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 第1章 合作 许姝念在酒店房间门口站了有一会才抬手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女人，很漂亮，看到那头紫色的齐耳短发，许姝念便确定了照片里的人就是她。 屋内没看到沈汀州，但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和眼前的女人无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 半晌后，许姝念拿出手机拨了沈汀州的号码。 很快，铃声就从屋内床上传出，紧接着是沈汀州的声音：“穆潇，我手机响了，你看看是谁？” 许姝念不禁想起，沈汀州曾和她说过他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 两人相处的这大半年，他的手机从没给她触碰到的机会。 叫穆潇的女人站在门口没有动，毫不避讳的目光上下打量许姝念：“你的小女朋友，要我帮你接吗？” “不接。”沈汀州回答的干脆。 穆潇挑了下眉，“帮你把他叫出来？” 许姝念没说话，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冷冰冰盯着穆潇，也无暇去想她怎么会认得自己。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知道你俩今天订婚，但是沈汀州自己来找我的。” 穆潇靠着门框，脸上不仅不见心虚，眼底隐约还带着点挑衅，“不过你放心，我对他兴趣不多，玩玩而已，不会影响你俩的关系。” 许姝念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为什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扑面而来的愤怒和羞耻感让她再也忍不下去，抬手‘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早知道沈汀州不会是个安分的主，景城一票太子党里没有哪个是不沾花惹草的。 当初若非迫于无奈，她也不会选择和沈汀州交往。 但他会在两人的订婚宴上跑出来和别的女人开房她是真的没想到。 在门口冷静片刻，许姝念转身下了楼。 不像别人捉奸，她没有大吵大闹，因为闹不起。 出来酒店，许姝念看到那辆显眼的大劳还停在门口。 她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去，随即才想起先前自己主动答应人家的事：“不好意思啊，忘记帮你拍照片了。” 驾驶位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淡淡道：“猜到了，我也不需要那种脏眼睛的东西。” 许姝念不由再度对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态度生出了几分疑惑，“你真是穆潇男朋友？” 男人熟稔吐出口烟，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算是。” 许姝念眯了眯眼，看向他说话间滚动的喉结。 订婚宴上沈汀州以兄弟出事进医院为由走后不久，她就收到了一张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照片上，沈汀州穿着订婚礼服和一个女人在车里接吻。 她按照短信上的地址赶过来后，跟眼前的男人碰了面。 对方给了她房间号，而她则主动提出可以帮忙拍几张实质性的照片。 “那你真的挺能忍的，任凭别的男人睡自己女人都能无动于衷。” 话出口许姝念已经意识到自己在不觉间将对穆潇的火气波及到了他身上，但一时又想不到该怎么圆。 男人牵唇笑了笑，眼底的情绪却很寡淡，“你意思我该冲上去跟你男朋友大打出手？” 望着他一张气质清寒的脸，许姝念沉默了一两秒。 随即，她将手伸过去搭在了他的腿上，“也对，不如换种方式，咱俩合作一把？” 说着，她笑着故作神秘的冲男人眨了眨眼。 许姝念生了双标准的桃花眼，笑起来时弯弯的又纯又媚。 占着五官漂亮的优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揉拶一起，倒也不会让人反感此刻这刻意的卖弄。 第2章 可笑 “没什么兴趣。” 男人一秒读懂了她的想法，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但许姝念却听出了他语调里的几分薄冷。 她视线落在男人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领口。 滚动的喉结与若隐若现的锁骨有种充满男性张力的性感。 “可惜了。” 许姝念的声音仿佛真的满心遗憾，她收回笑容，却没收回搭在他腿上的手。 男人没再接话，隔着青白烟雾冷淡垂眸睥睨着她。 他的五官轮廓冷硬深挺，一双眼从始至终都是种万事不为所动的沉静。 如此对视片刻，车里气氛便冷了下来。 许姝念这才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说错了话。 论外貌这人骨相皮相具佳，比之沈汀州有过之无不及。 论身份单看他腕上那块近七位数的rolex手表和开的这辆库里南，也绝对是个有钱的主。 况且他身上这股沉稳内敛的气质，是沈汀州那种二世祖压根比不了的。 能被处处不及的沈汀州绿，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什么缺陷。 得出这个结论，许姝念下意识由上至下打量他一眼。 男人却明锐捕捉到了她视线落处，不由气笑了。 他舌尖抵了下后槽牙，俯身贴过来，“你想象力挺丰富的。” 许姝念耳廓与他的唇距离不足一指，她颈侧敏感的肌肤能清晰感受到那道灼热的呼吸。 鼻腔中男人身上清淡凌冽的雪松香裹挟着烟草气，让她心跳似乎都快了半拍。 轻呼出口气，许姝念将刚才出来时开好的那间房的房卡递过去，“沈汀州隔壁。” 她对自己的外貌有自信，而事实也和她想的一样，对方没再拒绝。 接下来的事算是顺理成章。 天色彻底暗下去后，许姝念已经疲惫的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男人在床边慢条斯理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后离开，全然没有半分留恋。 二人默契的保持着成年男女间该有的自觉，从开始到结束谁都没询问对方姓名。 许姝念在床上缓了许久，从床头的包里摸出一根烟。 抽了大半根后，她将手机开机，短信微信提示音响了足有一分钟。 大部分都是她父亲的，沈汀州的未接只有一个。 许姝念给父亲回拨过去，手机里很快传来许铭升明显压着火气的声音：“你去哪了？订婚宴一下午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太不像话了！” “就是，现在公司正需要你，嫁进沈家前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许铭升话音刚落，秦娇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 许姝念和沈汀州的联姻是在锦程还在鼎盛的时期，由双方外公定下的。 一年多前许姝念舅舅和母亲相继出事，锦程岌岌可危。 不久后父母又离婚，母亲金苒净身出户，父亲便彻底接手了外公外婆辛苦一辈子创立的公司。 “我在和我爸说话。” 隔着屏幕许姝念面色冰冷的将烟捻灭，丝毫没给秦娇这个后妈留半分颜面。 “爸，沈汀州出轨了，今天订婚宴上他抛下所有人出来是为了跟别的女人开房。” 许姝念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和他结婚了。” 第3章 大胆 “什么？” 听筒里是秦娇陡然拔高的声音：“沈汀州出轨了？你怎么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许姝念懒得理会她，又叫了声：“爸…” “你们两个的事已经定了，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对咱们家都好。” 许铭升沉声道：“还有，你妈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我在想要不要给她换家更好的医院治疗，你觉得呢？” 听到这番话，许姝念心脏顿时生出一股密密麻麻不透风的痛。 她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锦程现在正等着沈家的注资救命，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想悔婚的提议无疑太过可笑。 当初答应父亲和沈汀州交往，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尽全力治疗母亲。 却不想，如今竟成了这个从小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父亲威胁她的筹码。 再次点了支烟抽完，许姝念才将沈汀州的未接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后传来男人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念念，许叔叔打电话跟我说你下午也没在宴会上，去哪了？” 许姝念咽下梗在喉间的那股气，“工作室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 沈汀州不疑有他，“吃饭了吗？” “没有。” “一起吧，我在咱们常来的这家中餐厅。” 听他这语气，许姝念确定穆潇没提下午的事。 想起许铭升的那番话，她最终还是应了，随意收拾一下就打车去了餐厅。 不出意外的，沈汀州不是一个人。 “念念，这是穆潇，我的发小加哥们。” 许姝念听着他坦荡的介绍，面色如常的入座，心下却冷嘲，可以上床的哥们可不多见。 “饿了吧，”沈汀州体贴的剥了只虾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随即又一脸歉意的道： “今天真是事出有因，不然我也不会在咱俩的订婚宴上半路离席，双方长辈那边我会去解释，你不用操心。” 虽说沈汀州这人花名在外，但两人确定关系这段时间的表现称得上二十四孝好男友。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许姝念真就觉得传言有误。 “给我也剥一只，不带你这样重色轻友的。” 沈汀州瞥向身侧突然插话的穆潇，“等着，一会伺候你。” ‘伺候’一词刚出，穆潇就意味不明朝许姝念笑了笑，“这话说的也不怕你小女朋友误会。” “咱俩从小光屁股长大，有什么好误会的。” 沈汀州隔着餐桌过来拉住许姝念的手，“况且念念才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是吧？” 强忍着泼他一脸水的冲动，许姝念侧头避开了他想跟自己对视的目光。 也就是这一转头，正好瞥见了门口进来的一抹颀长身影。 二人视线在半路撞上的一瞬，许姝念心脏似乎漏跳了半拍。 这是来捉奸了？ 许姝念迅速转回头，片刻后脚步声果然停在了身侧。 “您怎么才来，我们等不及就先动筷了。” 先开口的竟然是沈汀州，随即许姝念耳边传来男人极富颗粒感的声线，“路上堵车。” 沈汀州和穆潇原本坐在同侧，见到男人进来就边说边准备起身让座。 “坐着吧，我坐对面。” 男人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即拉开许姝念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第4章 宵夜 不是想象中修罗场的画面。 虽猜不到原因，但许姝念见对方神情淡定的仿佛不认识穆潇，显然是和她一样压根没打算拆穿。 只是她没料到沈汀州会和穆潇男朋友认识。 “这就是我女朋友许姝念，念念，这位是我小舅，陈敬川。” 沈汀州的介绍让正在暗自猜测三人关系的许姝念耳中短暂轰鸣。 他就是陈敬川？ 那沈汀州这是挖了自己亲舅舅的墙角啊。 对于这个名字许姝念并不陌生，不久前她听沈汀州提到过陈敬川已经回国的事。 而这人的事迹远比他汉陈集团太子爷的名头更响。 大学时期就开始起步创业，不止一次登上过全球最具影响力年轻企业家排行榜，如今已经是风投界声名显赫的大佬级人物。 从不受重视被流放国外的私生子，到如今陈老爷子公开认定的继承人，算是靠自身实力将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的典型。 许姝念正努力消化这个事实，冷不防眼前突然多出一只骨节修长分明的手。 “常听汀州夸自己女朋友漂亮，今天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许是刚垒过的缘故，握手的一瞬许姝念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的是这只手用力时青筋暴起的画面。 “小舅，念念现在已经是我未婚妻了。” 听着沈汀州一本正经的纠正，陈敬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难得有人能拿捏住你，看来许小姐手段很高。” 许姝念装作听不出这话中的意有所指，低头吃自己的。 “九哥今天怎么舍得出来的，不用陪你的小青梅了？” 穆潇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出，周遭气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沈汀州见状忙撞了下她肩膀，“喝大了吗？说什么胡话，夏小姨和小舅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我不比你清楚？” 穆潇白他一眼，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起身就走，“就你这还是我兄弟呢，一点都不向着我。” “你去哪？” “出去抽根烟压压火。” 沈汀州啧声，一脸无奈的对两人道：“小舅念念你们先吃着，我去把她叫回来。” 许姝念微笑点头。 几句话透露的消息不少，看来这一家子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乱。 沈汀州这一走，桌上就只剩下了她和陈敬川。 先前的事，她单纯就是头脑一热想报复一下那俩人。 眼下知道了沈汀州和陈敬川这层关系，多少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 不过这想法也就仅仅只是一瞬。 毕竟陈敬川有颜有钱活还好，让她有了一次不错的初体验，不吃亏。 察觉到身侧直白又灼热的目光，许姝念故作淡定的捏着酒杯没有动。 “演技不错。” “陈先生也不差。” “陈先生…” 陈敬川咀嚼这个称呼，玩味道：“还是比较喜欢你在床上时，喊我的方式。” 许姝念原本对这人的第一印象是成熟稳重，多少还带点生人勿近的冷漠。 没想到垒过后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么直白的话。 看来是个男人骨子都带着恶劣基因，不管外表如何斯文矜贵，褪掉这皮囊全都一个样。 第5章 下次 许姝念心中嘲弄，漫不经心抿了口酒：“先前我不知道你和沈汀州的关系，但你知道。” 言下之意，他明知这层关系为什么不拒绝她。 “怕了？” 她看着丝毫不以为意的男人，笑吟吟道，“怕倒不至于，毕竟像陈先生这么高质量的男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她说的是实话，比起和一个陌生人，显然沈汀州舅舅这个身份更让人满意。 虽说倘若一开始就知道这俩人的关系，她大概会有所顾虑，但现在木已成舟，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 说完，许姝念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十几分钟过去，那俩抽烟的人也不知道是抽到了什么地方。 她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重新对上男人含着几分笑意的深眸，“这里太吵，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吃‘宵夜’？” 陈敬川没说好与不好，对视片刻后二人默契的同时起了身。 还是先前那家酒店，刷开房门后，许姝念就主动踮起脚递了吻上去。 黑暗中，传来男人听不出什么情绪的低浅笑声，“这种宵夜第一次见。” 说话间，男人带着些凉意的掌心贴上肌肤，许姝念颤了颤，本能向后退了一步。 一条长腿却趁机强势挤过来，稍一用力就将她抱到了玄关的鞋柜上。 两次，许姝念都没能掌握到主动权。 这人像是天生的主导者，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跟着他的节奏走。 酒精与黑暗，是欲望最好的催化剂。 “许小姐和沈汀州口中描述的不太像。” “他怎么说我的？” 许姝念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音调有些不受控制。 “乖巧，懂事，是个十分适合结婚的对象。” 听起来挺不错的，但实际意思明显是在说她好拿捏，不会影响他日后在外彩旗飘飘。 许姝念挺想笑的，“那说明我演技确实不错。” 话音刚落，黑暗中突兀传来了手机铃声。 许姝念听出来那是自己的，但她不想接，也没心思接。 自动挂断后不久，陈敬川的手机又响了。 许姝念猜测，俩人的应该都是沈汀州打的。 陈敬川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两人近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许姝念自然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小舅你怎么走了？你看到念念了，我打她电话没有人接。” 陈敬川低头看一眼许姝念，“看到了。” “你俩还在一起？” “嗯，顺路送她回家。” 电话那边的沈汀州沉默了一瞬，“那行吧，麻烦小舅了，那您还回来吗，我在这等您？” 陈敬川意有所指的笑了声，声音四平八稳的不像话：“不回了，有点事。” 许姝念咬着他的肩膀，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干脆直接伸手过去将电话挂断了。 “挂了干什么？” 陈敬川将手机丢到一旁，箍住她的腰将她往前拉近几分，唇角弧度有些恶劣，“担心被他听出来？” 许姝念长呼出口气，嘴硬道：“怕他影响你的兴致。” 第6章 小舅 许姝念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有主动给自己添堵的嗜好，自然也不会真的跑过去看。 但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耳朵里还真就时不时隐约传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许姝念顿时没了再留的兴致。 她将抽了一半的烟捻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起身拢了下裙摆，而后一本正经的控诉：“你要没兴趣直接拒绝就是了，没必要恶心我。” 说罢，她也不给男人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男人撑着额，一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口后重新点上支烟。 明灭的猩红火光照亮了他一双波澜不惊的深眸。 里面盛满兴味。 / 回来后等了大半小时，许姝念耐心即将耗尽时才看到沈汀州从后门进来。 穆潇跟在他身后，二人分别时沈汀州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许姝念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脸上暧昧的笑容。 冷眼旁观着这两人打情骂俏时，身侧的皮质沙发突然陷下去，有人挨着她坐了下来。 许姝念诧异的转过头，看到了张极清隽的熟悉面容。 她眼中难掩意外，还未等开口沈汀州已经先她一步道：“您怎么过来了，小舅？” 听见这个称呼许姝念脑中出现了短暂的轰鸣，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戏剧来源于生活。 他竟然就是陈敬川。 “看到熟人，过来打个招呼。” “您和念念认识？” 陈敬川点了支烟，不慌不忙深吸了一口，视线隔着青白烟雾，落在许姝念表情明显有些不太自然的脸上，“挺熟。” “念念你怎么没告诉我？” 许姝念一时没猜出这人的意图，便没想好该怎么接。 她避开沈汀州探究的目光，沉吟了一两秒后，模棱两可的道，“刚认识不久，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你…” 她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在‘小舅’两个字上稍稍加重了语气。 这回答倒也说的过去。 沈汀州眼中的疑虑随即散去，笑着道：“那真是太巧了，我才刚想领你过去和小舅见见。” 许姝念稍松口气。 她是怎么也没料到，沈汀州竟然会把墙角挖到自己亲舅舅头上。 正想着，冷不防沈汀州突然伸手揽住她，冲一旁的男人炫耀道：“怎么样小舅，念念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陈敬川后背懒散陷进沙发，虚虚抖落一节烟灰后，侧眸看了许姝念一眼：“和你以前的女朋友相比，眼光进步不少。” 沈汀州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扯开话题接纠正道：“念念现在已经是我未婚，就差领证了。” 陈敬川视线极淡的掠过那捧意不堪一握的细腰，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难得有人能拿捏的住你，看来许小姐手段很高。” 这话沈汀州听不出来，许姝念却觉他明显意有所指。 但当时到底是她自己送上门的，自然是好坏评价都得照单全收。 陈敬川说完这句就没再看她，和沈汀州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坐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许姝念侧头看向沈汀。 对方会意，倾身凑过来，“怎么了念念？” 许姝念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先回了，你们聊，这两天忙工作室的事一直没睡好。” 沈汀州不疑有他，“那我给你叫个滴滴。” “不用，我先去个洗手间。” 许姝念起身，看一眼陈敬川，笑着道：“回见了，小舅。” 第7章 委屈 许姝念从滴滴上叫了车，却提示订单失败，接连试了几次后才发现这附近压根就没有滴滴司机。 这种高端娱乐场所扎堆的地方，来消费的人百分之九十都不会打车。 所以即便地处市区中心，一入夜路边代驾不少，却鲜少能看到一辆出租。 许姝念在大厅沙发里坐了一会，决定到门口碰碰运气。 但九月底的景城，夜里气温已经直逼零下，站了没一会许姝念手脚就被冻的生疼。 她犹豫要不要给沈汀州打个电话，一想他作为附近这些销金窟的常客，怎么会不知道这里不好打车。 只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许姝念心口的无措里到底还是不受控制的泛起了一瞬钝痛。 她将身上的针织短搭裹紧，冷风一吹却依旧觉得透心凉，于是干脆抱着双膝蹲在了路基上。 旁边突然有车缓慢驶过来，两道炽白的灯光直直打在了她脸上。 许姝念觉得有些晃眼，站起来的同时车子也刹停在了她身侧。 看着降下的车窗里男人半张轮廓深挺的侧脸，许姝念愣怔片刻才不动声色的抹了把眼睛。 陈敬川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搭在车窗玻璃上的手，漫不经心掸了下指间的烟，而后偏头了句：“送你一程？” 只犹豫了一两秒许姝念就拉开了车门。 “随便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乍一踏入温暖的车厢许姝念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冷热交替让她鼻腔发痒，说话的嗓音里带上了几分沙哑。 陈敬川没接话，对前头的代驾师傅说：“先去风澜院。”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地址？”许姝念有些诧异。 陈敬川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语调调侃：“女朋友做到许小姐这个份上够可怜的。” 到底还是被他看到了。 许姝念压下心底的些许难堪：“女孩子委屈了掉几颗金豆子不是很正常？” 陈敬川哂笑一声，似乎懒得拆穿她的嘴硬。 他拿起搁在桌板上的烟盒，磕了一根咬在唇上后，顺手递过去，“抽吗？” 许姝念抽出一支，熟门熟路凑到他跟前，“借个火。” “不是说下次给我点？”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弹开了打火机的金属盖。 粗支的男士香烟劲很大，许姝念就着他的手点上深吸了一口，不由的呛咳两声，“来日方长，机会多着呢。” 这话有几分歧义，陈敬川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几许意味深长，“看来许小姐打算跟我长期‘合作’？” “不好吗？”许姝念反问，“毕竟咱俩挺合拍的。” “而且我还随叫随到不黏人，可以给陈先生省很多麻烦。” “听起来不错。” 陈敬川若有所思的点头，话锋一转，突然问她，“许小姐似乎并没解除婚约的打算？”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明白过来后许姝念不由冷笑了一声：“陈先生是来给沈家当说客的？” 男人不置可否的看着她，似乎是她不回答，就不准备再说下去。 许姝念这才认真的想了想，“沈汀州可是难得一遇的金龟婿，我为什么要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