人员迅速赶到。 程子姗被送进抢救室，除颤，输氧。 由于发现及时，程子姗的情况很快就恢复了稳定。 抢救室的灯光熄灭，看见主治医生出来，虞软软急忙迎上前，“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道，“初步诊断，有可能是心脏上的毛病，具体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虞软软闻言瞬间虚脱，跌坐在地。 心脏？ 上一世，母亲就是因为心功能衰竭，被虞锐锋强行送往国外治疗，母亲病倒出国后，虞软软失去了最后的靠山，才会一步步被虞程程折磨得声名扫地。 她到临死前，都没有再见过母亲最后一面，也不知道母亲在国外的境遇如何。 可按照时间线，距离前世母亲患病，应该还要再过好几年。 怎么会现在就出问题了呢？ 走廊上，气氛凝重。 虞易生匆匆赶来的时候，程子姗已经被转入了icu。 看见妹妹和二弟满脸灰白地坐在长凳上，他心里咯噔一顿，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软软，出什么事了？妈呢？” “大哥……” 虞软软恍惚地抬起头，看见了大哥，眼圈突然一红，眼泪打着转地从眼角滑落。 她想起上辈子母亲患病的时候，大哥是极力反对送母亲出国的。 可那时候虞家已经被虞程程控股了，大哥经营的分公司倒闭破产，他没有财务权，自然就没有话语权。 母亲还是被送走了。 虽然看上去是送去国外治疗，可是谁又知道在异国他乡，身患心脏病的母亲是会受到vip的贵宾待遇，还是被扔在疗养院里，任其自生自灭呢？ 主神空间里的那本书中没有对程子姗下场的详细描述，所以虞软软也无法断言，可是现在，她感到无助极了。 虞易生心里一慌，连忙上前捧起妹妹的脸，“哭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虞软软感觉嗓子艰涩酸胀。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这时，主治医生拿着化验单走了出来，“请问哪位是患者家属？” 虞易生立刻道，“我们都是。” 医生道：“程子姗女士出现了充血性心力衰竭，幸好发现及时，建议先给病人办住院，治疗期间，切勿再让病人受任何刺激了。” “你说什么？”虞易生感到不可思议，“我妈平常身体一直好好的，去年体检的时候还什么问题都没有，怎么会？”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声打断了几人的说话。 众人回头，只见虞清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狠狠自扇了一耳光。 虞软软冷冷看着虞清，“你少在这儿做戏。” “啪——” 又是一耳光，虞清扇着自己，越扇越用力。 “够了！” 虞易生冷声呵斥道，“虞清，你在发什么疯？” “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妈生气。” 虞清颓丧地垂下头，眼神中是浓浓的自责和愧疚，还有一种忠孝两难全的悲哀。 而他这般模样落在虞软软眼里只觉得讽刺又可笑，“你没错，是咱妈的错，她把你生得这么蠢，拎不清。” “几位家属不必太悲观了，程女士的病情只要好好调理，多活一二十年不成问题。” 虞软软伸手揉了揉脸上的倦色，不想再去责怪谁，当务之急，还是先照顾妈妈的病情要紧。 她率先推门进了病房。 虞易生站在走廊上，面容异常凝重，他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会突然查出患上了心力衰竭的疾病。 他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母亲每年都会体检，身体一直很好，程家也没有家族遗传史，她怎么好端端会心力衰竭呢？ 而现在眼下棘手的是，虞程程私生女的问题暂时无法告诉妈了。 真相固然重要，但是妈妈的病情更重要。 虞易生攥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即使真相无法言说，他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女。 哼。 她还想上大学？ 还敢靠近他的弟弟妹妹？ 虞易生没有跟进母亲的病房，而是询问了医护人员虞程程的病房在哪里。 彼时。 病房内，虞程程早就醒了，听医护人员说起程子姗晕倒抢救，诊断为心力衰竭的事，她躲在空调被里，心脏砰砰跳。 想不到这个程子姗如此经不起折腾…… 这样一来，她再想回归虞家，就更难如登天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病房门打开，一阵脚步声响起，冰冷的低气压瞬间令她头皮发麻。 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虞易生看着病床上假寐的女孩，看着那张单纯无害的脸，就是这样一张脸，害得他们虞家差点家破人亡。 害得他母亲和妹妹骨肉分离。 害得他们三兄弟认贼做妹，把所有好东西和宠爱都给了她，却那样亏待委屈自己的亲妹妹。 她是父亲和别的女人出轨的产物。 他缓缓走到虞程程的病床前，久久凝望着女孩。 虞程程知道进来的人是大哥，她感觉到大哥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莫名感到凉飕飕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遒劲的大手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哥？咳咳咳……” 虞程程惊恐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虞易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厌恶就仿佛她是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 她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哥会突然朝自己下狠手，“救命！救命啊！”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虞清匆忙闯进来。 “大哥！你在干什么？” 虞清一把将虞易生拽开，扶起差点被掐断气的虞程程，安慰道，“没事了程程。” 他看向虞易生，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是我把妈气病的，你怎么能对程程下如此毒手？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你现在脑子不清醒吧？” 虞易生冷笑，“我很清醒，我八岁那年抱着刚出生的程程，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多了个妹妹，如今只恨当初就该像刚才那样掐死她。” 虞程程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 大哥对她失望也好，讨厌也罢，可是怎么能对自己起杀心？ 她做错什么了？ “大哥……”虞程程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哭得肝肠寸断，“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三哥的事，我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去坐牢了，三哥还毁了我的一双腿，我说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心狠？你不接纳我就算了，你怎么能想杀我？” 第395章 渣爹给大哥下跪? “去告吧。” 虞易生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吸了一口，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着大受打击、梨花带雨的虞程程，他此刻心里只有反胃和恶心。 原先他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摆在心尖上宠着的程程如此狼心狗肺？ 现在才找到原因。 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女，骨子里就带着小偷基因。 她能知恩图报就怪了。 虞易生吸了半截雪茄，抖了抖烟灰，对虞程程道，“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卖惨么？当初自己作死玩跳楼，摔断了腿赖上非凡，不是也打算告他的么？” “去吧，现在去告我。” 虞程程被大哥此刻的样子吓到了。 她以前敢作敢闹，敢纠缠，是因为她知道虞家即便对她不再包容，但也绝对不会加害她。 可此刻大哥冰冷的眼神，已经不止像在看陌生人了，更像是在看着一个仇人…… 虞清也被大哥的反常吓到了，他护着虞程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哥，程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你想弄死她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是你真的忍心吗？程程也曾被你捧在手心里宠过……” 二弟的这番话，激起了虞易生内心深处的耻辱。 就是因为曾经真情实感过，所以当得知被欺骗后，他才会这么愤怒。 但是眼下妈病了，他反而变得掣肘起来。 直接挑明，万一捅到妈耳边，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虞易生目光暗了暗，他将剩下的半截烟吸掉，在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这件事没必要捅破。 虞程程他会找机会暗中送走，她既然享受了虞家二十年的恩泽，还不懂得感恩，那么现在就是她把那些恩泽吐出来的时候了。 虞易生打算找人绑票，直接把虞程程送到国外偏僻乡下去，找个农场让她呆着，一辈子不让她回来。 至于她想上大学？ 想出人头地？ 只要有他虞易生在一天，这一切都是白日做梦！ 打定了主意，虞易生便将烟蒂踩灭，转身离开病房。 他来得毫无征兆，走得一言不发，可是身上的那股冰冷的杀气，却让狼狈的虞程程心中生起了提防。 虞程程病房里的冲突，虞软软毫不知情。 此刻，她正陪在母亲身边。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双温厚的大掌覆在了她的肩膀上。 虞软软一愣，红着眼睛转过头，“大哥。” 虞易生拍拍她，安慰道，“别担心，我会请最好的大夫给妈治病，软软，大哥会护你和妈一世周全，再也不会让你们受伤了。” 虞软软一怔，不懂大哥为何突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感动。 她抱了抱虞易生的腰肢，含泪道，“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大嫂，生个外甥，可能妈一高兴，病就痊愈了。” “我尽量找。” “我有合适的人选，顾颜你看怎么样？”虞软软趁机耍滑头。 兄妹俩相视一笑，凝重的气氛稍稍变得轻松了许多。 虞易生抚摸着妹妹的发旋，嘴角笑意慢慢收敛。 他想起了虞程程那个定时炸弹。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子珊！子珊呢？” 虞锐锋接到医院消息，匆忙赶来医院，看到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妻子，瞬间便红了眼睛。 虞易生伸手挡住他，黑着脸道，“妈需要休息，你先跟我出来一趟。” 虞锐锋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爱妻，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程子姗的额发，替她掖了下被角。 痴情丈夫的形象是那样生动。 虞易生却觉得很讽刺，催促父亲快点。 大哥的反应有点奇怪，虞软软看着父亲和大哥离去的身影，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么多年，大哥虽然作为一家长子，在家中很有话语权，可是还从没有用如此不敬的语气和虞锐锋说过话。 而且他今天来医院的时候，就很反常，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虞软软觉得事情不简单，起身悄悄尾随了过去。 虞易生把父亲约到了医院天台。 看着儿子那双犀利中带着审判的双眸，虞锐锋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尾随而来的虞软软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吓得捂住了嘴巴。 渣爹在给大哥下跪？ 她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刚刚躲好，就听见了大哥冰冷的嘲讽声，“你朝我跪什么？要跪也该去跪我妈，跪软软。不对，我妈和软软活得好好的，不需要你跪。” “易生，爸爸真的知错了，是爸爸糊涂，是爸爸没有担当，可爸爸真的很爱你妈，当时程程妈将程程和软软调包，我收到短信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我怕你妈知道后无法接受真相，会和我离婚，我怕你们几个变成没有爸爸的孤儿。” “你是怕这个吗？你怕的是失去歌唱家程子姗这个妻子，怕的是失去平步青云的机会！你说你爱我妈？你其实爱的是你自己！你最自私！” “是我自私，是我懦弱……可是现在你妈妈得了重病，不能受刺激，程程是私生女的事，你千万不能说啊……” 角落里的虞软软闻言僵硬在了原地。 大哥和渣爹的这段对话，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儿有点难以消化。 程程是私生女？ 当年的身份互换，居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虞锐锋从头到尾就知道真相！ 他早就知道了…… 尽管虞软软对渣爹从来没有抱过任何幻想，可真相揭晓的这一刻，她的心还是狠狠地痛了。 原来，父亲不喜欢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原来她是被父亲亲手抛弃的……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虞程程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易生，你就放程程一条生路吧？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呀，错的人是我。” 听见虞锐锋在为虞程程求情，虞软软感觉心脏尖锐的刺痛，这种反差，简直是杀人诛心。 同样是女儿，她被虞程程的妈妈丢进孤儿院，任其自生自灭，从头到尾知道真相的虞锐锋不但没有找寻过她，甚至连一丝愧疚都没有。 在她回归虞家之后，对她态度冷淡，在她声名狼藉之时，将她扫地出门。 也许，在她漂泊异乡的那十五年里，她的好爸爸曾经不止一次祈祷过。 祝她死在外面，永不超生。 让这个秘密，一辈子埋藏地下。 太讽刺了…… 第396章 霍栩也知道虞程程是私生女的事了 从顶楼下来的时候，虞软软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她蹲在走廊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真不凑巧，这个本该被埋藏地下的秘密，如今被她给听见了。 虽然知道大哥是出于保护她和妈妈才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但虞软软还是觉得，必须暗中提点妈妈一些事。 等她回到病房，程子姗已经醒来了。 虞清在照顾她，虞软软进来后，虞清就出去了，病房内剩下她们娘儿俩。 “妈，感觉好点没？” 程子姗捂着胸口，看到女儿眼泪汪汪，安慰道，“妈没事，已经好多了。” 虞软软拿起手边的一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出神，“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您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爸的？他没权没势，穷小子一个，嫁给他，你不担心被他瓜分财产吗？” 程子姗闻言一愣。 虞软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但一想到虞锐锋婚内出轨，就替母亲感到不值。 大哥说得对，虞锐锋就是自私。 现在秘密被揭穿，他难免会为了自身利益做出危害母亲的事来，不得不设防备。 看着女儿竖起尖刺的模样，程子姗笑着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发旋，“傻丫头，你真当妈傻么？我和你爸爸当年结婚的时候，他为了表示忠诚，签下过婚前协议，若是敢背叛我们这段婚姻，就净身出户，协议书是经过知名律师公证过的。” “这些年，你爸对我一直忠贞不二，甚至连在外面应酬都不敢搭讪那些小野模，我其实从来睁只眼闭只眼，但他不偷吃，不乱来，全靠自觉。” “毕竟，一旦被抓到把柄，那就是彻底失去一切。” 程子姗的话，让虞软软醍醐灌顶。 终于明白虞锐锋当年为什么明知孩子被调包，却不敢去找她，因为一旦说出真相，以母亲的性格势必会跟他离婚。 她想起在顶楼时，大哥给虞锐锋下的通牒。 “爸，虞程程的事情我可以不跟您计较，但是你必须找机会将她暗中处理掉，让她今后再也没法来软软跟前晃荡。” “只要您处理了她，我就当做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我们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暗中处理掉虞程程？ 虞软软不知道虞锐锋能不能下得去这个手。 而且，虞程程作为天选之女，真的就此嗝屁了吗？ 此时此刻，病房门外，一道笔挺的身影抬手放在门把上。 霍栩刚要进门，就听见了虞软软的这一连串心声。 那些过载的信息，让他瞳眸缩了缩。 早先就在查虞程程的真实身份，张勉今天终于把当年医院诞生的新生儿资料找齐，也查到了虞程程的生母夏梦的资料。 霍栩还没来得及细看，今天软软回家探亲，半天不回，所以就匆忙赶来了。 没想到一来就听见了如此劲爆的消息。 虞程程是私生女？ 软软当年是被夏梦调包的？ 而作为软软的亲生父亲，虞锐锋居然都知情！ 霍栩脸色蓦地黑沉下去，一股恼怒袭上心头，他记得软软说过，她小时候是在孤儿院长大。 虞程程的生母夏梦，插足别人的婚姻，上位不成，就将自己和男人珠胎暗结的女儿和程阿姨的正牌千金调换身份。 调换就算了，也不找个好点的人家收养，而是丢到孤儿院里，任其自生自灭？ 霍栩曾经也流落孤儿院过。 他清楚地知道孤儿院里的孩子都要面临哪些可怕又悲惨的经历，只要一想到软软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就被人狠心丢弃到那种阴暗不见光的地方，霍栩就感觉心脏像是被尖锐的匕首刺穿。 软软的童年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8岁之前在福利院长大，8岁后又被人贩子拐走，在那种魔窟里苟延残喘…… 虞软软安慰完母亲，不想再打扰母亲休息，垂着头走出病房。 一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霍栩。 男人面色苍白如纸，一双漆黑的凤眸宛如漩涡深渊般冰冷，他不知道陷入了怎样的意识里，整个人好似得了癔症般。 “霍栩？” 虞软软小心翼翼试探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霍栩回过神，看到眼前女孩脸上的担忧，绷紧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了下来，弯下腰，一把紧紧抱住她。 虞软软愣住，几秒钟后，眼神逐渐温柔下来，也缓缓回抱住了他。 “是不是想我了？” 她搂紧霍栩的劲腰，甜甜地笑着。 霍栩薄唇在她耳后吻了吻，柔声说，“软软，今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吃苦了。” 虞软软不懂男人为何突然这么说，抬起头看向他，明眸清澈得倒映出霍栩的身影，有些懵懂，但更多的则是坚定。 “嗯！” 她用力点头。 自从程子姗查出心力衰竭后，大哥就辞了国外跨国公司ceo的工作，转回国内。 他在m国呆了一年，团队建设已经很稳定，公司交给了心腹打理。 回国后，他就派人将程子姗秘密看护起来，平常几乎很少给虞锐锋机会前来探病，程子姗也不懂大儿子这么做是为什么。 但虞易生给的解释说，母亲心力衰竭受不得气，父亲只会惹母亲生气，平常还是少见为妙。 八月中旬，虞易生重新走马上任虞氏集团总部ceo一职，而恰逢此时赶上虞氏集团周年庆活动。 公司邀请了许多明星来参加宣传活动。 虞软软作为虞家千金，东道主，自然也在庆典活动开始时，赶到现场。 “软软。” 身后传来一道动听的女音。 虞软软转头一看，认出是庄月羽。 她欣喜不已，迎上前去，“女神！你也来了？” 庄月羽清冷一笑，眼中满是对女孩的宠溺，“嗯，听说程姨病了，这次来帝都，也是专程前来探病的。” “你有心了。” 虞软软和庄月羽站着寒暄，不远处有道视线紧紧尾随二人。 庄月羽似乎察觉到了那道目光，循着视线望去，微笑举杯。 虞软软一愣，转头发现那个角落站着西装革履的二哥。 这段时间她和虞清的关系很僵硬，只要一想到他至今还维护着虞程程那个私生女，心里就无法不介怀。 尽管二哥并不知道真相，可是看到他这般迁就虞程程，虞软软就没有告诉他真相的欲望了。 她怕说了之后，看到他脸上的恻隐，更加反胃。 第397章 二哥，有人要杀我 庄月羽还有其他采访，和虞软软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虞软软端着高脚杯，一边喝香槟，一边偏过脸往旁处去看。 因为她发现庄女神走开后，二哥的视线还盯在她身上。 她很不自在。 “软软。” 虞清在身后叫她。 虞软软没理会，从半个月前，他将母亲气住院之后，兄妹之间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她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虞软软！”虞清又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忽然大步朝她走来。 虞软软不耐烦地转过身，“你叫魂呢？你配喊我名字吗？” 一抬眸，对上虞清的眼睛，发现二哥面容凝重，眼神焦急，步子越跨越大，“小心！” 他大喊一声，扑上来抱住她，随即“哐当”一声巨响。 天花板上的吊顶灯重重砸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虞软软吓得抱头尖叫，等到动静结束，周围传来嘈杂声，她才抬起头，一滴腥热的血滴落在了她脸上。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虞清满头是血，胳膊上压着吊灯残骸。 他有些吃力地站起来，“我没事，你还好吧？” “你还没事！你瞧瞧你满头是血！” “应该只是被砸破皮了。” “好好的吊灯怎么会砸下来呢？”虞软软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周围已经乱套了，宾客记者们纷纷过来询问虞清伤势。 身为今天主角的虞易生也带着私人医生走了过来，黑着脸对酒店经理道，“这里的布场是谁负责的？查！” 经理满头大汗，吓得不敢吭声。 “软软，你没事吧？”虞易生急忙上来安抚。 虞软软伸手擦了下眼泪，摇头，“我没事，就是二哥受伤了。” 虞易生想起这个冥顽不灵的二弟所作所为，倒是一点不同情，“他没死就好。” 丢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语，虞易生离开，今天是虞氏集团周年庆，即使出了事故，庆典还是得继续。 虞清的脸色有些受伤，他不明白大哥是怎么了？ 自从那天在医院，大哥让他别再插手程程的事情，遭到他的反驳之后，兄弟之间的关系似乎破裂了。 看着眼前的妹妹正认真替他清理伤口上的玻璃渣，虞清哇凉的心里一暖，妹妹还是关心他的。 “伤口不要碰水，一会儿早点回去休息吧？” 虞软软交代道。 虞清点点头，“软软，你还在生二哥的气么？” 虞清的性格向来是孤傲自大的，可自从两人合作过微电影，他好像彻底变了个人，变得有温度了。 虞清见她不讲话，又赶紧说，“二哥以后不犯浑了，不会再提出让程程回归虞家这种话，不会再气妈，会好好弥补你……” “叮铃铃……”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虞清拿起电话，刚好来电显示就是虞程程三个字。 虞软软冷冷瞥了眼他的屏幕，气得立刻丢了手里的镊子和棉签。 “软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先接个电话……” 虞清将电话划到接通键，这时，手机里传来了虞程程的求救声，“二哥！二哥救命啊！有一伙人闯到了家里要劫持我！” 因为虞清开的扩音。 虞软软包括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虞软软脊背顿时僵住。 “你说什么？你别急！我这就过来！” 虞清挂了电话，叫上了帮手，匆忙就离开了酒店。 虞软软看着二哥离去的身影，脑子里再度回响起半个月前，顶楼天台上听见的虞锐锋和大哥之间的对话。 大哥让虞锐锋暗中处理掉虞程程。 这次是渣爹动手了，还是大哥动手了？ 但无论是谁，二哥都会搅了这场局。 虞软软脑子里嗡嗡的，她提起礼服裙摆，叫上保镖，也匆匆跟着虞清往他的私人公寓赶去。 半小时后，她带着大壮，二强，三炮抵达帝都城郊虞清的公寓处。 虞程程这个暑假除了那次回虞家宅子下跪，剩下的时间都呆在这里。 进门时，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翻找过的痕迹。 虞清受了伤，从宴会赶回来，伤口还在流血，滴得地板上都是。 顺着血迹，虞软软来到主卧，看见虞清蹲在衣柜前，虞程程扑在他怀里哭得瑟瑟发抖，“二哥，好恐怖！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虞清安抚地拍着她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虞程程眼中满含泪水，当看见走进卧室的虞软软时，她瞬间像是见鬼了似的，大叫一声，“软软！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虞清皱眉道，“程程，这件事不可能和软软有关，你想多了。” 虞程程摇头，“不是，不是的，除了她，我没有别的敌人了……” 虞清一愣，抬头看向软软，那眼中一闪即逝的怀疑，还是刺痛了女孩的心脏。 她冷笑一声，“看我做什么？要替你妹妹报仇？” 虞软软以为这件事是大哥做的。 所以她没有反驳，她倒想看看那个就在刚刚还对她信誓旦旦说要弥补自己的二哥，究竟能为虞程程做到什么程度。 “真的是你？” 看着女孩的态度，虞清不可置信。 “是我，怎么样？你要报警抓我吗？” 虞软软抱着胳膊，眼神愈发冰冷。 虞清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嘲讽和阴阳怪气，意识到自己错怪她了，他连忙道，“软软，这件事情很严重，不能开玩笑！不是你，就不要承认。” “你既然知道事情严重，她无凭无据的污蔑，为什么还是信了？因为，你的心其实就是偏向她的。” 虞软软觉得讽刺又无奈。 二哥如果知道虞程程是私生女的事，还会像现在这样维护她吗？ 可能还是会的吧？ 毕竟他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偏向她的。 虞软软忽然就有点不忍心，不忍心告诉虞清真相了，就让他永远不知情，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也好。 这是对他的仁慈，也是对他的惩罚。 第398章 主谋不是大哥也不是父亲，那会是谁? 看着妹妹转身离去的背影，虞清知道刚才自己的迟疑，伤害到她了，他起身站起来想追上去，却被虞程程一把抱住，“二哥！不要丢下我！” 程程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丢下她一个人，未免有些残忍，虞清还是没忍心抛下她不管。 “程程，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软软干的，她不是这种人。” 虞清安慰道。 看着虞清这张着急替虞软软辩解的脸，虞程程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抹刻毒。 虞清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扶她躺回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别胡思乱想，稍后我会派人把这里围起来，今天的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二哥。” 虞程程忽然叫住他，“你永远不会伤害我，对么？” 虞清一笑，“我是你二哥，怎么会伤害你呢？” 虞程程藏在被褥里的手，死死抓紧了床单。 她不信。 二哥，别怪我。 我也只是为了自保…… 虞清走后，虞程程摸到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声音冷冷道，“按照计划进行。” 虞清从公寓出来，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庄月羽发过来的。 庄月羽：【虞导，听说今天上午酒店出了些小故障，你被灯给砸伤了？】 虞清一愣，这还是继上次微电影合作以来，月羽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是关心他的伤势。 虞清心里有些窃喜，就在微信上和庄月羽聊了起来。 庄月羽还在帝都没走，为了表示礼貌，她和虞清约着见了一面。 虞清胳膊打了石膏，头上绑着绷带，两人在西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庄月羽摇晃着酒杯，看着对面曾经清冷孤傲的男人笨拙地单手切着牛排，突然噗哧笑出声。 虞清很尴尬。 庄月羽将他面前的那份牛排拿了过来，姿势优雅地替他切好，递给他，十指交扣抵着下巴，看向虞清，似笑非笑地说，“虞导，我发现每次我们一有交集，你就倒霉，不是腿瘸，就是折胳膊。” 虞清俊脸微微涨红，有些许手足无措。 如果他没会错意，女神在撩他。 他佯作镇定，抬眸轻笑，想要夺回主动权，“这也许说明，你天生就是来克我的，遇见你是我的一场劫数。” 话音刚落，庄月羽起身靠近他，清冷疏离的眼睛在他眼前放大，但她神色认真地盯着他的唇角，手中捏着一方纸巾，动作称不上轻柔，在他唇上擦过。 “你把酱汁吃到嘴角了。”庄月羽眉头微蹙，仿佛只是出于洁癖，见不得别人的失礼。 可虞清的心脏却顿时失衡狂跳起来。 他知道，一向清冷疏离的月羽，如果不是对自己有了几分好感，是绝不会做出这种试探撩拨的举止的。 这是他的一次机会！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认真看着面前的女神，“月羽，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庄月羽淡淡一笑。 虞清继续道，“其实从你出道起，我就喜欢你了，喜欢你喜欢了十年。” 庄月羽知道，虞清所说的喜欢，并非单纯的崇拜。 她看人一向很准，初见虞清，她被他身上的桀骜不驯所吸引，但并没有错过他望向自己时眼神里的腼腆。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她其实也开始欣赏他。 更加对他眼里对自己的崇拜和喜爱感到好奇。 说真的，她不排斥。 喜欢她，试图接近她的人有很多，她很少会产生好奇心想去靠近的。 虞清是个例外。 她以前觉得他傲慢不可一世，带着世俗的复杂，但最近却又感觉，他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单纯的人。 庄月羽喜欢干净的事物。 这顿晚餐，是虞清和庄月羽关系破冰的节点。 从那天之后，虞清就和庄月羽约会起来，两人是相差七岁的姐弟恋，但庄月羽并不在乎。 虞清也彻底沉浸在了和女神交往的温柔乡里。 两个人的关系差一步，就能有更近的突破。 虞清忙着恋爱的时候，正值八月，虞软软和庄月羽关系比较好，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女神和二哥走到一起了。 她倒是不奇怪。 庄月羽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她只要看上谁，是会打直球的。 庄女神做自己嫂子，虞软软当然很乐意，可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 因为眼下虞家正处于一个相对敏感的时期。 那天在医院天台，偷听到大哥和父亲的对话，虞软软之后就整天魂不守舍，可事情已经过去二十来天，除了上次庆典时，虞程程差点被绑，之后就彻底风平浪静了。 虞软软在想，大哥是不是顾及到了二哥，所以才迟迟没有动静？ 她其实并不想置程程于死地。 也担心大哥万一做得太过火，会引火自焚。 “笃笃笃——” 虞氏集团总裁办，办公室门被敲响。 里面传来男人沉冷的嗓音：“进来。” 虞软软推门走进，虞易生正在处理工作，抬头看见是她，眸色温和了下来，“软软？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想问你。” 思来想去，虞软软还是决定找大哥坦白，顺便问清楚大哥的打算。 虞易生站起来，笑着问，“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虞软软自己拿起桌上的凉水杯，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就开门见山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对付虞程程？” 虞易生原本正捣弄咖啡机，闻言动作一滞，扭头看向女孩，“你……都知道了？” 虞软软点头，“那天在医院，你和爸爸的对话，我全听见了，虞程程是私生女？” “嗯。” 虞易生垂下眸子，眼神幽暗了几分，然后往磨好的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朝女孩走来，“以前你受苦了，今后那个私生女抢走你的东西，大哥会让她全部吐出来还给你。” “大哥，我不需要报仇，你别做违法的事情。”虞软软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虽说虞程程可恨，但是杀人绑架都是犯法的。 她不希望大哥因为憎恨，误入歧途。 况且，她现在过得也很好，有人疼有人爱，还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她并不需要复仇。 虞易生闻言一愣，半晌才笑出声，“大哥还不至于这么糊涂，为了一个低贱的私生女，断送自己的前程，这不值得。” “那你还绑架虞程程？” “绑架虞程程？”虞易生皱眉，“我没有啊。” “那是爸爸做的？” 虞易生眸光冷了几分，“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之前听说二弟的公寓遭到匪徒洗劫，不过，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也不可能是爸。” 虞易生口吻笃定地说，“他那天找我，求我放程程一条生路，并承诺在你25岁生日时，将名下所有股份转移给你。” 虞易生背着手，语重心长道，“软软，从明年开始，你每个寒暑假都回自家公司打工，提前熟悉公司业务，爸爸虽然把股份交给你，但你也要学会经营。” 看来，大哥还是被虞锐锋忽悠了。 他肯定不知道妈和虞锐锋结婚时，签署过婚前协议。 不过，虞软软所在意的却不是虞锐锋的老谋深算，而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那次绑架，主谋既不是大哥，也不是爸爸，那又会是谁？ 一股寒意忽然涌上心头。 …… 第399章 虞清的丑闻 “二哥，二哥你在想什么呢？” 虞程程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正端着酒杯兀自发呆的虞清。 虞清这些天正处于热恋期，他几乎每天都会抱着手机和庄月羽聊天，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女神。 但虞程程在公寓里闷了太久，今天可怜巴巴请求他带她出去。 虞清没有办法，只好同意，找了个借口婉拒了和女神的约会，现在他有点魂不守舍的，哪怕跟虞程程在一起，心却早就飞到了庄月羽的身边。 他还担心，月羽会不会生气。 可是感情里，不能总是做那个处于低位的人，适时地保持距离，是两个人之间的调味剂。 不过，他已经因为程程，放了女神三次鸽子了。 都说事不过三，他这次真的有点担心了。 回过神时，发现程程正满脸幽怨地看着他，虞清忙解释说，“在想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 分明就是在想庄月羽。 虞程程咬紧了唇瓣。 她本来是不忍心的，不忍心那么快对付二哥的。 如果她没有听见那个秘密…… 那天在医院天台，听见大哥和父亲对话的人，不止虞软软，还有她虞程程。 当她听见大哥说，让父亲找个机会暗中把她处理掉的时候，她是真的慌了。 除了害怕，内心对虞家最后的一丝感情也彻底死去。 既然终有一天虞家要来对付她，那么她就要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二哥虽然还不知情，可是倘若他像大哥一样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定也会朝她下杀手的。 虞清喝了半杯红酒后，脑子就开始不清醒，晕晕沉沉的，最后失去意识倒在了包厢沙发上。 虞程程看到二哥昏迷了，滑动轮椅出了包厢，对看守在外面的几个手下道，“你们先自由活动吧，二哥喝醉了，想休息一会儿。” “是。” 等到这些人走后。 虞程程又滑动轮椅来到沙发前。 看着虞清兜里嗡嗡震动的手机，她直接摁了挂断，然后开始脱衣服。 虞清是被一阵阵刺眼的闪光灯吵醒，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具衣衫褴褛的女体上。 “放开我！二哥！你不能这么做！你是我二哥啊！” 女孩在他身下挣扎。 他吓得瞬间酒醒了，朝身后倒退了好几步，当看清被他压在沙发上的人是程程时，虞清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殆尽。 周围的娱乐狗仔扛着摄像机，咔嚓咔嚓拍着他，还有现场直播。 虞清面如死灰，清俊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气，“程程，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为什么会晕过去？我不可能对你做任何事！你替我解释清楚！” 虞程程缩在沙发角落，哭得梨花带雨。 虞清眼球爆满血丝，面色堪称狰狞，“你倒是说啊！你解释啊！” “二哥，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们反正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在一起，也无所谓的不是吗？” 虞程程抬起头，看着虞清，一滴眼泪划过嘴角，她却勾起了嘴唇，冲他笑了起来。 “虞导，一直传闻，您在照顾残疾的养妹，原来你们之间是有私情的吗？能不能详细说说你们的感情经历？” 一个狗仔拿摄像机对着虞清，语带嘲弄地问。 虞清额头青筋暴突，“滚！全给我滚！是谁叫你们来的？！” 他和程程怎么可能有私情？ 他一直把程程当成妹妹，他喜欢的，爱着的人，是月羽…… 月羽…… 想到庄月羽，虞清的心里咯噔一沉。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他和月羽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月羽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和养妹有私情的男人！ 除此之外，他的职业生涯也彻底毁了…… “二哥！你不要我了吗？” 虞程程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虞清的腰身，哭得梨花带雨，“你说过，你爱我的，你刚才喝醉酒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虞清感觉脑子里嗡嗡响，他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摸出手机，把保镖叫了过来，赶走这帮娱记。 然而，大局已定。 如今网络这么发达，刚才那些记者闯进来的时候，就开了现场直播，直播间里在线人数上千万，都看见了他衣衫不整和虞程程躺在一起的画面。 一时间，知名青年导演和养妹的不伦之恋这条热搜，已经霸榜微博头条。 接着虞清的手机就被各路资方打爆了，所有曾经合作即将合作的制片方纷纷和他划清界限。 虞清彻底崩溃了。 他红着眼睛看向一旁的虞程程，“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有……”虞程程裹紧身上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我已经决定发愤图强，考上好大学，将来出人头地，自力更生，可是你刚才喝醉了酒，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当真全都忘了吗？” “你说你喜欢我，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会一辈子守护我，照顾我的……现在你居然觉得是我在陷害你？是不是事情败露了，你不想承认，所以要让我去背黑锅？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会拿自己的名誉来陷害你吗？” 虞清怀疑是程程的陷害，不料却被反咬一口，他噎住了，看着楚楚可怜的程程，心中反胃作呕，可是却无法将她推开。 反胃的是，他不能接受和一直以来看作是亲妹妹的程程以这种方式被绑在一起，在大众面前出尽洋相。 无法推开她，是因为她的控诉和眼泪，让他害怕真的是自己做错了，酒后乱性，轻薄了她。 他不是冷血没人性的人渣，如果是他做错了，他需要负责任的。 虞清的新闻闹上热搜之后，瞬间便传遍大街小巷。 而彼时，虞软软刚走出大哥办公室。 看见这条足以令人血压飙升的热搜，虞软软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刚刚的猜测了。 那次的绑架是虞程程自导自演。 目的就是为了博取虞家二哥更多的怜悯心，因为那天在医院天台上，偷听到大哥和父亲对话的人，不止虞软软。 虞程程也听见了！ 她可真是够聪明，也够狠毒的。 在私生女的事情被公布之前，和二哥以兄妹私情的丑闻方式闹开。 这不仅给了虞家一记闷棍，更是为“私生女”这件事曝光埋雷了。 二哥现在光是和一个养女私通的丑闻，就已经足够社死，几乎毁了一大半事业，若是虞程程是私生女的事曝光。 那二哥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这就是虞程程的高明之处，她捏着这个秘密，试图利用虞家最后一个真心待她的人的生死，来换取荣华富贵的延续。 真狠啊…… 第400章 如果别人不下地狱，下地狱的就是我 虞清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门口已经被记者包围。 他老远看见大哥正板着脸应付这群记者，人群中，有人回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虞清吓得立刻后退，躲到了角落处。 昔日风光无限的大导演，如今变成过街老鼠，虞清红着眼圈，戴上口罩和鸭舌帽。 家是回不去了，他只能回自己的私人公寓。 “嘀——” 指纹解锁成功。 虞清一走进公寓，就被出现在客厅里的人吓得脸色苍白。 虞程程坐在轮椅上，泪水涟涟地望着他，“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程程，你怎么在这里？” 虞清嘴唇轻颤，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叫助理安排程程去滨海，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虞程程滑动轮椅，艰难地朝他靠近。 虞清已经僵硬在了原地，直到虞程程抱住她的双腿，“二哥，我舍不得你……” “你别这样！” 虞清一把将她推开，“我们是兄妹！除此之外，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其他想法。” 虞程程眼神幽怨，咬唇，“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我不强迫你，只要你还能容忍我继续呆在你的身边……” 说着，她就掉下了眼泪，“二哥，我只有你了……如今我们之间闹出这样的事情，你如果将我赶走，我就没活路了……” “对不起，对不起程程……” 虞清感觉浑身僵硬，缓缓推开虞程程，机械般地后退一步，“我不会赶你走，你继续住这儿，我……我出去透透气……” 虞清转身摔门离去。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消失，虞程程眼里满是恨意，她死死掐住了大腿，疼痛的知觉提醒着她，不能心软。 二哥现在只是还不知道她是私生女，一旦知道，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 既然注定会被抛弃，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嘀——” 就在这时，公寓门再度传来指纹解锁声，她的表情瞬间切换，充满希冀地迎上前，“二哥！” 门打开，出现在玄関口的身影，却令她脸上笑容消散。 “软……软软……你怎么来了？” 虞软软冷冷看着她，抱着胳膊走上前，脚一抬，狠狠踹在虞程程胸口。 虞程程没料到对方上来就动粗。 这一脚，直接将她从轮椅上踹飞出去，她倒在地上，难堪又耻辱地缓缓往轮椅上爬。 虞软软走上前，又是一脚。 这一脚踢在虞程程脸上，直接踢得她牙龈出血。 她抬起脸，眼神幽怨又刻毒，含着眼泪大叫，“救命！救命啊！有人私闯民宅，入室行凶！” 虞软软揪起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叫破嗓子也没人管你，这层就两户，隔壁邻居出去旅游了。” “软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少在这儿跟我装，虞程程，你扪心自问，虞家哪一点对不起你？凡是对你好的人，在你这儿都没好下场，你说你这种人，是不是比吸血鬼都可怕？” “呜呜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救命！二哥救我！” 虞程程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求救。 “二哥被大哥接回老宅了，爸爸在医院陪妈妈，没有人会救你。” 虞软软朝身后打了个响指，这时，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帮忙按住了虞程程。 其中一个人胸口铭牌上写着：“xxx精神病医院” 虞程程瞪大了眼睛，“你们要干什么？” 虞软软道，“你不是有精神疾病检测报告吗？既然精神有问题，当然应该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虞软软！你想害我！” 虞程程终于不装了，她死死瞪着虞软软，眼神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你要是敢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 “哦？怎么呢？我为什么就会后悔呢？” “你不想二哥出事吧？如果我是虞家私生女的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二哥这辈子还有机会翻身吗？” “怕什么？”虞软软抱着胳膊，垂眸看她，宛如看一只蝼蚁，“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只要我们花点钱，请公关，把罪名全按你头上，是你不安分，野心勃勃，杀三哥未遂在前，恶意搞臭二哥名声在后，你的黑历史足以洗白二哥。” “虞软软！你不要逼我！”虞程程慌了，她没想到软软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们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把脏水全泼在她头上吗？ “逼你？”虞软软嗤笑，“你可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没有了虞家和二哥的庇护，你以为你是谁？” “我手里还有更大的一张底牌。”虞程程被这些精神病院的医生按着，已经彻底吓破胆了，她倔强地说，“你们如果真敢这么对我，我保证让二哥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虞程程神态有些疯癫，“他不是导演么？他最热爱的不就是摄影么？他有一部作品，还没完成，但是脚本已经被我偷了，他的很多隐私私密我这边都有备份，你们如果敢把我抓进精神病院，我就反手将他的这些资料全部卖掉。”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你觉得他的这些隐私如果流传到网上，他会不会受不了打击去自杀？哈哈哈……” “啪——” 一个耳光狠狠掴在了她的脸上。 虞软软气得恨不得撕烂虞程程的嘴，“贱人！你可真他妈不要脸！” “虞小姐！虞小姐冷静！” 周围的医护人员拦住她，虞程程被扇得脸颊浮肿，看着气急败坏的软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软软，我没有做错，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她看着虞软软，理直气壮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命好，你是婚生子，即便在外流浪15年，还能被找回，可我是私生女，即使我占据了你的人生，享受了20年荣华富贵，最终这一切都要被剥夺回去。” “我必须学着心狠，如果别人不下地狱，下地狱的就是我……” “你说得对，如果你不下地狱，别人就得下地狱。”忽然，一道冰冷沉稳的声音传来。 公寓大门没关，虞易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又不知听见了虞程程多少恶毒的言论。 “大……大哥？” 虞程程脸色煞白，看着眼前这个以前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而此刻，她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一丝柔情，有的只是厌恶和恨意。 第401章 把虞程程送去偏远山区 她知道不能和大哥硬碰硬，于是爬到虞易生的脚边，拽住男人的裤脚，痛哭求饶，“大哥，我有什么错？我是私生女，这是我能选择的吗？如果出生的时候就可以选择，我一定选择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可是，我选择不了啊！” “你就因为这个原因讨厌我！彻底否定我？你甚至要断绝我的活路……” “你是选择不了出生！”虞易生冷冷打断她，面无表情道，“但你可以选择不陷害虞清，你也可以选择不伤害非凡！你甚至可以选择自强独立地活着。” “虞程程，哦不，不管是姓，还是名，都是你的母亲替你偷来的。知道为什么你叫程程吗？因为妈姓程，她给自己的小女儿起名程程，是源于爱。这个名字本来应该属于软软的！” “但让我心痛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当虞家拿回曾经赠予你，不属于你的一切之后，你居然什么都没有再剩下，你的人格呢？你的灵魂呢？” 虞程程跌坐在了地上，面对大哥的指控，她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你们不能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不可以！” “当然，你这样的人，当然不配呆在精神病院那种舒适的地方。” 虞易生冷淡的声音决绝不带感情，“今天晚上，我会派人连夜送你去偏远山区，那里有虞家支助的一家疗养院，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才是你的归宿。” “你说什么？”虞程程目眦尽裂，疯狂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我就把手里三哥的隐私全抖出去。” “那你就试试！”虞易生此刻的眼神阴森可怖，“如果二弟的隐私被曝光，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程程被大哥的目光吓到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筹划是多么愚蠢可笑。 大哥根本不会被威胁，因为，当他彻底将她视为敌人，不再有一丝手软的时候，是有一千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的。 最重要的是，她做不到孤注一掷，她做不到真的不怕死。 虞易生俯身，身影依旧温文尔雅，可是落在她耳边的声音，却让虞程程毛骨悚然，“你最好牢牢守住你二哥的那些隐私。” 这是大哥给她最后的警告。 虞程程当晚便被送去了偏远山区。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那晚尾随来的精神病院医护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虞软软很佩服大哥雷厉风行的执行力。 虞程程被送走后，虞锐锋找虞易生问过几次，但虞易生守口如瓶，只是冷冷地说，“我告诉过你，她若是再敢伤害我的家人一次，我必然让她永远消失。” 虞程程陷害虞清，本就不占理。 虞锐锋就算再想保她，也没有合适的借口了。 但虞清的事业确实遭到绯闻风波的打击，一蹶不振了下去，公关部想过很多洗白方式，可毕竟当初虞清对虞程程这个养女确实好得有点过头了。 甚至连拍戏都要带着她。 加上他入行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有人买黑热搜带节奏。 所以接下来的半年，进入了他的事业低谷期。 虞软软再次听到程程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大二的暑假。 她去自家公司实习时，偷听到大哥和助理的对话。 “虞总，程程小姐近日来肾病复发，已经多日未进食了。” “嗯，知道了，用最廉价的营养液给她吊着。” “是。” 虞软软敲门的手停在半空，闻言神色愣怔了一瞬。 虞程程的肾病又复发了？ 听大哥和助理的对话，似乎还挺严重。 想起前世，程程因为肾病，和自己的肾源相匹配，她被虞锐锋追着要求割肾换给虞程程，那样的回忆，如今已经变得好遥远。 这一次，虞程程就要客死异乡了吗？ 虞软软想起重生以来发生的种种，心中有些感慨。 即使程程死了，虞软软心里也不会太愉快，因为她知道程程一定是带着怨气过世的。 只要还有执念在，这孽缘就掐不断。 谁又知道，她会不会带着怨气重生来找自己复仇呢？ 书房门就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拉开，虞易生看到门口的妹妹，神色一怔，“软软？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你先去会议室等我。”虞易生吩咐完，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他顿了一下，道，“对了，今年虞氏和霍氏有一个合作项目，你跟霍栩既然是男女朋友，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接洽。” “啊？这……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虞软软虽然自己经营了国外的酒庄和滨海的餐厅，可是像虞氏这种大公司的部门任务还从没有接触过。 属于职场小白。 上来就交给她这么大的任务，就怕搞砸了。 “不突然，都是很简单的活儿，待会儿我会把项目内容交给你。” 紧锣密鼓的一上午，开完会，虞软软就接到了大哥秘书琳达交来的合作项目表。 她看完后，有点一头懵，因为这个所谓的合作项目表，居然只是霍氏旗下一款珠宝店的开店庆典策划活动。 而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行醒目的字眼标注： 股东刘总要在今天向爱人求婚，因此，这场庆典，也是刘总的求婚仪式。 刘总？ 虞软软是有点印象的，上次去霍栩公司的时候见过。 中年秃顶，啤酒肚，看着起码四十岁了。 还没结婚呐？ 她正发呆，琳达已经走过来，把文件收走了，还派了秘书部十几个人过来，“虞小姐，策划庆典仪式很累的，所以虞总给您安排了帮手，霍氏那边也会出人的，您不用着急。” “那个，文件给我再看一眼吧？我没记全。” 虞软软很尴尬。 琳达笑着说，“虞小姐不用有压力，采买工作霍氏财务部的人会负责做好，我们只需要出人，过去帮忙就行了。” 虞软软：“……” 她还以为大哥给她安排了一个多大的任务呢，敢情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霍氏新开的这家珠宝店，叫做“弱水三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名字起得倒挺文艺。 虞软软到现场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忙活，顺便还跟周围年轻小姐姐八卦。 “那个刘总的爱人长啥样啊？” “听说是个大美人。” “那是，毕竟这阵仗搞得这么盛大隆重，女主角能丑哪儿去？估计刘总那心里可忐忑了，生怕美人不答应。”虞软软混在吃瓜最前列，吐槽说。 周围人应和道，“对，虞小姐说得对极了，我猜女主角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要被求婚。” “哈哈。” 虞软软乐呵呵的。 大约快到6点的时候，琳达突然拎着礼服来找她，把她拉到三楼更衣室，让她换衣服。 虞软软这时候才感觉哪里不对劲，“刘总求婚，我穿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琳达道，“刘总想让您送捧花。” 虞软软眉头皱得死紧，虽然她今天一直在八卦，可心里还是有点怀疑的。 霍栩一整天都没回自己消息了，现在又整这出。 她突然想起，去年在滨海别墅，他为她种下满园蔷薇时的约定。 等到蔷薇花开，他们就订婚…… 虞软软抿了抿嘴，嘴角的弧度却抑制不住上扬。 狡猾的家伙。 跟大哥一起合起伙来戏弄她！ 第402章 求婚 夜幕降临，虞软软在更衣室换好了一件蓝色小礼服，刚出来，就一头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撞疼没？”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大手摁着她后脑勺，将她拉开一段距离。 女孩抬头看向他，迎面就被男人吻个正着。 霍栩亲了她一会儿，垂眸看她，眼里柔得能拉丝，“你今天真好看。” 虞软软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花，“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大哥一起合起伙来戏弄我？” 明明就是打算今天要向她求婚，结果骗得她像个傻子似的忙前忙后一整天，还和工作人员八卦今天的女主角。 【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听着她心里的腹诽，霍栩眼底的笑意更浓，拿起她的手，将花放进她掌心，似笑非笑，“我的软软可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虞软软心里一甜，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哎呀，搞这么大排场干什么？秀恩爱死得……唔！” 嘴巴再度被男人的薄唇堵住。 虞软软差点被这个吻吸干灵魂，等到结束时，眼圈都透着水汽。 霍栩捏了捏她的鼻尖，在她耳边哑声道，“别说不吉利的话，今天是我们的订婚仪式。” 订婚仪式，她确实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合适吗？ 虞软软有些气呼呼的。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房门被人推开，虞非凡冲着屋里“砰”的一声放了一个礼炮，彩带飞舞。 这时一群人也跟着冲了进来，顾颜、赵子嘉、以前高中认识的很多同学都被邀请来了。 “软软，一定要幸福呀！” “软姐威武！姐夫fighting！” 大家七嘴八舌，现场一片闹腾混乱，但是气氛却一下子被烘托了出来。 虞软软有些感动。 兜兜转转，最终她和霍栩总算修成正果了，她真的很感动，这一切应该不是梦吧？ 如果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 就在这时，霍栩手里翻过阳台，站在了阳台外沿。 这危险的举动，瞬间让周围人安静下来。 “霍总！别这样，这样很危险！” 霍栩却看着虞软软，眼神里充满了爱意，“软软，嫁给我，此生挚爱，至死方休……” 他手里抓着一只气球，递过来。 虞软软被他的情话感动落泪，她双手捂住脸，擦去眼角泪水，深吸一口气，本想装腔作势，拿乔一下。 毕竟求婚就求婚嘛！ 他居然打算求婚订婚放一起，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她。 她得惩罚他一下。 虞软软正要说话，霍栩手里的气球忽然飞走了，他伸手去够气球，因为站在阳台外沿，一不小心就失足从三楼坠落。 “啊啊啊啊啊！！！” 众人吓得惊叫连连，虞软软也吓得魂都飞了，她一个箭步冲到阳台前，绝望地朝楼下望去。 然后，看见了楼下用无数花灯拼接成的三个英文字母：iou。 一张巨大的充气蹦床就在楼下，霍栩舒展四肢，躺在充气蹦床上，仰头朝着三楼阳台上惊魂未定的虞软软露齿一笑。 【啊啊啊！这个笨蛋！这杀千刀的！居然敢吓我！】 【这婚不结了！不结了！】 虞软软眼泪鼻涕全出来了，拎起裙摆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跑下楼。 楼下恶作剧得逞的霍栩，自然听见女孩心里的歇斯底里。 他已经从蹦床上下来了，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张勉说，求婚要想快，就要先感动她再吓她一跳，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结果事儿没办成，还玩脱了。 回去打断张勉的腿。 女孩提着裙摆从大门跑出来，霍栩以为自己一定要挨上一顿骂，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胸口忽然一沉，虞软软扑进他的怀里，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垫脚重重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热情又张扬，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霍栩被吻得来了感觉，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虞软软环着他的脖颈，缓缓分开，眼尾薄红，嘴唇也红艳艳得宛若樱桃。 “软……” 霍栩刚要开口，就被她伸出手指堵住，她看着他，眼里泪光闪烁，“我答应你，嫁给你，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好吗？” 霍栩被她眼里的破碎击中，心脏揪疼。 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他，同时心中又暗暗懊悔。 虽然求婚和订婚确实如张勉说的，快准狠。 可是，让她难过伤心了。 霍栩将女孩按入怀抱，小心翼翼宛如呵护稀世珍宝。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哑声说，“好，我们永远不分开，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周围吃瓜群众看到这一幕，纷纷鼓掌祝福。 顾颜站在人群中，看着昔日闺蜜如今终于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欣慰的同时，眼角微微湿润。 她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幸福，何时才能到来。 喜欢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吧？ 顾颜垂下眼帘，黯然离场。 今晚月色很亮，城市的夜空灯火通明，珠宝店附近的商区都是霍氏集团旗下，霍栩在这里举办求婚仪式，但订婚仪式却在附近的酒店。 这时，邀请来的那些嘉宾们都已经纷纷往酒店去了。 顾颜以前喜欢粘着软软，但现在软软身边有霍栩，她就比较自觉，一个人步行前往酒店。 但是走了没几步，一辆雅致停在了她的跟前，车窗降下，露出虞易生半张温润精致的侧颜，他瞥了顾颜一眼，沉声说，“上车。” 顾颜发现虞易生车里没别人，但一想到上回在滨海任家，那个缠着他的外国美女，她便有些退缩，“酒店离得不远，我走过去就行了。” 虞易生道，“没关系，刚好顺路。” “虞大哥，我不想惹人误会。” 他既然已经在国外有了女朋友，今后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免得落人口实。 况且，他又不喜欢她。 她不想再给自己任何希望。 虞易生原本是极有耐心的，可是看到顾颜那一脸如避蛇蝎的状态，听见她说不想惹人误会，莫名的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小女孩的喜恶可真是变得比天还要快。 当初追着他表白，现在看到他连坐他的车都怕被别人误会。 虞易生从来不喜欢给人带来困扰，而且极度理智，既然顾颜不想跟他产生误会，他也不会纠缠。 他没说话，合上车窗，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第403章 顾颜还是喜欢他的 看着扬长而去的宾利雅致，顾颜捏了捏掌心，深吸一口气，心脏还是有些泛疼。 “嘀嘀——” 这时，一辆卡宴开了过来，缓缓跟在顾颜身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令她抵触的脸。 沈默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亦步亦趋跟随在顾颜左右，“好闺蜜订婚了，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顾大小姐怎么愁眉苦脸的呀？” 顾颜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啧，顾小姐脾气还是这么的火爆，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可是帮了你的，你就这样感激我？” 沈默脸色微变，显然有些生气了。 顾颜想到上回在任家庄园喝多了酒，如果不是沈默，自己的窘态就要被虞大哥看见了。 她这种态度对他，确实有点白眼狼。 可是软软曾经警告过她，让她远离沈默。 而且沈默不是和虞程程的好的么？ “沈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有个酒局，刚好跟你闺蜜的订婚宴同家酒店。” 顾颜不感兴趣，朝他鞠了一躬，往酒店走去。 沈默见她穿过马路进了酒店，甚至不顾交规，直接跨越黄线拐到了酒店门口，下车后，他将车钥匙丢给门童，追了上去。 “顾小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顾颜真的有点烦这个人，跟个狗屁膏药似的。 但是一抬头，她突然看见虞易生站在收银台前，正交涉着什么。 男人也显然发现了她和沈默。 虞易生眼神微黯，从顾颜脸上扫过，又回到收银台前，继续交涉，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这种陌生又尴尬的感觉，让顾颜有些无措。 她快速跑上了电梯。 沈默和她毕竟不同路，见她一直躲着自己，倒也没有继续纠缠。 他深知死缠烂打是吸引不到小姑娘的。 但不知为何，想起顾颜刚才看虞易生的眼神，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空洞，说不上来的占有欲突然就占领了高地。 就仿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心里有种不爽的感觉。 他确实对顾颜有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这种好感，自打几年前初见时就有了。 只不过，沈默从来不是什么为搏美人一笑，散尽千金的风流浪子，那时候他与顾家没有任何利益往来，所以就没在顾颜身上花功夫。 加上当时还有一个虞程程要维护。 不过，不用担心，如今沈家事业蒸蒸日上，他有打把时间来拿下这朵带刺玫瑰。 …… 顾颜来到酒宴大厅，霍家和虞家的亲朋都接到了邀请，这次的订婚仪式要比六年前更加轰动。 虞非凡作为软软的三哥正忙着安排酒席座位，看见顾颜立马过来拉她，“小颜，你是软软亲闺蜜，今天得坐女方主桌，跟我们坐一起。” 说着他都不经过顾颜同意，就把她拉到了女方主桌的一个位置上。 顾颜很拘谨，最令她拘谨的是，她刚落座，身边的椅子就被人拉开，熟悉又冰冷的气息袭来。 她抬眸，看到虞易生的侧颜。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这次见到的虞大哥，比从前的他身上更多了一丝生人勿近的冷意。 从前的虞大哥温润谦和，虽然待人接物有些过于直男，可他身上总有股温暖可靠的能量，但现在，他性格里多了些尖锐。 是这几年过得不太好吗？ 顾颜注意到，今天软软订婚，程姨和虞叔叔都没有到场，程姨心脏出了点小问题，她是知道的，还会来探病过，不过看今天这光景，怕是情况加重了？ 她忽然有点心疼这个男人。 虞大哥作为一家长子，为虞家付出了太多。 在调解家庭纷争的时候，他一定也会有心累吃力的时候吧？ “虞大哥，你女朋友今天也没有过来吗？” 她有点没话找话地问。 虞易生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 前年软软在学校被人欺负，他匆匆回滨海给她撑腰的时候，合作伙伴的女儿格丽斯因为贪玩跟着他一起来到华国。 当时他为了应付那个缠人的家伙，冷落了顾颜。 所以这两年她都不怎么来虞家找软软，是因为误以为他有对象了，所以避嫌？ “我没女朋友。” “分手了？” 顾颜一愣。 但是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她发现虞大哥居然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虞易生抬眸看她一眼，“你听谁说我谈恋爱了？在国外的几年，我一直忙于工作，并没有这个心思。” 顾颜心里颤了颤，看向虞易生，虞大哥的眼睛像是带了致命吸引力。 她被盯得脸一红，仓促地垂下眸子，“是我误会了。” 虞易生道，“那你和沈默又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不怎么熟。” 顾颜一想到那个男人笑面虎的模样，就浑身警惕，“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总之好几次碰面，他都表现得很自来熟似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离他远一点。” 虞易生见顾颜提起沈默时，眼里的嫌弃真实不掺假，猜测应该是沈默单方面纠缠顾颜。 两人之前的误会解开之后，相处终于没有那么尴尬了。 “嗯，我以后尽量躲着他一点。” 顾颜心里有些微妙的甜腻，她想她大概是没救了，明知虞大哥不喜欢自己，可发现虞大哥单身以后，那股死去的热情又复活了过来。 “虞大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长子不易，别累坏自己，我会心疼的。” 顾颜压根没过脑子，一时口快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尴尬得吐舌头，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口红酒，憨笑，“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虞易生先是被女孩不过大脑的安慰撩拨，心脏陡然漏跳一拍。 再看顾颜，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羞涩。 他才知道，她好像并非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早就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似乎，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第404章 今夜放纵 订婚仪式在热闹喧腾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过了这一夜，全帝都的人都知道，虞家和霍家再次破镜重圆了。 说起来，虞软软和霍栩还成了帝都的一段佳话，一桩美谈。 因为订婚太高兴了，霍栩今晚喝了些酒，有点醉，虞软软直接在酒店开了间房，扶他进去躺着。 这是一间总统套房，比较大。 虞软软将霍栩扶上床后，就率先进洗手间，脱了被吐脏的衣服，准备洗去身上的酒气。 她今天也喝多了，但比霍栩要好点，还不至于撒酒疯。 就在热水“哗啦”一声洒下来的时候，身后忽然有只温热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摁在了干湿分离的玻璃隔门上。 “唔……” 虞软软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霍栩，双手护胸，气得狠狠咬在他手心上。 【混蛋啊！我衣服都脱光了，你跑进来干嘛？】 霍栩醉眼微醺，勾起她的下巴，亲吻她被热水打湿的唇瓣，“你说呢？我当然是进来洗鸳鸯浴的。” “霍栩！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霍栩唇齿间都是酒香，找到她的唇瓣，吻得更深入，花洒下，他一手摁住她的双手，一手拉扯领带，解开衬衫纽扣，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隐约显现出腹肌轮廓。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裤腰处，“帮我解开。” 虞软软被亲得腿软，感觉很强烈。 太刺激了！ 她咬了下湿透红润的唇瓣，睫毛沾着水珠，看向霍栩的眼神雪亮勾人，然后就真的听话地解开了他的腰带皮扣。 这是疯狂的一夜，大概是男人的手段太过高明，感觉又过分强烈，虞软软只感觉到细微的疼痛。 不过，对方是霍栩啊，这点痛比之心身获得的愉悦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他们在浴室里做了一次，又回卧室做了三次。 因为喝了酒，到底有些放纵。 要不是霍栩中途酒醒了，意识到她是第一次，出于怜惜呵护及时停手，可能得折腾到天亮。 翌日，睡到十点钟，虞软软才恢复意识。 醒来的时候大脑思绪放空，浑身像是散了骨头。 空调机嗡嗡地释放着冷气，她和霍栩相拥在被窝里，细密的触感，从每个毛孔传达到神经末梢。 霍栩也醒了，身体几乎是第一时间产生了反应，他翻身轻啃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问，“疼吗？” 虞软软点头，腿都麻了。 “还想要吗？” 虞软软点头，咧嘴笑。 霍栩翻身压了过来。 一上午，在酒店荒淫度日。 如果不是顾颜的电话打了过来，两人不知道还要胡来到什么时候。 虞软软起床洗漱，腿麻得并不拢，霍栩穿衣服的时候，看着她忽然笑出声，“你这样出去赴约，不怕被人看出来？” “你还说呢！” 女孩一边往脖子上涂抹遮瑕膏，一边气呼呼地瞪他，“你把我脖子上种得都是草莓！” “戴条丝巾吧？”霍栩扣好了衬衫，翘着二郎腿欣赏未婚妻化妆的样子。 虞软软又朝他飞了一记白眼，“戴什么丝巾？大夏天的戴条丝巾更明显好吗？” 霍栩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里，摇晃她，“老婆，我错了，下次尽量把草莓种在不显眼的地方，别生气了，给你买包。” 他说着掏出一张银行卡给她，“给，拿去花。” 虞软软脸涨红。 【戏精！】 【还没结婚，老婆都叫上了。】 霍栩则是很沉迷于这种游戏，又缠着她说了好半天的情话，才依依不舍放她去和闺蜜约会。 回到公司。 集团上下员工都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讨论八卦。 “你是不知道啊，昨晚咱们的准霍太太搂着霍总在酒店开了间房，两人进去之后，就再都没出来。” “我听秘书部的说，霍总今天一整天都没来公司上班，你们猜……嘿嘿嘿……” 大家眉来眼去的，传达着大伙儿都懂的眼神。 “咳咳。”霍栩站在他们身后咳嗽一声。 众人扭头看见正主出现，纷纷作鸟兽散。 霍栩嘴角勾了勾，心情很好，难得没有追究这群员工的偷懒。 这时，张勉迎上来，神情却有些严肃，“爷，您让我查虞程程的生母夏梦女士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夏梦十年前死于肾衰竭，临死前见过虞锐锋一面，听当时的护工说，起初她们以为虞锐锋是夏梦的丈夫，后来才知道夏梦只是个小三。” “但虞锐锋哭得挺凶的，看来对夏梦是真的有感情在。” 霍栩听助理说了一堆废话，好心情都泡汤了。 他皱眉道，“查到软软当初被丢进哪家孤儿院了吗？” “查到了，夏梦当初寄养虞小姐的时候，留下了记录，不过那家孤儿院在虞小姐两岁的时候，就倒闭了，后来虞小姐被转移到了其他福利院。” 听到张勉的陈述，霍栩心情愈发沉重。 想到软软从出生起，就受了这么多苦，心脏微微抽痛。 他真的很爱她，所以想了解她的全部。 想疗愈她幼年的创伤。 “继续查，把软软小时候待过的所有孤儿院全部查一遍。” “是。” …… 虞软软和顾颜约了一起逛商场，下午霍栩塞给她一张卡，让她想怎么花怎么花。 所以她买了一堆东西。 大壮、二强、三炮跟在后面当跑腿的，三个人六只手都快拎不下了。 闺蜜二人在一家奶茶店停下歇脚，顾颜发现了虞软软脖子上欲盖弥彰的吻痕，不由意味深长的笑了，“昨晚挺激烈的呀。” 虞软软喝着奶茶，闻言脸颊顿时燥热，不自然地看向窗外，“咱们换个话题。” “不会吧？你们真的！” 顾颜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她知道软软和霍栩在同居，之前也拿这件事调侃过，不过那时候软软每次都像个老色批似的，分享一些经验心得。 顾颜知道霍总同居归同居，却还是分寸感和自控力很强的人。 但今天谈及这个话题，软软居然娇羞了！ 那事情八成是成了。 第405章 你值得最好的 “痛不痛啊？”顾颜凑到她耳边小声八卦。 虞软软勾了勾手指，也凑到顾颜耳边小声说，“你现在赶紧找个对象，找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然后试一试不就不知道了？” “讨厌！”顾颜锤了她一下。 虞软软笑嘻嘻地说，“我看我大哥不错，那天看见你俩坐一桌了，聊得还挺投缘，咋滴，关系又和好了？” 这下轮到顾颜脸红了，“软软，你别乱说，我和虞大哥只是普通朋友。” “哦呦呦，小妮子学会矜持了。” 正说着话，越过玻璃橱窗，虞软软一眼看见对面的商铺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到。 大哥就在对面。 她连忙牵起顾颜的手，就走出了奶茶店。 顾颜一头雾水，“软软，你怎么了？” 但很快，她也看见了对面商铺前被人群簇拥，正在审查的虞易生。 “软软，别闹！” 她想挣扎，虞软软却不给她机会，“怕什么？我跟我大哥打声招呼而已，况且你们不也是‘朋友’吗？” 顾颜语塞，这丫头，真坏！ “大哥，出什么事了？”虞软软迎上前，见虞易生正皱着眉训斥工作人员，好奇地询问。 男人转身，一眼就看见了妹妹和她漂亮的闺蜜。 顾颜真的长开了，身材更加丰腴，五官更加精致，气性也不似从前小孩儿般娇纵，变得成熟内敛了几分。 虞易生的眼睛停留在顾颜身上长达三秒，才被妹妹的声音唤回意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今天店里的主打珠宝上市，稍后会有媒体过来拍摄，邀请的模特却迟迟没出现。” 原来是这样。 难怪大哥发脾气。 虞易生的目光在妹妹和顾颜身上来回看了看，这两个女孩无论身材还是颜值都要比请的模特好。 妹妹个头稍微矮了点，但顾颜身高175，跟那个模特差不多高。 他摸着下巴，视线最终定格在顾颜身上，“你过来，帮我个忙。” 顾颜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虞大哥的意思。 化妆师帮顾颜定好了妆，换了原先给模特准备的礼服后，请来拍摄的记者也几乎都到场了。 顾颜本就上的艺校，大学期间接了不少商演，所以表现得非常好。 那套珠宝戴在她身上，不知是珠宝衬托了美人，还是美人衬托了珠宝。 就连陪着妹妹站在远处的虞易生，目光都定格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虞软软站在大哥身边，也开启了自己的助攻小能手，“大哥你看，小颜的表现力多棒啊！她可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结束以后，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啊？” 虞易生没有说话，静静欣赏着顾颜。 最后被妹妹问烦了，突然一笑，“软软，你是不是想让顾颜当你大嫂？” 虞软软闻言，内心发出鸡叫。 天呐！大哥开窍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没用啊，关键是，你想不想？” 虞易生垂眸看了妹妹一眼，学着她的口吻说，“我想没用啊，关键是你的好闺蜜想不想。” 虞软软一拍手，“啧，那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 结束了珠宝拍摄后，顾颜不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这一套珠宝价值连城，果然戴着有分量。 摘下珠宝，换了衣服，她准备寻找自己的好闺蜜。 结果转了一圈才发现，人不见了？！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在她肩膀上，温润动听的声音响起，“顾颜。” 顾颜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看向来人。 虞易生眉眼恢复了温和，不再如刚刚那般冰冷锐利，也不似昨晚软软订婚宴上那般有距离感。 他笑看着她，“软软说，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应该有所表示。” 顾颜刚刚提起的兴致，瞬间低迷下去。 软软说…… 原来是软软让他来找自己的，不是软软要求的，他也不会主动。 这么想着，她表情冷了几分，客气地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虞大哥不必跟我客气。” 虞易生皱眉，“你在拒绝我的邀约？” “不是的，如果虞大哥只是迫于软软的压力，不得不陪我吃晚餐，真的大可不必，我不喜欢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谁告诉你，我是那颗强扭的瓜了？这瓜是心甘情愿被你拧下来的。” 虞易生神情严肃地反驳。 顾颜愣住，看着男人认真的神情，心尖顿时涌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欣喜。 她抿唇，嘴角却止不住开始上扬。 “你……你是心甘情愿的？” 问出口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太主动，惹得虞大哥不喜欢，她不能给他压力。 他能说出“心甘情愿”四个字，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人不能太贪心。 应该知足。 “那……那我们去吃什么好呢？”顾颜立刻转移了话题。 虞易生原本觉得刚才他的话有些过于暧昧轻浮，正想着怎么圆场，女孩就主动替他解了围。 他低下头，微微地一笑。 虞易生也已经空窗好多年了，他不是没有谈过，学生时代也谈过对象，不过因为性格不合适，就分开了，后来也相过亲。 他始终觉得感情这种事，是需要被认真对待的。 如今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确实该找对象了。 但稀里糊涂的暧昧他不喜欢，如果要谈，就需要有仪式感，他其实可以跟顾颜试着深入了解一下。 想清楚了，他会主动推进关系的。 “西餐？这附近刚好有家法国菜，带你去吃？” “好。” 顾颜低下头，时刻提醒自己，要矜持，也要落落大方。 餐厅里的装修风格很高雅，虞易生和顾颜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自从顾颜上大学后，两个人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虞易生惊讶地发现，女孩这几年真的一直在成长。 对她的兴趣也愈发浓厚。 结束的时候，虞易生为顾颜点了一首歌，在餐厅钢琴师悠扬的琴声下，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这个送给你，算是你今天替我救场的谢礼。” 顾颜打开一看，是她今天拍摄的那套珠宝，她连忙拒绝，“不，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顾颜。”虞易生看着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值得世上最好的。” 第406章 虞非凡单身狗 顾颜心跳得很快，抬眸看着他，“虞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虞易生薄唇掀起，声音温润，像潺潺溪流。 “顾颜……”他说。 “你害怕自己闺蜜的哥哥变成前男友吗？” 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她被虞易生石破天惊呛得连连咳嗽。 男人温柔地给她递来纸巾。 “虞大哥？”顾颜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可是冷静了几秒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虞大哥这是在向她表白？ 又或者说，是一种试探？ 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挺特殊的。 她和软软是最要好的闺蜜，虞大哥是软软的哥哥，如果她跟虞大哥处对象，处成了还好，处不成多尴尬？ 前任的尴尬和追求失败的尴尬还不一样。 追求失败顶多是见面尴尬。 要是成了前任，只怕见了面会打起来。 “不用现在给回复，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见女孩走神，虞易生轻笑，给足了包容。 顾颜是有点抵抗不住虞大哥的笑容的，她记得第一次见虞大哥就是在酒吧，那次她借了别人身份证，偷进酒吧，却遭遇咸猪手，是虞大哥救了她。 那时少女春心初萌动。 一眼喜欢上的男人，就喜欢到了现在。 习惯了暗恋的那种感觉，如今虞大哥忽然主动朝自己迈开一步，她竟然心有戚戚然，不敢立马同意，怕一切都只是幻觉。 吃过晚饭，虞易生说要亲自送她回去。 顾颜没有拒绝，内心十分甜蜜。 车子抵达顾家别墅，顾颜下车后，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虞易生。 男人站在原地，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他对待女性一向很尊重，尤其是想要发展对象的女性，就更加克制。 但这未免显得过于直男，不解风情。 顾颜咬唇，一只脚脚尖别扭地点了点地面，朝虞易生挥挥手，“那……谢谢你送的珠宝，我回家了！” “晚安。” “晚安。” 顾颜像只欢喜的云雀，一溜烟冲进了别墅，跑上楼后，就拉开窗帘看向楼下还没有离开的虞易生。 虞易生抬头冲她一笑，挥挥手道别。 顾颜心里甜得像蜜糖一样，这时候，家里的佣人过来敲门，“小姐，有人白天给您送了一束花。” 顾颜闻言立马飞奔出去，看到佣人捧来一大束鲜艳夺目的玫瑰花。 她欣喜不已，接过花，眉眼都是笑意。 虞大哥也太有心了。 原来他白天的时候就为她准备了惊喜，只是她在外面逛了一天，没收到。 她将玫瑰捧回房间，没有发现一张卡片从花束中掉了下来。 顾颜把花拆下来，一朵朵进行修剪，找了一只精致漂亮的琉璃瓶把花养了起来，看到鲜艳的红玫瑰，她心情特别好。 晚上就跟虞软软发消息报喜讯。 ——【真的吗？大哥好会啊！我还以为他这辈子注孤生了！】 虞软软收到顾颜消息的时候，正在客厅里陪虞非凡打游戏。 “什么好东西？给我康康！” 虞非凡伸长个脖子过来看热闹，一看之下不由发出鸡叫，“啊啊啊啊！大哥！大哥居然开始撩妹了！老牛吃嫩草！” 虞软软一把捂住虞非凡的嘴巴，“小点声！” 但已经晚了，虞易生刚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了妹妹和三弟之间的八卦声，他瞅了虞非凡一眼，没生气，反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单身狗。” 虞非凡：“？？？？” 虞非凡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鼻子，一直目送大哥离去的背影消失，才哭唧唧地看向妹妹，“软软，大哥嘲讽我是单身狗！” 虞软软哭笑不得，“三哥不是也有人追吗？算不上单身狗，你应该被称为黄金单身贵族。” 虞非凡听到这句话，终于开心了。 理直气壮地挺起腰板，“就是，还是我妹妹好。” 说着，他又凑到虞软软耳边做贼似的小小声，“二哥才是单身狗。” “噗哧。” 虞软软笑得很无奈，“二哥这两年处在低谷期，已经很可怜了，咱们就不要嘲笑他了。” “唉，怪我们虞家风水不好，灾星入庙。” 虞软软脸上笑容收敛，知道实情的她，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风水问题。 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他们尊敬的好父亲。 但今天霍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才知道虞程程的生母十年前就过世了，所以虞锐锋对母亲的背叛是过去式。 起码现在的他是安分的。 虞软软真不知道是该瞒着母亲保持现状好，还是说出真相好。 母亲现在的身体，受不得刺激。 但一直瞒着，又怕夜长梦多。 不过，这件事情大哥一直在斡旋，配合好大哥吧还是。 虞软软回房时，刚好撞见从书房出来的虞易生，大哥今天心情很好，看样子他跟顾颜八字有一撇了。 她忍不住上前调侃，“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虞易生看了妹妹一眼，笑道，“别闹，非凡那小子把你带坏了。” “说真的大哥，我居然没看出来你这么会撩妹。” 虞软软感慨道，“原来你早就筹划好了今天向顾颜表白？白天就给顾家送去了玫瑰花。” “玫瑰花？” 虞易生皱眉，“什么玫瑰花？” …… 顾颜暑假接了一档综艺节目，第二天要去录制。 她刚到节目组，就收到了一车玫瑰花。 鲜艳的玫瑰，花瓣上沾着晨露，娇媚欲滴，铺在来的路上，组成一个巨大的爱心。 花上摆着字母卡片——tomydestingguyan（给我的天命之女顾颜） 顾颜只是个新人，才刚入娱乐圈没多久，参加一档综艺居然遇到被人送花表白，自然招来了不少人的嫉妒。 顾颜心里虽甜犹苦，虞大哥也太高调了。 虽然很喜欢，但是真的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她舍不得把花扔了，只好请人帮忙处理，送回顾家。 但是这种举止落在同行眼中又成了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甚至有人公开拍了玫瑰花的图片发微博diss顾颜，说她不火倒是挺爱演的。 顾颜入行一直比较低调，也不曾暴露自己的家世，遇到不长眼的被欺负也实属正常。 她以前脾气暴躁，但是进了这个行业以后，就开始收敛了，起码的敬业精神得有。 然而，表白玫瑰花接连送了三天。 就连导演都看不下去了。 顾颜终于沉不住气，给虞易生发消息，“虞大哥，那个……谢谢你送我的花。” 收到短信，虞易生正在开会，他不由一愣。 又是花？ 第407章 沈默的挑拨 之前软软也跟他提过有人给顾颜送花的事。 看来是顾颜的其他追求者。 虞易生抬手示意会议暂停，拨通了顾颜的电话，起身走出会议厅。 顾颜刚收工，发完消息，虞易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虞大哥……” 这几天她饱受鲜花的困扰。 虽说一直有人给自己送花，确实挺有面的，但自己毕竟是个新人，太出风头，容易被当成公敌。 她正思忖着要怎么开口让虞大哥以后别送自己花。 又怕说了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这时，电话里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顾颜，那些花，不是我送的。” “啊？” 顾颜愣住了，“不是你？” “嗯，抱歉，我可能对这些事缺乏经验，按理应该送花的，但之前给你送花的人确实不是我。” 虞易生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以后我送的花，会标注卡片。” 顾颜尴尬死了。 都怪她粗心。 这样一来，搞得好像她在跟他要似的。 “对……对不起，是我搞错了，我这里还有点事情，就先挂断了。” 顾颜一口气说完，切断了电话，脸颊已经涨得通红。 怎么这么衰啊！ 早知道不是虞大哥送的花，她就不把那些花收回家了，还害得她被同组女演员内涵了三天，说她自导自演。 顾颜憋了一肚子火。 晚上回到家，脱了鞋就往楼上跑。 在楼梯拐角的盆栽旁，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发现盆栽茂盛的叶子间居然夹着一张卡片。 她拿起来仔细一看。 【祝你永远美丽健康，开心快乐。——沈默】 沈默？！ 看见这个名字，顾颜都气死了。 她连着高兴了三四天，结果一直给她送花的人不是虞大哥，居然是沈默！ 第二天上工后，不出意外又收到了鲜花。 顾颜直接让清洁工把这些花丢进了垃圾桶。 但是这天下午，收工的时候，她却在剧组门口遇见了惊喜。 她刚从剧组出来，就看见附近停着一辆雅致。 虞易生从车上下来，眸光温和地浅笑，“有时间么？出去吃个饭？” “有。” 顾颜原本因为送花的误会而尴尬，可是虞大哥今天都亲自来找她了，她心里又有点小甜蜜。 男人见她憨憨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那上车吧。” 顾颜以为他会替她打开车门，结果虞大哥直接绕到了驾驶座，顺便指使她，“太阳有点刺眼，我墨镜在后备箱里，去帮我拿一下。” 顾颜心里咯噔了一下。 刚刚的甜蜜瞬间烟消云散。 虞大哥，是真的……一点情调都没有啊…… 大直男！ 她录了一天外景，折腾得要死，累都累瘫了，他还指使她干活。 心里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去了后备箱。 “怎么开啊？你这车跟我的不太一样。” “感应门，脚挥一下。”虞大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顾颜按照指示照办，脚在车屁股下一挥，后备箱自动弹开了，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潋滟的深蓝。 整整一后备箱的蓝色妖姬。 顾颜呼吸一滞，有种被击中心脏的感觉，眼圈微微泛红。 车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响起。 虞易生下车走了过来，眉眼含笑，“怎么了？” “没……没事……谢谢。” 顾颜捂着嘴，咽喉酸涩，说不出话。 更觉得不真实。 虞大哥真的开始朝她靠近了。 虞易生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别哭，是我疏忽，以后例行流程，只有表现得好，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复，不是么？但不是我送的花，我也不会冒认。” …… 晚上两人吃了日料，结完账，虞易生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临时要离开。 “顾颜，抱歉，有点事要处理，不能送你回去了，我打电话让软软来接你？” “还是别麻烦软软了，她和霍总刚订婚情意正浓，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顾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生，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 工作要紧，她不能耽误虞大哥。 虞大哥是整个虞家的顶梁柱。 虞易生点头，说了句“注意安全”，便转身离去。 顾颜也拎着包朝楼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嘲讽声，“顾小姐今天为什么把我送的花扔了？难道就是为了跟其他男人约会？” 顾颜身体一僵，转身就看见了沈默。 沈默脸上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他甚至是笑着问她的，光看他的长相，确实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和虞大哥是差不多类型的。 温润谦和，恭敬有礼。 只是虞大哥的身上多了一股清冷感。 但是沈默没有，沈默给人感觉就像一汪温泉，相处的时候很舒服，但有弱点的人泡在里面，随时都有发生意外的风险。 这个世界上，谁又没有弱点呢？ 软软很早就警告过她，要远离沈默。 “沈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记错，您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虞程程，现在三番五次给我送花，已经给我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我希望你不要再恶作剧了。” 顾颜板着脸，对沈默道。 沈默微微蹙眉，无奈一笑，“顾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是和程程交往过没有错，那你的好闺蜜虞软软，还和程程的追求者霍栩订婚了呢。” “我和程程结束了，追求新的幸福，有错吗？” 他眼神透出几分受伤。 顾颜心道，沈默怎么能跟霍栩比？ 霍栩可是花了好久，付出了好多代价，才挽回软软的心的。 他是真心喜欢软软。 沈默呢？ 虞程程当初入狱的时候还帮过她，结果现在虞程程生病送去外地治疗了，他就瞬间跟失忆一样，转头开始追求自己。 “沈先生，我不喜欢你，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也看见了，今天我和虞大哥在约会。” “他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追求你的，还是因为他妹妹跟你关系好？” 沈默淡淡笑望着顾颜，提醒道，“你别忘了，虞易生是妹控，而且他家族观念也很强，在他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是虞软软这个妹妹，接着就是他的家人，你跟他在一起，你算算你一个外人排到第几位了。” 沈默的这番话无疑戳中了顾颜的肺管子。 她脸色巨变。 这几年，从明恋到暗恋，她一直不敢跨出这一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她如今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想要关注的小姑娘，也很清楚亲情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虞大哥在意家人，对家人好，今后才会对她好呀。 况且，她和软软是闺蜜，软软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 这个沈默可真是个笑面虎，就会挑拨离间。 第408章 程程病情加重，快要不行了 “所以呢？” 顾颜淡淡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沈默向来情绪稳定，他以前哄虞程程的时候，是会花很多时间、精力，在细节上打动对方的。 所以面对顾颜的冷漠，他依旧保持微笑，“你别多想，我只是出于心疼你。” “谢谢，不过我跟你不熟，真的不需要你的心疼，而且沈先生，我很讨厌你，希望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跟前。” 顾颜压根不想给沈默面子，转身就走。 沈默也不恼，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不，你其实不讨厌我，你讨厌的只是虞程程。” 顾颜没想到她都那样说了，一般识相的人肯定会很生气，然后见好就收。 可沈默居然厚着脸皮继续缠着她。 “我听程程提起过你，你脾气很火爆，对待不喜欢的人，能上手绝不动口，以你对我的客气程度，已经算是朋友的待遇了。” 沈默继续说道。 顾颜转身瞪了沈默一眼，忽然抬脚，用尖细的鞋跟狠狠踩在沈默脚上，“是像这样吗？” 沈默吃痛，无奈地看着顾颜笑，“你不要这么容易被激将。” “这不是激将！沈先生，我真的希望你能识趣一点。” “顾颜，我只是想做一个守护你的骑士，我并不要求你给我答案，只是想在你落单的时候，做一个能够被依靠的人而已。” 沈默眉心微拧，眼神有些受伤，“我不想你再像上次那样，一个人喝醉了从宴会上跑出来，如果当时我不在，你很可能会遇见危险。” 他说话时，语气十分诚恳认真。 顾颜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点动摇，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狠了点，伤害到沈默了。 她正要说话，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骑士和守护的事以后都由我来做，不用劳烦你。” 顾颜一愣，转身，就看见去而复返的男人，“虞大哥。” 虞易生朝顾颜点了下头，笔直走上前，主动扣住顾颜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面色不善地看向沈默，“沈先生以前和我们虞家为敌过，顾颜这人重感情，为软软两肋插刀，她是不会接受软软的敌人的。” “虞总真的了解顾颜么？”沈默笑，“那上次在任家，你怎么放任她一个人离开了？啧，我只是心疼顾颜而已，但是虞总好像见不惯有人心疼她。” “只怕你的心疼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目的吧？” 虞易生并不客气。 气质温润的人说话斗嘴都是面部红气不喘的，两个都是情绪稳定的人，过招起来就更是含沙射影。 顾颜以前看不懂，但如今在圈内混了一年，已经人话鬼话都能听懂了。 “虞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赶紧打岔，转移话题。 虞易生道，“我让助理替我过去了，突然想到你今天膝盖磕伤了，怕你一个人回去不方便。” 顾颜心里一暖，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太阳石手串。 这是高三的那个春天，她熬夜亲手为虞大哥做的手串，可当时因为自己误了飞机航班时间，而错过了。 现在，这珠串她已经戴了三年，改过手围，剩下的珠子还被她保存着。 顾颜想，延迟了三年的礼物，大概这一次可以送出去了。 看着顾颜和虞易生双双离去的背影，沈默脸上的笑容不在，眼神里的阴郁逐渐展露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年，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但让他产生如此强烈占有欲的女人，顾颜是第一个。 就好像，她本来就该属于自己。 沈默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微微眯眼。 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 …… 虞易生送顾颜回到顾家，从车上拿了一瓶云南白药喷雾递给她，“晚上洗过澡喷一下，明天去剧组的时候，别那么拼。” 顾颜一愣，才知道原来虞大哥是知道她腿上有伤的，大概是之前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撩了一下裙子，被他看见了。 顾颜接过他递来的喷雾，脸上闪过一抹羞赧，“谢谢虞大哥。” 虞易生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颅顶，沉声道，“傻丫头，谢什么，上去吧，以后你去工作，身边记得带个人，别再被沈默盯上了。” “虞大哥，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 顾颜看着虞易生那双温润冷静的眸子，看了半晌，有些失望。 她确实没从虞大哥的眼睛里看见一丝嫉妒的神色，他明明听见了沈默对自己的示爱…… 不过，很快这丝不悦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她如今已经如愿以偿，得到了虞大哥的回应，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我先上楼去了，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顾颜有些俏皮地冲他眨眼睛。 “什么惊喜？”虞易生失笑。 “明天你就知道了。” 女孩羞涩地捂脸一个箭步冲上楼。 虞易生笑看她离去的背影，转身才想起送给她的蓝色妖姬，她没有拿。 将后备箱里的那些花捧起来，交给顾家的佣人，他正准备驱车回家，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一个外地号码。 接通后，那边传来说话声，“虞总，程程小姐病情恶化，医生说，可能也就这两天了。” 虞易生微微一怔，捏着电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脑海中闪过过去将虞程程当做亲妹妹宠爱时的点点滴滴，命运弄人，虞易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是他不后悔，也不原谅。 “知道了，就在当地买块墓吧。” “是。” 虞易生回到虞家时，神色凝重。 虞软软见大哥和顾颜约完会回到家，表情这么严肃，有些诧异，“大哥，出什么事了？” 虞易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虞软软道，“刚才疗养院传来消息，程程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虞程程肾病加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居然恶化的这么快。 作为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她如果就这么领了盒饭，又会发什么什么呢？ 第409章 找到她，然后好好告别 虞软软想着这件事，这一宿都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这段时间，她在虞家公司实习，不过因为虞霍两家有合作，她也经常会往霍栩公司跑。 因为觉没睡好，虞软软一个劲地打呵欠。 “昨晚做贼去了？” 霍栩原本正伏案工作，见女孩第十次打呵欠，不由抬眸看她一眼。 她一上午脑子里都在盘算虞程程病情的事情，可真是脑洞大开到让霍栩开眼界了。 什么虞程程作为女主角，死后，这个世界是否会崩塌。 什么虞程程死后，会不会带着怨气重生到过去，反虐她，跟她抢男人？ 到最后，她的脑洞已经让霍栩听了都开始担惊受怕。 说实话，不是没可能。 毕竟软软的重生，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更别说自己的读心术。 他也担心虞程程若是真带着怒气，重生回到过去，伤害软软。 那个世界的软软，爹不疼，哥哥不爱，还有一个瞎了眼，不知道疼惜她的自己。 到时候孤立无援，又要重蹈前世覆辙。 冤冤相报何时了？ 霍栩眉头紧锁，他想，他也许应该吊着虞程程一口气，不能让她这么快死。 虞软软被男人的声音打断思绪，抬头茫然地看向他，“霍栩，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尽管霍栩早就通过读心术，知道了她心里想的事情，但还是很有耐心。 虞软软道，“程程可能熬不下去了，大哥说，就在这几天，她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嗯。” 霍栩看着她，反应很平淡。 虞软软又问，“你说，咱们做得过不过分？虽然强行将她送走，确实一劳永逸，可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她死后会不会化作厉鬼，来找我索命？” 又来了。 霍栩安慰道，“别瞎想，她是人的时候，你都不怕她，还怕她变成鬼？变成鬼，就请法师捉鬼。” “噗哧——”虞软软被霍栩的答案逗笑。 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的霍栩是真真切切，彻彻底底地心里眼里只有自己。 虞软软起身朝办公椅前走去，忽然顷身扯住他的领带，将他往上一拉，就抱着他脑袋，在他嘴上用力亲了一口。 霍栩被她热辣的动作勾得来了感觉，忽然抱起她往办公桌上一坐，一边低头跟她接吻，一边拉扯领带脱衣服。 虞软软被他亲得晕头转向。 自从那天开荤后，两人好久没有亲密过。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表达开心的一个吻和撩拨，就刺激的男人上了头。 但是他这样子真的很性感，虞软软也有点招架不住。 她抱着他亲吻，后来又被他按在了桌上，因为动作太刺激，导致桌上的文件都被挥落在地。 虞软软有点后悔刚才的撩拔，这个男人简直是头狼。 亏她以前还怀疑过他那方面功能。 如今亲身体验过，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他们在桌上做了一次，又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比较好，门反锁上，外面基本听不到太多动静，玻璃窗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场景的。 但虞软软叫的声音有点大，外面秘书部坐得离门较近的秘书，还是听见了动静声。 霍栩伸手捂住她的嘴，啃噬她的耳垂，哑声道，“小点声。” 虞软软出了一身汗，“你不是说隔音的吗？” “再隔音，你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是会被听见的。” “那你不早点说！” 虞软软尴尬的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霍栩却一脸促狭，似笑非笑看着她，“我只是没想到，你叫得这么大声。” 虞软软脸通红，气不过在他手心里狠狠咬了一口。 完事以后，他替她收拾干净，虞软软坐在沙发上穿袜子，一边穿，一边在心中感慨。 ——【体验真棒！要是虞程程死后回到过去，把霍栩抢走，结局是否就改写了？】 ——【虞程程如果回到过去，现有的世界会坍塌吗？我和霍栩会分开么？】 越想，虞软软心里就越发不安。 收拾纸巾的霍栩有点听不下去了，就在女孩袜子被一根脚趾卡住，怎么塞都塞不进去，一边干着急，一边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霍栩起身，扣住她的脚踝，一把将她的双腿拉到自己身上，搂着她的腰，再度吻上她的唇。 两人倒在沙发上，他的吻一点点撩拨着她。 虞软软回过神时，身体又起了反应，她气不过捶了下他的胸口，“才收拾好，又来！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霍栩握住她的小手，“发呆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是不是在想我？” “臭美！” 虞软软脸涨红。 霍栩搂住她，这个吻变得格外温柔，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即使有一天，不可控的因素将我们分开，我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 虞软软一愣，抬眸看向霍栩，眼中划过一抹愕然。 他为什么像是听得见她心里的话？ 就在虞软软感到疑惑的时候，霍栩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备注是刘博刘局。 霍栩微蹙眉，刘局给他打来电话，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他停止了亲密，伸手接通电话。 “小栩，有件事要告诉你，警方在境外破获一起拐卖案，救出了数名二十二三岁的女性，根据口供，她们都是七八岁时被苍狼组织拐卖到了这里，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霍栩闻言愣住。 手机离得不远，虞软软将刘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神色也微微一怔。 很清楚刘局让霍栩去看看，是看什么。 霍栩曾经抑郁了这么多年，无非是因为一个糖糖。 那些女孩都是七八岁时被拐卖，极有可能糖糖就在其中。 “去看看吧。” 虞软软伸手拍了拍霍栩的肩膀。 霍栩回过神，他刚才听见了软软的心声，抬头看向女孩，“你不介意？” “不介意啊。” 虞软软很认真得说，“糖糖的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她说着，伸手拥住了他，“霍栩，去见见她吧，找到她，然后与她好好做告别。” 【不管你过去对糖糖有多么深情和难以割舍，我都不会介意了。】 【因为，那是你的过去啊……】 第410章 糖糖，是你吗? 华国边境。 下了飞机，转乘巴士，一路抵达刘博所说的那个黑窟。 因为这次是两国警察携手破获了这起案子，所以案件挺轰动的，这些女孩已经被辗转贩卖了多次。 最后一次卖到这个黑窟做了地下赌场的陪酒女，虽然如今已经获救，但是有几个已经身染重病，性命垂危。 由于j国相对落后，这种赌场非法娱乐场所附近根本没有像样的医院。 虞软软陪霍栩来到这里后，就被一个警员带去了当地的卫生院。 找回来的这七八个女孩都在卫生院里吊着点滴，长期暗无天日的生活，已经将她们折磨得不成人形。 有些染上病毒后，身体都开始溃烂浮肿，整个卫生院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虞软软看着这些女孩的模样，心里刺痛。 曾经的她差一点点就要沦为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只要一想起幼时在苍狼组织的遭遇，虞软软就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霍栩，她们都分布在不同楼层，我们分开找吧，这样效率会快一点。” 此时的霍栩在发呆。 因为眼前这些受害者的惨状，太过于刺激人的眼球。 糖糖真的在这群人之间吗？ 又或者，她确实活着，却不在这些人之间，而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继续遭受着痛苦折磨？ 越是这样想，霍栩的脸色就愈发苍白，以至于连软软说话都没怎么入耳。 直到虞软软叫了他三声，他才恍惚回过神，忽然就有些后怕地一把拉住女孩，转身就往回走。 虞软软愣住，“怎么了？不去找了？” 霍栩苍白的脸上已经开始泛起青灰色，拉着她迅速走出卫生院，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远，就脚下打颤，忽然扶着墙根呕吐了出来。 虞软软连忙上前拍打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看到霍栩脸色惨白的样子，她就明白了，霍栩一定是害怕进去见到那些身世可怜的女孩，更怕真的在这些女孩之中找到糖糖。 他怕自己曾经视若生命的女孩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怕自己的信仰崩塌，意志崩溃。 虞软软太心疼他了。 她伸手抱了抱霍栩，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拭嘴角，柔声安慰道，“很难受吗？如果不想进去，就不要勉强自己，但是霍栩，不管糖糖在不在里面，又是否经历过坎坷折磨，我觉得，你都应该去面对，这个心结，必须打开。” “万一里面没有她呢？万一她像我一样，当年成功逃出来了呢？霍栩，如果你今天不进去，以后你想起糖糖，就只会想到这卫生院里腐臭的气息，还有满身流脓的妓女形象。” 霍栩眼中的脆弱被她的这番话击溃，他艰难地站稳身体，拉起虞软软的手，“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女孩捏了捏他的指腹，给他传递温暖和力量，“跟我客气什么？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你最帅气的样子。” 霍栩心尖一暖，有了动力。 “那我们分开找吧。” “好。” 两人来时带的人手分成了两组。 虞软软去了楼上，霍栩在楼下。 卫生院里挤满了被营救出来的落难者，因为床位不够，很多人只能睡在走廊的地上，总之，到处都是人。 霍栩走过之时，这些蓬头垢面的女孩纷纷抬起头，像流浪狗一样，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穿着华贵的男人。 好像祈求着贵人的施舍。 霍栩越过这些女孩，跟着带路的警员，来到了一间病房。 病房里。 躺着三个女生。 一个女生断了腿，打着石膏，眼圈乌青，显然是受到营救之前，长期遭人殴打，她眼神木讷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霍栩走到她面前，简单问了些问题，因为语言不通，当地翻译官进行了蹩脚的翻译。 霍栩问了她的籍贯，幼时的经历，女孩似乎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拐卖的，听了她的经历，霍栩心情沉重。 不是糖糖。 他的目光转向了中间床位的女孩，问了一番之后，信息仍旧对不上。 最后，他看向角落处的女孩。 那个女孩浑身长满了浓疮，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她的手背上还扎着针孔，正在打点滴，但是一旁的医生却说，她已经熬不到今晚了。 霍栩问了她一些问题，但女孩已经神志不清，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他有些失望，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古怪的现象，女孩的左手扎着针头，右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为什么一直握着右拳？” 在场的医生也发现了，说道，“这位患者被送进来时，就一直握着右手，因为握得太紧了，所以我们才给她左手静脉扎了针，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握着右手。” 这时，旁边的一个警员质疑道，“是不是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医生戴着手套想掰开她的手，没想到她握得特别紧。 最后是按了她手腕处的穴位，才让她松开了右手。 “啪嗒——” 一枚发卡掉在了地上。 医生疑惑地捡起来端详，“这是什么？” 霍栩神色怔住，目光落在发卡上时，浑身僵硬，这一刻，呼吸都开始颤抖。 不可能！ 这……这不可能！ 塑料发卡经过时间的摧残，上面的草莓已经掉色，但不难看出，这和当初糖糖落在他兜里的那只发卡是一对。 当初糖糖葬身火海之前，头上就戴着一只草莓发卡。 她……她是糖糖？ 霍栩一把夺过医生手中的发卡，凤眸微瞠，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缓缓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面前的女孩。 女孩身上的浓疮已经让她彻底面目全非，不但脸上毁容，嘴巴都烂得不成样子。 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栩攥着发卡，像是行尸一样，一步步走到床前，“噗通”一声，就跌跪在了地板上。 眼泪在眼圈打转，他哭不出来，心口仿佛堵了一个大石头，压抑，痛苦，绝望。 “霍总！是……是她吗？” 旁边的小警员不长眼色地问。 霍栩微微张唇，深吸着气，来调整自己发抖的面部表情，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糖糖……是你吗？” 这声音，已经近乎嘶哑。 第411章 心疼 女孩似乎听见了霍栩的声音，她脸上戴着氧气罩，缓缓睁开眼睛，可是睁眼这个动作，对她来说都充满了难度。 但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空荡荡的右手，手指动了动，眼珠在眼皮子里滚了一圈，模糊中看见自己的发卡在霍栩的手里。 “啊……”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气音。 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发卡。 霍栩却没有意会她的意思，他以为她认出了自己，“糖糖，是你么？真的是你吗？” “啊啊……” 女孩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开始挣扎，想要从霍栩手里抢回自己的发卡，可是因为手臂无力，抬起时，只是软塌塌地落在了霍栩的领口上。 “糖糖！你别激动！我会治好你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你现在很痛对不对？你别激动，你越激动伤口越痛。” 霍栩眼泪四溢。 “滴滴滴滴——” 旁边的心电仪开始剧烈波动，最后女孩停止了挣扎，眼睛半睁着，看向天花板。 旁边的心电仪变成了一条直线。 她就这样，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失去了呼吸。 霍栩扭头看向变成直线的心电仪，忽然感觉两眼一抹黑，天旋地转，耳朵里出现了耳鸣声，他大口呼吸着，心跳声和耳鸣混合在一起，心悸又恐惧。 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个火灾现场。 当时的那种无助，那种绝望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糖糖……” 霍栩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哭腔。 “出什么事了？” 虞软软在楼上问了一圈，没有问出结果，就下楼来找霍栩汇合，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了男人绝望的呐喊声。 她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到霍栩抱着一个浑身长满浓疮的女孩已经哭到崩溃。 心脏仿佛有刀子在慢慢地划过，疼痛蔓延开来。 此刻的她，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 是真的感到了绝望和心疼。 为什么？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女孩受苦受难？ 那种切肤之痛和沉重的感觉扑面而来，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霍栩，心口沉闷得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 “她就是糖糖吗？”虞软软询问一旁的警员。 小警员叹了口气，“是啊，唉，不过好在霍总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如果你们今天不来，明天看到的大概就是一抔骨灰了。” 听了警员的话，虞软软心情更加沉重。 她垂下眸子，沉默了好久，才道，“糖糖还记得霍栩吗？” 小警员道，“这谁知道啊？她都病得连句话都说不出口了，要不是霍爷看见了她握在手心里的发卡，只怕这辈子就要错过了。” “发卡？” 虞软软疑惑。 医护人员匆忙赶来，进行了紧急抢救，在经历了长达三分钟的抢救过后，心电仪上恢复了波动。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清场，“病人抢救回来了，不过目前情况还不稳定，需要清净。” 众人离开。 霍栩手中捏着发卡，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医生道，“霍先生……” “我们留下来，一定不会打扰病人的。”虞软软替霍栩说话。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那好吧，病人现在情况很虚弱，如果你们还想让她多活一段时间的话，就尽量不要出声打扰。” “知道了。” 医生走后，虞软软动作轻缓地搬了两把椅子过来，陪霍栩守着病重的女孩。 看到霍栩像是被摄走了魂魄似的，虞软软叹了口气。 她没有吃醋，也不生气。 因为，这个女孩遭遇了那么多苦难，她现在已经快死了呀。 作为一个正常人类起码该有的同情心，虞软软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相反，她更多的难受，来源于他们的痛苦。 如果这个女孩当年跟自己是同一批被拐卖进了苍狼，那么她们很可能是认识的呀。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霍栩。 男人就仿佛是一尊冰雕一样，枯坐在凳子上，没有任何生气。 虞软软猜，他现在一定在懊悔自责。 面对这样的创伤，霍栩不知道又要用多久才能疗愈自己？ 床上的女孩动了动手指，竟然缓缓转醒了。 “发……发……” 她张着嘴，艰难吐字，却不是很清晰。 霍栩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生气，走上前，问，“你说什么？” 女孩又呢喃了几句，霍栩还是没听清。 “她在朝你要发卡，霍栩，你把发卡给她。”虞软软听懂了女孩的诉求，她从霍栩的手中夺过发卡，走到女孩病床前，将发卡放进女孩的手中。 虞软软压低声音问，“你是要这个吗？” 女孩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虞软软看着这个女孩，看着她手里的草莓发卡。 感觉异常熟悉。 她知道，自己曾经一定跟女孩是认识的。 按照时间推算，她们曾经是同一批被拐卖的儿童。 草莓发卡和她在霍栩的收藏室看见的没什么不同，她以前也喜欢这种廉价的发卡，所以只会觉得发卡是稀松平常的饰物。 可是，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糖糖，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饰品这么重视，保护这么多年？ 她和霍栩之间因为发卡有过约定吗？ 约定这个词在脑海中闪过的瞬间，虞软软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些模糊的片段。 “这个是信物，你保管好，只要有我一天在，就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star，你真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那些已经被时间侵蚀了的童年回忆，在看见眼前的女孩，和女孩手中的发卡时，潮水般涌来。 虞软软瞳眸蓦地瞠大，她一把抓住女孩的衣服，将她的袖子撸到了臂弯处，然后一眼看见了她胳膊肘内侧的那颗形状独特的胎记。 是她？ 这个女孩，是自己幼时在苍狼组织里，一直保护的那个爱哭鬼。 “凯蒂，是你吗？” 虞软软叫出了女孩曾经在组织里的名字。 奄奄一息的女孩听见这个名字，一瞬间像是回光返照般，紧紧盯住了虞软软，半晌，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star……” 她声音嘶哑地仿佛是破旧的风箱，却发音准确。 霍栩彻底愣住。 第412章 糖糖就是软软，软软就是糖糖! 刚才软软的心声，他听得很清楚。 病床上的这个女孩是软软曾经保护的爱哭鬼，发卡，是软软给她的信物？ 虞软软脸上也透出一丝惊愕之色，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凯蒂居然还记得小时候她们之间的誓言。 她更没想到，她手中这只被霍栩认定为糖糖的草莓发卡，竟然是她送给凯蒂的？ 【草莓发卡，是我的？】 【那我又是谁？】 虞软软拼命在脑子里寻找过往的回忆。 “嘀铃铃——” 霍栩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孩，手机响了，他机械般接起电话，听见那边传来助理激动的声音：“爷！我查到了！我查到了一件特别震惊的事！之前我们顺着夏梦这条线，不是查到了收养软软小姐的第一家孤儿院么？之后就根据软软小姐的资料一路往上查，你猜怎么着？！” “05年那会儿，虞小姐居然被白银镇福利院收养过！我记得您以前呆得福利院不就是白银福利院吗？说不定你们俩以前还认识呢！” 张勉的声音透过听筒，不但让霍栩听得很清楚，连一旁靠得比较近的虞软软也听见了。 白银福利院？ 是这个名字吗？ 她不记得了。 可是她记得曾经有一个保护她，照顾她，给她做好吃的，带她看病的大哥哥。 她记得自己被苍狼拐卖的那天，高烧不退，身体虚弱，大哥哥出门给她买糖葫芦。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贩子绑架了一个小女孩，来卫生院包扎伤口。 为了救小女孩，她和对方互换了衣物。 她让女孩呆在洗手间，自己出去应对人贩子。 最后人贩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来不及看清楚怀里的目标已经被调包，就抱着她逃走了。 她也至此，永远和大哥哥分开了。 【草莓发卡是我的。】 【所以，霍栩就是那个大哥哥？】 虞软软看向霍栩，眼神中透着迷茫和无措，而与此同时，她也从霍栩的眼睛里看见了破碎的光亮。 霍栩感觉心尖在颤抖，巨大的喜悦和震惊冲击而来，手机从他掌心里坠地，摔得四分五裂。 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入怀中。 虞软软重重撞进霍栩的怀里，甚至听见了他肋骨振动的响声。 他抱得太大力了，让她喘不上气，可想要推开时，才听见霍栩的哽咽。 “对不起……” 霍栩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欣喜交加的同时感觉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他和软软明明纠缠了三世，可他遍寻糖糖十多年，却不识眼前之人就是心中要寻找的人。 虞软软意识到，霍栩也发现了真相，她伸手轻拍霍栩的后背，柔声安慰，“对不起什么？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啊。” “糖糖……原来我的糖糖真的还活着……幸好……幸好你还活着……幸好……糖糖是你……” 霍栩有些语无伦次，心尖颤抖酸涩着。 其实他一直不敢寻找糖糖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成年后的糖糖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要如何对待她，才能即不伤害软软，又对得起糖糖。 他试图放下糖糖，一心对软软好。 可是那个儿时葬身火海的小女孩，烙在心上就是一道疤痕，想抹去这道疤，只会加重疼痛感。 他曾经自嘲过，上天给过他一个天使，是他把她弄丢了。 像他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又遇到另一个天使？ 原来，不是遇到了另一个天使，而是走丢的天使回到他的身边，守护着他，而他们却一直没有认出彼此。 虞软软心尖酸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大哥哥，小栩哥哥……” 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大哥哥的名字，叫小栩。 那年她8岁，连字都认不全，又怎么会知道当年的小栩哥哥和眼前的霍栩是同名？ 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攸关的时刻，那个大哥哥的身影也早就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她就是霍栩的糖糖？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吃自己的醋？ 虞软软想到这里，不由又哭又笑，哭得是，她为什么如此不长心？不过十几年而已，居然把大哥哥的名字给忘了。 所以这就是自己一直倒追霍栩不得的报应吗？ 是老天为了惩罚她忘记大哥哥的报应吗？ 笑得则是，原来霍栩心里的白月光一直是自己，原来他比谁都要长情。 想到这里，虞软软又不禁感到心疼自责。 “霍栩。” 她踮起脚来，亲了亲他苍白脱皮的薄唇，眼睛里盛着璀璨的星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如果我早点认出被你藏在收藏室的草莓发卡是我自己的东西，所有的误会和痛苦都不会发生。” “心疼你，抱抱你。” 她不说，霍栩本来还沉浸在感动中，这么一提醒，他心里也确实有点不高兴了，见虞软软松开他，转头去看那个凯蒂。 霍栩脸上有些不情不愿地，“我们先出去吧，医生刚刚不是吩咐了，说病患需要安静的么？” “凯蒂以前胆子很小，每次受人欺负，都是我帮她，我只是没想到，她至今还留着我给她的发卡。” 虞软软眼神惆怅，心情很压抑，当年她是逃出来了，可是她的小伙伴们应该都经历了非人的虐待。 她是幸运的，但她为凯蒂的不幸而感到心痛。 霍栩刚刚因为情绪激动，哭过的眸子里还有些红血丝。 闻言，他有点吃醋，“记不住孤儿院保护你的大哥哥，人贩窝点里要你保护的拖油瓶，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虞软软正陷入过往的沉痛中，听见男人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他，“什么拖油瓶？你刚才不是还搂着她，痛哭流涕的么？这会儿她就成拖油瓶了？” 霍栩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一声道，“我这不是把她当成你了吗？软软，糖糖，软糖，这里有点臭，我们先出去吧？” 虞软软：“……” 虞软软看着这拥有两幅面孔的男人，真想翻一个白眼，刚才的心疼都化为泡影了。 霍栩听见她心里说自己坏话，摸了摸鼻子，“我们好不容易相认，我只是想跟你单独到一个亲近的地方去叙叙旧而已，至于凯蒂，我已经联系j国首都医院，派直升机来接这几个女孩儿去大医院治疗，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第413章 虞程程重生 “霍栩。” 虞软软神色很冷静地说，“凯蒂一直拿着我的发卡作为求救信号，想必知道的秘密应该有不少，我以前跟她说过，不管遇见什么危险一定忍着，发卡作为信号，我看见了就一定会来救她的。” “她如今已经被获救，却已然紧紧握着发卡，说明心里一定藏着重要线索，想要告诉我。” 霍栩见女孩神色严肃，逻辑清晰，不由撇撇嘴。 对凯蒂说的话，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可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吃醋归吃醋，事关重案，霍栩身为拥有警察资格证的法医，为了配合工作，自然不能怠慢耽误，“我知道了，我会秘密将凯蒂带回国内治疗，并将你提供的线索如实禀告刘局。” 这趟j国之旅，两人心情沉重地过去，如释重负地回来。 飞机上，霍栩牵着虞软软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虞软软都快溺毙在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中了。 “咳咳，霍栩，你够了，能不能别再用小狗看火腿肠的眼神看我了？” 虞软软终于忍无可忍。 霍栩舔了下薄唇，忽然顷身贴近她，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卷入怀中，压在沙发上。 “小狗看火腿肠的眼神可不是刚才那样的。” 虞软软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她脸一红，“这儿是飞机上，你别乱来。” 霍栩亲吻她的脖子，咬住她的下巴，开始解衣服，“私人飞机不用怕，而且回帝都要三个小时呢，不做点啥，挺无聊的。” 他用牙齿咬开了虞软软衣服上的拉链，同居两年，搂搂抱抱亲昵的行为没少做，霍栩已经锻炼出了很高超的手段。 虞软软被他弄得感觉有些强烈。 男人在这些事上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她被他弄得浑身不得劲，霍栩还要在她耳边问她，舒服吗？ “慢点！飞机上没套！” 就在他快要动真格的时候，女孩突然喘息着打断他。 霍栩这才想起，此趟出差因为走得急，来时心情沉重，更没有想到要买备用套，何况私人飞机上也没有备用套的习惯。 他有点懊恼，但是两个人都挺情动的，“我不弄在里头。” 虞软软也已经被强烈的感觉迷糊了心智，算了下今天似乎是安全期，就没有再阻止他。 从上飞机一直到下飞机，路上三个小时没有停。 虞软软最后下来的时候，腿都打颤站不稳。 是霍栩抱她下来的。 她躲在男人的西装外套里，真是羞得没脸见人。 西岗—— 偏僻山区的疗养院里，忽然闯进来一伙人。 为首的黑衣人问院长，“虞程程女士住在哪间病房？” “你们是？” “我们是帝都霍氏派来接虞小姐去治病的。” “唉，你们来得太晚啦，虞小姐已经快不行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废这个心思了，不如让她剩下的时间里，呆在疗养院安乐死吧……” 病房里，虞程程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她的眼中满是怨恨和不甘，她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不甘心被葬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村里。 她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虞家千金，她刚考上了a大，她还有大把的青春挥霍。 她的人生不该如此，不该如此惨淡收场啊！ 虞软软！虞易生！虞家的所有人！ 我恨你们！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狠狠报复你们，让你们全部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你想复仇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虚空中传来，虞程程心里咯噔一顿，艰难地转动眼珠，朝着病房的四周查看。 最后，她的瞳眸惊恐地瞪大，看着站在床头边，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幽灵。 “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幽灵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你真的太蠢了，一手好牌打到烂！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你着急。” “你究竟是谁？”虞程程听不懂幽灵说的话，她此刻满心只有恐惧。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只有死人，才能和幽灵对话。 幽灵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知道吗？这是一本书中的世界，你虞程程本该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哦不对，你不是女主，女主是另一个世界死去后，重生回来的那个灵魂。” “只可惜啊，她的命数，被虞软软给打乱了，虞软软重生回来，打乱了原来的剧情，所以你这个冒泡货提前发现了肾病，提前接受了治疗，你没有因为肾移植手术而命悬一线，导致那个女主灵魂长期无法附身，灰飞烟灭了。” 虞程程听不懂幽灵说的话，她只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什么重生？什么冒牌货？那你呢？如果那个原本应该重生回来的灵魂灰飞烟灭了，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啊？” 幽灵嗤笑一声，“我是这本书的女主啊，又或者说，我是经历过重生，打败了虞软软之后，自以为成为人生赢家的那个女主。” “我是从我的位面来的，我的那个位面，虞软软被我搞得身败名裂，虞家被我弄得家破人亡，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亲手葬送了一心为他们的亲妹妹，反倒是把我这个私生女当成宝贝，还有霍栩，他原来也是我的裙下之臣，我们甚至订婚了……” 说到这里，幽灵停顿了一瞬，像是在回忆从前自己的丰功伟绩。 得意的同时，又透出一丝伤感。 虞程程听了她的话，心情十分激动，她看着幽灵问她，“那我能重生吗？我能复仇吗？” “你？” 幽灵冷笑，“你没有机会重生了，这是最后一个位面了，不过，你如果想要复仇，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虞程程眼中的仇恨已经彻底淹没了她的理智，她现在只想报仇，只想让虞软软生不如死，只想让虞家家破人亡。 幽灵再次一笑，“把你的灵魂，献祭给我，让我占领这具躯壳。” 第414章 怀孕了 帝都，倾盆大雨灌溉而下。 蔷院里的蔷薇花，被雨水打落，满地泥泞。 霍栩接到了来自西岗的电话。 “爷，我们赶到疗养院时，虞程程已经休克，按照您的吩咐，将她转移到县城医院，目前已经抢救回来了。” 听着下属的汇报，霍栩沉声道，“知道了，给她用药，暂时别让她死掉。” “是。” 挂断电话，霍栩看着窗外的暴雨，微微眯眼。 他不会让虞程程有机会带着怨气重生回到过去的，软软好不容易得来了当下的这些东西，他们好不容易相认，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她。 今晚，虞软软在蔷院陪霍栩，两人聊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情。 可能是白天在飞机上，两人有点不知节制。 她喊肚子不舒服，叙了会儿旧，便睡着了。 霍栩回到卧室，轻手轻脚走到女孩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发。 那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可她从来没有放弃，一直一直勇敢地和困境做斗争。 甚至用她小小的肩膀保护着身边人。 原来她那么早就回到了自己身边，可他偏偏没有认出她来。 差一点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姻缘。 霍栩想到这里，心中感到后怕，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庆幸软软重生回来后，自己拥有了读心术。 不至于像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错过她，伤害她，直到她死，都没有认出她，何其的悲哀又可恨。 幸好这一世的自己提前知道了一切，才没有铸成大错。 霍栩摸着虞软软的小脸，睡梦中的女孩似乎感应到男人的抚摸，翻了个身，抱住他的手臂，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这是信任他的表现，霍栩心里一暖，俯身在虞软软脸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真好。 一切都这么圆满。 从今往后，她就是他护在怀里，谁也不可欺负的小娇妻。 他会用自己一辈子的宠爱，来弥补错过的那十几年。 霍栩在心中暗暗发誓。 一场暴雨过后，炎热的暑假渐渐进入尾声，快要开学了。 最近她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 说是，西岗那边发生了灵异事件，一个女孩因为肾病晚期，送往医院的路上就过世了，抵达医院抢救室时，都出现了尸僵的情况。 结果居然奇迹般被抢救了回来。 这件事在医护人员之间传开了。 因为情况过于诡异，所以医生之间签了保密协议，那个女孩的身份也没有公开。 于此同时，虞软软还听见了另外一则消息，那就是原本性命垂危的虞程程，病情忽然好转，彻底痊愈了。 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有一天，大哥忽然闯入蔷院，冷着脸，将霍栩叫去书房。 “你是不是派人接程程去了县医院治病？” 虞软软出于好奇，贴着书房门缝，就听见了大哥的质疑。 霍栩沉默了几秒，道，“嗯，我确实这么做了，不过我是有自己的考量，出发点也是为了软软好。” 虞易生寒声警告，“霍栩，希望你能对我妹妹专一一点。” 霍栩哭笑不得，“我说了，我的出发点，是为了软软，至于她为什么病情突然就康复了，也是医学界的奇迹。” 说到这里，霍栩眉头皱了皱，似是有什么念头灵光一现。 虞软软也有同样的感觉。 忽然病情痊愈，再加上那个诈尸的新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 难道是那个天选之女回来了？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虞软软又很快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 即使天选之女回来了，以如今的处境，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毕竟那本书中的重生的虞程程，是因为第一世斗不过虞软软，重生回来后，仗着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开始茶艺表演，才将虞软软彻底打败。 假如天选之女重生在了当下的时间轴上，她没有了家人的宠爱，败坏了自身的人品，四面楚歌之下，根本不可能翻身。 想到这里，虞软软便放心了。 一墙之隔内的霍栩，早就听见了墙外虞软软的心声。 但是听了她的心声后，他却并不敢像她这么乐观。 倘若软软口中的“天选之女”真有她说的那么厉害，那不论对方是在逆境还是顺境，都是不能小觑的。 看来，他需要派几个人去暗中监视一下虞程程的情况。 虽然虞程程的病情痊愈了，但这并不代表她获得了自由，虞易生反而加派了人手看护她，不准她踏出西岗半步。 而另一边，虞软软也开学了。 新的一学年，新的气象。 度过完这学期，她便大四了，可以出去实习找工作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开学第一天准备去上课，临出门前，忽然一阵头晕，小腹还伴随着坠坠的感觉。 霍栩发现她情况不对劲，立刻抱起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红糖水。 虞软软接过水杯，讶异男人居然知道她头疼还肚子痛，“谢谢。” 她喝了一口红糖水，心想： 【这个月大姨妈不准，都已经推迟15天了，该不会怀了吧？】 虽然每次和霍栩那个，都会做好安全措施，可那次在飞机上，两人太冲动，又做了好多次。 可能性很大啊！ 虞软软正陷入沉思中，没有发现一旁的霍栩眼里忽然闪过惊喜的光亮，他伸手将虞软软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放在茶几上，然后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虞软软被忽然抱起来，一脸懵逼，“你干嘛？” 霍栩抿了抿唇，极力控制上扬的颧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保持冷静，“你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唉！” 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霍栩自己什么症状呢，他怎么知道她需要去医院？ 而且更令虞软软傻眼的是，霍栩不但送她去了医院，还直奔妇产科。 虞软软：“？？？” 拿到尿检报告的时候，虞软软直接傻眼。 看着上面大大的“妊娠”二字，她一脸幽怨地望向笑成140斤傻子的霍栩，“你还笑！你把我肚子搞大了！我怎么去上学？！” 她生气地用力锤了他一下，霍栩赶紧接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吹了吹，“小心点，你现在是孕妇，孕期前三个月，肚子是很脆弱的。老婆乖，老公抱你。” 第415章 红本本 霍栩又将她打横抱起来。 虞软软脸颊通红，羞愤地瞪着他，“谁是你老婆啊！” 霍栩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都成大肚婆了，还不承认是我老婆？你想做未婚妈妈？今天回去后，我让人去虞家，找程姨商量婚期的事。” “我还没毕业呢！”虞软软吵吵道。 “你都怀孕了，还想上学？先休学，办婚礼，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回来继续念书。” 霍栩将她放在椅子上，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我可舍不得让我的小软糖未婚先孕，也舍不得让你顶着肚子去上学，更舍不得让你堕胎，所以，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虞软软真不知道霍栩这张嘴最近是怎么了，就跟从蜜罐子里泡过一样。 自从他知道自己是糖糖，简直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 小时候的记忆她有些模糊了，但是还记得当年大哥哥和自己在阁楼里相依为命的日子。 原来曾经那样一个软弱无能受气包的自己，居然是大哥哥心里唯一的光亮，是他活下来的支柱。 她又想起相认后那个晚上，她和霍栩彻夜长谈的内容。 “小时候，我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是你教会了我勇敢、担当和守护，我以为你无坚不摧，可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才是你活下去的支柱呢？” 她当时这样问霍栩。 霍栩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哪有无所不能的人？只不过是当我无意中救下一个可怜的小流浪狗，最后发现，那个小狗从此以后眼里只有我，让我明白，这个世上还是有人需要我的，你是我心里唯一的光，那道光，是你看向我时，眼里的亮光。” 虞软软心里一梗。 突然想到了一个时下很火的词，“双向奔赴”。 小时候的自己，和霍栩就已经是双向奔赴了，他们彼此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相互需要，所以才在分开多年后，依然给彼此带来深远的影响。 霍栩因为年纪长，记得曾经糖糖完整的模样，因为记忆深刻，又因为亲眼目睹糖糖葬身火海的样子。 所以在心中认定自己已经死去的事。 从此封心锁爱，所以才造成了自己多年的苦恋不得。 而自己，因为当时年纪小，记不太清楚大哥哥的样子，但是记得那种感觉和连接，所以才在和霍栩重逢后，对霍栩一见钟情，即便遭遇各种拒绝和伤害，依旧不依不饶，死缠烂打。 想想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真是命运弄人啊…… 虞软软不由地想起了前世，前世的霍栩给她带来的那些伤害…… 如果她没有重生，而是在上辈子就和霍栩相认了，她还能原谅霍栩吗？ 起码她知道，临死前的自己，对前世的霍栩是真的彻底死心了。 哪怕童年的记忆再美好，应该也无法弥补那些因为误会和伤害所带来的裂痕吧？ 她想，即便前世她和霍栩相认，她大概率也不会接受霍栩的爱了…… 虽然眼前的霍栩跟前世的霍栩是同一个人，但虞软软如今还是想将他们分割开，伤害就是伤害，是不能逆转，也无法抹去的。 所以她不原谅前世的霍栩。 但这一世的霍栩尽管前几年对她态度冷淡，拒绝她的求爱，可是后来却为她做了太多太多，一次次豁出性命也要救她出难关。 他对她不但没有仇，反倒是有恩情在的。 他和前世的霍栩，就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啊。 所以，她爱霍栩，爱着眼前的这个霍栩，她愿意嫁给他。 虞软软想清楚了这些事，心情也豁然开朗了，怀孕造成的不适，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幸福感。 她搂住霍栩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唔，那好，咱们下午就去领证？” 霍栩眼睛里满含柔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你最近身体虚弱，不能操劳，先保胎要紧。” 因为前三个月处于不稳定时期，民间有些说法，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告诉别人，免得胎儿不稳。 霍栩虽然不迷信，但是怕这件事传出去，过来找软软询问情况的人多了，让她操心费神，于是就对外保密了。 一直等到三个月后，复查，b超显示出非常清晰的胎儿轮廓，发现母子平安，霍栩才将软软怀孕的消息通知了虞霍两家。 听见消息后，虞家的三个哥哥全炸了。 虞非凡气得恨不得来找霍栩干架，然后被两张鲜艳的红本本直接甩到脸上。 结婚证！ 霍栩气定神闲道，“你声音小点，别吵到软软养胎。” 虞非凡心里还很生气，“你说你是不是衣冠禽兽？我妹妹还在上大学啊！你居然把她肚子搞大了！” “嗯，还是个女孩儿，医生说很健康，女孩子说话一般比男孩早，明年孩子出生，再过五六个月应该就会喊舅舅了。” 舅舅？ 虞非凡一愣，脑子里顿时幻想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戴着围嘴巾，跌跌撞撞朝他跑来，香香软软地扑到他大腿上，抬起天使般的小脸对他笑。 “舅舅！舅舅抱！” 虞非凡不由露出一脸姨父笑。 一旁的虞易生和虞清却没那么好糊弄。 虞清经历了程程的背叛后，一度陷入低谷之中，起不来，今天也被妹妹怀孕的消息震惊到了。 所以才跟着大哥三弟一起过来，讨伐霍栩这个人渣。 “软软现在应该以学业为主，你如果真的爱她，怎么能让她年纪轻轻就生孩子？” “生的越早，恢复得越快，等她恢复完，就可以回去继续上学了。” “那孩子谁来带？你知不知道，孩子0-6岁之前如果频繁更换抚养者，长大以后会有性格缺陷的。” 面对二舅哥的质问，霍栩叹了口气，“我来带，我自己带，可以么？” “哼，你要说话算话！” 霍栩被虞家三兄弟围着开了半天批斗会，最终很少发言的虞易生站了起来，一锤定音，“好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意义不大，还是商量一下婚期的事情吧。” 第416章 是不是怀疑我的技术? 经过虞家三兄弟的一致协商下，婚期定在了下个月。 霍栩在得知软软怀孕的消息那天，就已经开始着手筹办婚礼，订酒席，准备请柬，但婚纱照两个人还没拍。 因为怕软软身体不适应，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但既然婚期已经定下了，婚纱照就不能再拖延了。 虞非凡是专门学的摄影专业，一大早就带着摄影机来蔷院找妹妹。 虞软软穿着防辐射服，正在电脑前写程序。 虞非凡进门时，一愣，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他忽然嗖地一下，冲到电脑主机前，伸出一根手指“啪嗒”摁了关机键。 看着突然黑下来的屏幕，虞软软先是一愣，继而转过头看向身后一脸得意洋洋的三哥，拳头硬了，“虞！非！凡！你在干什么？” “软软，你怀孕了怎么能玩电脑？万一我的小外甥女生下来畸形怎么办？” 虞非凡本来是一时脑抽下的应激反应，等看见妹妹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开始心虚了。 他也是为她好嘛…… 虞软软捏着拳头，额头三根黑线，“没看见我穿防护服了吗？我在写程序！写了好久的！” 大概是因为最近怀孕，身体老是不舒服，刚才脾气差了点。 虞软软一想起自己忍着呕吐头晕，写了一小时的成果，被虞非凡手欠的一关机啥也没了，顿时变得情绪脆弱，眼圈一红，从前那股火爆的性子当场就爆发了： “霍栩！呜呜呜……三哥欺负我！” 想到自己这是肚子里怀了孩子，要不是顾虑孩子的份上，她早就上去一个大逼斗了。 听见女孩抓狂的声音，戴着围裙给她做营养餐的霍栩，慌忙跑上楼。 然后就看见自家小娇妻红着眼圈，一脸崩溃的模样。 把妹妹惹哭的虞非凡在旁瑟瑟发抖，眼神可委屈了。 看见妹夫出现，吓得赶紧躲在妹夫身后，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脾气这么吓人的妹妹了。 呜呜，都说女人怀孕期间，情绪敏感。 果然，传言不可不信。 是他大意了…… 虞软软比虞非凡还要委屈上了，眼圈一红，找霍栩告状，“霍栩，三哥把我电脑关了，我写了一上午的程序没有保存……” 怀孕的这三个月，软软变得有些脆弱，一点小事都可能引起强烈的情绪。 霍栩也特别纵着她，宠着她，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别着急，我先帮你看看能不能复原，不生气，气坏身体怎么办？” “嗯。” 虞软软点头，不哭了，乖乖巧巧站在男人身侧。 霍栩坐到她的椅子上，电脑开机，然后在键盘上输入一串指令，经过一番操作之后，成功找到了虞软软先前写的程序。 看到自己辛苦一上午的程序没有丢失，虞软软松了口气，腻歪地垫脚抱住霍栩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破涕为笑，“谢谢亲爱的。” 霍栩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宠溺，“跟自家老公客气什么？” 一旁的虞非凡简直要被酸死了。 他一大早屁颠屁颠扛着相册来，满心欢喜想给自家妹妹设计婚纱照，结果不但被妹妹骂了一顿，还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 还有比他更衰的吗？ 知道自己破坏了妹妹的工作，惹妹妹不开心了，虞非凡哼唧哼唧下楼乖乖让出空间给未婚小夫妻二人。 过了一会儿，霍栩从楼上下来，见虞非凡表情很抑郁，出声询问，“你今天来干什么的？” 虞非凡以为霍栩是要替妹妹教训自己，更委屈了，他咳嗽一声，强作镇定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捣乱的。” 说着，他打开自己的旅行包，掏出摄影相册。 “这几年我工作室婚纱摄影的单子也接了不少，听说你们婚纱照还没拍，所以带着我这几年的成果过来，找软软讨论款式，回头我亲自帮你们拍呀！” 虞非凡毕业出来就成立了这家工作室，虽然不如国际大牌，但也已经干得有声有色。 霍栩失笑。 怎么他结个婚，软软的三个哥哥比他还要殷勤？ “婚纱照的事，我已经另外找好人了。” “什么？你找谁了？”虞非凡一听不乐意了。 妹妹结婚，妹夫明知三舅哥是做摄影的，居然不请他来拍婚纱照！ 怎么？ 是怕他价格开太高，还是担心他技术不到家？ 霍栩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差钱，那肯定是嫌他技术不到家了。 虞非凡气死了。 他就这一个妹妹！ 老早之前他就想过，等软软结婚，自己要给软软拍婚纱照来着! 只是他没想到软软的婚期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这姓霍的背着他，偷偷就把摄影师请好了。 “你你你！你这就有些过分了！你找的那个人能有我技术好吗？他有我了解软软吗？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把软软拍得更好看！” 看着虞非凡在客厅里撒泼打滚的样子，霍栩不动声色。 他知道虞非凡的私心，但是他也有私心。 他请的摄影师是国外知名时尚界婚纱摄影大师，而且所有行程都已经协商一致，软软都看过了。 现在临时更换，软软又得重看一遍，费神费力。 怀孕了，就不能操太多心。 “已经找好了，行程也给软软看过了，暂时不太好更改，对了，你不是还有两个哥哥么？等他们结婚的时候，你提前跟他说。” 虞非凡那个气啊！ 他不但气，还不服气！ 霍栩就是公报私仇！他肯定在嫉恨自己以前不同意软软跟他在一块的事！ 所以连他帮软软拍婚纱照的心愿，都不肯让他实现。 好在，虞软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把程序写完提交后，虞非凡屁颠颠进书房，这次，他小心翼翼站地离电脑很远， “软软，你看一下，三哥今天带了之前的一套摄影设计相册过来，给你拍一套写真集好不好？” 既然婚纱照不让他拍，那他就拍写真。 虞软软看见三哥眼里的讨好和热情，刚才他捣乱造成的不愉快也消失了，然后就跟虞非凡窝在书房看起了相册集。 “这种水下的不好拍吧？” “虽然有点可惜，但你肚子里的小外甥女更要紧，咱们可以选别的景。” 第417章 刹车失灵 兄妹二人讨论了一上午，最后说好了明天去拍写真集。 霍栩知道后，有点不高兴，他怕软软累着。 但虞软软不想扫了三哥的兴致，况且只是拍几套写真而已，挑的妆造也不复杂。 等以后宝宝出生，她还可以拿着写真集告诉宝宝，这是她三个月大的时候，舅舅给妈妈拍的照片。 想到今后的幸福生活，虞软软不由地掀起嘴角，抱着霍栩胳膊，软磨硬泡了一番。 最终，霍栩拗不过她，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虞软软开心地垫脚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我老公最好了。” 霍栩心里咯噔一顿，看向虞软软，凤眸幽深了几分，“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霍栩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一口，哑声道，“别撩拨我了，你现在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我不想伤害你们。” 虞软软起初没听懂，很快，俏脸涨红。 【这个流氓。】 心里一面嫌弃，一面又觉得很幸福。 特别特别幸福，眼前的这一切，对她来说，美好得就仿佛是一场梦。 她真怕有一天，这个梦会破碎。 睁开眼发现，所有美好，全都荡然无存了。 女孩的心声落在霍栩耳边，男人手掌搂着她的腰肢，下巴抵在她颈窝处，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眼中划过暗芒。 大掌不自觉轻拍女孩的后背，想让她不要害怕。 这不是梦，所有美好的事物，他都会亲手捧到她的面前。 他不会让她再去面对前世的悲惨，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他一定不会比她先死，因为他要在她的有生之年，做庇护她的大树。 霍栩在心中暗暗发誓。 然而，女孩没有读心术，她并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听见了自己的担忧，也不知道，他早已为她许下至死不渝的诺言。 翌日，虞软软被虞非凡接去拍写真。 “来，头低一点，笑一下，一二三！” “咔嚓”“咔嚓” 随着闪光灯不断闪烁，一上午时间过去了。 中午时分，虞软软换了自己的衣服，正要和三哥去吃饭，迎面看见一辆迈巴赫驰了过来，停在了路边。 因为拍的是外景，这个点太阳有点大。 霍栩下车后，撑了伞，径直朝虞软软走来，“这么热的天，还拍外景？你吃得消吗？” 说着，冷了脸看向虞非凡，“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虞非凡也才意识到，急忙询问虞软软，“软软，你感觉怎么样？” 虞软软感觉挺好的。 之前在家呆了三个月，都快把她闷死了，闷出一身病和坏脾气，今天出来一趟，好像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我还好，不累。”说着，她牵起霍栩的手道，“你就是太紧张了，孕妇也不能总是在家呆着，也要出来运动运动，晒晒太阳的。” “下午热了，回去吧。” 霍栩从包里取出一瓶温开水，递给虞软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是穿西装的他开始穿休闲服，还经常戴围裙在厨房忙碌，永远提着的牛皮公文包改成了这种菜市场大妈拎挎包。 挎包里放着五花八门的东西，养生茶，遮阳伞，墨镜，防辐射服，还有叶酸之类的保胎药。 真是堪比二十四孝好男友。 原定计划下午要拍到三点的，霍栩这就要带她走，虞软软其实还没尽兴，虞非凡也没尽兴。 “下午都是室内照，软软不累的话，就再拍一会儿，要不然下次还得过来，多麻烦？” 霍栩皱眉，深吸一口气，见自己亲亲老婆确实不太累的样子，只好妥协，“那好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拍。” 虞软软和虞非凡互看一眼，有种小孩子出去玩，终于征得家长同意的既视感。 就这样，霍栩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直到完成拍摄。 “累吗？”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拍摄，虞软软才感觉到疲倦，脸都快笑僵了。 这还只是一个单人向的写真集，服道化也不复杂，这要到了拍婚纱照的那天还不得累死？ 不想动，想摆烂。 上车后，虞软软就直接瘫坐在副驾上了。 霍栩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了让你早点回去，你偏不信。” “是我高估自己了……”虞软软敲着酸软的胳膊，叹了口气。 “累的话，就在车上睡一会儿吧。” 霍栩从身后取来抱枕还有毛毯，帮虞软软盖好，驱车回家。 大概是怀孕后比较嗜睡，虞软软上车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起初梦境是白色的，幸福美满。 她牵着大哥的手，在庄严的结婚进行曲中，一步步朝着霍栩走去。 “请问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我愿意。” “请问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我愿意。” 在一片白鸽振翅飞舞的礼堂，她和霍栩互相交换戒指，拥吻在一起。 但忽然，一阵狂风四起。 可怕怨毒带着仇恨的声音传来，“虞软软！你还我的人生！你还我霍栩！”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虞软软从一阵心悸中醒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车里，气氛竟然压抑冰冷得有些可怖。 她看了一眼中控台上的时速表，霍栩把车开到了时速160，难怪她感觉胃里犯恶心，想要吐。 她看向男人的侧脸，霍栩表情很凝重，额角有一滴汗顺着发际线留下来。 虞软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老公，你怎么开这么快？现在几点了？” 外面的路况已经逐渐复杂，身后传来警车和消防车的呼啸声。 霍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软软，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别害怕。” 他这样说，虞软软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从后视镜看去，他们的车后面跟着一排警车还有消防车，这条路上似乎已经被清理过了，空荡荡，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再看向已经逐渐快要破表的时速指针，她强忍着高速带来的恶心和刺激，看向霍栩，“咱们的车，失灵了？” “嗯。” 男人轻哼了一声，“别紧张，我已经给119打过电话了，车上有护颈，你先戴好，抱枕和毛毯堵住周围有可能出现的尖锐物，最重要的是……” “护好你的肚子。”他声音低得极尽沙哑。 虞软软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浑身发抖，却不敢哭出声干扰他开车。 她强作镇定地问，“怎么会这样？车子好端端为什么会失灵？” “我不清楚，来时还好好的，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刹车用不了吗？” “不仅仅是刹车问题，油门也失控了，车速在缓慢加快，应该是电脑系统中了病毒。” 霍栩的声音很冷静，虽然车窗关着，但180迈的速度在高速上奔驰，那猎猎狂风听上去已经非常恐怖。 “我们会死吗。” 虞软软喉间艰涩，有一丝绝望，却不敢轻易崩溃。 她怀疑车子是下午在三哥拍摄场地附近被人动了手脚，因为怀孕和即将结婚，太幸福了，所以他们都没有防备。 可会是谁呢？ 霍栩的车性能这么好，能植入电脑病毒，绝对不是一般人。 霍栩听见女孩内心的恐惧。 他何尝不紧张？ 车上坐着他最爱的妻女，他们刚准备结婚，即将拥有幸福的家庭。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和她腹中的宝宝。 霍栩额头冷汗涔涔，盯着前方路况的双眼逐渐爬满血丝，眼神冰冷肃杀，“放心，我们不会死，我会守护你和宝宝的。” 第418章 霍栩，别离开我 霍栩盯着前方，精神高度紧张的同时分了心，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确定还能坚持多久，过了前面的闸道，就是收费站了，不能再继续了，车速越来越快，存活的几率就会越低，我会在收费站强迫停车。” “不行，太危险了！”虞软软额头也出了汗，死到临头，她现在反而哭不出来了。 霍栩继续道，“在这过程中，不论是安全带收紧还是弹出的安全气囊，都可能会引起流产，你要记住，你的安全第一，孩子第二。不过别太担心，我会尽量减少你那边的撞击力，你尽可能护住肚子。” “你要怎么减少我这边的冲击力？” 虞软软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霍栩，她强忍着心头的刺痛，将濒临崩溃的情绪压制下去。 接着一秒也不耽搁，迅速按照霍栩说的方法，用毛毯裹住抱枕在腹部制造出一个假孕肚，然后把勒在腹部的安全带位置调整到胯部，避免收缩时对小腹带来的伤害。 做完这一切，她用双手护住了柔软的腹部，一时间百感交集。 宝宝，你要坚强。 出了闸道，收费站越来越近，虞软软扭头看向一旁神情严肃的男人，此时的霍栩，身体已经紧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虞软软心尖隐隐作痛，她忽然一动，从自己身上取下护颈，戴在霍栩的脖子上。 外面呼啸的风声和警笛声还在继续。 霍栩根本没时间顾得上自己，将车变道，缓缓用驾驶室这一侧的车身贴近路边护栏。 “刺啦啦——” 车门和护栏摩擦出刺耳的响声，火花四溅，车身也在摩擦中颠簸摇晃。 这非常考验车技，一不留神车子就可能发生侧翻，然后车毁人亡。 虞软软死死护住腹部，看着霍栩这近乎自杀的行为，他是想把所有可能产生的撞击力，尽可能地分摊到驾驶室，减轻副驾的负担。 可这也就意味着，他把自己的生存率无限转移给了自己。 虞软软眼眶涨红，她想起两人在一起后这几年的甜蜜时光，想到霍栩得知自己怀孕时，高兴得像个孩子的模样。 他们本来就要结婚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这么可恨？ 连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都要夺走？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怎么都没法落下去。 虞软软杏眸布满红血丝，一瞬不瞬紧紧盯着霍栩，像是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记忆里。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她无法和他同生共死，因为她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 她此刻的使命，是保护好宝宝。 “霍栩，我爱你。” 看着这个只差一个月，就能跟自己完成婚礼的男人，虞软软从生涩的咽喉里，发出这道沙哑的告白。 霍栩听见了，身体也忽然放松下来。 好像有了她的这句告白，即使去死，对他而言也值了。 他深吸着气，微微挤出一抹笑容，语气柔软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为了这个珍宝，他甘愿付出生命。 “我也爱你，不过别担心，我不会死。” 霍栩说着软话哄她，“我还要和你举办婚礼，还要陪你把宝宝生下来一起抚养，等宝宝长大了，我还要牵着你的手去公园散步，去喂白鸽，去看夕阳，一起白发苍苍。” 他每说一句，虞软软的鼻子就酸一分，眼泪无声落下，心痛到哽咽。 “答应我，一定要信守承诺。”她咽喉酸涩，却不敢哭出声，“下一次见面，我们要对暗号。” “好。” 霍栩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他终于回头看了虞软软一眼，缓缓朝她竖起右手小拇指。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竖起右手小拇指，代表：我爱你。 虞软软终于泪崩，颤抖着手，举起自己的右手小拇指。 前方收费站的灯光刺目。 霍栩靠着侧门摩擦已经成功将车速减到了80迈，但再往前开，就不可避免要撞上障碍物。 “准备好了！”霍栩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可怖，额头青筋凸起，他不再看向虞软软，而是目视前方，声音已经带出一丝怒音，“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虞软软浑身也变得无比紧绷，死死护住小腹。 心中默念。 【宝宝，爸爸说，我们都要活下去，你听见了吗？】 掌心贴在柔软的腹部，她依稀感受到了宝宝的胎心在强有力地跳动，也许是幻觉，可这一刻，他们一家三口都抱着强烈的求生欲和意志力，来迎接最可怕的撞击。 下一秒。 “砰——” 驾驶室这边的车头重重撞上了收费站的石墩车头陷进去，车子没有侧翻，而是漂移着撞上另一处障碍物。 在一阵翻天覆地的巨响和伴随而来的四肢疼痛下，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虞软软趴在安全气囊上，意识消失前，她看见一根钢管从车头扎进来，贯穿了霍栩的胸膛。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世界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在心里祈求道： 【霍栩，别离开我。】 …… “嘀嘀嘀嘀——” 心电仪上的波频在跳动。 他的意识忽然就进入了这具身体，所有的感官被放大，周围医护人员在对他进行抢救，手术室的灯光照在眼睛里，晃眼刺目。 “病人出现气胸症状，准备引流。” “准备止血。” “准备缝合。” 尽管打了麻药，但那些手术刀在身上划过的痛感，还是很明显，还有骨骼错位，胸口一道贯穿伤的刺痛，他都能清晰感知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浑身如同散了架，仿佛遭遇了一场车祸。 可他明明记得，昨夜他在灵云观的禅房里，对着三清的金身像，进行着数年如一日的诵经祷告。 他祷告了整整七年。 是大限将至了吗？ 他终于要去见她了？ 可能是车祸带来的损伤，以至于精神萎靡。 他浑浑噩噩的的意识在麻药起效后，终于彻底归于沉睡。 …… 第419章 他要醒过来 另一边的病房里。 虞家三兄弟蜂拥闯入。 虞软软头上包着沾血的纱布，手指和手臂有轻微骨裂，是在撞击时为了护住腹部弄伤的。 她此刻屈膝坐在病床上，整个人像是被吸走了魂魄的傀儡。 “软软，你怎么样了？”三个哥哥都很担心她。 一旁的医生已经帮虞软软检查过身体，对虞家三兄弟道，“患者除了轻微骨折和骨裂，身体并无大碍，腹中胎儿，胎位不稳，但没有流产危险，一定要好好修养，把胎位养正了才行。” 虞易生松了口气，见虞软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上前安慰她，“别担心，霍栩会没事的。” 虞软软坐在床上，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虞非凡急得捶胸顿足，“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今天约软软出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虞清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坏人藏在暗处，今天不动手，明天也可能动手，防不胜防。” 虞易生脸色冷了下来，“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我先去趟警局，你们两个在这里照顾软软。” 丢下这句话，虞易生便转身离开了。 虞非凡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心里特别自责，陪在虞软软身边开导她。 虞清则是去准备补胎安神的营养品。 两个小时后，虞软软听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声响起。 她拿起手机，跌跌撞撞下床就往外面走。 虞非凡见状急忙道，“软软，你上哪儿去？你还没穿鞋呢！” 他赶紧拎起地上的两只鞋子，追着妹妹跑，一路跑到抢救室。 这时，抢救室的灯光刚好熄灭。 主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虞软软急忙问道。 主治医生道，“虞小姐，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不过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只要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虞软软闻言，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终于彻底松懈下去，眼圈泛红，抓着碎屏的手机，跌坐在椅子上。 虞非凡见状急忙去扶她，“医生说了，你现在胎位不稳，小心点。” 说着，他蹲下来，帮虞软软穿鞋子。 虞软软眼泪终于从眼眶滚落，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过，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对啊，医生不是也说了，霍栩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所以软软，不要哭了，哭坏身体怎么办？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啊。” 虞非凡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妹妹，他只知道，当他得知妹妹出车祸的消息时，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迷茫又害怕。 她是他的双生妹妹，他还没来得及对她好，她腹中怀着他的小外甥女，他还没有听见宝宝叫自己一声舅舅。 现在看到软软和小外甥女都没事，他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但是软软的悲伤，他是可以感知到的。 软软很担心霍栩。 如果霍栩真的救不回来，软软一定会崩溃的吧？ “他在最后的时候，把所有撞击力都转移到了驾驶位上，他其实是知道这样做，他可能活不了的。” 虞软软哽咽着，终于崩溃地哭出声，“他把自己所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全都给了我！他差一点就死了！” 虞非凡心痛得像被撕成了碎片，他赶紧抱住妹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别想了，别想这些了！他没有死，不是吗？三哥抱你回病房吧，你好好养胎，霍栩醒来以后看到你和宝宝都健健康康的，他才会开心呀。” 虞软软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 这是霍栩第几次为她舍命了？ 她已经记不清了。 这也是唯一一次将霍栩为她牺牲的底线，完完全全，淋漓尽致地展现在她眼前。 原来，他真的可以为了她去死。 她真的很后悔，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分开，而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是不是就没有这些波折了？ 他们是不是就可能幸福美满，相依相偎地过一生了？ 思虑过度，虞软软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虞非凡赶紧将她抱回病房，看着憔悴的妹妹，他焦急又心疼。 二哥回来后，虞非凡感到心情压抑，就出去转了转。 此时的霍栩已经转移到了icu病房看护，虞非凡申请了批准，进去探视。 看着病床上插着氧气管输着液，昏迷不醒的男人，虞非凡幽幽叹了口气，“霍栩，你一定要醒过来啊，软软她还等着你呢。” 软软…… 两个字像是带有魔力，一瞬间惊醒了沉睡的灵魂。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再度回到这具身体中，可是，意识和身体似乎还没有完全融合，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但是却已经有了一部分视觉。 从努力张开一道细缝的视野里，他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虞非凡？ 这是哪里？ 天堂吗？ 他刚才听见虞非凡说，软软在等他？ 巨大的窃喜袭上心头，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想要夺回这具身体的使用权，可是他感觉到有另一个意识在干扰他。 那个意识十分微弱，却似乎有着极强的意志力。 他拼命压制，想要将这股意识打败，却总被反制。 最后他发现，这股意识的目的似乎跟他是一样的，也想拿回身体的主动权。 不！ 不可以！ 他要醒过来！他要见软软！ 他和这股意识进行了长达数百回合的争夺，在切磋过程中，他发现这个意识比自己想象中要虚弱。 对方只能干扰他，却也无法掌控身体的主动权。 也不知缠斗了多久，这股意识终于被他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进入了休眠状态。 在打败这股意识的那一刻，他猛地打了个哆嗦，灵魂彻底归位，动了动手指。 下一瞬，他睁开了眼睛。 “爷！爷您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霍栩扶着刺痛的太阳穴，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 强烈的不适感让他有些晕眩，看着周围陌生的家具环境，他习惯性问助理，“水。” 张勉立刻递了水来给他。 霍栩喝了一口，顺了气，嗓音有些黯哑，“这是哪里？” “爷，您都昏迷一个多月了！这是您和虞小姐的婚房啊！这里的所有装修家具都是虞小姐亲自选购的，她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高兴坏了！” 霍栩闻言一愣，“虞小姐？” “是啊。” “哪个虞小姐？” 第420章 是他从海里将她捞上来 张勉吓了一跳，赶紧蹲坐在床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爷，不是吧？您该不是失忆了吧？连虞小姐都不记得了？那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张勉。” 霍栩眉头紧锁，嫌他聒噪，一把推开张勉在自己眼前晃荡的大脸盘子，“是虞软软，还是虞程程？” 张勉傻眼了。 这不扯犊子了吗？ 这比失忆更严重好吗？ 连自己老婆是谁都忘了。 张勉赶紧压低声音，“爷，玩笑不可以乱开，要是给虞小姐听见了，你俩的婚事可就要黄了，她现在肚子里怀着您的孩子，情绪可敏感了。” 孩子？ 他都有孩子了？ 霍栩怔忪中，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响动。 脚步声略显急促，虞非凡紧张地喊着，“软软，你慢点。” “医生说霍栩今天可能会醒，我想陪在他身边，让他醒来后，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 那熟悉的恍如隔世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霍栩身体僵硬，心脏的鼓动声越来越大，直到—— “砰——” 房间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 那张记忆里已经开始斑驳不清晰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她是软软，是那个爱他爱到入骨的女人。 此刻的她五官明艳，皮肤紧致，一身高档衣料下微微隆起的小腹使她看起来有些丰腴。 她手脚完整，身上没有一道疤痕。 她杏眼明亮，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这不是他印象里，那个阴郁，自卑，怯懦，情绪不稳定的虞软软。 她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变得通透、丰盈，像是在爱的蜜罐子里浸泡滋养了很久很久，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 霍栩愣怔地僵在床上，看着这个日思夜想，七年来却从未入梦的女孩，他只感觉到了不真实。 四目相对，虞软软喜极而泣。 “霍栩！” 她提起裙摆，像只小燕子一样，飞到了床边，一把拥住床上醒来的男人。 “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你一定会醒过来的！你说过，你还要和我举行婚礼，还要陪着我把宝宝生下来，还要牵着我的手，去广场喂白鸽，去看夕阳，一起白头偕老。” 虞软软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虽然医生早就告诉她，霍栩近期会醒过来。 可真看见他坐在床上，清醒地睁眼看向自己的时候，虞软软又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只想把这一个多月来对丈夫的思念一股脑儿都告诉他。 霍栩被女孩紧拥着，他嗅到了她发丝上洗发水的香气，是蔷薇花的气息，她的身体和双臂特别温暖有力，紧紧地回抱着自己。 这和他记忆深处，对她最后的印象截然不同。 他记得囚禁她的那三年，她被挑断的手脚永远是软绵绵的，连吃饭都使不上劲。 她的身体永远冷得像冰一样，不论泡多少温泉水，都泡不热。 她身上没有这种甜甜的香气，只有腐朽的味道。 她的灵魂在腐烂。 他曾一度以为，她死后，灵魂彻底灰飞烟灭了。 因为七年来，他日日跪在三清金身像下，为她诵经祷告，她却一次也没有入过梦。 他想缓解相思之痛，相思之苦，才发现，他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曾经她往他手机里发过很多自拍，他不想引起虞程程的误会，全都删了。 他甚至连她藏在他书柜夹层里的毕业证件照都销毁了。 他曾经对她那样绝情，在她死后的这七年，所有痛苦和伤害都一一反噬在了他身上。 他去过灵云观，用这一生打拼来的所有财富，向云鹤道长交换与她再见一面的机会。 道长却说，他们之间，尘缘已了。 他欠她的，她不要他还。 他跪在观外，跪了整整一年，才打动云鹤道长。 道长说：“如果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愿意怎么做？” “我一定好好待她，好好爱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业障已经造成，她若不肯原谅你，不愿接受你，你当如何？”道长挥着拂尘，摇头叹气，“霍施主，你要想清楚，你想见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还是为了让她的灵魂安息？” “这才是你今生所要修行的课题。” 他想见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愧疚，和相思之苦。 只要一想到，从此他们天人两隔，他的心就会痛一分，执念就会加深一分。 可是，他也希望她的亡灵能得到安息。 他真的很痛苦，很矛盾。 他知道在她活着的时候，他只给她带来了无限的伤害，将她满腔的热爱和真心肆意践踏。 直到他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直到他发现，她就是自己刻骨铭心无法忘怀的糖糖。 他才知道这些年，他做了多少蠢事。 他又一次弄丢了她！ 从海里将她打捞上来的时候，她就没有了呼吸，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别人说她死了，他不信。 她的身体一直都是没有温度的，他给她喂了三年的饭，太清楚了。 有人来抢她的尸体，他就掏出枪来，可他是法医，他也太清楚尸体和活人的区别。 他把她的尸体存在蔷院地下冰窖，用了全世界最好的防腐香料，可不到半年，她还是渐渐的开始腐朽。 他很清楚，只要解剖她，把她内脏掏空，就能制作出完美无缺的标本，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就如同糖糖的那只草莓发卡一样。 可提起手术刀的瞬间，他却丧失了勇气。 她活着的时候，他已经那样伤害她了，难道连死了也要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吗？ 最后是刘局发现异常，冲进蔷院，强行将尸体拖去火化。 他才结束这半人半鬼，与尸体同宿的生活。 他知道，是他病态，是他自私。 自私地想拖着一个痛苦的灵魂，陪自己沉沦，他不想放手，他不想失去她。 云鹤道长见他执迷不悟，不由再度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你且在此好好反省，每日去三清殿上为虞施主超度，天道也许会给你们二位一次重生的机会。” “那要多久？人生真的可以重来一次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你心意够诚，天道会听见你的祈祷，达成所愿。” 就这样，他在三清殿上，一坐就是七年。 他曾一度绝望的以为，云鹤道长是骗他的，可现在这是做梦吗？ 他重生了！ 第421章 原来软软比他早重生几年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老公？你怎么了？” 女孩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霍栩从前世的回忆中醒过来，她的怀抱，她的温度本就已经令他浑身僵硬。 这声老公，更加让他彻底怔住。 呆了良久才回过神，“没……没什么……” “妹夫可能是在床上躺了太久，所以还不太适应。” 旁边的虞非凡安慰道。 霍栩不动声色看了虞非凡一眼，他感到很奇怪，上一世，虞非凡和软软的关系很差，虞家除了一个生病被送出国外的程姨，就没有一个男人是向着软软的。 可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 他扶着胀痛的太阳穴，问助理，“我手机呢？” “爷，您的手机和一些常用的电子设备，都在车祸中损毁了，不过重要资料我都已经找技术部门帮您复制备份到新手机里了，您现在要用吗？我去取给您。” “快去。” 说完，他又看向虞软软，扯出生硬的笑脸，“我没什么事，已经好了，下午应该就能下床走动了，软软，你们先出去一下，让我一个人再静一静。” 他需要好好捋捋思绪。 霍栩能恢复清醒，对虞软软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 她虽然还没跟他腻歪够，但还是比较懂事体贴的。 霍栩可能刚醒来还不适应，需要安静。 “好，那我和三哥先出去了。” 【好失望……】 霍栩一愣，由于刚才和软软说话时，他全程都在贪婪地盯着女孩，所以当这句【好失望……】凭空出现的时候，他感觉像是见鬼了。 那断断续续，像电话信号不太好的声音，即便只是短暂闪过，霍栩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软软的声音。 好失望什么？ 让她出去，她不开心了？ 霍栩想叫住她，但虞软软已经走了出去。 “软软，你有没有觉得霍栩哪里怪怪的？” 从主卧出来后，虞非凡不由嘀咕道，“他醒来后，第一时间居然找手机？而不是问你和宝宝的情况，他好像也没失忆，但又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虞软软闻言，脚步滞住。 三哥不说，她其实也感觉到了，当她拥抱霍栩的时候，霍栩的身体很僵硬，很不自然，就好像对他们之间的亲密特别陌生一样。 可实际上曾经他们同居几年，这个男人比她自己都要熟悉她的身体。 她站在原地，怔忪了良久，才放下心中的疑虑，“他能醒过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你不是说了，他睡了太久，所以还不适应么？” “说的也是。” …… 另一边的卧房内，霍栩看着助理拿来的手机页面上所显示的年份，不由捏了捏眉心。 他重生回到了软软24岁那年。 软软跳海自尽的时候27岁，他重生回了她去世时的三年前。 他曾经囚禁了软软三年。 按照时间发展，现在的软软，不是应该已经为了救这个时空的自己，被割断手脚筋，身败名裂，然后被虞家逐出家门了吗？ 到底发生什么了？ 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他拼命挖空脑子想要去找寻这具身体过往的记忆，却发现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他占据了身体，夺走了身体的掌控权，可是原来这具身体里的主人，似乎意志力非常强大，他没有给自己开放大脑记忆的权限。 霍栩忽然意识到，在他昏迷期间，一直干扰自己，拼命跟自己争夺身体的那股意识，可能就是这个时空的另一个自己。 那个人，才是软软的丈夫，是软软心心念念惦记的人。 跟她亲密的人是他，跟她生孩子的人也是他。 软软含着眼泪，期盼归来的灵魂，根本不是自己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都没来得及做任何弥补，这一世的所有人都变了样？ 他在三清殿下祈祷了整整七年，难道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他本以为，天道赠予他重活一次的机会，是给他弥补曾经的过错，可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根本不用他再做任何弥补。 他的软软在这个世界活得很好。 霍栩坐在床上，发了一下午的呆，才想清楚，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今后，他一定加倍对软软好。 他会做的比那个人更完美。 软软是他的，是他在三清像下祈祷七年，求来的。 他不会放手，也不会离开这具身体，他今后一定会成为最好的丈夫。 想通这一切，霍栩才下床。 他走进衣帽间，发现里面挂着的衣服都是暖色系的，不由皱了皱眉，挑了半天，才挑到一件黑色家居服，换上后，下楼来。 此时楼下很热闹，虞家三兄弟竟然都来了。 他们围着软软，正在看b超报告，讨论着孩子的情况。 霍栩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怔住，前世，虞易生对软软要求特别严格，软软见了虞易生，像老鼠见了猫。 可此时，老鼠对猫笑得灿烂阳光，猫看老鼠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挑剔严厉，只有无边宠溺。 而另一边的虞清，曾经是那样轻狂不可一世，他对软软的讨厌，是写在眼睛里的。 但现在，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中的傲慢变成了卑微，厌恶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是翻天覆地，判若两人的变化。 霍栩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霍栩！” 看见下楼来的男人，虞软软抬眸，眼睛明亮的像星星。 他从未在她眼睛里看见过这样的光。 不，不是的。 曾经也许是见过的，在很多很多年前，年少的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她疯狂痴恋他的那几年。 他曾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过这样的光的。 只是当时嫌她刺眼，后来，她眼里的光逐渐黯淡消失，变成了阴郁的黑。 【咦？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穿了套黑衣服下楼来了？】 霍栩突然愣住，又来了！ 又是那道莫名其妙的声音，突然模糊地出现在脑子里。 断断续续。 可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主要内容。 她在吐槽他的穿衣。 【自从我俩好上之后，他都很久没有穿黑色了，黑色总是让人觉得压抑呢，会不经意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上……上辈子？ 霍栩的脸色顿时失血苍白。 她说上辈子？ 她……也是重生的？ 霍栩笔直僵硬地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担忧和关切的女孩，他终于意识到，此刻的女孩并非这个世界，没有经历伤害的虞软软。 而是前世那个，历尽千帆，被自己践踏、折辱，彻底心灰意冷的悲苦亡灵。 是他跪在三清殿祈求了整整七年，想要弥补，想要忏悔，想要把一切都给她的虞软软…… 可她现在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恨意。 他的弥补和忏悔似乎根本找不到施力点了。 她变得那样美丽、自信、温暖阳光。 她根本不需要救赎。 他才是那个缺爱，需要被救赎的人。 可是，她用这样爱意满满的眼神看着他，他却清楚的明白，她爱的人不是他，而是这个时空的自己。 是另一个自己。 第422章 是谁造成了车祸? 虞软软见男人脸色苍白，不由走上前，扶住他的臂膀，“你没事吧？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去床上再躺会儿。” 霍栩回过神，她的碰触，依然让他身体僵硬，但很快就适应了下来，“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向女孩的腹部，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她的肚子，“宝宝还好吗？” 她腹中的孩子，虽然不是和他生的，但也是他的孩子。 虞软软闻言微微一笑，双手覆在霍栩的手背上，让他的掌心按在已经逐渐成型的小腹上，“你自己感受一下，宝宝特别健康呢。” 霍栩微微一怔，隔着肚皮，他能感受到胎动，这种神奇的感觉，令他眼圈开始泛红。 有些紧张，也有些欣喜。 他从前根本不敢奢望再次见到软软时，可以看到她的好脸色。 他知道当年软软孤注一掷从他身边逃走，打算偷渡出海远离他，是因为不爱他，畏惧他才做了这样的选择。 可是现在，软软不但对他很温柔，还怀了他的孩子。 她知道眼下这具身子已经换成前世的灵魂了吗？ 如果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上辈子那个伤她至深的人，她还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吗？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闪过。 霍栩心里很痛苦，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软软的温柔。 【这家伙是不是傻了？】 女孩的声音传入耳中，霍栩忽然愣住，看向她。 她的嘴巴没有动，是心里的声音。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听见她的心声了。 霍栩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他拥有读心的能力，可以听见软软的心声。 他心中窃喜，有了读心术，他就可以尽快了解清楚这个世界在他重生回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也能尽快掌握这个世界自己的习性。 “抱歉，因为睡了太久，所以记忆有点断片。” 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为什么会发生车祸？我……不太记得了……” “之前我去三哥那里拍写真，你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这件事大哥一直在调查，但是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虞软软眉头紧锁，她现在但凡出门，都会带上一群保镖。 车子也会让信任的人检查好几遍。 因为幕后凶手一直没有露面，所以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想到这里，虞软软不由看向霍栩，“会是你的仇家么？” 霍爷爷曾经排查过所有霍氏的敌对势力，但是并没有找到元凶。 虞软软也曾怀疑，和“苍狼”有没有关系，但是自从案发后至今，苍狼并没有联络过她。 况且苍狼这段时间一直被国际刑警打击，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虞软软给霍栩讲了当时的全过程。 霍栩眉心紧蹙。 听着虞软软的复盘，他心里感到后怕，那样高速行驶的撞击下，软软和腹中的孩子居然毫发无伤，这是多么奇迹的事情？ “老公。” 忽然，腰身一紧，虞软软抱住了跟前的男人，眼圈有点微微泛红，“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霍栩身体蓦然僵硬。 女孩的身体温暖有力，手臂圈在他的腰肢上，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听着她久违的告白，霍栩心里发涩，但随即又溢出更深的苦。 因为她说，是他救了她和宝宝，是他用自杀的方式将所有压力转移到驾驶室里，分摊了副驾的压力。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 是这个时空的另一个自己做的。 霍栩不理解，这个时空的自己为何能为软软做到这种程度？ 前世的他分明很逃避软软的爱，厌恶她的追逐。 为什么这一世的自己，却甘愿为了她牺牲生命？ 她如今变得这般明媚耀眼，散发着光芒，是否也是因为这一世的自己，给了她足够的宠爱？ 霍栩忽然觉得，自己的重生，似乎是个错误。 如果，他不回来，软软和这一世的自己，一定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贪念，让他不愿放手呢。 他舍不得。 她是他跪在三清金象前求了七年，才求来的珍宝。 如果他能早她一步回来，一定能做得比这个世界的自己更好。 越是这样想，他心情越烦躁，轻轻推开怀里的女孩，有些逃避，“我现在去查这个案子，一定将凶手缉拿归案。” 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这个人生来倔强要强，是断然无法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的成果的。 舍命救软软的人不是他，他就做不到坦然面对她的感激。 “诶！霍栩！” 虞软软见他转身匆匆就往外面走，想要拦住，但男人已经离去。 虞非凡一脸疑惑地嘟囔，“霍栩这究竟怎么了？出了趟车祸，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真是得亏他没断胳膊少腿，不然也没法这么活蹦乱跳。” “非凡，霍栩可能也只是报仇心切。” 虞易生打断了三弟的吐槽，过来安慰妹妹，“软软，你不用你担心，我一会儿派人跟上他，他大病初愈，确实不该多操劳。” 虞软软不由地皱眉。 其实三哥的疑惑，也正是她的疑惑，她也觉得霍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就是变了。 尤其每次他们的亲密接触，他的身体都会出现排斥和不适，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车祸伤到他神经了？ 虞软软觉得还是应该请个精神科医生来帮霍栩看看。 虞易生从别墅出来，自身后追上了霍栩。 霍栩穿一身家居服就逃出了家门，这形态，委实有点可疑。 但虞易生却没往其他方面去想，而是想到了另一个层面，“霍栩，你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 虞易生觉得，霍栩很可能是已经发现问题了，所以才这么匆忙出来。 是为了不让软软担心忧虑。 作为虞家长子，软软的大哥，虞易生自然也想替妹夫分忧。 霍栩愣了一下，没料到虞易生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他没有什么线索，但眼下也只能敷衍地说，“我记不太清了，得回一趟公司，细查。” “我陪你一道，你身体不适，不宜开车，要是再伤到哪里，软软肯定会伤心死。” 虞易生说着便主动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霍栩没有推脱，只犹豫了两秒，便推门坐上副驾，“你对你妹妹挺好的。” 他试探地说。 虞易生一边开车一边道，“她是我亲妹，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霍栩捂着胸前的伤势，轻咳一声，装作无意地问，“那程程呢？” “程程？” 虞易生忽然急踩刹车，脸色变得冰冷异常，“提她做什么？” 第423章 查找真凶 霍栩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所以不明白虞易生对虞程程为何有这么大的敌意。 上辈子，虞程程和虞易生的关系一直没有恶化，是直到软软死后，虞易生才开始针对程程。 但虞家已经被虞程程架空，虞易生这个光杆司令根本斗不过这个养女，后来他断了一条腿，归隐乡村了。 霍栩正在回忆着前世的种种，忽听虞易生淡淡补充道，“她也是命大，我将她囚禁在西岗，用廉价的药物吊着她的命，她竟然也能奇迹般，起死复生。” “说起来，这真是托了你的福。”虞易生语气变得有点阴阳怪气，“霍栩，我其实一直挺费解的，你当初为什么要派人去接虞程程去县医院治疗？” “你难道还放不下她？” 虞程程病好之后，就被虞易生丢进西岗的精神病院关起来了。 他永远不可能让虞程程回来的。 只是他还是有些介意霍栩当初救人的行为。 霍栩接收着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想不通。 虞程程那样厉害的角色，他们居然能将她关进精神病院？ 这个时空的霍栩起初居然没被虞程程的美人计蛊惑么？ 他忽然发出一声无奈的嘲笑声。 是在嘲笑自己。 他好像真的回来地很多余。 “你笑什么？”虞易生蹙眉，侧眸看向身旁苦笑的霍栩，有些疑惑。 “没什么，你确定将她关在精神病院就可以了？” “她双腿残疾，没有自理能力，难道还能逃出来不成？” 虞易生眼神微冷，幽幽的说。 霍栩不再说话，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调查清楚这个世界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才敢下定论。 虞程程不可能没有自理能力，她那样狡猾，阴险，多重技能傍身的女人，一个小小精神病院怎么可能困得住她呢？ 霍栩给助理发了消息，让助理把虞家三兄弟，软软和自己还有虞程程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整理归纳给他。 因为他丢了这几年的记忆。 张勉收到消息后，原本很震惊。 但是问了自家爷几个问题之后，他发现爷没有撒谎。 于是道：“爷！如果我没说错，您应该是遗忘了虞小姐20岁生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天呐！您这是错过了整个世界啊！” 霍栩懒得听助理感慨，他现在在虞易生的车上，为了方便之后查案子时，不会出现因为信息差造成的交流问题。 他言简意赅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捡重点！” 助理只好将霍栩信息中点名提过的这些人四年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听完了关于虞程程的那部分，霍栩不由感到诧异。 他想起之前云鹤道长曾经说过，前世的虞程程是重生之人，因为活了两次，所以才能那样精准地找到他的喜好，蛊惑他，让他将自己对糖糖的思念，完全寄托在虞程程身上。 可为什么从张勉口中诉说的虞程程会这么蠢？ 难道她是没有重生的原装版？ 霍栩不动声色，跟着虞易生一同回到公司。 他在海外有一个自己构建的信息网络黑市，曾经是为了寻找糖糖成立的这个网络，这个网络在前世是被他经营得非常强大的。 不知道这一世的自己有没有继续运营这个网络。 霍栩登录电脑，输入网址，找到了自己的网络黑市，然后惊喜的发现，这个黑市居然比前世自己经营的还要流量强大。 因为管理员常年不在线，这里的黑势力交易就如田野里的杂草，自由生长。 他上线后，迅速将一些不法信息删帖。 他的出现，炸出了一堆拥护。 ——【碉堡了！潜水多年的管理员居然诈尸了！】 ——【靠！删了我好多帖子！】 霍栩没管这些言论，直接将悬赏令挂上论坛，悬赏那日对车动手脚，黑了车内系统的元凶。 此悬赏令一出，顿时如一颗鱼雷激出无数黑势力前来揭榜。 因为霍栩给的实在太多了。 没有人能不被诱惑。 上午张贴完悬赏令，下午就有人提供了消息过来。 霍栩在办公室里忙碌了一整天，看见邮件，随手点开，然后就看到对方发来的邮件上，有一条蛇的标志。 是蝮蛇。 他神色蓦地一怔，想起了前世的那个女人。 霍栩忽然不确定了，虞易生和张勉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是虞程程真的太蠢了，还是她太会伪装了？ 否则，为何会出现这条蝮蛇标志？ 这是前世虞程程在地下暗网黑市的势力标志。 霍栩蹙紧了眉心，快速在键盘上打字：“继续查。” 然后直接给这人的账户里转了500万。 就在他面色忧心忡忡的时候，虞易生忽然推门而入，脸色黑得堪比锅底，“你出来，我问你个事。” “怎么了？” “刚刚细纲那边传来消息，虞程程在精神病院失踪了，是不是你将她转移走了？” 霍栩神色一黯，他就猜到会这样。 “我没有，这么做，你觉得我有这个精力去做这种事吗？” “那会是谁？沈默吗？”虞易生面露焦急之色。 “沈默？”霍栩感到不可思议，上一世，沈默渣了软软的闺蜜顾颜，之后被虞程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就领了盒饭，现在他难道还没有死么？ 如果按照前世的时间轴，这个时间，沈家已经破产，被虞程程收购了。 而且霍栩很清楚，沈默是个什么货色。 他骨子里其实一直是自私的，最终败在虞程程的手中，也只能说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所以，这样的人，是断然不可能在虞程程身败名裂后，还对她施以援手。 会不会是，枭？ 霍栩抿唇。 不，也不可能。 倘若这一世的虞程程提前遇见了枭，枭是断然不会让她遭遇这样的逆境的。 毕竟枭可是为了得到虞程程，多次陷害他，还派人挑断了坏他好事的软软手脚筋。 一想到枭，霍栩便恨得咬牙。 他会替软软报仇的。 这辈子，他也只能替软软做这些，才能弥补以前的伤害了。 不过，霍栩忽然觉得，倘若是前世那个虞程程，也未必不能独自一人逃出精神病院。 他不由地眯了眯眼。 第424章 他只能伪装成另一个人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霍栩不敢回家面对已经成为人妻的软软。 他在公司呆了足足三天。 第三天清晨，他正躺在沙发上休息，梦中都是软软那张如鲜花逐渐腐败凋亡的脸，她躺在水晶棺材里，浑身苍白死灰。 手脚上的伤疤已经开始溃烂。 霍栩慌张地翻找着抽屉，从里面找到防腐香料，全部撒在女孩开始腐败的肌肤上，可是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尸体还在继续腐败。 最终，他从自己的医疗箱里，取出手术刀。 解开了女孩的衣扣，看着她白皙平坦的小腹，他含着眼泪，颤抖着手，缓缓将刀尖滑上她的皮肤。 可就在接触皮肤的那一刻，他触电般后退一步，丢了手术刀，跌坐在墙角边。 他只有将她做成标本才能永远留住她，可是，一想到曾经带给她的伤害，他再也无法下刀。 巨大的空洞将他吞噬，直到窗帘被拉开，刺眼的光线照进屋内。 霍栩才从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看见一道温柔的浅绿色背影在眼前晃荡。 女孩正在替他收拾房间，弯腰拾起地上的烟头，用吸尘器打扫地面，整理凌乱的书桌。 阳光在她身上落下一道光圈。 她浑身散发着光辉和生活的气息。 最终，她走到他身边。 霍栩看见她眼里的担忧之色，这张脸因为怀孕期间保养得太好，而显得丰腴又胶原蛋白满满。 和记忆里那具腐败的尸体，是截然相反的模样。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气，伸手替他盖毛毯时，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手背，霍栩忽然感觉冰冷空洞的心，被这丝温暖焐热。 他克制逃避了三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她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虞软软刚把被单盖在霍栩身上，就蓦地被他拉入怀中，紧紧拥抱住。 她吓了一跳，感觉到男人身上那股汹涌而来的情绪，他抱得很紧很紧，就像生怕一松手，她就会立刻消失一样。 三天没见，他的神色无比憔悴，眼底的黑眼圈很深，浑身都是烟味，办公室里也是。 虞软软不知道霍栩怎么了。 像这样阴郁的表情，他很久没有流露过了，而且霍栩已经戒烟很多年了，怀上宝宝之后，他更是不会让她周围出现吸烟人士。 她不知道他的精神到底哪儿出问题了，以至于所有的习惯都变了。 “老公，是不是做噩梦了？” 虞软软小心翼翼推开男人禁锢着自己腰肢的手臂，他这样强势带着压迫力的拥抱，让她不太舒服。 可是小幅度的推搡，却激起了男人更深层次的恐惧，将她搂得更紧。 “软软，你以后，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对么？” “老公……霍栩，你别压我肚子……”虞软软感觉到不适，而更重要的是，她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点不像她老公了。 她跟霍栩经历了这么多，心脏早就磨砺得无比坚韧，他们之间的链接感很强。 现在，她不但感受不到曾经的默契和链接感，反而觉得霍栩很脆弱，他心里藏着事儿。 相识相知这么久，他们连小时候的经历都互相复盘过了，彼此之间早就没有了秘密，虞软软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霍栩此刻的神经质。 听见她说压到肚子，霍栩才松开了她，可还是紧紧扣着她的手腕。 【他太奇怪了……我……试探……】 忽然，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 霍栩身子一怔，看向女孩，那些心声又很快消失，就像信号不好的老旧电视，带着模糊的雪花，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他有些紧张，软软是怀疑他了吗？ 试探？ 试探什么？ 虞软软看着他的眼睛，安慰说，“你身体刚好，查案子的事情不用这么着急，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 说着，她眼圈微微泛红，“我只要想到那天……那天你为了救我和宝宝，所做的一切，我心里就揪得难受，以后我们小心一点，我们一家三口应该整整齐齐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身体，而不是查案。” 他三天没回家，她在家里等了他三天。 【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才在一起，除了你，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你到底有几条命？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那模糊不清晰的声音，就像老旧的收音机天线忽然找到了信号较好的位置，这一连串的内心独白，霍栩听得一清二楚。 软软此刻站在他的面前，温柔深情地望着他，可是心里思念的却是另一个霍栩。 是他重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原来这具身体的霍栩。 而且，那个人替软软做了很多牺牲，甚至多次为了她豁出性命。 正是这些行为，感动了软软吧？ 是这个世界的霍栩治愈了软软，才能让她从曾经那副腐败不生不死的模样蜕变成如今这般温暖有韧性的样子。 她爱的是这个世界的霍栩，而不是他，不是这个做尽了伤害她之事的人渣。 是他眼盲心瞎，看不到她对他的付出，认不出她就是糖糖。 他起初对虞程程只是救命恩情，后来有一天虞程程突然变了性子，开始主动讨好他，关心他，在那个瞬间，虞程程的很多行为太像糖糖了。 他从没有想过寻找替身，可是渐渐地，还是失去了判断力，他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了虞程程。 为了虞程程，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软软。 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没有考虑过是非对错，就无脑站队虞程程。 直到软软死后，他痛彻心扉，被虞程程忽悠的脑子才痛醒过来，他发现了虞程程的野心，发现了她的那些阴暗手段。 他甚至发现，她一直利用自己和枭，在不断拓宽人脉和势力。 她根本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单纯、美好、柔弱、善良的形象，她也从来没有爱过他，她只爱她自己。 从那一刻起，霍栩就从虞程程的关系中抽离了出来。 他没有再为虎作伥，也不曾阻止她吞并虞氏，将虞家父子害得家破人亡。 他什么都没有做，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折腾，看着她搅乱风云，看着她利用枭发展黑势力，和枭暧昧，让枭甘愿为了她出生入死。 他一点也不嫉妒，甚至觉得，枭有点可怜。 他的心已经死了。 从软软跳海的那一刻起，就彻底死了。 他不救虞家父子，因为他觉得这群人该死。 他不阻止虞程程作恶，因为他想看清楚，自己当初有多么眼瞎，看到虞程程的恶，他就会想起曾经，他助纣为虐，为了虞程程伤害软软的点滴。 然后，他的心就会开始痛苦。 他享受这样的痛苦折磨，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只有这样，空洞的心，才会变得好受一些。 他痛苦了七年，云鹤道长说，会给他们一次重活的机会的。 可是，云鹤道长没有说，他们重生的时间错开了整整四年。 她在这四年中，爱上了别人…… 那他呢？ 他该怎么办？ 他要一辈子躲在这具躯壳里，伪装成另一个人吗？ 心脏牵扯着痛得连成一片。 霍栩知道，自己不配拥有软软的爱，可是她现在这般温柔又有温度地呆在他怀里，满眼担忧看着自己的模样，让他依赖，让他上瘾。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可是他只能假装自己是她丈夫。 以此来骗取她的温暖。 他保证，往后余生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第425章 两个霍栩的对话 霍栩就这样内心纠结又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出淡定的神色，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小心翼翼，“好，那我们回家去？办公室里烟味重，你怀了身孕不好呆太久，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换身衣服，洗个澡就出来。” “好。” 虞软软的目光在霍栩的脸上流连，可能是因为太了解了。 尽管他佯装得再淡定，她还是从他眼中看见了一抹心虚。 这份古怪的感觉，直到虞软软从办公室里出来，都没有退散。 起初她觉得他是车祸后遗症，可是这几次的接触，她看见他眼里的愧疚和逃避，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阴郁气息，都给她一丝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霍栩洗完澡换了一身黑西装从办公室出来。 虞软软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良久，秀眉不由微蹙。 “怎么了？” 霍栩心里有些紧张，佯装淡定的问。 虞软软摇了摇头，温柔地走上前，垫脚替他系领带。 感觉到女孩的气息忽然靠近，霍栩身体蓦然僵硬，挺直了脊背，一动也不敢乱动。 虞软软替霍栩将领带系好，笑着夸赞，“你都好久不穿正装了，这么一看，真的帅。” “是吗？” 听见女孩的夸奖，他难得抿唇，嘴角舒展出一抹笑意。 即使是笑，他眉眼间的阴沉都不曾散去。 虞软软收了手，缓缓朝他伸出右手小拇指。 霍栩一愣，看着这个手势，他心里蓦地有些紧张，想起之前心声信号不好的时候，听见她说起“试探”二字。 而此刻，女孩的心声是完全没有任何信号。 他压根听不见她内心的想法。 他眼神有些飘忽，看着软软，一动未动，半天后，他顶着压力，模仿她，也伸出了小拇指。 “嘻嘻。” 虞软软忽然一笑，抱住他的腰肢，抬头看他，“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啊？” “当然……记得。” “我们的暗号代表什么？” 连续的考验，让霍栩如芒在背，他不想露陷，不想失去软软，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心里很慌乱，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暗号。 能碰巧对上，纯属运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虞软软眼里的温度也逐渐冷却消失，她慢慢抽回自己的双臂。 霍栩心里一空，莫大的恐惧让他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他慌忙抱住女孩，声音暗哑到了极致，“我爱你！” 虞软软原本冷硬的身体，在听见这三个字时，柔软了下来，回抱住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缺乏安全感的后背，声音很温柔，“我也爱你。” “好啦，气氛怎么这么凝重？”虞软软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走吧，你现在饿着肚子，身体怎么吃得消？家里煲了粥，回去先吃早饭，然后上床好好睡个回笼觉。” “公司的沙发哪有我们的婚床舒服？” 婚床？ 霍栩耳根涨红，心跳加速。 如果能抱着她入眠，他就算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我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车从车库开出来。” “好。” 霍栩痴痴望着女孩掏手机拨电话的背景，心脏纠缠着一丝淡淡的甜蜜和痛苦。 这种痛苦可能会一直伴随着他。 和软软相处时，表面多甜蜜，内心就有多痛苦。 因为，他永远无法说出前世对软软的愧疚，永远无法和前世的自己和解，他只能伪装成这一世的霍栩，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软软的丈夫这个角色。 但是，他甘之如饴。 痛，也许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出去……” 忽然，心里有一道虚弱的声音朝他吼道。 霍栩感觉太阳穴一阵胀痛，眼前天旋地转，那个声音尽管虚弱，却带着强大的气场和意志力，“滚出去！别用你的脏手碰软软！” “你……你是他？” “我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是你不该来，软软也不会原谅你，伤害既然已经造成了，就不可能弥补，所以才有了我，我是上天给软软的补偿。而你，不过是她的业障。” 那个声音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扎在他的心上。 他捂住耳朵，面色因为痛苦而扭曲。 因为他感觉到那股意识正在排挤他，想要将他赶出这具身体，重新拿回身体的主动权。 他自然是不肯的。 也不愿放手。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以为你比我强在哪儿？”他喘着粗气，眼圈已经彻底涨红。 那个声音说：“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做过那些伤害她的蠢事，你是不是也听见她的心声了？那是天道赋予我的能力，当我拥有读心术的那一刻，我和你就是彻底的两个人了。我替你背过锅，替你赎过罪，那些弥补她，治愈她的事情，我都替你做完了，陪伴了她四年的人是我，为她豁出命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划过，他痛苦地笑出声来，“我已经后悔了，我苦苦求了七年，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那个声音说：“也许上天觉得你不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所有过错，都有弥补的机会，不给你赎罪，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但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七年的祷告，换来软软的重生。” 第426章 我不认命 霍栩额头青筋暴突，“不，我不认命！” 他大脑晕眩，感觉手脚麻痹，那股意识正在拼命跟他争夺着身体使用权，可对方毕竟虚弱，他努力遏制。 终于，几分钟后，干扰他的那股意识再度陷入沉睡。 霍栩膝盖触地，扶着墙，佝偻着脊背，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虞软软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 她急忙上前搀扶住他，“霍栩，你怎么了？” “没事。” 霍栩不想让软软担心，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刚才有些头晕而已。” 虞软软不由皱眉，嘟囔道，“我早就说过，你身体刚好，应该在家里养病才是。” 她眼圈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轻轻抱住他的腰肢。 这个拥抱，不像之前的几次那样亲密，很清淡，透着一丝丝复杂和不忍的意味。 霍栩却没有感觉出来，他紧紧拥住女孩，哑声说，“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家吧？” 虞软软身体有一丝僵硬，默默将他推开，点头，“好。” 说完便搀扶住男人，两人一同离开公司。 接下来的几天，霍栩在蔷院养身体。 虞软软虽然怀了身孕，却也会主动照顾伤势未痊愈的他。 “小栩啊，你这伤也养了一段日子了，软软毕竟肚子里怀着咱们霍家的种，你总不能老让她照顾你啊！以前她的事情，你可是处处亲力亲为的。” 霍老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气不过地提点道。 霍栩这段日子也有在偷偷上网学习如何照顾孕妇。 他曾经将软软囚禁在蔷院整整三年，确实也亲力亲为给她喂饭，帮她洗头，换过衣服。 但那时候，他对待她的手法并不温柔。 也许对她而言，是一种羞辱。 所以重生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尽管他很想照顾她，可只要一碰到那些器物，就会瞬间想起那三年的记忆。 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就会如心魔一般朝他袭来。 最重要的是，他至今没有获得这具身体过往四年的记忆，这个世界的霍栩将那段记忆，牢牢封存在了大脑深处，让他根本无法触及。 哪怕让他看见这四年来，软软和自己是如何相知相爱，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如何弥补，如何治愈她的。 他心里也许都会好受一些吧？ 他也许会装得更像一些吧？ 想这些的时候，霍栩正在下厨做饭，前世在蔷院的时候，软软曾经被人下毒陷害过一次。 在那之后，他便改成亲自下厨，亲自喂饭。 那时候，他其实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发现背后策划下毒的人可能是虞程程，但他没有往深处想。 也没有追究虞程程。 但他自那之后，在蔷院的各个角落里安插了监控探头。 直到软软逃出蔷院，被拐上偷渡的游轮，跳海自尽，他抱着尸体回到蔷院痛哭了三日，才在监控录像带中发现真相。 是虞程程离间软软，骗软软说，他想杀她。 霍栩看着监控视频中，虞程程那张善良柔弱的脸，他跪在软软的尸体前，忽然笑着流出眼泪。 他真的很蠢。 太蠢了。 为了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伤害了这个世上唯一深爱他的女孩。 他所以为的善良单纯表皮之下，是腹黑阴险。 他以为的恶毒无脑，却是心中真的干净如一张白纸。 正想着，指腹忽然传来一阵灼痛感。 霍栩皱眉，被这丝痛感惊醒，回过神时，手指已经被烫出一个水泡。 他赶紧打开水龙头，在清水下冲洗。 “霍栩，你怎么了？” 听见动静的虞软软走进厨房。 “没事，手烫出了一个水泡。” 虞软软关掉水龙头，有些心疼地抓起他的手，在他指腹上吹了吹，“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过来，我帮你上点药。” 霍栩感觉到指腹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那丝灼痛瞬间像是被冰镇过，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顺从地跟着虞软软来到客厅，看着女孩取出药箱，很认真地替他涂抹药膏。 她的头发柔软地落在脸颊两侧，让原本精致立体的面部线条显得温柔婉约，霍栩盯着女孩的侧颜看得入了神。 他现在觉得疼痛的心脏变得不再那么痛了，甜蜜又酸涩。 他很感谢这个世界的霍栩，温暖了软软，治愈了软软，起码现在的她是幸福的。 那些他曾经带给她的痛苦，她都不再受其影响了。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占据了那个人的身体，享受着即得的成果，可是他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离开。 虞软软替他涂抹完药膏后，给他裹上一层创可贴，“好啦，你伤势没有痊愈，下厨的事情就交给阿姨和帮佣就好了，不用在意爷爷的唠叨。” “嗯，好。” 霍栩低落的心情终于恢复平静，这时，女佣将他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 他牵起虞软软的手，扶她坐到餐厅的椅子前，沉声道，“尝尝我做的菜。” 他夹起一个鱼饼放进虞软软的碗里。 虞软软嘴角的笑容，蓦地僵硬住了，看着碗中的鱼饼，握着筷子的五根手指缓缓捏紧，但还是夹起鱼饼吃了一口。 “怎么了？口味不好吗？”霍栩忽然心情紧张起来。 他其实一直是会做菜的，既然这个世界的霍栩这么宠溺软软，一定也经常给软软下厨。 是不是这道菜做的哪里不对，所以让软软怀疑了？ “没有。” 虞软软咀嚼着鲜嫩的鱼饼，扯出一抹浅笑，“很好吃。” 听见她的赞美，霍栩悬着的心松了下来，然后又给她夹了一些其他菜。 虞软软把碗里的菜都吃了，一点也没有挑食。 吃完以后，她看向霍栩，忽然道，“我记得你以前做鱼饼喜欢在里面放生姜，这次怎么没有放？” 霍栩的情绪其实一直都有些紧绷，听见她的问题，便道，“你不是不爱吃生姜么？所以我这次给去掉了。” “原来你知道啊……” 虞软软忽然没来由地喃喃说了这样一句，她一手揉着小腹，一手揉着眼睛，“昨晚没睡好，我有点困了，中午上楼睡个回笼觉。” “好。”霍栩起身想要搀扶女孩，却被她不留痕迹地躲开。 虞软软扶着肚子，慢慢地上楼去。 直到她回到房间，关上门，侧卧在床上，一滴眼泪才从眼角滑落。 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第427章 这个霍栩换芯子了 楼下的这个霍栩，并不是一直以来和她风雨同舟的丈夫，对暗号时，他举错了手，平常那些细微的变化，以及今天晚上的虾饼。 她和霍栩在一起这么久，霍栩好像从没有做过虾饼给她吃。 可是上辈子的那个男人却做了三年，而且总爱在里面放生姜。 楼下的霍栩，是带着前世记忆的霍栩。 虞软软现在内心极度纠结，她不知道他是觉醒了前世意识，还是整个彻底换了个芯子。 她现在只觉得他和从前好像截然不同了，而且很多她和这一世霍栩在一起的习惯他都不记得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只有前世的记忆，没有这一世的记忆？ 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是彻底换了个芯子么？ 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从四年前她重生之后，就和前世彻底脱轨。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中除了虞软软本人之外，所有人跟前世对比，都是平行时空中截然不同的两个独立个体。 所以就出现了两个霍栩。 如今楼下的霍栩是前世的霍栩，那么这一世的霍栩去哪儿了？ 虞软软咬紧了唇瓣，紧紧揪住了床单。 她不知道那个人重生归来后，为什么要伪装成她的老公。 那人不是一向最厌恶她的么？ 他甚至到最后的那一刻，想要杀她，虽然她最终还是落入了枭的手里，跳海自尽了，可他却是害死她的导火索啊…… 在得知眼前的男人是前世的灵魂之时，虞软软原本应该憎恨厌恶排斥和抵触，可不知为何，一种时过境迁的释怀感却占据了心头。 她好像已经不恨他了。 毕竟他和她的丈夫虽然不是同一个灵魂，却是同一个人，她对他的恐惧爱憎都在和霍栩这几年的磨合中抵消了。 她不怕他，甚至觉得他似乎有点怕她。 人的眼神骗不了任何人，他眼里有愧疚，有深情。 除了虞程程重生之后，他遭受蒙蔽，做了很多不识好歹的事情之外，他前期的遭遇和人生轨迹跟这一世的霍栩是一样的。 他是她的大哥哥，她是他的糖糖。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们也不会互相伤害，变成彼此的心魔。 他此刻重生回来了，甚至还完全变了一个人，是否证明，他在前世的剧情里，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 也知道了她是糖糖这个身份？ 虞软软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霍栩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睡着了吗？” 他轻声问。 虞软软立刻闭上眼睛。 霍栩走到床边，看到她被单没有盖好，轻轻替她把被单掖好，手指触碰到女孩的身体时，感觉到她微微僵硬。 霍栩一愣。 她似乎并没有睡着。 【老公……你在哪里？你还会回来吗？】 模糊不清晰，却能辨识到内容的心声传入耳中，霍栩身体蓦地一僵，瞳眸深处如遭雷劈。 她说什么？ 她……发现了？ 霍栩眼角的神经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面目也微微颤抖，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像死尸一样苍白。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为了试探，他俯身掀开被单，侧卧在女孩的身侧，然后从背后拥住了她。 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如木，这是最开始，他从这具身体中醒来时，她对他截然不同的身体反应。 那时她扑向自己的眼神殷切而带着情意，拥抱自己的臂膀柔韧而坚定。 根本不像现在这样不自然。 她发现了！ 她发现他不是她这个世界的丈夫了…… 霍栩心脏像是被一把刀子刺穿，在里面翻搅着，空洞而恐惧。 他想要拥紧怀里的这具身躯，可是在感觉到她的抵触之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萎靡了下去。 收回了自己的双手，他瑟缩在距离虞软软后背几厘米的位置，身体蜷缩成了虾米的形状，他不敢挨着她，怕她下一秒就会像前世那样失控尖叫地将他推开，跳下床逃出蔷院。 他不敢刺激她。 他怕她再像前世一样，跳海自杀。 她的腹中还怀着他的宝宝，尽管跟她生宝宝的人不是他。 可孩子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开她半步。 霍栩就这样瑟缩在虞软软的身后，慢慢壑上了眼睛，鼻端充斥着女孩睡衣上的馨香，渐渐的，他因为太过疲倦而陷入了沉睡。 虞软软一直背对着他。 她已经不怕他了，也早就对前世经历的种种释怀，但面对他的亲密举止，她还是会有点不自在。 她也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让他看出端倪来，刺激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毕竟相比于如今跟她相爱的那个霍栩，上一世的霍栩才是真正的病娇。 被他囚禁的那三年，对她而言勘称噩梦。 要说心里对他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况且，虞软软还得给自己争取时间，来弄清楚怎么回事。 她没法跟上辈子的霍栩共度一生，她必须让自己的丈夫回来！ 身后，平稳的呼吸声由浅入深。 很久没有任何动静，虞软软缓缓转过头来，就看到身后的男人双手交扣置于胸前，侧卧成虾米的形状，已经睡得很沉。 他眉心紧锁着，即便是睡梦中，似乎也不是很踏实。 看着他那婴儿式睡姿，虞软软原本有些麻木冷硬的心肠居然软了下来。 不论是前世的霍栩还是这一世的霍栩，她都深爱过。 他们本来应该是同一个人，却因为命运的作弄，分裂成了两种人格，两个魂魄。 这一世的霍栩在跟她的相互治愈下，彻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可前世的霍栩，只怕到死都是个偏执成狂的病娇吧？ 他为什么对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回来以后，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虞程程？ 他们之间闹掰了吗？ 无数疑问出现在虞软软的脑子里。 她看着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忽然感觉有点心疼他。 找回自己的老公固然重要，可是对他，虞软软却不忍心残忍。 上一世，她死之后，他一定过得很伤情吧？ 书里说，他对虞程程坐怀不乱。 并非坐怀不乱，而是他知道了她是糖糖的真相，虞程程之于他，再无任何吸引力了？ 虞软软忽然想起上一世在跳海自杀时，那个跃入海水中救她的那道身影…… 第428章 他要夺回记忆 当时她迷迷糊糊感觉对方的身形很熟悉，会是他吗？ 虞软软侧躺在床上，看着已然熟睡的霍栩，不由伸出指腹，缓缓抹去他眉心的褶皱。 虽然面对这个病娇2.0版的霍栩，虞软软有点心疼，可他毕竟不是跟她共患难的男人。 他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找回原来的霍栩。 这个念头闪过之时，她感觉指腹下的眉心忽然再度拧紧，男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睫翼遮掩住瞳眸里的光，眼神空洞，淬着冰冷的寒意。 【他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原来的霍栩。】 女孩的心声宛如锋利刀刃，凌迟着他的心脏，他静静看着她，心如死灰。 “霍……霍栩，你醒了？” 虞软软一愣，对上他的视线，没来由后脊一阵发寒。 霍栩这是忽然怎么了？ 这样的眼神，不禁让她想起上一世那些可怕的回忆。 她不敢刺激他，更不敢表现出自己已经察觉出端倪。 霍栩死去的心反复被她的心声痛醒过来，他看着她，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嗯，你呢？睡得还好吗？是不是我在你身边，你睡得不踏实？” 他匆忙坐起来，起身想离开。 曾经他跪在三清殿内，求了七年，就是为了能再见她一面。 可现在终于躺在她的床脚边，却没有勇气面对她了。 因为，她认出他了。 可她却假意配合他的演戏，只是因为想找寻换回那个人的办法。 她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霍栩感觉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 他趔趄着扶着床沿站起来，就要离开，虞软软却赶紧说，“没有呀，我还好，没受到影响。” 霍栩看了她一眼，眼底是虞软软看不懂的神色。 他的情绪变幻得有点太快，她吃不准他是怎么了。 但刚刚那一瞬间，他身上闪过的肃杀之气，虞软软却没有错过。 就好像能听得见自己的心声似的。 她不敢让他有任何负面情绪，因为这个病娇一旦发起病来，后果不堪设想。 虞软软只想稳住他。 霍栩看着眼前的女孩，读心术的能力在这一刻又失灵了，女孩眼神里的殷切之色，看上去那么真实，但他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霍栩突然想通了些什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霍栩知道那么多事，又为什么在他回来之前，那个霍栩就已经和软软冰释前嫌，双向奔赴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读心术的能力。 只不过，读心术在那个人身上时，是完整的，随时随地都能听见软软的心声。 到了他手里，这个能力变得失控了。 所以他偶尔能听得很清晰，偶尔又听得不明朗，更甚至大部分时间，他是听不到软软的心声的。 这个能力是天道赋予那个人的。 可能真如那人所说，他是天道给软软的补偿，而自己是软软的业障。 他赎罪七年，求来的不是和软软再续前缘的机会，而是更加残酷的深渊。 “我……我最近在家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案子还得查。” 他错开虞软软的视线，不敢再跟她对视。 甚至于，他有些害怕听见她的心声了。 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却不露声色，是因为，她打心眼里畏惧，担心他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他和那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份。 既然她能心无旁骛和那人结婚生子，为何不能接受他？ 霍栩心里被一层阴暗覆盖。 他想，是因为他没有记忆，没有这一世，软软和那人相处四年的记忆，所以才无法伪装到极致。 只要他和那人的记忆融合，他就可以完全取代那人，在这个时空生存。 软软会把他当成丈夫。 会像那天，他从这个世界醒来时一样，对他露出温柔的笑。 会拥抱他，亲吻他。 会牵着他的手，跟他白头偕老。 只要一想到这些温馨的画面，霍栩心中的贪念就无法遏制的增长。 他从蔷院出来后，直接去车库取了一辆车，上车就点了一根烟，坐在副驾的座椅上，吸了一整根，才一脚油门朝着医院驰去。 霍栩给自己挂了精神科，他学过医，知道对于失忆这种事，通过服药有可能帮助自己想起来，除此之外，还可以针灸疗愈。 即使他和这一世的那个人是两个不同的人格和意识，但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医学上能治好的失忆症，对他这个重生的意识来说也能治好。 “霍总，您是说，您遗忘了一段对您来说很重要的记忆？” 心理咨询室内，心理医生手中拿着催眠用的怀表，坐在椅子上对他道，“首先我要声明的是，如果是脑补遭遇重击，因为大脑器质性改变而丢失的记忆，催眠不见得能找回来。” “没关系，我想试一试。” 他已经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吃了药，做过针灸。 可是都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霍栩内心急于求成，所以把任何能想到的法子都想到了。 咨询师道，“那么请您在椅子上躺好，配合我的指令，一、二、三……” 眼前骤然一黑。 霍栩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漆黑虚无的世界。 他知道，这是进入催眠师给他制造的梦境里了。 霍栩看见眼前有一道门，催眠师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打开这道门，你就能找到自己的记忆。” 霍栩走上前，开了门，看见这个房间也是漆黑虚无的。 虚无的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床，床上平躺着一个男人。 他呼吸一滞。 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着，陷入沉睡，那是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霍栩很清楚，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自己。 之前多次试图跟他争夺身体主动权的意识，软软的丈夫。 是他死死把控着这四年的记忆，不愿意交付给他，甚至连读心术的失控都很可能是他在捣鬼。 他一直在干扰自己，阻止他和软软在一起。 霍栩眼神变得有些阴翳，黑暗的念头和戾气，在掌心里化作一把匕首。 他想，杀了这个人吧！ 杀了他，自己就能永远掌控这具身体。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为了换得这次重生的机会，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作为筹码，交换了出去。 如果他不能和软软相守，不能重新夺回软软的心，那么他就会永堕阿鼻地狱。 “对不起。” 他看着床上的自己，缓缓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那人的心口扎去。 第429章 他们是不同的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他扎来的刀子，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几个重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心理咨询诊室内。 咨询师看着陷入昏睡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的霍栩，有些紧张地喊道，“霍总！霍先生！现在你听我指令，我说醒来，你立刻睁开眼睛。” “醒来！” 猛地，霍栩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咨询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虞软软扶着五个月的肚子，在虞非凡的陪伴下，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霍栩躺在椅子上，醒来时，神情有些虚弱，他喘着气，目光梭巡四周，眼中先是划过惊讶，随即便了然。 “霍栩！” 听见这道久违的声音，男人猛地转过头，对上虞软软那双焦虑害怕恐惧的眼睛，他心里一沉，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虞软软走去，一把抱住女孩，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肩窝里。 “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霍栩？” 虞软软吃惊地瞪大眼睛，这语气，这口吻…… 就在她想要问得更清楚些时，环绕在她腰肢上的双臂，忽然就颓然无力地耷拉下去，霍栩再度陷入昏迷。 虞非凡急忙帮忙扶住妹夫。 “霍栩，你别吓我妹妹啊！她今天一整天都因为你的事情魂不守舍。” 霍栩靠在地板墙角边，窝在虞软软怀里，渐渐地睁开眼睛，眼里的清明已经转变成了幽深的密不透风的黑洞。 他刚才没有成功干掉那个家伙，甚至还让他跑出来了。 幸亏的是，那个人本来就虚弱，才没有清醒太久。 他顺势装作那人的虚弱，倒在虞软软的肩上，半天才扶着墙壁站起来，“软软……你怎么来了？”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虞软软。 虞非凡气得要死，“你还好意思问！我们都打听过了，你去医院为什么偷偷瞒着软软？她是你老婆！还有，来找心理医生做催眠，是怎么回事？” 虞非凡这人性格比较大大咧咧。 他没有往深了去想，只是觉得软软是个想法颇多的性子，夫妻之间有些事情宁愿挑明了说清楚，也不要瞒她。 不然她会多想。 像今天这样，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来回奔波，也太危险了。 他作为哥哥，当然心疼了。 “我……”霍栩欲言又止，看着面前的软软，他深吸着气。 他还想再搏一搏。 他不信软软能完美区分前世的自己和这一世的自己。 他们分明都是同一人啊，只是他没有这一世的记忆，“对不起软软，上次车祸，我的头部撞伤，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我怕你多想，所以希望通过一些外力辅助，找回记忆。” 虞软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里又一次充满小心翼翼和试探的霍栩。 女人的直觉很准确。 她很敏锐的感觉到刚才那个冲向自己，拥抱自己的人，跟此刻的霍栩，不是同一个。 刚才那短短的十几秒内，她的丈夫回来过。 可能就是因为心理催眠，让他有了回来的机会。 可是上次的车祸，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意识虚弱，所以很快就又被前世的病娇霍栩2.0给挤兑回去了。 这么看来，心理催眠是唤醒他的一个办法，可也存在着一定风险。 虞软软咬紧了唇瓣。 她现在脑子里大致有了比较清晰的思路。 用现代科学的说法解释，霍栩现在就差不多相当于人格分裂。 身体里此刻有两个人格，一个是前世的病娇2.0，一个是她的丈夫。 而她很清楚自己爱的是自己的丈夫。 前世病娇2.0给她带来的伤害，她是无法原谅的，当初之所以能放下芥蒂，和这一世的霍栩相爱，就是因为，她将他和病娇2.0当成了完全独立的两个个体。 那些伤害不是他造成的，相反，他一直以来都在为她豁出性命。 这就像曾经电影《致命id》中讨论过，多重人格中有一个人格犯罪，是否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格？ 虞软软的答案是，冤有头，债有主。 她可以不恨病娇2.0，但是她必须找回自己的丈夫。 虞软软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手臂绕到霍栩的肩上，轻拍他的后背，“没事，你忘记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我会告诉你的呀。” “霍栩，我们先回家好么？” 她眼神真挚地看着男人。 不论对方伪装成这一世的霍栩，意欲何为，虞软软现在都不能戳破他。 她先待他好一阵子，观察一下他的动机。 “好。” 霍栩点点头，侧眸细细观察女孩的反应，他此刻听不见她的心声，可是看到她脸上放松的表情，心里又微微感觉到安定。 回到家后，虞软软让霍栩躺床上好好休息。 霍栩没有拒绝。 但是他根本睡不着，躺在房间里，看着天花板上的吊顶灯，他在心中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除了查案之外，接下来他要将失忆装得更像，慢慢地让软软适应自己。 他相信软软一定会适应自己的。 只要他能尽可能地表现出和那个人相似的特征，软软总有一天会打消所有疑虑，跟他在一起。 毕竟，软软既然能摆脱前世的心理障碍，和这一世的自己结婚生子，便足以说明，她已经不介意前世他带给她的伤害了。 霍栩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个小时，从下午三点，一直想到晚上七点。 他睡不着，肝火过旺。 不得已爬起来出去透透气。 路过厨房，他看见女孩丰腴又温柔的背影，她穿着家居服，挺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正在煲中药。 这个药好像是熬给他喝的。 他心里一喜，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虞软软圆滚滚的腰肢。 察觉到男人的气息，女孩身体蓦地僵硬。 但很快似想起了什么，抬头笑着对男人道，“我给你去医院开了些补身体的药，你一会儿饭后把它喝了。” 第430章 去灵云观，见云鹤道长 霍栩接过药碗，犹豫了几秒，还是一口气把药喝完了。 他是学医的，软软今天抓药的时候，药方子他看过，确实是滋补身体的药。 他相信，起码她不会伤害这具身体。 虞软软也确实没在药里面动手脚，她只是觉得霍栩的身体很虚弱，先调理好身体的精气，也许可以滋养到他沉睡的意识。 她不相信霍栩真的会离开自己，他之前那样挣扎着从身体里觉醒意识，明显对回来有着很强的信念。 霍栩的意识被病娇2.0给排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虚弱了。 所以要给他的身体提供养分，他吸收了养分，恢复了体力，才有可能夺回身体的主动权。 “公司最近就不要去了，在家好好养伤。” 虞软软从男人手中接过小碗，安慰道。 男人点了点头，内心忽然就生出一股愧疚感，强烈的自我否定，让他的良心备受煎熬。 他配不上她的好。 就在刚才，他甚至生出了要杀死她在这一世爱的人的念头。 前世他给她带来了那么多伤害，难道这一世，他还要继续重复着前世的罪恶吗？ 他在灵云观跪了七年，好不容易获得重生的机会，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补偿她，而不是为了掠夺和占有。 如果他真的杀了这一世那人的意识，蒙骗软软爱上自己，那么和前世有什么不同？ 他咬紧了齿关，太阳穴青筋突了突。 心中生出一丝懊悔感。 他忽然就想，不如就把身体还给那人吧？ 这个念头闪过，他心里又瞬间生出一丝不舍的情愫，就这样，很矛盾，很纠结地卡在那里。 但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霍栩拿起来一看，是一封黑市暗网发来的邮件。 “已定位到‘蝮蛇’所在地，是否要进一步跟踪？” 霍栩看到消息后，眉心一拧，立刻回复邮件： ——【定位地址发给我，继续进一步跟踪。】 发完消息之后，他便将药碗递给了虞软软，沉声道，“我回书房处理点事。” “好。” 虞软软点点头，担心地说，“那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霍栩点头，转身上楼。 虞软软站在霍栩身后，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端着小碗的手指，不由攥紧。 从厨房出来之后，虞软软回到客厅。 虞非凡这时也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一些给妹妹买的补品。 “三哥。” 虞软软走上前，拉住虞非凡的手腕，对他道，“你下午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去哪儿？” 虞非凡狐疑地看向她。 虞软软道，“我想去趟灵云观。” “你去那儿做什么？为我小外甥女求一道平安福？”虞非凡有些疑惑，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迷信了？叫我说，平常多往医院跑，比去道观寺庙要有用的多。” “不是迷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求见灵云观的云鹤大师。” 虞软软记得云鹤大师的名声很响亮，据说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想去见见大师，让他帮霍栩占卜一卦。 霍栩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她不能坐以待毙。 虞非凡心想，这不一回事儿吗？ 不过，既然是妹妹要求的事情，他做哥哥的，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道，“见云鹤大师的话，需要提前预约，而且不太好约的，我听说霍老爷子和云鹤大师是好友，不如……” “别！” 虞软软之所以拜托三哥偷偷带她去灵云寺，就是不想让这个病娇2.0发现。 如果找了霍爷爷做中间人，那岂不等于变相将自己的计划暴露在了病娇2.0的眼下？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虞软软这样想着，便对虞非凡道，“之前母亲曾经受过云鹤大师的恩惠，有一块玉牌作为见面信物，只要想见他，出示玉牌，不论何时，都不必预约。” “玉牌？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虞非凡很吃惊。 虞软软道，“之前还是妈妈跟我说的。” 记得程子姗当时说过，这枚玉牌是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去灵云观求平安符，云鹤大师摸了她的肚子，告诉她，腹中怀了龙凤胎，一子一女。 其女今后必定命途多舛，如若他日有缘，需要指点迷津，可以拿着玉牌去见他。 程子姗当时听了心里吓了一跳，接过玉牌之后，就将玉牌妥善保管，生怕女儿出什么纰漏。 后来，虞程程在虞家父兄的宠爱下长大。 程子姗还以为云鹤道长不灵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真正的女儿从出生那日起，就已经被人调包了。 所以，在找回虞软软之后，程子姗就将当年云鹤大师的话告诉了虞软软。 还把那枚玉牌放进了家里的保险箱里，让她以后有需要的话，一定要去见见云鹤大师。 只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前大师的预言一语成谶。 自己居然真的到了需要求他指点迷津的时候。 虞非凡听了妹妹的话之后，就立刻回家将玉牌取了回来，两人趁着天黑之前，开车去了灵云观。 下车后，道观的门童拦住了他们。 “抱歉，几位施主，今日的时辰已过，我们需要洒扫庭厨，不再接待香客了。” “我们要见云鹤大师！” 虞软软一听不给进，于是走上前道，“我们手里有信物，麻烦你们代为转交给云鹤大师。” 门童看到两人递来的玉牌，互看一眼，然后转身走进道观。 过了十几分钟后，其中一个门童走出来，道，“师父说了，只见持玉牌的有缘人一人，其余人等需要在道观外面等候。” 虞非凡一听不乐意了，“这怎么行？我妹妹怀了身孕，要是没有保镖在身边守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门童道，“这是规矩，还请施主不要为难贫道。” 虞软软伸手安抚虞非凡，“三哥，我一个人进去可以的，你不用安心，况且这里是道观，不是什么闹市场。” “那……好吧，你一个人小心点。” 虞非凡委屈巴巴的说。 虞软软点点头，转身就跟着门童走了进去。 第431章 前世之人 “虞施主，师父在禅房等着您。” 门童将虞软软送到禅房门外，对虞软软恭敬地作揖，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虞软软对门童点点头，然后推开禅房门，走了进去。 禅房内，点着檀香。 袅袅烟雾，轻纱曼舞。 虞软软看见轻纱卷门后，一个鹤发童颜的道长正在打坐。 这是虞软软第一次见云鹤道长，可是却觉得有些眼熟。 “道长，傍晚才来到访，影响了您的打坐，真是抱歉。” “虞施主，别来无恙。” 道长一挥拂尘，睁开眼睛，看向她，慈眉善目，令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神安宁。 虞软软朝道长双手合十，鞠了躬，道，“道长，我们并未见过，何曾别来？” “虞施主，你我之间的渊源，比你想象中的要深的多。” 道长的这番话，听着挺高深莫测的。 她倒是反而觉得对方有些不靠谱了。 因为，自己逼近是活了两世的人，上辈子不曾见过这个道士，这辈子也不曾见过。 就连她前世重生之后，进入主神空间，也不曾见过这个道长。 虞软软不由地心中直打鼓，她就在想，他这会不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蒙对了自己的身世？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她感觉到云鹤道长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仿佛已经完全洞悉了她内心的这些狐疑。 虞软软道，“道长您可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 “施主，可是在为前世之人而苦恼？” 前世之人。 一针见血。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道，“是，那我应该怎么才能将他赶走？找回原来的灵魂？” 道长站了起来，走到面前的焚香炉前，轻轻拨弄着熏香道，“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他的使命，施主又怎知那缕异世魂魄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消除业障的？也许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能有什么收获？”虞软软没想到这老道长居然什么都知道。 她心里一下子像是有了着落，找到了同类一样。 毕竟，她重生来到这个世上整整四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是个死而复生的人，但现在她感觉前世的霍栩似乎回来了。 这种感觉令她有些窒息和恐惧。 倒不是放不下前世的仇恨，而是曾经花了四年时间，磨合，深爱的男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并且她不清楚她爱的那个人，那个为了救她，宁愿付出生命的男人，还能不能回来。 尽管都是霍栩，是同一个人。 可是经历不同，记忆不同，对她来说，无法将两人相提并论。 对她来说，她爱的那个男人，和曾经深爱她的男人都已经凭空消失了。 别说换了个芯子，就算是普通失忆，换做任何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虞软软并不想伤害病娇2.0，她知道前世的自己也有错，可是伤害已经铸成了，况且，她现在爱的是这一世的霍栩。 她无法接受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所以，她必须为了找回自己的爱人，而拼搏一次。 云鹤道长看出了女孩内心的焦虑，笑着道，“时间会证明一切，他来这里，是带着使命的。” “那完成了使命以后呢？他会离开吗？” “你原谅他了吗？” 云鹤道长忽然再度一针见血，戳中虞软软的心事。 她愣了愣，道，“也许吧，但我知道，他和霍栩是同一个人，如果我不原谅他，我就没法全身心地，心无旁骛地去爱霍栩，可是如果要将霍栩换成他，我想我也很难再次爱上他。” 道长听着她的答案，笑着抚摸胡须，“你说的很对，虞施主，看样子，你现在已经彻底跟过去和解，有了自己新的人生，但你知道吗？你能重生，都要归功于他。” “什么？” 虞软软闻言，顿时怔住，“什么意思？” 云鹤道长在房间走了一圈后，回到榻上，然后盘起双腿，壑眼打坐，摇着脑袋道，“前世因，今世果，虞施主既然想知道，何不亲自去看一看呢？” 虞软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印堂忽然一阵发烫。 眼前画面如走马灯一般闪过，她看见自己跳海后，霍栩从直升机的旋梯上，纵身随她跃入海里。 看见霍栩抱着她的尸体，将她存放在蔷院的地下冰窖内。 看见他眼中含着热泪，拥吻她的脸颊，哭着叫她“糖糖”。 还有之后散尽家财，跪在灵云观外一年，才换得忏悔的机会。 虞软软感觉自己就像一缕漂泊的魂魄，站在霍栩身边，一眨眼，就看完了他在前世的一生。 当初在主神空间里，她看到的那本书没有写完。 并且视角几乎都是围绕着身为女主角的虞程程，霍栩在后半部分的戏份越来越少，几乎快要被身为男二的枭给盖过风头，沦为虐男二的工具人。 后文基本都是枭如何做虞程程的舔狗，像上一世的霍栩那样，掏心掏肺地为了虞程程这个白眼狼。 虞程程因为经历过一次前世对霍栩的亏欠，所以这一世，不愿意亏欠枭，跟枭一边暧昧，一边以不能对不起霍栩为由拒绝枭，大型pua现场。 搞得堂堂一代黑道霸主枭为了她患得患失，甚至愿意豁出生命，给她铺路。 虞软软没想到的是，在那本书没有写到的视角内，霍栩原来早就不爱虞程程了。 他的佛系和冷淡，不问世事，坐怀不乱根本不是那方面不行，而是他的心已经彻底死掉了。 抱着尸体度过半年，他早就变得不人不鬼。 在青灯古佛下求了七年，也只是为了换得一次重生弥补的机会。 只是云鹤道长骗了他。 他以为祷告七年，可以换得和软软共同重生的机会，却不曾想，他比虞软软晚了整整四年。 女孩的心，早就被那个时空的另一个人给温暖治愈，疗完了旧伤。 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留在原地，彷徨无措。 虞软软从前世的幻影中醒来时，禅房内的一炷香已经燃烧到了底部，她的眼角不由地流下一行清泪。 第432章 又是因果 “虞施主，相信你看完了那些过去的残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需要我的解疑么？” 云鹤道长慈祥的声音打断虞软软，将她从怔忪中唤醒。 女孩伸手拭去眼角的那行眼泪，心脏隐隐揪疼。 她下意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越发思念霍栩的怀抱，前世的记忆太沉重了，她早就不怪那人了，可是那人的存在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前世的种种。 她渴望那个跟自己并肩作战，磨合了四年的男人重新站在他眼前，告诉她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她希望他能再抱抱她，哄哄她。 可现在，一切都是不定数。 如果没看见前世那个人后来的命运，虞软软也许可以心安理得地将对方当做外来入侵者赶走。 可现在，她心中莫名的感觉心疼。 他也是霍栩，是霍栩曾经的一部分，如今的自己已经得到了救赎和治愈，而他却陷在罪恶的沼泽里，做着困兽之斗。 云鹤大师说，他来这里是带着使命来的。 不知道所谓的使命，指的又是什么。 虞软软蹙紧了眉心，她心里对病娇2.0的那一丝戒备，也因为看了前世的残影之后，彻底消失了。 如今心中只剩下怜悯和痛心。 对于霍栩当时的绝望，她能感同身受。 也许她应该给对方更多一点的关怀和治愈，让他可以早点从愧疚和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 她应该多点耐心。 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她上岸了，却留下他一人在海水中沉浮 虞软软抬头看向云鹤大师，“是不是只要他完成了使命，我的丈夫就能回来了？” “正解。” 听见云鹤大师肯定的答复，虞软软心里松了口气，“我明白了，多谢大师点拨，只是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请大师指点。” “施主请说。” “方才我走进禅房的时候，大师对我说了一句别来无恙，可我并不曾见过您，我知道您是得道高人，既然能够通晓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知未来，识过去，但我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是第一次见您，您又是何时见过我？” 听见虞软软的疑惑，云鹤道长酣然大笑，“虞施主，一切皆有因果。” 又是因果。 虞软软想不明白，可是云鹤道长却不愿再多说，他放下拂尘，侧卧在了床榻上，挥手送客了。 这时，两位门童走了进来，恭敬地对虞软软道，“虞施主，师父需要休息了，您请回吧。” 虞软软心中还是不愿罢休。 她总觉得云鹤大师对她说的那番话很有深意。 如果没记错，她和霍栩以及虞程程之间纠缠了整整三世。 她来自第二世，拥有第二世和这一世两世的记忆，可是主神空间中所描述的第一世，她却没有任何记忆。 那一世的她是为了替霍栩复仇，害死虞程程的元凶。 难道，她是在第一世时，和云鹤道长有过一面之缘？ 虞软软总觉得，云鹤道长是超脱了这个世界位面的高人，他也许根本不受天道的控制，可为什么他却偏偏对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甚至在母亲怀着他时，就已经提前预知到今天她会来找他？ 他口中所说的因果，指的又是什么？ 会和第一世的自己有关吗？ 虞软软浑浑噩噩从灵云观出来的时候，虞非凡和一众保镖已经在外面喂了一宿的蚊子。 虞非凡都快坐不住了，看见观门打开，一道丰腴的身影，挺着肚子走出来，急忙迎上前，“软软，你可算出来了，我刚刚差点就带人翻墙冲进去捞你了。” “我不是说了，里面很安全么？” “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虞非凡摸了摸鼻子，有些气愤地说，“那牛鼻子老道真是故弄玄虚，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啊？刚才你老公打电话来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撒谎说你回娘家呆着呢，我心里也虚啊，万一要是你出事了，我要被大哥二哥老妈还有你们霍家的爷孙二人围攻。” 呜呜呜…… 宝宝心里苦。 “好啦三哥，辛苦你了。” 虞软软挽住虞非凡的胳膊，安慰说，“已经没事了，我们先回虞家吧。” “唔。”虞非凡点点头。 “霍栩有奇怪我为什么回虞家么？” “他没说。”虞非凡接着道，“不过我有给他解释，说大哥想让你回家养胎一段时间，当时我问完心里都怕他去找大哥理论，还好他没有。” 虞软软心想，他当然不会去找大哥理论，想必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吧？ 虞软软叹了口气，不再去细想。 怀孕的前几个月，她身体比较脆弱，一直是霍栩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但是现在她已经怀着宝宝有五个月了。 胎位也很稳，身体也健康。 所以说，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她怀孕的前四个月，几乎是不带脑子养胎，情绪还特别容易脆弱，会很依赖霍栩，但现在霍栩消失了。 她发现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理智冷静的女人。 很多这几个月被他忽略的事和细节都逐渐回归脑海。 “大哥最近在忙什么？还在查案子吗？”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虞非凡有点犯迷糊，自从霍栩车祸昏迷，这一个月来，他代替霍栩一直在忙着照顾怀孕的妹妹，倒是没有关注过大哥。 这几天大哥好像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虞软软闻言又问，“西岗的那个人，最近什么情况？” 虞非凡听见软软提起虞程程，脸色不由变了变，“我没问过，要不你明天问一下大哥吧。” “嗯，明天早上问大哥，下午我就回蔷院了。” 她还是要回去的，尽管蔷院里的那人不是她相伴四年的丈夫，但也是她前世的爱人。 既然对方这次的重生是带着使命来的，那么她就做他的辅助，帮助他尽快完成使命，也帮他早日走出泥潭。 第433章 你是个魔鬼 夜幕已深。 公海。 游轮。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洛丽塔的女孩被打扮成洋娃娃，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送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聚着男男女女。 一个油腻猥琐男人看着女孩，不由垂涎三尺，朝她伸出咸猪手。 “住手！她是我女儿的朋友。” 正气凛然的一声呵斥，打断了那个油腻猥琐男的好事，男人露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任总，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那孩子是个残疾人，经不起你的玩笑。” 任青山黑脸，起身道，“抱歉，我有点倦了，先回房了。” 说着，他便朝一旁的保镖使眼色。 任曦媛急忙上去关照虞程程，“程程你还好吧？” “我没事。” “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任曦媛打着包票。 虞程程余光却瞥见那油腻男不怀好意的眼神，她不动声色冲任曦媛感激一笑，“谢谢你曦媛，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许就会至此死在精神病医院吧……” “你放心，爸爸会把你送出国，给你最好的安排。” 看着眼前无比殷勤热切的任曦媛，虞程程内心没有丝毫起伏。 任曦媛肯帮她，当然不可能是单纯地出于好心。 因为她告诉任曦媛，自己掌握了任小圆的下落。 任曦媛的心肠很毒，知道堂姐还活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立马要挟虞程程告诉她人在哪里。 虞程程当然不能轻易给答案，为了让任曦媛更服自己，对自己更加上心些，她提出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其实，你可以把你堂姐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告诉你爸爸，以此来获得你爸爸的感激，但我当然不会害你，告诉他任小圆还活着是一回事，告诉他人在哪里又是另一回事，到时候告诉他一个假地址，你再去真地址那儿给人整个意外身亡，即便最后你爸知道了，也查不到你头上，还会感激你的一片孝心，对你更加改观，到时候，他膝下无儿无女，所有财产还不都给你？” 任曦媛本就胸大无脑，轻易就被忽悠了。 但虞程程没想到，任青山竟然为了见到女儿，这次居然全家出动，护送她出国。 这阵仗也真是够大的。 也幸亏了有任青山的帮助，否则拖着这具残破的身体，虞程程可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安全落地。 她现在所有能力都在脑子里，可偏偏拥有一具不能行动自如的身体。 回到房间后，她拿起拐棍，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想去卫生间洗漱，这时，房门外传来“咔嚓”一声。 虞程程吓得立刻躲到了角落。 是刚刚在包厢里的猥琐男，居然跟上来了。 “小美人，你原来躲在这里呢？瞧瞧，长得楚楚可怜的，听说你是任小姐的朋友？你不会以为任青山罩着你，是真为你好吧？依我看，他就是看上你了，他老婆疯傻痴呆了十多年，估计早就饥渴难耐了，你跟着他这种老头子能有什么幸福？你跟着哥哥我呀。” 猥琐男忽然一把拦腰抱住虞程程。 虞程程虽然拄着拐棍，但身体却没力气，所以她并没有反抗。 任由男人把她抱到床上，为所欲为。 “砰——” 忽然，一个花瓶重重砸在了猥琐男的头上，虞程程趁这机会，掏出一把事先准备好防身的弹簧刀，手起刀落，直接刺进男人的咽喉。 猥琐男痛呼一声，睁着眼睛当场咽气。 虞程程伸手将他推开，就看见了站在满地陶瓷碎片中吓得瑟瑟发抖的任曦媛。 任曦媛看着那个猥琐男，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程程，你杀人了！” “不，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出于正当防卫掏出了刀，是你拿花瓶砸他，害他被刀刺中，你才是凶手。” 虞程程的脸上还溅着那人的血，却冷静得好像死个人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任曦媛哆嗦着，眼泪簌簌往下落，“不是，不是我！是你！” “不管是谁，你都难辞其咎，现在不是追究谁是凶手的时候，先把尸体处理了。” 虞程程坐在床上，一点也不慌，“我是个残疾人，拖不动尸体，你去把血迹收拾干净，用床单裹着尸体，丢海里去。” “呜呜呜……我不敢。” “那你就等着坐牢。” 一句话，瞬间让任曦媛破防，她只好哽咽着，收拾床单和地板上的血迹，吃力地将猥琐男的尸体用床单裹起来。 “我拖不动……呜呜呜……” 任曦媛快要崩溃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有垃圾车，你换身保洁的衣服再进来。” 在虞程程的指挥下，任曦媛将尸体装进垃圾车，坐电梯来到游轮甲板上，因为此时已经是夜间11点，游客们都睡下了。 甲板上空无一人。 任曦媛将男人的尸体抛入大海后，彻底累瘫。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是想把保安引来么？”虞程程皱紧了眉头。 任曦媛终于不哭了，她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虞程程身后。 虞程程扭头，就看见不远处，昏暗灯光下，一个轮椅上坐着的身影。 中年女人穿着一身睡衣，头上也已经长了好多根白头发，她一脸懵懂地看着这里，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妈？” 任曦媛抖着唇瓣，“你……你来多久了？” 女人咿咿呀呀地说着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小圆变成蝴蝶飞走了！小圆……” 虞程程拄着拐杖，朝女人走去，抬起一根拐杖，重重朝女人的头颅上挥下一棒。 瞬间，血柱从女人的头顶流下。 “你疯了！你打她干什么？”任曦媛看到虞程程如此面不改色地就砸晕了养母，吓得瞪大了眼睛上前阻止。 虞程程却只是伸手扯散了任曦媛的头绳，试了试绳子的韧性，然后缠绕在陷入昏迷的女人脖子上，示意任曦媛，“你来，我没力气。” “你……你简直是个魔鬼！” 任曦媛捂着嘴，她害怕极了，心中也充满了愤怒。 她今晚是出于关心虞程程，看见那个猥琐大叔朝虞程程房间走去，不放心才跟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无心之举，竟然害她成了杀人抛尸的凶手！ 现在虞程程面不改色地让她勒死自己的养母。 虽然这十几年来，养母精神失常，时好时坏，可是好的时候对她也还挺不错的。 况且若是养母死了，爸爸肯定会崩溃的！ “你别忘了，你的计划是在他们知道真相前，弄死任小圆，何必假惺惺呢？更何况你应该清楚，你的养父母这十几年来，从未拿你当过亲生女儿，你只是任小圆的替身罢了。” “你的养母今晚若是死了，你养父没准会生一场大病，到时候精力不济，也不会有精力去查你，没准到时候丧妻丧女双重打击，他就直接领盒饭了，到时候，你不是顺理成章继承遗产？” “我……” “现在你是怪我，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第434章 唯独得不到你的爱 三日后。 游轮成功抵达欧洲的某个大陆，这三天，船上失踪了两个人，一个是任太太，另一个是位在华国颇有些名声的富商。 任青山为了找到自己太太，几乎将整艘游轮都翻遍了。 最终，甚至惊动了海上国际海警。 但因为在公海上，案子的时效性无法保证，导致游轮靠岸后，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不过，海警倒是在那个富商的房间里，搜到了大量毒品。 一经封查，案子直接从普通人口失踪案件，升级成了大案件。 任青山求诉无门，一夜白了头。 “爸爸，您吃点东西，您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 任曦媛红肿着眼睛，她很想逃避，可是虞程程告诉她，这几天，她必须衣不解带地陪在父亲身边照顾对方，还要表现出丧母之痛。 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 可是三天了，自己完全按照虞程程的指示去做，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被查出来。 从房间到走廊，再到电梯和一层的甲板，这艘游轮四处安装了监控，海警上船后，还专门调取监控查过。 却毫无痕迹。 虞程程说，监控已经被她黑掉了。 任曦媛从没想过曾经以为柔弱的程程，居然有这么多可怕的技能，她原以为自己收留虞程程，是可怜对方。 却不曾想，她招惹的是个恶魔。 尽管对方坐在轮椅上，没有行动的能力，但任曦媛相信，只要虞程程愿意，随时都能弄死自己。 她害怕，所以只能言听计从。 任青山躺在床上，三天的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明明才五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仿佛已经是个垂垂暮已的老人。 “我吃不下，你都拿走吧。” 任曦媛只好端着餐盘出来。 一走出门，就看见外面走廊上，虞程程的脸，任曦媛吓了一跳，急忙推着虞程程来到角落，“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我们会不会……” “嘘！” 虞程程皱眉，“放心，老天也在帮我们，那个富商房间里私藏的毒品量很大，同时，警方还从他的电脑里，找到了接头人的讯息，呵……” 说到这，她不由勾唇凉凉一笑，“现在整个欧洲的警力都在通缉那个接头人，哪儿还有时间来调查一桩小小的失踪案？” “真的吗？” “你不相信我？” “相信，可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下船后，就主动联络警方，要表现得比你父亲还着急。” “我……我怕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到，你想让这件事完美落幕，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虞程程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手机界面。 最近这段时间，手机频频遭受网络攻击，很明显是有人在查她。 想起自己重生回到这个世界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差点要了那个人的命，虞程程不由露出清浅的笑容。 霍栩啊霍栩，我曾一直以为你深爱着我，原来你从始至终都只把我当成了替身。 我因为第一世的亏欠，第二世拼了命的讨好你，却换不来你的爱和真心。 你明明表现得那么讨厌虞软软，可我知道，你的眼神是爱她的。 否则，为何在她身败名裂，手脚残废之后，还要以囚禁的名义将她保护在身边？ 我真的很嫉妒！ 我明明已经那么成功了，我事业有成，爱慕者无数，站在世界金字塔的顶尖，可我却唯独得不到你的爱。 我躺在自己名下的豪宅别墅内，数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名画古董，还有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上万亿的资产和不动产，忽然觉得人生索然无味。 我重生的意义，原本是为了弥补你，为了和你长相厮守，可到最后，你的心跟别人走了，只留下我，守着这些钱财。 我以为有了钱，我就彻底改变了命运。 可谁知道，那日出游，飞机失势，机毁人亡，等我醒来时，已经来到了这个时空。 这个时空的我混得如此凄惨，戾气深重，我无法附身，只能像个幽灵一样，跟着她，看着她做尽了蠢事。 在我读取了她的记忆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上一世的虞软软被我害死之后，重生回到了20岁，她不但夺回了虞家三兄弟的宠爱，还和这一世的你修成正果，双宿双飞了。 凭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她，你只是不愿承认。 可分明我才是女主！ 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呢？ 看着你们相爱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当初我从第一世死后，重生到第二世，竟还抱着浓烈的愧疚心，想要弥补你。 我以为我当初害死了一个唯一深爱我的人，可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个世上只有枭还爱着我。 他说他能接受我所有优点和缺点，即便我对虞家残忍，忘恩负义，他从不曾指责我分毫，而你却以此为原有疏远我。 枭？ 虞程程想到了这个名字，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如今她处境艰难，必须找到枭才行！ 只要和枭汇合，他一定会再次爱上自己，像上一世那样，对她言听计从，把她当成女神来崇拜。 那么翻身之日，唾手可及。 到时候碾死一个虞软软岂不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只不过，这一世的枭在哪里？ 她这些天查了很多之前的联络方式，发现都联系不上枭。 甚至连之前枭所在的“暗夜”组织在黑市上都查无记录。 很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虞程程十分费解，她记得上一世，“暗夜”组织也是自己重生后成立的新势力，所以也就是说，这一世的枭在成立“暗夜”组织之前受到了某种阻力。 以至于“暗夜”还在胚胎中，没有孵化出来？ 虞程程心里有些烦躁，她希望枭别让她找太久。 …… “砰砰砰——” 枪林弹雨间，男人扶着中弹的手下躲到一个集装箱内，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眼神中满是戾气。 “头儿，我……快不行了……” “黑桃，坚持住。” “头儿，你先走，我给你用假证件买了机票，但是因为时间仓促，刚好只有飞华国帝国的航班有座位。” “没事，反正已经损失了很多兄弟，刚好灯下黑。”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皱眉道，“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会尽量活下来的，如果我能活着，我就尽快联络附近的联络点。” “该死。”男人一拳砸在墙上，“查到李富贵的下落没？” 第435章 孩子出生了 “李富贵被人杀了，经过技术修复，那天晚上游轮的监控已经全面修复成功，视频我都存放在芯片里了。”黑桃从兜里掏出带血的盒子，递给男人。 男人脸色阴沉，“哼，是咱们的对家么？” “不知道，头儿，别再说了，集装箱里有一套我提前备好的衣服，您换上后，就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做着刀口舔血的事，已经二十多年，从出生在贼窟之时，他就是天生的坏人。 所以自然临危不乱，将芯片收好后，他便丢下重伤的下属，转身离去。 他们从事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证件造假这块，做得早就天衣无缝。 男人凭着假名成功通过安检，十几个小时过后，飞机落地，他拎着公文包，从容地走出机场。 只是没想到，刚走出安检门，周围就发出了嘀嘀的警报声。 顷刻间，周围无数人民警察蜂拥而来。 他第一次开始慌乱，但脸上依旧从容，不理会警报器的声音，混入人群，往外走。 但警察已经将机场围得水泄不通。 广场大屏幕上出现了他的脸。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5分钟前，一名疑似国际通缉罪犯的乘客从xxxx号航班出来，请广大乘客有看见可疑人员，积极举报。” 该死！ 男人拿出一个渔夫帽戴在头上，靠着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终于走出了机场。 但他没想到的是，整条大姐上的竖屏广告上都在播报着他的通缉令。 看样子，虽然他的假证件做的比较逼真，可之前在国外和警察纠缠的时候，不慎露脸了，应该也是刚刚查到了他利用假证来到了帝都。 男人捏紧了拳头，他现在无异于是瓮中之鳖，现在都是天眼大数据，他想逃过警察的通缉，除非不打车，不住店。 帝都的据点早就被警方一锅端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这么狼狈，这一次的交易，如果不是有人杀了李富贵，害他暴露，他根本不至于被满世界追杀。 一想到这里，他心头便充满戾气。 那个罪魁祸首，不但害他沦为丧家之犬，还害得他损失了那么多兄弟。 此仇不共戴天，等他脱险，他必将那人千刀万剐！ …… 虞软软近期孕吐得越发厉害。 肚子像吹了气的皮球，越来越大，这几个月，她呆在蔷院养胎，没再出去过。 至于“霍栩”，也不知他是怎么了，近期一直在忙，有时忙得夜里不着家。 这天晚上，虞软软从睡梦中惊醒，肚子忽然一阵绞痛，她感觉羊水好像破了，算过预产期，孩子差不多就在这几天出生。 她痛得大叫，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焦急的身影冲到她跟前，“软软，你怎么了？” 听见这道沙哑中略带小心翼翼的声音。 虞软软伸手艰难地拽住他的衣领，“我肚子疼，可能要生了。” 霍栩闻言神色慌张，急忙将她抱起来，往楼下赶，家里的佣人都被惊醒了。 霍栩将虞软软连夜送往医院。 幸好送来的及时，一针催产素下去，产房内很快便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闻声赶来的虞家三兄弟，也第一时间听见了外甥女的哭声。 “小甜果终于出来了，我要当舅舅了！” 虞非凡开心得手舞足蹈，看到一旁的霍栩愣怔地杵着，一巴掌拍上去，“愣着干嘛？快去看看你老婆啊！” 霍栩眸光闪烁，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缓缓地推开诊室的门，看见女孩穿着无菌服躺在床上，医生们抱着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孩子的父亲来签一下字。” 签字的时候，霍栩的手都在抖。 签完以后，他小心翼翼抱起医生递来的孩子。 是个女孩儿，皱巴巴的小脸眉清目秀，小名叫“甜果儿”。 是这个世界的自己出事之前取得名字。 霍栩心中苦涩，看着怀中的孩子，伸手轻轻逗弄，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抱着他的手指当奶嘴嘬起来。 这个孩子不是他造的，名字都不是他起的，可却是他的骨血，多么神奇。 尽管如此，他枯竭荒凉的内心，还是因此而感受到了幸福。 虞家三个哥哥倒是没有这么急着看孩子，而是冲到妹妹身边，询问医生妹妹的状况，得到平安的答复后，才松了口气。 虞非凡不由得嘟囔道，“甜果，你爸爸妈妈真是能图省事儿，明明说好了在你5个月大的时候举办婚礼的，结果直到你出生都没操办！幸好你爸妈之前领证官宣了，要不然你就成私生女啦！” “瞎说什么呢？” 私生女三个字引起了一旁虞易生的不满，男人皱眉瞪了虞非凡一眼。 虞非凡只好闭嘴。 霍栩失笑，心中那一丝温暖和幸福，却被虞非凡的一番话彻底浇灭。 他才意识到，孩子即使流着他的血，却也不是他的。 软软已经意识到他的身份，从她取消婚礼仪式起，霍栩就明白，她在等着那个人回来，只要那人一日不归，她便一日不会举办婚礼。 他们之间，看似夫妻，实则貌合神离。 这几个月，他除了料理公司上的事情，还在查之前的车祸案件。 虽然已经查到“蝮蛇”这个标志，可是却至今没有任何跟虞程程有关的线索，她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最重要的是，霍栩不清楚，这个虞程程，是不是自己的故人。 他这几个月虽然没有找到虞程程的线索，但却在软软身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连身边所有的电子网络系统，都装上了新型防火墙。 他不会让软软有任何闪失。 看着怀中的甜果，霍栩心里有一丝柔软，他忽然变得没那么执着了，甜果需要的是那个带她来到人世的父亲，而不是他这个冒牌货。 软软亦是如此。 他想唤醒这个世界的霍栩，把身体还给对方。 可是这几个月，他背着软软去做过各种催眠，却再也没有见到过意识深处的那个人。 霍栩不知道那人还会不会出现，还存不存在，他一度为自己曾想将对方抹杀，取而代之而感到自责。 如果那人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软软知道是他杀了那人。 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了？ 第436章 一张毁容的脸 小甜果满月的时候，程子姗身体康复出院。 这一年多，因为家人照顾得好，程子姗的心衰基本已经痊愈。 满月酒当天，蔷院内高朋满座。 小甜果穿着一件红色小裙子，光秃秃没几根胎毛的小脑袋看起来像一颗卤蛋。 但是她眼睛大的像黑葡萄似的，睫毛又长又密，乌溜溜地看着一屋子人，有人来逗她，她就抿着小嘴哼唧，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哈哈，咱家甜果好聪明，长大了绝对是个才女！” 程子姗抱着外孙女简直爱不释手。 虞软软还在月子中，躺在床上没下来，顾颜在照顾她。 闺蜜俩也有好久没叙旧了，顾颜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迅速爆红，成为家喻户晓的顶流，这一年来工作比较忙，虞软软怀孕后，她也来看过闺蜜，但是呆得时间都不太久。 “噗哧。” 顾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捂嘴轻笑。 虞软软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刚才虞大哥在楼下跟几个兄弟一起争着抱甜果的画面，怪好笑的，没想到他平常看着一本正经温润得体的一个人，也有按捺不住的时候，真不知道以后他要是有了孩子，会宠成什么样。” 看到顾颜脸上的温柔，虞软软不由一笑，“是啊，大哥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不过，他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32了，还没对象，我做妹妹的，可真是愁啊……” 说着，她不由瞥了顾颜一眼，顾颜被她的暗示弄得有点脸红，“你看我做什么？他没对象也不能怪我吧？” 虽然这一年来，她和虞大哥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两人都忙于工作，所以感情也是迟迟没有一点进展。 顾颜也不确定虞大哥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年少无知的时候，她曾经义无反顾地追逐过，到如今，已经没有了主动的勇气。 随缘吧。 反正她还年轻，她才不着急呢。 虞软软哭笑不得，虽然她很想撮合大哥和顾颜，但感情的事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她也不想插手太多，适得其反。 所以，便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看见霍栩了吗？” “刚刚我从楼下上来的时候，看见霍爷出去了。” 虞软软一怔，“出去了？去哪儿了？” “我也不清楚，但看他好像不太高兴。” 虞软软闻言不由蹙紧了眉心，从兜里取出手机，给霍栩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那头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 霍栩把车停在江边，正在吸烟。 这几天精神压力很大，但家里不能抽烟，软软和宝宝都闻不得烟味，所以他就把车开到江边来了。 一抽就抽了整整一包。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霍栩第一时间接通，看见是软软打来的电话，猜测是在找他，所以不等她开口询问，便第一时间报了自己的地址，“我在江边，一会儿就回去。” 女孩在电话里又简单问了几句，电话便挂断了。 霍栩伸手掸落衣服上的灰烬，站在江边又吹了会儿风，直到身上的烟味被彻底吹尽，他才转身，驱车回家。 满月酒订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 霍栩回到家时，宾客们已经移步去了酒店。 虞软软也穿好了衣服，准备动身出发，霍栩一进门就看见女孩下床了，不由皱眉上前搀扶她，“你怎么下来了？你还在坐月子，酒店就不要去了。” “没事，我都在床上呆了一个月了，再不出来走动走动，四肢都要退化了。” “那你把外套披上，外面风大，别冻着。” 霍栩拿来一件羊绒大衣给虞软软披上，抱着她上车，等到把她安顿好，才想起女儿，“甜果呢？” “果子太小了，带过去不方便，我让月嫂哄她入睡了。” “嗯，好吧。” 霍栩没再追问，上车后，便驱车赶往酒店。 偌大的蔷院，只剩下一些帮佣。 “李阿姨，下楼吃点东西再来带娃吧。” 管家福伯上楼来，笑呵呵地对月嫂说。 月嫂见小小姐睡着了，便将孩子放在摇篮里，转身跟着管家下楼去了，只是她粗心大意忘了关房间里用来保暖的小太阳取暖器。 这个取暖器是李阿姨自己带来的，因为用习惯了，虽然霍家有加湿器，空气净化器和空调，她却觉得取暖器前放盆水，温度和湿度更好。 但她没有料到电器已经老化，又因为插座线头没调整好，渐渐得被烘烤烧焦，火星落在地毯上，很快就烧了起来。 火势逐渐稍大的时候，楼下人才察觉出问题。 “哎呀！糟糕了！起火了！小小姐还在里头！”李阿姨吓得把碗一丢，就要冲上楼。 因为佣人们是在一起吃饭的，李阿姨话音刚落，餐桌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 周围人看见他的脸时，纷纷吓得静若寒蝉。 因为男人的脸已经毁容了，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布满了伤疤，样子比鬼都吓人。 可是他却比任何人动作都快，甚至在李阿姨之前就冲上楼去，踹开起火的房门，冲到婴儿摇篮里抱起小甜果，用床单裹住，冲出火海。 楼下的佣人们都快吓死了，尤其是李阿姨，整个人都吓到腿软，瘫痪在地上，她差一点点就害死小小姐了。 不但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没准还要坐牢。 见男人抱着小甜果出来，她急忙上去查看，“哎呦，让我看看小姐有没有受伤。” 众人围上前，男人缓缓解开手中的床单，然后就对上一双黑葡萄大的眼睛。 软软糯糯的小宝宝，此刻已经从睡眠中苏醒，她不哭也不闹，而是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毁容的男人，忽然咧嘴发出奶呼呼的一声笑。 众人松了口气，小小姐没事。 此时楼上的火已经被熄灭了，管家气不过数落月嫂，“李阿姨，早就劝过你别用那个取暖器，太危险了！这次要不是江风，晚一步，小小姐都可能出大事。” 这么小的孩子是最脆弱的，根本容不得半点闪失。 李阿姨愧疚不已，“对不起，是我的错，工资我不要了，等霍爷和虞小姐回来，我就请辞。” 这时，旁边有人小声嘟囔，“李阿姨，现在不是你认错的时候，赶紧把小姐抱走，江风那张脸可别把小姐吓哭了。” 李阿姨不由看了眼跟前那个高大的男人。 对上他那张可怖的脸，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437章 这个女人，可真是多变 这个江风可是连大人见了都发憷的，可不能一直让他抱着小小姐，万一让小小姐产生心里阴影怎么办？ 她赶紧从江风手中夺回了孩子。 男人眼神冷漠，看着这群对自己避如蛇蝎的人，心中只有不屑，只不过，这个孩子让他有一点点不舍。 小甜果被月嫂抱走的时候，还好奇得盯着男人那张毁容的脸一直看，还对着他笑。 在她小小的世界里，似乎没有美丑，而且她根本不怕他。 自从毁容以后，身边都是些嫌弃恐惧排斥抵触的眼神，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纯真，这么干净的眼睛。 虞软软和霍栩在酒桌上接到管家打来的电话后，就匆匆赶回了蔷院。 月嫂特别愧疚，表示火灾造成的损失，她会赔偿，并且愿意请辞。 虞软软也没有为难对方，毕竟这只是个意外。 不过，当她见到管家口中所说的那个救了女儿的帮工之后，委实被对方那张可怖的脸给吓了一跳。 “太太，抱歉，您要是不想看他的脸，我立刻将他辞退。” 管家看出了虞软软的惊恐，急忙说道。 虞软软道，“这怎么行呢？他救了我女儿一命，应当感激他才是，我刚才只是一时没注意，况且脸上的伤疤不是他的错，相反，他是受害者。” 虞软软说完，对男人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无礼，你叫江风吗？” “是的，太太。” 男人恭敬地点头，微微垂着下巴，起初他眼里有一丝讽刺，可是听见虞软软这番话，不由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这还是他毁容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尊重他，在乎他的感受。 这个女人，可真是挺多变的。 当初那些心狠手辣，变态反社会的模样，难道是故意装给他看的？ 不过，这几个月，他在帝都流浪，像一条狗一样，在夹缝中求生存，他从小长在魔窟，以折磨人性为乐，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活命，而沦为被人折磨的对象。 可是他被全球通缉，又落入了帝都这样一个疏而不漏的牢笼里，虽然黑桃给他制作了很多假证件，但是他不会易容。 为了能够成功躲过警方的缉捕，他用烧红的烙铁，烫伤了自己的五官。 因为不能去大医院治病，伤口恶化流脓，他险些死过去，等到将伤势熬到痊愈结痂，他身上的钱也都花完了。 这时，他才想起几年前他安插在帝都的一条暗线。 当初那个女人信誓旦旦，说她将“苍狼”看做信仰，她想做“苍狼”的高层。 可一转头，帝都的联络点就被警方连锅端了。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走霉运。 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虞软软当时欺骗了他，把他和黑桃几人耍得团团转。 出于报复心理，他潜入蔷院，应聘了短期园林工人，已经在蔷院干了一个月了。 他的本意原是让虞软软这个当初利用过他的女人喝上一壶，却没想到，不但迟迟没找到动手的机会，今天反而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将她女儿救出了火海。 男人心中有些暗恼。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得到对方的信任，再狠狠将对方打入深渊，才是最大的报复。 “这张银行卡你拿着，算是你做好人好事的报酬。” 虞软软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塞进江风的手中。 江风也不客气，接过了银行卡，点头道谢，“没事的话，我就去干活了。”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走出了别墅。 虞软软看着那人的背影。 肩宽腰窄，手臂上都是肌肉，从背后看，此人气度不凡，甚至隐约有些眼熟，可谁又知道，他的正脸居然毁容成了那副模样？ 虞软软眼皮子不由跳了跳，她伸手揉了揉眼角的青筋。 霍栩发现她的异常，不由关心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了？” “没事，可能有点血脉不和。” 揉着眼角，虞软软伸手抱起女儿，回房间去了。 霍栩目送妻女离去的背影，半晌才收回颓然的目光，转身往书房走去。 这几个月，两人分房睡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不谋而合。 软软知道他是重生来的那个人，可她从不曾提过此事，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之间相敬如宾。 这种状态，其实也未尝不好，起码只要在她们身边，他便能感觉到空虚冰冷的心，有一丝温度。 其余的，他不奢求。 但有一件事，却令他耿耿于怀。 那便是，这几个月来，虞程程成立的“蝮蛇”黑客组织，已经初具规模，甚至传言已经发展到了线下。 霍栩一直派人查她，抓她，但她灵活得像条泥鳅。 几个回合的交锋过后，他越发觉得这个虞程程不简单，她的能力野心和魄力根本就和前世成长到后期的那个虞程程完全一样。 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这个虞程程，也是从第二世回来的？ 如果是那个满级黑心莲，那对付起来就更难办了。 对于霍栩的这些担忧，虞软软全然不知，她如今就是一门心思带孩子，尽管她很怀念自己的丈夫，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唤醒他。 而如今陪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确实已经原谅了他，却无法将他和自己的丈夫当做同一个人。 她能做的，就是听从云鹤大师的指点，乖乖陪在霍栩身边，用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温柔，渗透到他荒芜空洞的内心。 帮助他走出心结，完成使命。 清晨，阳光充裕。 虞软软推着婴儿车在草坪上散步。 路过树丛的时候，忽然，一根树枝朝着她跟前的婴儿车重重砸下来。 虞软软吓得急忙伸手去挡。 “哐——” 那木头重重砸在了一只手臂上，却不是她的，而是一个穿着简朴的园林工人。 虞软软抬眸望去，就对上了一张魔鬼般的脸。 “江……江风？” 虽然她早就见过这张毁容的脸，可猛不丁再次见到，还是被吓一跳。 但随即，她就发现对方的手臂被砸出血了，“你受伤了！” 虞软软有点惭愧，她不该推着甜果来这种地方，要不是江风，甜果这次就受伤了。 “你帮我看一下女儿，我回去给你找纱布和消毒药水！” 女人丢下这句话，就慌慌张张跑远。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婴儿车里歪着小脑袋，含着奶嘴冲他笑的宝宝，心中感到很荒诞。 这么小的孩子，她妈妈就敢将她轻易交给自己这样一个短工？ 不怕他把孩子拐走？ 果然一孕傻三年！ 不如趁现在，就把这女娃娃拐走。 他盯着婴儿车，缓缓朝甜果伸出大手。 “噗。” 女娃娃忽然吐出了奶嘴，抱住他的手臂，没长牙的小嘴一口咬在了他的食指上。 江风：“……” 第438章 小甜果的贴身保镖 他作为天底下最穷凶极恶的人贩团伙首脑，生来就是贼人的儿子，他爷爷和父亲是“苍狼”的创始人，母亲是爷爷拐来给父亲做媳妇的。 因此，即便他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种，从小到大也不曾得到过母亲的一个好眼色。 周围人都怕他，敢怒不敢言，那些惧怕，厌恶，蝼蚁般苟延残喘求生的眼神，他见得太多了，但很少见过这样天真无邪的眼睛。 他不是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 可是自己刀口舔血的日子太久，身上早就沾染了煞气，那些婴儿见到他无一不哇哇大哭的。 眼前这个女婴却是个另类，她不但不哭，甚至还冲他笑。 可想而知，长大了该是怎样的胆大包天。 江风本想把孩子拐走，但是转念想到自己顶着这张脸，太醒目了。 拐走这只小果子，无疑是自爆身份，还不如安安分分继续呆在蔷院，获取信任，伺机而动。 虞软软拿了药箱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风正抱着小甜果，拿钥匙扣上的铃铛逗她。 小甜果逗得咯咯笑。 清晨的光辉下，江风那张毁容的脸看上去竟然多了几丝温情与柔和。 虞软软笑着走过去，“果果似乎挺喜欢你的。” 经历过大灾大难，死里逃生过多次，生完孩子后，虞软软的内心对众生多了一丝慈悲和怜悯。 她想，这个毁容的男人在毁容之后一定很久都没有笑过了。 果果不怕他，愿意跟他玩，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快乐。 虞软软很欣慰。 看到男人四肢健硕，瞧身形，应该是练过家子的，虞软软于是道，“江先生，你在我们这里做园丁一个月多少钱？” “两千八。” “我给你开一万的工资，你做果果的贴身保镖好不好？” 江风的身体微微僵住，看向虞软软，“你确定？你凭什么信任我？” 江风觉得很可笑，一个母亲居然把自己的孩子亲手交给了人贩子，还是全世界臭名昭着的人贩团伙首领。 虞软软没有看出他眼中的嘲弄。 大概是因为他毁容的脸，长得太抽象了，但她还是噎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伤害了这个男人的自尊心。 “江先生，昨天如果不是你，果果现在可能已经躺在抢救室里了，是你拯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我想果果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虞软软接着道，“而且我刚生了孩子，这头脑有些不太灵光，刚才要不是你，果果和我可能都得受伤，所以我不认为一个救了我孩子两次的男人，会对我的孩子产生威胁。” 女人的话，令江风彻底怔住。 愚蠢。 江风有点生气，也不知是对这个做母亲的女人粗心大意而感到生气，还是身为人贩首领却被人如此轻视而不爽。 他本想拒绝，但是胸口忽然一片濡湿，小甜果正在咬他衣服，口水流了一下巴。 江风皱眉，伸手将自己的衣领从女婴嘴里扯开，“脏不脏？我衣服上全是灰，你也吃？” 说着，他忙不迭将孩子丢给孩子的母亲，仿佛在丢一个定时炸弹。 虞软软接过女儿，却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画面真的挺治愈。 这个因为毁容而满身戾气的男人似乎因为小果子，而变得很柔软呢。 虞软软道，“一会儿回去后，我让管家给你换一套干净的保镖制服，今后你就做果果的保镖。” 江风抿唇没有说话，虞软软则是朝他点了下头，然后推着婴儿车回别墅去了。 看着女人和婴儿车远去的背影，江风心里生出一丝古怪和别扭感。 贴身保镖？ 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脸上印着“怨种”两字？ 作为人贩组织首领，江风发现自己居然拒绝不了这个职位，因为若是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很奇怪，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想到这里，他只好耐着性子跟随虞软软回到别墅主楼。 管家在得知太太居然让这样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做小小姐的贴身保镖，都惊呆了，带他去领保镖制服的时候，顺势给了他一块镀银的面具。 “你样貌丑陋，这副样子在小小姐身边晃荡，就怕唐突了小姐，况且若是霍爷和太太要带孩子出席社交，你这副长相也磕碜人，吓坏了宾客就不好了，今后就戴着这块面具示人。” 这话说的…… 江风满头黑线，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接过了制服和面具。 小甜果在蔷院里茁壮成长。 坐完月子后，虞软软便重新返回校园，完成了学业。 这一年，过得飞快。 眨眼间，甜果已经一周岁了，小家伙简直就是全家人的开心果，她的五官遗传了父母的所有优点，长得有些像小混血的芭比娃娃。 因为是个妥妥的吃货，体重呼呼长，小身板特敦实，伸出胳膊，胖的手臂像两节莲藕。 长了八颗小牙，经常就口水流了满肚兜。 但这小家伙又是个闯祸精，小小年纪，破坏力就惊人了，偏偏闯了祸，就歪着脑袋对你笑，咿咿呀呀嘴里喊着脆生生的“妈妈”两个字。 她的词汇量现在已经相当丰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姨姨全都能口齿清晰地叫出来。 而且还有多动症，婴儿护栏根本已经拦不住她了，但凡大人不在身边，她就能偷偷越狱出来，翻箱倒柜找东西吃。 家里几个大人看都看不住她。 幸亏有江风这个贴身保镖在。 这天，是程子姗病情痊愈出院的日子，经过两年多的治疗，她的心衰竭已经得到了根治，所以今晚虞家操办家宴，让虞软软和霍栩夫妻回家吃饭。 回家后，众人围着小甜果一番逗弄，等到吃饭的时候，就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的育儿嫂，看着尾随其后一同离开的江风，程子姗不由凑到虞软软耳边小声问，“女儿啊，你给果果请的那个保镖好奇怪，他为什么戴着面具？不会是什么危险分子吧？” 虞软软笑着宽慰，“放心吧妈，他都照顾果果一年了，还救过果果两次，我悄悄跟你说，我平常在家都不怎么带孩子的，都是爷爷霍栩交换着，他们若是累了，就交给江风和育儿嫂。” 除了喂奶，其他事虞软软基本不操心。 程子姗笑着拍拍她的手，“不操心好，妈不希望你受苦。” 第439章 大哥出事了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唯有虞锐锋不时愁眉不展，程子姗没注意，饭后，虞锐锋走开了，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偷偷抽烟。 烟雾缭绕，转角处，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 看见长子的脸，虞锐锋吓得立刻将烟头掐灭，“易生……” 虞易生很少抽烟的，今晚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从父亲手中接过烟盒，抖落一根烟，点燃，“你今晚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虞锐锋有些心虚地看着儿子，“易生，你妈妈现在虽然痊愈了，但情绪还是不能大起大落，那件事，你不会告诉她吧？”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虞易生吸了口烟，吐出烟圈，“爸，你没有想过向妈坦白么？” “这怎么能说呢？”虞锐锋一听儿子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老婆病情痊愈了，易生恐怕真的要大义灭亲，将自己曾经婚内出轨的事情告诉妻子了。 “你妈妈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告诉了她，她一定会闹着要跟我离婚的，到时候咱们这个家就散了，你想让全帝都的人都来看咱家的笑话吗？” “哼，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为了你的面子而已。” 虞易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冷冷地瞪着父亲，道，“依我看，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其次是虞程程那个野种和她的小三妈妈，你什么时候拿我们当子女了？你隐瞒我们兄弟三人，从小给我们灌输要疼爱虞程程这个私生女的思想，是何居心？” “你知道你在间接谋杀你的亲生女儿虞软软么？” 面对儿子接二连三的指责和质问，虞锐锋额头青筋暴突，“易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爸爸这些年，对你们一直是掏心掏肺的，照顾你妈妈的这两年也从来不敢有半点马虎，爸爸只是软弱了一点，不敢接受现实，但是对你们的心，却从未有半点掺假啊……” “当初虞程程是不是你接走的？” 虞易生忽然冷声质问，虽然虞程程从西岗消失之后，他和霍栩一直联手在查她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查到太多线索。 虞易生怀疑过父亲，但因为没有实锤，便一直不曾找他对峙。 今天他便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易生！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你一定要逼我吗？是不是非得爸爸今天一头撞死在这里，你才甘心？我努力守护这个家的和平，无非是为了保护你们几个的名声，家丑还不可外扬呢，男人一辈子有多少人没犯过错的？” “我不想听你狡辩。” 虞易生冷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虞锐锋以为儿子要回去找妻子告状，急忙冲上前想拉住儿子，奈何地面太滑，他一不小心脚没站稳，身体趔趄着撞上去。 虞易生听见动静，想要伸手去扶，谁知反而被父亲撞倒。 “砰——” 虞锐锋和儿子一起摔倒在地，他急忙拉住儿子的胳膊唉声祈求，“易生，易生，你就再给爸爸一次赎罪的机会可以吗？” 虞易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虞锐锋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任何动静。 虞锐锋伸手想扶他起来，摸到他的后脑勺，发现湿湿的，抬起手来一看，黑暗中，才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 他吓得急忙推搡，“易生！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虞锐锋的喊声惊动了别墅里的其他人，这个时间大家都聚在客厅，围着小甜果转，因为说笑声比较大，所以刚才虞锐锋虞易生在外面的争执并没有引起注意。 “大哥！” 虞软软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大哥，急忙冲上前去，而这里唯一有过从医经验的霍栩，第一时间上去查看了虞易生的伤势。 “摔倒时，头部撞在了石头上，这个情况有点严重，必须立刻送去医院。” 好好一桩喜事，最终竟然以这样的狼狈收场。 虞易生送去医院后，立即进行了抢救，诊断结果和霍栩说的丝毫没有差距，虞易生伤在后脑勺，撞击已经对脑干造成了轻微损伤。 虽然抢救回了一条命，可是却迟迟醒不过来。 程子姗抱头痛哭，依偎在丈夫的怀里，用力捶打虞锐锋的胸口，“你明明跟他是一起的，为什么你不看好他？他是咱们的儿子呀！” “对不起老婆，都是我的错。”虞锐锋眼中满是愧疚，看着昏迷中的儿子，他很难受，可同时又有一丝丝的庆幸。 易生，不是爸爸不心疼你。 爸爸只是不想你将那个秘密捅出去，让我们全家不得安宁，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为什么你一定要揪着不放呢？ 这几年，家族企业一直是让易生在打理，尤其是两年前被大儿子知道了程程的身世以后，更是逐渐架空了他在公司的所有权利。 虞锐锋虽然当年是靠着妻子发家致富的，但是这么多年，虞氏是他一步一个脚印打出来的江山。 如果让妻子知道了自己婚内出轨的事情，他势必会被净身出户。 他年纪大了，要是净身出户，下半辈子该过得多凄苦？ 趁着易生昏迷，他或许应该早点给自己做些打算了。 大哥在进行抢救的这个过程中，虞软软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她毕竟早就经历了太多风浪，之前怀孕期间遭遇车祸，霍栩昏迷。 现在大哥又突然摔倒昏迷。 想起当时大哥摔跤时的种种，虞软软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大哥平日里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怎么会平白不顾，在自家院子里摔成重伤？ 当时虞锐锋和大哥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摔倒的。 虞软软倒不至于怀疑是虞锐锋故意伤害大哥，但她还是觉得，当时这二人势必在争论什么。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才使得一向情绪稳定的大哥，混乱中摔倒。 这父子二人之间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虞软软不由地蹙紧了眉心。 第440章 拦住他 “软软！” 正思索间，顾颜风风火火赶来了医院，今天小甜果的周岁酒，顾颜因为临时有事，没来，在接到消息，得知虞大哥出事之后，她如同五雷轰顶，丢下自己的工作，就匆忙赶来医院。 顾颜眼圈泛红，来的路上匆忙，脚崴了，忍着剧痛，一瘸一拐走过来。 “虞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虞软软急忙迎上前去，“顾颜，你不用担心，我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但虞软软心里也有些打鼓，整个虞家，几乎都是靠着大哥一人支撑起来的。 现在大哥倒下了，虞家全员失去了主心骨，程子姗本来心脏就不好，治了两年才痊愈，这会儿受到这样的打击更是颓丧极了。 虞清和虞非凡轮流坐着哄她。 走廊上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看到这一幕，顾颜心里也有了底，面容苍白，眼神暗淡下去，“软软，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是个外人，真正需要安慰的，是你们自己。” 说着，她张开手臂，抱紧了闺蜜。 虞软软冷不丁被顾颜抱住，心里的防线崩塌，忍了许久的眼泪才从眼眶里落下来。 她忽然就想起了霍栩，两年前，他车祸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虽然和如今的这个霍栩相敬如宾地在一起生活，可是却没有一天不思念着那个陪自己走出阴霾的人。 虞软软曾经试图通过各种行为唤醒霍栩，可是越是试探，就越是清醒地发现，身边人并非心上人。 他没有那四年的记忆，不论自己如何做，都不可能让他想起一切。 而这种试探的行为，反而让如今的霍栩痛苦和敏感。 记得上一次她试探过霍栩之后，男人苍白着脸，离开蔷院，在公司一呆就呆了整整一个多月。 就连爷爷都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尽管她每次都会用怀孕和带娃为借口来搪塞，但现在小甜果已经一岁了，即将要断奶，这个借口渐渐地就不管用了。 以前霍栩在的时候，遇到事情，她还有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这两年过得风平浪静，看不出什么。 现如今，大哥出事，虞软软一时之间，思绪很混乱。 她依赖不了任何人。 而且，她已经隐隐猜到大哥和虞锐锋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的了。 只是那个秘密，大哥曾经让她保密的。 现在大哥昏迷，她要将此事捅出来吗？因为所有证据都在大哥手里，虞软软空口无凭，万一虞锐锋狡辩，妈妈不信她，岂不是打草惊蛇，又给了虞锐锋反扑的机会？ 虞软软意识到这里的时候，环顾四周一圈，发现渣爹果然不见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将顾颜安顿好，转身朝着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霍栩走去。 男人原本面色微沉，这一年来，他的读心术时灵时不灵。 偶尔听见女孩的心声，十有八九都会让他很心痛。 久而久之，他其实渐渐地有些惧怕靠近她，但心中对家的渴望和贪恋，也让他无法离开她。 所以，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默默地做事，话不多。 身边人本就知道他是个杀伐果断，寡言少语的人，所以也没觉得异常，只是会觉得他比往常更阴沉了些许。 他和软软这一年来在家的相处状态，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各司其职，做了整整两年泾渭分明的表面夫妻。 但今天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软软用这样求助的眼神看自己。 霍栩不由皱眉，主动迎上前，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压低声音道，“别担心，你大哥一定会挺过来的。” 虞软软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他。 但是眼下也只能找他求助了，毕竟虞家的那几个都是当事人，很容易受感情蒙蔽，只有霍栩是局外人，能拎得清。 “借一步说话。” 虞软软拉着霍栩往外走，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他，“所以，我现在担心我爸为了隐瞒真相，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霍栩听完女孩的陈述，瞳眸微愕。 他从不知道原来虞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现在联想到上一世软软去世后，忽然性情大变，开始暗中给虞程程绊子的虞易生。 霍栩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来，虞程程是私生女这件事，上辈子是一直隐瞒到了最后的。 虞易生可能在软软死后，良心有所发现，加上意外知道了真相，有了被人欺骗的既视感，因此才会一反常态。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派人盯着你父亲。” 霍栩听完后，沉思片刻，给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虞软软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不仅仅只是盯着他这个人，还要盯着他线上的所有操作，大哥出事，公司的很多权限都可能落到他手中，防止他卷了钱跑路。” 虞软软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糟了，刚才我就没看见他人，这会儿他不会已经去公司了吧？” 霍栩抿唇皱眉，“别着急，我陪你去公司看看。” “嗯。” 虞软软和霍栩对视一眼，坚定地点头。 从医院出发后，二人驱车赶往虞氏集团。 这个时间。 公司大楼早就熄灯下班，只有顶楼大哥的总裁办亮着一盏灯。 虞软软拧紧了眉心，气得肺都要炸了。 起初，她其实也有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她的好父亲还能有点良心的，是她高估了对方。 下车后，她立刻拉着霍栩的手，一路狂奔跑进公司大楼。 乘电梯来到总裁办。 她刚进去就恰好撞见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的虞锐锋。 虞锐锋因为出来的匆忙，直接和霍栩撞了个满怀，“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虞锐锋神色惊恐，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人，不由尴尬道，“软软，小栩，你们怎么来了？” 虞软软垂眸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公章，弯腰捡起来，“爸爸，大哥还在昏迷不醒，你跑来公司取公章做什么？” “额……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虞锐锋眼神飘忽不定，很明显是心虚的，他想伸手去夺女儿手里的公章，却被女孩躲闪了过去。 虞软软将公章交给了霍栩，抬眸看向虞锐锋，“什么事啊？” “唉，高层决定的事情，你小姑娘家家的，肯定不懂。” “爸爸，现在是大哥的命重要，还是一桩破项目重要？” 虞软软不依不饶，拦在虞锐锋跟前，眼神中透出一丝冰冷和犀利。 第441章 虞程程的来电 “这……” 虞锐锋心虚，可是眼下这个时间，自己出现在公司偷拿公章，确实显得形迹可疑。 软软没有多想，怕就怕霍栩会多想。 虞锐锋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连忙道歉，“对不起，爸爸只是心里太愧疚了，当时摔伤的人怎么不是我这把老骨头？哎呦苍天哟，老天爷哟……” 虞锐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就哭嚎起来。 虞软软看着他逢场作戏的样子，心中只觉得讽刺。 鳄鱼的眼泪。 不过她没有戳穿他，而是配合的上前将他扶起来，“爸爸，你在这里难过没有用，既然你这么愧疚，那就跟我回医院，照顾大哥，一直到他醒过来。” 虞锐锋身体僵硬了几分，心中有些懊恼，可是眼下这情况，他根本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女儿下楼，上车，回医院。 当他到了医院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虞易生的病房周围忽然戒备森严，加驻了很多保镖。 他一回去，就有两个保镖跟在他左右侧。 “你们干什么？” “虞先生，霍爷吩咐让我们保护您，希望您不要介意，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应该会24小时看着您。” 虞锐锋心里突突直跳。 他这才意识到，软软去公司堵他，并不是巧合。 糟糕，难不成，那件事，她也知道了？ 他和软软之间关系本就不太好，如果她知道那个秘密，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曾告诉子珊呢？ 该死的！ 他和易生争吵途中失手推倒了他，致使易生重伤，若是易生醒过来，把事情的原委和子珊说了，以子珊的脾气，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告上法庭？ 虞锐锋觉得自己是爱妻子，爱家人的，如果没有那个秘密，他会和家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可是他也太了解妻子刚烈的性格。 他不想因为一时的愧疚和心软而毁了自己下半辈子。 他之前手头原本有些钱，可是后来给了一部分给软软，为了捞程程，又被沈默坑走了大笔现金。 他名下原本还有一些不动产和储备黄金，但是自从易生知道程程的身世之后，就雷厉风行地将那些资产全部转移了。 现在虞锐锋名下身无分文，他其实原本心里是挺愧疚的，可易生做得太绝了，简直是把他这个当父亲的往死里逼。 这两年来，他在家里过得太窝囊了。 他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的心肝程程，和那个为他用心至深的女子梦梦。 倘若当初他不是被帝都的繁华迷了眼，移情别恋爱上了子珊，而是和梦梦做一对寻常夫妻，那么他这一生，应该会过得更幸福一些吧？ 他其实是个很顾家的男人，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否则不会把公司交给儿子来打理，他要想图妻子的家财，有的是办法，只不过他不愿意这么干罢了。 他更期望的是那种温馨和谐富足的家庭生活，那种稳定的感觉。 他曾经以为只要拼命死守住程程的秘密，就能达到他想要的那种稳定和谐，却没想到，纸是包不住火的。 守了那么久的秘密，还是暴露了。 他早就有了这个预感，从软软被找回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经常会做这个噩梦，梦到今天这一幕。 而如今，噩梦成真了。 不！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还不想坐牢。 刚才他去易生办公室，虽然没有成功偷到公章，但是却通过总裁办的电脑权限，成功转走了一笔钱款。 他得赶紧准备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出国避避风头。 他对这个家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一走了之不是他的错，是易生逼他，不给他机会。 “你说，我爸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不远处，虞软软看着虞易生的背影，暗戳戳问霍栩道。 霍栩轻哼了一声，淡声道，“不管他想什么，给他安排了两个明哨，四个暗哨，他想逃，插翅也难飞。” 虞软软听见霍栩的这句话，不由松了口气，“那就好。” 虞锐锋被困在医院，整整三天，这三天，对他来说勘称折磨。 不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软软知道了程程的秘密，因为这些保镖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二十四小时全天监视，包括吃饭上厕所。 这样的情况，连妻子和老二老三都察觉到了异样，可是霍栩不知道对他们说了什么，很快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虞易生出事，消息虽然保守隐蔽，但还是不经意间走漏了风声。 第七天的时候，就在虞锐锋快被这些保镖逼疯，随时等待着易生醒来宣判自己死刑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通跨国电话。 起初他以为是诈骗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但接着那号码又打来了两次。 “喂！干什么的？” “爸爸。” 虞锐锋本来语气很不耐烦，听见这声爸爸，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半晌过后，他颤抖着手，眼睛里热泪盈眶，“你……你是……程程？” 说出最后的名字时，他做贼心虚地朝四下看看，所幸自己呆在厕所隔间里，保镖规矩地守在外头。 “是我，爸爸。”电话那头虞程程的声音听上去和往日一样温柔乖巧。 虞锐锋急忙道，“程程，你还活着？这两年你去哪儿了？爸爸以为……爸爸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样说着，他不由地抹了把眼泪。 “这件事说来话长，爸爸，大哥是不是出事了？”虞程程语气中透出一丝关切。 听见程程居然还在关心那个心狠手辣，差点置她于死地的大哥，虞锐锋气哼哼地说，“是啊，不过他命大，暂时死不了，当初他那样对你，你现在居然还关心他。” “唉，程程啊，你就是跟你妈一样，太善良了。” “爸爸，我想见见你。” 虞程程没接他的话，而是声音柔柔弱弱的说。 虞锐锋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见你呢？可是爸爸现在自身都泥菩萨过江了，你现在过的怎么样？钱还够花吗？爸爸刚刚从你大哥那儿转移了一笔钱，要不打给你？不过打给了你，爸爸就身无分文了。” “怎么会这样呢？爸爸你的那些不动产呢？你可是虞家的顶梁柱。” “我才不是什么顶梁柱。” 虞锐锋吸了一口烟，心里很烦躁。 如果易生不逼他，他其实是愿意一心一意对这个家的。 可惜了…… 第442章 接您享清福 “爸爸，你现在如果处境艰难，倒不如来找我吧？” 虞程程语气诚恳地说，“我不希望你在虞家受气。” 虞锐锋闻言狐疑，“程程，你这两年过得还好吗？爸爸不想拖累你，有件事爸爸想告诉你，那就是，你其实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当年你妈和爸爸有婚约在先，爸爸辜负了她……” 虞锐锋将程程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原以为程程会很惊讶，没想到，知道真相后的程程竟然出奇的镇定。 虞锐锋心里直打鼓，他原以为程程一定会埋怨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程程，爸爸知道一时半会儿你很难接受事情的真相，但爸爸对你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你一定很恨我吧？你如果恨我，你就骂我吧。” “爸爸，我不怪你。” 虞程程沉默了很久，语气温柔地说，“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是亲生女儿的标准，你从未亏待过我，我又怎么能责怪你呢？” “你……不恨我辜负了你妈妈，害你沦为私生女？” “那是你和我母亲的事情，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无权评判，我只知道，你对我而言是个合格的父亲啊。” 听着程程的话，虞锐锋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自问从不曾亏待过易生，对待家中的几个孩子，从来不失偏颇，如果他一开始不放权，易生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也不会有底气和资本敢站在他面前跟他叫板。 现在翅膀硬了，不拿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了，知道站出来为他母亲和妹妹撑腰了。 可虞锐锋除了当年被梦梦算计过一次，之后的二十多年婚姻，从不曾再做出任何亏欠子珊的事情。 他在这个家里，一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父亲这样的角色，除了对软软不好，没有任何毛病。 可是他们却为了软软，这样挤兑他这个当爹的，竟然丝毫不念及他曾经为这个家做出的贡献。 虞锐锋感到很失望，也很受伤。 如果他们能对自己宽容一点，他是断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如今他只是转移了小部分财产，对虞家来说，他做得已经仁至义尽了。 “程程，爸爸想去找你，可是会不会因此拖累你？” 虞易生担忧地问。 “不会的，我如今在国外发展了两年，已经闯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爸爸不用担心是否会连累我，你只要知道，我过得很好，我接你，是想让你跟我一块享福的。” 一边是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儿子，另一边是满怀孝心的女儿，是人应该都会选择后者。 虞锐锋连忙道，“好，不过我们要怎么联络呢？” “三日后，我派人前来接你。” 挂断电话，虞锐锋一颗心揣回了腹中。 回到病房，他看见妻子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垂着眉眼，神情透出一丝疲倦和忧伤。 虞锐锋有一瞬的心软。 “老公。” 程子姗其实挺生活上挺依赖他的，她虽然是个工作狂和女强人，可是一回到家，就是小女人。 她伸手抱住虞锐锋的腰肢，脸上流露出脆弱的神色，“如果易生醒不来怎么办？我好害怕。” 虞锐锋看见妻子这般，心里的愧疚更浓郁了几分，他抱紧了程子姗，安慰道，“老婆，咱们家易生福大命大，一定会醒过来的，你别想太多，病刚好，经不起折腾的。” “要是易生好了，你又病倒了，他岂不是会很难过？” 虞锐锋摸着妻子保养得当的头发，五十多岁的妻子，仿佛童颜永驻，到现在都看不到几根白头发。 他们夫妻俩只要聚在一起，感情还是很好的，鱼水之欢也很和谐。 只是妻子更有事业心，反倒是他会因为妻子的冷落而患得患失。 可是这两年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跟妻子早就同床异梦了。 程程的秘密已经成了他心头一根刺。 当这个秘密被易生知道的那一刻，这根刺就开始时时刻刻地扎着他的心头肉，让他辗转难眠。 他其实有过无数次机会可以挪走公司钱款，不给妻儿留半个子儿，可他都错过了。 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想做。 因为他舍不得。 他还是爱子珊的。 可是，他又很清楚，他爱子珊，远比子珊爱他更多。 如果子珊犯错，他是可以容忍对方的，可换成自己犯错，子珊的性格绝对眼里揉不得沙子。 虞锐锋不想最后弄得狼狈收场。 反正都是要被赶出来的，不如尽早为自己谋划。 这时，腰肢忽然一紧，妻子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老公，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虞锐锋喉间一哽，心尖酸涩。 “当然不会，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你。”可是一旦你知道了程程的身世，你会亲手将我赶走的啊。 虞锐锋苦笑。 他为了弥补曾经的一个过错，一个谎言，犯下了一个接一个更大的过错，撒下了一个个更大的谎言。 接下来三天，他依旧被霍栩安插的眼线看得死死，因为精神压力大，他多次试图给程程再拨电话过去。 只可惜，电话打过去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虞锐锋甚至都怀疑，程程是不是爽约了。 而更令他精神紧绷的是，第三天时，长子有了苏醒的迹象，看着医生冲进病房，乱哄哄的场景，虞锐锋感觉无时无刻不受着精神折磨。 只要易生醒过来，告诉子珊程程的身世，那么他可能真的会彻底一无所有，子珊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她一定不会给他留任何余地的。 他们夫妻一场，虞锐锋很爱程子姗，可他也惜命，所以他必须逃，去投奔程程。 就在医生们赶去救治易生之时，虞锐锋兜里的手机响了。 “爸爸，我的直升机已经安排在了医院大楼楼顶，你来顶楼。”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程程的声音，虞锐锋心花怒放。 直升机？ 程程居然都派直升机来接自己了？ “好，爸爸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虞锐锋就听见病房内传来了消息，称长子已经苏醒了，他心里又是一阵慌张，趁着众人不备，匆忙朝顶楼跑去。 顶楼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哗哗地响着。 门一开，飓风将虞锐锋的头发吹得四处飞舞，一个旋梯落了下来。 他心里一喜，赶紧朝着旋梯跑去。 可就在他快要抵达旋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大批人马冲了上来。 “老虞！” 第443章 别走好吗?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虞锐锋心里咯噔一顿，不由转过头，看向背后。 只见，妻子和儿子女儿女婿都站在身后。 看着妻子的表情，虞锐锋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你要去哪儿？” 程子姗盯着他，声音淡淡地问，可是她的眼睛里，有更多的情绪在翻涌着，她是睡在虞锐锋身边二十多年的枕边人。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虞锐锋都能清楚地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婆，我们离婚吧。” 有了退路，虞锐锋已经不怕了，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的生活，他也早已厌倦。 反正他弄了一笔钱出来养老，剩下的他也不会再贪心。 “你说什么？”程子姗身体狠狠一晃，亏得虞软软在一旁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虞软软以前没有想过，假如父母离婚，母亲会是什么感受。 但如今自己结婚生子后，能够感同身受了。 母亲看上去自由独立，是个女强人，可其实情感上还是很依赖渣爹的。 渣爹虽然对自己不好，可对母亲，对虞家的其他人，从不曾亏欠。 人是复杂的生物，因为有了情感，所以世界就不再是非黑即白的了。 所以，当虞软软今天将虞程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程子姗的时候，程子姗没有立刻炸毛，而是脸上的血色褪尽，陷入了沉默之中。 二哥和三哥特别气愤，骂骂咧咧说了好多，三哥甚至提到了当初的婚前协议。 但母亲始终没有说话。 虞软软便明白了，母亲其实还是舍不得离婚的。 霍栩第一时间发现了虞锐锋的异常，通知到她来顶楼的时候，她看见了母亲的慌张。 虞锐锋叹了口气，看着程子姗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易生醒了吧？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身无分文，是你资助我开公司创业，才有了今天的虞氏集团，儿子成年后，我就做了甩手掌柜，因为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越发被边缘化，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家产都和股份留给你们，我只拿了一笔钱养老。” 程子姗看着这个昔日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丈夫，脸色愈发苍白，眼里已经渐渐盈满了泪光，“你当真，要为了那个贱人，跟我离婚？” “子珊，梦梦不是贱人，不是她的错，也不是程程的错，错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两个，我知道你眼里揉不得沙子，知道真相后，势必会跟我离婚，将我赶出家门。” “虞家的这些孩子们也是翅膀硬了，一心只向着你，我一个都指望不上的，现在程程说要带我走，她不怨我，她不恨我当初辜负了她妈妈，不怨我让她成了私生女。” “她都能这么大度，我做父亲的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以后我就是程程一个人的父亲了，如果可以，我想跟梦梦的牌位举办一场婚礼，这是我当初欠了她的。” 听到自己的丈夫说，从今往后，只做私生女的父亲，还要和那个早就过世多年的小三来一场冥婚，程子姗顿时气急攻心，腿软得差点摔倒。 “妈！” “妈！” “妈！” 虞清、虞非凡还有虞软软，三人异口同声。 “爸爸！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虞非凡也气得要死，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爸爸不但要跟妈离婚，还要娶一个死了十年的小三！ 这不是在打妈妈的脸么？ “哪里过分？我主动提出来，总比你妈以此作为借口，控诉我过失伤人，害你大哥受伤来的更安全吧？我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控诉他过失伤人？ 程子姗真没想到会从丈夫的口中说出这种话，她感觉手脚冰凉，缓了好久，才哑着嗓子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虞锐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刻薄、冷血、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为什么还要几十年如一日地哄骗我？” 程子姗胸口剧烈起伏。 结婚二十多年，她从未怀疑过丈夫的不忠。 可现在，对她打击最深的，不是丈夫的不忠，而是原来在丈夫眼里，她是这样的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婚姻很可笑。 她是享誉盛名的歌唱家，可是她的家庭却被她经营成了这样。 程子姗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 她发现所有的种种，好像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她能拥有女人的柔软，事业和家庭兼顾，对老公多一些体贴和温柔，也许他就不会被夏梦那个贱人勾搭，珠胎暗结，怀下虞程程。 如果没有虞程程，软软就不会被调包，流浪在外，吃苦这么多年。 如果没有这件事，老虞就不会因为当年那根刺，而视软软为眼中钉。 老虞出轨将私生女接回家里确实做错了，对软软苛待也做错了，可是他，一直在努力经营这个家。 而自己除了做甩手掌柜，整天就是忙得全世界飞，不着家。 在孩子们身上，她投注的精力也很少。 程子姗从前心高气傲，可是在今天从软软口中得知了真相之后，她却瞬间如遭五雷轰顶。 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她再也傲气不起来了。 “我给你机会好吗？”程子姗眼里含着眼泪，悔不当初，声音已经近乎哀求，“老虞，别走好吗？我不跟你离婚，也不告你，易生的事情，我也不会追究你，你别跟那个私生女走好吗？你继续做我孩子的父亲，好吗？” 看着昔日骄傲的宛如孔雀似的妻子，终于肯在自己面前低头，虞锐锋心里酸涩落寞。 “太晚了。”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不爱我们这个家了吗？”程子姗眼神哀切地问。 “这个家，让我觉得窒息。” 虞锐锋的这番话，是压垮程子姗的最后一根稻草，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她就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晕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虞锐锋看见妻子晕过去了，心里有一瞬的动容，可是一想到回去之后，要面对儿女们轻蔑质疑的眼神，他真的受够了。 他狠狠一咬牙，转身还是朝着直升机的旋梯走去。 虞软软扶住母亲，一边掐程子姗的人中，一边回眸去望渣爹离去的背影。 这个男人，连妈妈晕倒都不会再关心了吗？ 虞软软不由叹了口气，望着中年离异，分道扬镳的父母，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懂婚姻。 第444章 二婚嫁个优质男，气死渣爹 直升机飞上天空，虞家众人抬头看着逐渐飞远的飞机，面容凝重。 虞非凡愤恨地道，“爸爸也太过分了，他既然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 虞清面容凝重，他还没有从程程是私生女的这个消息冲击中缓过神来，一想到曾经自己居然把这样一个私生女当成亲妹妹，甚至为了维护她和家里所有人作对，他就心里隐隐作痛。 自从几年前，他被程程陷害，事业就一蹶不振，陷入低谷。 他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从低谷重新爬上来，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虞程程有交集了。 当他得知大哥亲自动手将虞程程软禁在偏远的西岗小镇上的时候，他甚至有过一瞬的于心不忍。 如今他才知道，那份不忍有多可笑。 他对程程一而再的容忍，换来的就是她对他的亲人变本加厉的伤害。 虞清很后悔，真的非常后悔，早知今日，当初他根本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如今父亲就是在步他的后尘。 但他很清楚，这一次，程程照旧不会悔改，也不会有任何长进，爸爸跟程程离开是一定会后悔的。 只不过到了后悔的那一天，一切就都晚了。 就在这时，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栋大楼剧烈摇晃了几下，天台的某一处地板直接塌陷了下去。 “怎么回事？” 虞非凡惊呼。 “不知道，是地震了吗？”虞清神色也有些慌张。 唯有虞软软和霍栩神色镇定凝重。 “是爆炸。” “是爆炸。” 二人异口同声。 医院楼下发生了爆炸，导致楼层塌陷，虞软软去查看时，发现下去的电梯已经故障了。 她想打开逃生门，霍栩却伸手拦住，“小心楼梯断层，会有坠楼危险。” 虞软软心里很着急，“那怎么办？甜果还在下面，还有大哥。” “只能先等了。” 霍栩叹了口气，虽然知道情况很紧急，但他们此刻在顶楼，只能等待救援。 “你过来搭把手，我先给程姨按几处穴位，否则她一直昏迷也挺危险的。” 霍栩沉声说道。 虞软软心里担忧楼下的女儿和大哥，但眼下母亲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心里很难受，却还是强忍着心头的慌张，跟着霍栩来查看母亲的情况。 “你扶着她。”霍栩声音冷静地安排。 虞软软便急忙扶好了程子姗，看到霍栩捏住了母亲的手腕内侧，她知道脉搏往上两指宽的距离，是内关穴，心脏不好的人按这儿会有所缓解。 母亲的心衰竭才刚刚痊愈，不能受气。 霍栩顺着她手臂上的手少阳心经按摩，替她疏通经络。 足足替她按了10分钟，程子姗才悠悠转醒，醒来以后，她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天空。 “妈，你好点了没？” 程子姗看着空旷的夜空，一夕之间曾经的不老童颜仿佛失去了所有魔法，脸上已经写满了沧桑，“软软，你爸真的走了，不要我们了？” 她的另外两个儿子也急忙围过来。 “妈！不要那个负心汉！是咱们不要他的，既然他要跟私生女走，要跟小三结冥婚，那就随他去好了，今后他就是回来，我们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虞非凡义愤填膺的说道。 程子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力，什么心气儿都没了。 她感到很无力，也瞬间感觉曾经引以为傲的所有，都好像变得没有了意义。 什么事业啊、美貌啊、名誉啊。 这些好像都没有意义了。 曾经，她很享受这种独立自由的生活，她活得很肆意潇洒，自以为通透，自以为御夫有术，让老虞对她服服帖帖。 她以为自己声誉事业上做得比老虞好，比老虞优秀，那么在这段婚姻里，她便占据了绝对优势。 她离了老虞照样能过得恣意潇洒，是老虞离不开她。 可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离不开的人，是她自己。 二十多年的婚姻，她早就习惯了这个人。 那些什么婚前协议，婚后协议，利益划分得再如何清楚，也无法弥补她在离开这个人之后，情感上出现的空缺和伤害。 她一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当初选择和老虞结婚，就是知道他野心不大，不是一个重利的人。 那时追求程子姗的人很多很多，有财阀豪门，也有军政世家，甚至有一个多年的挚友为了她，单身了二十年。 她如果想嫁得更好，可选择性多得多。 可她最后却在这万千优秀儿郎里，选择了虞锐锋这个穷小子。 因为她曾经是那么自信，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力量，就可以拿到想要的成就，而如今，她在歌唱领域里已经达到了殿堂的水平，足以证明，她有自信的资本。 她曾经对自己的婚姻也是足够自信的，因为老虞对她总是那么的体贴入微，在她的面前，他连说话都没有大小声过。 他曾经那么溺爱她，把她捧在手心里，视她为女神，现在却对她说，他受够了…… 他要离婚，他要去陪私生女去了。 程子姗想不通，她恍惚了好久，才终于捂着脸痛哭了出来。 虞软软看着母亲崩溃的模样，心疼不已，她抱住母亲，安慰道，“妈妈，你只是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冲击太大了，所以会难过，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他，我们一家人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不，软软，你不懂……” 程子姗摇了摇头，“我和你爸二十多年的感情，是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他走了对我来说没有损失，但我好像又损失了什么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 “唉。” 虞软软叹了口气。 母亲这辈子活得真是任性随意。 可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太优秀了，但凡优秀的人，骨子里都有一些傲气。 优秀的母亲如是，那些追求母亲的优质男们亦是。 所以母亲的骄傲让她很难跟其他更有傲气的优质男结合，她选择好脾气的虞锐锋，是在情理之中。 因为虞锐锋能最大限度地包容她的傲气，给她提供愉悦的情绪价值。 但那些优质男却不行。 再者虞锐锋这些年，除了跟初恋出轨，生了虞程程，之后的二十多年一直是忠贞不二的，而且他“顾家”。 程子姗又为他生了三儿一女。 夫妻之间的连接更加牢固，感情就更别说了。 但平心而论，虞软软觉得渣爹配不上她的妈妈，渣爹的学识跟能力，比不上围在妈妈身边的那些叔叔中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专一，顾家，不乱来，这个男人压根没有一点价值可言，性价比真的不太高。 更何况，他现在的专一、顾家、和不乱来，都已经成了伪命题。 唯一的几点优势都没了，自然就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既然虞锐锋要离婚，那就离嘛。 反正财产也都是老妈的，虞软软是觉得不如喊老妈在她身边的追求者中，选一个优秀的再婚，气死渣爹才好。 第445章 宝宝拉粑粑了 “我懂的，妈，你其实放不下的不是老虞这个人，而是你二十年来经营的感情和婚姻，你伤心，是因为被欺骗，难过的是他背弃了诺言。” “但你想啊，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你才是受害者，违背诺言的人也是他，他才是失信者，你为什么要伤心呢？该伤心的人是他才对，他失去你这么好的老婆，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真的吗？”程子姗眨巴了两下眼睛，眼泪才总算止住了一些，抬头看着虞软软，声音里透出哽咽，“他真的会后悔吗？” 虞软软真是头疼至极，伸手一拍脑袋，叹了口气道，“妈，你有时候优秀过头了，好像也不太好，你的天赋难道都是用感知力换的吗？他后悔不后悔，跟你也没关系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犯了一次错，期满了你二十多年，根本不坦诚，别扯什么害怕失去你，如果真的害怕失去，他为什么要主动提离婚呢？” “老虞就是配不上你，所以，你不要难过了，你离了他，可以找到更好的，他离了你找不到更好的了，他要跟一个死人冥婚，你羡慕吗？我可一点都羡慕不来。” “噗哧——” 虞软软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将程子姗逗笑。 虽然心里还有怅然和迷茫，但是听了软软的一通剖析，程子姗居然真的不再那么低落和难过了。 她抱紧了女儿，在女儿的怀里很是伤情，“可他毕竟是你们的父亲……” “我可以不认他这个父亲的。” “对，还有我！” 刚才虞软软开导母亲的时候，虞非凡一直在旁边旁听，虽然插不上话，但却不明觉厉，现在听见软软得出这个结论，马上跟着捧场，制造声势。 “妈，我支持你二婚，他要娶死人，你就嫁活人，看谁过的比谁好。” 程子姗看着老三那不着调的样子，不由戳了下他的脑门，“你呀！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一行人，在楼顶呆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医院的物业才打通了通道，给他们开辟出一条下去的路。 虞家众人扶着程子姗下楼之后，虞软软第一时间便是冲去大哥病房旁的陪同病房里找女儿。 看见那个房间已经被压在了废墟之下，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 走廊上乱做一团。 虞软软抓住一个护士，急忙问，“那个病房里的婴儿救出来了吗？” 护士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抱歉女士，我现在很忙，刚才那颗炸弹威力有点强，已经有十几人受伤，一人死亡，我得去救人。” 虞软软松开了护士，盯着那个一片废墟的房间，心里简直害怕到了极点。 “快来人啊！快救救我的女儿！” 一想到小甜果若是没有逃出来，在这片废墟中还能生还吗？ 她还那么小，才刚满一周岁，她才刚回叫妈妈。 虞软软心里越急越崩溃，来一个人，就要抓住一个人询问，“这个房间里的小朋友逃出来了吗？” 霍栩急忙上前拉住她，将她摁入自己的怀抱中，紧紧抱住她安慰，“别慌，你这样起不到任何作用。” “霍栩，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虞软软被霍栩抱在怀里，心中痛苦到了几点，为什么会忽然爆炸？ 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次虞程程来医院接渣爹，直升机刚走，就出了这档子事。 她想，虞程程和这件事绝对有着必然的联系。 “她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霍栩拥紧了女孩，手心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怕。 这还是这两年来，第一次和软软的拥抱，霍栩感觉她生完孩子后，体重就迅速消减了下去，现在抱在怀里很瘦，很没有分量。 他有些心疼，可他知道，此刻的软软，需要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已经沉睡了整整两年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对方不回来，那么他和软软可能这辈子就只能这样，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做着彼此之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虞软软趴在霍栩的肩头哭泣。 今天妈妈和渣爹的事情，给了她很深的启发，她感觉自从女儿出生之后，她给女儿的照顾很少。 她和霍栩之间的情感也几乎是零交流。 这样根本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发育，她刚想以后多给甜果一些母爱，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在虞软软和霍栩抱头痛哭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霍先生，虞小姐，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虞软软心头一喜，扭头望去，就见戴着面具看上起气质肃杀的保镖江风，怀里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 小家伙换了一个新的尿不湿，好像才洗过澡，头发也是湿湿的。 看见虞软软和霍栩，小奶团开心地咧嘴，露出新长出来的八颗牙齿，脆生生地叫道：“粑粑！麻麻！” “甜果！” 看见女儿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虞软软刚才还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急忙冲上前，一把将女儿抱入怀中。 果果不但洗香香了，还擦了痱子粉，哪里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江风面无表情地汇报道，“宝宝睡觉的时候，拉粑粑在身上了，我闻到了臭味，就带她去找护士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 没想到刚好错过了爆炸。 第446章 孩子被抢走了 虞软软松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 因为爆炸而引起的骚动，已经有警车陆续赶来，看爆炸所产生的破坏力度，这应该是一个微型炸药，而且就布置在大哥和甜果的病房之间，所以两个病房都毁坏严重。 大哥因为有了苏醒的迹象，被拖去了抢救室。 幸好两人都没出事，否则这又是一场天大的悲剧。 虞软软越想越后怕。 电梯已经因为故障报停，他们只能走楼梯安全通道，而整个楼梯间已经被上上下下的行人挤得水泄不通。 虞软软抱着甜果贴墙下行，霍栩和江风一前一后护着。 等到他们终于走到一楼，人流还没有疏散完毕。 就在这时，虞软软忽然被什么人用力挤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而靠她身边很近的一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怀里的小甜果抢走，接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啊！” 虞软软本能地想去追逐人贩，可周围太拥挤，她趔趄一步，摔倒在地，被经过的人，连踩了好几脚。 霍栩慌忙去搀扶她。 虞软软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站起来后，焦急地梭巡四周，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指着前方抢走甜果的那个人影，急忙道，“快！快去拦住他！” 霍栩正要朝去追，忽然就发现一道遒劲的身影，已经率先一步冲了出去。 江风浑身自带杀气，原本戴着面具，还不显，在发现周围骚动逃窜，毫无秩序的人群，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求救之后，江风直接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连连响起。 众人像是见了厉鬼修罗似的，纷纷退避三舍，在江风身边，自发形成了一米宽的人行道。 江风那张满是烫伤的疤痕脸，看上去触目惊心，没有人敢靠近他。 而他面对众人的尖叫，眼底只有不屑和冷漠。 “霍栩！一定是虞程程！是虞程程派人来抓走我女儿的！” “别着急，江风已经去追了。” 霍栩眉头紧锁，眼下情况紧急又混乱，甜果已经被抓走了，要是因为疏忽和慌张，让软软也受伤，那只会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你要相信江风，他是你亲手挑的保镖。” 听着霍栩的安慰，虞软软却压根无法做到放宽心。 而这时，虞清和虞非凡在大厅内找到了两人。 “软软，甜果呢？” “被抢了。” 虞软软捏紧了拳头，当年虞程程从西岗独自逃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奇怪。 原着中的虞程程重生之后，是靠着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和虞家众人的宠爱，才得以平步青云的，可这个虞程程却好像人生开了挂。 虞软软可以肯定，从西岗逃走的虞程程，是黑心莲。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黑心莲会如此可怕加神通广大。 明明回来之后，面对的是个烂泥摊子，她却愣是靠着残缺的身躯，逆风翻盘了。 光看她来接一趟虞锐锋直接用的是飞机，就足以说明，她这两年混得非常好。 细思极恐。 虞软软想不通虞程程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同样是重生，别人就能一路开挂，自己却过的磕磕绊绊，还要重新体验一遍人情冷暖？ “好了，你们不要问了，江风已经去追了，程姨还不舒服，软软刚才也被人踩伤了手指，需要赶快处理，先回家吧。” 霍栩说完这些，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助理张勉，让张勉多带些人手，去协助江风，做完这一切，霍栩就井然有序地拉着虞软软朝车库走去。 虞软软知道，霍栩的安排是最好的，可是看到他对女儿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虞软软心里就有些失望。 【是因为，孩子不是他生的，而是另一个霍栩生的，所以才这般冷漠吗？】 她在心中这样想。 霍栩原本正打算替虞软软拉开车门，冷不丁这道心声从脑海中闪过。 他的背影蓦然僵硬住，手指停留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好几秒。 虞软软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只是在心里感叹，如果是那个霍栩，一定会因为甜果的失踪而着急吧？ 云鹤大师说，他来这里是有使命的。 可是，他何时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两年了，他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 听着女孩心里这些近乎残忍的独白，霍栩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指尖颤抖了几下，才拉开副驾的门。 “谢谢。” 虞软软习惯性地向他道了声谢，客套又疏离，即不太亲近，也不太冷漠。 平心而论，以他前世对软软的所作所为，她能用这样的平常心对他，已经是莫大的恩赐，霍栩能明显感觉到，软软这两年来一直在努力感化他。 他能感受到她在用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他，可越是小心，就越是提醒着彼此双方，他和她所爱之人并非同一个。 霍栩其实早就不奢求她的爱了，他只想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守护她，其次是守护他们的女儿。 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对她来说，他只要能把身体还给她的爱人，那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 霍栩惨淡一笑。 只觉得自己太滑稽，他求了七年，换来的重生机会，原来是多此一举。 这两年来，他的内心一直饱受煎熬，他知道他的离开才是软软最希望的事，可私心里又想留在她身边更久一点。 他舍不得。 哪怕是分房睡，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可是现在听见她心里那些残忍的话语，他才觉得，自己是多么自私。 他霸占了这具身体两年，这两年里，软软过得一点也不快乐。 他忽然想起当初云鹤大师问他的问题。 “你是为了谁而求？是为了让她的亡灵得以超度，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是为了超度她的亡灵，可现在，他做的种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第447章 虞程程的报复 半小时后，车子驰入蔷院。 霍栩将虞软软和程子姗送进别墅后，便沉声对虞软软道，“我去看一下江风有没有追到人，顺便查一下虞程程的下落，你在家里把手上的伤势先包扎一下。” “好。” 虞软软点点头，拧紧了眉心。 她现在身上负伤，医院那边又乱的很，跟过去只会给霍栩添乱。 与其这样，不如呆在家里。 佣人替她包扎好伤势之后，虞软软便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 她自己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认识计算机系的很多大神。 当然，虞软软也是技术一流的顶级黑客，但她开的网络公司并不搞这些违法的事情，所以自从两年前参加了一场国际黑客竞赛，打破世界纪录后。 虞软软就以s的名义稳居黑客排行榜第一，整整一年无人超越，但去年忽然杀出一匹黑马，有一个名为snake的id飙升到了s的前面，成为了新的no.1。 虞软软怀孕生娃的这两年，几乎很少碰电脑，更别提接商务。 那些国外的大型通信网络企业给她发邮件，高价请她去黑竞争对手，都被她直接无视了。 起初黑客论坛上众人对s的议论，大都是，此人太傲气。 但整整一年，s再未出现在网络上，就好像彻底失踪了。 直到snake的出现，打破了s的记录，黑客论坛上对s的讨论才开始激增。 虞软软翻阅着那些嘲讽她的帖子。 ——“你们说s究竟去哪儿了？这都两年过去了，毫无动静，我还以为snake霸榜后，s会重出江湖的，都准备看两个巨巨神仙打架了，结果，一年过去了，s死得很彻底。” ——“嗨，叫我说，他就是怂了，当年的那个记录可能是他人生最高峰，他也许自己都无法破除自己的记录，又怎么敢跟snake叫板？” ——“s、snake，都有字母s，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当然不可能，snake前几天已经在论坛上澄清了，她根本不认识s。” 虞软软翻阅这这些帖子，点开snake的头像，看见了一条盘区的蝮蛇卡通图片。 她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绑架自己那帮人，身上的纹身。 “蝮蛇”虞程程曾经成立的那个黑势力组织，似乎就是蝮蛇。 而且如果没记错，虞程程的黑客技术也很高超，上一世，也曾成立了属于她的黑客帝国。 虞软软拧紧了眉心，脸色变得冰冷了几分。 虞程程，你重生回来，我没有找过你麻烦，但你屡次三番伤害我的家人，如今又掳走我的女儿，我就不能再继续容忍你了。 虞软软点开微信群，发了一个消息进群里。 ——“来活了，链接xxxx，集火攻击这个论坛，让服务器瘫痪几分钟。” 这个聊天群是a大计算机系历届学霸群。 当初虞软软大一开学第一天就跟系里学生会的学长们混熟了，霍栩还给她做了人情，请那些学长们吃饭。 后来这些学长毕业后，有的进了霍氏集团，有的进了虞氏，这些人之中，技术过硬的有很多，黑客榜单上有名号的也有很多。 大家看见虞软软在群里的号召，一呼百应。 不到三分钟，整个黑客论坛彻底瘫痪沦陷。 十分钟后，服务器重启。 论坛先是寂静了3分钟，之后就开始冒出一些试探的帖子。 ——“我是眼花了吗？刚才论坛服务器是不是瘫痪了？” ——“对，你没错了，论坛就是瘫痪了。” ——“卧槽！首页咋突然多出一条横幅？太吓人了！” 只见论坛首页忽然多出一条血红的横幅。 【snake一个小时之内，你电脑没了。】 ——“什么意思？卧槽！劲爆劲爆啊！我期待已久的神仙打架终于要开始了吗？” ——“写这个横幅大字报的是什么人？居然敢朝snake叫嚣！” 另一边。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一处高楼大厦的露天平台上。 这是帝都最繁华的地段，复式别墅式大楼，每一层都有庭院停车场和绿化。 虞程程坐在院子里，喝着咖啡，看到直升机降落，她不由地抿了抿红唇。 终于来了，那个害了她整整三世的男人，终于来了。 看着从旋梯上下来的虞锐锋，虞程程冷冷勾唇。 如果不是这个人当初始乱终弃，移情别恋，她的母亲又怎么会未婚先孕，沦为小三？又怎么会那样年纪轻轻就早早过世？ 如果母亲还在世，她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就像程子姗保护虞软软一样。 可是，就因为虞锐锋的自私、软弱，敢做不敢当，才让母亲郁郁寡欢，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虞程程是上辈子功成名就之后，才从虞锐锋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当时虞锐锋还沾沾自喜。 可虞程程却厌恶他的这番嘴脸。 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狗男人，负心汉，他当初为什么离开妈妈，娶程子姗这个做作又事多的女人？ 她的妈妈那么温柔体贴，甚至都愿意为了他，背负上小三的罪名。 而他呢？ 他一心两用，分了一大半给程子姗，即便后来母亲怀孕了，他也不跟程子姗离婚，要不是母亲为了让自己活命，将自己跟虞软软调包了，恐怕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令人瞧不起的私生女。 买不起漂亮裙子，接受不了优质的高等教育。 她永远都只是一个酸臭的穷人。 可是凭什么呢？ 她也是爸爸的女儿啊。 凭什么程子姗的女儿是婚生女，她就只能做私生女？ 在她看来，程子姗才是小三。 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程子姗横刀夺爱，抢走了还深爱这母亲的父亲，她不是小三又是什么？ 而她最憎恨的，就是虞锐锋这个摇摆不定的渣爹。 为什么不能跟程子姗离婚？娶她妈妈？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程子姗长得漂亮，又是唱歌的，声誉好，而母亲只是一个从三线城市出来的保洁员么？ 可是母亲高中就跟了他，赚钱打工养着他，他一招考上大学了，就将母亲忘到了九霄云外。 虞程程很恨虞锐锋。 她向来睚眦必报，又怎么可能真的做一个爸爸的乖宝宝？ 上一世，她就是用类似的方法，从虞锐锋的手里骗走了虞氏所有股份，虞家的那三哥也是奇葩。 不是蠢就是傻。 居然拿她一个私生女当宝贝，对她言听计从。 她根本不费吹智力，就拿走了虞家所有家业。 这一世，她也要用同样的方法，把虞家掏空，她会让虞软软回归到属于恶毒女配该有的位置上去。 而她才是天选之女，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第448章 他被拉黑删除了 “程程。” 虞锐锋看见女儿已经在露天阳台等自己，连忙迎上前去，但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凝重，并没有虞程程所认为的那般欣喜。 虞程程起身过去迎接，“爸，来了？要喝点什么？我让他们帮您倒。” “我不渴，程程，我刚才从医院过来的时候，听见医院传来一声巨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虞锐锋以为自己离开程子姗和虞家的那帮孩子们，内心会很轻松，可当他真的离开了，心里又开始割舍不下。 想起自己离开前，因为一时气愤对子珊说的那些重话，那丝不安的感觉就更为强烈。 子珊晕过去了，她身体还好吗？ 会不会旧病复发？ 尤其是他们的直升机刚离开医院顶楼不久，下面就传来爆炸声，虞锐锋当时祈求直升机驾驶员返回去查看状况，可驾驶员并不理会自己的请求。 他现在就很担心。 虞程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听着父亲对那边的关心，她眼中闪过寒意。 “爸，你别多想，是不是直升机的声音太太响，你听错了？爆炸可是属于重大社会事故，如果真的出事，网上会有报道的。” 虞锐锋闻言急忙说，“对！就是我刚刚看见有消息说医院发生爆炸了，程程，你妈和哥哥们都在医院，我……” “爸爸不会刚来就要回去吧？” 虞程程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一点也不伪装了，她看着虞锐锋，讪讪地说，“爸爸在电话里一直跟我抱怨在那个家呆得不愉快，我是出于心疼，才将您接过来，现在他们一有事，您就要往回跑，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虞锐锋噎住，望着眼前的女儿，忽然感觉这个程程有点陌生。 这还是从前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小声，温柔含蓄，阴沉不善言辞的程程么？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虞锐锋有些哑然，他想解释，虞程程却不给他解释和找补的机会，直接道，“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爸爸就先住下，别回去了，那边如果有事自然会走漏消息的。” 虞锐锋看程程不太高兴，他虽然很担心子珊和几个儿女，但也不敢得罪程程。 毕竟那边已经被他得罪完了，要是连程程也得罪了，他今后就真的没有人养老送终了。 虞锐锋不是一个重色的人，可能是从小单亲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在他成年后不久也出车祸过世了。 他不重欲也不重财，他看重的是家庭，是归属感。 如果不是梦梦的事，梗在他心里，子珊又太强势，易生又逼得太紧，他是断然不可能离开那个家的。 他对程程这个女儿一直抱有愧疚感，也对她包容宠溺习惯了。 看见程程不太愉快，虞锐锋只好将心里的担忧压制下去。 “带虞总去休息。” 虞程程扭头吩咐一旁的佣人。 佣人恭敬地点头，带领虞锐锋往房间走去。 虞锐锋回房间的路上，掏手机想给程子姗发条消息询问安危，可是他刚刚才说了狠心绝情的话，这个时候要是再给她打电话，难免有点拉不下脸来。 虞锐锋就这样纠结了很久，一直到晚上吃过晚饭，夜间11点左右的时候，他才终于忍不住点开程子姗的微信，编辑了一条消息。 ——【子珊，听说医院今天发生了爆炸，你们还好吗？】 编辑好消息后，虞锐锋又拧巴纠结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按下那个发送键。 ——【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后再发送信息】 看着蓦然出现的红色感叹号和下面的好友添加提示，虞锐锋脑子轰了一下。 他被删除拉黑了？！ 一墙之隔外，助理正在向虞程程汇报情况，“今天晚上，虞总一直心绪不宁，频频查看程女士的聊天记录。” “哼，他果然心里揣着程子姗那个贱人，可嘴上却说的好听，要跟程子姗离婚，给我妈一个名分。” 虞程程将手里的纸张揉皱，眼中盛着怨愤。 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来慢慢布局，只要有老虞在手，就不愁搞不垮那边。 “您之前嘱咐我们找国际人贩团伙把虞软软的孩子拐走，合作方已经成功带人转移，但如果想要离开帝都不被发现，只有坐船偷渡。” “我知道了，我稍后自有安排。” 虞程程点头，见助理还不走，不由皱眉，“还有别的事吗？” “确实有件小事，之前被您以snake的名义打败的榜首s，今天忽然重出江湖，她先是黑了论坛示警，之后又在网站首页打横幅，向您下战书，还说今晚12点之前，会黑了您的电脑。” 助理面露愁容。 虞程程瞥了助理一眼，这个助理，是前世跟了她很久的得力干将，这辈子是她第二次重生，因此也节约了她很多试错成本。 她感觉自己就像满级玩家重回新手村，避开了前世走过的所有弯路，直接走成功的那条路，因而不到一年，她就发家致富，有了自己的产业。 “慌什么？一个隐退两年毫无动静的废柴，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虞程程自认，自己能力超群，论技术，没人能敌得过她。 况且，她的电脑防火墙是她自己亲自编写的代码，这世上没有任何病毒能攻破。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11点50了。 再看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桌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被病毒攻破进来的痕迹。 她心中正讽刺，这时，电脑桌面忽然弹出了一个窗口，提示她有病毒正试图攻破她的防火墙。 虞程程眉头一拧，嗤笑。 这个时间才来，看样子，这个s今晚要出丑了。 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攻破自己的防火墙？ 虞程程一点也不慌乱，点开程序，开始防守。 一分钟不到，就修补了那处漏洞，她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悠闲自得地勾起唇角，眼神中满是轻蔑之色。 喝完几口咖啡，虞程程才打开黑客论坛。 发了一份帖子。 ——【听说有人要在今晚12点之前，黑我电脑？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喝了杯咖啡提神，还有8分钟，你们还来不来？不来我就去睡了。】 这封帖子发上去后，不到一分钟，就瞬间多了几百条回帖。 ——“哈哈哈，笑死了，snake接战书了，s不会是认怂不敢出来了吧？” ——“s不是都做了两年的缩头乌龟了吗？不敢出来也是正常现象，毕竟这可是snake！破了她记录的snake。” ——“说实话，挺丢人的，做不到就别上来就放狠话嘛，这是专门表演小品来搞笑的吗？” ——“枉我以前还将s视作偶像，这次他真的太下头了。” ——“想博眼球，也不该是这么个博法，是不是记录被snake破了，坐不住了，才出现这种骚操作？” 虞程程浏览着那些声讨s，吹捧自己的留言，心中洋洋得意。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就和前世一样，功成名就，受人敬仰。 只是这一次，成功来得太过容易，反倒令她感到无趣。 虞程程正准备回复一下热评，就在她点开热评，准备回复的时候，电脑忽然卡顿了一下。 键盘和鼠标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心里咯噔一顿，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可是却都没有任何反应。 糟糕！ 第449章 刚立完flag，转头就被打脸 虞程程大脑瞬间一懵。 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拔电源，关机。 可她用的是笔记本电脑超薄本，电池是跟机身一体的，即使拔掉电源，也不会断电，而按关机键，也压根不起效。 “咚——” “咚——” “咚——” 屏幕上先是弹出了几个弹窗，提示她电脑正在遭受病毒攻击，虞程程滑动鼠标，鼠标迟钝地在界面挪动。 她叉掉弹窗后，运行了一个指令，就赶紧开始修补漏洞。 她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修补，很快就补完了三个漏洞，可下一秒，又弹出了新的弹窗。 “咚咚咚咚——” 随着一连串仿佛机关枪扫射般的弹窗抖动，虞程程额头开始冒冷汗。 她感觉一瞬间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攻克自己的防火墙，她开始乱了阵脚，分身乏术，根本修补不过来。 到最后，电脑再也无法操作，直接蓝屏，蓝屏过后，出现了一张卡通动画，一坨坨蚊香形的粑粑从天而降。 仔细一看，那些粑粑明明是盘曲的蝮蛇。 页面真好中央，出现一行字。 【12点了，你电脑没了。】——s 虞程程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s，实在嘲讽她是屎吗？ “夏总！快看论坛！” 虞程程现在改了名字，跟母亲夏梦姓，所以身边人都叫她夏总。 她立刻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一眼就看到论坛上居然有人开了直播，点开一看，才发现开直播的居然是自己的社交账号。 而直播画面，就是此刻自己坐在电脑前的样子。 直播间里瞬间涌入了上万人。 ——“snake开直播了？！甜啊！snake居然是个美女！我一直以为她是帅哥。” ——“吃瓜麻烦吃全，你们去看一下直播回放就知道了。” ——“我靠！这是s黑了snake的电脑，还拿她账号开直播记录吗？” ——“你们没看见snake美眉的脸黑成啥样了吗？哈哈哈！笑死我了，主要是几分钟前，snake还在论坛发帖，内涵s，结果转眼就被打脸了。” ——“啊啊啊啊啊！太牛了！s大神！收下我的膝盖吧！说12点，居然真的准时在12点之前成功拿下了snake！不过好男不跟女斗，snake毕竟是个女人，s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就在众人自发认为s是男人，从而将话题延伸到男女对立的问题上时，s的账号发了一条声明。 ——【性别女，爱好男。】 简单六个字，立刻引来轩然大波。 ——“我靠！绝了，黑客榜上的两大巨头，竟然都是女人？” ——“我真没想到，我以为snake是个男人，结果她被打败了，我看到她是女人，我就忽然觉得没那么稀奇了，结果现在告诉我s居然也是女人！裂开jpg.” 看着论坛上的呼声已经完全扭转了乾坤，一边倒地转向了s那里，虞程程气得简直要炸了！ 她居然丝毫没有任何准备，就公开露脸直播，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最重要的是，她一向自负傲气，已经很久没有丢过这个大的人，吃过这么大的亏了。 她气得举起电脑，就用力砸在办公桌上。 电脑主板损坏，终于彻底黑屏。 终于切断了直播，虞程程才在办公室里发起飙来。 “该死！去查！我倒要看看，这个s究竟是谁！” “是。” 助理急忙离开，他刚出门，就和准备进来的任曦媛擦肩而过。 曾经专横跋扈的任曦媛，如今早就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眼中哪儿还有张狂和傲慢，她含胸驼背地走进办公室，看向还在怒气中的虞程程，紧张得都说不出话。 虞程程对她态度也不好，“你来干嘛？” “程程……我……我想问你，我爸爸的医药费你是不是没帮我续交啊？” “你爸爸？”虞程程眉头一皱，“你爸爸不是好好的吗？我前几天还给他转了一千万人，给他去t国赌场游玩，我对他可不小气，你别乱说。” “我不是说二叔，我说的是我养父……” 任曦媛畏畏缩缩道，“养父最近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说要做手术……” “养父？你是说任青山？” 虞程程眯了眯眼，她这样的表情，吓得任曦媛大气不敢喘。 “曦媛，你是圣母吗？任青山又不是你亲爹，他收养你不过是拿你当你堂姐的替身而已，你照顾他那个精神病妻子，照顾这么多年，现在还要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虞程程因为在s那里受了气，对任曦媛的态度也不好。 任曦媛低着头，被训斥得啜泣起来，“我……我良心不安，当初是我……是我亲手勒死了养母……如果不是我，爸爸不会万念俱灰，染上重病。” 她真不是个东西。 爸爸平常对她那么好，可是她却做了白眼狼，不但亲手杀了养母，还谋权篡位，抢走了爸爸名下的所有财产。 若是她有这个能力经营好公司也就罢了。 偏偏她没有能力，虽然任家的企业法人代表挂了她的名字，可是控股都被虞程程给掌握了，她成了一个傀儡，一个需要看虞程程脸色行事的寄生虫。 她对不起爸爸。 第450章 把他围起来 “程程，我……” “你还有别的事吗？” 虞程程没那个耐心应付任曦媛，她刚在黑客圈内丢了这么大的人，正想着如何掰回一局呢。 “如果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听见虞程程下逐客令，任曦媛只好怏怏低下头，郁郁寡欢离开。 但是走出这个门之后，她眼里的懊悔之色，就变得愈发浓郁。 不行，她不能这么离开，如果今天不续交医疗费，医院就要给爸爸停止用药了。 任曦媛虽然以前脾气骄纵跋扈，但毕竟从小在任青山膝下长大，又经常受到任青山的教育，骨子里其实没那么坏。 当初是在虞程程的威逼胁迫之下，出于害怕一时失手勒死了养母。 自那之后，她就寝食难安，夜夜做噩梦。 这两年，在虞程程的压迫下，她也渐渐看清了人心险恶，才知道当初爸爸对她教导的那番话，都是对的。 至于二叔，她所谓的亲爹，自从拿了虞程程给的钱以后，就再也没有管过自己的死活。 任曦媛觉得她应该找人求救才对。 可是，茫茫人海，她又该找谁呢？ 爸爸的病一直对外隐瞒得死死，没有任何人知情，如果她把事情捅出去，虞程程一定会惩罚她的。 她如今还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所以一直没敢乱来，但现在爸爸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谁来制止虞程程这个恶魔？ 任曦媛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 另一边的虞家，此刻还在兵荒马乱中。 虞易生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得知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父亲抛弃家人，去投奔了虞程程那个私生女去。 小甜果被人贩拐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些种种，都让他太阳穴突突跳，看着面色虚弱的母亲，虞易生沉声道，“妈，不必为了那个人渣忧心，这件事我和软软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一直瞒着您不说，是担心您的病情，现在您的病好了，那个人渣自己选择离开，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程子姗已经没有任何心气儿说话，她觉得很累，但回到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作为这个家的大家长，她不应该倒下。 “甜果现在找到了没有？哎呀，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霍栩呢？打电话回来了吗？”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手机汽笛声。 而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激动的脚步声，虞软软在楼上听见动静，知道是霍栩回来了。 她今晚黑了虞程程的电脑，解了气，原本以为霍栩回来一定会带着女儿，谁知当她兴冲冲跑下楼的时候，才发现霍栩空手而归。 “甜果呢？” 虞软软神色一怔。 霍栩脱下外套，拉扯了一下领带，面容沉重，“软软，你听我说……” “孩子没找到？” 虞软软瞳眸颤了颤，有些无法接受，她朝霍栩身后看了一眼，“江风呢？” “江风失踪了。” “失踪了？” 虞软软腿一软，周围人立刻上前搀扶住她。 霍栩轻咳一声，道，“软软，你信命吗？” 他冷不丁的发问，却让虞软软微微愣神。 她信命由三分，运由七分，就像云鹤大师所说，这世上，一切皆是因果。 霍栩在三清殿上七年的祈求，换来了她的重生，这也许就是逆天改命。 这样一想，她的内心终于恢复了少许平静。 可能这次的遇险，就是果果的命，一切皆有因果。 她的担心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与其在这里焦急，不如想办法找人。 …… 暮色沉沉。 海边，江风伸手捂住怀里宝宝的眼睛，匕首穿过对手的咽喉，一击毙命。 鲜血飞溅了他满脸，但他并不在意，只用袖口擦了擦，然后准备带着甜果离开。 “大家把他围起来！” 就在这时，从船舶的舱里忽然跑出来十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的表情原本很冷淡，但当他扫过四周后，目光却忽然定格在其中一人的脸上，“黑桃？” 黑桃原本眼神警醒地盯着他，听见他熟悉的声音，顿时欣喜地丢下了手里的棒球棍，朝他走来，“头儿？是你吗？” “是我。”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说来话长。” 第451章 救救我爸爸 江风脸色薄凉，用外套裹紧了怀里熟睡的宝宝。 这奶娃娃真是心大，外面杀人放火，她睡得可真香。 “头儿，你消失了一年，怎么连孩子都有了？”黑桃有点不可置信。 江风道，“不是我的孩子，我问你，这次的拐卖交易，是你们在做？” “是我们在做。” “以后别再干人口贩卖了。” 江风抱着孩子，回船舶，脸色淡淡的。 “为什么？不拐卖人口，我们上哪儿赚钱？我们可是最大的人贩团伙机构。” “那是我爸爸和爷爷成立的机构，这种有损阴德的事，也只有他们能干，所以他们都死得比较早。” 江风语气冷淡，但说出口的话，却不容辩驳。 黑桃道，“这些事，等以后再商量，爷，您既然回来了，那就跟我们会老巢吧，我们找了你一年。” 是啊，他们找了自己一年，警察也找了他一年。 他被困在帝都，没有真实的身份证，根本出不了这座城市。 所以为了谋生，他借着机会进入蔷院，但是做了甜果近一年的贴身保镖居然莫名其妙有了感情。 江风没有养过孩子，相反，他作为一个人贩子，从小见过最多的，就是那些被拐来的小孩，因为不听话，而遭遇虐待和毒打。 他的心早就麻木了。 但不知为何，面对小甜果这个萌宝，那僵硬麻木的心脏，却开始变得柔软，又或许是自己亲手照顾的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没有家人，虽然甜果是虞软软和霍栩的孩子，但江风也想有一个甜果这样的女儿。 他想，他那充满杀戮的一颗心，这下怕是终于有了软肋和牵挂。 “头儿，你知道我们为何接下这笔生意吗？” 黑桃忽然道，“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分开时，我给你的那个u盘吗？当时杀了我们接线人的凶手，就是今天的雇主。” 江风闻言不由眯了眯眼睛，“是她？” “对！所以我们才通过重重渠道，来接近她。” “我知道了。” 江风冷冷轻笑，“带我先回大本营。” 新仇旧恨一块算。 “头儿，您的脸。” “脸没事，只是烫伤了而已，植皮应该可以恢复容貌。” “那这个孩子呢？” “先带回去，以后再还。” 黑桃：“……” …… 虞软软回到房间后，第一时间查看江风的手机gps。 但没想到根本找不到任何信号。 既然如此，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江风遇难了，另一种则是，他自己关闭了手机，为了防止别人追踪到自己。 当初江风的那一套设备都是虞软软帮他配置的。 她也不傻，把女儿交给一个陌生人保护，自然得留下一手。 只是没想到，手机定位失灵。 她皱紧了眉心。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炸响。 虞软软看了眼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那边一片安静，她心里一紧，急忙询问，“是江风吗？” 那边安静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软软，是我。” 虞软软一愣，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 “你是……？” “任曦媛。” 这三个字落在耳边，瞬间勾起了虞软软曾经的回忆，她微微愣住，半天才缓缓开口，“是你？你找我做什么？” “软软……我……求你救救我爸爸吧……” “任叔叔怎么了？” 虞软软眉头一皱，她和任家已经很久不联络了，听说最近几年，任叔叔退隐到了幕后，请了一位姓夏的女士前来管理公司。 后来因为渐渐的不再跟从前的故交往来，而逐渐被边缘化。 虞软软都好久没有任叔叔的消息了。 任曦媛声音开始哽咽，“软软，你能不能先答应我，救我爸爸！他生病了，快要不行了。” 虞软软听着有点着急，这个任曦媛，讲半天讲不到点上。 “你们家不是滨海巨擘吗？怎么会没钱给任叔叔治病？他生了什么病？” “很严重的病，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病入膏肓了。” 任曦媛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虞软软。 听完任曦媛的复述，虞软软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她原本还在想，虞程程究竟有什么神通广大之处，明明被大哥整得残废快死了，不但死而复生，从困难重重的精神病医院逃了出去，还在短短一年之内，就创建了自己的事业。 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能力？ 这简直就是反人类行为。 现在听了任曦媛说的话，她才终于懂了。 原来虞程程是架空了任家的公司，才得到了今天的地位。 果然啊。 鸠占鹊巢的人，一辈子都懂如何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你还没说实话，你既然想让我帮你，就要尽最大程度地向我坦诚才行，所以，任阿姨是怎么死的？她为何会坠海？你中间省略了很多情节，没有对我说实话。” 第452章 设下陷阱 任曦媛心里纠结，电话那头彻底陷入沉默。 虞软软看出她心中有顾虑，不由淡淡地说，“你不说实话，我怎么能相信你？万一你在故意使诈怎么办？” “没有！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曾使诈。” 任曦媛狠狠一咬唇，想起这些时日来做的噩梦，她真的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了。 “事情是这样的……” 任曦媛终于还是在电话里，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虞软软。 虞软软听见她开口解释第一句时，就点开了录音设置，听着任曦媛用颤抖的声音诉说她是如何被虞程程威逼，勒死任阿姨的时候，虞软软脸色都变了。 自从怀孕之后，这两年，她和任家没有再走动过，加上任叔叔愈发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久而久之，就走的更远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两年，任家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虞程程之所以能在短暂的两年之内，逆风翻盘，是因为利用任曦媛，霸占了任家的产业。 她可真行！ 真是心狠手辣。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如有隐瞒，天打雷劈！” 任曦媛发着毒誓，祈求道，“软软，我求你，看在以前我爸爸对你还不错的份上，救救他吧，他一生行善，从未干过坏事，为什么命运对他这么残忍？” 听着任曦媛在电话那头的啜泣声。 虞软软不由叹了口气。 她倒是没想到，曾经张扬跋扈的任曦媛，居然会在任叔叔病危的时候，良心发现。 这证明任叔叔曾经对任曦媛的严厉管教，还是有作用的。 那些端正的品行和三观已经渗透进了任曦媛的心里，成了她的一部分。 “你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 虞软软对她并不客气，冷声说，“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任叔叔，就把今天跟我说过的话全部忘记，钱我会想法子转去医院账户，这段时间，你不要声张。” 挂断了电话，虞软软下头找霍栩。 男人此刻正站在落地窗前，抬头仰望天上的圆月。 今晚月色很美，可是众人都无心睡眠。 虞锐锋跟着虞程程走了，小甜果下落不明，原本和和美美的这个家，如今却变得分崩离析。 虞软软看着霍栩背影的那一刻，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分不清曾经那个陪着自己，治愈自己，为自己赴汤蹈火了四年的丈夫，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两年了，她的丈夫在霍栩的身体里沉睡了整整两年。 他还会回来吗？ 虞软软正发呆，她的动静却很快惊动了霍栩。 男人转身看向她，眼里划过一瞬的悲情。 虞软软被他眼里的那抹悲情戳中心脏，狠狠得疼了起来，这个重生的霍栩，身上的气息太沉闷压抑。 如果不是在云鹤大师那里，看见了他前世的经历，虞软软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懂得和理解他的悲情。 只是，同样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和虐到极致的生离死别，虞软软很清楚，自己和这位重生霍栩，是很难擦出任何火花的了。 因为，心态变了。 人生的每个阶段，心态都是不一样的。 又换句话说，她和他的灵魂都是千疮百孔的，他们对彼此，早就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那份狂热和激烈的情感。 余下的只是疲惫。 两个千疮百孔的人，又怎么可能拥抱？ 所以虞软软能被之前那个情感炙热的霍栩所打动，重新燃烧起对生活的希望，但面对眼前的霍栩，她做不到将两人视为同一人。 因为，意识不同，灵魂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霍栩，有件事要找你商量。” 虞软软走上前，将自己和任曦媛刚刚的那通电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男人。 霍栩听完后，不由拧紧了眉心。 “连杀两人？足够让她将牢底坐穿的了，不过，这件事，只是任曦媛的片面之词，没有充分的证据，无法给她定罪。” “没有充分证据，那就制造证据。” 虞软软摸了摸下巴，剧她了解，上辈子的虞程程利用代号名为“蝮蛇”的这个组织，做了很多坏事。 也许顺着这条线索去查，就能有结果。 虞软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霍栩。 霍栩听完后，道，“我最近已经在收集证据，确实收到了些有用的，原本以为想要抓住对方很难，但没想到虞程程的性格还是老样子，只要获得了一点成功，就要拿出来炫耀。” 现在她自投罗网，来到帝都，恰好合了霍栩的意。 只不过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霍栩眯了眯眼，眸底划过一丝危险。 半晌，他看向虞软软，问道，“对付虞程程需要时间，但是我们的女儿，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小甜果。” 说着，他不由蹙紧了眉心，对虞软软道，“软软，你对江风这个人，了解多少？” “怎么了？” “我总觉得，他有点可疑，这次张勉带人追踪协助他，但是中途他却失联了，张勉说，中间他们其实有追上人，可江风似乎在故意避开他们。” “不应该吧？江风照顾了果果一整年，他要是想对果果下手，早就下手了，犯不着等到现在。但他的身份确实可疑。” 霍栩不提，虞软软还没有意识到。 听见霍栩的这番分析，她才想起一年前，她初见江风时的感受。 那种熟悉中透着一丝丝压迫的感受。 第453章 江风很可疑 她当时就觉得自己似乎在上辈子见过对方，而对虞软软来说，上辈子的经历，并不快乐。 能让她感觉到压迫感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而反观江风当初的处境，他是因为落难了，过不下去，才被管家收养，也是阴差阳错救了果果，被虞软软提拔为果果的贴身保镖。 那个男人似乎从来不怯场。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摆在脸上。 他也不像是为了一口饭吃，就出卖自己的那种人。 所以，经过这一年的相处，虞软软反倒觉得江风其实是个可靠的人。 不管他现在是否失联了，但只要小甜果被他找到，在他受伤，就一定是安全的。 她相信，江风至少不会伤害小甜果。 这一点，她可以笃定。 “你别多想了，江风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麻烦，联系不上咱们，况且就算江风不是好人，也不可能对甜果下手的，你是没看见江风平常有多宠果果。”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生来就不怕人，还爱笑的萌宝呢？ 甜果的胆子大，不怕事，神经大条，这几个特点，很可能是当初虞软软怀着她在腹中的时候造成的，那时候她怀着甜果，还频频遇见危险。 甚至遇见过车祸，可是果果在她腹中都挺了过来。 因此，等她出生以后，再大的危险，她都不害怕了。 对她来说，这些估计都是小场面。 虞软软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霍栩听了她的这番话，绷紧的神经也微微松懈了下来几分，“但愿如此吧，不过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并且联络了刘局，现在果果已经被全国联网监控，只要她和那个人贩出现在监控里，就会立刻被电脑检测出来。” 虞软软点头，“先不用管她了。” 可能这就是果果的命数，命中必有这一劫。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任叔叔的事情，还有把虞程程整下马。 “霍栩，你有什么办法吗？” “不着急，时机未到，不过也快了，既然她自投罗网，就别怪我将计划提前。” 一周以后。 甜果依旧下落不明，但霍栩和虞软软已经报警，全国的新闻联播，杂志热搜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虞氏和霍氏联姻产下的小千金，刚满月就被人贩拐走。 这不由让人想起了虞软软的身世。 因为她也是当年小的时候被人调包，才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所有人都在为此扼腕叹息。 高级会所。 虞程程打扮得一身干练走进电梯，她电梯里的乘客都在刷新闻，刷到了小甜果被拐卖的消息，都不由纷纷咋舌。 “真是可怜啊！虞家的女儿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就是，妈妈小时候被恶毒小三调包，饱尝人间疾苦，女儿刚满月，就被人拐卖。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私生女搞得鬼？” 听着电梯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并且大家都担心小甜果，心疼虞软软，却对自己大肆挖苦嘲讽。 虞程程气得扭头瞪了这帮人一眼。 “叮”电梯门打开，她率先走出电梯，见电梯上还有几个人没下来，而那几个正是嚼舌根的人。 虞程程表情一冷，掏出手机，先是检测周围设备，接着输入代码。 因为这间会所的几十台电梯都是电脑操控。 虞程程不废吹灰之力，直接切挺了电梯上升功能，只听“轰隆”“哐当”一声巨响。 那几个客人直接连人带电梯摔下了电梯井…… “啊啊啊啊——” 听着身后的尖叫声，虞程程的心理才舒适了几分，踩着高跟鞋朝一个包厢走去。 第454章 她好像被人跟踪了 包厢里，聚集着当地最大的几个黑势力。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敛财，最赚钱的方法，就是贩卖毒品。 上辈子虞程程因为跟枭关系密切，知道很多关于毒品的分销渠道。 那时的她已经足够强大，“蝮蛇”黑客组织被她经营得如日中天，有花不完的钱，所以对贩毒不感兴趣。 但这一世，她的起点太低了，敌人又太强。 要想尽快让自己逆风翻盘，只有剑走偏锋。 所以这一世重生之后，虞程程几乎全在走捷径，有了上一世的成功经验，这一世根本不用费力，就能节省掉八成的时间，迅速敛财壮大。 “夏总来了。” “夏总请坐。” 几个黑势力见虞程程走来，急忙迎上前打招呼。 虞程程点头，“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他们从兜里取出物件，是一打卡通贴纸。 看着又有点像邮票和纹身贴。 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只靠皮肤接触就能吸收上瘾的新型lsd毒品，一克就要1.9万，致幻效果非常强烈，几微克就能让人产生幻觉。 虞程程在国外呆了两年，贩毒经销途经已经相当成熟。 她接过几人手里的邮票，嗅了嗅道，“像这样的货，你们还有多少？” “库房里堆积了整整一吨，但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们拥有了制毒的技术，可国内抓得严，别说一吨了。” 自从上次跟夏总联系上，对方承诺能够帮他们把货卖出去，他们就开始生产这种毒品。 连续半年的生产，库存整整压了一吨。 所以他们也急着想把货赶紧卖出去，如果被查到了，就是死刑。 这批货卖完之后，他们会带着技术移民去国外。 一吨，按照市价，毛利润就是19亿，这单生意只要做成，所有人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虞程程微微一笑，想到很快，自己就能成为世界首富，重回人生巅峰，内心就无比得意。 就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虞程程眉头一拧，站起身来，戴上帽子，穿好外套，压低了帽檐，“分头离开，三天后，我会给你们提供新的地址，届时再进行下一步联系。” 虞程程说完，便起身离开包厢。 只是她刚走出包厢，就迎面撞见了几个警察。 电梯故障了，刚才那帮人从15楼的电梯井通道坠下，引起了恐慌，所以消防、救护车以及刑警都赶到了现场。 虞程程听见有人议论说，那一电梯的人无人生还，不由冷冷勾起嘴角，她的心里丝毫没有任何怜悯和愧疚。 谁让那帮人嚼舌根子？ 祸从口出，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虞程程沿着消防通道往楼下走，这时，前方几个警察走来，直接走到她跟前对她道，“来，出示一下证件。” 虞程程闻言愣住。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她若是留下记录，对以后的贩毒生意障碍会非常大。 该死。 早知道不逞一时英雄之勇了。 那几个碎嘴的人是死了，却把警察引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正在这时，身后又有几个人下来。 那群警察也让他们出示证件。 虞程程趁乱转身往回走。 其中一个警察发现了她的异常，指着她的背影喊道，“喂！你干什么去？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擅自离开，属于妨碍公务，我们有权对你采取强硬措施。” 虞程程听见警察的喊声，心里一紧，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 那几个警察这才意识到她的问题，迅速追了上来。 虞程程跑得很快，迅速闪到了17楼。 然后走向另一条安全通道，从气窗爬了出去，从手腕上的一个机械上，抽出一根钢丝绳，固定住，然后直接从高空踩着墙体，一路降至10楼安全通道，从打开的气窗钻了进去。 错开了楼层后，她便迅速下楼离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地下停车场，有几辆车已经盯上了她。 她刚上了自己的车，八辆乔治巴顿就笔直地朝她撞过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虞程程这才发现，事情不妙。 她好像被人跟踪了！ 她眉头狠狠一拧，猛地调转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从那几辆保镖车的缝隙中冲出重围。 八辆乔治巴顿，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但虞程程把车开得极猛，没多久，就看不见踪影了。 “该死的！” 张勉气得用力锤了下方向盘，然后就给远在蔷院的霍栩拨出了一通电话。 “爷，对不起，人跑了。” 霍栩就知道会这样，“嗯，没事，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上辈子打过交道，所以霍栩清楚虞程程的能力。 想抓住她，将她一网打尽，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果然跟他所预想的是一样的，跟国内最大的毒品制造商一直在暗中接洽的那个境外账号，果然就是虞程程。 其实今天跟虞程程见面的这几个黑势力，早就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霍栩从刘局那里得到了具体信息和线索后，通过检测，发现那个一直跟这帮人接洽的境外账号感觉非常熟悉。 背后人的操作习惯霍栩以前似乎见过，而且他有很强烈的直觉，感觉那就是虞程程。 没想到，真的被他蒙对了。 贩卖一吨lsd毒品，足以宣判死刑。 他对着电话道，“先不要再追了，这段时间停止对她和那几个毒品制造方的监控，以免他们产生警惕，取消交易。” “是。” …… 虞程程成功甩掉尾巴逃离。 回到住处后，她受到了那几个毒品制造商的消息。 ——【夏总，交易还正常进行吗？】 虞程程蹙紧了眉心，她虽然自负，但同时疑心病也很重，今天经过这番折腾，她也不敢太急躁冒进了。 第455章 真正爱你的人，只有我和我妈 “这件事暂且不确定，等后通知。” 说完这句话，虞软软就挂断了手机，将电话卡从卡槽里拔出来，冲进了抽水马桶。 她一直跟这帮毒贩制造商联系的电话卡，是在网上购买的黑户卡，登记的不是她的名字，所以只要毁尸灭迹，即便事情真的败露也很难查到她头上。 而那帮毒贩也并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其实她很安全。 虞程程并没有担忧太久，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只是当她回房间的时候，助理忽然走来，向她汇报，“夏总，今天我单独约谈了您的父亲虞总，但他似乎对那边的财产并不感兴趣，还说要办理离婚手续，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虞程程听见这四个字，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骂道，“老虞是不是蠢？他忙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要把自己打拼出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吗？” 任家她掌控了，虞家她也想要。 而掌控虞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老虞夺回产权，再偷梁换柱，从老虞手里把那些资产股权接过来。 但现在老虞说要净身出户，也就是他离了婚，就成了个光杆司令，什么都没有了。 那她要他有何用？ 虞程程气得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挥在了地上泄愤，“让我去会一会他。” 说着，她便朝虞锐锋的卧室走去。 虞锐锋今晚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好几天了，他和子珊闹僵也过去了好几天。 这几天，虽然没有了妻子的唠叨和娇惯，但对虞锐锋来说却过的无比漫长。 他原本以为他会感到轻松的。 终于不必再背负精神上的愧疚与压力，他净身出户，用实际行动履行了当初他婚前签下的协议。 他不欠自然和虞家的几个孩子分毫了。 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了空虚和孤独。 他在程程这复式公寓别墅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情。 不知为何，他现在总觉得程程冲他笑，对他温声细语地说话，都会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很假。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程程怎么能做到丝毫不埋怨自己的？ 他很清楚，程程那些清高的小脾气。 她怎么可能轻易承认自己是小三的女儿？ 以她那高傲的性格，她是一定会指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可那些小性子，小别扭，小脾气统统都没有。 只有皮笑肉不笑。 虞锐锋甚至担心，这样的程程会不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正想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看见程程的这张脸，虞锐锋吓得顿时收回思绪。 “你……你回来了？” “爸爸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爸爸困了，准备休息了。” “爸爸，你暂时别睡了，我有点事要找你商量。”虞程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虞锐锋跟前，然后道，“这段时间，你在我这儿呆着憋屈吗？” 虞锐锋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爸爸，你作为堂堂虞氏创始人，现在净身出户，你知道意味的是什么吗？你真的不怕被人耻笑？” 虞锐锋脸上有些窘迫，“可是，爸爸之前跟你程姨结婚的时候，签了婚前协议。” “婚前协议？哦，我知道，因为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你嘛。” 虞程程笑着说，“爸爸，你看到了吗？这世上，真正爱你的人，只有我和我妈妈。” 第456章 拿回属于你的财产 虞程程对虞锐锋道，“你和程子姗之间，只有利益，哪里有感情？她只想着维护自己的利益，却从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现在你还在为她考虑，可是她呢？从一开始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在算计你，你们结婚二十多年，虞家能够有今天，离不开你的功劳。” “现在你一离婚，她就让你净身出户，那岂不是等于让你给她白打了二十几年的工？她担心你贪图她的财产，怎么就不想想，剥削了你的价值？” 虞程程在虞锐锋面前将程子姗贬低得一文不值。 虞锐锋却沉默不吭声。 看到父亲不表态的样子，虞程程很生气，“爸爸，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在你眼里，我和妈妈算什么？既然你的心偏向程姨，那你就回你那个家吧，我没有父亲也照样能过得很好。” 听见程程放狠话，虞锐锋终于坐不住了。 他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程程，你别想太多，爸爸只是不想亏欠他们。” “那你亏欠我的呢？” 虞锐锋闻言，一时语塞。 他原本以为程程不介意的，原来那些善解人意只是表象。 可他确实亏欠梦梦和程程母女的，这点毋庸置疑。 他如今选择净身出户，是跟子珊彻底两清，毫无亏欠，但同时，也是对程程的不公。 “程程，你想让爸爸怎么做？” 虞锐锋犹豫了几秒，才沉声问。 虞程程道，“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拿回属于你自己的，我就心满意足，我不是要你的财产，我是替你鸣不平，你的那些财产，你可以自己收着，我不要，但你也不能给别人。” “可是……” 虞锐锋踌躇良久才道，“唉，好吧，那我回头想法子约子珊见个面，聊一聊这件事。” 虞锐锋真的不好意思拉下脸来跟程子姗说这个事，但因为程程介意，他为了交差，不得已只好这么做。 当着虞程程的面，他给程子姗打了一通电话。 接到虞锐锋电话的程子姗，语气很平静，在得知虞锐锋这通电话的来意之时，她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激烈。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让财务给你做一份工资表，属于应得的那部分，我不会霸占着，不给你的。” “子珊，我其实……”虞锐锋还想再说些什么，程子姗却直接打断了他，声音淡淡道，“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就先挂了。” 虞锐锋顿时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好几秒，最终被电话那头挂断的忙音拉回现实。 感觉到妻子的冷漠，虞锐锋才终于意识到，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苦心经营的家，还是分崩离析了。 从今往后，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程子姗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她便将该给虞锐锋的钱以及股份，分文不少地结算给了他。 在看见父亲签下接收合同的那一刻，虞程程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愉悦。 因为，她还是觉得太少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这样。 手续是虞氏集团的财务替虞锐锋办理的，程子姗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办手续的时候，虞氏集团的财务总监还带来了一张红本本，那是属于虞锐锋的那一份离婚协议书。 程子姗都没有让虞锐锋到场，就直接办好了所有程序。 看着妻子扔来的离婚协议书，虞锐锋吗，满脸颓丧。 他被彻底抛弃了。 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和妻子儿女再无瓜葛，他就觉得所有心气神彻底消失殆尽。 “程程，这些东西爸爸都给你，公司股份你来替爸爸管理，财产你随意支配。” 虞锐锋叹了口气，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虞程程虽然最初的目的就是这个，但程子姗给的这些，远远不够填满她的欲望。 第457章 虞程程被捕 但现在也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爸爸，这些东西，我先替你管理，你年纪大了，也该退休出来享清福了。” 虞程程虚情假意地说。 虞锐锋叹了口气，程程的这番话，听上去很动听，但他又何尝不明白都是客套话呢？ 以前程程在他面前还是愿意伪装的，起码伪装得很像，但现在，她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的野心已经展露无遗。 虞锐锋知道，自己是没有立场说她的。 是他一时脑抽，选择了投奔程程。 他还说了那么多伤害子珊的话，如今子珊已经不要他了。 他们的婚姻彻底走到尽头了，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都给程程吧。 这样两头都不再亏欠了。 虞锐锋其实不是傻子，这么多年，要说从未看穿过虞程程的小心思，是不可能的。 只是出于亏欠心理，他选择性忽视了程程这些细节。 可现如今，呆在程程身边，时间越久，那些被他所忽视的细节就越放大。 他甚至觉得，程程已经陌生得让自己彻底认不出来了。 可能真的就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头上，无法设身处地去感同身受。 曾经有过那么多次机会，能够让他及时止损，让程程悬崖勒马，可都被他错过了。 早在老三出事，老二出事的时候，他作为父亲，就应该意识到程程的不对劲。 但那时，他思考最多的，只是程程的不易。 他心疼她呀。 她是梦梦用生命换来的女儿，梦梦当初临死的时候，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程程。 现如今，程程只是想跟他要点家产而已，该给她的，他都给了。 现在他身无分文，也给不了什么了。 虞程程压根不知道自己那些小伎俩，其实已经被父亲看穿，又或者说，她早就不忌惮虞锐锋这个瓮中之鳖了。 她很快就接手了公司股份，并且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了虞氏内部。 助理给她打电话，“夏总，明天就是您和陈老板他们约定取货的日子，之前你们见面的会所电梯出故障，闹得很大，把警方都引来了，这次见面需要延后吗？” 虞程程摸了摸下巴，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了，新闻上报道的消息是说，那场电梯只是意外事故，并没有提到自己。 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自己的通缉令出来，猜测应该是没事了。 加上买家那边催货催得比较急。 虞程程也不敢让他们久等，于是道，“还是按照老时间来。” “是。” 助理沉声点头，转身出去和对方的老总确认去了。 虞程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摇晃手中的红酒杯，不由勾起唇角。 毒品不愧是暴利。 明天只要成交，她就能净赚5个亿。 这可是她从事正规渠道干五年才能达到的高度。 呵，看样子，自己并没有走错路，这步棋下对了。 翌日凌晨5点。 虞程程驱车在预定地点等候贩毒卖家，他们决定将这批毒品偷渡到隔壁东南亚国度，再从那边的机场转运去欧洲。 她在码头等到6点半，原来计划好是6点钟见面，但几个合作商说临时有事耽误了，让她多等半小时。 虞程程起初没有多想。 一直等到6点32分的时候，还是没有看见人影。 再发消息，已经没人回复了，手机也打不通。 她心里咯噔一顿，意识到了不妙。 迅速将防晒霜的拉链一把拉到鼻翼下方，遮住下半张脸，戴上帽子和墨镜，转身就要往车上走。 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位上。 虞程程却已经来不及过去。 因为，几辆黑色轿车呼啸着从四面八方迅速驰来，将她包围在了正中间。 这时，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迅速朝她走来，掏出了口袋里的工作证，“便衣警察，手举起来！抱头蹲地。” 虞程程心里咯噔一顿，立刻配合地举起了双手。 “阿sir，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游客。” 虞程程摘下墨镜，赔笑着说。 “少废话！老实点！” 其中一个警察上前一脚踹在虞程程膝盖上，直接将她踹的跪在地上。 虞程程吃痛，气得脸色铁青。 该死的。 千万别被她逮到报复的机会。 她虞程程作为一代女首富，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那些敢嚼舌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何况是敢替她的人？ 但警察才不管她曾经有多辉煌。 带头的刑警大队队长冷着脸道，“虞程程小姐是吗？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毒品买卖交易，涉案金额巨大，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虞程程脸一黑，“我没有！你们别血口喷人！” 反正那几个卖家都没到场，就算抓她，也起码抓一个人赃并获，现在没有赃物，这帮人就算给她扣帽子，她也有办法给自己脱罪。 警察队长冷笑，“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说着，他便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正个录音都是虞程程在跟那几个卖家交易时所说的话，包括提醒他们注意躲避交警。 “我们在这几人的车里发现了大量的lsd毒品，经过审问，他们说，你是他们经销海外的代理商，要知道一片lsd就足够你坐7年牢，何况一吨？现在已经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狡辩？” 第458章 反正蹦跶不了多久了。 虞程程抿紧唇瓣，心里知道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看样子一定是有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在这里给自己下套，守株待兔。 是她大意了。 虞程程被拷上了手铐，押上警车。 一路上，她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抵达警局，被警方带去看守所的路上，她撞见了迎面朝自己走来的霍栩。 两人视线简单对视了一眼，虞程程便明白了。 这件事是霍栩在背后搞鬼。 说来也是，这世上除了霍栩，还有谁能拥有这个能力？ “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经过霍栩身边的时候，虞程程停下脚步，冷冷地问。 霍栩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经历过前世，他目睹着虞程程一步步从扮猪吃老虎走向强盛，目睹她越来越膨胀自负，泯灭人性。 有时候，霍栩甚至觉得虞程程有点可怜。 她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任何人，自私到了极点，这样的人，内核是极度空虚的，再多的金钱都填不满她的欲望。 最终等待她的结果，不是被欲望吞没，就是陷入冰冷孤独的深渊。 她不配被爱，也不配得到幸福。 “虞程程，你还不悔过吗？你已经去过山顶，看过那个高度的风景，可你真的快乐吗？” 霍栩作为一个大彻大悟的过来人，忍不住想点拨她几句。 而他的话，却让虞程程愣住。 如今的虞程程是从前世回来的满级黑心莲，她自然敏锐地发现了眼前这个霍栩的异常，“我已经去过山顶？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 她惊讶得瞪大双眼。 立刻明白，此人可能也已经换了芯子。 他不是这一世那个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真正伤害过虞软软的霍栩，而是上一世，那个和虞软软纠缠虐恋至死的男人。 他……怎么也来了？ 上辈子，霍栩在虞软软死后，就开始回避自己。 虞程程起初很挫败，可是当她看见霍栩抱着虞软软的尸体跪在地下室时，一股没来由的恶心和嫌弃涌上心头。 这根本不是她爱的那个男人。 她爱的霍栩，冷漠强大，会默默守在她身后，为她处理一切问题，他专一深情，眼里心里只有她虞程程。 这便是她重生后，铆足了劲拼命抱大腿的原因。 在经历了前世沈默的背叛，虞软软的陷害，她惨死之后才明白霍栩是多么好的男人，强大又深情。 她死去的那一刻，深深爱上了霍栩。 可是这种爱，却伴随着自己重生后的逐渐强大而慢慢淡化，直到枭的出现。 枭的出现，使得霍栩魅力减半。 看着枭的霸气和穷追不舍，虞程程不是不心动，可毕竟她之前为了追霍栩，大张旗鼓，她不可能接受更有魅力的枭。 那样的自己，岂不和第一世一样，是个背信弃义的白眼狼了？ 所以，她一直拒绝枭。 直到她亲眼看见霍栩藏着虞软软的尸体，看着他痛苦又珍视地替虞软软整理头发，却因为不小心弄断一根发丝而慌张不已的时候。 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做坏人，是霍栩先变心的。 看到霍栩为了虞软软无心经营自己的公司，让公司险些陷入财务危机，虞程程觉得失望又嫌弃。 这还是当初那个无所不能的霍栩吗？ 原来他的爱可以给她虞程程，也可以给别人。 这种廉价的感情，送给她，她都不想再要。 身处高位，她终于不用再看人脸色，所以她理所当然觉得靠着霍栩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自己，已经是霍栩配不上的女人了。 那时，她走得步履潇洒，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之后的几年，她听说霍栩开始迷信，把整个公司都捐了出去。 虞程程看着霍栩，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能再次见到她，一定是你梦寐以求的心愿吧？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霍栩并不意外虞程程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慌乱，反正虞程程蹦跶不了多久了。 看她这一脸挑衅的模样，他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听见虞程程在身后忽然嘲讽地说道，“可是，她真的想见到你吗？霍栩，你大概不知道，她有多恨前世的你，又有多爱这一世的你，你们虽然是同一个人，可却不是另一个灵魂，上辈子你那样伤害她，这一世还要夺走她的爱人吗？” 霍栩抬起的脚步蓦地僵硬在原地，背脊瞬间紧绷成了一根弦。 第459章 这次，她要亲手抓住虞程程 他猛地转过脸来，冷冷瞪着虞程程，“不用你提醒，我有自知之明！” “呵。” 看到男人的情绪失控，虞程程嗤笑，心里却觉得得意，继续拱火道，“霍栩，你喜欢她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她跳海死去的那一刻起，还是你为了我害她被枭挑断手脚筋？亦或是更早之前？” 虞程程看着霍栩越发苍白的脸，越说越起劲，“看见她死在你怀里，你懊悔吧？你偷偷藏了她的尸体，有什么用？她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死了才知道后悔。” “够了！” 霍栩额角青筋突了突，脸色阴云密布。 “哈哈，这就听不下去了？” 虞程程表情一凛，眼神怨毒地看着霍栩，“说来你也是可怜，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个世界的霍栩起码得到了爱的能力，而你却只能窝在角落，做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说够了没有？” 霍栩额头青筋暴突，情绪经不住挑拨，眼里爬满了血丝，他抬起手，带着狠厉的劲风，一把掐住虞程程的脖子，将人摁在了一旁的车门上。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 “呃……” 虞程程咽喉被锁，痛得脸煞白，却更挑衅地笑着。 一股得逞的报复欲在心口蔓延，“看看你现在的嘴脸，目眦尽裂，满面凶容，你跟我有什么区别？霍栩，承认吧，如今的你已经被所有人从心底抛弃，没有人爱你，你就是这个世界的多余！” 霍栩眼眸震颤，心口剧烈绞痛。 警员上前将他拉开，他蹲在地上，大口喘气，脑子里有什么像是要炸开一样，尖锐的刺痛感遍布神经。 一瞬间，他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 他看见这个世界的自己在觉醒读心术后，对软软的一系列心理变化，看见对方为软软做出的努力改变和付出。 这些，都是他曾经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演练过无数次的行为。 可是这个世界的霍栩，都替他一一完成了。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当他忏悔想要弥补的时候，有人却已经把他想为软软做的事都做了。 他来到这里，就像个鸠占鹊巢的小丑…… 也许虞程程是对的。 没有人再会爱他，他是这个世界的多余。 直到警车已经走远，霍栩才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额头已经渗满了冷汗，他漫无目的地转身往回走。 台阶有点高，他趔趄一步再次摔倒，一抬头，却看见一双干净的白球鞋。 虞软软听见风声，不等派车就直接叫了出租车追来了。 她看见虞程程老远和霍栩说了什么，霍栩的表情很不对，甚至一度发狂，她下了计程车后，就一路朝霍栩狂奔而来。 见他再度跌倒，她立刻蹲下扶起他，“你怎么了？” 霍栩恍惚抬头，看见这张熟悉的脸，他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想要伸手拥住她，脑海中却瞬间闪过她和这一世的自己恩爱缠绵的画面。 那些浓情蜜意，爱意不加掩饰的眼神，和此刻她眼中的担忧是不同的。 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 他只是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软软不爱他。 她爱的人，不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感觉心脏像在滴血，剧烈的疼痛让他强行将心中的情感和意识分离，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虞软软，“我没事，刚刚头忽然有点晕。” 虞软软还是很担心他，看到他脸色煞白，却逞强的样子，不由皱眉，“头怎么忽然晕了？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 “虞程程现在被绳之以法，证据确凿，对我们来说算是终于解决了一大难题，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警方。” 霍栩避开她担忧的视线，抽走被她握在掌心里的衣袖，不动声色，“好，你也辛苦很多天了，好好休息，找甜果的事，交给我。” 他说完后，便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交代完事之后，才对虞软软道，“待会儿张勉会过来接你，你注意安全，我回趟公司，继续查找甜果的下落。” “唉，你……” 虞软软还想说什么，男人已经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绝尘离去的车影，虞软软杵在原地，心里很是困惑不解。 她总觉得霍栩有点不对劲。 虽然眼前的霍栩已经不是她这一世的爱人，但这两年的相处，再多的怨念也消磨尽了，更何况虞软软早就已经不恨对方。 这一世的霍栩已经治愈了她的伤口。 所以，她虽然做不到将眼前的霍栩当成自己的丈夫来爱，但基本的关心还是有的。 霍栩这些日子精神似乎绷得太紧了…… 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她的丈夫回来了，这个霍栩的魂魄又会去哪儿呢？ 是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地方，还是就此消失？ 虞软软咬紧了唇瓣，不由眉心拧成了川字。 理智告诉她，不用管对方的死活，毕竟前世他那样对自己，只要她的丈夫能回来就好，可她并非冷血动物，更何况，她早就原谅了霍栩昔日的过错。 若非霍栩在灵云观求了七年，她也许不会拥有重生的机会。 也是他给予了自己新生。 虞软软陷入极度自我纠结之中，她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再去一趟灵云寺。 但就在她前往灵云寺的路上，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太太，前面堵车了。” 张勉转过头对虞软软说道。 “出什么事了？” 虞软软探头张望，只见前方浓烟滚滚，数量救护车朝这里疾驰而来。 “出车祸了！” “听说还是押解毒贩的警车。”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虞软软心里咯噔一顿，这条路线是前往警局的路线。 押解毒贩的警车？ 难不成，是虞程程坐的那辆车？ 虞软软下车后，挤开人群朝前走，看到前方断裂的高架桥上，一辆冒着浓烟的警车，车牌号正是刚刚虞程程坐的那辆车。 “毒贩不见了！” 听见营救人员的喊声，虞软软捏紧了拳头。 不愧是天选之女，命果然硬！ 不过，她现在被全城逮捕，就算逃出去了，也逃不远。 “太太，现在怎么办？还去灵云观吗？” “暂时不去了。” 虞软软眼眸内神色讳莫如深。 这一次，她要亲手抓住虞程程。 第460章 他们会忍心吗?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张勉一头雾水，如今他们堵在高架桥上。 虞软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清透眸底像是水面下方，折射着天边的霞光。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虞易生拨了一通电话，“大哥，派一辆直升机过来，稍后我把定位发给你。” 电话那头的虞易生闻言有些讶异，不过并没有多问，执行力很强。 挂断电话后，虞软软就打开身边的微型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操作。 张勉看着虞软软认真的神色，不敢打扰，却也忍不住好奇张望她的电脑屏幕，没过一会儿，电脑上出现了警车爆炸的画面。 “这……这是附近的监控摄像？” “嗯。”虞软软摸了摸鼻子。 作为守法的良民，黑进交通局的网络调取监控什么的，既然是为了抓捕嫌疑犯，应该可以疑罪从无的吧？ “快看！” 张勉眼尖的发现，在警车爆炸的之前，一个身形从车顶爬了出来，然后直接跳到了一旁一辆高速并行的货车车厢上。 虞软软立刻按了暂停键。 好家伙，这是在拍警匪片么？ 不愧是天选之女。 这样惊险刺激的动作，居然也能被她演绎成功。 “逃走了。” 虞软软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呢？那帮警察干啥吃的？” 张勉忍不住牢骚。 最主要的是，他不明白虞程程是怎么当着车里警察的面，凿开天顶车窗，逃生的，逃走的时候，手上居然也没有手铐。 虞软软将监控视频进度条往后拉了拉，脸色凝重道，“车里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便衣，应该是都罹难了。” 虞程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伤了警察，自己找到钥匙，跳窗逃跑。 这是虞软软第一次直面天选之女的恐怖。 她不由再度回忆起前世可怕的遭遇，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但，即便内心恐惧，她还是努力将这丝胆怯克服住了。 即使对方是天选之女，但如今这个世界的设定已经彻底改变了，尤其是身为男主的霍栩，他经历了前世，对黑心莲的真面目看得十分透彻。 只要他不变心，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偏袒虞程程，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虞软软深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头顶上空传来螺旋桨的呼啸声。 虞软软打开车门下车，爬上了车顶，朝直升机挥手，“在这里！” 旋梯降下来。 虞软软顺着旋梯迅速爬上直升机。 三只手出现在她眼前，要拉她入机舱，她一愣，本能地伸手握住其中一只，抬头就对上大哥那双坚毅沉静的眼睛，以及二哥三哥失望的神情。 “软软，你怎么只选大哥啊？” 虞非凡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虞清则是沉默地收回了手。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很吵，兄弟三人眉眼相似，英俊不凡，都装备齐全，戴着防噪音耳罩。 虞软软没想到，找大哥调架直升机，结果三个哥哥都来了。 她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你们怎么都在？” “你还说呢！我都快吓死了！”虞非凡气不过道，“现在小甜果下落不明，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虞易生眉头深锁，沉声接话，“这里的情况，我都了解清楚了。所以，你是要去追踪虞程程？” “嗯。” 虞软软顿了一下，看向虞易生，心中的那份坚定忽然变得不那么确定。 她想起了虞家父子对虞程程当初的偏爱。 即便这一世，虞程程用自私和愚蠢一步步将这父子四人推远，可是对他们来说，程程依旧是亲人吧？ 大哥当初虽然将虞程程送到偏远山区，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但也从未想过真的要治她于死地。 二哥即便被虞程程陷害，身败名裂，可却从未心生憎恨，而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三哥心眼大，自从被虞程程害得差点心梗死之后，倒是不再惧怕虞程程了，可也没有表现出对程程的讨厌。 其实他们三兄弟的心里对虞程程始终是抱着那一丝怜悯和仁慈在的。 可如今。 虞程程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她不但贩毒，还袭警，枪毙一百次都不够她受的。 只要抓回来，一定是死路一条。 他们会不忍心吗？ 第461章 二哥扭曲的三观终于正了 “大哥，二哥，三哥。” 虞软软的目光很认真地从三人的脸上流连过去，然后道，“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携手，将虞程程绳之以法吗？” 三人闻言，同时一愣。 看到他们的犹豫，虞软软心里顿了顿，有些失望。 还是不忍心吗？ “软软，你在说什么呀？” 虞非凡率先打破沉默，“那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现在只有把她交给法律，才能制裁她，我们当然愿意陪你一起，这样还能保护你的安全。” 虞清抿唇，轻咳一声，“是啊，我们是你兄长，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虞家早该清理门户了。” 说到这里，虞清眼眸深了深，“从前那些犯蠢的行为，二哥不会再做了，这世上没有人能毫无底线地容忍一个恶贯满盈，罪孽滔天的人。夏思思应该为她的罪行买单。” 夏思思。 这是虞程程真实的名字。 她母亲夏梦，在她出生之时，为她取了思思这个名字。 而原本“虞程程”这个名字是属于虞软软的。 虞是虞锐锋的虞，程是程子姗的程。 曾经虞家人因为顾念多年的感情，一再忍让。 可如今，虞软软从二哥口中听见“夏思思”这个生分的名字，她便清楚，二哥是彻底清醒了。 虞软软心里没来由一酸。 她努力了这么久。 如今的这一切，真是来之不易啊。 二哥扭曲的三观终于恢复正常了。 “嗯。” 虞软软欣慰地点头，眼中闪烁起泪花，“那我们便齐心协力，送虞程程进监狱！” 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只要身边有家人的支持和信任，即便对手是天选之女，她也不会惧怕！ 她相信，这一世，她恶毒女配的命运是真的被颠覆了。 如今她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直升机飞过碧蓝的天空，机舱里，兄妹四人都穿戴好了防寒服和防噪音耳机。 虞软软坐在机舱后方，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调查实时监控。 “找到了！” 听见她的这声惊呼，兄弟三人整齐划一地朝电脑屏幕看过去。 原来虞程程跳上那辆货车后，跟着货车一路下了高速，往h城的方向逃去。 “这条路线好像是前往和d国边境接壤的城市，如果让她逃去东南亚的d国，那里治安不好，寻找起来难度会加大，而且虞程程这几年势力突飞猛进，d国有她的势力也不一定。” 虞软软皱着眉头，冷静分析道。 “那怎么办？可千万不能让她逃去d国啊！”虞非凡急得挠头。 虞易生道，“霍栩现在身在何处？他和市局关系好，他出面，应该可以联络到这条路线上全部警力，现在都是联网，虞程程想要逃出去，没那么容易。” 大哥的态度还是比较乐观的。 但虞软软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是天选之女，身上是自带女主光环的。 连贩毒被拘捕，都能在途中袭警脱逃，那么避开天眼系统，逃回d国又算得上什么难事呢？ “既然她要去d国，那我们就堵在前往d国的必经之路上。” 虞程程现在被全国通缉，飞机，高铁这种交通工具肯定是不会乘坐的了，她只能转乘公交，或者打黑车。 在这些地方设点，总会查到线索的。 希望一切顺利。 第462章 愿你和他能拥有幸福的一生 事实证明，虞程程不愧是天选之女，在全国通缉的前提下，依然逃亡了整整三天都没有被捕获。 但顺着她一路上留下的痕迹，穷追不舍，警方还是锁定目标，从帝都追过h城，一直来到南疆边境处。 过了南疆边境，就是d国了，这里毒虫瘴气肆意，放眼望去，方圆百里杳无人烟，只有高过人头顶的灌木和丛林。 直升机和无人机在此处飞行都几乎很难勘测到下面的真实情形。 虞软软和三个哥哥联络了当地警方，最终选择先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帐篷里，虞易生正和当地缉毒大队队长看着3d地图。 “如果没猜错，嫌疑人可能已经联络上了本地的毒贩团伙，大概率是朝着这条线路去了。” 赵队用红色圆珠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虞先生，我建议您和令妹令弟们到这儿就可以止步了，我们不能带未经专业训练的普通公民，越过警戒线，这样很可能给你们带来危险。” 虞易生闻言不由捏了捏眉心。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人掀开，虞软软刚好走了进来。 “软软，你来得正好。” 虞易生迎上前，“刚才赵队的话，你听见了吗？” 虞软软点头，尽管她神色很平静，可内心深处却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若是这回再让虞程程逃走，那她真不知道离开后的虞程程又会因为金手指势力壮大到什么程度。 毕竟迄今为止，上辈子最可怕的大boss枭还没有出场，前世虞软软虽然在虞程程的离间下，被枭害死，但那时的虞程程起码黑化得不那么严重。 她心里唯一恨的只有虞软软一人。 可现如今却不同了，虞家所有人包括霍栩都成为了虞程程的眼中钉，执迷不悟的虞程程不知道会走上怎样的极端。 届时，她若再与枭联手，只怕后患无穷。 虞软软心里越想越急。 她真搞不懂，虞程程怎么就这么能躲！ 天眼系统都抓不到她，全国通缉还能让她逃到边境。 虞软软想抓人的心情迫切，但刘队所说又不无道理，就在她踌躇不前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帐篷里的三人同时一愣，半分钟后，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霍栩面容冷酷，几日不见，他似乎又瘦削了不少，眉眼中尽显清冷，“软软。” “霍栩。” 虞软软眼睛一亮，看见霍栩进门后，他身后便迅速集结了一群武装特种部队，心中不免又惊又喜。 霍栩搬来了救兵。 男人朝她走来，尽管帐篷里还有虞易生和当地缉毒大队队长在，霍栩的目光依旧笔直地落在虞软软身上，就好像除了她之外，再也看不到旁人一般。 “你瘦了，最近很累吧？” 霍栩抬起手，下意识想替她整理一下鬓角的发丝，可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额头，就蓦地僵在了原地。 深邃漆黑的瞳眸颤动了一瞬，里面闪过一丝隐忍。 他还是没有去碰她的脸，而是蜷缩起手指，不着痕迹地收回。 霍栩心里自嘲，他有什么资格碰她？ 对她而言，他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人啊。 能够霸占这具躯体，陪伴她整整两年，陪她怀孕生女，看着他们可爱的女儿长大，对他来说已经是上天给予的莫大恩赐了。 他是罪人，前世给她带来的伤害是无法用时间抹平的。 即便重生了，他也没有资格再与她相爱。 更何况，她早就爱上了别人。 霍栩不得不承认，他和这一世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尽管他们又是同一个人，可人生轨迹不同，思想和灵魂迥异，他霸占这具身体，已是不公。 也许真的像虞程程所说，他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找回甜果，而且要替软软亲手终结黑心莲。 “刘局带人围剿了当地一处毒贩窝点，找到了一份地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抓到虞程程了。” 他眼神恢复平静，将带来的情报告诉虞软软。 女孩闻言心头一喜，“真的吗？那什么时候行动？” “半小时以后，你想跟我一起吗？” “那当然！” 抓捕黑心莲，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当然要参与。 “我也去。” 虞易生在身后补充道。 “我们也去！” 两道齐刷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只见虞清和虞非凡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人都到齐了。 虞软软捏紧拳头，眼中划过一抹坚毅的光芒。 今晚她就要证明，即便是恶毒女配，也可以靠着正义战胜女主。 不过，虞程程毕竟狡猾，而且还有主角光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对劲。”她微微皱眉，分析道，“虞程程一路这么远都逃过来了，她没有理由在即将逃出境的边界被我们抓到，这份图纸靠谱吗？” “这是市局提供的图纸，而且我们在缴获那帮毒贩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应该可靠。” 听见霍栩的解释，虞软软放心了几分，但还是叮嘱道，“都说穷寇莫追，虞程程的危险程度绝对是顶级恐怖分子的级别，你一定要转告刘局，这次行动务必谨慎再谨慎！” “我自然是清楚的。” 看着女孩警惕的表情，霍栩不由轻笑。 作为和那个黑心莲同时重生回到这一世的人，霍栩又怎会不知虞程程的狡猾及危险？ 只不过市局调动了精英的特种部队，又有各种精密探测仪器，如果在这样的装备下还畏首畏尾，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到虞程程？ 他不想放任那个女人逃出边境，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身体还给另一个霍栩，他便只想速战速决，尽快了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霍栩抬起的手掌，最终还是轻轻落在虞软软的头顶上，很松软的发旋，是他很久不曾触碰的手感。 有点怀念。 霍栩不由地想起前世最阴暗的那几年，他也曾轻轻替她梳理头发，只不过那时她的发丝被冰窖的冷气冻得脆弱易断。 像这样健康柔软有韧性的感觉，居然让他一度想要落泪。 真好。 软软，你还活着，真好。 愿你和他能拥有幸福的一生。 那么，不管离开这具躯体后，等待我的是长眠不醒，还是阿鼻地狱，我都甘之如饴了。 第463章 病娇会做出与人设相悖的选择吗 南疆边境，茂密看不到尽头的丛林深处。 一群特种武装部队正在集结。 “全体都有，立正！” “这次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是东南亚最大的贩毒组织，这个组织的头目是个极具迷惑性的女人，危险指数五颗星，所有人都必须打起精神来，10分钟后我们出发。” 特种部队的队长秦坚面容肃穆地做出发前最后讲话。 “秦队长。” 虞软软站在队列外，为了在丛林里不显眼，她和霍栩以及三个哥哥都穿上了迷彩服，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我们几个跟过去，真的不会拖大家后腿吗？” 虞软软不想做坏事的那个人。 这个节骨眼上，只要能抓住虞程程，她愿意配合部队的任何指示，将成功率提高到最大。 秦坚笑道，“放心，我们会分三个梯队前进，你和霍先生他们可以跟着第三小队，这样既不会妨碍前面执行公务，还能充当技术替补人员，毕竟在这种丛林地带，一旦通讯设备失去信号，对我们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你和霍先生有这方面的才能，就是buff加持。” 听见秦队长的解释，虞软软不由松了口气。 在训话结束后，队伍整装出发，几辆丛林军用越野车悄无声息朝着密林深处前进。 三个梯队逐渐拉开了间距。 虞非凡手中捧着摄像机，正激动地四下拍摄。 “太酷了！我这辈子没做过这么热血的事。” 端坐在他身旁的虞清不由淡淡扫了他一眼，打击道，“把闪光灯关了，你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么？要是当初夏思思拿针管扎你的时候，你能这么抖机灵，也不至于受那些苦。” “？？？” 虞非凡顿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起来，“你你你，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们兄弟仨就数你最缺心眼！要不是你一直偏心虞程程，你现在早就是享誉国际的大导演了，至于混成这样吗？” 虞清：“……”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最终还是大哥站出来主持公道，若不然虞清和虞非凡非得干起来不可。 看着互相伤害的兄弟二人，虞软软不由扶额。 这两人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对八两，有啥好争论的？ 都是快奔三的人，还跟小学鸡斗嘴似的。 不过…… 她嘴角掀起一抹浅弧，阳光透过密林缝隙折射下来，虞软软仿佛看见曾经笼罩在虞家兄弟头顶上的阴霾正逐渐散去。 那个三观崩坏的小说世界已经开始瓦解，一切终将回归正轨，不是吗？ 正想着，忽然前方一个急刹。 满车的人都因为惯性原因朝前冲去。 就在虞软软差点撞到头的时候，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掌心垫在她的后脑勺上。 “出什么事了？” “啊啊啊！虞清，把你的嘴挪开！我脏了……” 车里不时传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 虞软软转过头，对上了霍栩深邃漆黑的眼眸。 这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在虞家三兄弟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却是默默坐在一旁，看着车外迅速掠过的丛林和风景，就好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匣子里，将所有的感官都与外界隔绝开来。 这两年，虞软软跟“病娇霍栩”的相处，一直相敬如宾，甚至带着一丝警惕和戒备。 可虞软软却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其实还是有一丝心软的。 如若不然，当初她就会想法子将他彻底驱逐，而不是等待，等待他完成所谓的使命。 他的回归，令她失去了这一世的爱人。 可她又清醒地知道，他和她这一世的爱人，分明就是同一人。 只是他是误入歧途的霍栩，是伤害了她的霍栩。 另一个却不是。 但真正爱一个人，本就该爱对方的全部，不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所以，虞软软有时候也很困惑和纠结。 她陷在死胡同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病娇”，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好似已经形成了默契，没有多言，而是默默偏过头，不再对视。 可实则却各怀心事。 虞软软僵硬地坐直了身体，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霍栩。 他在想什么？ 越野车缓缓停下，一个军官从前方的驾驶舱跑下来，“接到第一小组指令，任务有变动，现在全体人员下车，徒步前进，将车辆隐藏好。” 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官，众人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虞软软等人因为是普通人，所以被保护在了队列的最后方。 在跟着大部队前行的过程中，会有长满倒刺的荆棘没过人脸，虞软软被刺扎了好几下，就在她扶住头盔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时，一件马甲忽然罩住了她的脸。 霍栩揽住她的肩膀，用身体充当肉盾，护着她一路向前。 虞软软一怔，他无声的守护，让她不由心软。 “霍栩，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她很少主动过问他的事，可是男人今日的反常还是让她忍不住发出担忧的疑问。 “没有啊。”霍栩身体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别说话，快到毒贩大本营了。” “霍医生，刚收到第二梯队的消息，前方第一梯队失联了。” 这时，领队队长抱着长枪慌慌张张跑来。 “失联了？怎么回事？” 虞软软心里咯噔了一下，来之前，那丝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 她就知道，黑心莲的女主光环是不能小觑的。 霍栩没说话，第一时间卸下背上的背包，打开设备。 这是全球军事化最先进的信息设备接收台，哪怕是飞机坠毁的黑匣子坠入深海，只要有一丝微弱的信号，都能捕获到。 这也是霍氏近几年来与军方合作推出的最新仪器。 看着霍栩灵活的手指在仪器上操作，虞软软的神经高度紧张，盯着显示屏。 “附近有信号屏蔽器，最坏的情况是，第一小队已经中埋伏了。” “啊？这该怎么办？” 领队闻言，急得冒汗。 霍栩道，“和第二小队还能联络上吗？” “我现在就去！” 领队立刻尝试和第二小队的领队联络，“喂！赵猴！霍医生要跟你说话！喂？喂？” 原本对讲机里还有对方的声音，可是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消失。 再次拨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霍医生，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请示中控台，撤离？” “不行。” 霍栩眼神犀利，“还不清楚前面的情况如何，我们难道要当逃兵吗？最起码，也要确认前面的人安全才能撤退。” “那我先向中控台汇报情况。” 五分钟后，领队回来汇报，“霍医生，刘局和王军长说，可以安排撤离，但……但决定权在您手里，您想让我们撤退便撤退，想继续前进，我们也必须服从您的指令。” 一瞬间，所有压力都到了霍栩身上。 虞软软张了张嘴。 她早就清楚黑心莲的危险程度，来之前便想过会有各种突发状况，她也很清楚，前世的霍栩性情最是凉薄。 作为书中天选之女背后的男人，他甚至可以被归类到虞程程的同类。 尽管在云鹤大师那里，虞软软看见他前世后半生，活在悔恨和愧疚里，可他纵容虞程程作恶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虞软软的潜意识里，上辈子的“病娇霍栩”是不会在乎任何人生死的。 他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她立在原地，眼神里透出一丝紧张和探究。 她很好奇，这个病娇会不会做出与其人设相悖的选择？ 他会继续前进？ 还是会弃那些人于不顾？ 他刚刚所说不要做逃兵，是发自肺腑，还是逢场作戏？ 第464章 你若出事，虞小姐会伤心死的 虞软软从未质疑过“病娇”对自己的愧疚和占有欲，也相信他是真的想将虞程程绳之以法。 可是，这些往深层次去探究，也不过是出于满足他自身的欲望罢了。 他这样的人，会为了救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涉险吗？ “继续往前走，现在我们和前面离得比较远，也许靠近些，就能联络上了，大家注意脚下，谨防有地雷。”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虞软软怔住，瞪大双眼看向他。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霍栩垂眸与之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一旁面容凝重的虞氏三兄弟，“不过，你们四个不能跟过去了，我有军官证，是华国军人，你们不是。” 虞易生皱紧眉心，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抬手拍了拍霍栩的肩膀，“那你注意安全。” 男人们之间抱拳靠肩，互相道别。 霍栩调了三个士兵保护他们回去，虞软软全程没说话，看着男人沉着冷静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尖隐隐刺痛。 这节骨眼上，她自然不会留下来拖后腿。 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就好像这次的分别，是她和霍栩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病娇”的选择令她很惊讶。 甚至一度令她有些无法分清对方和自己这一世爱人的区别。 假如前世的病娇霍栩变好了…… 那他和她在这一世遇见的人，还有区别吗？ 虞软软脑子很混乱。 心中有不舍，有担忧，还有更多复杂的，说不清的感受。 她一直远远地站在众人的保护圈里，安静乖巧，不逞强，不拖后腿，可是霍栩在安排完一切之后，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她。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男人身量高大，一袭迷彩军装，隐约间好似和记忆中自己的爱人重叠。 可虞软软却很清醒。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她的霍栩。 如果她接受了他，那么那个被迫休眠了整整两年，那个曾多次为了治愈自己而险些丧命的霍栩，对他而言，该有多不公平啊？ 【霍栩，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爱上你的，因为你不是他，你也永远无法代替他。】 她在心里为自己洗脑。 却没有发现，男人刚刚还满怀期待的表情忽然凝滞住了。 霍栩呼吸颤抖，原本抬起准备触摸她头顶的那只手僵硬在半空，自从他来到这具身体后，便继承了原身读心术的能力。 可是这个能力，一直不怎么灵光，时灵时不灵。 而就在刚刚，他忽然再次听见了软软内心的心声。 “祝你……一路顺风。” 女孩抬起头看向他，声音恬淡。 可是，她心里的那番话，却冷漠又凉薄。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霍栩猛地收回手，笑着不自然地点头，然后转过身，大步离去。 在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还在忍不住滴血。 原来，都是他的执念罢了。 虞程程说得对。 他不该回来。 也许只有他消失，才是对软软最好的交代。 虞软软看着霍栩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烦躁和魂不守舍。 在几个哥哥和军官的陪同下，他们乘越野车重新返回营地。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而等待的过程并不美好，就连甜果失踪都不曾让她这般坐立难安过。 另一边。 第三小组深入密林，霍栩成功地解除了附近的信号屏蔽，但同时也意识到，这次的行动并没有最初想象的那般乐观。 敌人一定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更坏的推测是，敌人很可能设下陷阱了。 第三小组在与第二小组汇合后，立刻按照图纸找第一小组汇合。 而前方传来枪林弹雨的声音，预示着他们的计划暴露了。 想要奇袭是不可能了，只能强攻。 这帮毒贩在窝点设置了很多岗哨，他们的军火弹药也很充足。 不过幸亏第二小组与第三小组赶来及时，才没有让第一小组全军覆没。 一阵可怕的枪林弹雨，激战过后。 霍栩终于见到了虞程程。 虞程程身中三发子弹，却颗颗避开了要害，整个毒贩窝点被清剿，遍地死尸，幸存下来的人都被拷上手铐，制服在地。 “放开我！你们这群垃圾！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惹我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虞程程如丧家之犬，却还是气焰嚣张。 特种大队队长秦坚看着满地牺牲的兄弟，气得胸口冒火，上去就是一记窝心脚，直接将虞程程踹翻在地，“你给我老实点！” “霍栩！霍栩，你真是可以啊！亲自带人来抓我？” 虞程程朝地上啐了一口血痰，桀桀怪笑，“可是，你真的以为你杀得了我么？就算我死，也要拉上你们所有人做陪葬！” 霍栩闻言，心里一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排查周围，拆除一切危险隐患！” 副队长带人去排查，不一会儿就挖到一颗地雷。 “霍医生！这儿有颗定时地雷！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将它拆除。” 虞程程抬头恶狠狠地看着霍栩，桀桀怪笑，“这是一颗核地雷，威力你应该清楚，一旦爆炸，不但在场的众人，无人幸免，整片森林都会被夷为平地，这种干燥天气，一点火星子都可能造成灾害，你觉得遇上地雷会如何？” 霍栩脸色苍白，沉静地看着虞程程，“怎么拆？如果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申请给你减刑。” “哼，减刑？霍栩，其实你没必要管这些人的死活，距离地雷爆炸还有10分钟，这个时间足够你独自逃跑，你天性凉薄自私，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承认吧，我们是同类，只要你愿意加入我，和我一起干掉这帮警察，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疯女人！”秦坚听不下去了，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扇在虞程程脸上，然后转过头道，“霍医生，你别往心里去，这个女人就是欠抽！” 霍栩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不管是从这儿回大本营找拆弹专家，还是调人过来，10分钟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带着这颗核地雷，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然引爆。” 霍栩说完这句话，便脱下外套将地雷裹住，然后朝营地附近一辆吉普车走去。 秦坚瞪大双眼，“霍医生！万万不可！还是我去吧！” 霍栩脚下的军靴却一刻也没有停顿。 秦坚急道，“你有妻子有孩子，你万一出事，虞小姐一定会伤心死的！” 霍栩脚步忽然顿住了，背影在那一瞬间透出一丝苍凉感，他自嘲一笑，“她不会。” 第465章 霍栩，不许死 秦坚微微一愣，看着面前的霍医生，莫名觉得此刻男人的表情有些落寞和可怜。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时间已经不多了。 看着霍医生毅然决然拉开车门，带着核地雷绝尘而去，秦坚心里突突跳，幸运的是，在剿灭这帮毒贩后，霍医生已经恢复了这里的网络通讯。 所以秦坚第一时间给总部打了电话。 虞软软接到消息的时候，距离核地雷爆炸还剩5分钟，听见霍栩带走核地雷孤身涉险，她浑身僵硬虚软，双腿失去支撑力，差点跌倒。 虞非凡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安慰道，“霍栩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可以脱险的。” 虞软软神情木然，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抖着手从兜里掏手机。 她意识到，这一次，她可能会同时失去前世的霍栩和今生的霍栩。 她现在只想立刻与霍栩联络上，制止他的自杀式行为。 “嘟嘟嘟——” 漫长的盲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喂？” 清冷中带着沙哑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虞软软眼眶里一滴滚热的眼泪跌落下来，她以为自己会紧张地说不出话，可是出口的声音却无比冷静。 “霍栩，你不准死。”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车子在丛林里穿梭，树枝剐蹭过车窗，石子磕碰过底盘。 霍栩的呼吸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沉默了三秒，才幽幽开口，“这是在关心我么？也许我死了，你爱的那个人就会回来了。” “霍栩……”虞软软感觉咽喉好像卡了一根刺，同时也感到震惊。 他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她这里暴露了。 可是这两年来，虞软软一直伪装得很好，她甚至从未对霍栩提及过自己重生的事情。 可为什么他好像已经全都知道了？ “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仿佛知道一切？”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他想在最后的关头，把一切都和她说清楚。 也许只有这样，他们之间上一世的恩怨才能彻底消除，他也可以不留任何遗憾地离开这里，把身体还给这一世的自己。 霍栩扶着蓝牙耳机，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路况，双手扶着方向盘，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他额头沁满冷汗，眼眶却涨得通红。 “也许这就是天意，前世你死之后，我在灵云观求了七年，只希望可以再见你一面，可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却已经和这一世的我结婚生子了。” 霍栩的声音低沉中透着轻颤。 即使他抱着赴死的决心，可还是有遗憾和不甘。 “上天真的很残忍，它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却没有给我弥补的机会。” “你……是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的？” “因为，我有读心术，准确说来，是这具身体有读心术。”霍栩自嘲一笑，放在副驾上的定时核地雷，时间已经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而循着地图，他成功找到了一处湍急的河流，这条河很宽，甚至一直连着大海，如今他已经离森林很远，只要将车开进河里，在水中引爆地雷，就可以将爆炸杀伤力控制在最低范围。 “软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不怪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否则，为何在我重生之前，就给了这一世的霍栩读心的能力？” 他说着，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开始哽咽，“我终于看到了他全部的记忆，看到他通过读心术，了解你前世被我伤害，看到他的心疼，他的无助，他很幸运，在没来得及伤害你之前，就提前知道了你的珍贵，所以他用一次又一次以命相护融化了你心里的坚冰。” 霍栩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软软，我多想可以亲自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可是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了，对不起，霸占了你爱人的身体整整两年，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虞软软无声地听着电话那头霍栩沙哑带着哽咽的话语，一时间信息量过大，她的大脑有些无法消化。 读！心！术！ 这仿佛天方夜谭般的三个字在脑海中盘旋。 对上了。 从前那股奇怪的不协调感。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霍栩的态度会转变得那么快，为什么他和自己那么有默契，不管她想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迅速做出反应和对策。 她一直以为，作为恶毒女配，死后重生的自己已经是开了外挂。 原来还有人比她开的外挂更厉害，直接拥有了读心的能力，可以未卜先知！ 可是，为什么，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声泪俱下诉说的那些忏悔，她的心会那么难受刺痛？ 她并不希望他消失啊。 “霍栩！你不要死！上辈子的事情早就是过眼云烟了，你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 第466章 第一世 虞软软抓着电话，心脏揪成一团。 霍栩轻笑，“活下去？继续霸占这具身体吗？” 他的质疑令虞软软瞬间语塞。 眼泪从眼眶滚落，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咽喉深处的哽咽，“我希望你即便离开这具身体，也能回到本该属于你的时空，好好过完余生。霍栩，错过就是错过了，有时候，放不下可能只是一种执念，你说得对，我爱他，你们虽然是同一人，可从我再次爱上他的时候起，就已经不再将你们视作同一人了。” 听到电话里女孩清醒理智的这番话，霍栩感觉耳朵里出现一阵耳鸣，于此同时，一直以来淤堵在胸口的那团气，好像说散就散了。 他摘下了蓝牙耳机，耳机里女孩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声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车顶窗吱呀一声打开。 霍栩抬头，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天空。 他以为来生是救赎，原来，来生只不过是另一个地狱。 越野车的油门已经被拉满，他没有犹豫，车身如离弦之箭冲向深不见底的湖泊。 “哗——” 坠入湖底的那一刻，他迅速解开安全带，从车顶鱼跃而上，奋力往岸边游去。 “嘀——嘀——嘀——” 车里的定时地雷在倒计时。 霍栩心中默数。 5…… 4…… 3…… 2…… 1…… “轰隆——” 一阵热浪从身后袭来。 虞软软握着电话，手机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过后，电话便自动挂断了。 她指尖捏得发白，胸口剧烈起伏，那是一种心脏被撕扯般的剧烈疼痛感。 忽然，手机里传来刺耳的声波，她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虞软软睁开眼睛。 眼前的场景一瞬间从夏天变成了秋天。 这是一座萧条的公墓。 道路上积满了落叶。 虞软软很茫然，沿着道路往前走，慢慢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黑色风衣，贝雷帽，手中举着一把黑伞，女人的身旁站着几个保镖。 “总裁，您已经在霍先生的墓前站了三个小时了，马上就要下雨了，若是淋湿了身体，生病怎么办？” 说话的人，似乎是女人的助理。 虞软软远远站在原地，只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无比眼熟，可是对方肃杀冷漠的气息又十分陌生。 “知道了，虞程程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活不过今晚了，总裁，霍先生的仇终于报了，您应该开心才对，为何一直愁眉不展？” “我应该开心吗？” 女人的声音透出一丝迷茫，自嘲地笑，“他宁愿死，都要保护虞程程，可我却亲手将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折磨致死，他现在躺在冰冷的墓地里，也许根本不想见我，他只会恨我。” 这熟悉的声音，令远处的虞软软浑身僵硬。 只见，墓地前的女人慢慢转过身来，贝雷帽下的那张脸让虞软软再次怔住。 这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准确来说，这就是她自己，第一世的自己。 虞软软看向那座墓碑，墓碑上的照片赫然便是霍栩！ 她不知道，自己的魂魄怎么会来到第一世。 接下来的时间，她跟在第一世的自己身边，看着第一世的虞软软是如何雷霆手段，力挽狂澜，让岌岌可危的霍氏重获新生。 看着她将曾经伤害过霍栩的沈默和虞程程一网打尽。 最后，她看见那一世的自己，来到了灵云寺。 “虞施主，您真的愿意用自己来生全部的气运，换虞程程悔过重生吗？” “我愿意。” “贫道有一事不解，你既然为了替霍施主报仇，亲手将虞程程折磨致死，现在为何又要用自己的气运助她重生？是出于忏悔吗？” “忏悔？那个女人就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女人冷冷一笑，“我只是心疼霍栩，只是心疼他而已，我想让虞程程悔过重生，弥补这一世对霍栩的亏欠，这样，他才会幸福，我想看见他笑。” “可若是如此，你的命运也将彻底被改写，虞施主，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哪怕被挫骨扬灰，我都在所不惜。” 第467章 霍栩还活着 虞软软站在虚空中，看着跪在三清金身像前，一脸虔诚的自己，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眼泪从眼角滑落，那份熟悉的心恸再次席卷上心头。 原来，前世虞程程之所以能够重生，成为拥有光环的女主，都是第一世的自己心甘情愿献祭了全部气运，甘愿做配。 为的只是让那一世对虞程程求而不得的霍栩，能在来生获得幸福。 根本就没有什么主角光环，所谓光环，不过是有人自愿牺牲，负重前行。 虞软软的灵魂在这个时空飘荡，看着这一世的自己吃斋念佛，做尽慈善，终其一生都未曾结婚生子。 直到自己含恨流着眼泪离开人世…… 看完自己第一世的整整一生，虞软软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周遭的一切缓缓褪色消失，慢慢地，她的周围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她蹲下来，拥紧自己，无声痛哭。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 虞软软身体一颤，猛然转过脸来，男人和离开前没有任何变化，冷峻薄削的面庞生人勿进，却唯独那双凝视她的眼睛，是温柔且专注的。 那里面藏着几世的深情。 “霍栩！” 虞软软瞪大双眼，惊喜交加地站起身，朝着男人飞扑过去，重重撞入对方的怀抱中。 霍栩伸手接了满怀，抬起掌心，揉了揉她的头顶，“为什么哭？” “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之间结束了，我以为你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虞软软伏在他的肩膀上，声泪俱下。 霍栩拍着她的后背，“你怕的是我消失，还是他？” 虞软软一愣，抬头看向男人，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可是看清了男人眼神里的戏谑和从容后，气不过地抬手重重捶在他胸口，“装！现在这节骨眼上，你居然给我装！为什么这两年你音讯全无？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霍栩被虞软软锤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捂着胸口，再次咳嗽，眼中却满是笑意，伸手将女孩拉入怀中，轻抚她的发梢，“对不起，这两年，我一直想回来，可是身不由己，我也害怕，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是有感知的，我能看见他的所见所闻，可我无法支配我的身体，我也很怕再也……” 虞软软不等他把话说完，垫脚用力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一吻过后，周遭出现一阵强光。 虞软软从昏睡中惊醒，猛然睁开眼，只看见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虞非凡在她耳边吵嚷的声音无比激动，“软软醒了！” “软软，你感觉怎么样？” 是大哥虞易生的声音，虞软软揉着胀痛的额头，在大哥的搀扶下，从病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我……我怎么了？” 看到哥哥们，以及墙上挂历上的时间，虞软软才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她在梦里看完了第一世自己的一生，可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才刚刚过去几个小时。 “软软，你晕倒了，心脏休克，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虞非凡说着眼眶都红了。 真可恶，他的妹妹好不容易才开始过上顺坦幸福的小日子，虞程程却害死了他妹夫，还险些要了妹妹的命！ 他要跟虞程程拼了！ “软软，你别难过，霍栩……霍栩他会在天上守护你的。” 虞非凡说这番话的时候，大颗的眼泪砸了下来，心里真的很难过。 “不，霍栩还活着。” 虞软软语气坚定道，“立刻联系刘局，让他务必加大搜索力度，霍栩一定还活着！” “软软……” 看着妹妹那般坚定的模样，虞家三兄弟们都沉默了。 核地雷的威力非同小觑，霍栩在临近爆炸前最后几秒钟还没有逃开，存活的几率是相当渺茫的。 他们能够理解软软的心情，可是…… 虞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虞易生叹了口气，正准备安慰虞软软几句，手机这时却忽然炸响起来，正是前线打来的。 “虞先生，转告虞小姐，我们在江边发现了霍医生，人还活着，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虞易生闻言惊喜过望，立刻看向妹妹，“软软，霍栩还活着！” 众人都高兴坏了，搭乘军用吉普车前往江边时，霍栩已经被人从水中捞出来，他的后背有大片烫伤，但所幸的是并未伤及内脏，医疗人员通过直升机输送，在岸边对他进行了紧急心肺复苏抢救。 “让一让，让一让！伤者家属！” 虞非凡在前面打冲锋，推开人群，虞软软则是飞奔到了霍栩的身旁。 她蹲下来，伸手捧起男人的双手，泣不成声。 男人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手指轻轻一动，反扣住虞软软的手，女孩身子一僵，抬头，对上他乌青的眼圈，“霍栩，你醒了？” 她欣喜若狂，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霍栩将手臂反扣在虞软软的后背上，轻拍着她，嗓音沙哑，“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他强撑着身体，坐起身，核地雷似乎确实只在他身上留下了轻微的皮外伤，周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只有虞软软知道，这是上一个霍栩用自己的牺牲换来的。 医护人员还在为霍栩清理后背的伤势，虞软软紧握着男人的手，忽然便想起了之前的黄粱一梦，在梦里，她看见了第一世的自己，也在那个界面看到了霍栩。 所以她才笃定霍栩还活着。 可心中终究是对那个“病娇”感到遗憾和惋惜，“他回去了吧？” 虞软软不由喃喃地问。 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时空了吧？ 这个问题，只有眼前的霍栩可以回答，只是在听见虞软软的提问时，男人却沉默了几秒。 直到虞软软再次问起，“为什么刚刚我在梦里会看见你？是我的幻觉吗？还是你确实出现在了那里？”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在那里。” 这一次，霍栩没有隐瞒，而是直接说出了真相。 “你很担心他？” “我……” “嘘……”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边，霍栩眼神温柔得好似平静的黑湖，里面蕴含着令人看不透的深情，“放心，我不会吃醋。” 第468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谁会吃自己的醋呢？ 他忽然想起在被幽闭在身体的那两年，用自己的眼睛和其他感官，轻声体会了前世那个病娇的痛苦与纠结。 尤其是在那人载着核地雷穿越丛林，英勇赴死的那短短十分钟里，他体会到了与生俱来最可怕的绝望。 那是一种原来自己根本不配得到爱，原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的无力感。 直到热浪从身后袭来，眼前的时空倏然扭曲。 他和那个人同时出现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你要走了？” 霍栩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方是自己，可又不是自己，他霸占了自己的身体整整两年，甚至一度想要将自己抹杀。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憎恨这个人。 可事实上，他却开始同情对方。 看到对方因为无法弥补前世的罪孽而痛苦折磨，看到对方因为得不到软软的爱而绝望无助，霍栩有种很强烈的代入感。 因为对方就是自己啊！ 病娇的模样很狼狈，他浑身浴血，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着血水，眼睛里流出了血泪，“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不该破坏你们幸福的生活。” 他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 霍栩知道是他拼尽最后的能量保住了这具身躯，自己会从身体里复苏，而他……可能就要消失了。 “你会不甘吗？”霍栩问。 那半透明的魂体散发着黑色的雾气，是执念。 一念起，则怨恨生。 “不甘？万念俱灰的感觉，你懂不懂？”病娇忽然大笑，笑出了眼泪。 可霍栩比对方更早知道事情的隐情，换做往常，他不会对敌人仁慈，以他决绝的手段，只会让敌人痛苦地死去。 可是眼前之人，是曾经的自己。 放过他，何尝不是放过自己呢？ 也许他早就该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只有彻底原谅，让过去的自己获得救赎，他和软软才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你跟我来。” 他朝病娇打了个响指，眼前的场景倏然变了。 熊熊大火燃烧的地下车库，消防警车呼啸着赶来，洒水高压枪浇了足足一个钟头才将火势扑灭。 虞程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而与此同时，一辆豪华加长林肯停在了嘈杂的马路上，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宛如黑寡妇般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很有气场，只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她下来后，走到虞程程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然后缓缓蹲下来。 “软软……快……快救救霍栩吧……” 虞程程声泪俱下，慢慢爬到虞软软的脚边，抱住她的脚踝。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信了沈默，是我偷窃了霍栩公司的机密资料，害他破产，我没想到沈默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我没想到他会置我于死地，我没想到……霍栩原来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心甘情愿让我偷取了他的资料，就连最后我中了沈默的圈套，差点被害死，他都愿意千里迢迢赶来救我！” “怎么办啊！他腿脚不方便，在火中被困了一个小时，他还有救吗？” 虞软软冷着脸，一脚将抱着自己脚踝发疯的虞程程踹开，冷脸嘱咐身后的人，“把她带走。” “是。” 保镖们一拥而上，拽走了虞程程。 虞软软则是踩着高跟鞋，朝地下车库走去。 “这位女士，里面的火情尚未完全控制，进去不安全。”有工作人员上前阻拦，她的保镖则率先将工作人员支开，“没关系，我们有数。” 乌烟瘴气的地下车库，一身黑的女孩踩在灰烬上，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直到，但她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一根烧着的木棍压着，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她的脚步才倏然停滞，呼吸道上好像长满了密集地针，连喘气都变得十分艰难刺痛。 虞软软睁着眼睛，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是脚下的步伐已经开始趔趄。 她跌跌撞撞走到轮椅前，不顾烧红的木炭，直接上手去搬。 掌心细嫩的肌肤瞬间被烫伤成黑色，在保镖的惊呼声中，她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男人身上的木桩推倒。 “霍栩，我来了……” 她用那双被烧伤的手轻轻捧起男人早就面目全非的脸，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这里面的温度蒸发掉。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的仇，我一定替你报。” 霍栩站在虞软软身后，他的身旁是灵魂半透明的另一个霍栩。 “看见了吗？不管是哪一世，软软爱的始终是你，会觉得可惜吗？好像你和她从来就不曾同频，如果这一世你就发现了她的好，不执着得把虞程程这个错的人当成救命稻草，也许你和她早就终成眷属了。” 霍栩看着那个女孩倔强又悲痛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 这个画面他被压制在身体里，无法苏醒的时候，就看过无数遍了，现在看来，还是会感到心疼。 只是他虽然清楚了，但前世的自己却并不知道真相。 半透明的魂体面色僵硬，露出苦笑，“不是的，这一世的她爱的是这一世的我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注定是被抛弃，被遗忘的那一个，等待我的命运只有消失。” 看着他身上愈发浓重的黑气，霍栩脸色难看了几分，“好，你跟我过来！” 他大手一挥，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更。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奄奄一息的虞程程趴在地上，嘲讽地看着坐在真皮座椅上的虞软软，“真可怜，软软，爱而不得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真的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霍栩报仇吗？错！你是出于你自己的私欲！霍栩那么爱我，为了救我不惜葬身火海，可你却把他深爱的我折磨的不成人形！虞软软！你最好一直活着，活得越久越好！因为但凡你死了，进入阴间地狱，霍栩一定会来找你索命的！” 真皮沙发上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左右保镖道，“把她的嘴缝起来，埋了吧。” 第469章 我不怕死，我怕你变成厉鬼，无法超生 身后是虞程程痛苦哀嚎和挣扎，虞软软面容冰冷，看似冷心绝情，但轻颤的指尖却暴露了她的在意。 她在意霍栩的看法。 在意他是否真的会来找她索命。 “霍栩，我做错了吗？” 从地下室出来，女人站在庄园的草坪上，仰望天空，“如果你恨我，可不可以不要来找我索命？我不怕死，我怕你变成厉鬼，无法超生。” 霍栩站在她的身后，听见她这番喃喃自语，心尖针扎般刺痛。 而半透明病娇魂体的另一个霍栩则是微微瞠大了眼眸，因为即将消失而痛苦贫瘠的内心，却因女人这句“怕他变成厉鬼，无法超生”而生出一丝暖流。 身上的那股黑烟也逐渐淡化。 他下意识朝女人走去，千疮百孔的手背上，就好似被火烧出的一个个炭黑的洞，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第一世的霍栩，是被这一世的软软深爱着的。 这份爱，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可惜掌心未能触碰到女孩的脸，而是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眼见唾手可得的幸福却也不过是一场虚无。 他的眼圈开始泛红充血，看着软软，呼吸都变得艰涩。 哦不，他现在是魂体，是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的，可为什么心脏的位置处还是如此难受？ 下一瞬，场景再度变更。 眼前变成了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灵云观。 女人虔诚地跪在三清金身像前，双手合十。 云鹤道长甩着拂尘面目祥和地问，“虞施主，你想好了？真的要用自己下辈子所有运势换虞程程的悔过重生？” “对。” “即便你将失去所有珍贵的东西，会被所爱之人伤害，被所亲之人抛弃，甚至会死于非命，不得善终也无怨无悔？” “不！”半魂体的霍栩惊呼一声，冲向蒲团前，跪在虞软软身边哀求，“软软，不要犯傻。” 女人却听不见他的哀求，只是看着殿前的金身像，眼中含泪，欣慰一笑，“霍栩那么爱虞程程，若是虞程程带着记忆悔过重生，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吧？他会幸福的吧？” “不……不会……” 灵魂没有眼泪，但霍栩却对着这虚无的幻影却流下了泪水。 随着女孩那句“无怨无悔”，他佝偻蜷缩起身体，泣不成声。 周遭所有的幻象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虚无，两个霍栩一站一跪，存在于这个空间里。 良久。 跪着的那一刻才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圈内布满血丝，而他身上那些黑色的斑点却在缓慢地消失退散。 站着的那个则是面容冷静地望着跪着的那个，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也有感慨，“释怀了吗？” “释怀了。”跪着的那个轻笑，仰头看向无尽的虚空，“都是命，你要好好珍惜她，毕竟前两世的错过才换来了这一世的相守。” 站着的那个掀起嘴角，眼中有欣慰，“当然，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不分彼此，互相接纳。” 跪着的那个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消失，变成千万萤火虫围绕在站着的那个身边，最终千万萤火进入到站着的那个身体里。 回忆结束，霍栩从那个虚幻又真实的梦境中回过神，此时医生已经替他处理好了伤势，在虞软软的搀扶下，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却忽然一个趔趄朝前摔去。 而刚好重重压在迎上前来的虞软软身上，霍栩拥挤了女孩的肩膀，将鼻尖埋在她的肩窝里，深吸一口气，“软软，我爱你，从今往后，没有人再能将我们分开。” 第470章 残花败柳 虞软软抱住霍栩的腰肢，急忙道，“小心伤势。” 不提还好，提起伤势，霍栩才感受到疼痛，“嘶——” 他不由倒抽一口气，捂着刺痛麻痒的胸口轻咳了几声，“这点小伤算什么？” 现如今，他是真的彻底重获新生了。 虞软软抬手替他顺着胸口的气，秀眉紧蹙，眼神里写满了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周围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特种大队队长走了过来，面色凝重道，“霍医生，情况不妙，目标人物逃脱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皆露出不忿的神色。 刘博甚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这个虞程程难不成是泥鳅？怎么这么能跑？立刻集结所有人，联络总部，另外和领国军方取得联系，全面对虞程程进行通缉！” 虞软软愣怔了一瞬，思绪不由飘回之前那个关于第一世的梦境。 如果虞程程的女主光环，是第一世的自己为了让霍栩幸福，牺牲自我，赋予给虞程程的力量。 那如今她和霍栩都已经觉醒了第一世的记忆，是不是代表，虞程程的光环就要被收回了？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虞软软的一个猜测罢了。 但愿警方能尽快将虞程程逮捕！ j国。 这里是东南亚最贫穷混乱的地方，脏乱的街道随时都会发生抢劫、偷窃等各种犯罪案件。 萧条的大马路上，乞丐流浪汉随处可见。 一个瘦小的身影蓬头散发，身上裹着麻袋，瑟缩在角落里。 行人经过时，出于可怜她往她面前的破碗里丢了一枚铜钱。 她突然抬起头，阴测测地瞪了对方一眼，捡起破碗用力砸向行人，“滚！谁要你的臭钱？！” “神经病啊？！好心没好报。” 行人吓得骂骂咧咧赶紧离开。 虞程程脸色阴黑可怖，死死盯着那枚滚落下水道的钢镚，牙齿将下唇咬得森白。 “可恶！虞软软！霍栩！你们不得好死！”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明明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夺舍了这一世虞程程的身躯。 明明她上一世功成名就，威震一方，可她那么多人脉，居然被警方一锅端了。 而上一世围在她身边的那些心腹，那些曾经对她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竟然有那么多人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个都靠不住！ 看样子，现在只有找到枭，才能让自己翻盘！ 对！ 她可是女主，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怎么可能就此被打败？ 一定还有转机的！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枭。 虞程程正忿忿不平地盘算着找到枭之后，要如何复仇，如何让虞软软和霍栩生不如死，这时，头顶忽然被一大片阴影笼罩。 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一群流浪汉包围了。 “杰森，这是个妞啊。” “长得还不赖，洗洗干净能卖不少钱吧？” 虞程程精通八国语言，自然能听明白这几个人所说的话，她一脸震惊且愤怒地看向这几个流浪汉，“混账！你们想干什么？” “嘿嘿，想干什么？你说呢？” “这妞会说j国话！” 几个流浪汉朝虞程程逼近，开始动手动脚。 “放开我！啊啊啊！” 虞程程奋力挣扎，虽然上一世，她到后期的时候，武力值很强，但现在这具身躯被上一个自己弄得很羸弱。 她也不过才掌控这具身体两年的时间，能康复成正常人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几个流浪汉？ 忽然，她灵机一动，“我认识你们j国最大的黑帮头目安德鲁，他是我的靠山，如果你们敢动我，他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但如果你们放了我，带我去见他，他一定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报酬。” 几个流浪汉闻言愣住，互相对视一眼。 虞程程见他们有所迟疑，不由松了口气，她差点忘了，她在j国还是有靠山的。 虽然安德鲁只是一个毒贩，但在j国的黑道上，却相当有地位。 若是能见到安德鲁，也许还可以借助他的力量顺利地找到枭。 “安德鲁？” “哈哈哈哈！” 忽然靠她最近的一个高个子流浪汉大笑起来，笑罢，脸上凶相毕露，抬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狠狠朝虞程程扇过来。 虞程程被这一巴掌扇得口吐鲜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流浪汉，却听对方大骂： “臭婊子！你敢阴我们？安德鲁早就被警方抓捕了！你让我们带你去见安德鲁，是想骗我们自投罗网吗？” 虞程程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连安德鲁这样的大毒枭都被捕了？ 不，一定还有其他退路的！ 一定还有！ 虞程程大脑飞速运转，但几个流浪汉因为感觉被耍了，已经摩拳擦掌朝她逼近。 “走开！离我远点！你们这群肮脏的家伙！” “脏？”为首的流浪汉卡了口痰，啐在虞程程脸上，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臭婊子！你以为你身上很干净？老子们三个月没洗澡了，要不要我们几个一起，好好伺候伺候你？” “啊啊啊！我杀了你们！” 虞程程想挣扎，但是却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无法动弹。 在j国这样落后，又治安差的国度，当街发生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路过的人们根本不敢插手去管。 半小时后，虞程程宛如一个破布娃娃，躺在脏臭的下水沟附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成碎片，衣不蔽体。 浑身都是淤青和血痕。 一个流浪汉正趴在她的身上，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整整半小时，她一直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虞程程双手在地上死命地抠着，十根手指的指甲盖全部断裂，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摸到了一块锋利的碎玻璃。 就在流浪汉最不设防的时候，她忽然举起手里的碎玻璃，狠狠扎进流浪汉的脖颈大动脉。 “唔——” 流浪汉捂着脖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瞪大了眼睛。 其余几个流浪汉发现异样，急忙冲上来，虞程程却宛如旱魃在世，蓬头垢面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捏着那块碎玻璃。 地上的流浪汉还在抽搐，不一会儿就失血过多而亡。 看着同伴被杀，其余几个流浪汉终于吓得不敢再靠近，“啊啊啊啊，杀人啦！” 命案在j国是头等大案。 抢劫偷窃或者霸凌没人管，可是死了一个人，就不可能不引起警方的重视了。 虞程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拖着残花败柳的身躯，她匆匆逃离了案发地点。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她以为一切快要结束的时候，一辆轿车朝她驰来，停在了她的跟前。 从车上下来几个黑衣人，迅速将她拖上了车。 上车以后，虞程程一抬头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桃！ 是枭身边的心腹干将！ 她终于找到枭了！ 虞程程大喜过望，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刚刚经历了那几个流浪汉的蹂躏，已经让她心里的仇恨累积到了极点。 她恨！ 她如今变得这么惨，都怨虞软软和霍栩！ 如今她总算找到自己最大的靠山了。 是枭的人来找她了。 一想到前世，枭对自己的痴心与痴情，而自己却因为第一世对霍栩的亏欠一直不给枭答复，伤透了枭的心。 虞程程就无比懊悔。 现在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只要枭不嫌弃她，她愿意做他的女人。 枭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她要让枭，将虞软软和霍栩千刀万剐！ 虞程程越想越激动，看着坐在轿车前方副驾上，面容阴冷肃杀的黑桃，她急忙热络地打招呼，“黑桃！是枭派你来找我的吗？” 第471章 虞程程的结局 黑桃听见虞程程的喊声，幽幽转过头，眼中是讥讽的暗芒。 “你认识我？” 他语气古怪地看向虞程程。 虞程程连连点头，“黑桃，我认得你，你是枭身边的得力干将，哦，你可能还不清楚我是谁，我是……” 虞程程说到这里，忽然一愣。 虽然她这一世一直在寻找枭的下落，可始终都没有任何结果，况且她和枭在这一世并未如前世那般出生入死，黑桃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就找到她了？ “哼，我当然清楚你是谁！清楚的很。” 黑桃冷冷一笑。 虞程程被他古怪的笑容再度搞懵，随即，她就自信地追问道，“是我一直在寻找枭的事，引起枭的重视了吗？请你务必带我去见枭，我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即便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但以后，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黑桃听完虞程程这段降智的发言不由嗤笑，这女人脑瓜子是被门挤了，还是进水了。 但凡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至于这么普信。 虞程程见黑桃不说话，心里没来由直打鼓，忽然，她注意到黑桃的右手有些异常。 不是完好无损的正常右手，而是钛合金机械制作的机械手。 起初她还以为是手套，但指节指骨链接处的金属质地非常清晰，很明显，黑桃失去了右手。 虞程程为了拉近乎，赶紧关心地问，“黑桃，你的右手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 黑桃举起自己的机械右手，笑得更加诡异，“我也很想问，它怎么了？曾经我是顶级黑客，一双手可以征服网络帝国，但那次，因为一个阴险的女人，杀掉了我们的接头人，导致我们计划失败，行踪暴露，为了掩护头儿离开，我失去了这只右手。” 虞程程闻言恍然大悟。 难怪她说，为什么两年来，枭和他的组织音讯全无，原来这一世的枭受到了外界的阻力，根本还没有发展壮大到前世的程度。 “该死！那你们现在的实力，若是想对付霍栩和虞软软，岂不是很吃力？为什么会这样？” 虞程程发出不满的质疑，“快带我去见枭！我现在必须和他商量出一套对付霍栩和虞软软的方案出来！” 黑桃默默看着癔症发作般的虞程程没说话，而是嘱咐驾驶室的司机加快速度。 半小时后，虞程程被带到了一个破落的废弃工厂。 下车时，几个保镖摁着她的肩膀，她很不耐烦地推开他们，“你们让开！我自己会走！好大的胆子，这就是你们对待贵宾的礼仪吗？” 几个黑衣保镖一脸看弱智的表情看她。 在得到黑桃的默许后，才后退一步，任由虞程程走进废弃工厂。 看着周遭杂乱肮脏的环境，虞程程皱眉，露出嫌弃之色，“你们的大本营该不会是这儿吧？黑桃，枭应该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就算中途受不安定因素干扰，改变了命运轨迹，也不应该混到这种地步吧。” “那是当然。” 黑桃一笑，“这里怎么会是我们的大本营呢？” “那就好。” 虞程程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连枭都成过街老鼠了。 那样的话，她也许一辈子都难以翻身了。 黑桃看着虞程程，朝身后几个保镖招了下手，保镖会意，关上了废弃工厂的大门。 虞程程还在四下张望打量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动静，是枪支组装的声音。 她立刻转过头，就看见黑桃给枪装上了消声器。 直到这一刻，虞程程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惊恐地后退一步，瞪大了双眼，“黑桃，你要干什么？” “杀你。” “你想违背枭的指令？” “正是头儿派我来杀你的。” “不，我不信！这不可能！枭那么爱我！他怎么可能杀我？就算这是另一世，他也注定是会爱上我的！” 虞程程摇头，拼命摇头。 她可以接受霍栩不爱她，因为霍栩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想象出来的她。 她并不如霍栩想象的那样单纯完美，她在霍栩面前，一直是戴着面具的。 可枭却不同，他喜欢她本来的样子，他知道她有多坏，知道她骨子里所有阴暗面。 可是他依然深爱她。 而这一世的虞程程，秉承了上辈子的坏，是枭喜欢的样子。 他一定会细化她的，即便他们还没见过面！ 黑桃以为这个女人是药嗑多了，产生了臆想症。 他没有犹豫，一枪击中对方的胸口。 虞程程被击穿胸腹，子弹后坐力，将她击倒在地，她吐了一口血，不甘心地瞪着黑桃，“你……你敢杀我，枭不会放过你的！” 见她还在垂死挣扎，黑桃走到她跟前蹲下，用手里的枪支敲了敲她的脸，“还记得两年前娜莎号邮轮的那桩失踪案吗？” 虞程程胸口中弹，因为避开了心脏，所以尚有一口气在苟延残喘。 娜莎号？ 她闻言，脑子灵光乍现。 想起自己的刚刚接手这具身体时，为了快速站稳脚跟，确实曾杀过一个人。 后来据说那人身上藏了大量毒品，案件就从失踪案转成贩毒案件了。 当时她庆幸运气好，可现在才明白，那个毒贩就是黑桃口中的接头人！ 所以。 是她害枭被通缉，是她改变了枭的气运…… “想起来了？” 黑桃冷冷一笑，“想起来最好，现在，我终于可以当年枉死的那帮弟兄们报仇了。” 说完，黑桃举起手中的枪，朝着虞程程的胸口“砰砰砰”射了好几枪。 虞程程口吐鲜血，五脏六腑都被射成筛子，她活不成了。 可是，她不甘心。 她不相信枭会因为这个原因杀自己！ 她是天选之女！ 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枭喜欢她的坏，喜欢她的阴暗！ 他绝对不会……不会杀她的…… “吱呀……” 废弃工厂的大门打开。 一道影子被光线拉得极长，虞程程抬起头，看见逆光走来的身影，还不肯死心，她匍匐在地艰难地爬向那人身边。 “枭……” 含着一口血，虞程程念出了男人的名字。 她以为男人一定会将她拉入怀中，关心她的伤势，可等待她的，却是无情的一脚。 枭面无表情将她踹到了一边，他的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大的女娃娃，女娃娃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十分讨喜。 她一出现，就惹得周围几个大老爷们纷纷露出老父亲的慈祥。 似乎因为地上被枪击的女人画面太过血腥，枭捂住了女娃娃的眼睛，黑桃连忙对众人道，“还不快把这女人拖出去，别脏了果果的眼睛。” 黑桃跟着头儿干了一辈子人口拐卖，甚至连他自己都是从小被拐到组织里来的，除了跟这帮出生入死的哥们有感情，他自恃是个没有人情味的机器。 可是头儿带回来的这个女娃娃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她太可爱了，不论面对多么可怕的大场面，她都能没心没肺地笑。 黑桃想到了一个词，“治愈”。 像他们这种恶贯满盈的人，真的有资格得到治愈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头儿因为小女娃，已经彻底放弃了人口拐卖的这个勾当。 虞程程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曾经的枭身上只有杀戮和戾气，但此刻他捂着女娃娃的眼睛，周身竟然莫名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和气场。 不，这不是她的枭。 枭怎么会喜欢孩子？ 枭喜欢的一直都是阴暗和邪恶，他爱的是她，不可能对她的死熟视无睹的…… 虞程程被保镖拖走，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她还在祈祷，祈祷上苍再给自己重来的一次机会。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出任何差错，这一次，她会将所有欠她的人都碎尸万段。 只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了下一世…… 第472章 心中有坚定和温柔以待的人 枪声响起的时候，枭捂住了怀里小甜果的眼睛，女娃娃啃着手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被男人手掌蒙住，有些不满地嘟囔一声，蹙起小眉头，扭着身子要朝外面张望。 枭没有犹豫，用风衣将女娃娃裹紧，然后看也没看地上虞程程的尸首，阔步走出废弃工厂。 黑桃紧随身后。 “头儿，您怎么把果果带来了？她这么小，能适应这种血腥吗？” 枭正在用手里的拨浪鼓逗着小家伙玩耍，眼神中满是慈爱，闻言，他不由微怔，看向黑桃道，“你说的对，我们这种刀口舔血亡命之徒的日子，可能并不适合她。” 小甜果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说着话，像是在和枭交流。 枭眼神温柔，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果果，想妈妈了吗？” “唔！嗯。” 小女娃咕噜一声，大大的眼睛看着枭，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在回应他。 看着小家伙认真的眼神，枭深吸了一口气，掌心在她穿着宝宝衫的柔软后背上拍了拍，有些留恋和不舍。 他从小生在贼窝，养在贼窝，除了这帮兄弟，没有亲人和羁绊，但是照顾果果的这一年多，他看着她从襁褓中一点点大的小豆丁，长成现在会咿咿呀呀跟他说话的大豆丁，常年冷酷残忍的心也开始变得柔软。 “黑桃。” 枭将小家伙递到黑桃怀里，“送她回国。” “什么？头儿，您不要果果了？” 黑桃很震惊，自从头儿回归以来，就化身保姆，到哪儿都带着果果，喂奶，换尿布，精通得像个十级育儿嫂。 他能从头儿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看出他对果果的喜爱。 可是这样的喜欢果果的头儿，现在居然要把果果送回去？ 枭背转过身去，背影有些狼狈和落寞，“不是我不要她，而是她并不属于这里，送她走吧。” 丢下这句话，枭抬脚往前走去。 不让自己回头，因为害怕自己反悔。 可就在他走出三步远的距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叔叔。” 枭脊背一僵，但很快又柔和了下来，背对着小家伙，挥了挥手，做最后的道别。 黑桃抱着果果，有些怅然地看着老大的背影，明明老大很喜欢果果，但是却要将小家伙送走，放到从前，他也许不理解，但经过了这段时间，他似乎隐约能明白些什么了。 老大好像真的变了…… 虞程程死讯传回帝都的时候，虞软软还挺吃惊的，她已经做好了天选之女拥有不死之身金手指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领了盒饭。 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虞软软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那个后期风头一度压过男主霍栩的反派男二枭呢？ 那个作为虞程程的忠犬，愿意为她负了天下的痴情大boss都还没来得及出场，虞程程就挂了？ 虽然她不敢相信，可是在警方的通力合作下，虞程程的尸体被运回了帝都。 经过法医检验，她是死于一枪毙命，身上有很多新旧不一的伤势，看样子，生前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 认领虞程程尸体的时候，虞家众人都来了。 虞软软也来到了现场，看着停尸房裹尸布下，那张熟悉又面目全非的脸，虞软软有些唏嘘。 和程程斗了三辈子，这不是虞程程第一次惨死。 但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只是觉得虞程程可怜又可恨。 一个人如果路走偏了，命运也就偏了。 原本只要虞程程能一心向善，走在正途上，以她的能力，明明是可以过好这一生的。 只是可惜，她太膨胀了。 膨胀的忘记了自我，甚至失去做人的底线。 如果有来生，只希望她能好好改过自新，洗心革面，重新找回自己吧。 虽然虞程程曾经将虞家害得险些家破人亡，三个曾经将她捧在掌心里宠爱的哥哥已经对她避如蛇蝎，但是在虞家众人的一致协商下，还是为虞程程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虞软软将一束洁白的玫瑰放在虞程程的遗体上，闭眼默默祈福。 大概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怆然。 她站在灵堂前许久，都没有回神，直到一双大手忽然从身后拥住了她。 虞软软一怔，转过头，就看见霍栩穿一身黑衣，面容肃穆站在她身旁，灵堂前的火盆里纸钱草木灰打着旋儿浮起。 虞软软绷紧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轻轻靠在或许肩上，语气很淡地问道，“霍栩你说，我们还会有来世吗？” 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里，结局又是另一种状况？ 那时候的虞程程又将成为胜利者，而自己则是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惨死的那一个？ 霍栩搂紧她，在她颅顶的发旋上印下一个吻，声音很动听，“不论有没有来世，我只知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如果有来世，我希望……” “嘘。” 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腹抵住了她的唇，霍栩叹了口气，将虞软软的身体扳正，眸光温柔认真好似能溺出水来。 “你相信因果吗？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之所以你能等来这一世，是因为从前种下的善因，而虞程程如今的结局，也是因为从前种下过恶因。” 霍栩张开双臂，将虞软软圈禁在怀，姿势很温存，让人有安全感，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磁性动听，“但这一世，你没有种恶因，你种的是善因，所以即便还有来世，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虞软软闻言仰起头看向霍栩，她清亮眸底，折射出一抹微光，有些不敢相信，这番话居然会是从霍栩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真的整个人从骨子里彻底变了。 “霍先生，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虞软软忽然将右手卷成一个话筒状，笑着递到霍栩跟前，“是什么让你从一个偏执病娇，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坚定又温柔的人呢？” 霍栩与她相视一笑，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下，双眸弯成了两弯新月，他道，“自是因为我心底有了愿意坚定温柔以待的人。” 虞软软环住霍栩的劲腰，在他怀里紧紧依偎。 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他们之间纠缠几世的缘，终于修得圆满。 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随着他的坚定而变得柔软安定下来。 “真好。” 虞软软由衷发出这声感叹。 “砰——”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简易的灵堂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相依偎的两人被动静惊扰，扭头朝声源处望去，就见几个保镖推门走了进来，他们身后的张勉一身黑色西服，推着个婴儿车走进来。 进门后，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神色，“霍爷！太太！你们快看，是谁回来了！” 虞软软闻声朝婴儿车里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安逸的坐在车车里，几个月不见，小家伙长开了不少，原先稀疏的头发已经可以扎两个小羊角辫。 白白嫩嫩，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是质地柔软的上好面料，看上去这几个月小家伙非但没有吃苦头，反而被人照顾的极好。 看见失而复得的女儿，虞软软喜出望外，“果果！” 第473章 大结局(上) “麻麻！粑粑！” 原本在张勉手下安安静静的小甜果，突然就咧嘴冲虞软软一笑，拍着小巴掌，咿咿呀呀扭来扭去，挣扎着要从车车中爬出来，奔向妈妈。 虞软软走上前，将女儿从车车里抱起来，眼圈微红，在小甜果香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也有些讶异，女儿离开自己好几个月，居然还能认得自己。 “果果，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霍栩站在身后，看着妻子拥抱着女儿的温馨画面，薄唇不由掀起浅弧，他走上前，长臂搂住虞软软，连同女儿一起圈入怀中。 虞家的三个哥哥听说小外甥女失而复得，也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虞易生更是第一时间找来儿科医生，给小甜果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等到确定小家伙身体健康茁壮，被养得极好的时候，虞家三兄弟悬着的心才彻底松懈下来，重重舒了口气。 不过，小外甥女失踪了几个月，不但毫发无伤，还被人养的白白胖胖这件事，到底还是成了虞家未解之谜。 到底是哪里来的冤大头人贩，把人拐走，还负责喂奶，换尿布，以及给小家伙置换新衣服，梳头发？ 这是实在养不起他们家的小金豆，不得已才送回来的吧？ 尽管如此，虞家上下心中对绑匪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甚至对外重金悬赏找寻当初的绑匪，还表示，不对绑匪追究法律责任，会给予一笔感激费。 这张悬赏令发布出去后，在整个华国升起了一阵全民热潮。 各大平台都在津津乐道着这件事，甚至有人给小甜果和绑匪的故事制作成漫画短视频，带来了一波流量。 一个多月后。 帝都最豪华的酒店楼下，停满了来往的车辆，一楼大厅下，正对门迎宾的位置，是一对新人身穿婚服的人形立牌。 画面上，虞软软依偎在霍栩身边，笑容温柔灿烂，霍栩则是面容清冷，眼神深邃，这对全城瞩目的小夫妻，终于在领证三年后，于今天举办了一场轰动全城的世纪婚礼。 而且，今天是他们女儿霍嬛的两周岁生日，所以霍虞两家，几乎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都邀请来了。 酒店不远处的角落，停着一辆低调质朴的轿车，车里，黑桃透过后视镜，恭敬地看着后座上的男人。 “头儿，今天是果果两周岁生辰，您确定不要进去看看她吗？” 枭打开车窗，点燃一根雪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烟雾迷蒙中，他从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交给虞家门童。” “是。” 黑桃拿着礼物下车，将装有发卡和贺卡的礼盒交给了门童。 转身离开之际，恰巧与身穿婚纱抱着小甜果的虞软软擦肩而过。 虞软软早就换好了盛装，准备接下来的婚礼，保姆阿姨说小甜果困了想喝牛奶，她才抽空抱孩子准备找个房间休息。 谁知道刚走到大厅门口，怀里的小家伙忽然支棱了起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蹬着一双小胖腿，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朝一个方向拼命探出身子，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宝宝？” 虞软软有些不明就里，但毕竟母女连心，很快她便意识到，是有人吸引了果果的注意，循着女儿急切的目光望去，她看见一道有些眼熟的背影。 “黑桃？”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行踪被发现，闻声立即加快了脚步，行色匆匆离去。 “出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大批人马赶到，霍栩穿一身新郎礼服，面容肃穆，疾步赶到妻子和女儿身边，他身后是身为伴郎的虞易生、虞清还有虞非凡三人。 面对几位大佬气势强大的压迫感，门童有些惶恐地说，“刚刚有个陌生面孔，模样古怪的男人递了一个礼盒过来。” “礼盒？什么礼盒？” 虞清皱眉，有些狐疑。 见门童要将礼盒递过来，他忽然似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防止有诈！” 说着，他立刻对身旁的手下道，“你现在派人去大厅稳住局面，这里情况不明，盒子里如果是炸弹这种危险物品，那么今天软软的婚礼就砸了。” 虞清的这一声吼，让周围众人都紧张起来。 虞易生冷声道，“他说得对，我现在去调监控，另外，刚才那个人应该还没走远，霍栩，你派人追上去，若是诚心来道贺的人，今天你和我妹妹大喜的日子，邀请他来喝一杯喜酒也不为过，要是心怀叵测之人，那绝不能让他逃走！” “知道了。” 霍栩面露沉思之色，可几个大舅哥都这么紧张，他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他转身搂住虞软软的腰肢，低头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又亲了亲女儿婴儿肥的小脸蛋，沉声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消息。” 虞软软抱着果果，被这几个男人搞得有点紧张，点点头，“早去早回。” “嗯。” 霍栩点了点头，带着人手转身离去。 虞软软将怀里的女儿递给一旁的二哥，转头询问一旁的门童，“刚才那位先生过来的时候，有对你说什么吗？” 门童摇摇头，“没有，他什么也没有说。” 虞软软皱眉，心中更加疑惑。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说礼物是送给小小姐的，希望她能在今天的生辰宴上成为最耀眼的小公主。” 门童以为这种恭维的话不过是对方迷惑自己的场面话，但既然虞总问到了，他自然应该实话实说。 虞清眉头深锁，对虞软软道，“软软，看样子，对方是冲着果果来的，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千万不能草率……” 虞软软在二哥喋喋不休声中已经拿起来礼盒。 “软软！别乱碰！当心有诈！” “啪——” 盒子开了。 一阵动听的音乐响起，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八音盒，两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在跳舞旋转，当一首曲子结束，八音盒下面的抽屉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个珠光宝气的皇冠发卡。 这发卡从式样到尺寸都是给婴幼儿的。 底下还有一张贺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歌词： “期待着你的回来，我的小宝贝，期待着你的拥抱，我的小宝贝，多么想牵着你的手，躺在那小山坡，静静地听你诉说你幸福的往事……” 虞软软：“……” 虞清：“……” 兄妹二人看了看贺卡，又看了看彼此，大眼瞪小眼。 “这是哪个变态？” 半分钟后，虞清终于忍无可忍，满头黑线。 虞软软也抽了抽嘴角，但反应还比虞清淡定很多，“这是一首民谣儿歌，我想送礼物的人应该是真心祝福果果的。” 只不过，会是谁呢？ 刚才的那个背影很像上一世害她断手断脚的幕后大boss枭身边的亲信黑桃，难道果果消失的那一年，一直是枭在照顾她？ 而没过多久，虞软软的这些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虞易生气喘吁吁跑过来，面色十分凝重道，“软软，经过调查周围的监控，我们发现送礼的人是从一辆奥迪车里下来的，已经联系交警查阅对方的车牌号，发现这辆车是黑户，牌照有问题。经过初步判断，很可能跟之前消失的苍狼组织有关。” 虞软软眸子蓦地瞠大，“苍狼？” 那照这么说，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了。 虞易生紧张道，“刚才那个礼盒在哪里？我们已经聘请了拆弹专家，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额……”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虞软软手里那个已经拆开露出里面八音盒和公主皇冠发卡的盒子。 虞软软朝他点头示意，意思是，猜得没错，这就是刚刚的礼盒。 没过多久，刑警大队的人已经重装赶来，将酒店团团围住，结果一群人对着这个八音盒纷纷傻了眼。 “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迷雾弹？” 刘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向周围手下下达了指令，“现在立刻调动全城警力，掘地三尺也要将枭抓回来！” “是！” 第474章 大结局(下) 看着训练有素的警员有秩序地离去，虞软软心中还是充满了困惑。 今天的果果也很一反常态，以前很乖很听话，但是自从遇见黑桃后，她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像是要跟虞软软说话。 “果果，你要跟妈妈说什么？” “叔叔。” 小甜果嘟囔了一声。 “叔叔？是刚刚送你礼物的那个叔叔吗？” 小甜果立刻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急得一双大眼睛都红了，“叔叔！” “那就是之前一直照顾你的叔叔？” “唔。”小家伙重重点头，“叔叔，好！想！” 看样子，终于破案了。 小甜果消失的这大半年，一直在枭的手中，枭不但没有为难果果，还对她照顾有加，最后还把孩子送还了回来。 虞软软感觉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前世那个心狠手辣，惨无人道的枭吗？ 他怎么会对果果如此眷顾？ 说不通，事不寻常必有妖。 枭和果果一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缔结了某种奇妙的缘分，所以才会将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优待赠予给果果。 忽然，纷乱的脑海内闪过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虞软软忽然灵光一闪，猛地站起身来。 难道，是那个人？ 她想起之前将果果从火海中救出来的那个男人，江风。 当初是因为毁容，被迫寄身于蔷院，虞软软见他性格孤僻低调，又有一身真本事，对果果也是认真负责的，所以才让他做了果果的全职“保姆”。 难道，那个毁容的男人，是枭？！！！ 这个认知简直颠覆了虞软软的三观。 如果这么说，那一切都能说通了，为什么枭忽然像是消失匿迹人间蒸发了一样，又为什么果果被拐走一年多，却被照顾地无微不至。 那是因为枭消失的那一年，委身在霍家，成了果果的贴身保姆。 难怪虞程程会死得那么轻易，枭那样的人，性格比霍栩还要偏执武断，既然他能心甘情愿呆在果果身边，想必内心深处已经将果果视作自己人。 想不到虞程程聪明一世，最后却败给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真是讽刺至极。 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是霍栩的来电。 虞软软接通电话，“回来了吗？有件事要跟你说” “在路上，怎么了？” “我现在怀疑江风就是枭！是原本应该属于虞程程背后最大势力的幕后boss！” 霍栩闻言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虞软软一愣，“你已经知道了？” “江风在的时候我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所看到的东西可能要比你们更多一些。” 霍栩被困在身体意识深处的时候，虽然无法操纵身体，却可以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他很早就发现江风的不对劲了。 只不过那时候，江风对果果和软软并无恶意，所以霍栩才没有放在心上。 刚才他带人追踪，却误入对方的圈套，枪指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最后那群人却放过了他。 那一刻霍栩就明白，这些人没有恶意。 虽然警方的通缉令还在继续，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准备再查下去了。 彼时，3012国道上，一辆吉普车正以140码的速度疾驰在公路上。 车里，黑桃正看着手中的一张品牌logo商标微微出神。 这是刚才他将礼物送给门童时，提前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为了避免暴露身份。 logo上的英文是一个陌生小众品牌。 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却是一年前，头儿专程为了小甜果成立的婴幼儿品牌，请了国际知名设计师。 如果没有猜错，今后果果每年生日所收到的礼物，都将是这位设计师的亲手设计品。 这是多么隆重的盛礼。 只是不知小家伙长大以后，还能不能记得她的坏蛋叔叔。 黑桃想到这里，不由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枭。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从前狠厉冷酷的头儿侧颜看上去竟然多了几丝柔情。 …… 虞软软和霍栩的婚礼如期举行。 小甜果也是这一天万众瞩目的明星。 牧师站在主席台上，微笑地看着台下这对新人。 “霍栩先生，你愿意承认、接纳虞软软小姐为你的妻子吗？” 霍栩一袭黑色燕尾服，垂眸注视着跟前的女孩，鼻尖和眼尾不自觉微微泛红，心脏伴随着呼吸而颤抖。 尽管外界的声音很嘈杂，舞台的灯光很刺眼，可是他依然觉得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和软软。 他的女孩为他穿上了一袭圣洁的婚纱，就像天使降临人间。 那个曾经陪伴他，支撑他，度过了最阴暗时期的天使。 那个他一度以为失去，再也无法挽回的天使。 现在，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们站在神圣的教堂里，缔结婚姻誓词，从此约定相爱相守，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终结。 霍栩深吸一口气，薄唇扯出一抹弧度，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压制下去，激动和狂喜是在所难免，可今天是他的婚礼，他必须保持镇定。 伸手轻轻揭开虞软软脸上的面纱，他情难自制，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声音暗哑，“软软，你今天真好看，我爱你，从今往后，我会承担，相信，希望，忍受所有的一切，这份爱将永不凋零。” 虞软软心尖微涩，从走进教堂的那一刻，她就绷不住了，但还能忍住。 直到霍栩突然的深情表白。 即使与这句表白大同小异的话，她听了不下数十遍，可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让她控制不住泪腺的开关。 她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湿意，却被男人扣住手腕。 “这枚戒指代表我对你最深的信念和热爱，你愿意戴上吗？” “我愿意。” 虞软软点头，霍栩将婚戒套上她的无名指上。 台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顾颜坐在观众席上，忍不住默默擦眼泪。 她和软软从学生时代就是关系最好的闺蜜，她见过软软的锋芒，也见过软软的脆弱，见过她为了台上那个男人所吃过的苦头，受过的罪。 如今软软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幸福，顾颜由衷替她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一张手帕递了过来。 顾颜一愣，抬眸看向手帕的主人，虞易生面容温和，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只不过那双曾经看人不带情感的眸子里，有了几分炙热。 “怎么？被感动到了？” 他打趣地问。 顾颜耳根一热，觉得有点丢脸，一笑而过。 “大家注意了，新娘要开始扔捧花了！” 随着司仪的这一声呐喊，现场单身的男女纷纷躁动起来。 顾颜被推搡着站起来，被人群拥挤着被迫往前走。 所有人都一脸兴奋地朝着主席台伸出手，想要抢到这束代表幸运的新娘捧花。 顾颜被挤得差点摔倒。 一双强有力的臂弯，忽然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扶稳，她抬头一看，对上虞易生线条流畅的下颌。 随着台上虞软软背对观众将捧花掷出，身高优势明显的虞易生手臂轻轻一抬，刚好，接住了捧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英俊儒雅的大舅哥，抱着新娘的闺蜜，手中举着新娘捧花。 顾颜愣住了，怔忪之下，虞易生已经将手中的捧花递给了她。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周围爆发出众人的起哄声。 身后，虞软软和霍栩对视一眼，笑道，“看来要不了多久，帝都又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了。” 霍栩搂住她的腰肢，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宠溺一笑，“那我们就准备好份子钱吧。” 喧嚣热闹的婚礼，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缓缓落下帷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