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了渣夫后,王爷抱我大腿求下嫁》 第一章 我要和离! “啪!” 一道巴掌狠狠甩在女人脸上! “你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在本将军和郡主大婚当天死?你现在就去给郡主磕头赔罪,她若不肯饶你,你就给本将一直磕,磕死为止!” 叶轻悠被尹文钊拖到地上,浑浊的脑袋满是嗡鸣之声,双手不停地抓他放开。 尹文钊的手臂被抓破一道红,当即面目狰狞,又是凶狠地一巴掌甩去! 叶轻悠撞到椅子上全身剧痛,头脑晕厥。 她被人推进池塘,以为小命不保,没想到醒来又见尹文钊这狗东西?! “你听见本将说话了吗?马上去给熹郡主认错!要不是洛宁王救你,本将早把你剁碎扔回池塘喂鱼了!”尹文钊满眼冰冷,杀意甚浓。 叶轻悠扶着椅子站起身,没想到救她的人是洛宁王。 “尹文钊,我要和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尹文钊眼神凶悍,步步紧逼靠近。 叶轻悠的语气很坚定,“你没听错,就是和离,我叶轻悠绝对不可能做妾!” “叶轻悠,你胆子大了?当初不是我爹救了你祖父,你们叶家早就完蛋了!别说我要你当妾,就是要了你的命,你那窝囊父亲也不敢击鼓鸣冤!” 叶轻悠的父亲怕被尹文钊参一本“忘恩负义”,影响仕途升迁,向来只会让她忍。 叶轻悠语气悲凉,“我为你苦苦守了四年家,难道还不够还债的吗?” “而且我没有寻死,是被人打晕推了池塘里。你若答应和离,我可将此事作罢再也不提,否则幕后指使被揪出来,将军恐怕也难做人!” 她原本怀疑尹文钊谋财害命,看他的态度又不是。 尹文钊一怔,“你胡说什么?不是你故意寻死恶心我?” “将军多虑了,就凭你还真不配。” 叶轻悠当了四年尹夫人,却对尹文钊没有丝毫感情。 四年前她遵祖父遗嘱嫁给尹文钊,大婚当天未洞房,他就离开京城去西北参战了。 她尽心尽力的照顾家,让重病的老夫人能下地走路,让负债累累的将军府日子红火……可他凯旋归来,立即公布要娶熹郡主,还要她心甘情愿的自降为妾! 她叶轻悠出身忠英伯府,孝敬长辈、恪守妇道,凭什么自降为妾?但尹家为了顺利娶到熹郡主,一直把她关在屋中不放人! 今日尹文钊与熹郡主大婚,她趁府内忙乱一团,砸开窗锁跳出来,还没等与丫鬟汇合就被人打晕推到了池塘中…… “别听她胡编乱造!你真签了和离文书,她转头说你败德辱行休妻另娶,你的名声就毁了!” 婆婆胡氏进了门,“她故意在洛宁王面前落水就是心存歹念攀高枝,这种阴险狡诈的贱人不能留,否则咱们府里就乱套了!” 叶轻悠悲愤委屈,心如死灰。 她在胡氏病床前尽心尽力地伺候了整四年,胡氏竟要置她于死地? “我这些年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竟如此污我清白?” “我是你的婆母,你对我好是理所应当!” “你还听她废什么话?洛宁王也怕被她赖上身,那时候你就麻烦了!” 胡氏一口咬死,要把叶轻悠除掉。 尹文钊思忖一瞬,立即揪住叶轻悠衣领,双手用力绞着,把她脖子勒得紧紧。 叶轻悠指甲挠着尹文钊,满心慌乱,“我的命是洛宁王救的,他看到我被人推下水才出手相救,还要我明天给他传个平安信!” “如果我今天死了,凶手不是别人,只能是你!” “洛宁王绝不会要一个杀妻凶手做门下……” 她声音渐弱,逐渐消失,纤弱的手臂无力垂下,意识模糊时才觉得领口一松。 她踉跄着跑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确定洛宁王要你回信?你若胆敢骗我,本将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尹文钊还是怕了。 哪怕换一个人救了叶轻悠,他下杀手都毫无顾忌。 但洛宁王是极得圣宠的四皇子,更是熹郡主的表哥,还是他的上级。四年前若没洛宁王提携,他至今都没有出头之日的。 “洛宁王雷厉风行,眼中容不得半粒沙,我岂敢拿他胡说八道。”叶轻悠就是胡说八道,她在水里就已经晕过去,对后续的事一无所知了。 但她不扯出洛宁王,尹文钊真会把她给杀了! 胡氏却不肯相信,“洛宁王岂会让一个小妇人报平安信?她就是故意在骗你的!” “您为何一口咬死我骗人,却从不过问是谁害了我?莫非这凶手是您派来的?”叶轻悠满是怀疑,看向胡氏。 胡氏冷呵一声才不认,“故意害你?你也配?!” 尹文钊直勾勾的盯她半晌,“别再与她废话,把院子封了,明日一早,本将亲自陪她去洛宁王府送平安信!” “倘若敢借洛宁王骗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他被洛宁王的事打乱思绪,何况今日大婚,还要与熹郡主洞房花烛。 胡氏心有不甘,也只能先行离开。 婆子送走母子二人,立即把大门上了锁,就连伺候的丫鬟都不许进。 叶轻悠瘫在地上,虚弱无力。 突然嘴里一股腥甜,她连忙拿水漱了口,谁知吐出来的都是血,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被那狗男人打的? 她早晚会算清这笔账。 疲倦困乏袭上头顶,叶轻悠再无精力支撑,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但她怕有人在饭菜中下毒,只能忍过这一晚再说。 若有一个护短儿的娘家该多好? 可惜她是个庶女,娘家根本不疼她…… 翌日天色刚亮,叶轻悠就被婆子喊醒。 她汩汩灌了一碗清水,就被拎到去洛宁王府的马车上。 第二章 洛宁王为何要救她? 叶轻悠惴惴不安,忐忑一路。 她顾不上思忖谁害了她,一直琢磨怎样让洛宁王饶她狐假虎威的错。 但仔细一想,他是熹郡主的表哥,关系极好,若知道落水的是她,恐怕都不会出手相救的。 看她淹死不好吗? 还给熹郡主除去一道麻烦了。 可叶轻悠没能进去洛宁王府,在外等了半个时辰后,就见尹文钊灰头土脸被骂出来。 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 叶轻悠纳闷一路。 回到将军府,她又被关到了小院中。 但这一次尹文钊没再让婆子上锁,还把丫鬟春棠放回来伺候了。 春棠拿来许多好吃的,“夫人您饿坏了吧?快垫一口!” 叶轻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叫什么夫人,换个称呼,我听到这两个字恶心。” 春棠又气又惋惜,“娘子,他们太不是人了,竟然这样欺负您!” “所以昨天怎么回事?我现在都懵着。”叶轻悠从落水醒来到现在,对外界一无所知。 春棠摇了摇头,“奴婢从库房出来后,拿了东西绕小路走,但还没出园子就听说您落水自尽了……那时人又多又乱,奴婢拿着细软银子也不敢上前,只能赶紧把物件藏起来。” 昨天主仆二人砸开窗锁分头行动,原本设计的很好,谁知半路出了岔子了。 “我是被人扔下去的,而且那人不是府里的,面容陌生。”叶轻悠晕厥之前看了个模糊脸。 春棠大惊,“这……怎么还有人要害您?!” 叶轻悠也没想明白。 按说她临时起意砸窗锁,不该有人知道她偷偷跑? “但胡氏的态度不对,此事一定与她有关联。” 春棠愧疚又心疼,“可惜奴婢不如夏樱姐姐灵巧,根本帮不上您的忙。” 夏樱是叶轻悠的另一个丫鬟,在府外帮忙打理嫁妆铺子。 叶轻悠拍拍她的手,“别怕,等找了机会让夏樱查,还是先顾眼前的。” “接下来怎么办?外面都说您自甘做妾孝敬郡主和将军,而且奴婢还听说,娘家老爷也答应了。”春棠忙问。 叶轻悠的手一顿,“他答应,就让他伺候去,我是肯定不做妾。” “绝不做妾”是叶轻悠母亲的临终遗训。 她当年被叶轻悠父亲甜言蜜语忽悠做了妾,下场凄惨,抑郁而终。 “正院还有熟人么?想办法打听一下,将军为什么被赶回来?我们根本没见到洛宁王,就连门都没进去。” 叶轻悠虽然庆幸没见成,但尹文钊回来魂不守舍,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她务必得知道原因。 春棠立即点了头,“稍后看看是谁来送饭,若是熟人奴婢就塞银子!” 府上不许二人开小灶,更不许她们出院子。但这府里的下人跟了叶轻悠四年,还是能找到人问话的。 叶轻悠轻应一声,又吩咐春棠把这四年的账簿找出来,她需要仔细算算账。 莫看尹家是百年的将才府邸,其实死得死、伤得伤,家里日子已经很寒酸。胡氏病卧在床一文钱不出,这四年就靠叶轻悠的嫁妆铺子在养家。 晚间送饭的是孙婆子,春棠与她很熟。 孙婆子摸着兜里的二两银,悄声递话,“奴婢听小川子说,是将军挨骂了,原本到手的职务也丢了!那话怎么说?就是家里搞不明白,就别去当差……” “家事失德,何以为公。”叶轻悠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而且郡主想接府里中馈,老夫人还拖着不给,今天一直在闹别扭。” 没想到洛宁王办了尹文钊?还真不亏他名声。 叶轻悠心中有数,继续用心理账。 眨眼又过了四天,孙婆子再来送饭时,叶轻悠让她转告熹郡主,“我把前四年的账簿理好了,看郡主什么有时间,我见郡主说一说。” 孙婆子一听,立即点头答应,忙去通禀。 可熹郡主听了孙婆子传话,却满心不悦,十分生气。 “她来干什么?将军的差事都因为她丢了,她还有脸来见人?!” “你去传话,晨昏定省都免了,没事不用来请安,往后在府里绕着我走,我才不想看见她!” 熹郡主提起此事就生气,洛宁王都答应将军做海防军主事,谁知大婚第二天就变卦了! 要不是母亲嘱咐她低调行事,不许胡闹,她早冲去王府找表哥诉委屈了。 梁妈妈早已摸清,“但老奴听说,将军府四年都是她管账,不如见面听她说一说?” “她能知道什么?将军说她就是府里打杂的,由老夫人主事,若不是休妻她也没活路,我的名声也不好听,将军早就把她赶走了。”熹郡主对尹文钊是计行言听。 梁妈妈却半信半疑,“若只求口饭吃,她至于大婚当天跳池塘自缢?那天若没洛宁王出手,闹出人命,您还不得窝心一辈子。” “我就纳了闷,四表哥那么六亲不认的人,那天居然跳池塘救她?之前二表哥骑马摔得鼻青脸肿,他理都没理就过去了。” “您真不见?”梁妈妈再劝。 “不见!见了也是添堵!她最好安安分分的别惹事,我可以暂且不收拾她。我在等四表哥从临川回来去找他说说,他若不肯把职务还给将军,我就进宫去告状!” 皇帝的两位公主早年远嫁,一直把熹郡主当亲闺女养。 熹郡主蜜罐子长大,性格顽劣,就连最不近人情的洛宁王都让着她。 梁妈妈没辙,只能放弃见叶轻悠,又去找胡氏要府银了。 叶轻悠等到婆子来送晚饭,把熹郡主的话带到。 春棠颇为焦虑,“职务丢了怎么能怪您?这也实在不讲理。” 叶轻悠用银针验过饭菜没有毒,大口吃着,“不怪我身上,难道赖将军畜生?郡主对胡氏的怨气还没积够呢,咱们可以继续等。” 叶轻悠又在小院呆三天。 第四天的一大早,梁妈妈就来见她了。 第三章 郡主不能抢人又抢钱! 梁妈妈拿了郡主赏的点心,还有一支鎏金喜鹊登梅红宝簪。 “秋天的风最毒,郡主这两天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就让我来探望一下叶娘子。” 叶轻悠看着桌上贵重的礼,并未收下,“妈妈有什么话不妨直接问,簪子您还是带回去,稍后会有人戴的。” 这物件不是结交姐妹,是主子送给姨娘的。 她誓不做妾,绝对不可能收下。 梁妈妈神色微惊,没想到她竟然不收?这是要与郡主对着干,还是有其它想法? “之前听婆子说,叶娘子想说说过去家中的事儿?”她一边笑着叙谈,一边对叶轻悠上下打量。 她五官不差,端庄大气,这可不是个软怂庶女,更不像个打杂的。 哪怕只穿着一件靛蓝绣藕的褙子袄,也有着傲雪冬梅的韧劲儿。可惜男人被熹郡主看上了,只能算她倒霉了。 “听说梁妈妈是郡主最信赖的人?”叶轻悠并不介意被她直勾勾的看。 梁妈妈微扬了下巴,“不仅是郡主,我之前在宫中伺候长公主殿下。小郡主嫁人不放心,长公主务必要我陪着这位小祖宗。” 叶轻悠微微点头,“原来是郡主亲人,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看了春棠,春棠立即把整理的账簿拿出来。 “这是将军离家四年,我为将军府贴补的开销清单。梁妈妈也别怀疑我作假,这上面每一笔账目都有卖家掌印,也有经办人的手印。” “不论我和将军如何了结,郡主都是将军夫人又主管府内中馈,没得让个外人贴补银子吧?” 梁妈妈瞠目结舌,难得的一时失态。 既便在宫中见多了腥风血雨,被当头要债还是第一次! “府上不是老夫人管家?”梁妈妈细问。 叶轻悠没说,“您看看账目就明白了。” 梁妈妈缓了缓神,打开账册仔细的看,的确每一笔都记得细致无误,挑不出错。 “为何我没看到将军俸禄的收入支出?”梁妈妈眼睛很毒。 叶轻悠意味深长,“将军的俸禄倒是由老夫人掌管,我这几年是从没见过的。” “所以,这些都是你嫁妆?”梁妈妈不敢置信。 叶轻悠连连点头,“对,每一笔都是,只多不少。我一直想与将军和离,但将军始终没给我回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催促,只能求郡主出面做主了。” 梁妈妈翕动下唇,欲言又止。若不是多年的宫规教养,她怕已经舌灿莲花。 前几天她硬气的寻胡氏要府银,胡氏只给了二百两。 诺大一个将军府,二百两银子连仆人的月例都不够,更别提吃吃喝喝?但胡氏一口咬定,府上存银只有这么多。 郡主气得脑仁儿疼,所以梁妈妈才来见叶轻悠。 “一万多两不是小数目,而且不是郡主的债,你要不到郡主头上的。” “哪敢要郡主的私房银子?理当将军府来出。”叶轻悠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将军府也得有啊? 郡主手里就二百两! 梁妈妈嘴角轻抽,再看叶轻悠的眼神意味深长,“叶娘子还真是厉害,先是大婚落水,害将军丢了职务,转眼又说要和离,来找郡主算帐。” 这一步步算得清楚,她都要竖起大拇指。 “女人都盼一生一世一双人,郡主也不愿府里多个碍眼的?至于我为什么落水,郡主可以去问洛宁王。” 她又适时的抬出这位挡箭牌。 梁妈妈果然不继续追问了。 “账目之事,我要与郡主商量……但你确定要和离?”之前尹文钊说她自愿做妾,她也不知谁在说谎了。 叶轻悠又把绣盒拿起还给她,“我不是故意唬您,我绝不做妾。” 梁妈妈冷笑一声,“这世道女人艰难,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会把你的心思转告郡主的。” 梁妈妈离去的脚步都带着气。 春棠满脸担心,“郡主会把您给恨上吧?” 叶轻悠折回屋中,灌了一大杯凉茶,“她恨我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让着她?!她赔我银子,就坐实了尹文钊吃软饭靠女人养;她若不肯赔,就是夺我男人又欠钱,长公主的名声也要受牵连。” 但这消息必须传出去。 关注的人越多越好。 尹文钊此时不动她,不代表是放过了她,没准哪天缓过味儿,她的小命又不保了…… 晚秋的风已有刺骨寒凉。 地面厚厚黄叶时而被卷起一片,落了叶轻悠喝茶的小桌上。 叶轻悠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衣坐在小院中,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额头有些热才连忙回屋躺下了。 “去喊孙婆子帮我请大夫,要万寿堂的夏大夫。” 春棠立即答应,马上去办。 晚上熹郡主为了账簿和胡氏吵到天翻地覆时,万寿堂的大夫赶来了。 第四章 摸老虎胡子 万寿堂是叶轻悠母亲留给她的私房,由夏樱一直帮忙掌管。 叶轻悠怕胡氏和尹文钊以为她装病,故意把自己冻得感冒才请人来。 夏樱打扮成药童,进门就跪了叶轻悠床边。 “您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奴婢在外都急疯了!” 自从定下大婚之日,尹文钊就不许外人探望。 叶轻悠把有人害她的事说了,“那个人身子瘦高,浅眉小眼,穿得是青色织锦缎……你查一查那天参加将军大婚的人都有谁。” “包括与胡氏走得近的人,重点要查。” 她察觉胡氏不对劲儿,但也抓不到把柄证据。 如今被尹文钊囚禁府中,她做事不似之前那么方便了。 夏樱拳头都攥紧了,“奴婢一定找个机会,套上麻袋揍那老虏婆一顿!” 夏樱哥俩儿是军队遗孀,自小舞刀弄枪。叶轻悠的母亲收留二人,哥哥做了镖局把头,妹妹陪叶轻悠长大。 叶轻悠也没拦着她要打人,长话短说,“你把尹家贪财的消息传出去,就说尹文钊不仅害我昧下嫁妆,还惦记让熹郡主帮忙还债。” “另外洛宁王救我的消息,传得越远越好,最好满京城的人知道。” 夏樱颇有顾虑,“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那位祖宗冷漠无情,六亲不认,前段日子还当街杖毙了司库主事,只因耽搁了军粮输送,让西北兵饿了一天肚子……” 洛宁王桀骜狠戾的名声毫不作假,甭管对上的人是谁,只要触了他的霉头一概当街打死,不多说一句废话。 若知道叶轻悠利用他,还不把她揪出来剁碎?他可没有不杀女人的习惯。 叶轻悠也不想去摸老虎几根胡子,满脸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情急之下提了他,你现在见到的是座新坟了……你就变着法子夸他,夸他面冷心热护犊子,是尹文钊这犊子不争气!” 夏樱点了头,“奴婢想个法子,一定会把话传到。” “叶家有什么动静儿么?”叶轻悠知道娘家靠不住,但谁心里能没一丝念想? 她从落水到现在,叶家没有一个人来见,好歹姓这个“叶”字,真把她当报恩工具,彻底生死不顾了? 夏樱太懂她心里的苦,“不如您逃了,带奴婢们离开京城?这两家人不值得您留恋了。” 尹家畜生不如,薄情寡义; 叶家胆小如鼠,对叶轻悠不仅不上心,更是往伤口上撒大盐粒。 尹文钊去叶家说要叶轻悠做妾,忠英伯不仅答应了,还送了一份新婚礼。 但凡叶家有一个人说句“不公道”,夏樱都不会提离去。 叶轻悠咬了下唇,侧头抹了一把眼睛,“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离开之后呢?” “隐姓埋名一辈子,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给母亲磕头。” “是她们欠我的,我没有错。我一定要与尹文钊和离,哪怕留下一座坟,我也要叶轻悠三个字堂堂正正的刻上面,不是被冠上恶心透顶的叶姨娘。” 这些天她一直深思,决定不再偷偷摸摸的走,死磕到底。 夏樱不再多说,连忙让大夫为叶轻悠诊脉瞧病了。 叶轻悠这段日子肝郁气燥,亏空的十分厉害。 被自家大夫唠叨一顿,她只能答应安心喝药,乖乖休息。 翌日天色还没亮,尹文钊就气势汹汹的奔来了! “你给尹家贴补点银子还委屈了?竟敢去找郡主要?!若没我爹救你祖父,你们叶家早毁了!” 陈年旧词,叶轻悠听了不知多少遍。 “那你上奏陛下,是叶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实在不解恨把我祖父挖出来鞭尸也行,但我的银子你必须还。” “你说得这叫人话?!”尹文钊以为自己幻听。 叶轻悠淡淡,“你们都不做人事,凭什么要我说人话?听说将军这一次的军功封赏有五千两?加上您四年的俸禄近万两,还我的银子足够了!” 尹文钊咬牙切齿。 他四年的俸禄银子,熹郡主也问过去了哪儿。可他去问胡氏要,胡氏却说全都给家里花光了,是叶轻悠故意挑拨。 “你挑拨离间也没用,那账簿我会一笔一笔的查,你别想作假!” “我劝将军尽早与我了断,免得事情闹大,到时后悔就晚了。”叶轻悠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他。 尹文钊的眉头皱成了一道线,“你以为那点银子能威胁我?真被本将军休了,世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你,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尹文钊,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至于对我恨之入骨吗?!”叶轻悠一直想不通,他攀高枝何必对她不放手?一拍两散不更好吗? “不至于么?” 尹文钊居高临下,满脸鄙夷,“我父亲救你祖父丧了命,你们叶家却把一个死了娘的小庶女嫁给本将当补偿!” “我尹文钊不是可怜的狗!” “不是什么烂货都肯要!” 叶轻悠震惊原地,她搭了青春又搭钱,却被他骂成烂货? “你除了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还会做什么?有本事把杀了老将军的越国人宰了,你有那个本事吗?!” “本将再没本事,也能定你生死,你别想离开我身边,那些银子,你甭想拿到一个铜子儿的!” 尹文钊伸出大手要打人,叶轻悠抓起桌上的空药碗就砸向他! 尹文钊被砸得右脸剧痛,还流了血,他顿时气急败坏,只想直接杀了她! 上次他被叶轻悠唬住,过后想想洛宁王怎会顾忌一个小庶女?今天把她杀了,过上一年半载再报死讯,王爷早已经忘了…… 屋中瓷瓶叮当落地,刺耳的粉碎声接连响起。 春棠被关在外面不知所措,只能鼓起力气拼命撞门了! 可她力气单薄怎么撞都撞不开。 “娘子,您出了什么事?” “将军您不能害娘子,娘子她已经生病了!” …… “将军呢?将军在哪儿?” “洛宁王从临川回来了,郡主让您马上去迎一迎!” 尹文钊的小厮刘川匆匆跑来,高声回禀。 屋内静了几秒钟,房门才被打开了。 尹文钊杀意未能收敛。 刘川膝盖一软,险些跪地。 “您、您这个脸……” 又青又紫还流了血?衣服都被划破了! 尹文钊低头看看,气急败坏,他只能先回书房换一套。 春棠跑进屋中,只见遍地狼藉。 墙角处,“当啷”一声,叶轻悠握着的匕首落地了…… 第五章 图谋属下家眷? 尹文钊急匆匆去见洛宁王。 夜晚归来时无精打采更失魂落魄。 熹郡主一直没睡在家中等,“怎么了?四表哥又骂你了?将军怎么受伤了?难道四表哥还打你了??” 尹文钊白天走得匆忙,熹郡主并未看到他的脸。 此时见他右脸青紫一片,还有七八个血道子,顿时吓了一大跳。 尹文钊哀叹一声,也没法说这花猫脸是叶轻悠连打带挠。 “有人在背后害我,他们居然借那贱人的事情来害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些。” 尹文钊自觉没脸,迟迟不肯说话。 刘川连忙做了嘴替,“外面说书的在编排将军,说将军有今日成就都是靠女人……还说将军敢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四殿下撑腰。” 他不敢说尹文钊被传杀妻另娶谋财害命,更不敢说有人怀疑他是四殿下禁脔! 说书的人嘴巴毒,虽没点名道姓,但是个人就知道在说尹文钊。 熹郡主听得稀里糊涂,梁妈妈却一点就透,“说书人哪敢随意编?一定背后有人,把人抓来问问就知道了!” “岂止一个?满京城的茶楼酒肆都在传。四殿下有令,一个人都不许抓。” 尹文钊从未如此恐惧,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见到洛宁王时,他就在路边听说书,随后去茶楼酒肆听了个遍,就这么听了一整天。 “四殿下把我撵回来,让我也编个段子给他讲。编得不好就不必入朝任职……都是叶轻悠这贱人害我的,本将出生入死的好名声,全都让她给毁了!” 洛宁王哪是让他编段子?而是让他禀实情。 但凡他有一句编不对,这三品的将军就甭做了! “她一个宅门里的小庶女,哪有这么大本事?我这就去找四表哥,没得这么欺负人!”熹郡主满是心疼,看不得尹文钊委屈。 尹文钊哪敢让她去?连忙把熹郡主拦下。 “男人的事,你别插手!” 他都已经被传靠女人养,熹郡主再一露面还不把此事做实了。 熹郡主忿忿不平,想起叶轻悠便气,“那将军与我说句实话,她到底愿不愿做妾?” 若按梁妈妈所说,叶轻悠只想拿银子和离。这与尹文钊所言相差太大,她还是更信梁妈妈。 尹文钊厌恶,“你提那贱人干什么?她满嘴胡言,你就当她是后院养的一只狗!”可惜这只狗他还不敢杀,毕竟传言太猛了。 熹郡主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只能暂且不问。 尹文钊先把郡主哄睡,随后直奔胡氏院子了。 他必须搞明白叶轻悠的账目是不是真的,她落水是不是母亲安排的! …… “殿下,夜深了,明日还要进宫,咱们回去歇着吧?” 说书人的嗓子都哑了,比乌鸦躁鹃还难听,护卫长陈坚忍耐不了了。 宇文宴悠然的品了一口酒,“急什么?稍后直接进宫便是了。” “翻来覆去没一句好话,您怎么还听上瘾了呢!” “本王一直杀人,好不容易救人一次,被广泛传颂难道不好吗?” 他慵懒得歪在长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狭长的黑眸如曜石般晶亮,鼻子挺拔精致,薄唇红润似沾了血。 他桀骜不驯,英气十足。 若非杀人如麻,不知会吸引多少小娘子,而不是一朵只敢远观的黑魔莲。 陈坚嘴角一抽。 救个守寡四年的小庶女,还值得宣扬了? “您放纵他们一直说,没准明天就传到宫里了。到时再被添油加醋,说您救小娘子是贪图美色,图谋属下家眷……那可是嫁了人的小娘子。” 宇文宴眉角微动。 陈坚马上闭嘴了。 宇文宴把说书的人叫过来,“你说小娘子为情所困,本王觉得不对,她守寡四年有什么情?她是被人给害了。” 说书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都在发抖,“殿下说的有道理,是小人胡说,明天小人就按殿下说的讲!” “那你觉得是谁害了她?”宇文宴突然提问。 说书人瞠目结舌,他哪知道?! “殿下饶命,殿下说谁就是谁!” “说!谁教你的?”陈坚冷下脸子唬一句。 说书人吓得都已经哭了,“小人昨晚才拿到本子,小人就照本子写的讲……” 宇文宴未再开口,静静地品着杯中酒。 陈坚吩咐护卫把说书人带走,“背后的人必须查出来,听说太子和二殿下召了几位新门客。” 正面敌不过四殿下,便从旁门左道下手?实在下流! 宇文宴才不在意,“你猜得很有道理,明天也编一段讲给本王听。” 陈坚:“……” 他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这位何时在意过名声,救个守活寡的小娘子又怎么了?! 宇文宴没再理他,撂下酒杯到窗前,盯着对面一条暗巷看。 陈坚不懂。 四殿下每一次到醉仙楼,都会在这里望半晌。可那条暗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家药铺叫万寿堂。 叶轻悠此时喝着万寿堂的药。 滋味儿苦到难以下咽。 她汩汩几口灌下去,春棠连忙塞了个蜜饯到她嘴里面。 她又拿出祛除血瘀的药膏,帮叶轻悠青紫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擦。 主仆一直都没说话,春棠却忍不住哭了。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叶轻悠盖了厚厚的被子,没让春棠关窗。 今天拿起匕首时,她做好一尸两命的准备了。她也告诉尹文钊,但凡给她一口气,她一定会和离到底的。 “夏樱姐姐和奴婢说,老爷竟然送了将军大婚的礼,叶家但凡有个吱声的,将军就不敢这么对待您。” 当年梁越之争,尹文钊父亲救了叶祖父丧命。 叶祖父归来被赐封忠英伯,封地百里。但叶轻悠的父亲溜鹰逗鸟,花天酒地,等他继承爵位时,封地直接被取消了。 叶轻悠的大哥二哥更不着调,还有一个姐姐整日盼着做皇妃。 最后只能选了庶女堵住尹文钊的嘴,叶轻悠就这么被亲爹卖了。 好在她自小跟在母亲身边,母亲不教女训女戒,教她经商,还偷着留了三间铺子给她做私房。 这世道,女人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实在太难…… “也不知夏樱办得怎样了?希望她知道洛宁王归来,布置时也小心些。” 事情可以办不成,她不希望夏樱出事。 可翌日晌午,孙婆子踉跄着跑来,把坏消息传给了她。 “出事了,出大事了!” “满城的茶楼酒肆都在讲您被洛宁王救了的事,不仅说将军贪财好色,还说是将军投其所好,知道王爷喜欢小妇人,故意把您送给洛宁王!” “据说昨晚就查出了指使者,王爷派来的人正在前堂与将军说话……那位祖宗一发火,啧啧,不提有多少人丧命,叶娘子您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六章 替死鬼 指使者? 喜欢少妇? 叶轻悠登时听懵了! 这怎么听都不像夏樱能传出的话?她甚至感觉到洛宁王的尖刀横在脖颈上……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 “说没说抓到的是什么人?为何要传这么恶劣的谣言?”她缓过神来连忙问。 婆子摇了摇头,“不知道。老奴也不配去主院伺候啊,听到消息马上就来告诉您了。” 春棠吓得嘴唇发抖。 这若是夏樱被洛宁王抓了,无论她肯不肯承认,也一定会连累到叶娘子身上! “别慌,千万别慌!”叶轻悠抓紧春棠的手,“咱们是被随意编排谣言的受害者,咱们才是无辜的!” 春棠连连点头,不敢开口。她缩了半张脸在叶轻悠身后,生怕一时不察就露馅儿了。 但这事儿谁听了能不害怕?那位是冷漠嗜血的洛宁王! 叶轻悠平复心绪,又让婆子再去打听下,“妈妈不得近前伺候,就问问堂前那几个可好?” 她拿了二两银子塞给婆子,“请姑娘们吃些点心,是一份小小的心意了。” 给了银子好办事。 婆子笑着把银子收下,一溜儿小跑就去前堂打听了。 春棠心里似憋了一团棉花般沉闷,“要不娘子您现在逃走吧?若被将军知道是您怂恿夏樱做的事,他一定会把您给打死的!” 之前尹文钊对娘子动粗,春棠心有余悸。 叶轻悠坐了院中木凳上,摇了摇头,“若真是夏樱被抓了,咱们哪儿都逃不掉,这事儿要面对的不是尹文钊,而是那位洛宁王。” 他高高在上,更手眼通天,她跑到哪儿去不都被追回来? 春棠心跳得砰砰快,“那咱就在这里等死了吗?” 叶轻悠沉了半晌,“算算咱们有多少银子。倘若真被洛宁王盯上,只求能舍了家财保命了。” 花钱消灾,这是最后一个办法。 春棠越听心越凉,那位洛宁王是陛下盛宠的皇子,不是平头百姓,会缺娘子这仨瓜俩枣? 但她不敢胡说,叶轻悠也没时间自怨自艾。 她回了屋中提笔写着信,若夏樱真的露了馅儿,她务必越过尹家与洛宁王攀上关系才能谈条件。 否则她的私财家产一定会被尹文钊私吞,绝不会给她留活路。 “稍后若尹文钊带人来抓我,你千万不要露面,立即换装从小门跳墙出去,然后把信给东叔,他看了之后会明白的。” 东叔是叶轻悠母亲的陪嫁大掌柜,母亲过世后,东叔也并没有离开,一直帮着叶轻悠在管铺面,夏樱兄弟二人的本事就是他教的。 春棠把信接过,心情甚是紧张,“奴婢可以帮您拖延时间,娘子自己去找东叔岂不是更好?” “你个小丫头能拖延什么?尹文钊一巴掌就把你打死了。那是吃人的鬼,根本不会与你多废话。”叶轻悠早把尹文钊看透,他根本就不是人。 春棠只能把用帕子把信裹了好几层,贴了身上藏好了。 主仆二人就这么等。 从白天等到夜幕降临,可婆子仍旧没来给句话。 叶轻悠纳闷,莫非是她想多了?可无论怎样,婆子也不会不露面,她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娘子?娘子你在吗?” 二更天时,婆子悄悄在院外喊。 春棠一个激灵蹦起来,连忙从屋中跑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三更半夜才来回话。”叶轻悠披了衣服就见人,按捺不住的抱怨一句。 婆子四处瞄了瞄,随后把手背了后面晃一晃,夏樱似只小野猫似的,悄咪咪从墙根儿底下钻出来。 “夏樱?”海棠惊喜的叫出声。 叶轻悠眼神一凝,立即把夏樱拉进来,“别开口,咱们先进屋再说!” “娘子您长话短说,今天府里闹翻了天!老奴是冒险在这儿守着的,真被郡主发现,小命都是不保了!”婆子蹑手蹑脚,好似做贼。 “谢谢妈妈,我说两句话就让她回去,绝不会让您为难的!” 叶轻悠道了一句谢,忙把夏樱带进了屋。 春棠没有跟进去,在门口守着。 “怎么回事?你没惹上麻烦吧?”叶轻悠打量了夏樱,满心担忧。 夏樱连忙说了话,“奴婢没事!那话不是奴婢传的!奴婢的人只传了三家小茶馆想看看成效,谁知话风就歪了!奴婢眼瞧不妙,连忙把人都撤了回来!” “我就猜到了不是你!” 叶轻悠松一口气,“看来将军的仇敌也不少,而且那话是奔着洛宁王去的。” “洛宁王身份特殊又做事狠戾,恨他的人怕是有不少。”夏樱忙道。 “说是已经抓到了指使者?是谁?”叶轻悠问。 “尹文钊手下的副将。” 夏樱已经不再对尹文钊敬称,“说是嫉妒他娶了熹郡主,所以醉酒后胡言乱语,被人听见就传开了。” “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否则不可能针对洛宁王。这幕后之人的身份也不低。”叶轻悠可不信一个副将敢有这么大的胆。 “所以往后咱们怎么办?这势头偏了,怕是很难扭转得过来。”夏樱大半夜跑来,一是让叶轻悠放心,二来她也的确不知怎么办才好。 叶轻悠抿了下唇,“话虽传得难听,但尹文钊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动我……胡氏的事查得怎样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推她下水淹死的人,她无论耗费多大精力都要找出来! “胡氏这段日子很老实,就在府上没出门。来参加熹郡主大婚的宾客名单奴婢已经弄到了,稍后会与大哥挨个去探探,看哪位能和您说的人对上。” 叶轻悠对兄妹做事很放心,“万事要小心,让那几个传话的先离开京城避避风头,万一真被洛宁王盯上,保命第一。” 夏樱立即点头答应,其实涉及到洛宁王,她的情绪也很紧张。 主仆二人絮叨几句,夏樱连忙跟着婆子从后角门悄悄溜走了。 叶轻悠看到夏樱身影消失,松一口气。 婆子送走夏樱回来报平安,叶轻悠又给了她银子。 婆子这次却没有收,“老奴帮您不是为了银子,是真的心疼娘子了。” “今天王府的人找上门,将军把罪过都推了您身上,那话甭提有多难听,胡同的婊子都说不出那话!” 婆子不屑,朝旁边啐了一口,“就这狭隘的心,都想不出怎能领兵打仗?定是躲了后面让别人先送死!” 叶轻悠懒得骂他,追问后续,“不是闹了一整天?王府的人说了指使者是谁,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 第七章 浸猪笼 “当然不是!” 婆子忙把事情道:“洛宁王的人是问将军和那指使者有什么过节,但熹郡主却揪着来人不依不饶,撒泼大闹。她要洛宁王把那副将给砍了,还要殿下把丢了的差事还给将军,否则就要进宫去告状。” “那她真的进宫了?”叶轻悠诧异。 “将军拦着不许她去,郡主便骂将军不识好歹。老夫人看到儿子挨骂阴阳怪气,熹郡主撒泼,到底是洛宁王把副将砍了头,事情才算罢了了。” 这事儿说起来都了无生趣。 叶轻悠蹙眉盘算了下,总觉得事情缺了点什么。 好比尹文钊为何不许熹郡主出头? 洛宁王那么桀骜霸道的一个人,被谣传得不堪入耳,竟只杀个副将就罢休了? 她满心疑惑,却也得不到答案。 而此时陈坚也问了同样的话,“您都被谣传的喜好男人了,就杀那一个副将拉倒了?” 依眼前这位祖宗脾气,没血流成河实在奇怪啊?! 宇文宴斜在长榻上,语气清幽,“女人本王就喜欢了么?” 陈坚:“……”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的确没见这位对哪个小娘子有过好脸色。 “熹郡主刚才又派人来见,说刚大婚您就把她男人给罢职,实在太没体面。小心她真的闹到陛下面前去。”陈坚提起熹郡主便头大如斗,更不懂这位祖宗怎么就相中了尹文钊。 “她闹一次,本王就给尹文钊降一级,她闹三次,本王就让她守活寡。你把原话传过去。”宇文宴可不吃这一套。 陈坚眼神一凝,合着六亲不认了?他也只能感叹尹文钊倒霉,偏偏惹到这位爷身上。 宇文宴突然问起,“忠英伯为何不来给本王道谢?本王救了他闺女。” “那老头儿鬼得很,您和小娘子的谣言花边乱坠,他难道上门找挨打吗?”陈坚十分不屑。 宇文宴很享受黄芽回甘,“小娘子也没来向本王道谢?” 陈坚:“???” 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殿下居然说起小娘子? 宇文宴没再继续说话,只静静地品着高山黄芽。 此时尹文钊刚把熹郡主哄好,哪怕夜色已深沉,他也没有丝毫睡意。 他实在不懂,明明凯旋归来娶新妇得万人艳羡,可眨眼的功夫就从高山之顶飘忽而下,虽没堕入无边深渊,但下面的尖刺已经让他千万毛孔都胆寒了。 为何这样? 他一时发懵。 他问过母亲家中的银子哪去了,母亲不说。他又私下逼问了管家才知晓,他四年的俸禄都被母亲贴补舅父了! 家中这些年,的确是叶轻悠贴补了嫁妆银子。但她贴补银子又怎么了?她到尹家是报恩,她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可他不敢把这些讲给熹郡主,更不敢编成故事说给洛宁王去听。 但他若不讲故事,洛宁王一定不让他官复原职……心里想着,又慢慢的走着,尹文钊稀里糊涂到了叶轻悠门口。 叶轻悠此时也还没有睡。 她送走夏樱之后,便卧了床上静静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随后响起春棠尖叫! “将军您怎么突然来了?娘子已经睡下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春棠喊得很大声,刻意在给叶轻悠提醒。 尹文钊十分不满的推开她,“这是本将军的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将军您不能硬闯!” “给本将军滚开!” 二人撕扯纠缠,“刺啦”一声,春棠的衣襟被他撕碎了! 帕子包裹的书信掉在了地上。 叶轻悠从内间出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三个人愣了一瞬,立即全上前抢。 但还是尹文钊的手脚更快,“一个丫头,竟然还藏私信?果然和你主子一样是贱货!” 春棠哪还顾得上挨骂?她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今天焦急紧张了一整日,她把信的事情给忘了。如今信件被将军拿到,岂不是把娘子给害了?! 叶轻悠也心绪烦躁,谁能想到大半夜尹文钊不请自来? “将军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偏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人多眼杂,可别让熹郡主误会,眨眼就和您翻脸。”叶轻悠刻意说得很大声,恨不能把守夜的人招来。 尹文钊怎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别想声东击西,本将是看着兵法识字的!” 他看看手中的信,扯去帕子就要打开。 春棠顿时厉声叫,“别看!那、那是奴婢、奴婢写给情郎的!请将军给奴婢留几分体面吧!” “情郎?呵,是你的情郎还是她的?怪不得费尽心思要与本将军和离,原来外面已经有人了?!” 尹文钊眼神微眯,已经透着浓重的杀意。 叶轻悠也没想到春棠会扯这种谎? “将军还真喜欢给自己戴绿帽,恕我不敢恭维。”她努力让情绪平复,不给尹文钊怀疑的机会。 可尹文钊才懒得多废话,拆开信纸就折平了。 屋中太黑,他看不见字。 挪到蜡烛跟前才隐约瞧见上面写什么。 春棠连忙到叶轻悠身前护着,生怕下一刻尹文钊就冲过来打人。 “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你解释给本将军听!”尹文钊把信递给叶轻悠。 叶轻悠神色淡定。 她给东叔的信笔迹潦草,而且还用了减字法。 譬如“与洛宁王谈价格”,信上只写了“洛钱”二字,“被找上门后绕开尹家”则只简写“事歪尹宁”做解释。 东叔看着她长大,自然会懂,春棠都得知道真相后再用心思猜,尹文钊不可能会看懂的。 “这是春棠的信,我怎么会懂?” 刚刚这丫头已经扯了谎,叶轻悠自然继续演下去。 尹文钊怒喝,“放屁!这上面就是你的字迹,根本不是这死丫头!” “奴婢不会写字,所以才求娘子帮着写一封。”春棠深吸口气,连忙解释道。 尹文钊根本不信,“那你给本将军说说,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这封信春棠并没有看过,她哪知道是哪几个字? “奴婢……奴婢是……”她余光瞟着,不敢胡乱说话。 “这就说不出来了?贱人!” 尹文钊看向叶轻悠,“你现在坦白,本将军给你留一份体面,不会把你拖去浸猪笼!” 第八章 再拿他做挡箭牌 “将军是给我体面,还是怕外人嘲笑?这上面是春棠询问对方给多少彩礼而已,哪里看得出奸情?”叶轻悠暗中提点春棠,让她顺着这话编。 春棠连连点头,“对,奴婢就是在问彩礼!奴婢已经到了年纪,娘子给了恩典,允许奴婢出嫁了!” “那他姓甚名谁叫什么?这上面可有他名姓?”尹文钊又是提问。 春棠顿时蒙住了,这她哪回答得上来? 尹文钊瞬间怒了,“还想骗我?幸好本将今天来,否则还不止要戴多久绿帽子!” “来人,找两个死契婆子,扒了她们俩的裤子,本将就看看她俩到底是谁有奸情!” 小院的一翻尖叫吵闹,自然又把其他人惊醒。 不仅胡氏听说后匆匆赶到,就连熹郡主身边的梁妈妈也来了! “我就说了她不正经,你不在京城时,她动不动就四处乱跑!可怜我身子薄弱,根本拦不住她……”胡氏听了个大概,立即添油加醋。 “不必说这么多,让婆子们验过之后就真相大白了!” 尹文钊虽不喜欢叶轻悠,却无法容忍叶轻悠与其他人勾搭!他此时心情复杂,既想听到她清白无破身,又很想亲手掐死她! “也别恶意栽赃。叶娘子出身伯府,定不是那不知体面的人。”梁妈妈眼神瞄向春棠,“先查查这丫头,没得为了她辱没叶娘子清白。” “奴婢没有,奴婢真没有!” 春棠吓得直哭,更觉得屈辱! 好端端的要被检验处子身?她恨不能找根白绫吊死了! 叶轻悠拦在春棠面前,“她是我的人,岂能任由你们轻薄欺负?尹文钊,你别欺人太甚!” “那就把你的奸夫说出来,本将军只送你一个人上路!”尹文钊凶道。 “什么体面不体面,把她二人都拖进去看看,何必再说这么多废话!”胡氏早就没了耐心,只求结果。 叶轻悠也没想到一封信的疏忽,惹出一连串麻烦。但无论她和春棠谁被验了身,这口气都咽不下! “一封信而已,二话不说就辱清白,你们真不把忠英伯府放在眼中吗?!” “伯府?你还有脸提?” 尹文钊走到她的面前,紧紧握拳,“查出来结果,本将军会把你的死讯传给他们的!” “没有娘家人点头,我绝不可能答应被验身!” “行,那就先查那死丫头!” 尹文钊一把推开叶轻悠,把春棠推到屋内。 婆子们进了屋中就把门关上,春棠的哭声尖叫混杂传出,叶轻悠除却心底发寒,却根本无能为力了! 屋门很快打开。 婆子走到尹文钊面前,“春棠姑娘还是处子身。”所以那奸情就是叶娘子? “叶轻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别再咬死是那贱人的信,本将军的耐心是有限的!” 尹文钊已到叶轻悠面前,解下自己的腰带就想缠了她的脖子上。 “咳咳……”胡氏忙咳几声,“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梁妈妈在此,尹文钊对叶轻悠动粗家暴,实在不合时宜的。 尹文钊瞄了一眼梁妈妈,总得把戏做圆满,“本将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你若再敢胡乱骗人,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了!” “行,我说。” 叶轻悠一口答应,春棠这边的谎话已经立不住,她只能另找借口,“我那封信是写给洛宁王殿下的。” ??? 所有人皆是一怔。 “胡说八道什么?你怎可能与洛宁王单独通信!” 尹文钊听见这个名字都胆战心寒,心跳加速! “为何不能?其实这是草稿纸,简单标了我想写什么。真的那封已经送出去了,这草稿春棠没来得及烧掉而已。”叶轻悠压抑情绪,故作面色淡淡。 其实她也不算漫天大谎。 那封信是让东叔去找洛宁王谈买命的价儿,她只是略去了东叔这个人而已。 “你和洛宁王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想背后搞我?” 尹文钊眼珠子都已瞪红了,他完全没想到叶轻悠还有这胆量?! “将军这么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洛宁王?”叶轻悠豁了出去,索性激他一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拿这祖宗做挡箭牌。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就彻底麻木了。 尹文钊一时噎住,他哪里敢去? 而且他刚刚想的奸夫是洛宁王?打死他也不能相信啊!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洛宁王怎可能与她有来往?之前她就拿这事糊弄你,如今故技重施,你千万不要再被她骗了!” 胡氏仍旧不信,她巴不得把叶轻悠立即处死! “婆婆为何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就因为我开口向尹家要嫁妆?将军和熹郡主是体面人,不会为了嫁妆银子谋财害命的!” 叶轻悠提起“熹郡主”,毕竟这里还有梁妈妈。 梁妈妈也迷糊了。 虽然她也不信叶轻悠的话,但那草稿纸上的确有个“洛”字?除此之外还能是其他意思吗? “叶娘子也别一时赌气就胡乱说,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讲,咱们才是一家人。”梁妈妈寒暄的话瞬时出口。 叶轻悠淡笑,“还是梁妈妈是体面人,没张口闭口就要把人打死的。” “你别绕来绕去,快说你到底写了什么?你若再废话,我现在就把那贱人打死!”尹文钊急迫得不能自已,冲进去就把春棠拎出来要挟。 叶轻悠也没拖延,立即编了理由,“近来谣言传得太凶猛,牵连甚广,却都是因为殿下救了我,所以我去信向洛宁王殿下致歉。” “那个钱字又是何意?”尹文钊忙问。 “我是想着嫁妆银子若能拿回来,就捐一些给战死沙场的军将家属,不然空口道歉有什么意义?总得做出点事情才合理。” 叶轻悠特意咬死“嫁妆”二字。 尹文钊瞠目结舌,心都跟着抖了抖,“你个贱人,你竟想用这种方式来害我?!” 嫁妆银子被他们家花了,叶轻悠却要捐给洛宁王?她就是在借宇文宴的名义要债?! 第九章 真的捐了? “将军不说我的账簿是假的吗?可以借机找殿下撑腰,治我一个坑蒙拐骗的死罪多好呢?” 叶轻悠云淡风轻,阴阳怪气,差点儿把尹文钊娘俩儿活活气死了! 梁妈妈在一旁静静观望,一眼就看出胡氏母子说假话了。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就别再胡说八道的让外人笑话。家中都是体面人,没得张口闭口论奸情,将来府邸有了子嗣,老夫人您也要积口德的。” 梁妈妈近来与胡氏斗了不止一次,说话也很不客气。胡氏动不动就称病不出,如今大半夜的倒是精神了。 尹文钊虽有不信,却也不敢怀疑。 叶轻悠倒是阴阳两句,“我说了洛宁王殿下你们就信了?还用不用把伯府人请来给我验身?再去找殿下问问,是否收到了我的信?” 她若立即赶人,反倒显得事情虚假。 尹文钊的怀疑淡了些,“本将会找机会问殿下,你也别高兴太早。” 叶轻悠又把“挡箭牌”给立出来,“将军找殿下之前,最好把我的嫁妆银子凑齐了,不然殿下真的来要抚恤金,我也只能把账册给他了!” 尹文钊气急败坏,转身便拂袖走人! 胡氏追上儿子一同离开,仍旧洗脑叶轻悠是胡说八道的。 梁妈妈安抚叶轻悠几句,立即回去伺候熹郡主。 熹郡主翌日一醒,梁妈妈就说了昨晚闹剧,“……那银子亏空怕是真的,的确是叶娘子贴补了嫁妆银子。” 熹郡主心口一噎,“可将军说她没家底儿,更没吃穿……” “我的祖宗哟,您可清醒一点吧!”梁妈妈恨不能捶墙捶地,怎么就傻傻的偏信姑爷的话? 熹郡主很不甘心,“我不信将军会骗我,就算有差错也是婆婆闹腾的。那女人不是要捐嫁妆银子吗?捐啊!将军为了她才把官职弄没了,没准她把银子捐出去,将军的官职就回来了!” 熹郡主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即要吩咐人给洛宁王去信儿。 叶轻悠此时正在院中小寐,她与春棠直到天色大亮了才睡。 “叶娘子醒了吗?” 梁妈妈笑着进了小院,“今儿前来是有事情与娘子说。郡主还没看完您送上的账目,但也信了娘子不会轻易骗人的。所以郡主拿了府中银子帮您去圆洛宁王的许诺,但这字据您要签一下,因为这银子是帮您捐出去的。” 叶轻悠与春棠对视一眼,立即把那字据拿来看。 上面列了数额是一万两千两,郡主先替她送给洛宁王捐了一半,但要她承诺账目是真,还得按个手印才做数。 “那剩下的六千两?郡主打算怎么给?” “府上现银不多,还是将军得的赏赐外加郡主掏了银子才把捐了的六千凑上。下面有一张文书,算是给叶娘子的欠条,你放心,郡主做事向来有规有矩。”梁妈妈指着另外一张道。 叶轻悠把另外一张拿出看,思忖之后折叠收好,便在另外一张承诺书上摁下手印。 这怕是熹郡主觉得给她一半就行了,她又不会追问另外一半是否真的给了洛宁王?甭管怎样,好歹熹郡主认下,而且给了她欠条…… “劳烦妈妈跑一趟,真是让您辛苦。” 叶轻悠拿过帕子擦了手,梁妈妈却并未着急离开,直接问起胡氏了。 “熹郡主刚刚掌家,对很多事不懂,她想邀请老夫人的娘家人到府上做客,却不知道那边出身何地?有什么口味喜好?” “将军说他们没得挑,由着熹郡主随意操持,但郡主却事事力求完美,所以我才特意来问一问娘子。” 梁妈妈绕来绕去,就是想打听胡氏娘家的事。她这段日子也看出胡氏贪财如命,吝啬如狼,但也听说她对娘家的弟弟们很大方。 叶轻悠也没瞒着,把知道的都说了,“老夫人是陈州人,有两个弟弟,一个在西北行商,另外一个就在京中读书,时常会到府中来。” “但我也是隔着纱帘请个安,具体什么脾性喜好的确一无所知。妈妈不妨问一问厨房?老夫人的饭食是开小灶的。” 叶轻悠说不清楚,但也给梁妈妈指了明路。 梁妈妈心中有数,“叶娘子是规矩人,我刚刚问的唐突了。” “妈妈多虑了,我本也不是什么闺阁贵女,时常外出去铺子上走动。毕竟刚到尹家时,我要亲自带人去街上买菜。” 那时尹家穷得连采买婆子都没有,是叶轻悠陆续配齐的。 梁妈妈一诧,随即想到传闻。 叶轻悠借机提了想出去一次,“……生母的忌日快到了,只求那天能去庙里为母亲祭奠上香,妈妈能否和郡主说一说?” 梁妈妈惊诧,“是哪一天?” “九月十八。”叶轻悠忙道。 梁妈妈点了头,“娘子放心,郡主也是体面人,应该不会拒绝,还会多派些人陪着您。”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怕叶轻悠跑了。 叶轻悠心知肚明,也没揭穿,梁妈妈起身要走了。 但她到门口时突然脚步停下,“对了,熹郡主去给洛宁王送您捐的抚恤金,原本是想带您一同去的。可您三番四次要和离,不肯做妾,郡主也不知该怎么向外人介绍,就帮您把这事儿办了……说着话的意思是让娘子心中有数,我们郡主没把这银子昧下。” 梁妈妈突然留了一句,叶轻悠登时心神一震,“熹郡主现在就要去?” 她是随口编的假话,怎么她还当真了?! 梁妈妈点了点头,“对啊,郡主已经带着丫头们动身了。” …… 叶轻悠咽了咽唾沫,她这脖颈还是离不开那位阎王爷的尖刀? “让郡主操心了,我自当没有意见的。” 梁妈妈以为她失魂落魄,是因为没能见成洛宁王,“莫怪我说的直白,眼下娘子与将军的事情传了沸沸扬扬,若真的和离,郡主也会遭人唾骂的,娘子若有心,就再等一等。” 叶轻悠心凉如冰,讪讪无奈丢了魂儿,“我心中明白,等到此事不再被人关注了,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十章 官复原职 梁妈妈走时颇有不满,毕竟叶轻悠最后那句很不中听。 叶轻悠坐了院中杌子上,心凉如冰,她怎么就逃不开这魔咒了?千躲万藏,还是要被洛宁王给发现了! “都怪奴婢,若奴婢早把那封信烧了,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春棠从昨天晚上就絮絮叨叨,一直自责。 叶轻悠摇了摇头,“谁都有疏忽的时候,是我脑子愚笨,那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了。” “那眼下咱们怎么办?”春棠问道,“要不要奴婢现在去找东叔?再把之前的话递给洛宁王?” “来不及了。”叶轻悠道,“眼下只能盼着洛宁王不在王府,或者看着熹郡主想捐了银子为将军买官,根本不提我去信的事儿。” 这想法虽有自欺欺人,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主仆二人又等了一整天,前面依旧没传来消息。 晚上婆子送饭,叶轻悠忙问,“熹郡主从外回来了吗?” “下晌的时候就回来了。”婆子十分确定道。 “回来时有没有不高兴?都说些什么了?”叶轻悠细心追问。 “郡主回来时很高兴,还特意让厨房备了酒等将军回来后小酌。听说是将军官复原职了,熬过洛宁王那关了。” “熬过去了?” “对!今天厨房也被赏了菜,老奴全都给您留了一份呢!” 婆子把篮子递给春棠,“对了,郡主答应您去给岳家姨娘上香了,原本是让翠眉姑娘来传话,但姑娘一直忙着走不开,就让老奴把消息带给您。” 叶轻悠也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 莫非她期盼的意外发生了?不然哪会答应她去给母亲上香?怕是让她亲自去阎王殿与母亲团聚…… 婆子絮叨几句很快离开。 春棠高高兴兴,立即把饭菜摆好,“娘子,您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叶轻悠抿嘴一笑,“若是将军肯同意和离,我愿意把这一半嫁妆也捐给洛宁王。” 春棠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偷听。 叶轻悠吐了吐舌头,与春棠也借机吃顿美的了…… 此时宇文宴看着熹郡主送来的厚实银两,阴恻恻道,“这小娘子的家底儿还真丰厚。”却是为了那么一个王八蛋买官。 陈坚与手下一同清点,“六千两,一文不少,殿下您这也算收受贿赂了吧?” “若是所有人都像叶娘子这般懂事,本王还愁军费么?”宇文宴拿了银子也阴阳怪气。 陈坚啧啧感叹,“她的胆子也挺大,居然敢拿您救过她说事?若不是卑职说那信收到了,熹郡主回去还不杀了她?” 陈坚今日听熹郡主絮絮叨叨,还以为这位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这位祖宗出奇平静,不仅把银子收下了,还真把尹文钊给官复原职了。 宇文宴剜他一眼,“找个理由,再把尹文钊的职位给夺了!” 陈坚:??? 您这又是闹哪样? “她不是还有一半嫁妆么?”宇文宴冷哼。 陈坚见他这般都发冷,“您若真的有气,不如痛痛快快杀几个,反正牢房中关着的人不少……” “公主府九月十八安排了花会,长公主殿下给您下了一封邀请贴。”士兵突然到门口奏报。 宇文宴看都未看,“不去。” “您今年还去庙里?”陈坚道。 “每年都去,今年为何要例外?”宇文宴每年九月十八都会去庙里祭拜恩人。 “可陛下还想九月十七去狩猎。” “让他们先去。就算本王最后一天去也定是魁首,何必心急。”宇文宴如此膨胀,却没人敢说他高傲。往年狩猎所有皇子战绩加一起都比不得他一人的猎物多。 陈坚没再多话,立即安排后续行程。 叶轻悠静静地闷了几天,终于等到九月十八,一大早到前院给熹郡主问了安,便带着春棠离去了。 尹文钊看她出府顿时不满,“你怎么让她出去了?她心思极多,别耍什么花招。” “她再有心思,也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还能闹出花?将军有空不如管一管老夫人,我只是清了她的几个人,就撒泼打滚的闹不快,这府里到底是谁掌家?” 熹郡主这几天一直很高兴。 自从她拿银两帮尹文钊官复原职,胡氏的势力在府内一落千丈。 尹文钊顿时没话再说,“母亲是苦日子过来的,还望郡主多体谅,但那女人你也千万不要信,她嘴里没一句实话!” “再没实话还能胡说生母忌日?而且梁妈妈也打探过,她的确每年这一天都去庙里祭拜的。”熹郡主根本不愿多提叶轻悠。 尹文钊看她不悦,立即夸赞,“郡主放心,本将的心中只有你。等风头过了,我就把她赶到京外的庄子上,不会留她在府中碍你的眼。” “那是给四表哥捐过银子的,你敢随意撵走?”熹郡主嘴上斥责,心里却甜。 “只要他不来招惹郡主,我便能容她,倘若她敢找郡主麻烦,无论得罪的人是谁,我都不会容她的……” 二人亲亲腻腻,出门上了马车直奔公主府。 叶轻悠也在马车上,却并未有任何喜悦的心。 除了春棠在身边,熹郡主还派了两名婆子和四个家丁跟着。 春棠一直叠着纸元宝,时不时看看叶轻悠,她几次欲言又止,又生怕说错什么露馅儿了。 “咯吱”一声。 马车停了。 “出了什么事?”叶轻悠撩开车帘子连忙问。 家丁们看看,“车轮压了石头上,磕碎一大截。” “那要多长时间能修好?” “至少要一个时辰。” “烧香是赶时辰的,不能过了午时……”春棠忙道。 “算了,我们步行爬上去,留下两个人修马车。”叶轻悠跳下马车就想走。 婆子们并不想跟着爬,可又没法子说不去? “两个人留下怕是不够周旋,让文成兄弟陪娘子上山吧?” 叶轻悠虽有不愿,也只能点了点头。她让春棠给婆子们留下五两银子,“午间休闲时也别短了吃喝。” “多谢娘子。” 叶轻悠卷了裙子,慢悠悠的向上爬。 文成立即凑了她的身边道,“东叔已经在山上等您了。” 第十一章 柿子都没了 叶轻悠笑了笑。 文成兄弟是东叔的人。 她被尹文钊关在院中,东叔不放心,便绕了几道弯子把二人送到尹家做事。 因为他们是新人,还不配伺候熹郡主和尹文钊,恰好接了陪叶轻悠到庙里上香的“苦差”,那轮子也是提前弄断的。 春棠时不时的回头看,眼见没人跟着,终于能放下心的笑出声。很久没这么惬意过,就连路边的野草都觉得很香了。 叶轻悠虽然很想赏景,但也没再自己爬山。上了文成兄弟的抬杆,速度更快,毕竟她没有太多时间,还想与东叔多说说话。 祭奠的禅房早已备好。 叶轻悠进门二话不说就先给母亲磕了头。随后拿着叠好的物件去后院烧,东叔早就等在这里了。 “那尹家的狗贼太不是人,怎能这样对娘子!” 东叔看她面颊消瘦又灰又暗,显然日夜煎熬,日子很不好过。 叶轻悠看着炉中化为灰尘的经文,“大难不死,就是母亲在天保佑。夏樱应该和您说过了,我誓死都要与尹文钊和离。” “她是说了,我也支持,但您捐了一半嫁妆给洛宁王是怎么一回事?” 东叔为此事急得夜不能寐,一大早就到山上等她了。 叶轻悠愣住,“您怎么知道是我捐的?” “我怎能不知?六千两呢,洛宁王在万寿堂定了二千两的药材,昨日连同剩下的银子在兵部门口赏给战死沙场的士兵家眷。” “那他对外说这银子是我的嫁妆了?!” “这倒没说。” 东叔也是老江湖,“我和他手下的一名副将十分熟,多年一直给王府供应药材,所以听他絮叨了几句。” 叶轻悠抿了下唇,“咱万寿堂还给洛宁王府供药材?”她竟然从不知道? “账目走得是兵部拨款。” 叶轻悠了然,“难怪。”毕竟之前查账时,条目没有“洛宁王府”四个字。 可若洛宁王知道是她许了一半嫁妆,显然熹郡主实话实说了?但洛宁王为何没质问她“狐假虎威”的错?莫非真是拿钱消灾了? “药材挑拣上好的给王府送,毕竟没有洛宁王出手,我就真的去和母亲相聚了。”她虽心虚,却也真的感谢。 东叔连连点头,“往后娘子想怎么办?心中有什么打算吗?” 叶轻悠琢磨了下,“我得查出推我下水的人是谁,而且剩下那一半嫁妆,不能只有个条子,尹家欠我的差一个铜子儿也不行!” 六千两的欠条,她总不能当成喂狗。 东叔也知道有人害她的事,“我已经让夏山去挨家挨户的盯一盯,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的。” “另外尹家知道的那三个铺子,我稍后会挂出来卖掉,东叔您配合夏樱倒一把手。”叶轻悠不想再当摇钱树,尹家缓过神来就会继续挖她的骨。 东叔也正有此建议,二人简单说了说,时辰不早。 叶轻悠正打算离开,寺庙突然被围了。仔细问了小沙弥才知道,有贵人到庙里给先辈上香了! “什么人到寺庙如此大张旗鼓?咱们可没多少时间的。”春棠十分担心,娘子在熹郡主进门后,是第一次离开尹家。这若回去的晚了,往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叶轻悠也没想到会出这意外,但甭管是人是马,一概拒绝进出。 叶轻悠只能留在禅房与东叔静静地吃了一顿素斋,然后慢慢的喝茶了。 宇文宴此时就在叶轻悠的隔壁院中。 他十分恭敬地给恩人上了香,跪在地上又磕了头。 陈坚难得的十分严肃,也跟着宇文宴行完大礼。随后又让手下抬来糊好的牛头马羊,点了火堆送过去…… 宇文宴掸了掸袍子上沾染的灰,看着远处高耸的树,“今年秋寒来得早,让户部抓紧时间拨修缮款,山中被大水淹没的百姓要早一些抵御冬寒。” “来得早?殿下怎么看出来?”陈坚站了那里瞅瞅,没觉得与往年有什么区别啊。 “没见那柿子树上果子都没了?下霜才落。”宇文宴似在看一个白痴。 陈坚突然想起,去年来时他还让手下爬了树上采了一篮子下来。 “属下回城之后就去催。”涉及到民生安危,陈坚不敢有丝毫怠慢。 宇文宴默默地收回目光,想起第一次吃这种柿子的味道。 那滋味儿又甜又涩,还有冰渣混着,蹭在脸上有些痒,却这么多年都忘不掉。 “咱们走吧?您一来,主持就把寺庙封了,香客们要么被囚里面,要么在外进不来。” 不知有多少污言秽语在骂街,好在他每次都叮嘱主持,千万不要把洛宁王的身份暴露了。 宇文宴并不想动,却又不得不走,哪怕“恩人”已经过世多年,他也不愿外人来打扰她。 来去匆匆,却也过了大半个时辰。 叶轻悠听小沙弥说了能离开时,立即要文成兄弟抬着她下去。 春棠却提了一篮子柿子,“幸好这一次的时间多,奴婢带他兄弟俩把所有柿子树都采光了。可惜不是冬季,不能冻起来,不然娘子能吃好久呢。” “稍后给婆子们分点儿,再给家里的留一些,出手别吝啬了。”叶轻悠做事向来大方,春棠却十分仔细。 春棠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被文成兄弟抬下山,最后一段路,叶轻悠坚持要自己走下去。 留在山下的家丁和婆子们吃了满嘴流油,见面时就埋怨他们在山上呆了太久。 “没看见有贵人上山封了路?而且台阶那么难走,娘子总要边走边歇歇吧?若不是半路马车坏了,娘子也不会这么辛苦的。”春棠拿出去的柿子又收回来,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她宁肯喂狗。 婆子家丁们收了钱,絮叨两句也就闭嘴了。 众人回去的路上未停留,熹郡主和尹文钊未回,叶轻悠带着春棠回小院了。 晚间婆子过来送饭,叶轻悠让春棠分了她几个柿子。 婆子一边吃着一边说,“今儿娘子离开之后,老夫人的弟弟又来了。说是在前院吵了半天才走,老夫人气得晚饭都没吃!可惜郡主不在,不然定能看上一场好戏的!” 第十二章 丧尽天良 “弟弟?不是还在读书,能与她吵什么?”叶轻悠把婆子让到院子里。 自从她给洛宁王手下战死的士兵捐了银,府上的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再把大门给锁上了。 婆子擦了擦嘴,“不是那个读书的,是经商的。” “那个不是在外地?怎么来到京城了?”叶轻悠对那个人还真不熟。 “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吵架时所有人都被撵了出去,隐约听着是因为钱。” 春棠不屑,“她的心里只有铜钱儿上的四方孔。” “如今府里郡主掌事,就连将军的俸禄都是公家直接给郡主送来,不让第二个人沾手。”婆子幸灾乐祸,也多说几句,“郡主定了规矩,每月只给那院子二两的月例。据说老夫人天天气的骂街,比您掌家时的日子难多了。” 叶轻悠动了下嘴角,她这四年不仅没收过尹文钊月例,给胡氏也从来都没计较过。 可胡氏却无时无刻不希望她死掉? “好戏都还在后头,熹郡主也是刚刚开始。” 叶轻悠懒得理睬外人的事,她又让婆子明天偷偷去给夏樱送个信儿,她要出售三家铺子了。 婆子在叶轻悠这里连吃带拿,过得十分舒服,自然满口答应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叶轻悠没等到夏樱,却把胡氏等来了。 “小日子过得不错呀,果真不差钱儿,怎么呆着都舒坦。” 原本这是一处杂院,叶轻悠之前的院子被熹郡主占了。 可小杂院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物件齐全,就连晾着的衣服料子都比她的好,胡氏脸色顿时就冷了。 叶轻悠也不知她为什么来,“老夫人今日腿脚利索了?都能走到后院了。” 胡氏冷哼一声,“甭和我阴阳怪气,如今已到了月中了,你是不是该给府上交银子了?” “交什么银子?老夫人这话我不懂。”叶轻悠瞬时明白,合着是来要钱的? “你甭在这里装傻,就算我儿子把你贬成了妾,但你还在府中吃喝拉撒,就得给府中交钱才行!”胡氏被熹郡主克扣得紧紧巴巴,只能出此下策。 “这道理我从来没听过,不知是哪一家的规矩?何况我也不是你儿子的妾,我在等着与他和离的。”叶轻悠绝对不会认此事,无论对面的人是谁。 “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胡氏高耸的颧骨似面颊突起了两个馒头,“你也甭在我面前装傻,你那三间铺子每个月至少二百两营收,你往后每月拿出一百两给我!” “我若不给呢?”叶轻悠问道。 “你凭什么不给?你是尹家的媳妇!”胡氏胡搅蛮缠。 “这话你敢在熹郡主面前说么,只要你敢说,这银子我就给。”叶轻悠轻笑,她才不信胡氏有这个胆量。 胡氏气得直接站起,何时叶轻悠变得这么难缠了? “府里刚刚娶了新夫人,亏空太多,你若肯拿银子贴补些,我可以考虑,让我儿子尽快与你办和离。” 胡氏画了一张大饼,等候叶轻悠乖乖上来舔,“你自己可考虑好,这世道不容弃妇,若我儿子休了你,你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行啊,老夫人不妨马上去说。我就看将军若休书一封,先被骂死的人是谁。” 叶轻悠又提起了洛宁王,“我刚给战死沙场的士兵家属捐了半份身家,就连洛宁王都夸赞一句,怎么到你们尹家这里,就成不为世人包容的弃妇了?” “你……” 胡氏提起此事就生气,“那可是六千两白银,你说捐就捐?你都没与我儿子商量!” “怎么?耽误老夫人贴补娘家了?”叶轻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胡氏登时脸色难看,嘴唇都跟着抖了抖,“什么贴补娘家,你别胡说,我是说你不把我儿子放心上,还满口胡言!” 叶轻悠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胡氏,她刚才诈了一句胡氏就变脸,那神色过度吃惊,甚至还带一丝恐惧? “是不是贴补娘家,你心中有数,甭想在我这里套一个铜子儿,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叶轻悠也不再搭理,直接折身回屋中。 胡氏站在屋子门口骂了一刻钟,得知儿子回来了才离去。 “你去找一下文成,让他打探一下胡氏的弟弟,读书的和经商的,两个人的情况必须都知道。”叶轻悠看到胡氏离开,立即吩咐春棠。 春棠有一些纳闷,“打听她的家人干什么?您可千万别心软,说好了一个铜子儿都不给的!” “我不是心软要救济,别耽搁了,快去。”叶轻悠并没与春棠细说,刚刚胡氏的表情太奇怪了。 而且她也很好奇,尹文钊四年的俸禄,胡氏都做什么了?看她刚刚慌乱的模样,显然急度缺钱。 难道尹文钊四年的俸禄都没了?若她全贴补了娘家,事情就真有意思了! 文成办事很快。 仅仅一天时间就打听了。 但他是个小厮,不方便到后院说话。还是找了个机会把主院的房檐捅了窟窿,为了找泥瓦铺顶,才有了借口到后面的杂院拿东西。 “……查到了,那个读书的十年了还是个秀才,就靠胡氏出钱吃喝拉撒;另外一个做药材行,卖假药吃了官司,跑到京中躲一躲,而且他还赌钱欠了很多债,前日来找胡氏要钱的就是他。” “赌钱不说还卖假药?老天怎么还没降下一道雷里劈死他!”叶轻悠最恨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可不是?娘子咱要不要收拾了他?我和弟弟出手就行的。”文成的手心都痒了。 “先别动手,我自有安排……你这消息查的够快的?才一天就知道这么多。” 叶轻悠第一次让文成办事,的确给了她不少惊喜。 “小人哪有这本事,是和夏山大哥问路子,恰好他身边有个兄弟与胡氏小儿子一同读书,就把他们家的事说了。”文成不敢居功,立即坦白。 叶轻悠了然地琢磨了下,“你打听好他在哪家赌坊耍银子,让东叔多出两成买他欠条。” “而且告诉那赌场的老板,他姐姐是熹郡主的亲婆婆,还是尹将军的亲娘,府上还得起银子,让他尽情的放款就行了。” 第十三章 出手 叶轻悠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现在要把尹家的把柄全都牢牢握在手里,然后才有资格与尹文钊谈和离。 这才短短几日,贴补的嫁妆只有一张欠条,胡氏还盯上了她的嫁妆铺子? 若不是她把洛宁王当了挡箭牌,早就被这母子扒皮抽骨,啃的连个渣滓都不剩了! 文成得了嘱咐立即去办,叶轻悠又等了一个晚上,夏樱偷偷从角门进来了。 “铺子的事弄好了?是否已经转到东叔名下了?”叶轻悠没想到她办得这么快。 夏樱脸色发苦,“娘子,奴婢把事情办差了!” “差了?”叶轻悠纳闷,“不就是走个流程改一下名字,怎么可能办差了?” 夏樱泼辣的性子都急得要哭,“奴婢昨天和东叔约好去行会,我把铺子挂上他就去买,然后再请行会出保证书去府衙办手续。” “对啊,这还能出什么错?”叶轻悠更是不懂。 “可奴婢把铺子挂上去,行市的人突然内急去了净房,还把奴婢给赶出办事的地方了。等东叔再进去的时候,他说铺子已经被人敲定买走了?就连奴婢说不卖了都不行。” 夏樱从没办过这么离奇的事,只恨自己没盯住。 叶轻悠抿了下唇,“怎么好似被人盯上了?” “东叔也是这么说,但这三间小铺子谁会在意?奴婢也从未露过有意出手啊。”夏樱只觉得是疏忽了。 “手续已经办了?”叶轻悠又问。 “还没有,府衙今日歇了,要明日再办。” “那就把铺子卖给他们,拿了银子就去存钱庄,多一个字都不要说。”叶轻悠不想节外生枝,反正她又不差这三间小铺子。 夏樱满心自责,但也只能听叶轻悠吩咐做事。 “奴婢这两天一直在查参加郡主大婚的宾客,都与您说的对不上,大哥说,有没有可能是被带来的亲朋好友?扩大一下范围?” 叶轻悠摇头,“先可着名单上的人家查,若再扩大,就是大海捞针。” 夏樱心里有底,只能按耐焦躁,继续去查谋害娘子的人。 叶轻悠刚送走夏樱,翌日一早就见胡氏。 “听说你把嫁妆铺子都卖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卖铺子的钱呢?” 叶轻悠没想到胡氏的消息这么快?这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她不是守了府衙大门吧? “我的嫁妆私产,还轮不到老妇人来操心吧?” “你是尹家的人,我就有资格过问。别以为我不知道叫夏樱的,你这就写个条子,让她把卖铺子的钱先借给我用用。”胡氏坐定不走,摆明了叶轻悠必须答应。 叶轻悠之前还以为是胡氏作祟?没想到竟然不是她。 “那银子我自有用处,不借。” “你吃吃喝喝都在尹家,要那么多钱有何用?” “我要给娘亲移坟回老家,订金都已经付了。”叶轻悠的确有这打算,但在等和离之后。 她母亲临死之前就要求过,绝对不葬在伯府了…… “移坟?她一个伯府的妾室还往哪移?你别拿这借口搪塞我!”胡氏不信,“而且三间铺子的钱,移坟也花不了那么多!” “怎么花不了?我要大操大办,眼下银子还不够呢。”叶轻悠抿了口茶,“若不是将军欠了嫁妆银子不肯给,我也不至于把三间铺子都卖了!” “呸呸呸,你少拿我儿子说事儿,这银子你必须得借我,不然你甭想在这府里呆下去!” “您一个内宅享乐的老夫人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叶轻悠虽知答案,却故意的问。 “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明天就去找夏樱要!” “您觉得,我若不应,她会给?” 叶轻悠提了条件,“我要能随时进出院落不被禁足,而且你借银子要写清楚用途目的,让将军给我打欠条。”叶轻悠道直接提了条件了。 “呸!你哪来的脸说话?当初若不是他爹救你祖父,你根本就不会出生!”胡氏又旧事重提。 叶轻悠才不惯着她,“当我乐意畜生伯府?我还想怪你拦我投胎做金枝玉叶呢?!” …… 胡氏跟她斗不起嘴,却又很想得到这笔钱,“郡主并不想看见你,你随意进出院落不像话!” “那我还是先给母亲移坟……” “行了,我答应!但你不能靠近郡主院落,必须绕着走!”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带着海棠一起去找夏樱,夏樱知道怎么办的。”叶轻悠不多废话,直接就答应了。 胡氏得了准话,拍拍屁股就走人,只等明天一早去拿钱。 春棠看她离开,朝她背后“啐”一口,“娘子真把三家铺子的银子借给她?她可真的还不起!” “她把银子给她弟弟,她弟弟一定还是赌。我让东叔加两成买她弟弟的欠条,可没说不按着时间额外加利息,里外里还是咱们赚!” 借钱的和放贷的是一伙人,只能胡氏那个蠢弟弟赔得毛都不剩。 虽说这招数有些损,但用在胡氏一家人身上,叶轻悠丝毫没有压力的。 翌日一大早,胡氏就来找春棠,带着她一同离府。 叶轻悠也能出院落走走,亲自去了大厨房给自己煮面。 今天是她的生辰。 她已经十九岁了。 又朝厨娘要了一个煮蛋在额头滚了滚,“……霉运噩运全滚走,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顺心如意大吉大利了!” …… “她居然被允许离开院子了?还是老夫人亲自说的?”梁妈妈得了口信,不敢置信。 前几天胡氏还巴不得叶轻悠快些被打死,今天不仅带她的丫鬟出门,还允许她在府中自由活动了。 “听说是给了银子,但具体多少不清楚,老夫人她最贪财。” 熹郡主掌家,自然收拢了不少自己人。 “这叶轻悠也不是省油的灯。”梁妈妈道。 之前还嚷着要和离,如今又掏钱与胡氏讲和? 这下一步定会登堂入室,凑到将军面前来…… “先盯她两天,看看情况,若敢有逾越之心就动手教育一下。” “别以为给洛宁王捐了银子,就能在府里耀武扬威,这府里的主子只能是熹郡主,不能有第二个女人的。” 第十四章 第一次相见 海棠陪着胡氏拿到了钱,还偷偷摸摸的给叶轻悠准备了一份礼。 一支雕了荷莲的素发钗,还有一双银筷子。 “筷子是夏樱姐姐送的,发钗是奴婢送的。也是出去一趟太不易,奴婢趁着她们拿钱立字据,匆匆忙忙去绣房中选的。” 叶轻悠开心的很,把发髻上的簪子拿下来,又把春棠的发钗插上面。 “夏樱也是有心的,怕我被她们毒死。” 往后用银筷子吃饭就可以,不用每次都先拿银针验一验。 “夏樱姐姐的嘴巴真厉害,今天愣是怼的老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奴婢在一旁听的甭提多痛快!” “也别表现的太过,让她察觉就不妙了。”叶轻悠叮嘱道。 “夏樱姐姐觉得不骂上几句,反而容易被起疑心,说她就是骨子里下贱。” 叶轻悠“噗嗤”一笑,这的确是夏樱的脾气,“她有没有说买铺子的是什么人?” “是个刚移居到京城定居的人。手中有些闲钱不想放着,便买了铺子当营生,说是做不踏实就租出去。” 叶轻悠微微点头,“这怕是要给入京的外官铺路子,提前打点。” “要不要夏樱姐姐再盯一盯?” “不必多事,今天什么都不做,大吃大喝,一句正事都别提,我得歇一歇脑子了。” 叶轻悠让婆子帮忙买了一坛佳人醉,与春棠小酌。 翌日她还没起身,便有熹郡主的人来了,“之前叶娘子不出院子,郡主就免了您晨昏定省,如今娘子能在府中自由活动了,该立下的规矩也不能省了吧?” 叶轻悠愕然,熹郡主让她立规矩? “我也不是府上的妾,谈不上晨昏定省吧?” “郡主让你去请安,你还敢犟嘴?” “郡主出身高贵,我自然不敢忤逆,但行事总有个章程。我不是府里的奴婢下人,昨日生辰吃了酒,头疼不太舒坦,郡主如若没有急事的话,我今日就不去见了。” 叶轻悠思忖一下便明白,怕是那边知道她给胡氏拿了钱,误会二人讲和。 但她可不想去给熹郡主解释,毫无必要。 下人拿她没辙,只能气呼呼去给梁妈妈回话,“……那趾高气扬的劲儿,好似她才是府里的女主子!” “昨儿是她生辰?” “厨娘们是这样说的,她还拿了银子多做几个小菜,等着春棠回来一起吃。” 梁妈妈反倒松一口气,“看来不是她变了心思……你去把那个春棠喊过来。” 下人只能又跑一趟。 春棠去了很快回来,手里还拿了个绣扇面,“是梁妈妈替郡主送给娘子的,补您昨日的生辰礼。” “她问起胡氏的事了?”她不去,梁妈妈只能召春棠。 “问了。”春棠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到耽搁您给娘家夫人移坟时,奴婢絮叨多抱怨了几句。” “梁妈妈没问胡氏借了多少银子?” “奴婢也没说明确的数,就说三间铺子的银子,都被老夫人强行借走了。”春棠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叶轻悠对此十分满意。 她原本还发愁怎么让熹郡主知道此事,没想到梁妈妈成了助攻了。怕是过不了几日,府上又要大闹? 果然就在十月初一晚间,熹郡主与胡氏大吵一架了。 因为胡氏弟弟又输了钱,债主直接找上熹郡主,甚至还到兵部去找了尹文钊。 “……梁妈妈说你借了很多银子贴补娘家,我寻思睁一眼闭一眼,可能你娘家遇上了困难。” “没想到是借钱给你弟弟赌?而且还去找将军要债?我好不容易才让将军官复原职,你这是要把他毁了啊!” 胡氏也没想到弟弟又去赌?而且还连累到儿子了?! “又不是钊儿欠下的钱,他们凭什么去找钊儿要?而且开赌场是犯法的,官府把他们抓起来不就行了吗?!” “呵,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能在京城大张旗鼓开赌场的,就连我都惹不起!”熹郡主实在想不到胡氏竟然这么蠢! “那怎么会?你可是皇上最宠爱的郡主,怎么还有你也惹不起的人。” “你少说废话,你到底借给他多少钱?” 胡氏噎住。 “哎哟,我的头好疼,我好晕啊……” 梁妈妈上前狠狠拧了她一把,“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你要为了那个赌徒弟弟,把你亲儿子的前程都搭上吗?” 胡氏疼的眼泪都掉出来,再不敢碰瓷儿装死,“叶轻悠的三间铺子兑了二千三百两……我只留了一百。”剩下都给弟弟拿去赌钱了。 “呼啦”一声。 熹郡主手中的青瓷碗都砸碎了! “去把那个人抓起来,亲自送到府衙,告诉府尹他与咱们将军府毫无瓜葛,请府尹自行定罪。” “别呀,你们不能不管他,那是你们的舅父!”胡氏一听这话,连忙上前阻拦。 “你不要体面,将军和郡主是要体面的,让他们喊一个欠债的赌徒叫舅父?您还真想得出来。”梁妈妈恨不能撕了胡氏的嘴。 胡氏顿时坐在地上哭天抹泪,“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都怪那个叶轻悠,是她偏要借给我钱,不然我也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 熹郡主额头一痛,好似被重拳砸了。 她一直以为叶轻悠是心机深,没想到胡氏竟能如此歪理? “去把叶轻悠找来!本郡主很想知道,她的心怎能那么大,随随便便就借两千两!” …… 叶轻悠听婆子说起前院开吵,就已经准备好了去前堂。 来人通传,她拿着夏樱和胡氏立好的字据就去见。 这还是她和熹郡主第一次相见。 熹郡主坐在主位上,目光上下打量不开口,梁妈妈上前把刚刚的话问一遍。 “……那可是两千两,娘子怎么不来与府上说一说再定?” 叶轻悠拿出字据递给她,“老夫人找我借钱,说要入股一个酒楼,还会按照日子付给我利息。” “这是她和我另外一个丫鬟立的字据,上面还有行市和府衙办事人的亲手印。” “也是郡主还没把剩下的嫁妆银子给我,我才想把手中的银子赚点利息,早日能给亲娘迁坟的。” 熹郡主:…… 她真多余把这个女人喊来见! “这银子不是将军府欠你的,是她个人欠你的。” “所以郡主的意思是,老夫人骗了我的钱?这若按照律法来算的话,也是要判欺诈了。” 第十五章 就这么算了 叶轻悠“欺诈”二字一出,堂内瞬时冷静。 胡氏第一个缓过神,登时就炸了! “你个贱人,你还想告我欺诈?就是你故意拿这条子坑我!我完全是被你害了!” “行市和府衙的办事人是听您说了用途才给盖印的,莫非您说他们办事不牢?若您当时就说借给弟弟赌钱,没准这银子倒省了呢。”叶轻悠抖了抖手中文书,“就说您这银子何时还?不然我也要去府衙讨个说法了。” 胡氏真要被气懵,却又根本挑不出错。 “是你说借款必须有欠条,那丫头又说要去府衙走一遭,不然不肯才给我钱,不然我怎会编这番瞎话?!” “你就是在故意坑我,好借此拿捏我儿子一把,白日做梦!我儿子绝不会与你和离,你也一个铜子儿都别想要!” 胡氏气急败坏,下意识就把话都吐出来! 原本熹郡主还不信梁妈妈的话,如今一听哪是叶轻悠赖在尹家不肯走?摆明了是她们不放人! 胡氏说完也一愣,她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我都被你气糊涂了,我儿子不是与你和离,而是要光明正大的休了你,他已经是朝堂的三品将军,就算是侍妾,也不会要你一个伯府出身的小庶女!” “够了!” 熹郡主终于听不下去,“今天我把话撂这儿,要么把你弟弟送入府衙,与将军府划清界限,要么我就回娘家,让将军自己做个抉择吧!” 她说完起身就回院落,梁妈妈吩咐侍女跟上,转身看向胡氏道,“将军虽立了战功,却还不至于膨胀到能忤逆律法,更没本事谁都能保。您若还要这个儿子,就回去关起门来养几天身子,别再露面。” 因为胡氏实在太丢人。早知亲家是这一副德行,长公主绝不会答应熹郡主下嫁。 胡氏瞠目结舌,也知道她再撒泼也无用了,“我弟弟只是赌钱,不至于命都丢了吧?”她最后恳求,希望梁妈妈点头。 梁妈妈皮笑肉不笑,直接吩咐婆子们把胡氏送回去了。 叶轻悠还没看够好戏,没想到就散场了? “我也不多打扰梁妈妈,先回去了,债务的事我会与将军去谈,也请梁妈妈告诉郡主一声。” 她对那狗男人可没有别的心。 梁妈妈意味深长地看她许久,“叶娘子这一手牌玩的真好。” “梁妈妈这话我不懂,我可没逼着他弟弟去赌钱的。”叶轻悠说完这话便折身离去。 梁妈妈被噎在原地也不知是哭是笑。 她也没空思忖是否叶轻悠设局,连忙回去安抚熹郡主。 熹郡主在院中撒泼谩骂了半天,尹文钊回来哄了片刻,也把事情办了,“……我已经与府衙打过招呼,要债的不敢再上门,让郡主担心,是我照顾不周,往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那叶轻悠的债呢?那是婆婆签下的,根本做不得假!”熹郡主想到今天在叶轻悠面前没了脸,心里甭提多窝火了。 “她的那笔钱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与伯爷说好,账目就那么算了。”尹文钊满脸不屑,提起他们声音都重了些。 熹郡主愣住,“二千多两银子呢?将军一句话就算了?” “不然呢?我父亲可是救了老伯爷的命!而且我答应给他儿子寻个闲差,工部随意一个散官就行。”他大手揽住熹郡主的腰,“郡主觉得这么处置满意么?” 粗重的呼吸,刺得熹郡主心花痴痒,但她仍旧用手推着他,“你还没与我说清楚,是叶轻悠不肯离开尹家,还是你根本不想与她办和离?!” 今天胡氏脱口而出,熹郡主心中耿耿于怀。 “你说过从来不骗我的,没想到全是假话?” “不是说好风头过了就让她去庄子上?那时是休是和离,都听夫人的意思,对我来说毫无区别。” 尹文钊侧身一压,已经要与熹郡主共赴云雨了。 熹郡主却仍旧不依,“那怎能一样?你必须老实的与我说,是不是你不想让她走?” “本将心中只不想让你走……”尹文钊直接堵上熹郡主的嘴,旖旎之音…… 叶轻悠此时看到忠英伯府送来的信,即便早知他们性情凉薄,也心如刀割。 “就相当于我用了三间铺子,给大哥买了个工部散官,而且还训斥我无事生非?他们的心是不是早被畜生给吃了。” 叶轻悠把信撕了扔了烛台上烧了。 “怎么办?这银子您真不要了?”春棠连忙给她倒了水,叶轻悠的声音都气哑了。 叶轻悠满心不忿,静静的喝了三杯茶,“明日你去找夏樱,让他去见大哥,只要父亲同意我给母亲移坟,胡氏的欠银就作罢。” 原本她对移坟之事想拖后再议,谁知他们这个时候插进来? 既然来了,她就不能放过,“若大哥不同意的话,那债主一栏写的是夏樱,她想去府衙告胡氏,我也是拦不住的。” 春棠连连点头,似乎也觉得这件事可行! “那东叔手中的欠条怎么办?”她明天去见夏樱,他们一定会问起的。 “尹家想一推六二五,压根儿不认这笔账,那就找上尹文钊的小舅父?亲哥都成欠债不还的癞子了,他有什么资格考功名?” 世道不容好人心善,她就以恶制恶,“闹得越大越好,包括尹文钊翻脸不认亲舅父,或许说书先生们正缺新段子呢!” 尹文钊听到外人传他“薄情寡义”还是两天后。 叶轻悠的大哥叶菁之到尹家时,幸灾乐祸的提起了。 “我还以为你们家只有我妹妹这一笔债?没想到欠了上万两?你小舅父今天在街上都被打了,让他替你大舅父还债。” 尹文钊本就瞧不起叶菁之,听到这话脸色更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胡说八道,你到我府上做什么?” “当然是找我妹妹,不然找你?” 叶菁之本想叫妹妹回去,却又好奇尹家八卦,“我那差事你得尽快上上心,我会把妹子那边说和好,不会给你们家乱上加乱的!” 第十六章 让他修渔船 尹文钊气得拂袖便走。 叶菁之一步三摇的进了院。 他本还想与熹郡主见面请个安,梁妈妈直接给拦了。 “郡主小歇,将军不在,也不方便见外客。” 叶菁之脸皮极厚,只哈哈一笑,“那我就去见妹妹,走时再给郡主请个安便好。” 梁妈妈恨不能轰鸡一样把他赶走。 叶轻悠早得了婆子传讯,知道大哥进门了。 她也不想让叶菁之进屋,就在院子中摆了两个小杌子。 叶菁之满脸嫌弃,左右打量,“这破院子怎么一股味道?你住的是净房吧?” “托大哥的福,不仅被逼做妾,就连嫁妆铺子的银子都没了。”叶轻悠径自喝茶,只给了叶菁之空碗。 “你给家里做点事情怎么了?早不知你那三家铺子盈利颇多,不然我一定不答应你卖掉!”叶菁之呵斥海棠,“没点眼力价儿?茶呢?” 春棠幽幽,“没茶了……” 叶菁之岂能看不出叶轻悠是故意的? “你别跟我耍阴的,胡氏那欠条赶紧拿到府衙去消掉!另外父亲不同意那移坟的事,你别再没事找事了!” “我就是没事找事,你又能奈我何?甭说这欠条我不会撕,母亲的坟我也移定了!”叶轻悠早已没了好脾气。 叶菁之愣了。 “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是你大哥!” “快别侮辱这两个字,我在将军与熹郡主大婚那日被推下水淹死时,可没见大哥来救我。”叶轻悠早不认“亲情绑架”这一套。 叶菁之蹙眉,“我没说你自缢的事,你倒先提起来了?洛宁王救你一次,还惹出满天的流言蜚语,给家里添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 “一个毫无交际的陌生人都能救我,自称大哥的人却嫌我麻烦?良心被醉仙楼的大厨子炒了吗?”叶轻悠忍不住毒舌。 “哎,你信不信我打你?!”叶菁之要恼! “你打我就别想要工部散官的职务,父亲不答应给母亲移坟,我也不会让夏樱撕了条子!” 叶轻悠也露了狠,“我已到如此地步,光脚不怕你们穿鞋的,不信的话就试一试,我已经告诉夏樱,三天不给她消息,她就马上去找洛宁王告状!” “他辛辛苦苦救下的人,竟被你们如此侮辱?我就不信天下没公道,不给弱者一条活路了!” 叶菁之瞠目结舌,他还从未见过炸了毛的叶轻悠,之前在府里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包子…… “你嚷什么嚷?让尹家听见,脸都被你丢光了!”他埋怨的语气弱了些,“我也知道你心里苦,我会再与父亲说说。” “只有一天时间。”叶轻悠又补一句。 “我若当了官,你的脸上不也有光吗?别好似我欠你二百吊钱似的!”叶菁之硬来不行,便开始软了。 “不是二百吊,是两千二百两,但我相信大哥有本事,一定能说服父亲,我都有意去求洛宁王殿下,赏给大哥一个好差事了。” 叶轻悠阴阳怪气,吓得叶菁之抬腿就走。 他虽不知叶轻悠何时有了这份脾气,但去洛宁王手底下做事?他怕是一天就得被砍了! 看到叶菁之落荒离去,叶轻悠呆呆地站了好半晌才全身松了。 那鱼死网破的话,也是她的内心独白。 明明是家人,却要闹成这这一副荒唐,到底是要怪罪谁?她都不敢去问老天了。 叶轻悠第二天就等到叶菁之的消息,父亲答应她给母亲移坟,但必须在叶家放满七年后。 母亲过世,今年是第六年。 叶轻悠也没纠结这一年,但也没让夏樱撕了条子,“……大哥当上官职后再撕,不然尹文钊忽悠了你怎么办?” 叶菁之立即点头,“你说的对。” 于是他便去逼尹文钊,可尹文钊此时也焦头烂额了。 他之前虽与府衙说好,不让债主到将军府讨债,但这债务还摆在那里?就连小舅父都挨打了! 而且文人的嘴啃起骨头来,可比说书先生狠多了。 他眨眼就变成“薄情寡义”“六亲不认”的小人,甚至连叶轻悠守了四年活寡、他娶新妇入门、她被逼做妾的事情都翻出来,还被写成了话本,就连熹郡主都摇身一变成了抢人夫婿的恶婆娘。 熹郡主不知砸了多少东西,哭得梨花带雨。 尹文钊也没想到闹成这模样,只能冒着被洛宁王责罚的危险,带着手下去把话本摊子给砸了! 于是文人书生们集会,去洛宁王府门前告状。 宇文宴为了平复百姓的心,又把尹文钊给罢免了。 尹文钊失魂落魄,也不知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始终跪在洛宁王府门前不肯走,“那是舅父欠的钱,真与卑职无关啊,卑职也很冤枉,不知往后应该怎么办?求殿下指点迷津!” 他“咣咣咣”不停磕头,额头都快磕碎了。 熹郡主在角落里又恨又心疼,终究在他快磕晕的功夫,出来求见表哥了。 “我也知道他蒙骗了我,但我已经是他夫人了,表哥也不愿我被外人嘲笑吧?难道也要我活不下去跳池塘?”熹郡主抹着眼睛,早就哭成桃儿。 宇文宴神色淡淡,“驸马都不需要任职的。” “他又不是驸马,我也不是公主……”熹郡主撒娇道,“不如表哥先把他派到外省去,立个小功回来压一压风头?”这主意是长公主出的。 宇文宴挑眉,“你倒是挺会安排的。” “我哪敢骗四表哥,是母亲教的,她没直接来找你,也是怕你误会她拿身份压人,毕竟母亲对你比我还亲。”熹郡主绕着弯子提一句,宇文宴是得过长公主的照拂的。 宇文宴修长的手指翘着桌案,他突然阴沉,吓得熹郡主不敢追问。 “本王可以给他个机会,但要晾他一个月。” “为何?”熹郡主忙问。 宇文宴幽幽,“因为现在无战事,难道让他靠打渔立功?另外这一个月也是考验他。” 熹郡主顿时欣喜,“多谢四表哥。” 她也不再耽搁,整理好情绪便出门了。 陈坚送走熹郡主,不惜挖苦,“我们能止小儿夜啼的洛宁王殿下也开始转做菩萨了?” 宇文宴幽幽,“本王要给皇姑母一份体面的。” 陈坚也不揭穿,陛下的体面您都说损就损,这会儿说长公主谁信? “听说忠英伯的儿子要去工部做散官?”宇文宴突然提起。 “尹文钊原本应了,现在怕是顾不上,熹郡主找过工部侍郎。” “告诉工部,让他去海防修渔船。”宇文宴钦点。 第十七章 你去杀了她 叶菁之听到这个职务,眼睛差一点儿哭瞎。他只怪是妹妹惹了洛宁王,所以他被故意针对了! 叶轻悠听到后笑了许久,“说是工部散官,可没说不外派,想好吃懒做的拿俸禄?皇子们都没这待遇呢。” 春棠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夏樱姐姐问,后续事情怎么办。” “让她继续查那个人,东叔那边不用她操心,我会联络外祖家,若舅父们肯出面帮我谈和离,我就算大功告成了。” 父亲不可能帮她,但找外祖家也不容易。 母亲当年跟着父亲跑了,外祖家一气之下与她断绝来往,母亲后来再委屈,也没敢逃回外祖家。 春棠并不知晓这么多,就按照叶轻悠的吩咐去传话。 叶轻悠每日听着婆子八卦主院的事,终于在十月初三这天把最后一个柿子吃完了。 “……将军这段日子甭提多颓废,日日酗酒,熹郡主拦过几次也无用,便让丫鬟们盯着她,不许将军出府了。”婆子十分殷勤的来送信儿。 “不让出府?终于轮到他了?” 叶轻悠幸灾乐祸一句,便想到熹郡主去求洛宁王的传闻,“看来洛宁王给过许诺,只是在等时间,不然依着郡主的性子,早就闹到宫里了。” 春棠好奇,“但老夫人那边,他弟弟欠债就这么算了?” 那债主可是叶轻悠,虽然外人不知道。 “老夫人装病不出院子,她弟弟也不知逃了哪里去,压根儿没有音讯了。”婆子不懂春棠其实是在心疼钱。 “难道被将军安排暗中逃了?”春棠忙问。 “那可实在太缺德,罪过都要将军和郡主背,据说好几千两银子呢!” 在尹文钊和赌鬼之间,婆子自然偏心自家主人。 春棠一直心不在焉,婆子离开之后她马上问,“若那人真的跑了怎么办?您的银子岂不是搭上了?” 叶轻悠一丝都不担心,“放心,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尹文钊不敢薄情寡义不认亲,那他也别想升官了。” 尹文钊的确以为仕途完了。 因为熹郡主并没告诉他,洛宁王答应一个月之后再让他出征。 原本她没想瞒着,是梁妈妈不许她说,考验将军一个月。 若是之前,熹郡主一定不会听梁妈妈的话,但上次胡氏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尹文钊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这戏精到底有多精明,她也很想看一看。 于是尹文钊日日酗酒,她便冷眼看着。可是看久了她也实在太烦躁,“将军不会破罐子破摔一蹶不振了吧?其实他问我一句,我也就说了,谁知偏偏不开口?” “将军真开口让您向长公主求情,您心里就不恶心了?”梁妈妈反问一句。 熹郡主讪讪,“我是他的夫人,帮他难道不应该?弄得我都不敢去见人,生怕旁人问起不知怎么说。” “洛宁王给一个月时间,是希望将军把事情了了,郡主若真有心,不如趁机在府里把规矩立下,别似之前那么乱糟一团,主子不像主子,老夫人不像老夫人人。”梁妈妈是在说胡氏。 熹郡主却一眼都不想见她,“那是他的亲娘,我说多了算怎么回事?让将军自己去说。” “那您去和将军提?” “还是妈妈去说吧?” 熹郡主不想因为胡氏破坏夫妻感情,梁妈妈只能做恶人,去找尹文钊仔细聊了聊。 尹文钊醉气熏天,浑浑噩噩,梁妈妈说了什么他不记得,只记住一句去找老夫人。 他稀里糊涂走到胡氏院子。 胡氏正在给弟弟胡岩春煮面,“快吃,吃完也快躲起来,婆子们开始怀疑我吃得多,我这是把自己的留下给你了。” 胡岩春狼吞虎咽,“一碗面条至于吗??连片肉都没有。您这还是郡主的婆婆?说出去都寒碜人!” 胡氏狠狠剜了他一眼,“这还不是因为你?我的银子全都拿去帮你还债,我连那镯子都当了!” “我也没想一直输,定是那赌场做局坑我!等我有了钱去其他地方搏一搏,一定能会回本的!!”胡岩春满目贪婪,坚决不服。 “我的祖宗,你还想赌?你是真的得了失心疯,想把我们全都害死才行吗?”胡氏喊得很大声,又连忙四处看看,“你若再和我提银子,就给我滚出尹家,我可再也不管你了!” “你不管我谁管我?当初你们家落魄时我也没少贴补!”胡岩春也开始翻旧账。 胡氏讪讪,“但你不能执迷不悟?钊儿的差事都被你害丢了!他若知道我留你在府上躲债,一定连我都骂了!” “他是长公主的女婿,没了差事也饿不死,但我若没本钱翻身,就是死路一条了!”胡岩春把面吃完,抹了一把油腻的脸,“上次我把那死丫头推下湖,你们就不该救活她!” 尹文钊大婚之时,胡岩本想去找熹郡主借钱。谁知遇上了叶轻悠,便临时起意把她推下池塘淹死。 只要叶轻悠死了,她所有嫁妆还不都是尹家的? 可谁能想到她福大命大,偏偏被那洛宁王救了! “那是洛宁王救的人,谁敢让她死?我原本以为她撒谎,没想到她真的搭上了洛宁王!”胡氏也不敢再造次,生怕被发现端倪。 胡岩春才不信这个邪,“一个无人在意的小庶女,洛宁王岂会在意她?就算知道大外甥把她杀了,那也是帮熹郡主除了一道麻烦了!” “你说的轻巧,那是要害人命!吃完了赶紧躲回仓房里,可别被人发现了!”胡氏心中害怕,她也不能一直把下人赶走。 胡岩春说不过胡氏,只能拍拍肚子回到暗无天日的库房了。 可他刚一出门,就看到满面狰狞的尹文钊。 尹文钊本想见胡氏,没料到她在屋中藏了人?!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尹家?而且是你要害叶轻悠?!” 尹文钊一直认定她胡说八道,没想到凶手竟然是舅父?! 胡岩春先是一怔,随后死猪不怕开水烫,“是我又怎么着?你若还叫我一声舅父,就去把那女人弄死!她的金银穿戴也不少,拿来我一定能翻本的!” “砰”的一拳! 尹文钊直接打在胡岩春脸上! “我堂堂三品将军,帮你杀人去赌钱?你有多大一张脸敢把这话说出口?!” 胡岩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啐他一脸,“我有什么不敢?你爹死的棺材都是我掏钱买的。你习武的师傅,也是我花钱请的。没有我,你们娘俩儿能有现在的日子过?” 第十八章 十万两 尹文钊常拿亲爹救了忠英伯要挟叶轻悠,今天轮到他自己。 那刺耳的言辞让他醒了酒,更觉侮辱。 他又是一拳朝胡岩春挥去,胡岩春刚刚吃过的面全吐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仅不知报恩,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胡岩春一四旬中年,又体格不健,哪里扛得住尹文钊铁拳?苦胆都快吐出来。 “你说的对,杀了你便万事大吉,再也没有麻烦了!”尹文钊直接拎起他衣领,又是一拳,可不等他再朝胡岩春挥手,胡氏直接挡了亲弟弟面前! “你不如连亲娘一起打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胡氏泪流满面,满腔委屈,“你已经娶了高门郡主,未来的日子飞黄腾达,我这个亲娘是拖累了!你不如连我一起打死,一了百了了!” “您胡说什么呢?我何时说你拖累了?!”尹文钊希望她立即让开,“我是您的亲儿子,永远都会孝敬你,但是他已经被赌瘾蒙蔽了心,已经不可救药了!” “他再不可救药也是你的舅父!是帮过咱们娘俩儿的人!” “那您让我怎么做?卖房子卖地帮他还赌债?我现在连官职都没了!”尹文钊也几近崩溃,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一日! 这明明不是他的错,却硬生生的要他来背锅! “你可以去求熹郡主,让她去陛下面前讲个情?甭管那赌坊幕后的东家是何人,还能不听陛下的话吗?”胡氏情急,乱出主意。 “娘,我才是您的亲儿子,您是不是想害死我?” 尹文钊万没想到母亲竟然如此蠢?!这种事情居然让郡主去求陛下! “我还是那句话,你去把叶轻悠杀了。杀了她我就有银子还债,我保证债务还清之后再也不赌了!”胡岩春也不敢真与尹文钊死磕,他已经看出杀意了! 尹文钊僵了一刻,随即蹲在地上抱头捶,“你以为我不想杀她?而是我杀不得!我若真的把她弄死,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怎么可能!她哪有那么大本事?”胡氏不信。 “原本我也不信,可她真的能搭上洛宁王!否则我被洛宁王免了职务,她大哥却被洛宁王钦点去了海防营做事?哪有那么巧的事!” 尹文钊越想越气,“我真搞不懂,她到底哪来的运气?竟然会被洛宁王救了!” 胡氏和胡岩春对视一眼,胡岩春顿时后悔万千,“我上次下手狠一些就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能不管你的舅父啊!”胡氏舍不得弟弟。 “你也不要再躲着,出面认下这笔债。”尹文钊咬紧了牙,拼命想辙,“我会去求赌坊的东家,让你做工慢慢还!” 胡岩春一听这话,立即不应,“几千两银子,我做一辈子工也还不起!你还不如一刀把我砍死了!” “可你眼下不止连累了我,就连小舅父也被文人排挤的快没活路了!你真要全家人鱼死网破?”尹文钊已到忍耐极限。 胡岩春忿忿,“鱼死网破又如何?是你不懂知恩图报!我给了你今日成就,你就应该帮我还赌债!” 尹文钊心口绞痛,又一次想起叶轻悠…… 他无话可说,直接朝院外走去。 胡岩春很想喊住他,胡氏连忙拦住,“走,你快些走!家里不能再留了!” “连你也要撵我走?我还能去哪儿?!”胡岩春真已走投无路。 “我也不知……但你留在府中,我心里真的没底。钊儿他心中只有仕途和郡主,没有我这个亲娘了!”胡氏伤心,又絮叨许久才说服胡岩春离去。 可胡岩春手上没钱,胡氏连丫鬟婆子们的碎银都先抢了些,好不容易才把弟弟打发了! 尹文钊此时并不知道舅父已经离开尹家。 他在院子里想了整整一晚,直接跑到叶轻悠的院子谈条件。 “我知道你想和离,但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我爹是因为你祖父死的,多少钱都买不了我父亲的命。”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何必绕着弯子呢。”叶轻悠拿了团扇挡住脸,遮他又臭又腥的酒气。 “十万两,只要你肯出十万两银子,我就答应与你和离!”尹文钊直接开出价码了。 叶轻悠静静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十万两?那是你一百年的俸禄,我去哪儿能偷给你?” “你外祖家是大梁第一皇商,旗下产业无数,十万两银子是拿得出来的。”尹文钊直接揭破底牌了。 叶轻悠的眼眸晕染了狠。没想到主意都打到了她外祖家? 胡岩春赌债是六千两,算上利滚利的息钱,一万两银子足矣,可他却张口就要了十倍?! “绝不可能。” “叶轻悠,这是我第一次给你机会,你别不识抬举!” 尹文钊凶意乍现。他眼神瞄着叶轻悠的脖子,此刻真动杀念了。 “将军杀了我,也还不起你舅父欠下的债。你别忘记,他可不止在京城闯了祸,外省还有官司在,那边可是死人的!”叶轻悠也不屑揭短儿,更有嘲笑,“卖假药害人的畜生,将军还包庇?良心都被狗吃了!” 尹文钊脸色一赤,更有震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欠了赌债的事众人皆知,但卖假药逃官司?叶轻悠个妇人不可能知道! 叶轻悠故意卖了个关子,“将军总不会认为仅是外面的谣言让您丢了官?洛宁王向来护短儿,却唯独没护着您。” “!!!” 再听洛宁王的名字,尹文钊顿时头皮发麻。他连日醉酒混乱无措,也不知叶轻悠是不是唬他! “你少说废话,十万两银子,我就和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尹文钊说完便立即离去。 叶轻悠神色绷紧,面色逐渐沉重了。 春棠看到尹文钊离去,“十万两?他们怎么不去抢!” “没想到他早就算计到我外祖一家人,真是情急之下就把底牌都翻了!” 叶轻悠心凉如冰,却也庆幸他现在就露了最终目的。 “那这银子咱们要给吗?”春棠十分心痛。娘子的产业有不少,但也凑不够十万两! “给什么给,我给他个大头鬼!”叶轻悠嘴上虽然这般说,却也在心中盘算。 真要花十万两买上一份自由吗? 给了十万两就真的自由了吗? 第十九章 查到了那个人 此时郡主院中。 “将军昨晚去见了老夫人,早上又去找了叶娘子,具体说的什么不清楚……”翠眉正在向梁妈妈回禀。 梁妈妈一直让人盯着尹文钊,没想到他酗酒多日,不找郡主却去见了叶娘子? “叶娘子可有什么不一样?” “似无不妥。”翠眉轻道。 “那也不是个省油的,她捐了半份身家给洛宁王,大哥就被洛宁王许了差事,身份怕是坐稳了。”梁妈妈一直不肯低看叶轻悠。 “不说将军给了许诺,是拿叶娘子的嫁妆铺银换的差?”翠眉纳罕,怎么和她听说的不一样? “将军都已是这副模样,还敢向殿下开口?”梁妈妈才不信他有那个胆,“先别告诉郡主,我去见过叶娘子再说。” 翠眉应下,不敢胡说。 梁妈妈也不知该哭还是笑。 将军府唯一一个说实话的人,居然是郡主最忌讳的叶轻悠。 叶轻悠正在盘算自己的家底儿有多少,也思忖如何与尹文钊讨价还价。 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一个字:钱。 除去给他舅父还债之外,怕是还想搞点旁的事。但他为何屈尊给他大舅父还债?他会是这么认亲情的人? “叶娘子又在忙着?”梁妈妈进门,就见她小桌上摆了七八个账本。 叶轻悠貌似随意的收起来,“妈妈来了。” 没有了往日热忱,更多漫不经心。 梁妈妈也看出她神色不虞,却没急着开口。 叶轻悠让春棠倒了茶,直接诉苦,“妈妈您也是女人,深知错嫁女人的苦。我也不说将军的不是,只请您与郡主说说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所有的银子都已被尹家人榨干,仅剩了一张嫁妆欠条,真的再也拿不出银子了。” 梁妈妈一怔,“娘子这话何意?” 叶轻悠抿了下唇,看着春棠。 春棠在一旁开了口,“将军早上来与娘子商议和离的事,开口就要十万两。” “十、十万?”梁妈妈惊了。 “我也不知将军为何要这么多钱,舅老爷就算欠了赌债,也不至于有十万两?” 叶轻悠见梁妈妈上门,就明白她知道尹文钊来过。那么一个无耻肮脏的男人谁会抢?她不如先咬一口了! 梁妈妈心疑,外界传赌债只有几千两,莫非将军没说实话? “将军这几日心绪不好,也可能一时赌气乱说的,叶娘子先别往心里去。” “我岂能不往心里去?我并不愿在尹家守活寡。还请妈妈与郡主商议给个妥当的价码,我自请赎身,可十万两实在太刻薄,这是摆明要逼死我。”叶轻悠可没收着,直接把郡主也拉下水。 梁妈妈连忙否认,“郡主的确不知此事,其实也愿意留您在尹家的。” 这事儿若传出去,岂不成了熹郡主逼迫妾室拿钱买命?风言风语传上三个人就变味儿了! “我外祖家的确是第一皇商,也的确富裕。但我母亲嫁到忠英伯府后,就已经断了这层关系了……若不是将军提起,我都忘了这门亲,也难为将军和郡主查得这般仔细了。” 叶轻悠阴阳怪气,眼眸满是“贪婪”“无耻”的谩骂。 虽说骂的不是自己,但梁妈妈很想钻了地缝里,怎么看叶轻悠都在嘲讽熹郡主也满身铜臭味儿…… “本想入了秋,来问娘子可愿做一身毛皮小袄穿穿?”梁妈妈连忙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 “哪里有钱?银子都被将军府勒索光了……”叶轻悠直接戳了心窝子。 梁妈妈本是心中清明的来问话?却又只能火烧火燎的走。 她得赶紧回去和郡主说,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十万两”! …… “娘子,我有那个人的下落了!” 夏樱其实早就到了角门口,刚要进来就看到梁妈妈。 叶轻悠也早看到了她,所以才几句话就把梁妈妈给噎走了…… “何处打听到的?人抓到了吗?”叶轻悠急迫,眼神都透了盼望的光。 夏樱摇了摇头,“还没有,是大哥镖局的小兄弟在街上看到的。那人容貌衣着和您说的类似,而且还在茶肆吹牛,说他是将军府的亲眷,吃了东西不给钱!小弟本想把他带回镖局,但突然出来一帮人,直接把他给带走了。” 叶轻悠愣了一下,吃东西还不给钱?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跟了两条街,说是在西边,但他刚被大哥收下,胆子很小,被人横了两眼就赶紧回来报信儿了。”夏樱也颇有恨铁不成钢。 “确定还是那套衣服没换??” “确定,不然也根本认不出来他。” 叶轻悠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人…… 她喊来春棠,“你去找文成,让他告诉将军,就说在街上看到舅老爷被抓走了。” 春棠一惊,“您是怀疑那个凶手是舅老爷?” “除了一身赌债的他,还有哪个将军府的亲戚吃饭给不上银子,就连袍子都不换一套?”叶轻悠已有八成把握,凶手就是这垃圾无疑。 夏樱听得牙根儿痒痒,“奴婢抓到他一定亲手揍上一顿!” “你们不要再露面,让你哥派两个人跟住将军就行了。”叶轻悠不希望自己的人去硬碰硬,毕竟不知对方底细,所以才让文成刺激尹文钊去找。 “若将军不管怎么办?毕竟不是亲爹,只是舅父!”夏樱忙问。 “那就再编个故事,说将军体恤亲情,四处筹钱帮亲舅父还赌债。”叶轻悠也并不算是说谎话。 尹文钊都已狮子开口勒索她十万两赎身,不是注重亲情是什么? 夏樱得了消息立即离开,春棠也马上把话告诉给文成兄弟了。 原本平静了一天的将军府,消停一日,就又争吵满天。 文成兄弟告诉尹文钊看到了舅老爷,尹文钊愣了一下,直接就冲去胡氏院子,这才发现胡岩春已经逃了! 他与母亲大吵一架,还被从外回来的熹郡主听见。 熹郡主今日回公主府与闺中密友们相聚,有人提起尹文钊四处借钱为舅父还赌债的事。 熹郡主顿时一脸懵,将军居然背着他出去借银两?面子难堪,她心中不安。回到府中听说尹文钊去了老夫人院子,她便追来问问。 可进门就听见尹文钊在斥责婆婆不该让舅父逃走,如今麻烦更大了! 熹郡主惊恐万分。 合着这段日子,那赌徒舅父就一直住在将军府??! 第二十章 那是亡命徒! “尹文钊,我以为你行的端、做得正,是个敢杀敢拼的男子汉!可你不仅勒索叶轻悠十万两和离,还在家里藏人?你就不怕他一时暴起,连我都杀了?!”熹郡主登时大怒,气的浑身发抖。 “什么十万两和离,你别听那贱人胡说八道!” 尹文钊嘴上否认,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件事她都知道了?! 熹郡主却不肯再信他的话,“那你为何四处借钱还瞒着我?你敢说不是要替赌鬼还银子?”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出去借……” “满京城都传遍了!你却仍旧在骗我!”熹郡主看向胡氏,给尹文钊下了最后通牒,“你要么与那赌鬼断绝关系,别人抓他就抓了,你不再插手!要么我就再也不回这个家!” 胡氏也没想到熹郡主突然回来,可听了她的话也顿时惊了,“你说什么?你舅父被抓走了?什么时候的事?钊儿你不能不管他啊!” “我没说不管,你别添乱!”尹文钊怒道。 熹郡主登时瞪大了眼,“你还想去管那赌鬼的事?行!我走!我就不该嫁到将军府,我真是把你错看了!” 她气得转身离去,尹文钊连忙把她拦住,“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那你什么意思?没有你舅父帮咱娘俩儿,咱们早被饿死了!你岂能为个女人忘恩负义啊!她要走就走,咱们没她还不活了吗?” 胡氏被熹郡主压榨得日子难过,早就憋一肚子气。本以为郡主入门她能飞黄腾达,却根本不如叶轻悠掌家时的十分之一! 熹郡主听了这话,顿时又与胡氏开始吵! 婆媳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可熹郡主出身贵女,哪比得过胡氏蛮不讲理? 她被得跑回娘家,呜呜大哭。尹文钊撇下胡氏,直接去公主府跪地请罪了…… 叶轻悠此时听婆子八卦的天花乱坠,也终于明白胡氏为何那么纵容弟弟了。 原来尹文钊也吃了她曾吃到的苦?但他却没有共情心,反而变本加厉的敲诈她…… “梁妈妈也跟着郡主走了吗?” “没有!” 婆子撇下嘴角,只道梁妈妈厉害,“她让画眉陪着郡主回去,依旧在将军府掌家!老夫人本想把大库的钥匙拿回来,被她派人赶了出去。而且还放话,大库里是郡主的嫁妆,她敢动一根手指头,可是要闹到官家的!” 胡氏吃瘪,下人们皆幸灾乐祸。 叶轻悠心中有数,索性带着春棠去见了梁妈妈。 梁妈妈正在吩咐手下的婆子把四处盯好了,不让胡氏有一丝夺权的可能。 看到叶轻悠前来,梁妈妈神色凝重,“旁日不见叶娘子到正院来请安,郡主都已经走了,您倒是突然露面了。” 即便她信叶轻悠的话,却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轻悠笑了笑,“我也不是来请安的,是来问问这嫁妆的欠条怎么算?郡主这一走,我都不知找谁做主了?” 当初那条子是熹郡主摁了手印,叶轻悠此时开口来问,谁都挑不出毛病的。 梁妈妈苦笑,“做事也别这么绝……”人刚走就提还钱?这不是乱上添乱么? “是我绝情,还是将军无义,妈妈您心中明白的。” 叶轻悠可不吝这份挤兑,“何况那几本账簿还在郡主手中,这个时候若丢了或者被人篡改了,我又找谁说理去?” 梁妈妈话到嘴边,也没法说叶轻悠的疑心病重。胡氏一派胡搅蛮缠的腌臜劲儿,就连她都有些扛不住。 “娘子放心,这是郡主的家,郡主早晚会回来的,我也会把您的账簿保管好,不容任何人动它。”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妈妈您把账簿认下了?”叶轻悠要一句准话。 其实那账簿早就核对完,只是府里没钱,熹郡主拖着不想给。梁妈妈只能又抬出身份压人,“眼下这么乱套,娘子总不能逼我去公主府要钱还你吧?” “其实也不必麻烦妈妈,我知道府上缺现银,那银子我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叶轻悠轻道。 “那你什么意思?”梁妈妈知道她话中有话。 叶轻悠也没再寒暄,“我当初嫁给将军,是因为祖父给了将军府留了一份契书,妈妈把那份契书还给我……” “不可。” 梁妈妈当即拒绝,“那是将军与伯府的约定,我们郡主在这件事上不会插手的。” “所以妈妈也不肯放我走?”叶轻悠直问。 梁妈妈听说“十万两”之后,也是探了一下叶轻悠的底,“其实娘子应该盼着将军府和睦,将军才有可能放你走。” 梁妈妈虽挑不出叶轻悠的错,直觉却认定她不一般。 “妈妈您真的说错了。” 叶轻悠摆出了最想说的话,“将军府越安稳,我死的就越快。” 梁妈妈惊了,“娘子可不要乱说话。” “您怕是不知道,推我入池塘的人就是将军欠了赌债的舅父……那可不止是赌徒,而是亡命徒。” 叶轻悠意味深长的看了梁妈妈一眼,带着春棠就走了。 梁妈妈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僵了半晌才缓回神。此时也顾不得再守着家,匆匆忙忙就回公主府去了。 若将军包庇一个赌徒还作罢,若是连杀人犯都包庇,三族全诛! 此时尹文钊刚把熹郡主哄好,承诺与舅父划清界限。梁妈妈又突然冲回来,直接质问他是否知道舅父是杀叶轻悠的人。 尹文钊慌乱大惊,没想到这事都已经被漏了? 梁妈妈看他眼神还有什么不懂的?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将军啊,您可甭再把叶娘子当傻子了,这事儿是她亲口与老奴说的!” 尹文钊浑身一个激灵,“那怎么办?我去杀了叶轻悠,我堵上她的嘴!” “糊涂!” 梁妈妈恨不能挖开他的脑子看看,“洛宁王给您一个月的时间,可不是考验您对郡主有多痴心,是考验将军品德!您如今必须去把杀人犯亲自抓到,绳之於法!” “您别赌殿下不知道此事,这满京城没有一个角落能躲过殿下眼睛,话已至此,将军您好自为之!” 梁妈妈也不容熹郡主原谅,立即把尹文钊赶出公主府…… 第二十一章 买条子的人? 尹文钊站了大街上手足无措。 梁妈妈的话让他缓了好半晌才回了神。 叶轻悠是怎么知道想要淹死她的人是舅父的? 刚才哄熹郡主的功夫,郡主已经告诉了他,只要踏踏实实的熬一个月,洛宁王会派他去外省出任务,不会真的罢免了他。 但就似梁妈妈所言,真闹出他包庇杀人凶犯,再任职已是不可能,甚至会受牵连。 他真的恨死了胡岩春!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何偏要沾上了赌?!他都盼着抓走胡岩春的人心狠手辣,直接把他杀了了事了。 可眼下他必须把胡岩春找到,否则叶轻悠把此事爆出来,他就真的完蛋了! 可到底是谁抓走胡岩春?他原地转了好几圈,才想起赶回尹家去问文成。 文成按照叶轻悠教的说了大概方向,更陪着尹文钊一同去找。暗处的夏樱兄妹也收到了信儿,暗中跟随去瞧一瞧。 红青赌坊,一道小叶紫檀雕双鹤的屏风后,二十岁的男子半卧榻上,狭长的眼眸半闭半睁。 胡岩春被打得满脸是血,瘫倒在地,仅剩一口气在不停哽咽,好似随时都能一命呜呼死过去。 “让你们动手轻一点儿,却险些把人打死?这是咱们的金主,还要靠他捞银子呢。”男子声音刻薄,带有浓郁的戾气,“还留在我这儿干什么?带他去赌桌上开庄啊?反正有人买他欠债的条子,你还不大大方方的借。” “不是我们不开庄,是买条子的人不来了啊!小人问他那人是谁,他却说他不知道。”赌场的把头黄虎气得不行,“现在加上之前的快到一万两,再没人买条子可咋办?” 自从黄虎知道有人买胡岩春的欠条,好似得了发财机会,不停的怂恿胡岩春借钱。 可胡岩春借钱是为了回本,借的太多他也害怕。他可不信有人会买什么欠条,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所以上次赌输了钱,他便直接躲去尹家了。可没想到躲了一阵子,刚出门就被黄虎给抓到,又逼他借钱逼他赌。 胡岩春觉得黄虎疯了,坚决不从我,于是挨了这一顿揍,全身骨头不知碎了多少截。 男子一听,却是冷笑,“你也是个蠢货,现在都差不到幕后是何人,就还敢逼着他赌钱?” “小人也没想到满京城有查不到的人?现在是真的无能为力了,还是得您出面才行。”黄虎甚是发愁。 “爷爷哪有空闲管你?反正他还不上的银子你来还,差我一个铜子儿都不行。” 男子言辞犀利,吓得黄虎一个激灵,“那小人只能去尹家要债,若那尹文钊打小人的话,小人只能说是您的人。” “嘿,你这是在威胁我?”男子眼神一横,顿时要恼。 黄虎“噗通”一声跪地上“小人哪敢威胁您?您就是小人的亲爹,但这银子要不回来,小人也还不上您的钱啊!” “嗖”的一声! 男子手边的匕首飞去。 黄虎头发被贴着削掉一层皮! “银子让我亲自要,还要你来有何用?黄虎,别挑战我的耐心,再给你一天时间,银子要回来,幕后买条子的人也要找到。” “爷爷,您再多给小人一些时间行不行?小人真的没法子了。”黄虎顾不得头皮发凉,不停地咣咣磕头。 男子朝着身边摆摆手,身边的侍从直接把黄虎和胡岩春都给赶出去。 “蠢货!一丁点儿事都办不好!”男子不悦。 “若不然奴才出面去查一查?”侍从是一个无须老翁,虽然满脸褶皱如沟壑,那双耷拉着的三角老眼却精芒四射。 男子思忖了下,“我也的确对那买条子的人好奇了。” “其实也不见得有什么猫腻儿,是黄虎又贪又蠢,没准是故意整他的,不是针对胡岩春。” “你说的也是,那就劳烦翁叔去瞧瞧,黄虎再是个垃圾,那也是我的人,有人敢在我的人身上动土,呵……”男子轻呵一声,就去叼着身旁侍女的葡萄了。 翁叔得了命,悄声退下。 此时尹文钊已经找到了红青赌坊,却站在门口一直没进去。 这家赌坊他听说过,台前的老板叫黄虎,幕后之人据说是与亲王府有关,但也只是谣传。 他很不想沾染后面的人,但也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此时黄虎刚从后院被赶出去,头皮上还掉了一块肉。抬头看到尹文钊,他先吓一跳,随后冷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银子拿来人带走,没钱的话就快走人!” “人先让我带走,银子我查清之后会慢慢偿还。”尹文钊行武出身,气势极冲,他又天生瞧不起下九流之人,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您莫不是把我当傻子?就您那一丁点儿家底,人带走了还能还钱?没钱就赶紧给我滚,少说废话!”黄虎本就一肚子火,此时也顾不得尹文钊的身份了。 尹文钊脸色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何必说那么清楚?您挺大个爷们儿不怕丢脸,我特么还嫌硌牙呢!”黄虎一脸鄙夷,“滚滚滚,拿了银子我就放人,一共九千六百四十八两,条子就在这儿摆着呢!” 尹文钊脑瓜“嗡”的一声,“怎么九千多两了?!” “他刚刚又赌了,当然九千多两。” “可他没钱。” “他借了钱。” “逼人借钱又逼人赌?你是觉得京城没有王法了么?”尹文钊握着长刀的手已经在发抖,恨不能抽刀就砍了他! “呵,哈哈哈哈……”黄虎放肆的笑出声,“王法?你让人家小娘子守四年活寡,还谋财害命,你遵了哪条王法了?” “哦,对,您现在被罢官免职了!”黄虎跑到门口,朝着洛宁王府的方向拜了拜,“真要感激王爷慧眼识珠,看破你这么一个垃圾,软饭都能吃得这般硬,兄弟,佩服啊!” 尹文钊眼前一花,“你实在欺人太甚!” 他长刀出鞘,直接砍了红青赌坊的门匾! 黄虎顿时吓一大跳,“好家伙,这门匾得再加三百两……” 第二十二章 暴露了 尹文钊恨不能把眼前的黄虎砍得稀巴烂。 他没想到有一天连开赌场的渣滓都敢嘲讽他?! 他是堂堂的三品少将军!怎么成了吃软饭的人?! “我不是来还赌债的,而是胡岩春涉及一桩命案,我是来这里拿人的。”他还不起那九千多两银子,只能拿公事来与黄虎谈判了。 “尹郡马爷,前尹少将军,我黄虎好歹也是混了几十年街边的人,您真当我分不清平民百姓和衙役府尹?也分不清用刀的和卖嘴皮子的有啥区别吗?” 尹文钊如今无官无职,就算有官职在身,也不是府衙之人,黄虎怎可能信他这话? 尹文钊紧紧攥了拳,“他真的涉及命案,你现在把人交给我,我不会让府衙封了你的赌坊。” “我求求您,您快把我这赌坊封了,您再让府尹大人把我给抓走,关进去还能吃个窝窝头,我也不用整日在这儿混吃等死了!” 黄虎是真心想进去呆几天,否则他找不到写条子的人,那位小祖宗不仅会要他的命,会比要命更可怕! 尹文钊实在没辙,“让你幕后的主子来见我,我亲自和他谈。” “什么主子,老子就是主子!”黄虎不可能把那位祖宗亮出来,“您也别再和我废话,不拿钱,人不可能放,我赚的就是舔刀的钱,您也甭拿废话唬我了!” “我可以先给你写个条子,让我把人带走,我会兑现承诺。”尹文钊一忍再忍。 “条子?呵,提起这两个字老子就火大!” 黄虎突然看向尹文钊,“对啊,条子,有个人一直花钱买你舅父的欠条,尹将军知道那人是谁?您把他找出来不就行了吗?” “什么人?买欠条?”尹文钊愣住,还以为听错。 黄虎一脸失望,没想到尹文钊也不知道,“有个傻子一直高两成的价格买你舅父欠条,要不是他真的出钱买走了,你舅父怕要欠到两万两!” “……” 尹文钊恍惚呆滞,脑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有人高价买他欠条,所以逼他在赌场继续挥霍,才欠下这么多的钱?” 黄虎倒嘶一声,“啧,你这脑子能不能按照正常思路想?现在是要找到那个买条子的人,不是纠结我怎么坑人!要不是他说胡岩春是你舅父,欠上十两我就把他双腿打折了!” 黄虎可不吝尹文钊的眼睛瞪的要吃人。 尹文钊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道? 到底是谁在幕后要搞垮他?!倘若这个人找得出来,他定会把此人千刀万剐! “那人什么模样?你说给我听!” “什么模样?中年,消瘦,有胡子,男的。”黄虎突然发觉,他也说不清那人长相。 “你务必把胡岩春藏好,更不许他再赌一个铜子儿,否则我绝对不会饶过你!”尹文钊知道要不出人,只能去找那个买欠条的人。 黄虎才不吝他毫无用处的威胁,“我觉得你也找不到,不如再找几个小娘子卖卖屁股,先把你舅父的银子还上吧!” 顾不得再争执污言秽语,尹文钊拎着长刀便走了。 文成兄弟一直紧随其后,尹文钊与黄虎的对话也听到了。 二人出门就给夏樱打了眼色,示意没有见到胡岩春。 尹文钊直接去了府衙,也不知与府尹私下说了什么。府尹立即张榜抓人。而且那榜上有两个人:一个人是胡岩春,尹文钊舅父,另外一个是买条子的人。 此时叶轻悠也收到文成兄弟的口信儿,“没见到胡岩春,应该是被扣着,那黄虎一直在找买欠条的人。” 叶轻悠点了点头,“让东叔最近小心些,别乱出头。” “娘子放心,东叔说自有分寸,不让您惦记。”文成给叶轻悠一颗定心丸。 叶轻悠却并不能放心。 她之前让东叔买胡岩春的欠条时,并不知道胡岩春就是推她淹死的凶手,只想多攒一点尹家的把柄,好与尹文钊谈和离。 所以东叔买过两次就收手,也没把事情捏死,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倘若当时就知道是胡岩春害她,叶轻悠定会直接掏钱买了他的命。如今事情闹大,府衙四处搜捕,东叔早晚会被盯上的。 “还是让东叔先去躲一阵子,让夏山护他离开,这件事情可不小,等胡岩春的事情落定再回来。”叶轻悠思忖片刻,立即改了主意。 文成立即点头,“奴才被将军揪着去抓人,奴才会让文俊去找东叔的。” 叶轻悠又给东叔写了一封减字的信。她不仅让东叔离开,更让东叔把手中胡岩春的欠条拿回来。 一天一夜,文成归来。 东叔已经跟随夏山押镖成功出了城,让叶轻悠彻底把心放了肚子里。 “……东叔还说,这物件惹祸,让娘子您看过之后就烧了,别留。” 叶轻悠微微点头。 这几张半文不值的条子可是近万两。 烧了? 似是十分可惜。 此时有一道人影从尹家溜出,直接去了峦亲王的西郊别苑。 “你说什么?买条子的人是那守活寡的小娘子?这怎么可能?”潘思升惊了又惊,若这话不是翁叔说的,是黄虎,他定会一巴掌就把人打出去。 翁叔笑笑,“老奴也是无意从尹文钊的身边下手,瞧他身边的人不对。于是跟了两天,跟出这么一个妙人儿。” “呵,呵呵呵。”潘思升的笑声透着世态炎凉,“还真是个厉害的小娘子,可惜被咱们给查到了。” “她身边的老管家已经离开京城,这事儿您想怎么玩?”翁叔知道这位小爷的脾气,怕是不会轻轻放过的。 “当然是把这消息卖出去,价高者得。”潘思升可不懂怜香惜玉。 “可是那位郡马爷没钱。”翁叔道。 “叶小娘子不是有钱吗?”潘思升笑笑,“欠条双倍的价码,看她肯不肯出?这可是买命的银子,她不会像尹文钊一般吝啬的。” “若她不肯买呢?”翁叔再问。 潘思升努嘴,“那就卖给熹郡主,卖给长公主,总有人会感兴趣的……” 第二十三章 最坏的打算 又过了两天,叶轻悠突然接到一封邀请帖。 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地址,只有一张府衙榜上的寻人启事。 叶轻悠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东叔还是被人盯上了?!幸好他让东叔提前离开,否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春棠看到寻人榜单上有东叔的脸,“怎么办?这件事若暴露出去,将军一定会与你拼命的!” 尹文钊如今疯了一般,全城都在寻找那个买欠条的人。 叶轻悠揉了揉额头,“暴露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而已。” “会不会是那个叫黄虎的?或者其他人在故意试探您?”春棠心惊胆战,脑子懵了。 叶轻悠想了一下否认道,“那黄虎只是看场子的罢了,这或许是他背后的人。” 也只有他背后的人能查到东叔,再从东叔查到她身上。看来这一次她没做成黄雀,早就被人瞄上了。 春棠害怕的哆嗦了下,“那么厉害的人?咱们可能会惹不起!” “能有什么惹不起?归根结底是银子罢了。”叶轻悠揉揉眉间穴,“去找一趟梁妈妈,就说我想出去一趟。” 春棠忙问,“啊?什么理由?” “理由你随便编一个,我现在的脑子已不转,一刻都不想再分神了。”叶轻悠忙着思忖此事怎么办。 春棠立即去寻梁妈妈。 梁妈妈听说叶轻悠要去当铺,登时瞠目结舌愣住了。 “据我所知,娘子身上还有银两,不至于要去当铺的地步吧?”这话是故意给她们听?想让郡主还嫁妆银子不成? 春棠登时很尴尬,她随口找的理由,没想到梁妈妈刨根问底了。 “那个您别误会,不是去当东西,是去买东西。”春棠尴尬的笑笑,只能继续把谎话编下去,“是奴婢已经说了亲,娘子答应给奴婢置办一套嫁妆,可如今银钱不够,奴婢也不想娘子太破费了……” 当铺的确有不少死当,而且价格不贵。何况一个丫鬟办嫁妆,也没得所有物件都要新的,能去当铺采购都算体面了。 梁妈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去吧,但是不要走得太久,我还会派人去陪着娘子的……姑娘的喜日子定了也要说一声,郡主这边也会有赏的。” 春棠连忙道谢,一溜小跑就赶回去。 叶轻悠听她这个借口哭笑不得,“也真是苦了你了,但你若有一天出嫁,我绝不会在当铺帮你选嫁妆的。” 她当春棠夏樱是亲姐妹,岂能不办的风风光光。 “奴婢才不会嫁,只是随意找个借口……但是梁妈妈也说了,还是会找人跟着的。”春棠面色羞赧,其实她早就有了心上人。 叶轻悠却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让春棠再去找文成,“派人跟着就跟着,只要咱们在街上走,那人定会找来的。” …… 叶轻悠精心琢磨了一晚上,翌日早上就带着春棠出门子。 可没想到冤家路窄,仍旧遇上了尹文钊。 尹文钊这两日魂不守舍,蓬头垢面,衣衫上蹭的油污都还在,显然几天都没更换了。 他看到叶轻悠想要出门,登时不悦,“别以为府上不宁,你就可以随意乱走,我允许你出府了么?!” 叶轻悠也没想到一大早会碰见他…… “我出府之前已经让春棠与梁妈妈说过,何况将军一直都不在府中,我能去哪里找你?” “所以你到底干什么去?”尹文钊看她穿着规矩,朴素淡雅,也没带什么花哨的物件,不似串门子。 “春棠即将说亲,我带她去买一些东西。”叶轻悠回答一句只想立即走,“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呵,这个时候还说亲?你们真是挺有闲心的。”尹文钊忍不住嘲讽一句。 “就是因为府上不安宁,所以丫鬟能嫁就嫁出去,别陪着我在将军府吃苦。也希望将军早些把我嫁妆银子补上,我也能风风光光的嫁个身边人,不至于要去当铺买物件了!” 叶轻悠挖苦两句,直接搭着春棠的手就上马车,根本不再理睬尹文钊。 尹文钊心中憋气,何时连叶轻悠都敢给他脸子了? 可眼下事情太多,他也没有心思与个小娘子纠缠。 叶轻悠立即吩咐车夫启程,只想马上快走。 谁知尹文钊又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将军还有什么事?”叶轻悠只恨今日的车夫不是文成,不会听她的话做变通。 “你们去哪个当铺?”尹文钊突然就问。 “四方当铺。”叶轻悠提了一个名字。 尹文钊突然蹦上车,“我也去那个方向,你们坐到车外面去,我在车内歇一会儿。” “……”叶轻悠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 却也只能带着春棠坐了车辕处,戴了一个帏帽便走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四方当铺,叶轻悠却带着春棠悄悄下车,“先别喊将军,他近日太辛苦,多睡一下。” 车夫听了这话,立即点头答应。 叶轻悠带着春棠进了四方当铺,看了一圈之后,又从旁门溜走了…… 春棠远远看着尹家的马车还在当铺门口停着,“咱们就这样走了,回去如何交代呀?” “就说尹文钊把咱们赶下了车,他要用,咱们在四方当铺没看上东西,只能路上再雇马车去其他地方了。” 叶轻悠早就把理由编好。 有尹文钊拴住车夫眼线,她做事岂不是更方便了?! 春棠吐舌一笑,连忙跟着叶轻悠拐去了其他巷子,“咱们现在去哪里?总不能一直在大街上闲逛吧?” 叶轻悠拽着她西边指了指,“咱们就去那里。” “红青赌坊?”春棠是认字的。 叶轻悠点了点头,“但我一个人进去,你就站在这里守着,如果我一个时辰没出来,你就立即去找夏樱。” “然后呢?”春棠突然有一些紧张,就连手心都已经出了汗。 然后? 然后让夏樱带着她远走高飞,拿了全部的银钱过活。 但这话叶轻悠却没有说,只塞给春棠一个小锦囊,“然后把这个交给她,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十四章 被堵上门了! 春棠不等再多问几句,叶轻悠已经戴上帏帽直奔赌坊进去了。 她毕竟是个女子,一进去就引来诸多如狼似虎的目光。哪怕戴着厚纱帏帽,也遮挡不住难掩的绝美容貌…… “娘子是来找夫君的?进了这里的都不是人,不如再选个新的可好?” “就是,你看哥哥我怎么样?你若肯点一下头,这银子我就不赌了,直接娶你做新娘了!” “啐你个痨病鬼,肺都快咳出来了,还惦记着找小娘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若能死了娘子身上,也不枉来这一遭了!” …… 嬉笑怒骂的荤语接连而来,叶轻悠却充耳不闻,直奔赌坊的后堂而去。 眼见他要往后院进,黄虎立即上前把她拦住,“什么人你就随便进?想找爷们儿回家去,别想在我这儿撒泼打滚。” 叶轻悠看着他,“黄虎?” 黄虎没想到被叫了名字,刚要质问就见翁叔露面了。 翁叔也没多说,直接撩了后院帘子,把叶轻悠给请进去。 黄虎讶异,也想跟进去。 翁叔却直接把帘子撂下来,摆明此事不许他参与。 眼见叶轻悠进了后院,也没有一个人敢再肆意调戏…… 外面的喧嚣声依然如旧。 叶轻悠跟着翁叔进了一处小宅才脚步站定。 “也没必要再往里面走,什么条件不如直接说出来。” 她并不喜欢幽闭的环境,此处能看到一方天井,有散落的阳光投下来位置正好。 翁叔审度的打量着,“娘子是个爽快人,三倍的价钱,也就是三万两银子,我们主子相信您能出得起。这是给您一个敬佩的价钱,佩服您敢与尹将军直接做对,否则价码至少十倍以上。” “能把勒索说得如此高尚,您那位主子还真不是个东西。”叶轻悠笑着,言语却十分冰凉。 翁叔脸色不虞,却也没有发火,“你若再骂下去的话,他怕是要加价钱了。” …… 叶轻悠没再废话,她知道那所谓的“主人”或许就在这里。 “银子我可以给,但胡岩春必须交给我,你们若能答应,我立即筹备银子,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翁叔看她略有惊诧,但也仅是一瞬,“您怕是不知道现在什么处境?还敢与我主人谈条件了?” “为何不能?买个物件也要讨价还价。何况那人在我眼里畜生不如,多出一个铜板都不值得。”叶轻悠第一次暴露本性。 “那娘子为何不多出一些银子,我可以直接帮你要了他的命。”远处的房间,传来潘思升的声音。 叶轻悠听那声音握紧了拳,若不是有深秋的袄裙做遮挡,她全身鸡皮疙瘩乍起了。 “他的命我还有用,暂时不会杀了他。” 叶轻悠想了一宿,最终决定亲自来与他们谈一谈。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必须把胡岩春要到手中,要挟尹文钊和离。 当初胡岩春推她入水或许就是为了昧下她的嫁妆银子去还债,可惜她没死而已。 而尹文钊之所以娶了新媳妇也不放她走,就是为了她的外祖家,早就想要勒索十万两银子了。 如今东叔都已经暴露,她不能一拖再拖,必须马上和离带着财产远走高飞,否则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不就是想和离吗?你若给我十万两,不仅胡岩春的人头可以给你,还能帮你成功与尹文钊和离。” 潘思升这两天又让翁叔仔细查了叶轻悠,才发现这个女人很有意思,而且手段很高。 叶轻悠蹙眉,“我请不起您这么贵的人,还是刚刚说好的价,我要人,您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当我没来过。”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消息卖给其他人?”潘思升蛊惑威胁。 “我当然害怕,但做人好歹有个底线。” “可我向来没有底线,只看心情,心情好了把他卖给你,心情不好也可以把你转手卖给其他人。” “您既然把我查得门清,应该知道我身边有个丫鬟,我若一刻钟还没露面的话,她便直接去洛宁王府帮我请罪告状了。”叶轻悠把早就编排的台词搬出来,能够唬人的也只有洛宁王。 “你甭搬出他来吓唬我,小爷还真不在意他。”潘思升语气冰冷,甚是不悦,“但小爷对你说的请罪告状有兴趣,你说说我犯了什么罪?” “包庇杀人犯,这一点还不够吗?”叶轻悠直言了当,“胡岩春杀我未遂,是洛宁王殿下救了我。” 潘思升:“……”草! 他心底怒骂,却许久并未出声。 他虽知道洛宁王救过叶轻悠,却不知道是胡岩春要杀了她?那这个畜生岂不是早被宇文宴盯上,只是宇文宴还在看他们肆意玩把戏而已。 “赶紧把人带走,这个畜生,我一刻钟都不想再留着!”潘思升直接下令,随后沉默不再开口。 翁叔立即把叶轻悠给请出去,甚至银子都不要了,随后又把胡岩春捆了结实堵上嘴,装进麻袋给扔了! 大街上。 叶轻悠守着一个装了人的麻袋,还是在赌坊门口。 她瞬间引来许多人注目观望,很快围成一个圈围着她议论纷纷。 叶轻悠头皮发炸。 她一个女子也拖不动胡岩春?就这么尴尬的僵持着? 她看向巷子角落,怎么春棠也不见了? 此时一辆熟悉的马车慢慢靠近,被围着的人群阻挡。 “让开让开,别在这里挡着路!” “滚滚滚!再不滚远一点,本将……我就把你们抓起来!” 叶轻悠顿时吓了一跳,这声音不正是车夫和那尹文钊? 她顾不上搭理麻袋中的胡岩春,连忙冲回赌坊之内躲起来。 可谁知尹文钊的马车就停了赌坊门口,他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你们主子呢?我有话与他说!”尹文钊看向黄虎,黄虎却看着躲在角落的女人……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见我主人?那钱已经凑够了吗?凑不够就赶紧找人去,甭想再讨价还价了!” 尹文钊蹙眉不喜,正要上前走两步,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身从他后面窜出去! 那人影怎么有些熟? 好似一个女人? 那衣襟的图案不是叶轻悠早间穿的衣服么? 他二话不说就追出了门! 第二十五章 是你把她推下池塘的? 热闹的小街,叫卖声悦耳动听。街上并无行走匆匆的百姓,也并不太多的人。 尹文钊一眼就捕捉花式与叶轻悠一模一样的袄裙身影在前方巷口急促奔跑。 他已经能够确定,那人就是叶轻悠!这个贱人居然甩了他到红青赌坊?难道这幕后之事还与她有关? 尹文钊三步两步便追上去,刚一转弯要抓人,一柄未出鞘的长刀直接拦在他腰间。 “殿下?”尹文钊看到刀鞘花纹,立即单膝跪地。 宇文宴在马车中并未露面,出刀拦住他的是陈坚。 “尹大将军白天在街上抓人,是想转职去府衙做事了?”陈坚收回长刀调侃道。 尹文钊面庞火辣,连忙解释,“属下在追查害我舅父的人,也为自证清白之后,能够再为殿下效力而已。” “害你舅父?不是你舅父赌博还不上银钱逃了吗?”陈坚一脸八卦,“你仔细说说咋回事?有什么需要,兄弟也能帮你一把!” “……” 尹文钊四处看看,街上早就没有叶轻悠的影子。 而且洛宁王就在面前,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等稍后回了尹家再找叶轻悠算账。 “属下本想查到那人之后再向殿下回禀,如今偶遇殿下,也愿向殿下禀明一切,求殿下为属下做主!”尹文钊躬身拱手,看向面前马车。 宇文宴的声音极为慵懒,只轻轻吐了一个字,“说。” 尹文钊听见此音,似是得到了救命稻草,“属下是被人故意做局,设计陷害!他们盯上了我舅父,故意引他赌博输钱,还与赌坊勾结,用高于两成的价格买欠条来勒索属下,甚至散布谣言,让属下被连累丢了官。” “所以属下请府尹大人张榜,抓捕那个罪魁祸首。属下认为此人徒谋深远,针对属下也是针对殿下,有意削减殿下的得力助手,罪大恶极!” 尹文钊一番慷慨陈词,却并没得到回应。 陈坚清咳了两声,“尹将军的口才真好啊,难怪能得到熹郡主的青睐了。” 能把胡岩春欠下的大笔赌债说得如此无辜,他都不知如何评价了。 尹文钊一直都不喜陈坚,“我尹文钊杀敌一直拼在前,不是凭借一张嘴!陈副将有话不妨直说,别这么阴阳怪气,不似男人似的!” “尹将军可千万别误会,我这都是在帮你啊,如果你舅父是因为殿下才被人陷害赌债缠身,殿下也要保一保他的吧?” 陈坚笑得阴飕飕,尹文钊顿时一个哆嗦,忙把此事撇清,“属下绝对没有捆绑殿下出手之意。舅父之事属下会亲力亲为,处置妥当,绝对不敢劳烦殿下的!” “本王都被针对了,岂能不理?去把那人带过来吧。”宇文宴语气幽幽,也听不出喜怒。 尹文钊心底一紧,却不懂宇文宴此话何意? 只见陈坚领命之后让侍卫去把对面街道上的麻袋拖过来。 麻袋解开一口子,胡岩春的脑袋露出来。 但他嘴巴里还塞着破布条,看到尹文钊立即支支吾吾,拼命挣脱,示意他立即把自己放了! 尹文钊眼珠子险些瞪出来,“舅、舅父?!” 他没想到刚刚街上麻袋里的人会是胡岩春?都是一直去追叶轻悠才忽略了! 可黄虎他们怎会突然把舅父扔出来?不是还紧紧握在手中,想要敲他一笔吗? 他只盼着胡岩春能管住嘴巴别胡说……可胡岩春早就吓破了胆,嘴上的布条刚被陈坚拿掉,他就哇啦哇啦开始嚷起来。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被关了这么久你才知道救我?你就是在等着他们把我一刀捅死好一了白了!” “你别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洛宁王殿下在,你注意身份!”尹文钊心底一凉,就知道舅父一定会拆台的! 胡岩春一怔,这才看到一辆马车在眼前。可除了陈坚拿了象征身份的佩刀外,其余护卫皆普装出行,也看不出是王府的人? “尹文钊,你又唬我?你就是想骗我把罪名认了交给府衙,你存心想让我送死!” 胡岩春不信眼前是洛宁王的人。 尹文钊额头发烫,“我没有胡说,你为何会被他们扔出来?” “哪个赌坊的人见了府衙不放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府衙张榜抓我的事!”胡岩春每日都听潘思升讲外界的动向,故意吓他! 尹文钊即刻额头发麻,“我是为了故意引出罪魁祸首,不是故意的针对你!” “你算了吧,你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更不会记得我这个供你读书长大的人!那女人一直嚷嚷着要把我送官,让你与我断绝关系,你个势利眼的白眼狼,你怕是想拿我的脑袋去立功,保住你那比祖宗还贵的官职了!” 胡岩春大吵大嚷,哪怕巷口路过的人都能隐约听到。 尹文钊吓得心乱如焚,他紧紧地攥着腰间的刀,恨不能长刀出鞘抹了胡岩春脖子。 可这人是他的舅父,他下不了手。 而且还有宇文宴在场,他只能转身“噗通”跪地,犹豫半晌不知如何解释,“请殿下责罚!” 他解释不清,更无言辩驳。 若眼前人是其他皇子,哪怕是陛下,他也敢再找一个理由去搪塞。 胡岩春见他跪下,登时一愣。 难道马车内真是洛宁王?他嘎巴一下嘴皮子,一时声哑说不出话。 “叶轻悠是你推下池塘的?”宇文宴突然问道。 尹文钊震惊难抑,殿下怎会问这件事? 胡岩春愕然一瞬,“那就是个小贱……” “噗嗤”一声! 陈坚的长刀从其颈后刺入,他喉咙都被穿裂,只瞪了两下眼睛便一头倒地不起了。 尹文钊瑟瑟战栗,不敢开口。 宇文宴修长的手指从车帘伸出,敲了两下车壁,陈坚立即上车驾马离去…… 尹文钊一直跪在地上看着马车消失,哪怕胡岩春的血已经沾了他满身,他也一直不敢动一下。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 公主府派人来把尹文钊接走。 另有两个拉杂货的人,抬了胡岩春的尸体与垃圾扔一起,直接抛去城外的乱葬岗烧了。 可叶轻悠此时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因为她亲见胡岩春被杀的一瞬,因为她就在马车上! 第二十六章 他死的太好了 车辕滚滚,偶尔遇到石子颠簸。叶轻悠的心就似轮毂,吓得一抽又一痛。 她一直缩在马车角落,颔首低垂,哪怕视线只有自己的一双小莲藕绣鞋,也能感到那气场冰冷的男人在盯着她。 车内小案上的煮茶在汩汩冒泡,氤氲热气缓缓飘出,让叶轻悠的额头凝了水珠,顺着面颊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没想到会在红青赌坊遇见尹文钊,更没想到被尹文钊追逐之时会遇见更大的致命危险洛宁王! 这不能用冤家路窄来形容,或许是她自作自受,早晚都会有天收…… “叶轻悠。” 马车停下时,宇文宴突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民女在。”叶轻悠连忙规矩的盘膝坐好,不敢抬头。 他端详半晌,“狐假虎威的感觉,舒服么?” 他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叶轻悠狠狠咽了下唾沫,“多谢殿下,感觉很好。”她哪敢说个“不”字! “你倒是敢说实话。”宇文宴薄唇一抿,嘴角上翘如弦。 叶轻悠也不知该说什么,“民女怕死,不敢不说实话。” “连句寒暄的谢字都不说?”宇文宴又问。 叶轻悠抿了下唇,明知他在说杀了胡岩春的事,可她真的谢不出。 胡岩春现在死,她一万两的欠条要不回,也没有能逼尹文钊和离的把柄,里外里都亏大了! 但她不敢说,她还不想死。 她呆呆的看向宇文宴,眸中怨怼、委屈和恐惧交织,就似一只被欺负又不敢发作的猫儿一般。 宇文宴调侃够了,敲了两下车壁。 陈坚撩起了车帘,搀扶着叶轻悠下车了。 马车就这么离开。 多一个字没有。 叶轻悠绕过两条小道,从后角门回到尹家,春棠就等在角门口, 等的心急如焚,看到她时“哇”的一声就哭了! “呜呜呜呜,奴婢真的被吓死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别怕,也别哭,咱们先回院子再说话。” 带着春棠回府,她立即把身上的衣裳脱下,“给我换一身同色不同花式的衣裳,这件马上点火烧了!” 叶轻悠立即拉着春棠到屋中。 春棠一边忙着,一边说起离开叶轻悠之后的事,“……奴婢一直都在那里等您,然后有个人来见奴婢,让奴婢回家等您。奴婢原本不肯走,谁知他是干什么的?” “可那人拿了洛宁王府的令牌,还让奴婢别添乱,奴婢后来不走也不行,他说再不答应就把奴婢打晕……” 春棠用帕子抹着脸上泪痕,“奴婢并没想抛下您,可又怕真被打晕后被带了别处去。奴婢已经想好,一个时辰您不回来,奴婢就立即去找夏樱姐姐打开您给的锦囊。” 叶轻悠蹙眉,“找你的人长什么样?” 春棠仔细回忆,“瘦瘦高高,小眼睛,年纪二十七八,他手上拿了一把雕工特别好看的刀,看上去就不是俗人,也不是府衙的普通衙役。” 叶轻悠心中有数,这应该是洛宁王身边的那位副将。原来那时他们就已经在了? “锦囊呢?” “奴婢一直贴身放着。”春棠连忙转过身,从肚兜内侧拿出来。 叶轻悠已经换好衣裳,忙把衣服和锦囊一起烧了。 “如果将军和外人问起,就说咱们逛了几家,最后在金垚当铺订了东西,要过些日子再去拿。” “奴婢记得了,娘子您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春棠十分担心,因为叶轻悠的脸色似白纸般,更是平静的可怕。 叶轻悠思忖一下,没有告诉春棠见到了洛宁王,“不是不信你,是你不知道更好,你只需记得将军在马车上睡着了,咱们不敢叫醒他,只能在路上雇了马车,去其他铺子买东西。” 春棠的胆子很小。 真把遇见的事情说了,她一定会被吓的心惊胆战,一看就容易露馅了。 春棠有些急,“总得知道个大概吧?” “胡岩春死了。”叶轻悠仅仅说了这一件事。 春棠连忙捂上耳朵,“不听了,奴婢不听了。”她也知道这小心脏没有那么强悍的承受力。 叶轻悠也不再说话,她也需要时间缓缓。 她盯着火盆烧物蹦起的火星,陷入迷茫沉思。今天的经历太离奇,她那时大脑空白,虽害怕却无战栗。 此时再仔细回忆,就连嘴唇都发抖,特别是透过车帘看到胡岩春被一刀毙命时的震撼,她不敢惊叫出声,险些连手指都快咬掉了! “娘子,娘子您回来了吗?”婆子匆匆跑来,看到叶轻悠时松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儿?”叶轻悠故作平静,“我这会儿都快饿死了,妈妈您今天怎么没送饭过来?” “老奴还以为您出去了!梁妈妈要找您去说话,老奴还说您不在……”婆子忙道。 “梁妈妈找我?说了什么事情吗?”叶轻悠心底一紧。 婆子摇头,“老奴不知。” “行吧,我现在过去。”叶轻悠刚要出门,就见梁妈妈坐了小厮抬杠赶过来。 “妈妈不是让我过去?怎么折腾您来呢?”叶轻悠忙迎出去,眼神示意春棠把火盆拿到角落中。 春棠悄咪咪的行事,梁妈妈从抬杆上下来就连忙进院子。 “娘子这是烧什么呢?也不是祭祀的年月,可别走水才好。”她看向角落汩汩冒烟,春棠早就躲到房屋后。 “今天给那丫头买了几件旧东西,怕犯了先人忌讳,回来就赶紧让她烧点物件敬一敬,免得被挑理就不好了。”叶轻悠语气温和,似聊着家常。 这理由也合情合理,一般买了旧物回来是要做这番准备的。 “妈妈急着找我何事?”叶轻悠直接问道。 梁妈妈打量着她,“娘子可知道将军的大舅父?” “知道,但我没有见过。”叶轻悠拧了一下手中帕子,脸色也没有笑容了。 梁妈妈一直盯着她,“他死了。” 叶轻悠沉默。 梁妈妈见她不说话,“娘子没有什么说的吗?”她接到公主府的消息,让她回来盯住叶轻悠,更要看她身上裙子的花纹。 叶轻悠沉了沉,抬头直视,“他死的罪有应得,他死的真是太好了。” 第二十七章 叶轻悠的依仗 梁妈妈没想到她会直白的说,一时瞠目不语。 叶轻悠一丝轻笑,“难道不是?我做不出感慨惋惜的虚伪面孔,对一个险些把我害死的人还慈悲为怀。妈妈也应该庆幸他早就死掉,不然熹郡主的名声被牵连,府上没准要摊上万两的赌债官司了。” “……” 梁妈妈一肚子的试探都憋回去。没想到她这般嫉恶如仇,“娘子恩怨分明,是个洒脱人,如今事情过了,就翻过这一页,往后不提这个人,特别是在老夫人面前。” “不提也是发生过,看各自都有嫌隙,还请妈妈再与郡主商量下,就早些的放我离去吧。”叶轻悠又提起“和离”了。 梁妈妈哪敢应答这件事? “府中进来忙乱,将军也还未复职……这裙子的花色很精致,娘子貌似极爱?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样式,容我参谋一下可好?” 梁妈妈已经看了好半晌,与来人说起的颜色对得上,但并不是蔷薇花? 叶轻悠早有准备,低头看了裙子笑笑,“我就这一件黛色裙,花式也是老款式,没想到能入梁妈妈的眼。” “娘子谦虚,您这裙子的质地可不一般。不知哪家绣娘的手艺?我有了闲空也去讨一件?”梁妈妈眼睛很毒,看得出是大绣庄手工。 “这是我自己做的。” 叶轻悠含羞一笑,“可惜是多年前的绣样子,已经找不见了,不然就拿给妈妈,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娘子的手艺这么巧?这针法是怎么入得线?我看了半晌都不懂的。”梁妈妈的确意外,只能试探她是不是真会。 但叶轻悠的确真的会,因为绣庄也是她私产…… 与梁妈妈说了小半个时辰,梁妈妈也终于消了疑心。 前院正好有人来问话,梁妈妈借口去忙,改日再与叶轻悠讨论绣样了…… 春棠见梁妈妈离去,一屁股坐了地上,脸上还沾了烧物件的灰,“吓死奴婢了,幸好梁妈妈没到房后看!” 那衣裳烧得极慢,春棠生怕梁妈妈发现,顺手往里倒了几滴油……那活砰的飞起,险些把房子点了。 叶轻悠也是松一口气,全身瘫软,“扶我回屋中歇歇,我这双腿已软得好似面条了!” 幸好来问话的是梁妈妈,不是尹文钊,否则她真保不准会露端倪。 她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知赌坊那人会不会继续勒索?也不知尹文钊是否还要十万两和离? 特别是那位洛宁王,今天砍了胡岩春,是保尹文钊,还是为熹郡主出气? 而且他挑明她四次“狐假虎威”,却并没有怒斥制止……还以为能默不作声偷偷保命,没想到她的一切都被了如指掌的看在眼中。 按说他是熹郡主的四表哥,不该偏向妹妹和妹夫么?为何今天会护住她没被尹文钊盯上? 她想了半晌,只能归结为捐了那半份嫁妆。还是一切都靠钱,这才是她最大的安全感依仗。 她让春棠打了水,拿出洛宁王为她缠伤的帕子用心洗净。 随后找了机会见文成,“让夏樱安分些,莫要轻举妄动,若有可能的话盯着赌坊,尽量的查一查,赌坊幕后东家是什么人……” 那人能查清楚她的底细,总要知己知彼。她现在更盼尽快与尹文钊和离,然后远走高飞。 可尹文钊接连三天都没回尹家,就连胡氏也悄声无息了。 叶轻悠十分奇怪。 事情是不是太离谱? 好歹死了一个把尹文钊拉下马的舅父,竟然一滴水花都激不起? 可此时无论是尹文钊还是京府尹,都生怕此事再起一丝涟漪。 自从得知洛宁王当街斩了胡岩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贴满全城的寻人榜全部撤下。 包括尹家和洛宁王的所有闲言碎语都不再流传,戛然而止,好似这段日子的留痕被抹去,好似从未发生。 太阳循规蹈矩的升,月亮按部就班的落,一切貌似风平浪静,其实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 尹文钊是在五天后带着熹郡主重回尹家,见了一次胡氏后,胡氏便闭门养病,只留了一个婆子照料…… 叶轻悠听孙婆子说胡氏屋中日日夜夜有哭声,“……她怕不是在哭弟弟的死,是哭养了一个白眼狼。” 熹郡主归来便将胡氏的人全部赶走,而且只留了一个婆子去照料,显然是不再忍她这位婆婆,只当做死人对待了。 “也是在哭瞎了眼,若是待您好一些,也不至于有这苦日子过。” 孙婆子幸灾乐祸,但也有几分兔死狐悲,“只是老奴们也被经管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偷懒被梁妈妈抓到,那可不止是赶出去,而且是要挨板子的。” 梁妈妈完全按照公主府的规章整顿将军府,而且下手更狠,她们这些闲散惯了的下人哪受得了? 叶轻悠只能多给孙婆子塞点儿吃的,“亏了嘴就到我的院子来。” 她现在都离不开尹家,也没法再对孙婆子有什么许诺了。 “对了!将军又被赐了新职务,据说是长公主求了洛宁王,所以殿下又给了他一个差,是去西北赈灾,至少要走三个月。”孙婆子想起熹郡主在张罗为将军赶制冬衣,“……官职比之前降了两品,就看他这次去赈灾的造化了。” 叶轻悠登时一愣。 尹文钊这就要走的话,她和离的事情可咋办啊? 她送走了孙婆子,便让春棠去给梁妈妈递话,有意要见熹郡主。若能趁着此时说动熹郡主点头,和离的事便有可能了…… 可惜春棠很快被梁妈妈打发回来,说熹郡主没有时间见叶轻悠,让她就在院中呆着甭添乱。 “这哪里是怕我添乱?是怕我要钱。” “他们就是在故意拖着娘子,想把您彻彻底底的拖垮了!”春棠忿忿不平道。 叶轻悠岂容她一拖再拖? 仔仔细细想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见了尹文钊。 尹文钊这几天可谓度日如年。 哪怕只有七天的时间,冒出的胡茬都已有白霜了。 他看到叶轻悠出现,眸中的血丝更红了,“上次是你侥幸逃脱,没被本将抓到,但你能唬过梁妈妈却唬不过本将!之前本将要十万两,现在就要二十万,倘若拿不出这些钱,你就一辈子都在尹家做狗吧!” 第二十八章 让他去不成 二十万两? “尹文钊,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叶轻悠没想到他变态加倍! “是你忘恩负义,想悔了祖宗的契书,二十万两已经是个便宜价!” “忘恩负义这几个字,我愧不如你,看着亲舅父死在面前都不理,一般的狗都做不出!” 尹文钊神色一震,“从赌坊逃出来的人果真是你!!”否则怎会知道胡岩春死在他的面前了?! 叶轻悠才不接这个茬,“你开口就要二十万两,是想背离了熹郡主去做富家翁?还是想一招翻身,不被人看做是公主府的赘婿?” 尹文钊这幅苦逼相,一定在公主府受尽了冷言嘲讽,反而把所有仇恨都归结了她身上! “!!!我警告你!” 尹文钊眼露杀意,“本将一切都是为了夫人能更好的生活,你别想再有挑拨,你得逞不了!” “好啊,那将军就放心大胆的走,赈灾的时候千万别惦记家中,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一天不和离,我就会闹了天翻地覆的。”叶轻悠撂下此话转身就走,气得尹文钊恨不能抽刀杀了她! 可他在公主府已经跪地保证,立功归来之前不再出一丝闹剧意外,甚至不出半句闲话! “刘川,我走之后,你给我死死的盯住这小娘们儿!”尹文钊心中忐忑,他真怕离开之后出现意外。 刘川面难,“爷,小人是个男的,怎么能死死的盯住娘子啊?” “让你女人去她院子做事,我会亲自与梁妈妈说。” 尹文钊已经没有退路。 胡岩春一死,他甚是解脱,可大婚后接二连三的出事情,长公主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了。 他连胡氏都不许出院子,何况叶轻悠?他必须摁住叶轻悠榨上一笔豪气银子扬眉吐气。 什么郡主公主老子娘,他早就通通的受够了! 叶轻悠回到院中气上加气。 她实在没想到尹文钊开口就要二十万两?!她若有二十万两,也只想找人宰了他! “让文成告诉夏樱,东叔可以回来了。” 寻人榜已经撤销,而且看尹文钊的态度,此事有洛宁王插手,已经到此为止,没人再敢纠缠了。 “将军离开之后,咱们就又要在府上被盯三个月?”春棠一时心灰意冷。 叶轻悠却不肯服输,“谁说他一定能去上的?我就让他去不上……” “将军的差事是洛宁王安排的,娘子您可别把那位给惹了啊!”海棠甚是害怕! 特别听说胡岩春就是被洛宁王当街砍了,她心底的恐惧增添百倍。 叶轻悠拿了宇文宴的帕子出来“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不愁,反正惹了也不止一次……让孙妈妈找夏樱来见我!” 春棠不明所以,但也立即去传了话。 夏樱半夜偷偷从角门进来,与叶轻悠关起门来嘀咕一宿。 翌日清晨,尹文钊刚刚睁眼就接到恶讯,为灾区筹备的药材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去看看。 尹文钊焦头烂额,只能纵马奔去。 去了就与药库的管事吵起来,甚至还动手打人了。 药库的伙计也不少,眼见管事的挨打,一窝蜂的全上了! 一群人围着打一个,尹文钊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着急前去,只带了刘川一人,眼下挨揍根本就没有帮忙的! 夏山扮了个扛包伙计,拿了木棍就给尹文钊膝盖两棍子! 尹文钊“噗通”一跪,顿时剧痛无比。此时赶来的官兵把此处包围,又是一众人全闹到公堂。 可此时涉及赈灾物资,府尹只能又把洛宁王请来。 诺大的府衙站了上百人,却鸦雀无声。包括府衙门口也有百姓在安静的听……可听管事讲了几句委屈,就群情暴怒了! 因为药库这一次供药灾区不是卖药,而是捐,可尹文钊却埋怨管事没把单子上的药材凑齐,于是就这么吵架了! 管事委屈连连,痛哭流涕,“……小人解释了很多遍,不是小人不给,是真的没有!前几日山路滑坡,挡了很多药民的路,药材来源都断了!” “将军要我们掏银子去其他地方买,却又不肯给钱,小人指责他为了立功不顾我等死活,这话难道有错吗?” “我们东家是为了行善,结果却被戳一刀,还惹了麻烦!青天老爷在上,求您诸位给句话,到底给不给一条活路?” …… 府尹看着大夫们为尹文钊包扎膝盖伤口,也不知此事应当如何办。 他也只能看向宇文宴,“殿下您看?” “银子户部会拨,不会短了你们一个铜子儿,但这药材真的凑不到?”宇文宴凝眉。 管事低头,“真的凑不到,其中一味凤仙花满城小人都寻不到,只有万寿堂的库房才有货。” “那你还说没有?为何不去万寿堂找药?!”尹文钊面目狰狞,痛苦难堪,他只害怕膝盖骨碎,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万寿堂的东家不卖,小人有什么办法?原本是答应给小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变卦了!”管事目光盯着尹文钊,摆明了就是因为他! “你刚才为何不与我说?那东家在何处?马上去找!”尹文钊咬牙切齿,只怀疑这管事故意难为他! 管事摇头,“小人找不来。” “殿下!”尹文钊只能看向宇文宴。 倘若这位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但宇文宴一听“万寿堂”,神色不虞,一旁的陈坚撇撇嘴,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摆明是小娘子故意给尹文钊下绊子了! “他的腿要养多久?”宇文宴直问太医。 “伤筋动骨一百天,若不想往后成了瘸子,必须安心养好。”太医恭恭敬敬地道。 尹文钊登时不依,“属下捆上双腿也能去赈灾!” “然后做长公主的瘸子女婿?”宇文宴直接挖苦。 尹文钊面色发赤,明白殿下不满长公主为他说情,“属下亲自去找那万寿堂,一定把此事办好!” “怕是将军去了,更办不好……”陈坚饶有玩味的看向尹文钊。 宇文宴给他递了个眼神,“你去问问。” 陈坚笑眯眯的领了命,坐了万寿堂的正位上,“去把你们叶娘子请来吧?” 第二十九章 挨罚了 陈坚大刀阔斧,开口就要见叶轻悠。 掌柜的立即去找夏樱,夏樱把他恭恭敬敬的迎到后院,“……娘子被困了尹家出不来,不是故意怠慢。何况也没人知道这是她的私产,她也找不到借口来见面。” 陈坚是洛宁王的人,夏樱早就知晓。叶轻悠特意吩咐过,若是这个人到万寿堂,一句废话都不要说,直截了当。 陈坚不是初次见夏樱,知道她是叶轻悠心腹,“殿下也没什么耐心,有什么要求你直说吧!” “换个人掌管此事,万寿堂乐意免费提供凤仙花。”夏樱直接说了条件。 陈坚啧了一声,“大局为重,殿下的脾气你知道,叶娘子不该在这件事上挑衅的。” “娘子也是没办法,总得给个活路不是?”夏樱笑着把尹文钊要二十万两的事说了,“……二十万两,娘子说宁可喂了全大梁的狗,也不会把钱给尹文钊,何况二十万两的巨款,娘子能去哪儿抢?” “二十万?”陈坚听了这数字也惊了。 “您是不是也觉得离谱?”夏樱亲自给他倒了茶,“他不仁,怪不得娘子不义,娘子绝没有故意扰乱殿下赈灾的事,只要不是将军出马,万寿堂愿意配合殿下。” 陈坚抿了抿茶,白眼一翻,“别以为殿下不知药库也是你们娘子的,你们这局做得不地道!” “咳咳。”夏樱一时语塞。 其实她也觉得叶轻悠玩火,奈何这位已经决定在火焰当中起舞了,而且谁都拦不住。 “娘子感激殿下的救命之恩,所以也没想故意拆殿下的台。否则等将军去赈灾时再动手,不更合适么?” 陈坚一僵,“果然惹谁都别惹女人啊……” 若是尹文钊在赈灾前线时出差错,别说丢了这差事,小命怕是都不保的…… “我也做不得主,让你们娘子等消息吧。” 陈坚留了这话,准备起身离去。 夏樱连忙把叶轻悠给她的绢帕递过去。 帕子被放了一个小盒中,已经洗了干干净净。 陈坚拿了盒子便回去,见到宇文宴一个字都没有说,直接把帕子递过去。 宇文宴端详着盒子,木色平平,帕子折叠的十分规整,有着淡淡的竹叶香气。 他拿起绢帕闻了闻,神色如常“让黄炜接替尹文钊的差,你留在京中养好膝盖后再议。” “殿下,我的膝盖虽然有了伤,但我真的可以啊!”尹文钊惊了,怎么陈坚回来二话不说,他直接就被夺职了?! “赈灾是朝廷大事,关系百姓安危,派你一个伤臣去做事,大梁没活人了么?”宇文宴语轻言重,不容丝毫质疑。 尹文钊的拳头都快捏碎了,却也不敢对宇文宴反驳半句! “殿下,那这场冲突……” 府尹看了好半晌,小心翼翼。但这案子在府衙,他可怎么判都不对劲儿? 药库的管事伙计的确打了人,但外面围观的百姓却全都在骂尹文钊…… “此次冲突双方皆有责任,药库除却捐赠的药物之外,再多罚一倍。尹文钊贪功冒进,再降一品,留京中养伤,能正常走路之后戴罪立功。” 宇文宴留下判决,便带陈坚离去。 药库的管事伙计们跪地谢恩,毕竟他们打了朝廷官员,只是罚了双倍药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尹文钊气得眼前发黑,他很想蹦起来去追宇文宴。可刚一起身,又膝盖一软的跪了地上……太医骂骂咧咧,只能又把绷带拆开重新包扎! …… 叶轻悠听夏樱亲自来讲了洛宁王的判决,却笑不出来。 她虽然赌对了洛宁王很缺物资银子,却也被罚了一个大的。 而且这次不是银子,而是帕子。 “……陈副将亲自来说的,要娘子您亲手准备,每日一件,三百六十五件,而且要不同花色,不同熏香。” 夏樱说完也是一脸发懵,“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突然要绢帕?不是有什么变态习惯吧?” 一天一件,手都废了! 叶轻悠咂舌,“那位的确是生气了!” 三百六十五件,件件花色熏香不一样,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 “不就是绣帕子么,奴婢帮您,只要娘子您平安无事就行了!”春棠双手合十,念了半晌的“阿弥陀佛”。 叶轻悠摇头,“这种事不可假借他人手,我已经太岁头上动土了,还敢烧个假香拜佛么?等东叔回来,让他与陈副将对接捐赠药物的事。” 东叔是府衙贴过榜的人,归来后自然会遭人非议。但让他露面去帮宇文宴做事,借人多少个胆子也不敢再提。 她不怕尹文钊找东叔麻烦,而是惦记红青赌坊幕后的人。 罚了银子,也罚了帕子,她再求那位多保一个东叔,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还没查到红青赌坊幕后的人?”她又问起此事。 夏樱摇头,“奴婢实在够不到那么高。” 叶轻悠也没着急,“慢慢来……”又简单的叮嘱几句,她便让夏樱快些回。 尹文钊的膝盖都伤了,稍后不知会闹成什么模样! 尹文钊此时被送回府中,如暴雨淋过的泥,原本意气风发的要赈灾,谁知天降意外之祸,彻彻底底地趴窝了! 熹郡主却并没抱怨,反而觉得洛宁王做得很对,“……表哥不让你去也是好事,你本就伤势在身,又去那边天寒地冻的,万一伤重了可怎么办?” “而且表哥不是说了,等你养好之后再戴罪立功?到时选个好一点的差事,可不要这么苦的差……” “但他的确不该给将军官降一品,稍后我让母亲去说说……这太医到底靠谱不靠谱?真要躺在家中两个月?” “翠眉,服侍将军先把药喝了……将军这段日子辛苦的,这脸都瘦得发黄了!” 熹郡主喋喋不休,一直唠叨。 尹文钊腿疼心恨,憋屈得几近崩溃了! “你若真的疼我,就去求殿下让我接了赈灾的差,而不是把我当个秧子放在家中养!” “???” 熹郡主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疼你还不对了?” “我是战场上拼杀拼死的将军,不是公主府的赘婿!”尹文钊想到陈坚的嘲讽,恨意满腔! 熹郡主直接就把药碗给掀了,“我还没和你算蒙骗的帐,你先与我发脾气了?叶娘子一直都要和离,你为何骗我?” 第三十章 皇商龚家 尹文钊没想到她会提起叶轻悠? “你又听那女人胡说八道,她比谁变脸都快的!” “还拿这话唬我?你真当我是傻的?我把婆婆拘了院子里,你一直心有怨怼,那就让婆婆来照顾你,我彻彻底底的不管了!” 熹郡主甩了帕子,折身离去。 尹文钊很想把她追回来,奈何腿瘸,力不从心。 他心底恨死了叶轻悠。 突然脑中一念,是不是她一直在捣鬼? 如若之前,尹文钊一定不信,但自从那次她出现在红青赌坊,他才明白一直都小瞧了这个女人…… 翌日清早,他便瘸着腿脚,让刘川扶着他去小院了! 叶轻悠正在院中绣绢帕。 绢布的图案很素雅,她也没有乱绣边儿,只用大阵脚缝了规矩的线,便又开始熬熏香。 这香料是母亲在世时教她的,独一无二。包括万寿堂中卖的,也是她去添加最后三味料。 香料袭人,也不浓郁,随着微风荡漾开来,就连鸟儿都在屋顶多留片刻了。 “你倒是有好心情,这个时候了还熏香?”尹文钊很厌恶这味道,直接就让刘川去把火灭掉! 叶轻悠把刘川挡住,“我这是要卖钱的,毁了香料你来赔?” 刘川立即缩回了手。 “卖钱?你又想搞什么鬼?”尹文钊满面狐疑。 “将军拿了银子不还,我吃什么?难道去喝西北风?有事说事,我这儿可没有时间招待的……哦,对了,已经不是将军了,只是千总大人了。”叶轻悠静静的把香料舀出,让春棠拿去角落中放凉。 尹文钊顿时心窝子疼。 五品降到正六品,哪怕他的伤势痊愈,也没有资格入朝了! “我记得你母亲是龚家人,难道她名下没有药堂么?” 尹文钊四年前拿了契书去找忠英伯履行婚约,忠英伯嫁个庶女给他,他当时就十分火大。但叶菁之把叶轻悠的来历一顿夸,说她外祖家是大梁第一皇商,格外有钱,于是他才勉强的答应了。 可是娶回家中他才知道,叶轻悠与外祖家早就断了联系,从无来往! 尹文钊那时认定被骗,却为时已晚,所以才对叶家恨之入骨了! 但他这阵子一直忙碌赈灾药材,才知道龚家是第一大药商。 “我早就说了,与外祖家断绝来往,母亲名下的三家铺子也早就填你舅父的赌债窟窿了!” 叶轻悠没想到他提起此事,想起来就觉得心肝肉疼。 虽说银子不缺,但也没想到打了水漂,不仅没能成功和离,还被这位祖宗给赖上帕子了! 手中的针脚一重,那绢帕被捅了一个窟窿。 她连忙用手去抹平,一点一点的勾回来…… 尹文钊很不想提胡岩春,“少废话,你一定还有藏私的钱!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凤仙花?” “知道。”叶轻悠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那东西为何金贵?”尹文钊不能容忍自己折在一个草药上,这对他来讲是耻辱! “万寿堂就能买到,而且很贵,之前老夫人有伤时,就是在那里配的。”叶轻悠回答的漫不经心。 “你外祖家就是药商,他们定能提供大量的凤仙花。”尹文钊思忖下,又提条件,“如果你能联系你外祖家为赈灾捐赠珍贵药料,我可以考虑少要一万两与你和离。” 叶轻悠绣针一戳,“你确定被人打的是膝盖骨?” “……”尹文钊顿时气嚷,“你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 “千总大人说话之前还是动动脑子,别一不留神成了总旗、小旗、小土兵,郡主就算再贤惠,也不想要个傻子的。”叶轻悠实话实说了。 “你少放屁咒我,你就说能不能帮我弄来大批的凤仙花!”尹文钊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女人与他犟嘴了? “不能,而且千总大人也别惦记勒索我外祖家的钱。”叶轻悠直截了当。 尹文钊眼神微眯,满是审度,“为何你提起此事这么平静?是不是你给了药库消息?让他们故意坑我的?别以为我查不出!” “那你何必再废话?就痛痛快快去查啊。若那药库是龚家的,也劳烦千总告知一声,我好能去攀个亲。” 叶轻悠没想到尹文钊真的怀疑到她身上。可惜她不是送个消息,那药库就是她的…… 尹文钊又盯了她半晌,索性直接派人去查了。 叶轻悠看他一瘸一瘸离去,神色顿时重下来。 她原本想联系外祖家帮自己做主,与尹文钊和离,却没想到尹文钊也开始盯到他们了? 难道龚家有人入京了?不然尹文钊怎么突然提起药商? 一天后。 宇文宴得了第一件刚刚送来的绢帕。 仍旧是那平平无奇的小盒子,青岩水墨的图案,夹了一丝甜味的苏合香。 他仔细端详那帕子,看到一处被穿歪的洞。 对面一个商贾装扮的中年人,恭恭敬敬,他一直欠着身子,在远处说话。 “龚家为宫中供药已有十五年,如今老医正仙去,新医正上任,却要把龚家的差事给免了。” “若龚家有错,龚家认,也可以改,但这随随便便就免差,总得给个说法吧?” 他说完好半晌,都没得到宇文宴回话。就为了见到这位爷,他不知挖门盗洞求了多少人,今天才有机会见一面。 可壮了胆子把迫在眉睫的事说了,总得给个回复吧? 宇文宴闻着帕子上的味道,神色平静,“宫中想要谁供药,不需要任何理由,你们龚家也不配倚老卖老。” 中年人一僵,面色火辣辣的烫,“但龚家也愿意为宫中继续效力,只求殿下再给龚家一个机会。” “你们龚家家主有个外孙女在京城吧?”宇文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中年人讶异,哪有这么一个人? 可他还想再问,宇文宴已经让陈坚请人出去。 中年人被连推带撵,满脸发懵。 “陈副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劳烦您给仔细说说?在下真的不懂啊!”他真的一脸发懵,不懂洛宁王是何意? 陈坚笑笑,“只能说这是泼天的富贵,先道一声喜?” 第三十一章 新家主 道喜? 啥意思? 龚尚春回到暂居的客栈想了许久都不懂。 他把这话与随行的老管家一说,老管家钱伯立即想起了龚三娘,“您还记不记得四房的那位堂小姐?她当年宁可与龚家断绝关系也要嫁人,好像就是嫁给了京城的一家伯爵府。” 龚尚春恍然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但她不是做妾吗?不然四叔也不会不答应,而且一个伯府的妾室,怎可能与洛宁王有关?” “甭管什么关系,先派人打听着就知道了。”钱伯感慨,“这些年一直没关注京城,独攻太医院,的确是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龚尚春也甚是无奈,这是老家主的决策,而且就是不改,他也刚刚接手当上了新家主,就闹出太医院的医正换人了…… “您觉得找谁打听更合适?”龚尚春一时没了主意。 钱伯怔住,这偌大的京城,七位伯爷,何况他们姑娘还只是个妾,又是十几年前的事,怕是已经没人知道了。 龚尚春无奈,“先去拜访一下老医正,再去走访其他同行,多句嘴问问也无妨的。” 钱伯立即应下,又吩咐随从准备拜访的帖子与贺礼。 可还没等他挨家拜访,却得到了一个新帖子。 送帖子的人署名尹文钊,长公主的女婿。 “这又是什么人?咱们家中有过联系吗?”龚尚春之前主要负责西北,对京城事一窍不通。 钱伯摇了摇头,“与太医院无关。” “但这位是长公主的女婿,或许能借一臂之力。”龚尚春颇有心动了。他立即应下邀约,随后又让钱伯召来个伙计,问问是否听闻过尹文钊。 伙计一听这名字就笑开了花,“您别问小的,小的嘴笨,您请个说书先生听两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龚尚春与钱伯大眼瞪小眼,随即找了说书先生听了一个时辰…… “莫非洛宁王说起的那位外甥女,就是这个叶轻悠?”龚尚春听那惊心动魄的段子,没想到如此曲折。 “这位尹千总是洛宁王的表妹夫,您的外甥女又是他妾室,所以陈副将才说您有泼天的富贵?”钱伯只能这么联系在一起了。 龚尚春也是这般想,“也许洛宁王是嫌弃这件事太小,所以才提了这么一个人,若能让郡马爷开口去和太医院说话,咱们也算没白来一趟京城了!” 二人仔细揣摩,越发觉得这么做很对。于是把给尹文钊的见面礼增加了一倍,晚间就去见面了。 尹文钊也是派人仔细去查,才知道龚家虽然没在京城扎根,却一直给宫中供奉。 他本是找老医正打听龚家的人,这才知道龚家有人到了京城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立即给龚家去信。 见面之后寒暄几句,尹文钊架着那只瘸腿就开口了,“……赈灾需要大批量的药材,宫中短缺,药库亏空,不知道龚家是否肯慷慨解囊,在这件事上帮个忙?” “不知可否有药单看看?据在下所知,京中的药库一直有保障库存,不该亏空这么严重啊?”龚尚春听到这话很纳闷。 “库存?”尹文钊不懂。 “对,就是为了赈灾亦或急用,都会有一批药品存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龚尚春特意解释。 “也包括那很稀有的凤仙花?”尹文钊连忙说出药材名。 龚尚春与钱伯对视一眼,见尹文钊神色凝重,他也只能如实回答,“凤仙花本就稀少,按说不该用做赈灾……赈灾向来都选便宜、量大的药材用。” 尹文钊冥冥之中似懂了点什么,但药材单子是洛宁王定的,也不会直接针对他? “所以你们能不能提供药物?”尹文钊不再细想,直接开口。 龚尚春刚想一口答应,钱伯却在后面踢了他。 他欲言又止,随即笑了笑,“因为老辈的恩怨,这些年我们也忽略了那位表外甥女,不知她现在过的可好?可否方便见见她?” 尹文钊脸色一凝,“我夫人出身长公主府,又得陛下宠爱规矩多,叶氏仅是个妾,多有不便。” “此次前来是为了宫中供药,并未料到遇上这么大的事,容在下与家中去信商议一番,再给千总大人答复可好?”龚尚春虽心急如焚,但也知道不能鲁莽行事。 而且多年行商也很有眼力,他始终觉得尹文钊神色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儿。 尹文钊面色不喜,甚至不耐,“我也知道你们龚家被排除皇商的名额了,若此次你们能慷慨解囊,我可引你们与长公主相见……” 他希望此事能尽快确凿,以免生变。好歹先把赈灾一事的差事拿回来,然后再议二十万两的和离银。 何况他也可借此事探一探龚家有多深,没准二十万两都是要少了的…… 得了尹文钊这话,龚尚春有心答应,但他也退让一次,表示会尽快给尹文钊回信。 尹文钊没能一口吃下,略有气恼。他转头就找上了太医院,给龚家递了一双小鞋穿…… 龚尚春还不知道惹到了麻烦,与钱伯商议一番,决定去忠英伯府见一见…… 此时叶轻悠也知道了龚家新家主已经到京城,这信儿还是东叔送来的。 龚家拜访同行,所以给万寿堂也送了帖子。 叶轻悠拿了那帖子翻来覆去,“尹文钊一定会找上龚家的……” “让不让东叔见他们?”夏樱直问,“据说这次龚家来势汹汹,因为宫中供奉药材的事情被咱们抢了……” 新医正梁羽先刚行医时是万寿堂的小大夫,是叶轻悠的母亲出资供他考了太医院,顺利入职。他能承继医正之位,也是凭借超高的医术,几次帮太后老人家化险为夷。 但他一直记得万寿堂的好,所以上了医正之位,就先把龚家的药商资格给拿了。 他并不知道母亲与龚家的关系,因为母亲到京城后就把“龚”姓改了“宫”,虽然逢人都喊她“宫三娘”,知道内情的人很少。 她还惦记外祖家能出面帮她谈和离,如今倒是先与龚家对上了?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最后悔的决定 “娘子,不好了。” 文成突然找了机会跑过来,“龚家的新家主去见了您父亲,大吵一架,据说直接气吐了血!” “……”叶轻悠扶额。 好端端去找父亲做什么? 就不能直接来找她? “春棠,你去和梁妈妈说一声,就说我父亲生病了,我要回家探望一下。”叶轻悠决定亲自出马,却不想暴露外祖家来人,只能说是渣爹生病了。 “您出不去了。”文成道,“千总大人早上就已经吩咐了,不许您出府,而且还特意嘱咐了梁妈妈。” 叶轻悠:“!!!他这是囚禁!” 她更能确定,尹文钊一定会去找上龚家。他会用花言巧语蒙骗,不停敲诈。但这笔账龚家会记了她账上,她可不想去背这个黑锅了! “打听到他们住在哪儿,尽量把尹文钊的丑恶嘴脸传过去!” “另外让东叔延期与他们见面,先不要暴露身份,看看这位新家主什么脾性再说话。” 她从未与外祖家有过来往,万一也是个吞金兽就不好了? 特别是母亲当年跟父亲离开,他们狠心断绝关系,毫无包容,母亲那么痛苦的时候都不肯回去,一定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的。 夏樱领了吩咐,“伯府那边要打听一下吗?” 叶轻悠点了头,她总要知道为什么吵翻才好做决定。 夏樱得了吩咐,立即离开,文成也不敢在叶轻悠的院子里多呆。 毕竟尹文钊已经开始盯住了叶娘子,她身边的人尽量不要暴露了。 叶轻悠继续绣着帕子,随即熏香。只是心绪不宁,难以集中,那帕子上又多了好几个针孔,还被熏出了一个大窟窿…… 龚尚春气吐血后,在客栈静静的养了好几天。 这几天钱伯也把消息打听的差不离,“……幸好那日您没一口答应尹千总,原来是他逼迫表小姐为妾,并不是表小姐自愿的。” 钱伯为人和善,时不时在客栈与人喝茶叙话,倒是得了不少消息的。当然这些消息也有夏樱故意派人递去的,但大部分为真。 龚尚春却已经恨极了叶家,“那姓叶的算是个什么东西?!” “当年老家主不同意,也是有不同意的理由的。”钱伯无奈。 “这种亲爹怕也教不出什么好闺女,否则那姓尹的岂能开口就让咱们捐药材?”龚尚春满脸不屑。 “可眼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更无回旋的余地,我去求见新医正,医正不见,而那万寿堂也根本不给个回话,一直拖延咱们的时间。”钱伯又提起正事了。 “实在不行,还是得找尹文钊,借他的梯子攀上长公主那边。”龚尚春退一步求路,仅有这一条荆棘小径。 “但他摆明了是那表小姐要挟咱们?外面传的那些可不是假话。”钱伯很看不起尹文钊。 “传言也不可全信,毕竟她还在尹家生活,有这么一层关系也好运作。”龚尚春言道。 钱伯一怔,这是打算无视表小姐被欺负了? 龚尚春看到钱伯的诧异,也表明态度,“毕竟从未见过,而且还是个晚辈,若这次能借她的名义把此事办成,咱们在京城买上一两个铺子送她,倘若事情没成,见不见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钱伯虽有不同意见,但也只能依照家主吩咐行事。 “再替我约一次尹千总,是要谈谈价格的时候的。”龚尚春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尹文钊与龚尚春谈定捐赠药材的事,他立即瘸着就去见了宇文宴,有意在药库的基础上,再捐一笔。 “属下知道上次一时鲁莽,犯下大错,所以特意谈定了皇商龚家。龚家愿意捐赠大批凤仙花和其他药料,供殿下驱使。” 宇文宴看着空空荡荡的小木盒,他已经两天都没拿到绢帕了。 “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他语气带着轻薄怒意,嘴角都已经微翘了。 尹文钊的心停了半拍,他不能明白洛宁王是在夸他,还是故意嘲讽他。 “属下真心想要弥补上一次的错,仅此而已,请殿下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真的……”他看到宇文宴曜石冰寒的黑眸,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本王听说,你请长公主出面力保龚家继续供奉宫中药材,就仅仅要了这么一点好处么?”宇文宴直接挑明了。 尹文钊一怔,“属下知错,其实龚家是叶娘子的外祖家,也算沾了那么一点亲,况且龚家也一直都是宫中供奉,也没必要突然换了其他药商的。” 他适时的把叶轻悠抬出来了。 “那本王是谢你,还是去谢叶娘子?”宇文宴又给他出了一道题。 尹文钊恭恭敬敬,“为殿下效力乃是应当应分,属下与她都担不得一个谢字!” “哼!” 宇文宴冷哼一声。 尹文钊就这么躬身撅着,他实在不明白这位到底为什么生气。 “虽说陛下也倡导举贤不避亲,但你做的太狂妄,让外人如何看?龚家能被换掉,自然有他的短处。告诉太医院重新评断,两家竞选。” 宇文宴留下此话就把尹文钊赶走,“本王的决定,无需你再画蛇添足,让那龚家的家主滚远点儿,真是一窝不如一窝,选了这么个蠢货出来!” …… 尹文钊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回到家中都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做错了! 叶轻悠此时听了文俊传消息,太医院举行两家竞选。 “而且龚家也不知怎么惹了洛宁王,哪怕长公主亲自开了口,龚家也被他嫌弃了。” 叶轻悠清淡一笑,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这位舅父太蠢呗。 她让夏樱递了话给钱伯,把尹文钊如何欺负她说了清清楚楚,可他却利欲熏心,以为借尹文钊攀上了长公主就万事大成了。 他还去见了父亲,请求帮助,是被父亲狮子大开口才吓吐了血。 倘若真有心见一见她,事情绝对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显然是根本不在意她这位表外甥女的死活,只想借机利用下。 “告诉东叔往死里虐他们,狠虐,不许他们在京城落脚!” 洛宁王都已经发了火,她岂能不再狐假虎威一次? 她这些天已经攒了六个盒子,其中都有香帕,“……让万寿堂的大夫来替我诊脉吧。” 求一求票票哟~~~~声嘶力竭吼~~~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我有条件 宇文宴拿到了六个盒子,似很满意。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让内务府在宫中举行了一场药商竞选。 原本龚家信誓旦旦,以为手拿把攥,毕竟他们已经上供了长公主,而且十几年供奉宫中,还能比不过一个小药堂? 可惜竞选这一日,太后娘娘突然驾到了。 是她亲自选的医正梁羽先,他想换了太医院的药商,岂能被长公主干涉?不仅龚家被太后挑剔药贵路途远,选料不精心,就连长公主也被训上一通对宫中乱插手,抄经自省一个月。 自此没人再敢小瞧梁医正与万寿堂,龚家毫无疑问的夹着尾巴滚蛋了。 但龚尚春始终不懂,为何之前洛宁王的副将说他有泼天的富贵?这明明是霹雷闪电,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可他没处可问,只能垂头丧气。刚当家主就让龚家丢了药商供奉,没了这块金字招牌,他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的。 龚尚春准备带着钱伯灰溜溜离去,钱伯却突然主动拜访了一次万寿堂。 因他在宫中看到一个熟悉影子,又去万寿堂确认一遍,一眼就把东叔认出了! 这就是当年跟着龚三娘一起离开龚家的傅啸东,若万寿堂是他的,也可能是龚三娘临终之前留下的?那龚三娘能留给谁?显然是留给她唯一的亲闺女啊! 钱伯瞬间恍然,原来洛宁王的那句话,已经指明了他们应该找谁了……可惜家主虽然想到了叶轻悠,却找的不是她本人,真是直接就撞了南墙上,自讨苦吃了! “这一局输的真窝囊!若万寿堂真是那个丫头的,她为何不直接明说?”龚尚春听到钱伯的话,悔不当初。 钱伯幽幽,“您都不肯拉她一把出苦海,娘子为何要认这血不如水的情分?” 龚尚春一时无语,只能硬着头皮去万寿堂求叶轻悠相见。 但叶轻悠不可能见他,东叔直接就拒绝了。 “十几年前,你们大房就不配做龚家家主,如今一样不配,娘子不想与你们认亲了。” 龚尚春气得拂袖离去,但钱伯却听懂了这句话。他回到家中,立即去找四房的人,请他们去京城来见叶轻悠。 但此时叶轻悠也遇上麻烦,因为父亲叶明远虽然气走了龚尚春,但也把龚家盯上了。 “那好歹是你的外祖家,有机会还是要联系一下的。” 叶轻悠嫁到尹家四年,是第一次被父亲派管家把她请回去。可开门见山就是这一句,她也真的被气笑了。 “龚家都已经丢了宫中供奉,被灰溜溜的赶走了,父亲何必多此一举。” “龚家虽然药材的生意受挫折,但家族产业不止这些,还有丝绸锦缎和胭脂古玩,否则也不会被称第一大皇商。”叶明远直接道。 “父亲有什么目的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叶轻悠已经懒得寒暄废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与父亲说话?别以为有个皇商出身的外祖家就能不懂规矩。商贾乃是最下贱,你摆好自己的位置吧!”叶轻瑶突然插嘴,她是叶轻悠的嫡亲姐姐。 “我若下贱,如何代替忠英伯府出嫁报恩?不如姐姐前来接替我?”叶轻悠突然回怼。 叶轻瑶一怔,嘴皮子还真说不过。 叶明远冷了脸子,“姐姐妹妹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高低贵贱?再说这话,别怪我用家法不客气了!” 伯夫人岳氏笑着安抚叶轻悠,“别理你的姐姐,年纪比你大两岁,却比不得你成熟聪慧,否则哪能是你先出嫁,她还赖了家里呢。” 岳氏是最凶狠的笑面虎,出身太仆寺卿府。府中的姨娘丫鬟不知被她弄死多少人,也包括叶轻悠的母亲龚三娘。 “夫人千万别排揎我,我比不得姐姐优秀。郡主只给我两个时辰,路上已经耽误了大半个,再坐片刻也该回去了。”叶轻悠巴不得现在离去。 岳氏的三角眼似透精光,她一直在上下打量叶轻悠。白皙稚嫩的一张脸,五官娇贵,哪里看着都精致,却有一双水波涟漪的杏核眼,怎么看都像龚三娘那只狐狸精。 “咱们府上的产业不多,这次听闻龚家有意在京城落脚,这是实打实的亲戚,你父亲也不能不帮忙?之前太医院的供奉折了,你父亲甚是愧疚,所以希望他们把其他产业立过来,咱们是愿意照顾亲眷的。”岳氏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 上次龚家拜访,他们也是没算到龚家找上了尹文钊,所以才想狮子大开口的捞一笔。 如今龚家失利,他们更加高兴,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了么?只要引见一些人,拿点儿银子用用也是不错的。 叶轻悠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能把敲诈勒索都说得大慈大悲,她真佩服岳氏这张嘴巴了。 “他们赶我娘亲出家门,而且已经断绝关系,我并不认这外祖家,也不想再与他们有来往了。”叶轻悠直接撇清的干干净净。 “那都是过去的事,也不能总在心里恨着?”岳氏笑道。 “夫人仁慈心善,我是真心佩服,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我是不是可以把母亲的东西全带走?”叶轻悠也不似之前那般软糯了。 “你母亲能留什么东西,那些物件又老又旧,也不值得再留下。”岳氏提起龚三娘就一脸嫌弃。 “不值得的东西,您居然保存了这么久?”叶轻悠看向岳氏手腕,上面戴的红蓝宝鎏金雕玉蝉金镯,就是她母亲的物件。 岳氏脸色一僵,瞬时看向了叶明远。 叶明远真是干啥啥不行,全靠继承和靠脸吃软饭。 那镯子是他给岳氏的,岳氏怎可能知道来历…… “只是让你联系一下,何必这么多话?行不行有我与龚家谈,你只需露个面就行了。”叶明远立即转移话题。 “您都把龚家家主气吐血了,还指望能再攀亲戚?”叶轻悠着实震惊。 “那次也是没有我出面,否则龚家不会落到今日地步的。”叶明远实打实的往脸面上贴金。 叶轻悠沉了沉,“我可以帮您联系,但我也有条件。”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恕我不识抬举 “都是自家的女儿,还有什么事能说不得?咱们伯府是你的依靠,绝不可能不管你。”岳氏泼天的大饼就画上了。 “我要和离。”叶轻悠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离开尹家,我绝不做妾。” 叶明远当即拒绝,“不行!你绝对不能离开尹家,否则忠英伯府的体面就丢尽了!” 他被尹家揪了这么多年的“救命之恩”,女儿若真和尹家和离,忠英伯府的脊梁骨都要被世人唾沫给淹死! 叶轻悠直接把话撂下,“我辛辛苦苦守了四年活寡,还搭上了全部身家,祖宗们的恩情也算还完了!您若帮我出头谈和离,我可以去找龚家商量产业落在京城,让伯府也插上一手;您若不帮我出头……” 叶轻悠直接站起了身,“那就是只要名声不要女儿,也没什么可再多说了!” 叶轻悠留下这话就带着春棠回去。 叶轻瑶气得牙根儿痒痒,“您瞧瞧她这副死德性!” 岳氏看着叶明远,“真是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仅不认我这个嫡母亲,也想不认您这个做爹的了。” “行了,你也甭阴阳怪气,上次她在尹家落了水,我让你去探望下,你就是不去!”叶明远一拍桌案,满是怒意。 “那我让老爷去谢一次洛宁王,老爷不也没去?否则菁之怎么可能被派去修船?那日子简直苦极了!”岳氏也满脸怨怼。 叶明远顿时语塞。 “那位祖宗谁敢惹?何况我也不知悠儿落水什么情况,所以才让你去探望先。” 岳氏冷嘲,“熹郡主刚做了夫人,我就为你的闺女跑到将军府大闹,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心里头添堵?得罪人的事情我才不去!” “……所以眼下咱们怎么办?这丫头不仅不肯帮忙还闹和离?和离之后怎么办?怎会这么有主意!”叶明远听了“和离”二字便心中揪痛。 岳氏眼神一眯,“不如你先答应她?等龚家联络上,事情确凿,那时再劝她留在尹家。实在不行找个理由去京郊居住,不走了明面办和离,没人挑剔咱们府上的毛病。” 叶明远思忖下,似乎也不是不行,“那也要过几天再说,不能让这丫头太得意!” …… 叶轻悠回去的一路都很生气。 她虽知道父亲无利不起早,却没想到如此不要体面,虚伪的寒暄关心都不说两句! “娘子您也别生气,为了他们犯不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奴婢去给您买桂花糖吃可好?”春棠不懂怎么安抚,只能提起她爱吃的点心。 叶轻悠缓了神情笑一笑,“也再买一点马蹄糕和酱肘子,那个是你爱吃的。”这世上总有爱护她的人,不吝身份。 春棠拉着她的手撒娇,“酱肘子可不能吃,奴婢最近都胖了。” “胖就胖,胖起来看着可爱。”叶轻悠吩咐马车停了一处茶楼歇歇脚,春棠便去集市之上买物件了。 叶轻悠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悠闲过。 上次惬意的品着茶,还是去寺庙祭拜母亲时,被堵在了山上。 她选了角落,让小二上了一壶高山岩茶,卧在小炉上煮得汩汩冒气。 她需要仔细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 尹文钊要二十万两,她给不起,也不想给; 原本指望龚家能为她出头,如今也不抱希望了。 父亲这边,不仅不希望她和离,还想让她去和龚家勾结,在龚家的身上扒一层皮。 好在宫中的药材供奉拿到了手,东叔运筹帷幄,手中不差银钱。 唯独她得不到自由,这世道对女人太艰难了,即便和离,她也会面对泼天而降的流言蜚语…… 但她绝不会气馁,更不会畏惧。 “小娘子独自悠闲饮茶,好不自在,不知在下可否讨一杯尝尝?” 一道声音响起,叶轻悠身子一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好似在赌坊中听见的…… 她缓慢抬头,潘思升站在桌边悠哉看他。 他一身白衣云锦,脚踏鹿皮软靴,腰上一挂福禄寿三彩的玉佩价值连城,手中还握了一把翠羽扇。 狭长上扬的狐狸眼,比女人还媚,小巧的鼻子,丰润的唇,若不是高凸的喉结和高挑身姿,她真觉得这是个妖艳女人,不像男的。 “公子身上香气太重,毁了茶香,恕我不识抬举,请公子另寻他处就坐吧。”叶轻悠拒绝的话也很犀利。 潘思升一怔,拎起衣襟闻了闻,“是娘子嗅觉太敏感,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月氏香。” “瑞麟香,香飘万里,可我对其中的甘松过敏,请公子快些离去吧。”叶轻悠再一次赶人了。 潘思升讶异,没想到她的鼻子这么灵? 他也不理被拒绝,直接坐了叶轻悠对面,“小娘子是规矩人,可在下也不是登徒子,讨一杯茶而已,我付银子。” 叶轻悠却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潘思升抬了扇子拦住了她,“怎么?就这么不给体面,偏要给在下个难堪么?” 叶轻悠心神一震,“我真对甘松不适应。” “那我敬娘子一杯,你喝了我便放你离去。”潘思升狐眼微眯,带着浓郁的威胁,“还从没有女子拒绝过我,娘子真是第一个……” “阿嚏!” 叶轻悠一个喷嚏,正中茶杯中央。 潘思升话没说完,就被溅了一审红色茶汁。 那如雪的白云锦,似被溅了血似的刺目难堪。 叶轻悠用帕子擤了鼻子,忍住喷嚏,“早就说过对您身上香气过敏,偏偏不听……” 她脚步簇簇,连忙离去。 春棠正好走到了门口,见叶轻悠出来就立即上车了。 潘思升的牙根儿都快咬碎,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白云锦! “来人!” “在。” “以后不许再用瑞麟香,若被小爷我发现,一概打死!” “……” 搭讪不成关熏香什么事? 潘思升也没更换衣袍,转身就坐了叶轻悠刚刚的位置。 那壶茶此时刚刚煮到火候,喝起来又软又润,舒畅入喉。 吊起的狐狸眼微微和缓,想起叶轻悠擤红的鼻头,他饶有兴趣,“叶家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人?” 求一求票票,票票,票票~~~翻身打滚~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我看上他家闺女了 “叶菁之,已经去了工部跟随洛宁王做事,还有一个女儿叶轻瑶,一直对您也很有意。”随从陈六儿忙回道。 潘思升:“……” 对他有意的多了,这位听都没听过! “给忠英伯府去个帖子,就说我看上他们家的闺女了!”潘思升突然吩咐。 陈六儿愣住,“您确定?” “我又没说我要娶那叶轻瑶。”潘思升眼神冒光。 陈六儿险些噎住,“这位可还没和离,您是不是玩火玩得太大了?若让老爷知道,还不得气翻白了去。” “我成亲他敢来吗?”潘思升挑眉。 陈六儿:当然不会。 毕竟爷是私生子,亲王妃死都不肯认,亲王殿下不会那么不给体面,光明正大露面的。 “所以他都不肯承认是我爹,凭什么来管我娶谁?”潘思升二郎腿儿翘起,理直气壮。 陈六儿可不这么看。 能纵着胡作非为,可不见得能纵着娶个二婚小娘子…… “她模样虽然还行,但性子看起来有点燥。您到底看上了哪一点?就因为嫁过人?身上可有一堆麻烦呢!” “你懂个屁!你就会看胸大屁股大的,你看不出内在!”潘思升当即骂道。 陈六儿不语。 心中却很不服。 胸大屁股大的能生养,不比这娇娘子看着强多了?这种摆了家中就像一件工艺品,床上手重一点都怕化了…… 叶轻悠并不知道自己被潘思升盯上。 她一路回到尹家,路上再也不敢停留。哪怕到了小院仍心惊肉跳。 “娘子您怎么了?遇上什么人?”春棠这一路都没敢问,只见娘子脸色极差。 叶轻悠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那声音虽像赌坊中的人,但那人她毕竟没见过。 如若确凿就是,他为何见她?知道她让夏樱去查他,所以直接露面来见了? “我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叶轻悠想到他的一身装扮,那可不是普通府邸的公子穿戴,至少也是二品以上的人家。 特别是那瑞麟香,一克就值黄金一两,普通府邸的公子怕是不敢这么奢侈的。 春棠惊愕,“那怎么办?” 叶轻悠讪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东叔那边有洛宁王护着,想必他也不敢太高调。 正是说话的功夫,梁妈妈突然前来,“叶娘子回来了?今日公主府送来了南边上供的果子,郡主说您若回来,就请您去前堂尝一尝。” 上供的果子? 给她? 叶轻悠怎会相信这种话。 “郡主可有重要的事情说?我这刚刚回来,还没做好去见的准备。” 梁妈妈笑笑,“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听说娘子一直用万寿堂的大夫,不知可否相熟?” 叶轻悠沉默了下,没想到这也能被盯上。 “母亲在世时,一直用万寿堂的大夫,我幼时便与坐馆的大夫认识,也算他看着长大。”叶轻悠也没完全否认。 梁妈妈恍然,“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家小药堂能得了宫中赏识,不知可有医术高超的大夫能介绍下?” “再厉害,也比不过宫中太医院,只是自培育的药材很精致,没有残缺杂碎而已,所以我至今都习惯从那边拿。”叶轻悠只能如此回答。 “太医院虽然厉害,那也是郡主和将军能用得上,似我这般的老家奴,哪能随意攀得上?近来这腿脚不利索,不知能否借上娘子的光,请万寿堂的大夫瞧一瞧?” 梁妈妈捶了捶腿,说话也带了半分真,“都是早年在宫中站立太久,骨头都歪了……” “万寿堂的卢大夫专治骨伤跌打,妈妈不妨把他请来瞧一瞧。”叶轻悠直接点出名字了。 “但我听说,娘子之前请的大夫姓夏?”梁妈妈说的是夏樱。 因为春棠让人通传几次,都直接点了姓氏。 叶轻悠抿了下唇,“那位精通针灸,主调五脏六腑,不懂腿脚正骨。” “叶娘子都信得过的人,定是出类拔萃,我就请这位夏大夫来治病就是了。”梁妈妈直接敲定了。 叶轻悠静静地看着她,“妈妈既然信得过,就派人直接去请吧?” “我刚刚已经派人去请了,打着娘子的名义,所以才特意来这边说一声,郡主也有意表示感谢的……” 梁妈妈这话一出,春棠险些叫出了声。 倘若打着娘子名义去请人,来的自然是夏樱。 若夏樱真的露了面,娘子怕是就暴露了! 叶轻悠也不知哪里漏了馅儿,会让熹郡主把万寿堂和她联系上。 “既然妈妈都已经派人去请了,怎么还不去瞧瞧?郡主都已经在场,还需我也陪着吗?” 她语气清淡,却透着不悦。明面上梁妈妈毕竟是下人,她可不是,没得让她个主子去陪下人瞧病。 梁妈妈也只看到了微微恼怒,似乎因为身份,并未看到叶轻悠有一丝慌乱,倒是有几分失望…… “是我说话唐突了,娘子如若累了,就早些安歇,我就先不打扰了。”梁妈妈说完,带人便走。 叶轻悠只欠了欠身子,并未起身送她。 春棠送去门外,又连忙小跑归来,“若来的真是夏樱姐姐怎么办?” 叶轻悠也一时无措,“到底是哪里漏了马脚?” “会不会是孙妈妈?”春棠立即想到了孙婆子。 叶轻悠思忖一下,摇了摇头,“若是孙妈妈把咱们供了出去,梁妈妈也不必再请人试探。” “那奴婢现在从角门出去,拦住夏樱姐姐可还来得及?”春棠连忙问道。 “来不及,也不能去。” 叶轻悠连忙阻止,“也许请大夫都可能是假的,派人盯着我们才是真的。” 春棠听了这话突然手足无措,“怎么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这么难?老天爷就偏偏和您过不去?” 叶轻悠十分坦然,回屋中更换了衣裳,“想这么多又有何用?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重新拿起一块绢布绣帕子,每日一件,还有三百四十六件…… 梁妈妈此时已经在前堂,问着一个小脚娘子,“你真确定她和万寿堂之间有猫腻儿?不是胡说八道?”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出卖 “当然!” “奴家男人亲口说的!” 小脚娘子信誓旦旦,恨不能对着菩萨发毒誓,“他之前做事的镖局把头就是叶娘子家奴,他的妹子摇身一变成了万寿堂东家,您仔细盘算怎能与叶娘子无关?” “你男人为何被赶出镖局?”熹郡主问。 小脚娘子讪讪道,“仅仅是身子乏了耽搁两天没去做工,就被训斥打骂了一通,连之前的工钱都不给了……” 这小脚娘子是采买婆子带来的,住了对门多年的老街坊。小脚娘子的男人突然没了活计,与她絮絮叨叨,谁想到唠着闲磕,竟然说出这么一个大八卦。 采买婆子听见后,立即把小脚娘子带来见了梁妈妈。 于是梁妈妈去试探了叶轻悠,也带着人见过熹郡主了。 熹郡主不再说话,让梁妈妈把她带出去。 “我还是觉得这话不可信,就算她外祖家是龚家人,也不见得她会行医问药,还能做个被选上宫中供奉的药堂?”熹郡主虽不小瞧叶轻悠,却不认为她有这么大能耐。 梁妈妈却不这么看,“人不可貌相,反正去请了万寿堂的大夫,看看稍后来人就知道真假。” “出去等吧,这个女人不地道,若事情为真,赏了银子撵出去,咱们府上可不留到处乱说的碎嘴子。”熹郡主很不喜欢听八卦。 梁妈妈自然明白,直接转身便出去等。 等了小半个时辰,万寿堂的确来了大夫。 是一个拄着拐棍的白胡子老头儿,颤颤巍巍,老眼昏花的模样还拿了一袋子针。 梁妈妈看他这幅模样可不敢让他扎,“您确定是夏大夫?” “正是老朽。”夏大夫躬身为梁妈妈请了脉,说出了肝郁风邪之症,“但您的腿脚不正,由胆热肾燥引起,万寿堂还有一位善于诊治此症的大夫,不如您请他来瞧一瞧。” 这话与叶轻悠说得几乎一致。而且这位夏大夫不说是中医大魁,也是经验丰富,仅仅看梁妈妈走了几步,就能说出病症了。 梁妈妈又攀谈片刻,还召来了翠眉和几位堂上伺候的下人,挨个诊脉。 夏大夫又诊脉了四五个,皆能一语中的,甚至说出了隐症。 而且他开的方子很便宜,还一再叮嘱,“……有几味药是堂上定期赠的,不用花一个铜子儿。终归诸位不是什么大病急症,去排上一天,能省下半两银子的。” 梁妈妈连忙道谢,还特意多给了诊金,“……只是听说万寿堂有夏大夫,却不知您已这么大年岁,早知如此,就应该去堂上诊病。” “叶娘子亲自邀请,岂能不来?若有疑问随时可到万寿堂寻人,我这双手虽然抖,但拿上针灸就稳住了。”夏大夫捋着胡子笑盈盈道。 “夏大夫藏世名医,不知可有后人承继?万寿堂只有您一位姓夏?”梁妈妈仍旧不甘,直接问道。 夏大夫直接点了头,“此生仅有一位弟子,与您同姓梁。” 梁妈妈立即想到了新医正,梁羽先……合着这位是梁羽先的师父,她们能把这位请来也逾越了。 梁妈妈立即把夏大夫送走,吩咐翠眉跟随,顺便去万寿堂取药。 “顺便打听一下,夏大夫和叶娘子有多厚的交情,居然连医正的师父都被请动了!” 翠眉领命前去。 回来时则把话说了,“奴婢路上问了,叶娘子出生时难产,是夏大夫帮着接生,自此小病小灾都由夏大夫出手,若不是身份不够,娘子算他半个养女了。” 梁妈妈瞬间冷了脸,转身就让婆子们把小脚娘子赶出去,就连采买的婆子也给骂了! 几句谣言,就险些让他们把梁医正的师父给得罪了? 那位是太后娘娘立捧的人,就连长公主都没能讨了好,她们还敢得罪? 熹郡主只当听个笑话,还笑话了梁妈妈几句。 “她就算有点本事,也不过是忠英伯府的小庶女,无论伯爷还是伯夫人,包括他府上那两位嫡出,哪一个能上得了台,您却偏信她与众不同?” 梁妈妈也无力反驳,只能不了了之。 但这件事晚间被尹文钊知道,他又亲自去找了小脚娘子的男人。 “你确定那个夏山就是叶轻悠的人?” “小人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而且不仅万寿堂与叶娘子有关,那个赌坊也与叶娘子有关!那个被当街打死的,姓胡的,就是因为欠了叶娘子的债!” 尹文钊身子一震,“你说什么?欠了她的债?” “对,就是她!小人若敢说假话,天打雷劈!” “你叫什么名字?”尹文钊此时才有心问起。 “小人吕胜,往后愿意跟随尹将军做事!”吕胜立即跪地磕头了。 “若你所言为真,我就赏你一口饭吃。”尹文钊吩咐刘川盯他,自己则去了府衙寻府尹。 “帮我查一个叫夏山的,镖局把头,之前是不是奴籍。” 京府尹看向尹文钊,实在不想搭理,“您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就不能踏踏实实的陪郡主过日子,怎么还查上镖局了?” “只是查一个人,又不费什么工夫。”尹文钊的语气也软下来,“稍后登喜楼请你吃酒,就辛苦你再帮我一次。” “上一次的事,我这府尹的官帽都险些被您给搞丢了,还来?”京府尹看他拄着拐,有心劝他回去,“您可千万别折腾了,我看见您这颗心就落不下。” “就一次,最后一次!”尹文钊直接耍赖,“你若不依,我可坐了府衙门口不走了?” “行行行,您是祖宗!”京府尹不屑尹文钊,却不能不给长公主颜面。 但他也没有自己去,召了主簿,“有什么事,您二人去说,我这里还要升堂审案,就先不陪着了。” 京府尹灰溜溜的走,生怕尹文钊再提要求。 尹文钊跟着主簿去了办公房,“不仅查这个夏山,还有他的妹妹……还有一个叫龚三娘的人,她名下的产业有多少。” 他此时才发现,他对叶轻悠的事情知之甚少。 主簿得了这几个名字,立即吩咐手下人去案库查。 “查到了,您看看吧。” 半个时辰之后,府衙的办事人递来册子了。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我对天发誓 尹文钊连忙打开册子仔细看,却越翻越快。 “怎么可能?这夏山怎么可能就是京城人?” “龚三娘的名下也没有东西?” “那个夏樱呢?她和夏山不是兄妹?也不是万寿堂的东家?” 尹文钊看到府衙的典册,恨不能全都犯烂,“再查一下我的妾室叶轻悠!”他实在不愿意相信。 主簿轻咳两声,“她的名下,一无所有。” “你怎能如此肯定?”尹文钊连忙质问。 主簿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上次那三家嫁妆铺子出售的事,就是在下亲自操办盖印的。” 尹文钊:“……”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他却不愿相信那个叫吕胜的胡说八道。 “他们有没有可能在身份上作假?” “尹千总是在质疑府衙办事不利吗?” 主簿脸上虽笑,却充满了鄙夷,“送客”二字已经写在眼睛里,只是不想撕破体面,希望尹文钊识相一些赶紧哪来的哪去。 尹文钊急匆匆的赶来,又灰溜溜拄着拐离去。 他并未直接找吕胜算账,而是让下人默默地盯着万寿堂和独一处镖局。 叶轻悠听闻此事,还是文成偷偷送来消息。 是小厮刘川晚间喝多了酒,忍不住的吐槽尹文钊几句,“……那吕胜就是个街头混混,整日吃喝嫖赌,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大人却偏偏信了他们的话,还亲自去查,被主簿大人赶出来,甭提有多臊的慌。” 叶轻悠心中惊诧。 没想到是因为夏山的手下出了事,还险些闹到了万寿堂。 幸好夏樱发现去送信的人不对,所以请了夏老大夫出马,化解危机。 但夏山和夏樱的身份是咋回事?怎么府衙都没查到他们是兄妹?莫非是东叔早有先见之明,把二人的关系给料理干净? “让夏山和夏樱都别轻举妄动,只当作不知此事。” “真不给那混蛋两口子一点教训?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文成有一些不忿,拳头都已经硬了。 叶轻悠摇头,“尹文钊可不是省油的灯,就算出手也不能用他们。” “那您想用谁?奴才如今要陪着尹爷出行,可以让弟弟去办。”文成心有不甘。 提到赌场,叶轻悠倒是想起一个人。可那人至今不知身份,更十分危险,她想想还是算了。 “恶人自有天收,倘若天不收,半个月之后再让夏山动手……” 文成听了吩咐,立即离去。 又过三天,下人回禀,尹文钊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真是那个叫吕胜的胡说八道?可他说的都是真实的事,让尹文钊不得不信。 他突然有心再去一趟红青赌坊,打探一下叶轻悠是否在红青赌坊放印子钱。 他始终不信这个女人资产全无,因为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寒酸。 可他现在不仅官职空荡,还得罪了岳母长公主,就连行走的腿都在瘸着,落魄难抑。 他曾细细推敲,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 似乎就从叶轻悠闹着与他和离开始,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必须要从这女人的身上挖下一块肉,否则难消心头之恨。待他拿到了二十万两的和离银,就把她扒皮挖骨,绝对要埋了尹家祖坟。 她是忠英伯府应该还他的债,想与他和离?没门! 尹文钊似乎陷入疯癫,想到红青赌坊,直接上了马车奔过去。 但他到了红青赌坊还没等进去,就看到吕胜被人拎起四条腿儿,活脱脱的从里面给扔出来! 本就骨瘦如柴,落了地上哎哟叫嚷,好似骨头都摔裂了! “欠的银子都没还,你还敢来赌?咱们家不是你这种烂狗腿子能进的,有多远赶紧滚多远!”黄虎骂骂咧咧,正从里面走出来。 吕胜龇牙咧嘴,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这局我一定会赢的,不赢把我家娘们儿送给你!” “啐!丑成那副模样,爷爷看到她都得变了狗太监!”黄虎余光一睹,正看到了尹文钊,他大白眼一翻,喃喃一句“晦气”。 吕胜也看到了尹文钊,“尹爷,祖宗,您那边有银子方便吗?拿点儿耍耍?小人前几天还给您递了消息呢,您总得给点儿吃饭的钱儿。” 尹文钊眉头蹙紧,没想到他是个赌棍? “你说的没有半句是真话,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了?!” 端起手杖,尹文钊对着吕胜就一顿胡抡。 吕胜本就摔了个七荤八素,如今又被尹文钊一顿胖揍,眨眼就剩了半条命。 “哎哎哎,别在我们赌坊门口闹出人命啊,丧气。”黄虎连忙阻止,他可不愿意此处再见血。 上次那胡岩春被洛宁王砍了,赌坊的生意至今都没有起色,他都准备去找几位大仙儿跳一跳。 尹文钊冷哼一声,看向黄虎,“过来,我问你件事。” “问事可不能白问,得交银子。”黄虎大手摊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 尹文钊蹙眉,“官家审讯你也敢要钱?” “我又没犯什么罪,怎么能算审讯?逛花楼您都不能白嫖呢。”黄虎摆明了不吃他这一套。 尹文钊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掏了一两银子,“叶轻悠你认识么?” “不就是您府上的那位小娘子?”黄虎掂量着银子笑着道。 尹文钊面色一僵,并不喜他把身份给揭穿了,“她有没有在你这里放过印子钱?” “???”黄虎一怔,“印子钱?您这是在骂谁?我们东家自做庄,用得着外面银子?” 尹文钊又被讽刺,直接看向吕胜,“这就是你说的消息?”他眼神露了杀意,恨不能现在就把吕胜打死了。 吕胜连忙爬了黄虎面前,掉了的门牙说话漏风,“怎么没有?不说有人买那死人的条子?而且还高出两成?是您亲口说的啊!” 黄虎一脚踢了他面门上,“放你娘的狗臭屁!谁缺心眼儿高两成银子买欠条?你怕是烟膏子抽多了,脑子抽的全是屎了吧?” 这一直是主人最窝心的事,没想到这犊子竟然还敢说?! 吕胜满脸流血,模样惨不忍睹,“我还敢说一件事,这件绝对是真的!” 吕胜已经豁出去,他真怕被尹文钊杀了! “当初就是您府上的小娘子派人散布消息,说她被洛宁王救了,那满街的说书先生都是她的人,那夏山还让我们去茶楼捧场的!”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尹文钊听了这话登时一愣。 想起被宇文宴揪去听说书的恐惧感,他仍汗毛倒竖,记忆犹新,那恐怖的场面已成梦魇,即便此时都不敢再回忆! 但这是叶轻悠花了银子散布的?他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吕胜见尹文钊迟疑,恨不能对天发誓,“这件事我敢以性命相保,爷若不信,我可以去找当时一同去捧场的几个兄弟作证,敢有半句虚言,我下辈子就当没了鸟的狗,当秃了毛的鸡!” “在哪儿?带我去!” 尹文钊懒得听他发誓,拎起吕胜,拖死狗一般的将他直接扔了马车上。 他拄拐上车,立即吩咐启程。 黄虎听了这话眼珠乱转,连忙跑回赌坊里面去见翁叔了。 翁叔正在听陈六儿说小主子看上了叶轻悠,想娶小活寡妇过门,心窝子发痛。如今黄虎进门,又说了刚刚一遭…… “我勒个乖乖,小祖宗这是看上了什么妖孽女人?”他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敢在洛宁王头上肆意踩踏,这女人有九条命都不够耍! “咱们去不去看看热闹?总得给小主人讲讲啊。”陈六儿兴高采烈,更跃跃欲试。 翁叔摇头,“你别去,我去。” 陈六儿:“……”为何看热闹总轮不到他? 翁叔眨眼没了影子,陈六儿则回了后院,去看主子此时醒没醒…… 吕胜被尹文钊拎着去了独一处镖局。 镖局的人正在忙碌装货运货,根本理都没理他。 尹文钊让吕胜挨个指认,可惜被指认的人,一个都不认。 “叶娘子是谁?不知道。” “什么说书先生,老子只认识荤场。” “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滚!让夏总头看见你就直接扔河里,你偷了镖局货品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 吕胜人品极差,除了冷眼就是嘲,特别是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哪怕擦干净了脸上的血,也满不是个人样的。 尹文钊彻底没了耐心,拎起他的衣领就想打! 吕胜抱住脑袋,只恨这群人落井下石。 “等等,那个人,那个说书的一定会知道!”吕胜指着镖局旁边的茶摊,那里刚有先生摆了惊堂木,准备开始。 尹文钊拎着吕胜过去,宋松木看到他满脸惊诧。 “木头,你说,是不是夏头儿的妹妹让你编故事,说那叶娘子被洛宁王救了,还说她嫁的那个尹家爷们不是东西,狼心狗肺,贪财忘义?”吕胜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 宋松木点了点头,“你怎么又提此事?洛宁王殿下封了口,谁都不许再说这事儿了!” “看到没?我没说谎!就是有这一件事!”吕胜连忙看向尹文钊。 尹文钊心头一震,追着那宋松木问清楚,“你仔细给我说说,那夏山的妹妹叫什么?在哪儿做事?” 宋松木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眼见是吕胜带过来的人,便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尹文钊的头脑顿时发炸! 若按照宋松木所言,吕胜说的果然是真的! 那夏山和夏樱的确是兄妹,府衙的身份才是做了假。 所以叶轻悠果然隐藏很深?原来他找不到的暗刀就在家! “叶轻悠,你果真该死,老子有今天就是你害的!” 尹文钊气得眼前发黑,恨不能回去直接杀了她! “尹爷,尹爷我可没骗您!小人这银子您总得给点……”吕胜还没等说完,尹文钊一脚就踢了他的命根子上! 吕胜捂着裤裆满地打滚,尹文钊揪着宋松木上车,眨眼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镖局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有人认出那是尹文钊。 “赶紧告诉夏头儿,娘子的事怕是暴露了!” 伙计赶紧去找夏山,夏山再去找夏樱时,尹文钊已经回到家。 他气势冲冲,直接把宋松木拎到叶轻悠面前。 “恶意污蔑亲夫,毁我前程,你还敢借洛宁王的名号编故事,四处造谣?” “叶轻悠,你是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尹文钊若非腿脚不便,恨不能一刀捅死她! 叶轻悠虽不知道发生何事,但见这人是个说书先生,隐约也能猜到一些了。 “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我又何必辩驳呢?”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你想就这么算了?别以为我不知你把产业都挪了别人名下!你马上拿二十万两出来,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我一定说到做到!”尹文钊凶相毕露,也把说书的宋松木给吓坏了! 他没想到来问此事的就是当事人,更没想到会被拎到尹家来对峙! 他刚刚搭错了哪根筋?怎么稀里糊涂就把实话给说了? 他战战兢兢,很想逃走。 可尹文钊早已让下人把他摁住,宋松木想跑也已经跑不了。 “随意找个人来,就说我编故事造谣?不如我们府衙见,您直接去告我一状算了。”叶轻悠神色淡定,手中的帕子却是攥紧了。 “你还想抵赖?我若把你送了府衙,就连你父亲都救不了你!”尹文钊没想到她如此嘴硬,“还有那夏山夏樱兄妹,我也定会让府衙去查怎么一回事!” 尹文钊一眼就瞄上了春棠,“还有这个死丫头,你不肯说,不见得她不会说,来人,给我把她捆了!倘若你今天不招,我就活活的打死她!” 叶轻悠没想到他突然耍蛮,立即把春棠拉到身后,“我看你们谁敢来?” “有什么不敢?动手啊!”尹文钊呵斥! 下人们立即上前,把叶轻悠与春棠扯开。 春棠吓得直哭,拼命挣扎。 叶轻悠纵使有那么一点力气,也很快挣脱不过了! “尹文钊,你把她放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叶轻悠看到他们摁住春棠就开始打,顿时大喊。 尹文钊一把将她揪住,“现在你肯认了?你不躲了?叶轻悠,我就是把你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从三品主将被贬为瘸了腿的六品千总,尹文钊这段日子遭受的白眼嘲讽,让他早就崩溃透顶了! 叶轻悠被他掴了一巴掌,嘴角流血,她用手中的绢帕擦了下,“你不就是想要钱?我给,但你再敢动春棠一根毫毛,我就和你不死不休,别说六品千总,我让你连活人都一定做不上!”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求死不能 叶轻悠似林间惊起的野猫,眼神都透着凶煞。 尹文钊虽不在意她的威胁,但这一场景也吓到了。 毕竟他求名、求利,求荣华富贵,不想被叶轻悠个死娘们儿给搅和了! 但叶轻悠敢这般耍他,她哪里能受得了? “你现在就去把银子给我取出来,立即,马上!” 拿了银子,他就把她弄死! 多一秒钟都不能忍受她活着! 叶轻悠静静的整理衣襟,走过去把哭成泪人儿的春棠扶起来。 春棠吓得浑身颤抖,“娘子……” “去拿东西,咱们去钱庄。”叶轻悠拍拍春棠的手,比划了一下。 春棠眼神惊愕一下,又很快转身回屋了。 叶轻悠与尹文钊对视站着,一旁的宋松木早就吓傻了。 他很想上前解释一下,却又觉得很多余。 春棠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只想马上递给叶轻悠。 尹文钊一把抢了过去,打开来看,里面零零碎碎的钱庄单子,但具体的数额是没有的。 “你别想再耍我!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命!”尹文钊依旧满脸怀疑,始终对叶轻悠不信。 叶轻悠又把包袱拿回来,“你抢过去也没有用,没有我本人的手印,你拿不到一个铜子儿!” 尹文钊冷呵一声,立即吩咐刘川去备车,他则手中提了一把长刀,瘸着一条腿拄拐,跟在叶轻悠的后面走。 叶轻悠与春棠紧紧挽着手,二人的手臂缠着,春棠也偷偷的将一个小匕首塞在娘子的绣兜中。 叶轻悠神色极冷,她知道已经没了后路。 有些事可以解释辩驳,有些事只能孤注一掷。毕竟尹文钊是真疯了,他如今宁肯去听个说书的话,也不肯相信府衙中的案卷是真的了。 叶轻悠被逼着上了门口马车,尹文钊也直接坐上来。 他死死的看着叶轻悠,一丝都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地址,说!”尹文钊当即厉喝。 他的长刀刀尖,就在叶轻悠的脚腕上横着。 叶轻悠说了一个地址,“宝通钱庄。” 尹文钊喝令刘川儿,刘川儿立即驾车赶去。 第一家钱庄,叶轻悠进去取了一万两。 尹文钊看到一万两银票,眼睛都开始泛绿了,“臭娘们儿,你果然有藏私银子!下一个地方去哪儿?!”他恨不能带着叶轻悠走遍所有京城的所有钱庄! 叶轻悠轻轻,“洪记典当。” 刘川儿听了地址,又立即赶去洪记典当。叶轻悠把一个镯子换了死当,又拿到了五千两。 …… 兜兜转转,一共去了四五个地方。 无论是银票还是典当物,叶轻悠的手里凑了两万两银票。 “这还不够?”叶轻悠看向尹文钊,他看着那些银票恨不能全吞嘴里! “放屁!当然不够!老子要二十万两,你拿两万两银票糊弄谁?!”尹文钊骂骂咧咧,已经彻底上头了! 叶轻悠嘴角轻扬。 若现在收手,或许他还能有条命,可他贪婪无度,自己寻死…… “去四方街,红青赌坊。” 刘川刚要驾车去,尹文钊立即呵斥,“等等……你去红青赌坊干什么?” 那个地方他很想不想去,直觉不妙。 叶轻悠淡道:“你不是还想要银子么?我在那里放了银子,自然是要取回来的。” “你别唬我!那里的人说了,根本不会放银子钱!”尹文钊又是不信。 “你到底想不想要钱?”叶轻悠凝眉怒视,她踢开尹文钊的刀柄,“少拿这东西比量着我,否则我宁可撕了手中的两万两,也绝不会不让你得逞的!” 她手中握着银票,宁死都不肯给尹文钊。 尹文钊只能暂时妥协,“去就去!” 那个狗娘养的黄虎居然敢蒙他! 刘川得了吩咐,继续朝红青赌坊驾车而去。 此时叶轻悠坐的这辆马车早就被很多人盯上。 不止有夏山镖局中的伙计,还有潘思升身边的翁叔。 他饶有兴致的看这女人去了很多赌坊典当行,没想到还真的有几分家底儿? 可眼下的方向要去哪儿? 怎么奔着他们主子的赌坊去了? 那边的典当行倒是有不少,但也没什么钱庄…… 嗯? 不对? 怎么就停了赌坊门口? 翁叔原本在看戏,却发现他们家主子成了戏? 叶轻悠单独下了马车,直奔赌坊进去。 黄虎连忙拦住,“你个女人来干什么?甭管有没有你爷们儿,赌场不近女色,赶紧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他伸手要推,叶轻悠袖子的匕首尖尖就立起来。 黄虎吓了一跳,怎么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呢? 还不等他回过神,就看到尹文钊进门。 他又横眉冷对的凑过去,“你怎么又来找麻烦?不都说了,我们这没人放印子钱!” 黄虎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尹文钊虽然也很魁梧,但他横了门口也被挡住下视线。 他连忙侧身去追叶轻悠,却发现叶轻悠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他立即要往后院追,黄虎连忙把他拦住,“你干什么?你上哪儿去?” “那个女人哪儿去了?你们把她藏哪儿了?”尹文钊顿时就惊了! “什么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黄虎四处看看,的确没了刚刚那个小娘子,“她可能已经出去了,你去外面找,别耽搁我们生意!” “你让开!我要进去!” “不行,你不能去!” “别拦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二人撕撕扯扯,尹文钊早已气红了眼,拎起长刀就和黄虎拼上了! 他虽瘸了一条腿,却是生死场上战过的人。 黄虎再莽也不想死,很快就被尹文钊逼到墙角,看着他一路追去后院了! 叶轻悠不是第一次进赌坊后院,进了门便躲去角落中的芙蓉树后面。 没过多久就见尹文钊从外追进来,他直接就冲到屋中去…… 屋内当啷一声。 尹文钊又被他的长刀横了脖子上,一瘸一瘸的退出来。 潘思升还在睡觉,迷迷瞪瞪。 他一身白色亵衣,并未系上,白皙的胸膛坚挺如石。 叶轻悠羞涩的把脸别过去……果然是茶楼中见到的男人。 没想到他还有这两下子,竟然能摁住尹文钊。 (本章完) 第四十章 我想要你 “小爷最恨睡觉时被人打扰,而且你是哪根葱?竟然敢往我的院子里面闯?” 潘思升半眯着眼睛,还未从美梦中回过神。 尹文钊看到这张脸时,恍惚一瞬,随后全身的汗毛都乍起,“你、你、你是……” “我是你爷爷!”潘思升一脚踢上他膝盖,尹文钊直接就跪地了! 膝盖本就有伤,再被潘思升来上一脚,他感觉骨头都碎了! 可他只能咬牙忍住,因为他认出了潘思升的身份! 他虽然在明面上没有官职,却是老亲王五十五岁时有的私生子,极度宠溺。他还是皇上的堂弟,是洛宁王的皇叔! 谁能想到这红青赌坊是他的?! “我是为了抓人,无意硬闯……还请潘爷饶过一次!”尹文钊心中恨透了叶轻悠,只能咬牙认怂。 “呵,居然认识我?”潘思升年纪不大,却辈分极高,“可惜你爷爷我不想要你这狗孙子,还没人敢硬闯我的后院,更是把我的美梦给搅和了!” 哪怕出现再大的事,也没人敢喊潘思升起床。 尹文钊登时就嚷,“有个女人闯进来了,我是跟着她来的!” “放屁,什么女人?你在污蔑我乱搞?!”潘思升顿时恼了! 他虽赌场妓院开了个遍,但却从不沾一星半点儿,更不许旁人提! 尹文钊无奈,只能连连解释,“没说是您的人,是我的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熹郡主是爷爷的外甥女,你特么在说我乱伦吗?!”潘思升一脚踹了他脸上,险些把尹文钊的鼻子踢歪了! “要不是看在长公主的体面上,我早一刀把你剁了喂狗了!” “我没有说谎啊,我是真的追人进来的……是我那个妾室叶轻悠,这虽然是丑事丑闻,但您应该听过的!”尹文钊也不敢搪塞,连忙把这女人供出了。 潘思升眼神一紧,“你说谁?叶轻悠?” “对,就是她,她故意设局坑我,让我接连丢官,还挑拨我和熹郡主的关系……她实在隐藏的太深了!”尹文钊已经顾不得丢脸,因为眼前这位真是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呵,好玩。”潘思升突然乐了,“赶紧滚去别的地方找,她不可能在赌坊,那么一个潇洒飒气的小娘子,你怎能污蔑人家名誉呢?” 尹文钊:“???” 他不是幻听了?这位祖宗居然在夸她?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 潘思升把长刀一扔,转身坐了院子里的躺椅上,“你那个死了的舅父还欠我一万两银子,你若没认出我呢,也就罢了,我也不好意思要,但如今你把我的身份给认出来,不要就太不给你这位郡马爷留体面了。” 尹文钊头大如斗,“可我是真的没有……” “管你有没有!没有就把你那个小妾留我这里抵债!”潘思升说此话时很惬意。 尹文钊登时抬头,眼睛都险些瞪出来,“她、她是洛宁王救过的人,还给军中遗属捐了很多人,洛亲王和我要人的话,我这回不上……” “你在拿他威胁我?”潘思升的眼睛顿时又冷了! “我不敢!” “两万两!” “舅父……” “三万。” 尹文钊虽已气疯,也只能忍着,“求您高抬贵手,您把她放了还我,我一定拿了银子还我舅父欠您的债!” “先拿银子再放人!你懂不懂规矩!”潘思升看到陈六儿,直接吩咐他把人拎出去,“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拿不来银子,我就让人去你府上签字画押,把她给了我。” “表舅父您再多饶几天,她还是忠英伯的女儿啊……” “那你就去找他爹拿钱赎人,多一天的时间,我可要加钱的!”潘思升已经很没耐心了! 尹文钊的声音越来越小,支支吾吾说的话已经听不太清。 潘思升坐了院中躺椅上摇晃,看着角落中的芙蓉树,“还藏什么呢?出来吧,三万两。” 叶轻悠偷偷看半晌,也心中震撼。 她虽料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老亲王的那个私生子?! 她是故意把尹文钊引向麻烦,希望他得罪一个惹不起的人,然后再与这人谈价码……毕竟他之前开价过十万两,帮她拿了胡岩春的命,还能再帮她和离。 可眼下看来,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叶轻悠慢慢起身,从芙蓉树后面走出来。 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她上前几步,自始至终都没抬头。 “抬头,看我。”潘思升突然命令道。 “不看。”叶轻悠直接拒绝。 “老子就这么丑吗?!”潘思升顿时要恼。 叶轻悠抿了下唇,“衣冠不整的让谁看?流氓。” 潘思升低头,才发现他袒胸露背。 大手连忙把亵衣的衣襟给系好,“是你闯了我的院子,你说谁流氓?” 叶轻悠抿了下唇,“我也是万不得已……” “怎么着?还想引他到此处,看我一刀捅死他?”潘思升的狐狸眼高高眯起,“可惜让你失望了,这畜生还与我沾亲带故了。” 叶轻悠讪讪,“说吧,多少钱才能放我走,而且我还要和离。” 与这种人没必要盘旋纠缠,不如直来直去。 潘思升啧啧两声,“倒是个厉害的小娘子,我之前的价码真是要少了。” 他之前开价十万两,但那时还有胡岩春的一条命! “我就是个靠自己本事生存的弱女子,没得都来逼我,您若安心谈价,就实打实的说,倘若不想再谈,索性给根绳子我吊死了去!”她一路委屈到今时今日,再理智的心态也承受不起了。 眼眸湿润,她又憋回去。 拿起快扯碎了的绢帕擦一擦,她又想到了洛宁王。 “都只会仗势欺人,迫害百姓,皇室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有些放纵,很想骂个痛快。 潘思升看了半晌,“我说什么?我开口和你要钱了?”怎么稀里糊涂他就成了不是东西? “那你倒是说,帮我和离,你要多少?”叶轻悠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竟然敢与他硬气。 潘思升吸了吸鼻子,“我不要钱,我想要你。”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何不霸王硬上弓? 叶轻悠呆呆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要钱,要你,只要你答应跟我,别说你想与尹文钊和离,你就是让他跪地磕头叫奶奶都行!”潘思升又重复一遍。 “???” 叶轻悠顿时就急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好好的与你谈生意,你却拿我当了卖身的妓子?落井下石?” 她气得额头发麻,眼眸里都润了泪花。她虽是庶女出身,被百般刁难,还不至于拿这身子去挣前程! 潘思升倒嘶一声,也急了,“我这怎是侮辱你?做我的女人还亏了你了?” “您是老亲王最宠的儿子,我自愧高攀不起,若你愿意帮忙,我可以出钱,哪怕现在钱不够,我也可以加上利息早日还你。若你无心插手,也别再说放肆之言,我叶轻悠宁可丢了这条命,也绝不当个被买来买去的物件,被恶意轻贱!” 叶轻悠气得脸色通红。一双杏核眼泪眸涟漪,怒气冲冲,但那不屈的样子,让潘思升气矮了半截。 “哪来这么多事儿?我就是瞧你不错,想让你做我的女人而已,哪句话成轻贱了?” 叶轻悠已不开口,只忿忿不满地看着他。 “行了行了,女人就是麻烦。” 潘思升也没了兴趣,“先给她找间屋子歇着,我这一大早上梦还没做完呢,容我吃口东西清醒清醒再议。” 陈六儿领命,立即把叶轻悠请了小院中的厢房去。 潘思升睹了一眼房顶,“看这么久了还不下来?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成了轻贱她?” 翁叔其实早就回来,兴致勃勃的躲了一旁看热闹。 “叶娘子是良家女,还有一身赚钱的本事,她和您谈钱,您却这个时候谈感情,换成谁都认为您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翁叔笑着把话说了。 潘思升仍旧不能懂,“这两件事不能放一起说?王府和皇宫里的女人们不都这么做?我好歹还给了价码呢,不似那群老色鬼只会画饼白嫖!” “那您刚刚何不霸王硬上弓?”翁叔幽幽。 潘思升轻咳一声,他刚才的确有这念头。 可看她泪眼婆娑,楚楚怜人,铁石心肠也软了下。 “尹家怎么回事?尹文钊怎么又突然发疯?”他此时才彻底从睡意中回神,也有心思问正事。 翁叔把吕胜两口子的事说了,还讲了尹文钊找上说书先生,“……若此事为真,这小娘子的心思够深的。” 潘思升突然笑了,“不愧是小爷看上的女人,想想这事儿都带劲儿。” 翁叔:“……她是真的招惹过宇文宴,我劝您还是算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千万别去惹上他。” “小娘子受了这么多苦,小爷我伸张正义怎么了?何况这女人又不是他夫人。”潘思升冷哼不屑,义正辞严。 翁叔:“……” 伸张正义四个字都被您玩脏了! “她虽不是宇文宴的夫人,却是您未来的小姨子啊?之前您让老奴和忠英伯府提亲,老奴到老殿下那边回禀了。但老奴刚才得了消息,老殿下已给伯府下帖子了。” “那这不正好?尹文钊与她和离,我就娶她过门啊!”潘思升觉得理所应当。 翁叔:“您当娶媳妇儿是买大白菜?老殿下默认您要娶的是她姐姐叶轻瑶!若知道您把未来的小姨子关了自己院中……”翁叔后续的话也没叙下去。 潘思升身子一抖。 那老头儿什么都能纵容他,唯独不容他在男女之事上乱来。 “何况您真要娶她当媳妇儿么?”翁叔一直以为他说笑儿戏。 就算他只是老亲王的私生子,上不得皇室宗谱,但叶轻悠的身份,也是够不上这位主子的。 潘思升僵了一下,直接窝了躺椅上,“乱了乱了,怎么乱成了这样?” 翁叔耸了耸肩,不再多说。 潘思升有些不耐,“想什么想,去把那个吕胜狗男女和说书的找来,我亲手把他们三个杀了!小娘子若还觉得我没诚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翁叔眨眼就没了影子,并不想再与他说话。 此时叶轻悠已经陈六儿带去厢房安歇,整个人似软了的泥,彻底的没有一丝力气了。 她把匕首从袖兜中拿出,因不熟练,手臂被刮了好几条血道子。 今天突发,实在出乎意料,也幸好她下马车前给春棠递了眼神,示意她借机就逃。 也不知那丫头成功了没? 若是落了尹文钊手里,怕是小命都会不保了! 但眼下她也顾不得担忧春棠,她总要想个法子离开红青赌坊。 本以为能与潘思升谈一谈价格,谁知他不仅要钱还要人? 而且逃离这里之后要怎么办?她思忖片刻,突然没了念头了。 她曾惦记过的外祖家也幻想破灭,身边根本没人能拉她一把。 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尹文钊筹足了银子给潘思升,把她要回去继续勒索; 要么是畏惧潘思升背后的势力,就把她当做抵债的了。 她一点都没妄想父亲能够挺身而出来帮她。 她上一世做了什么孽?老天爷接二连三的惩罚她? 叶轻悠很不想睡,却又疲累不堪,她只能去门口要了一盆清水,仔细洗着伤口,又拿了那没做完熏香的帕子缠上了。 握着袖珍匕首,叶轻悠靠在椅子上就睡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的尹家也闹翻了天。 尹文钊也没想到会惹了潘思升,只能回去把事情告诉给熹郡主了。 熹郡主吓一大跳,没想到会惹上那位小舅舅? “三万两,我能去哪儿偷三万两?!”熹郡主一听这价钱就不乐意。 “眼下不是乐意不乐意的事,而是此事不能再被爆出去……”尹文钊恨不能跪在地上,盈盈恳求,“我的官职已经被一降再降,若再传出我拿个妾室去抵债,我的未来前途就彻底全都毁掉了!” 熹郡主一听,好似是这么回事? “可那银子是你舅父欠下的……” “但小舅父就盯住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啊!”尹文钊看向熹郡主,“能不能请岳母大人去和他说说?此事就这么算了可好?”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从无轻贱之意 “小舅父也是个混不吝,母亲的话他都不一定能听的。”熹郡主对这个人实在心里没底。 尹文钊又苦苦哀求,熹郡主也只能带他再回一次公主府,请求长公主出手相助。 可长公主此时正在家中招待宇文宴,还在为尹文钊的事说情,“……其实他也很不容易,明明是个敢拼敢闯的男子汉,却被个嗜赌如命的舅父拖累了。” “他上一次与药库的人起冲突,也是想早日立功,免得外人连你也诋毁……” 长公主苦涩一笑,“其实也是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偏偏就看上这么一个,唉……都是我做的孽,我如今只能自讨苦吃了!” 宇文宴端起姑母亲自煮好的茶,“味道很香。” 他又拿了绢帕擦擦嘴角。 长公主看那绢帕,笑着道:“看上了哪家小姐?近来看你这绢帕换得够勤快的。” 宇文宴微扬嘴角,“已经多日没换过了。”那个女人的丫鬟也没去绣庄…… “你若喜欢就说出来,姑母亲自帮你参谋,保证你父皇会同意。”长公主也希望能卖一个好。 宇文宴抿了下唇,“再等等,不急。” “母亲……”熹郡主人还未到声先到,“母亲,文钊他又惹上了小舅父,这一回恐怕麻烦了!” 她脚步匆匆,赶到时突然看到宇文宴也在。 “哥、四表哥也在。”她登时似被雷劈了似的,僵得一动都不动了。 长公主瞬时脸色阴沉如墨,“怎么这么没规矩?风风火火的跑什么!” 她这边刚求宇文宴开恩,转眼尹文钊就又惹出事情? 尹文钊他拄着拐,走路一瘸一慢。此时看到熹郡主呆若木鸡的站了宇文宴面前,他则浑身一震,另一只腿的膝盖也不管用,“噗通”一声就跪地了。 宇文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着,就连两旁的花草都似静止的,微风拂过都不动了。 “姑母煮茶的手艺向来无人能比,但茶多了也醉,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宇文宴起身要走,长公主也只能十分尴尬的起身送客了。 但她站起了身,却不停地给熹郡主叽咕眼神,示意她上前撒娇。毕竟涉及到那位小祖宗,只有宇文宴出马才能摆平…… 熹郡主早就彻底地吓傻了,此时根本不敢? 但见宇文宴已经走过去,尹文钊不停地跪地磕头,恳求她上前说说。 熹郡主硬着头皮扯了宇文宴衣襟,“四表哥,帮帮文钊吧?那个叶轻悠被小舅父给扣了赌坊中,还要文钊拿上三万两……那银子根本就不是文钊欠下的,没得这么诬赖他!” “其实那女人给了他也不是不行,但别把文钊的名誉给玷污了,文钊可是还要前途的!” “而且之前的所有恶事都是叶轻悠指使,那个女人装得太好了,她就是想把文钊弄死啊!” …… 她说得语无伦次,也把所有的罪过都赖在叶轻悠身上。 宇文宴站了片刻,只看了熹郡主一眼。 他轻轻留了两个字,“松手。” 熹郡主马上松开。 宇文宴掸了掸衣襟,阔步离去。 熹郡主一屁股就坐了地上,“吓死我了……母亲,四表哥到底会不会帮忙?” “行了,他会去的。”长公主把女儿扶起来,“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连一件大氅都不穿?快些进屋去暖暖,可别为了个废物冻感冒了!” “废物”说的自然是尹文钊。 尹文钊满脸尴尬,只能径自从地上爬起来。 他很想跟着宇文宴去看看,却又害怕那位真的把他给打死。 他厚着脸皮,跟熹郡主一起去了长公主的屋内,低声控诉。 “那个女人真要害死我,我已经向与她和离,但是被害了这么惨,我心不忿,还得请母亲做主,让忠英伯府出一笔银子才行……否则尹家实在太窝囊,明明我父亲就是为了伯府而死,他们却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宇文宴已经坐在马车上。 陈坚二话不说,就直奔了红青赌坊。 他撩了帘子,看了去向,“本王让你往那里去了?” “您突然今日到长公主府喝茶,不就是等着熹郡主过来求助的?人家都已经开口请您出山了,您自然光明正大的去救娘子了。”陈坚丝毫不遮掩,直接把他的心思给拆了。 宇文宴冷哼一声,却并未否认。 “本王的绢帕都已经没了香气,你也是有责任的。” 陈坚:“……” 反正什么事都能赖上他! “其实这小娘子心机够深的,就连尹文钊都能被她耍了团团转。” “是他自取其辱,若早放手,也没有今日之事了。”宇文宴察觉到马车有些慢,“能不能快点?驾车没有本王走得快。” “路上皆是行人,不如属下亮了您的牌子?只要牌子挂上,立即行人让开,没人敢拦。”陈坚故意调侃。 宇文宴出行,向来不喜招摇过市,偶尔连王府的马车都不坐,只让他弄个十分寻常的小马车。 “嗯……把牌子挂上。”宇文宴突然道。 陈坚下意识缰绳一紧。 我勒个乖乖。 为了那么一个小娘子,都要破例挂上王府的铭牌? “本王总要给皇姑母个体面,也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应下了。”宇文宴幽幽。 陈坚:“若不是跟了您已经十五年,属下真要为这姑侄情感激涕零了。” …… 叶轻悠此时小寐已醒。 其实她也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潘思升的人过来喊她,让她去门口说话。 叶轻悠简单整理下衣襟,便迈步出门。 可还没等见到潘思升,就已经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叫嚷了。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叶轻悠跑了两步,眼见此景吓得浑身汗毛都炸了! 潘思升把吕胜两口子倒吊在树上,用火炙烤。 那个叫宋松木的说书人则双腿跪地,鲜血淋漓,舌头已经被他给割了! “你来看,小爷把出卖你的人都给抓来收拾了,是不是很有诚意?” 潘思升喜不自胜,乐滋滋道,“以后别为了一点小事就翻脸,我从来没有轻贱你的意思。” 求一下票票,收藏,如果还入得您的眼,就给俺吱一声呗?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我只要你 叶轻悠浑身鸡皮疙瘩乍起,后脖颈都凉得发硬! 她还从未见过潘思升这么变态的人! 即便上次亲眼看到胡岩春被一剑穿喉,那也只是惊恐,而潘思升在小火慢烹,把人活活熬死,这种透进骨子里的惊悚,比一剑毙命可怕得多! 他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是恶魔! 叶轻悠脸色刷白,撕心裂肺的惊声尖叫!那一道刺耳的犀利,就连屋顶的猫儿都被吓得炸毛逃走了! “疯了,你真是疯了,你怎能做出这么变态的事?你还是个人吗?!!” 潘思升怔了一下,顿时不满,“这些都是坑了你的人啊,我帮你收拾了他们,你怎么还骂我疯了?” “他们是坑过我,我也怨恨,但你的手段更令人发指,更残忍!”叶轻悠已经吓的手脚发麻,视线都已经模糊了! “嘿,你这个女人可真有意思,小爷说了对你有意,你说我轻贱你,把你看成卖身的婊子;如今我把坑了你的人都抓来,帮你报仇,你又说我变态残忍?合着好人都是你的?就我十恶不赦呗?” 潘思升顿时无趣,把手中的刀子一撇,“全都打死丢去喂狗!老子可真是多余!” 他拂袖甩身就要走,叶轻悠一把上前拦住了他,“别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实在是没想到……” 她心脏都快蹦出来,头晕目眩,但还努力的捋顺思绪,强撑着把话都说了,“你还是直接提条件,只要能帮我和离,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我并不是金枝玉叶,但也有一份女人的自尊,我绝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了谁。” 她的确害怕潘思升的疯癫张狂,更不知他接下来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 她虽畏惧,却知道不能再躲,只有壮着胆子去面对,才能把眼前的困境给解了。 潘思升低头看着瘫软地上的她,手中的扇子抬了她的下颚,“小爷我还真不缺那银子,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就要你。” 叶轻悠紧紧咬了唇,“我到底哪里入了公子的眼?我全都改了行不行?” “你改不了,因为你和我一样愤世嫉俗、嫉恶如仇,否则你不会那么对待尹文钊……所以何不跟了我?用我这把利剑想杀谁杀谁,我可以纵着你在京城惬意逍遥。”潘思升半眯着眼睛,不停的蛊惑叶轻悠叛逆的心。 叶轻悠默声无语。 他喜欢眼睛,她可以戳瞎,他喜欢双手,她可以剁掉! 唯独性子,她更改不得。 “可你既然知道我性子不屈不服,自然也明白,把我囚了这里也是无用功?” “我看着你高兴就行,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逃,我追,人生也会多点乐子不是么?”潘思升眸中精光,透着厌世的恨。似乎他的生活中只有“挑衅”二字,无论是谁定下的规矩。 “你就是想逼死我!”叶轻悠实在无法评价眼前的人。 潘思升却很不屑,“行了,你不是寻死觅活的那种人,别拿这等软话套路我,小爷早就不吃这套了!” 潘思升直接坐了地上,瞄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庞,她的眼眸晶莹似水,更复杂难言。 可她看他的眸中只有悲悯却没有恨…… “你为什么不恨我?”他突然问道。 叶轻悠的身子有些发冷,不停地搓热手臂,“恨你就能放了我么?” “不能。”潘思升回答的很干脆。 “所以为何恨你?不过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罢了。”她对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有些头晕目眩,从逃到红青赌坊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东西,甚至水都没喝上几口。 饥饿让她颇难自控,甚至身子都在发抖。 潘思升的大手捏住她的肩,“你再说一遍?我都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却还当我是陌生人?!”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喜欢?你不过见了我两次,你的喜欢就似猫,似狗,根本没把我当人,你的喜欢太廉价了!”叶轻悠十分不屑。 潘思升的大手越来越重,他是真的恼了!哪怕他是老亲王的私生子,迄今为止,没人当面说过他廉价! “叶轻悠,你好自为之,你别逼我杀了你!” “那你倒是动手啊!”叶轻悠也豁了出去! “小爷还就不信了,搞不定你个小娘们儿!”潘思升把她从地上拎起,夹着就要进屋。 他原本不想霸王硬上弓,可这女人真的把他惹怒了! 叶轻悠双手挣扎,被拎起时顺势勒住了他脖子! 绣兜中的匕首已在手心,立即抵住他的喉,“你试试看?还敢不敢硬来?”她白皙的手臂露了出来,被匕首割破的伤口历历在目。 潘思升一怔,“你和我玩真的?” 叶轻悠已经用了吃奶的力气,而潘思升却一动不动。她虽在女人面前不算力气弱,但与自幼习武的潘思升相比,就像一根干瘪的秸秆与木桩比力气! “我早就说过,我绝不会屈服的,你别想逼我从了你!”叶轻悠很快手臂就没了劲儿,努力硬撑。 潘思升中指弹了她的手腕,她的匕首应声落地。 叶轻悠的手被割出了血,一滴一滴,落了青石砖上,留了暗色的印记。 潘思升静静地看着她,脚尖勾起地上的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答应跟着我,我明日就会让你拿到和离文书,你想在京城怎么嚣张跋扈都可以。” “我不答应。”叶轻悠的倔脾气也犟到了底。 潘思升的长刀对准了她,并未说话。 “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绝不答应!”叶轻悠再次重申。 潘思升看了她许久,几次欲言又止,却又把话憋了回去。 “出来吧,看了这么久,很有趣么?” 他突然转身瞄向院外。 叶轻悠神色一僵,也投目过去。 宇文宴一身紫色麒麟袍,闲庭信步。看到他在院中露了面,除了潘思升和叶轻悠之外,所有人都连忙跪了地。 这位阎王爷怎么来了? 而且主子早就知道,还敢这么放浪不羁? 叶轻悠没想到宇文宴竟然会出现,她翕动下唇,连忙挪了挪身子,想要跪地行礼。 宇文宴轻轻,“起来吧,过来。”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你真的想好了吗? 叶轻悠低着头,也不知道宇文宴在与谁说话。 “没听见么?阎王爷都召唤你了。”潘思升在一旁阴阳怪气。 叶轻悠抬了一下头,缓过神来后,连忙从地上起身,小心翼翼地踱去他身边。 宇文宴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流血的手,还有手臂上捆着的那一条破糟绢帕,早已被血染得分不清底色是什么了。 他朝陈坚伸了手,陈坚愣了一下,连忙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放了伤药。 宇文宴轻轻抬着她的手臂,用绢帕擦净,又轻轻的掸了药粉在伤口上,用了新的帕子帮她悉心包扎。 叶轻悠不敢抬头,一直举着手臂,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潘思升看得很是不满,“行了,拿个破帕子糊弄谁?讽刺我这里没有伤药么?” “陈六儿!”他喝了一声。 陈六儿讪讪,“爷,咱家向来用不上这东西……” 从赌坊里打出去的,不是死的就是残的,难不成打完还管包扎?! 潘思升一记眼刀飞过,恨不能立即扎死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陈六儿:“……” 当他乐意搭腔?还不是您问的这话就有毛病。 “说吧,突然来我这里干什么?”潘思升看向宇文宴,更是死死盯着躲了他身后的叶轻悠。 “事情闹到了长公主面前,我恰好在公主府,不然还没机会到你这里逛一逛。”宇文宴言简意赅,背着手打量着他的小院。 潘思升冷呵一声,“什么狗东西,这么快就跑到丈母娘面前告状了!” 叶轻悠心惊,没想到尹文钊都去搬动了长公主? “那我就带她走了?”宇文宴轻道。 “你还是不是人?要把她送回尹家的狼潭虎穴?”潘思升不忿质问。 “难道你这里是仙境瑶池么?”宇文宴不答反问。 潘思升不屑,“那也总比尹家好吧?我还能哄着她发脾气玩。” 叶轻悠内心一万匹神兽奔过,都已经长刀对上了匕首,他竟然管这叫做玩? “我总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宇文宴看向了叶轻悠,“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说来听听。” 叶轻悠没想到宇文宴会问到她头上? “我……我只想与尹文钊和离。”她眼下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不如直白的把心里话说了。 “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庶女,爹不疼,母亲过世,但我谨遵母亲遗训,绝不做妾。” 潘思升嚷嚷开来,“我都说了能帮你和离,你答应我不就行了么!” “可我也不想跟着你。”叶轻悠说完就躲了宇文宴身后,她害怕潘思升毒蛇一般的眼睛。 潘思升拳头攥了紧紧,“这女人我就不放!不是不做妾吗?我娶她当媳妇儿还不行!” “只要叔祖父答应,我自当不会阻拦,但这个女人我要先带走,等你商议好了再说。”宇文宴眉头蹙紧。 “你把她带哪儿去?那尹文钊还欠我的银子没给呢!”潘思升十分不忿,“不是皇姐让你来的么?三万两银子,拿了我就放人。” 宇文宴看向叶轻悠,“拿么?” “我可以给!”叶轻悠立即从小绣包里拿出了三万两银票,“我替长公主把银子还给你……” “他是要带着你回尹家去送死,你想什么呢?!”潘思升彻底的惊了! 宇文宴是为尹家出头,可叶轻悠却这么信任他? 他潘思升才是帮她躲过尹文钊的逼迫、又帮她报了仇的人!这女人的脑子难道被狗啃过吗?! 叶轻悠被他怒喝一通,也壮了胆子看向宇文宴,“我可以替尹文钊还了银子,但也请殿下能主持公道,帮我与尹文钊和离。” “你就不再想想了?”宇文宴并未拒绝。 叶轻悠果断的摇头,“没有任何周旋的必要了。” 宇文宴沉了下,提出要求,“万寿堂的药不能只供太医院……而且今冬极寒,北边的士兵缺粮缺冬衣,需要大量的皮草御寒。” “只要殿下帮我和离,万寿堂会留出两成的药供给军中,任殿下调配。缺粮我可以给银子,缺冬衣,我可以让衣装铺子的师傅放下手中活计,用一个月的时间赶制,但皮草料子存货不多,需要殿下支援的。” 叶轻悠很快给出回应,干脆利索的模样似变了一个人。 宇文宴微微颔首,“很好。” “殿下这是答应了?”叶轻悠喜在眉梢,却又害怕失望。 宇文宴看向潘思升,“你那三万两就别要了,捐给前线的战士买粮,我保你的赌坊、妓院一年内不被查封。” 潘思升的眼皮一抖,他的地方谁敢查?!但这话是宇文宴说的,他还真不敢死磕。 “五年!” “二年。” “三年!”潘思升拒绝再讨价还价,“就三年,我每年给你一成的盈利买粮买军备。” 宇文宴微微点头,“那你也别再揪着尹文钊的事不放,看在长公主的体面上。” 潘思升冷呵,长公主他才不在意,他讶异的是宇文宴恰好出现。 叶轻悠目光在二人间徘徊半晌,直接把三万两银票给了陈坚,算是花钱买个安心了。 “走吧。”宇文宴看她破损脏污的衣裳很不满,褪下身上的披风给了她。 潘思升的拳头攥了紧紧,他恨恨的看向陈六儿,“难道衣裳和披风咱们这里也没有?” 陈六儿:“……” 这也怪他?怎么不说您没洛宁王殿下更有眼力价儿? 潘思升越想越不痛快,他不仅没了人,还被宇文宴勒索了一成盈利? “把这几个混蛋全都打死,然后送去给尹文钊!” “再给爷东南西北支上八个赌坊,沿河布置十六条花船!他不说保我不被查吗?小爷就把京城空闲的地方全用上!” 宇文宴懒得理睬潘思升会怎么闹。 上了马车,他又看向叶轻悠,“和离仅是开始,你可想好和离后要面对的事?” 叶轻悠点头,“我可以忍,只要还我自由身,我吃糠咽菜都愿意!” 宇文宴不再纠缠,吩咐陈坚直接去府衙。 “再派人去把尹文钊和忠英伯都一并请来,今天就在府衙把事情办了……另外告诉他们,去了府衙都不许多嘴,本王没有空闲的时间听废话。”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咱们俩的事儿 叶明远听到宇文宴派人传的消息,一脸懵逼,怎么好端端的女儿要去府衙办和离?而且还是洛宁王给了消息? 他连忙去找岳氏,商议着一同去府衙,而且尹家与他们家和离,这往后伯府的名声就更差了! 尹文钊也听到洛宁王派人传讯,但他更惦记红青赌坊的潘思升,“……那边就彻底解决了?” “殿下出马,自然会顺利解决,尹千总还是尽快去一趟府衙,别让殿下等久了。殿下今日情绪不好,去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别多废话!”来人也是提醒道。 尹文钊攥了下拳,“怎么殿下二话不说就定了和离,也没说伯府要怎么赔偿咱们家?”他看向了长公主,“母亲您看这件事?” 长公主神色不喜,一个大白眼翻去,自己没什么本事,请动宇文宴出马,如今定了和离他还嫌给银子少了? 但熹郡主在一旁挽着手臂撒娇,长公主也只能吩咐嬷嬷给传讯的人看茶,“也别急着走,殿下怎么谈的?总得说说,让这丫头心里有个底。” 手下人得了赐茶,恭恭敬敬的谢恩领了,“叶娘子应了尹家舅父欠红青赌坊的三万两债务,潘小爷承诺不再找千总大人的麻烦,还把三万两捐了北边的军中,熬过今冬极寒……其余的事小人不清楚,小人也只知道这么多。” 长公主点了点头,明白送信的不止知道这么多,而是只能说出这么多。 朝着身边的侍女摆了手,侍女立即上前给了赏银。 传话的立即回去复命,宇文宴派遣的差事没有人敢耽搁了。 “难道我父亲的一条命就只值三万两?”尹文钊心中不忿。 关键是那银子他没拿到手,而是被潘思升给勒索了去,明明那赌债并不是他的。 “一条命而已,说值银子就值银子,说不值也就不值,你若不是娶了熹丫头做夫人,你当叶家肯给你那三万两?” 长公主也没什么好脾气,更是看不惯尹文钊的娘,“而且这银子落不到你手,能怪谁?还不是你母亲护着那穷酸赌鬼,就连老家的官司都还没完呢!” 尹文钊顿时瘪了茄子,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扬,“我也是希望能多拿一些,让郡主手中宽裕,再也不必为了银钱发愁……不然我这千总的俸禄,比之前折了一半,我是自知愧对郡主才……” “行了,母亲不要再训他了,这件事情也不怪他的啊。”熹郡主一听这话,顿时又心思软了,“你能不能再与四表哥说说?好歹再与伯府要一点,让尹家也不丢了排面。” “就连潘思升都把银子捐了,就算叶家肯出,你们两个敢往自己兜里放?昨儿户部的方侍郎只提了一句军中的拨款有些高,被老四朝堂上两巴掌抽晕过去,现在还在家中躺着呢。”长公主都畏惧他三分,涉及到他看重的事,没人敢在他身上拔毛的。 “我也可以要来再捐了……”尹文钊壮了胆子道,“这好歹也能记上一份功。” “那你刚刚为何不跟着一起去红青赌坊?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臊的慌?” 长公主茶碗一落,怒斥道:“马上滚去府衙与那女人和离,当初你说那只是个不起眼的丫头,本宫没与你计较,如今闹出这么多事,你还敢讨价还价?你若再有废话,本宫就把你这千总的差事也断了!” 尹文钊吓得连连道歉。 熹郡主不停的叽咕眼睛,示意尹文钊别再拖延,赶紧去府衙见洛宁王。 尹文钊不情不愿,出门时一瘸一拐,心中甭提多窝火。 去了府衙他没见到宇文宴,却先见到了叶明远。 二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才被府尹请到正堂内,和离的文书早已拟好,只等二人摁个手印就行了。 “叶轻悠呢?二人和离,她此时怎能不在场?”尹文钊没看到叶轻悠的人,只见她爹有何用? 叶明远也是一脸懵,“是啊,这女儿突然就要和离,我这做父亲的还不知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做爹的?!”尹文钊心里憋火,出口便骂。 叶明远这会儿也懵着,耳听尹文钊骂他,顿时就火大了,“我把女儿嫁给了你,你不仅不呵护爱护,反而把她弄的拼死了要与你和离?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反倒先怪我了?你尹文钊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父亲为你叶家丢了命,你女儿不仅不孝顺婆母侍奉夫君,还胆大包天与我和离,你到底在说谁没有良心?”尹文钊顿时咆哮了! “是你有妻另娶,逼我女儿自降为妾!” “我让她做妾时,你不是也答应了,还送我新婚大礼呢!” “我……我那是怕女儿在你们尹家受委屈!” “我呸!” 尹文钊朝着府衙堂上啐两口,“那是你想拖我给你儿子办差事,别把自己裱得似朵花,你们忠英伯府早就没有什么名声了!” 二人一言一语的骂。 府尹就坐了堂上,幽幽的看着,一旁的书记官埋头奋笔疾书。 二人对骂了差不多,才接连看向府尹。 “大人,叶轻悠呢?和离虽然可以办,但她总不能面都不露吧?” “就是,好歹也得告诉我怎么一回事?还把不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中了!”叶明远难得附和道。 府尹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书记官,“数清楚吵了多少句吗?” “清楚了。”书记官连忙吹了吹手中纸页,恭恭敬敬地递上。 尹文钊和叶明远对视一眼,皆是不懂。 府尹看着纸页计数,“对不住了,这是洛宁王殿下交代的……废话几句就打几个板子。”他看了一旁衙役,“等什么呢?上吧?” 衙役们立即领命,上前就把二人拖了出去摁在板凳上。 噼啪的板子落下去,尹文钊牙齿都已经咬出了血,叶明远则尖叫嘶喊,还嚷着他自己好歹是伯爷,不能被这么落了体面的。 宇文宴在正堂后的茶案前,“这回银子算是给的舒坦了?” 叶轻悠抿嘴偷笑,“舒坦,非常舒坦!” 宇文宴锆石般的黑眸一直看着她,“现在要说说咱们俩的事。”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你还记得她是谁救的吗? 叶轻悠一怔,“民女不知殿下所说何事?”她都已经给了银子了,他们还有什么事? 宇文宴下颚努了努,“本王的绢帕……” 叶轻悠连忙看着捆绑伤口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道:“之前离不开府里,送不出去,这两个又被我用了……我会双倍补给殿下,绝不亏欠。”这件事她的确失言了。 “三百多种香料,每日都不一样,本王很好奇你会怎么调。”宇文宴的目光未离开她。 叶轻悠顿了下,幽幽讲道,“世界之大,香料无奇不有,若不是时间紧迫,莫说三百多种,三千多种我也能搭配得出来,民女的嗅觉比普通人更敏感。” “所以你打算开个香料铺子?”宇文宴话锋一转。 叶轻悠抿了下唇,立即摇头,“只会在万寿堂出一点驱蚊驱虫的小香包,已经成为宫中的药商供奉,若再抢了熏香生意,我在京中也待不下去了。” 她虽然很想赚钱,却更知道要先保命,毕竟幕后没有支撑的人,除了万寿堂之外,她其余的铺子都不起眼,但收入颇丰。 “先把香料铺子置办上,本王随时会用。”宇文宴突然道。 叶轻悠讶异抬头,又连忙叹气的点了头。 “不愿意?”宇文宴挑眉。 “不敢。” 叶轻悠道,“但毕竟是小本买卖,殿下别一直都让民女捐……好歹给个原料费?” 这位开口就是几万两,她哪里出得起那么多钱?勒索也要总有个限度吧? 宇文宴看她半晌,换了话题,“先去把和离的文书摁了手印,本王马上就要进宫了。” 叶轻悠不敢怠慢。 这是她最期盼的事。 她跟随宇文宴身后,绕到堂前。 府尹看到宇文宴出现,连忙起身让到一旁,“殿下,都按照您的意思办了。” 若不是有这位撑腰,无论尹文钊还是叶明远,他哪个都不敢打,不打他就不错了! 宇文宴微微颔首,看向尹文钊,“你还想说什么?” “谢过殿下。”尹文钊的衣襟都沾了血,哪还敢再多说一句?他直接爬到和离文书前,也没用一旁的红泥,沾了身上的血把手印摁下了。 叶轻悠才不会那么傻,巴掌沾了红泥拍了和离文书上,然后才去与父亲叶明远说话。 叶明远在一旁“哎哟哎哟”的叫着,岳氏满眼心疼。 她看到叶轻悠拿了和离文书走过来,“你可真是胆子大了,自行定了和离?眼下什么都别多说了,这就跟我们回家!” 叶轻悠摇了摇头,“我不回家。” “不回家?那你去哪儿?”叶明远急了,“你做下这么丢人的事,莫非还想张扬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吗?!” “我不张扬,也会有其他人说嘴,索性先在外边住上一段时间,免得给家中招是非。”叶轻悠的理由找的十分好。 “不行!你是叶家的人,和离之后必须回叶家,这是规矩。”岳氏第一次露面做了主,“越是有人诟病,越不能让你流落在外,否则叶家的脊梁骨还不被戳碎了?” “对啊,之前也没想到尹家会这么对你,如今有洛宁王为你做了主,为父绝不会再让恶人欺负你了。”叶明远见宇文宴投目往来,瞬时态度就变软,再也不提“丢人”二字。 叶轻悠头疼无比。 她很想与叶家脱离的干干净净。 “我是真的不想给家中添乱子,父亲最好把我逐出叶家,毕竟姐姐还要说亲的。” “胡说!怎么可能把你逐出去?殿下今日把你父亲和我请来,就是希望我们能为你撑腰的,还有那嫁妆,去了捐给殿下的,母亲也会帮你要回来!” 岳氏看到叶明远不停的叽咕眼,瞬时做足了姿态,好似叶轻悠就是她亲生的。 “你是和离,不是被休,我是绝不会把你逐出家门的。而且你想给宫氏移坟我允了,但你必须听为父的话,回去还要给宗族长老们一个交代的。”叶明远格外严肃,更是搬出她母亲移坟的事情做要挟了。 叶轻悠实在说不过,若她执意不回,父亲真有可能变脸不给母亲移坟的。 何况布置新院落也需要时间。 “那就听父亲的,女儿这就先去尹家搬东西,不如您和母亲先回吧?” 岳氏立即拉住她的手,“先回家,稍后母亲和姐姐陪你一同去,免得你被豺狼虎豹吞了。” 叶轻悠:“……” 谁是豺狼虎豹还不一定。 但她心中腹诽,也只能就此作罢,她又上前给宇文宴行了礼,“殿下交代的事,民女会尽快完成的,还请殿下放心。” 她要经常出去看管铺子,不能回了叶家就被囚禁。 叶明远一怔,怎么女儿和洛宁王还有事?就连岳氏也愣住了。 宇文宴自然知道她的小九九,“无妨,你晚一天,就让你大哥在海边多修一天的船,工部缺人。”她这狐假虎威的手段用得太溜了? 叶轻悠紧紧咬住嘴唇低下头,“殿下放心,民女绝对不敢。”她都险些笑出了声。 宇文宴也不再多说,吩咐府衙的人把叶明远抬出去,他也准备回宫了。 岳氏被刚刚这话吓的唾沫噎住,上了马车就逼问叶轻悠到底应了什么事。 叶轻悠已经惯用宇文宴做挡箭牌,“别问,不让说。” 岳氏如鲠在喉,狠狠地瞪了叶明远一眼。 叶明远指了指自己的屁股,“不让说就别说,踏踏实实做事,别让你大哥回不来就成……” 此时尹文钊一直跪在府衙,迟迟不肯起。 宇文宴却并不打算理他,直接就要出门去。 “殿下!”尹文钊喊住了他,“为什么?”他真是不解! 他不懂洛宁王为何会偏袒一个小庶女,而他不仅是熹郡主的夫君,更是跟随他多年的属下! 宇文宴看着他,“你还记得她是谁救上来的么?” 尹文钊顿时全身僵硬。 殿下救的人,他却想杀……也许殿下早就知道害死叶轻悠的人是他舅父! “滚回去,好自为之。”宇文宴撂下此话,“养好伤,就去南中呆几年,军功需要自己拼,别再靠女人上位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住你母亲那张床 宇文宴一句话击垮了尹文钊最后的自尊。 而此时叶轻悠也已经回到叶家,见到了已经回来的春棠。 春棠自那天在红青赌坊与叶轻悠分别之后就去找了夏樱。 夏樱一直关注赌坊动向,包括今天叶轻悠去了府衙办和离,她们就在府衙的门口等着。 看到叶轻悠跟随叶家上了马车,春棠立即先赶回叶家门口,迎着叶轻悠下了马车。 主仆二人进了院子还没等说私房话,岳氏却又别出心裁,“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小院,尹家我和你姐姐去就行了,有多少物件你列个单子,定是不会少了的。” 叶轻悠就知道岳氏变不得慈母,“父亲还在府衙挨了打,母亲难道不请大夫并照料一下?” “有几位姨娘侍奉着,你父亲那边也用不上我。”岳氏的眼眸透着阴恻恻的精明光芒,“我也是怕尹家的人拿你说嘴,再吵个不可开交,你毕竟是女眷,和离虽然办了,但吃亏的仍然是你。” 岳氏这话倒没错。 这世道就不容女人能独活。 “那就让春棠跟着,我的物件她最熟,也都知道在何处。”叶轻悠也并不想再回一趟尹家。 岳氏并未反驳,有个丫鬟跟着也是好的,她召唤了郝妈妈,“你那小院儿四年没有住过人,都已经成了杂房了,让郝妈妈再叫上几个丫鬟婆子去收拾一番,今晚怕是得将就,且得收拾一阵子了。” 郝妈妈是内宅管事,更是岳氏的陪嫁妈妈。她已有五旬的年纪,手段阴险毒辣。 当初叶轻悠的生母龚三娘就是折了她手里,如今岳氏又让此人来对付她? 叶轻悠笑笑,“有郝妈妈帮忙自是好的,多谢母亲惦记了。” 岳氏得了这话倒是挺满意,去看了一眼叶明远,便带着叶轻瑶和春棠一起去了尹家。 叶轻悠则带着丫鬟们回了她曾经住过的院落。 她母亲在时,这里精致灵巧,院落中假山鱼池虽不大,却十分齐全。 可现在不仅假山成了碎石,鱼池也干了,还有几只干燥的死鱼晾在其中,不知死过过多久了…… 主间堆满了杂物,厢房中已经成了大通铺,交给几个粗使丫鬟们住着。 如今叶轻悠归来,她们即将被赶出去。 知道她是和离的姑奶奶,自当没什么好脸色,被郝妈妈呵令搬走时,恨不能拿眼睛剜死叶轻悠,踢碎了好几个瓶瓶罐罐。 郝妈妈斥骂几句,转而要叶轻悠谅解,“……都是些不懂事的粗使,小姑奶奶可别介意,不妨先把主间收拾出来住着?那床铺还是龚三娘住过,姑奶奶别介意才好。” 她母亲就在那张床上咽了气,郝妈妈有多不怀好意,已经不需多说了。 但叶轻悠并不介意,“我有什么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床铺还是花了高价定的,夫人都说过喜欢。” 郝妈妈脸色一震。 夫人是说过喜欢,那也是喜欢新的,而不是死过人的。 “姑奶奶看还缺什么东西?夫人说了,但凡库房有的都给您搬来。夫人是真的心疼您,可没觉得姑奶奶和离归家是丢人的。” 叶轻悠笑笑,那库房的东西她岂能不知? 都是些陈年旧物,还有些腐蚀的木椅,坐只猫都能塌了,当然舍得给她搬来了。 “物件就不劳烦妈妈操心,只让他们把院子收拾干净便好。”叶轻悠打算找时间出去订一套,一件伯府的物件都不拿。 郝妈妈吩咐丫鬟婆子们干活,而那些人却做得心不在焉磨洋工,一个时辰连个桌子都没能擦干净,更别提让她今晚能住进去…… “姑奶奶也别嫌弃奴才们,今儿也是干了一通体力活儿,突然又被召来收拾院子,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一个粗使婆子看到她坐在一旁优哉游哉,根本没想有点什么表示,“奴才们也是肉长的,收拾完了花园又来搬重物,这胳膊都已经肿了!” “是呢,奴婢的手指头都破了,这水还冰凉。”丫鬟也不禁挑剔。 “奴婢今天还是小日子,身子乏得很,物件实在搬不动。” …… 三个粗使,叽叽歪歪,就差直接开口与叶轻悠单要一份儿赏钱了。 “让你们干活儿就痛快的做,哪来这么多有的没的?事情做得痛快,姑奶奶还能缺了你们的嘴?”郝妈妈在一旁溜着缝儿,也想试探叶轻悠的脾性。 叶轻悠摆了摆手,“累了就都走吧,我稍后从外面雇人来干。” 雇人? 婆子们面面相觑,“您这不是故意打奴才们的脸皮子?” “这怎么能是打你们脸?你们做不了,我也只能找了外人做?总不能我给了银子,你的胳膊就不肿了?你的小日子就回去了?归根结底不能伤了夫人的人。”叶轻悠可不吃她们这一套。 郝妈妈眼神一眯,这位还真不客气? “行了,都少说废话,快些帮姑奶奶把屋子料理清楚,旁的也用不上你们笨手笨脚的!” 有郝妈妈这话说了,丫鬟婆子们也不敢再怠慢,拖拖拉拉的把屋子里的杂物清理干净,但也只是扔到了西厢房而已,并没彻底清除了。 叶轻悠已经不再指望她们能干活儿,自己打了水把内间擦干净,随后就等着春棠搬东西回来。 反正日子还久远,她可以慢慢收拾急不得。 可惜两个时辰过去,岳氏和春棠她们还没回? 叶轻悠满心疑惑。 难道搬东西还出了什么岔子?洛宁王都已经出面,尹文钊按说不敢再有造次的? 岳氏的确遇上麻烦。 倒不是尹家难为了她,而是半路上就被潘思升给截住了。 潘思升一身的银狐貂袍,贵气款款,单是那把羽扇就价值连城,看得叶轻瑶心花怒放。 翁叔拦住马车介绍了身份,“我们公子知道府上的姑奶奶受了委屈,生怕尹家仗势欺人,难为夫人,特意陪您一起去尹家搬东西。” “母亲,快答应啊!”叶轻瑶恨不能马上点头,“这就是派人到咱们家提亲的那位……”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修更大的船? 岳氏岂能不知这位公子曾提过亲?但她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出现,还要帮忙到尹家去拿东西? “公子心疼叶家,我代老爷向您道谢,感激不尽。但这毕竟是尹家和叶家之间的事,外人插手似乎也不妥。” 岳氏留了一个心眼儿,毕竟这位祖宗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她虽不知潘思升是京城所有赌坊妓院的东家,却知道他横行霸道、跋扈嚣张,乃是京城第一纨绔。 这么一个人,原本与叶家毫无交集,怎么会看上叶轻瑶? 叶轻瑶气得不行,却也只能坐了马车里不敢吭声。 “小爷想帮忙的事,还没人能够拒绝,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用不用我帮?” 潘思升哪会管岳氏怎么看?他已经当街拿起了棍子,若是岳氏再敢摇头说一个“不”字,他就立即拆了叶家马车,然后迎她们到自己的马车上,再去尹家搬东西。 岳氏没想到他如此跋扈? 话到了嘴边也不敢说,还是叶轻瑶连忙出口答应了,“多谢公子帮忙,我母亲也是怕麻烦了您,让您被尹家恨上。” “恨小爷的人多了,他算老几?”潘思升得了应允,直接回到车辇上,直接在前面带路了。 岳氏突然担忧,心神不宁,“怎么惹上了这位阎王!” “母亲……他瞧着人挺好的,不仅向我提了亲,而且还肯帮咱们出头,可见心地十分正义又善良。”叶轻瑶瞬间花痴了。 岳氏白了她一眼,“你春季就要参加选秀,若是真的应了他的婚约,就没有选秀的资格了!” “其实我也见过那几位皇子,除了四殿下之外,还真没有能比得过他的。”叶轻瑶做皇妃的心思开始摇摆了。 “宇文宴你是甭惦记,他这次虽然帮你妹妹做主和离,但终归与尹家沾了姻亲,往后不报复咱们就算不错的了!”岳氏更看中二皇子,“若是你能被他看中,哪怕做个侧妃也是有奔头的。” “我才不要。”叶轻瑶瞧不上二皇子,“母亲,我只想要他……” “他是老亲王的私生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前途!何况你已经十八了,再不嫁的话,可就真的老死家中了!”岳氏野心极高! “这可不好说,老殿下可还没故去……” 叶轻瑶也是赶得不凑巧。 她原本就惦记选秀,可谁知陛下的生母年太妃过世,宫中守孝三年不选秀,她为了能做皇妃,就这么硬生生的等三年,一下子等到十八了。 岳氏眼见女儿这幅模样,也只能退让一步,“先这么吊着,也别答应,若你选秀不成,我就同意你嫁他。” 叶轻瑶笑着抱紧岳氏的手,连连撒娇。 一旁的春棠尴尬到不敢抬起头,若这二位知道潘爷一心都是为了小娘子,还不得彻底气炸了?而且这位真够自恋的。 这一路漫无目的的说着,马车很快到尹家。 潘思升的抬辇直接进了大门口,没人敢拦,尹文钊和熹郡主本还等着岳氏来拜见,可谁知潘思升出现,他们赶紧到门口了。 “那个……小舅父来干什么?”熹郡主在辈分面前也不得不低一头,尹文钊则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他今天是彻底被打击崩溃了。 “当然是看看我的外甥女,顺便帮叶娘子来拿东西。”潘思升下巴朝后面的轿子努了努,“这也不是什么大喜的事,就别放炮告知外人了,该给多少给多少,小爷不是来要债的。” 熹郡主看到岳氏的轿子也停下,母女二人露了面,却并没有叶轻悠。 她让梁妈妈去应对岳氏,她则拽着潘思升进院中喝茶,“也不知道小舅父会来,没什么准备,可别嫌弃我府上的茶不好。” “不好就别准备了,我不喝,我去叶娘子的院子先看看。”他二话不说就往里走,直接张罗着搬东西。 熹郡主气得脑仁儿生疼,但也不敢有什么不满,她也知道让宇文宴出面平衡此事,压了潘思升一头被记恨上,总得让他出出气才行。 尹文钊更不想上前,“由着他们搬,那么一个院子还能搬出什么。” 他原本还想与叶家讨价还价,他仍旧对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但这位瘟神出现了,他只想快些把人送走了事了。 熹郡主念着规矩,也不敢不过去陪着。 岳氏自始至终插不上一句嘴,只能与女儿站在一旁傻看着。 叶轻瑶心花怒放,怎么看潘思升都心神荡漾。她从小到大十八年,还从未有过这么英俊的男子追过她。 原本叶轻悠留下的物件就不多,很快搬完。 谁知潘思升突然提起叶轻悠的嫁妆条子,“……捐了一半给宇文宴,你们尹家欠的另外一半什么时候还?” 熹郡主一怔,她都快把这件事忘了,“这是叶轻悠的事,轮不到小舅父来要吧?” “这怎么轮不到?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潘思升翘着二郎腿儿,只恨不能让人把叶轻悠院子里的树都挖了搬走了! “按说那份嫁妆也的确是要聊聊的。”岳氏连忙上前,“郡主也不必为难,其实也不见得非要还银子,可以有旁的法子。” 她本想拿叶轻悠的半份嫁妆,给儿子换一个差事,总在海防修船算怎么一回事?可潘思升在这里盯着,她也没法明目张胆的直说了。 “什么法子?给你儿子官升一品,然后去修更大的船?”尹文钊气得牙齿痒痒,不禁把岳氏的心思揭了。 岳氏满脸尴尬,连说不是,“……我也是怕郡主拿不出银子,把此事一拖再拖,毕竟两家已经不再是姻亲,还是断了干净更好。” 熹郡主沉默着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梁妈妈。 其实叶轻悠与尹文钊彻底断了清楚,她心中十分满意,可涉及到银钱,她便不情愿了…… 梁妈妈得了郡主的眼神,笑着看岳氏,“还银子的确有几分刻薄,夫人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 讨价还价,也总要有个先开价的? 岳氏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还是壮了胆子把心思说了,“刚刚尹千总说的事也不是不行,若是能帮她大哥调回京城,择个不重的差事好照顾她,这半份嫁妆不还回来也罢了。” 宝贝们,中秋快乐~~~~~~~月饼吃了咩??我吃了三块!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没要来还倒搭钱? 岳氏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愣了下。 难道她不知尹文钊刚刚是嘲讽,竟然还顺着那话往上爬? 潘思升眉头一挑,坐在旁边也没吭声。 岳氏瞄了他一眼,似是有了主心骨,“若郡主肯把嫁妆还回来,这话就当我没说过,我这也是为了早些了断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不如再说说老伯爷与我家签下的契书吧。”胡氏听说了这件事,立即说有办法给郡主解围。 事情涉及到君主的银子和面子,婆子立即请示了梁妈妈,梁妈妈点了头,婆子们才用轮椅推着胡氏出来了。 “契书?”岳氏并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胡氏直接让尹文钊把契书拿出来,“当初我男人为老伯爷拼了命,老伯许诺两家联姻。那时府上的娘子还没出生,所以也不知后续有没有女儿,便立下契书,若无女可嫁,便养尹家百年。” “如今那叶轻悠与我儿子和离,百年的养育银两是不是要付?” 岳氏和叶轻瑶皆是一惊,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叶明远也从来没说过,她们还以为能再要会点东西,没想到反而赔钱了? “对,契书!”尹文钊这段日子太糊涂,朝堂之上因为有宇文宴做主,他都把契书的事情给忘了! 他连忙亲自回了主院一趟,把当年立下的契书翻出来,“这上面有你们叶老伯爷的手印,更有府衙盖了大印的!” 岳氏拿来一看,登时眼睛发花! 早知有这么一桩事情在,她死也不会同意叶轻悠和离的啊! “此时我要回去问问老爷才能知道真假,我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看来忠英伯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想赖这笔账?当初签订契书时,他是在场的!”尹文钊那时很小,记忆中有这一幕。 “所以养你们尹家百年,要多少银子?”潘思升在旁边看了好半晌,一语就叨中关键了! “二十万两。”尹文钊就认准了这个价,“要么给尹家二十万两,要么就再送一个女儿给我做妾。” 他今日心态崩溃,自尊受辱,如今有契书在手,哪怕宇文宴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二十万两算作百年,一个月都不到二百两。”胡氏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原本我男人是为了给家一个安稳才牺牲了命,却没想到舍命救了一家子黑心的人,不仅不履行契书承诺,就连银子都不给了。” “你少胡说八道!这四年我妹妹为了你家花了多少钱?这银子难道就不算了?”叶轻瑶一提到钱,登时算计开来。 “是不是得把她帮你还的那三万两刨出去?”潘思升在一旁插嘴。 尹文钊额头一蹦,“那也有十七万两的债,这件事甭说闹到公堂,就是闹到陛下面前,也是尹家有理的。” 他余光看向了熹郡主。 熹郡主自然会在这个时候帮男人说话,“也是四表哥不知道契书一事,否则不会这么果断的下决断,既然叶娘子与夫君没了缘分,用银子解决也不是不行。” “契书一事我从不知晓,我要回去问一问老爷。”岳氏很想离开,谁能想到儿子的差事梅半成,反而还落了一身债? “小爷可是这件事的目击者,随你们一同回去找忠英伯好好说一说。”潘思升立即顺杆就爬,只想着稍后看到那位小娘子,直接登堂入室了。 岳氏心中窝火。 她很想立即拒绝,却又不敢这时候再把潘思升给得罪了。 话不投机也不许再言多句,岳氏急匆匆的赶回了家。 尹文钊终于出了一口气…… “今日辛苦母亲了,只是这契书被我给忘了,您也没提醒我一下。” “我是想提醒,但我也得能见到你?如今娶了媳妇儿就忘了亲娘,今天若没我出面,你们就要被那贱人给拿捏了!”胡氏这话看着熹郡主,她如今恨死这个夺他儿子的女人了! 熹郡主翻了个白眼,很想怼回去,可她自小到大极少吵架,心里虽然烦得要命,临场却发挥不出来。 梁妈妈在一旁安抚,“老奴虽然听说过契书二字,却不知道内容,郡马爷抽空也要与郡主细说说过往的事,免得我们不知内情……何况郡主也没遇过被追债的场面,嫁到尹家没半年,也是开了眼界了!” 胡氏冷哼一声,还想再怼。 尹文钊连忙推着胡氏轮椅道,“母亲累了,我这就送您回去。” 他知道熹郡主与母亲不合,索性一个都不得罪,再也不让二人有交集。 胡氏心里还惦记着叶家的事,“晚间我要吃郭记的烧鹅,记得让大厨房给我买回来。” 她心思不忿,还是得拿一把端起身份。 “听到了吗?晚间给老夫人院中送烧鹅。”尹文钊立即看向梁妈妈。 梁妈妈嘴角一抽,却也恭敬的福身应下。 待尹文钊与胡氏的身影一消失,梁妈妈脸色立即落下来,“这契书上的银子还没到手,就开始耀武扬威了?!” “妈妈怎么听说过契书?我对此事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熹郡主直到现在还发懵。 “老奴也是听叶娘子提起过……当初您一气之下回了公主府,她有心拿契书抵消那半份嫁妆的债。”梁妈妈此时一想,“看来她知道那契书有多重。” “她还真是好算计。”熹郡主撇嘴。 “甭管是不是叶娘子算计,这银子您必须盯住了!”梁妈妈看那母子二人的神色,十分担忧,“别看郡马爷现在对您体贴入微,细心呵护,一旦手中有了银钱,没准马上就变脸了!” “他会么?” 熹郡主不愿信梁妈妈的话,“他刚刚也是为了缓和老夫人的心,所以才对妈妈说话重了些,妈妈也别往心里去。” 梁妈妈呆傻的看着她,“姑奶奶哟,老奴可一心一意的都是为了您!” “好啦好啦我知道。” 熹郡主眼珠子一转,“此事先别告诉母亲,不然她一插手,又让夫君没了体面。他已经被母亲臊得进了地缝儿里,若是能要回一笔银钱,让我过上些好日子,母亲也不会再对他那般刻薄了!” (本章完) 第五十章 我有个主意 梁妈妈实在受不住熹郡主的一根筋,苦口婆心的劝。 岳氏却带着叶轻瑶急匆匆的回了家,进门直奔后院去找叶明远。 “那契书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不止没给菁之要来官职,尹家还要咱们兑现契书上养育金!” 叶明远挨了板子,只能趴在床上,“什么养育金?什么契书?”他被说得一脸懵。 “说是老伯爷亲手签下的,若是嫁不了女儿,就养育尹家百年,如今那丫头与尹家和离了,咱们却被要债上门了!”岳氏越想越生气,这一路上恨不能把老伯爷骂出祖坟了! 叶明远登时不悦,“我哪有不嫁女儿?是他尹文钊不做人,让我女儿自降为妾,那补偿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这话你去与尹家说?我若知道还有这笔账,就算不要那半份嫁妆,也不会再登尹家的门!”岳氏甭提有多后悔,早知如此就该不了了之,把此事摁下去才好! 叶明远小心翼翼的挪了个姿势,“他们准备要多少钱?” “二十万两!”岳氏听到这个数字都懵了,“我去哪儿偷二十万两?他们家怕是疯了!” “这岂止是疯了?这是不要脸!”叶明远听了这数字一激动,又把身上的伤口抻了下,他龇牙咧嘴,嘴唇都已经泛了白,“当初老爷子签契书时,他们母子一个月有五两银子都能富裕的过,一百年也只六千两,二十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谁也没想到这尹文钊会突然有了出息?一个月五两怕是答对不了尹家了……”岳氏惦记儿子,“我只怕事情闹大,影响了菁之的前程,瑶儿过了年还要参加选秀的。” “那你什么意思?”叶明远知道她有后话。 岳氏幽幽,“尹文钊说了,要么给钱,要么叶家再送个女儿去给他做妾,你看能不能……” “不能!”叶明远当机立断的拒绝,“你别忘了这场和离是谁主持的……” 岳氏心中一梗,是洛宁王! 这位他们还真不敢惹…… “但左也不是,右也不行,这不是要了我的命?!都怪你,早些劝服那丫头做了妾,不就没有今日的事情了?” 叶明远不想与她多说,撑着身子起来,直接去找叶轻悠。他总要问问女儿的意思,也看看洛宁王那边能不能再说上话。 叶轻悠此时在小破院子里与叶轻瑶和潘思升大眼瞪小眼。 叶轻瑶找来就算了,没想到她还带了潘思升进女眷后宅?! “姐姐也是即将进宫选秀的人,怎么如此不分男女大防,还带了外人进门?若是让宫中知道,会立即把你的名字划掉的!” “行了,还用你来教育我?我就算被宫中划掉名字也是因为你!今天若不是去尹家知道了那契书的事,还不知道你让咱家背上那么一大笔债,你这心思真够阴的!” 叶轻瑶到家就直接来见了叶轻悠,虽然知道潘思升跟随不合适,她却真不舍得撵他走。 叶轻悠一听“契书”二字,就知道尹家又开始算银子。当初尹文钊开口要二十万两,也是因为有契书上的那行字。 “所以你来干什么?帮尹文钊来要债的?”叶轻悠实在看不惯潘思升,他一脸怒气的站了院子正中间,好似随时随地都能爆发一通,她是真怕这个变态的男人的! “你们叶家没吃糠咽菜吧?怎么给你的院子猪窝都不如?”潘思升知道她要住这里,目瞪口呆。 他那如梦如幻的院落不比这里强多了,而她却根本看不上? “看不惯你可以走啊?没人请你来!” 叶轻悠可不想被外人诟病,“你若不走,我就走,我不想再被人拿捏说闲话了。” 她召唤春棠去拿披风,紧了身上就想走。 潘思升却堵在大门口不挪开,“你怕什么,谁敢说闲话,小爷就割了谁舌头……” 叶轻悠着实无语,只怨岳氏和姐姐都是大傻子,竟然不知引狼入室了! 叶轻瑶目瞪口呆,“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叶轻悠也没揭潘思升的底,“这位还算熹郡主的表舅父,我认识又有什么稀奇的。” 叶轻瑶撇了撇嘴,事实虽然如此,可她心里却十分嫉妒,“那你也不能这样与潘公子说话,今日若没他路见不平,我和母亲怕是要被扣在尹家出不来。” “而且尹家那个舅父好似还欠了什么债,是潘公子开口才帮你抹去了三万两。”叶轻瑶的心目中,潘思升已经优秀成了一朵娇艳的花。 “听到没?别总对小爷有偏见,小爷在正义二字面前,也不惜大义灭亲。”潘思升的自吹自夸,就连翁叔都听不下去。 “伯爷和夫人来了……”他不得不提前提示。否则这位犯起了浑,不知会说出什么狂妄的话。 叶明远早就看到这院中堵满了人,岳氏此时才想起了潘思升,忙在其耳边简单说了几句。 老亲王的私生子,叶明远哪敢得罪? 过去寒暄了几句,他也只想把人快些请走,“今日之事让公子见笑了,改日定在府中设宴邀请道谢。”今日您就先回去吧? 叶明远眼巴巴的等着潘思升能明白后半句。 潘思升却并不想走,“我刚刚自诩正义之士,怎能在您家惹了麻烦时拍拍屁股走人呢?” 叶明远脸色一尬,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叶家是真没地方说话吗?就堵了我的院落中,现在婆子们都没铺好床,难道让我睡地上?”叶轻悠本就头大如斗,这么多人聚来她是真的忍不住发脾气了。 叶明远此时才有心情看看这院落,“怎么这么破了?”他已经很多年没到过此处。 “是轻悠想清静一些,我才只能让她回到这里,其他的院落都很吵,影响她休息。”岳氏也没想到今天会聚到这里? “那也快些的找人修缮好,这股味道都难闻了。”叶明远做事不行,对舒适的要求却很高。 岳氏连忙应下,立即吩咐着婆子们进去铺装。她很想建议去前堂说话,却也知道老爷并不想久留此人…… “其实我有个主意,能帮叶家解了契书上的债。”潘思升突然开口,他目光轻佻,狐狸眼直直的看着叶轻悠,“你还不开口谢谢我?直接就让你省了十几万两银子呢?”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求我就这么难? 潘思升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一下子就能省下十几万两?这得是什么主意? “不知潘公子有什么好主意?若能解了这桩麻烦,您就是叶家的大贵人。”岳氏开口就是暖人心的话。 “潘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别卖关子,还是快点说吧!” 叶轻瑶故意娇滴滴,温婉可人,可潘思升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叶轻悠,视线都没挪动一下。 “让你说个谢字就这么难?”他甚是不满。 “为何谢你?你不就是想说把叶家的那份契书拿出来作假,添上一句‘和离另议’,然后与尹家打官司么?” 叶轻悠杏眼一瞪,“不说字迹能否一致,当初那墨用的是什么墨?纸张的年份也是有定数的。你当府衙字迹鉴定的官员是傻子?还是把尹文钊当傻子?” “嗯?直接就猜出我想怎么办了?还是有几分默契的。”潘思升讶异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叶轻悠实在不愿搭理他…… 就连翁叔都觉得这个主意有点馊。 “造假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品德问题。一旦被查出的话,不仅叶家要被百姓唾弃,菁之的仕途也会受影响。”叶明远也当即拒绝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行,古玩字画都有那么多赝品,不过一张契书而已,做得精致逼真一些不就得了?”叶轻瑶生怕潘思升不悦,连忙往回找补一句。 “去哪儿找做赝品的师傅?咱们家可没有门路的,何况这种事儿不仅要手艺高、还要人靠谱,麻烦重重,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岳氏也十分理智,毕竟会涉及到叶菁之前途。 “这还不好办?我帮你们把人找来就是了,绝对靠谱。”潘思升就在等着这句话,“只要叶小娘子对我说声谢谢,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岳氏若有所思,这潘公子不是和女儿提了亲?怎么句句不离叶轻悠? 叶轻瑶也十分纳闷,“你搭理她干什么?我谢谢公子就是了。” “不行,这毕竟是她的事儿,必须她谢我才成。”潘思升决定的事,没人能阻拦,“十几万两银子呢,我只要句谢谢很过分么?” 是不过分。 但却危险很大。 岳氏脑子也在迅速地转,似乎除了这么做之外,只能让叶轻悠再回去做妾,除此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要不然先请人试试?若做出的东西不行,咱们不用就是了。”岳氏看向了叶明远。 叶明远也一时犹豫,之前不肯答应,也是因为没有能接洽的人…… 叶轻悠:“我不答应。” 她直接否了。 “我明明行的端坐得正,为何要弄虚作假?祖父的一张契书是为了感恩,不是为了卖孙女,我就不信他尹文钊真告到陛下面前,陛下会不顾一切的偏袒他!”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撅?若真的输了,你是去给他做妾,还是要还给他十几万两?”岳氏很不满意道。 她上下打量了叶轻悠,“若是你手中另有银钱,或者能说动你的外祖家掏银子,这话自当我没说。但我也要丑话说在先,你别想把事情闹大,把你哥哥姐姐的仕途都糟蹋了!” 叶轻悠:…… 他们二人还用我糟蹋? 她抿了下发丝,“若官司真的输了,我就把这条命赔给尹家,也绝对不会去给他做妾!” “胡说!”叶明远瞟了一下潘思升,“你是叶家的女儿,叶家不会看你去送死的!”还有外人在场,他总要顾忌叶家体面的。 “其实你若求我的话,我还有个办法能解决。”潘思升又在这里插嘴了…… “我不求,更不需要你去向老亲王殿下开口。”叶轻悠不想纠缠,只能又把宇文宴给摆出来,“我会把事情告知殿下,看殿下的态度,若他肯出面说合一二,也是有回旋余地的。” “好好好,那就这么办!”叶明远立即答应,在他心目中,宇文宴可比潘思升靠谱得多了! 岳氏始终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帮洛宁王殿下做什么事?他毕竟是熹郡主的娘家人,会给你这个体面?” 叶轻悠又摆出一副“不可说”的静默模样,岳氏也只能翻个白眼,催促着叶明远请潘思升离开这个小院了…… 潘思升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也没法赖在叶轻悠的院子里不走,“你给我等着!” 他悄悄地留下一句,摆了长袍大步流星地离去。 叶轻悠真是头疼无比,“缺心眼儿,真是缺心眼儿!”她骂的是那叶轻瑶和岳氏。 竟然敢把这位瘟神请进来?还有她那位父亲,就没听说过潘思升是京城所有赌坊妓院的东家?只当他是老亲王的私生纨绔子吗?! “娘子,怎么觉得回来之后麻烦更多了?”春棠这一天脑子始终没能缓过神,直到现在还发懵。 叶轻悠看到主屋已经铺好的床,“好歹不会有人随时进来掐我的脖子……但是枕头下的刀还是放一把,咱们先睡个踏实,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春棠立即应下,连忙打水伺候叶轻悠洗漱,毕竟院子里的油灯都还没准备,只有几根蜡烛暂时先亮着。 叶轻悠简单洗了洗,便让春棠跟她躺了同一张床上睡。 厢房只能明日再收拾,何况她也习惯了有春棠陪伴,收拾厢房只为了把其他粗使丫鬟婆子们赶出去而已…… 可她虽精疲力尽,却躺了许久都没有睡意。 春棠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潘公子的提议也不是不行,咱们可以让东叔找人试试。” “不行。”叶轻悠立即拒绝,“若契书在我手上,那么此事可行,但若连夫人和叶轻瑶也都知晓,等同于我把命塞了她手里,你觉得她会容我过的舒坦么?” 春棠恍然,难怪娘子今天拒绝的那么干脆…… “那您真打算去找洛宁王殿下?” “我只是那么一说……”叶轻悠挠头,“求人总是要有代价的,何况还是那一位?” 原本还想筹备宇文彦让她准备到香料铺子,如今却没有精力去应对了…… “咯吱,扑腾!” 院子里突然传来响动。 叶轻悠一个激灵,“谁?”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空气都有点酸(这章算昨天哒) 叶轻悠和春棠立即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二人快步到了墙角,就看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扔进来。 锅碗瓢盆、还有瓷器摆设。 她刚要开口问一句,就见一个超级大的羊毛毡毯被扔进来! “潘思升!你够了!” 叶轻悠怒喝一声,能干出这么愚蠢事的也只能是他! 果然,下一秒的功夫,墙头便出现了潘思升的脸,“果然心中想着小爷,还不承认?” “你这到底是干什么?你不知道有多么大的动静儿么?!!”叶轻悠连忙打发春棠去门口,可别被守夜的婆子们听到! “我干什么?我心疼你啊,瞧你住的这破院子,还有那破椅子破床!要不是物件太大,墙头扔不下去,我就给你抬来一件凤榻了!”潘思升满脸嫌弃。 叶轻悠整个人都要气炸,“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偏偏盯着我不放?” “我说过,我喜欢你。你不是嫌小爷不真诚吗?我就在表达真诚给你看呀。”潘思升笑道。 叶轻悠一万句脏话到嘴边,却又混着唾沫咽下去…… 这人不是正常的脑回路,根本听不懂人话。 “你要娶的人是我姐姐,又跑来撩拨我?你是怕我名声太好,不会被浸猪笼里是吗?” “我可没说要娶你姐姐,那是老头子自作主张!”潘思升想起就有一些怒意。 “我看你和她玩得挺好,凑上一对也不错。”叶轻悠看着满地的物件,只能一件件捡起,“我会算好银钱,帮你捐给吃不上饭的劳苦大众,反正你赚的也是黑心钱,就帮你积点功德了。” “看,还是心中记挂着我,都想着帮我积德了?”潘思升墙头上也能翘起二郎腿,“我再说一遍啊,我不会娶你姐姐的,我只想和你凑成一对。” “绝不可能。”叶轻悠立即拒绝,“你赶紧回去,让人看到,我真是没办法做人!” “那你谢我一句。”潘思升揪住此事不放了。 叶轻悠:“……” 我谢你祖宗十八代! 她扭身进了屋子,根本不再搭理潘思升。 潘思升很想站了墙头大喊,却被翁叔直接捂嘴带走了! “你拦我干嘛?我都做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能谢谢我?”他十分不满! “洛宁王的马车刚过去……”翁叔道,“你希望他看到,你趴在叶家后宅的墙头上?” “他半夜三更的干嘛去?”潘思升听到这个名字也憋了兴趣。 “谁知道?估计又有哪家人要倒霉了。”翁叔立即驾车,带着小主子离去。 潘思升又想起契书的事,“我又有一个主意……” “别想让老奴去尹家偷。”翁叔直接把他的心思给掀开了。 “哎?怎么小爷的主意都能被你们猜到?你们都开了天眼不成?!”潘思升很有挫败感。 翁叔笑笑,“老奴跟了您二十年,自然把您的心思猜得透透的,至于叶娘子为何能猜到,老奴也甚是不知。” “这说明我们两个有缘分,只是她不肯认罢了。”潘思升狭长的狐狸眼一眯,二郎腿翘起,“不急,早晚得让她心甘情愿的到我手里!” …… 陈坚看到那辆马车走远,“是潘小爷的车。” 宇文宴的马车在暗影中,他撩起车帘子看了看墙头。 “那是叶家一处杂房,之前是叶娘子和她母亲居住的小院。”陈坚直接挑明。 “他倒是挺有眼力。”宇文宴这话夹了一丁点儿怒意。 “现在?”陈坚直问。 “回府。”宇文宴把车帘落下,“明天让绣庄来催一下她的绢帕。” 陈坚倒嘶一笑,“这晚上天气可不怎么好,闻着都有点酸味儿。” 宇文宴一个字都没说,陈坚也立即驾车前行。 叶轻悠翌日一大早就被绣庄的娘子堵上了门,“……您答应的绢帕已经很久没交货,那位订货的主子怕是要怒了!” 旁边还有郝妈妈陪着,娘子自然绕了弯子说。 叶轻悠顿时满脸苦,“娘子也看见了,这住的院子还乱着,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收拾,绢帕能不能在等两天?” “要不然您亲自去和客人解释一下?”娘子脸色难堪,她们与那位根本说不上话啊! 叶轻悠抿了下唇,“算了,我下晌就去绣庄,在您那边把绢帕做好。” “那是再好不过了,不然您是要赔银子的。”娘子看到郝妈妈一脸疑惑,连忙补了一句。 一听要赔钱,郝妈妈顿时就释然了,“要赔多少啊?一个帕子而已。” “那可不是普通的帕子,普通人做不出来娘子的手艺,一个帕子一百两,您怕是根本赔不起。”娘子知道叶轻悠在此处不好呆,特意说了个虚高。 “好家伙,什么帕子一百两?哪位贵人用的啊?”郝妈妈十分惊诧,眼睛都险些瞪出来。 “妈妈别怪我说话难听,有些话您适合问,有些话……”娘子笑笑不语。 郝妈妈冷呵一声,不再多说。 叶轻悠则借机就把要出门的事说了,“……妈妈去和母亲说一声,我晚间可能要忙到很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娘子如今的身份,怕是不好随意出门的吧?”郝妈妈之所以陪着绣庄娘子来,就是想把叶轻悠盯死。 “这是之前在尹家时就接的差事,难道我回了娘家,还不如那豺狼虎豹的尹家更方便了?”叶轻悠一句话就怼回去。 郝妈妈倒嘶一声,“夫人也没有别的意思,是怕您出去被外人戳脊梁骨说嘴,是为了保护您。” “那就妈妈陪着一起去?”叶轻悠倒不介意带一双眼睛。 郝妈妈见她主动开口,倒也没有多怀疑,“老奴得问问夫人的意思,不能擅自做主,其实也该您亲自去和夫人说。” “我倒是很想去晨昏定省,但这院子谁来收拾?”叶轻悠直接找了理由,她多看一眼岳氏都觉得折寿。 郝妈妈不再多说,直接去见岳氏了。 绣娘见到郝妈妈离去,连忙凑到叶轻悠身边,“陈总头说,那位真的怒了,让您小心点儿……” 叶轻悠:“???” 她躲了家里都能惹到人发怒?还容不容人喘口气了! 一不小心过了十二点,求票票啦~~~~~~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生意经 叶轻悠心中委屈,但这位毕竟是她能依仗的老虎,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上午和春棠把主屋的陈设简单的摆放下,吃过午饭就连忙去绣庄了。 郝妈妈也把此时告诉了岳氏,岳氏并未让郝妈妈跟着,而是让身边一个叫红桃的丫鬟跟随叶轻悠。 红桃姿色上佳,身材丰腴,看那身段和走路的姿势,显然是她父亲的通房,不再是个姑娘了。 但岳氏居然让她跟着?叶轻悠也不懂为何。可她心中只有安抚那只老虎的怒气,也没心思去细琢磨,眼见郝妈妈给她塞了人,她就直接带着红桃和春棠上马车了。 红桃一路上都没与叶轻悠说话,只撩起了车帘子的一道缝儿,一直呆呆地看窗外。 到了绣庄,叶轻悠让她在这里随意看看,“我去见一下绣娘,稍后就出来找你们。” “夫人说了,让奴婢寸步都不能离开姑奶奶,不然回去是要挨上板子的。”红桃说此话也漫不经心。 叶轻悠无语,岳氏至于这么盯死了她?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没得那么死板,红桃姐姐怕是也很难出府吧?不如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咱们买不起这贵重的,可以回去照着样子仿一仿。”春棠连忙把话接过去。 红桃目光在二人间徘徊,“奴婢还是不看了,跟在姑奶奶身边就好,万一哪个说漏了嘴,奴婢怕是要被夫人打死。” “那你就跟着吧,也不必跟的太紧,我稍后是要去给那位订货的客人赔罪,你们就别见我丢脸的时候了。”叶轻悠随意提了下。 红桃点了点头,一直跟随叶轻悠身后。 叶轻悠去见了绣娘,绣娘见不止春棠跟着,顿时明白了咋回事。 “娘子这就随我去楼上见客人吧?已经来了许久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她们能否跟着?” “最好别进去,就在门口候着?”绣娘看向红桃,上下打量着,“这位客人有些刁钻,即便在门口也别肆意说话,免得惹了人不悦。” 红桃唏嘘,“多么大的官夫人?架子够大的。”在她眼中,能看中叶轻悠的绣技香法,也不见得是多么贵气的人。 “官职多高也不是你能攀得上的,要么就去隔间等着,要么就在这里别说话!”绣娘性子犀利,嘴巴也刁,“好歹也是忠英伯府出来的人,连点规矩都不懂?” “别气别气……还是先应对那位客人吧。”叶轻悠瞬时拽过绣娘的手,把春棠留在此处陪着她。 春棠会意的点点头。 绣娘又白了红桃两眼,才简单正了正衣襟发饰,带着叶轻悠进雅间了。 红桃顺着打开的门缝儿看一眼,瞬间就有两个婆子堵在门内,直接把她的视线挡住了。 红桃只能听见零碎的脚步声,却听不见说话。 屋内古琴流水,琵琶轻弹,很快飘出一缕茶香四溢…… 红桃就算想听里面的动静儿也听不清什么,她看了看春棠,“你每次也都这样在门口等着?” 春棠立即点头,“我一般是去隔间等着,那里能坐还能吃一些点心,毕竟不知道会聊多久的。” 红桃有一些后悔,若知道什么都看不到,还不如就去隔间坐坐了? 但她面子软,刚刚已经拒绝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提了。 叶轻悠其实并未在雅间之内,而是从这里穿过了后长廊,又去了绣庄的最里面。 “怎么把娘子给看的这么紧?”绣娘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而且都不是个正经姑娘了。” “我父亲和哥哥的名声你也不是不知道……”叶轻悠也没法跟外人直说那是两个好色之徒。 “那位真的来了?”她刚听绣娘说起,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真的来了,所以您脚步快点儿。”绣娘走到这里就不想进去,“奴家就在这里等着您,您可小心着自个儿吧!” 叶轻悠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拿壶干了两碗茶润喉,擦了擦嘴角水渍,这才快步的直接进屋了。 宇文宴坐在屋中,慢条斯理地看着书。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绣庄还藏了这么多精品雅物。 特别是手中的这一本《西凉十六国》的游记,那页面不知被翻了多少遍,有些字迹已经被磨掉,却又被新的墨汁一笔一笔的填上去。 那墨也不是普通的墨,透着一股青草香。 她果然对调香很有一套门路,不是展现出来的那般肤浅的。 屋门“咯吱”一声,漏洒进来些许充足的阳光,倒映在她的背上。 叶轻悠连忙关上屋门,脚步轻簇,“让殿下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宇文宴抬了眼眸看向她,又重新落回在那本游记上,“你倒是很喜欢读杂书。” 叶轻悠:“???” 她微微抬眸,看到了书页上的名字,“小时候听母亲说起各地的趣闻轶事,很是羡慕,所以才会买些杂书来看看。” “然后也学各地的手艺?”宇文宴道。 “对,毕竟是生意人,需要多了解外面的世界,与咱们的技艺融会贯通,否则哪会卖得出类拔萃?”叶轻悠自小就被母亲教了这套生意经。 宇文宴点了点头,“但你母亲怕是没教你半夜私会男人吧?” 私会? 叶轻悠心都险些震出来! 难道昨晚潘思升蹲墙头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殿下莫要随意排喧民女,民女可不是那种随意的人!”她面色泛红,更是有一份怒气。 宇文宴:??? 不过说了一句而已,她反而先恼了? “他的身份不简单,你别玩火自焚。” “那是民女能左右的吗?民女虽有几门不起眼的小生意,却并无身份,但凡拎出来一位都惹不起!”叶轻悠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你把宫廷的药商供奉说成不起眼的生意?”宇文宴又气又笑,“本王还真是错估你的野心了。” 叶轻悠:“……”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你就没什么要与本王说的了?”宇文宴撂下游记,目光深邃的盯着她。 叶轻悠抿了下唇,“香料铺子一时半会儿开不成,今天出来见您一面都被盯着。” “还有么?”宇文宴继续问道。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这一次给钱! 还有? 叶轻悠琢磨了下。 “还有衣装铺子和万寿堂,民女也都吩咐下去了,他们随时听殿下调遣,不用民女再传话了。” 宇文宴静默了一瞬,“还有么?” 还有啥? 叶轻悠一时难懂,只能壮了胆子看着他。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打量宇文宴,没想到他的五官如此精致帅气,特别是那高挺的鼻梁,透着骇人的威压,再配上那双黝黑的狭长双眸,没点胆子的人怕是会立即被吓到跪地上。 “民女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了,不如殿下您提点一下?” “你不是说,有事情要与本王商量么?”宇文宴眼眸微眯,紧紧是那一瞬间,叶轻悠就明白狐假虎威的事情又暴露了! “民女是被尹家的契书缠上了……但民女实在没有钱了,也不好向殿下您开口。” 叶轻悠不是没想过求宇文宴相助,但每次这位都要她掏钱,她也真是爪干毛净了啊! 何况尹文钊的十七万两银子,就算闹到公堂打官司,也不可能付上这么多,毕竟她之前给尹家花销大账目都还在,能够抵消大半。 但若真的求了宇文宴,说不准比公堂判罚还要多…… “本王很像狮子大开口的人么?”宇文宴瞬间从她眸中捕捉到怪异。 “但您是熹郡主的表哥……”叶轻悠喃喃。 宇文宴真是又被气笑,他直接从桌案后起身,两步就到了她面前。 “本王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身姿魁梧,哪怕微微俯视,叶轻悠也才只到他的肩膀处,而且这道威压实在震人心肺,叶轻悠好似煮熟的虾米,本就娇小的身子更缩了。 “殿下英姿魁梧、桀骜大善、一心为民,民女钦佩不已,很想鼎力相助,但民女实在无能为力了。”叶轻悠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只感觉到两道炙热的光芒盯着头顶,下意识便滔滔不绝了。 宇文宴嘴角轻牵,“说这么多有何用?先把本王的绢帕做好才是!” “那个今日就能做好!我现在就可以做!”叶轻悠原本也是打算在绣庄贪黑的。 “倒也不必熬夜伤身。”宇文宴也觉得这个距离有一些暧昧,又折身回到了椅子上,“西南之地沼气横生,还有很多不明的毒虫蛊虫,让军中士兵很难熬过,甚至还有被直接咬死的。” 他语气很轻,却又犯愁,“有什么办法能驱赶此物?” “……穿得厚一点,咬不透。”叶轻悠说完这话,都觉得很快就要挨骂了。 但的确没有任何一种香料能够防止这么多东西?何况她也只在书中听闻过,并没见过实物。 “这么热的天,你觉得穿多厚才能抵挡毒虫?”宇文宴攥了下拳,忍住捶她小脑瓜的冲动。 “若是不能穿厚衣,就只能用不同的香包驱赶,恕民女才疏学浅,还真没有一个香包就能把所有毒虫蛇蝎驱走的。”叶轻悠如实坦白道。 “香包需要很重么?”宇文宴追问的仔细。 “不需要,但至少需要七种香丸,而且还不能混杂一起。” 叶轻悠直言,“民女也不敢笃定一定成功,只能试一试。做出七颗小丸子放在镂空的香盒中,然后挂在身上,或者缝了衣服上面。” 叶轻悠简单描述。 “那士兵的衣服也需要重新订一批。”宇文宴已经想的更长远。 叶轻悠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宇文宴,“殿下不是又想让民女贡献此事,然后帮民女搞定尹家吧?” 宇文宴终于没忍住,手中的扇子敲她小脑瓜一下,“这一次给钱!” 叶轻悠揉了揉脑瓜,“那民女可以算出个成本价……但人手也不够,不知可否请军中的遗属们学一学?只要会做炕被打针线活就行,民女可以让秀娘们教一教。” 毕竟都是些糙活儿,再把她的秀娘们占上,她这两年的生意就亏太大了。 “可以。”宇文宴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那契书的事?”叶轻悠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是尹家与叶家的契书,并没有写上你叶轻悠的名字。”宇文宴直言。 “但叶家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父亲和母亲不会让姐姐去做妾室的。”叶轻悠愁就愁在这里。 而且尹文钊也知道这回事,他心中只想要钱,根本不想要什么妾。 “你只需让尹家去告状,然后就不用再管了。”宇文宴轻声道。 叶轻悠讶异,“您确定?” “也不许潘思升插手。”宇文宴又补了一句。 叶轻悠无奈,哪是她让潘思升不插手他就不插手?但仅仅是让尹家去告状罢了,潘思升想插手怕是也没机会。 又问了宇文宴没什么吩咐的事,叶轻悠便匆匆赶回那个雅间,她还瞒着红桃呢。 这一路脚步匆匆,她的额头都冒了汗。 好在绣娘早就准备好绢帕的材料和香粉,叶轻悠坐了雅间中就开始摆弄了。 她也刚刚拿起帕子,就听门外红桃与人吵起来。 叶轻悠让绣娘去听了听,是红桃很想进来,被婆子给拦了,哪怕春棠劝都劝不住,她还不小心把春棠给打了一巴掌!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绣娘到了门口就呵斥,“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往后瑃绣庄再也不许她进门!” “我要见娘子,你们把她藏了哪去了?!”红桃大吵大嚷道。 她刚刚去了一趟净房,正巧也有两个绣娘在。她随口问起绢帕哪里有卖,结果才知道这家绣庄不卖熏香帕子? 那叶轻悠的活计不就是假的吗? 红桃回到这里就开始敲门大吵,也恰好叶轻悠已经回来了。 眼见绣娘要把她赶走,红桃立即对着雅间大嚷,“你就是故意蒙骗夫人的,你一定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吱呀”,大门打开。 叶轻悠拎着她的衣襟就拽到屋中了。 屋中香炉摆放四列、香料七十六种,还有绣架上的绢帕三十件,哪一件都金光闪闪,让人目不暇接。 “看见了?” “假的?” “见不得人?” 叶轻悠接连三问,见红桃下意识地点头又摇头,气呼呼的一巴掌把她抽出门外了! “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痛痛快快的滚回去!自家奴婢都把主子给看低,难怪忠英伯府在京城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和离就不该招摇! 谁都没想到叶轻悠会对红桃动手,毕竟这是伯夫人派来“陪”着她的人。 叶轻悠原本也不想撕破脸皮,但红桃竟然敢对春棠动手?! 她可以自己受点委屈,却不容身边的人委屈。而且红桃还在绣庄中对春棠动了手,叶轻悠就更不能忍了。 红桃也被突然翻脸的叶轻悠吓一大跳! “奴婢也是担忧姑奶奶,毕竟您刚与尹家和离,原本就不该招摇露面的,您又突然没了影子,外加那面的绣娘说这里根本不卖绢帕,奴婢怎能不担心?!” 她印象中的叶轻悠,只是替大小姐嫁了的庶女而已,有什么资格与她横? 叶轻悠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我数到三,你再敢废一句话,我就打烂你的嘴!” “奴婢哪句说错了?您和离本就不得再上台面,换成旁的府邸早就捆绑堵嘴扔下湖里了!可您不仅招摇过市给伯府丢脸,还总拿那位王爷救过您的事说嘴,人家怕是都不认得你是谁了!” 红桃平日听多了岳氏与叶轻瑶嘲讽,怎会把叶轻悠一个被赶回家的人放眼中? 她孤苦无依,还得靠自己到绣庄接活儿维持生计。她这么骂叶轻悠一通,叶轻悠定会与岳氏告状。 到时候闹上一闹,岳氏也不会再惦记把她给叶轻悠做丫鬟了! 叶轻悠攥了下拳头,直接看向绣娘乌娘子,“一百个巴掌,然后拖出去。” 乌娘子立即领了命,召唤着绣庄的仆妇便上手了。 红桃一时有些惊! 她没想到叶轻悠居然能说动一旁的绣娘? 这怎么回事? 她不就是来卖手艺的…… 不等红桃缓过神,婆子们“噼里啪啦”的巴掌已经把她脑瓜仁儿都要抽晕了! 她一个府邸中的娇丫鬟,哪里比得过绣庄做事的仆妇们? 几巴掌下去,她的脸就肿起来,十巴掌开始嘴角就已经流血了! 一百个巴掌,仆妇们抽得也手疼,乌娘子站在一边道,“咱们的手可是金贵的,别让这骚蹄子给脏了!抽十个巴掌就换个人!” “是!” 仆妇们得了口信儿,轮番上前开打。她们虽不知叶轻悠是绣庄的幕后东家,却知道她与乌娘子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也娘子性子极好,手艺高超,时不时的指点一二,绣庄没有人不喜欢她。 可这么一个烂蹄子敢直接张扬叶娘子和离的事?就算她们也对此事有议论,却不会大庭广众下直说! 仆妇们心中忿忿不平,巴掌甩得更卖力力气。红桃很快面色青紫流了血,肿成猪头,一百个巴掌全甩完,她也彻彻底底的晕过去了。 “人就这么带回去?会不会被夫人怪罪?”乌娘子虽然心里解气,但也怕叶轻悠回去惹麻烦。 世道就是这么不公。 哪怕叶轻悠能凭借一己之力赚得盆满钵满,但若被外人知道东家是一个和离过的女眷,漫天的流言蜚语定会倾盆而下,根本不给她活路的。 “早晚都要面对,尹家是在等着我掏契书上的银子,否则岂会这么风平浪静?早就污语漫天了!”叶轻悠心中明了,她早晚都会面对那一天。 “您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乌娘子道,“或者奴家把人给伯府扔回去,就说她得罪了客人!” 叶轻悠琢磨了下,“不必。” “但您就这么带回去……” “我把她收拾了,没准伯夫人还要谢我呢,况且今日不堵上她的嘴,府里也都当我是好欺负的。” 叶轻悠笃定主意,让春棠去盯着红桃别死了。 她则继续回了位置上调香熏绢帕。 如今还有那只老虎站了她身后,她必须利用好。一旦把母亲的坟墓顺利移走,完成母亲遗愿,她就彻底脱离叶家,远走高飞去! 叶轻悠在瑃绣庄忙到晚上。 等带着春棠与红桃回归叶家时已月黑风高。 她临走时并未去见岳氏,回到府里则带着红桃过去了。 岳氏也还没睡,正在念叨着叶轻悠还不回? 听到门口有了脚步声,她还没等发火,就见红桃鼻青脸肿的被拎进来,登时便披好衣裳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样重?” 岳氏关切,但眸中带着一丝解恨的幸灾乐祸。 叶轻悠福了福身,“母亲若忌讳我出门,不妨直说,没得派这么个贱皮子跟着恶心人!在外张扬跋扈,说我这个和离过的人应该去跳了湖水浸猪笼,还直说洛宁王都不认得我……” “外人面前,好似她是主子我是奴,就连瑃绣庄的乌娘子都恼了,派人给了她巴掌,让她长长见识。” 郝妈妈听了这话有点惊。 她虽知道红桃有些傲,却还不知她有胆量这么去说叶轻悠? “胆子够大的?府里这点儿丑事,你是巴不得当水一样的四处扬?” 岳氏顿时就拿红桃做筏子,“打上二十板子,找人牙子卖了这种贱皮子,咱们府上可不会用这种烂人!” 郝妈妈立即给婆子使了眼色,婆子们拖着红桃就要打! 叶轻悠却直接拦住,“夫人也觉得我与尹家和离是丑事?这事儿倒要好生说道说道了。” 她就在等着岳氏的这句话。 就算她今天处置了红桃,明日还有赤橙黄绿桃会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倒不如今天与岳氏撕一次。 岳氏的三角眼微眯,高耸的颧骨在夜光中都透着荧光亮,“按说这话不该我做夫人的说你,但你也该心里有数,你虽然不是被休回家,更没犯什么七出之罪,但整个京城闹和离的人家是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所以我就该少数服从多数,把这条命都搭给尹家?夫人当初在洛宁王面前说得护我周全,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么?” 叶轻悠知道这是大多数女人的下场,但她却不想当这个牺牲品。 岳氏微顿了下,只恨她又提起了洛宁王。 “你离家四年,这四年你父亲也没怎么管你,就容你在外惬意游走。可你如今已经回了叶家,就该遵守叶家的规矩,没得一时赌气就污蔑母亲,我心里是疼你的。” “你被红桃辱了,我下令打了板子把人都赶走,为你撑腰解气,你还想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怎样?” 岳氏早就看那红桃不顺眼。 近来她被叶明远偷偷睡了,便不知天高地厚。岳氏本想借机把红桃给叶轻悠做丫鬟,当爹的总不能偷人偷到女儿院中去? 却没想到,红桃傲到叶轻悠都不放在眼中了?那不正合她意?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赢面才大 叶轻悠虽不怕得罪叶明远,却不想把红桃被赶出去的罪责背身上。 “是我误会了母亲,轻悠向母亲赔罪。不如母亲把所有下人都召了此处,告知她们红桃为何挨打?” “咱们伯府做事向来奖罚分明,循规蹈矩,罚人板子也有明有据。也请父亲来看看,母亲是多么疼我,为了帮我撑腰都恨不能把红桃杖毙。” …… 岳氏还能听不懂这话?显然这丫头看出什么了。 “奴就是奴,哪怕被主子宠上了天,那也是奴!我今天为了你处置红桃,还怕哪个烂蹄子敢背后说嘴?” “来人!” “把红桃拖出去杖毙!” “今天我就为女儿做一回主,但凡有不服气的,也通通站出来说话!” “慢着!大晚上的怎么还要打死人?实在太不像话了!”叶明远匆匆赶来,就听见岳氏要把红桃杖毙。 他一脸凶相的看着岳氏道,“你还怕咱们府上麻烦不够吗!” 岳氏见他要为红桃出头,顿时脸色更阴了,“她奴大欺主,在外辱了轻悠,我把她杖毙有什么不对的?!” “在外?你不好好在家中呆着,怎能随意乱走?”叶明远看女儿自然怒气冲天。 “离府的理由我已经禀明母亲,母亲也已经应允了!”叶轻悠直接又把矛盾引到岳氏身上。 岳氏自当很火大,“是我答应的,姥爷难道对此有异议吗?!” 叶明远冷斥甩袖,“眼下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一个已经和离的女子,怎能随意抛头露面呢!” “父亲这话倒是与红桃说的一模一样,难怪她敢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辱我了!”叶轻悠又悄悄的点了一把火。 叶明远脸色一僵。 再看岳氏岂能不心虚? “事实如此,都是你自己没把日子处理好,你还能怪旁人说嘴?” “所以父亲是打算认了尹家的契书,准备给他们赔银子了吗?”叶轻悠直接扯到了正事上。 “赔什么赔,别胡说八道!”叶明远自然不乐意听。 “您都已经认了我该躲起来不许见人,更纵容一个丫鬟对我肆意侮辱,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是咱们叶家理亏了么?既然理亏,尹家的契书银子,您就是要赔。”叶轻悠的理由很充分,就连岳氏和叶明远也都愣住了! 他们可以不在意叶轻悠,却不能不在意银子? 可咬牙去支持这个死丫头,就一定要把红桃杖毙吗?! “轻悠说的对,我看谁还敢背后乱说嘴!今天红桃必须打死,所有人都引以为戒!”岳氏得了这么充足的借口,岂能不加以利用? 红桃泪眼婆娑的看着叶明远,拼命吐掉嘴里塞的抹布,“老爷救救奴婢啊,奴婢已经是您的人,因不能对奴婢不管不顾啊!” 她声音嘶嚎,在夜晚格外响亮。 好似恨不能满京城的人知道,她已经与叶明远有过一腿了! 叶明远自然不愿意认,“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奴婢怎能是胡说八道,前段日子一直是奴婢在书房伺候您!”红桃脑子已不清醒,只想让叶明远认下她,“您还说最喜欢奴婢为您研磨,写出的字迹都带着香……您还和奴婢说……” “打死!立即把她打死!”叶明远见红桃越说越多,忍不住亲自下令! 婆子们眼疾手快,直接又把抹布塞住红桃的嘴。 棍棍落地棍棍红,没多大的功夫,红桃就已经没有进气儿了。 “轻悠和离,是尹家违背了契书承诺,有错在先!”叶明远安抚一下心神,十分严肃的把此事吩咐下去,“若谁在背后拿此事说嘴,认为是轻悠失德,我绝不轻饶!” 打死红桃,总要有个恰当的理由,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奸情败露,也没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下人们应声离去,更把老爷的话传遍府中。 叶明远气得离开了岳氏院落,只可惜一个懂得伺候的丫鬟没了,但也是怪她脑子不好,若不揭穿这层关系,没准还能保住一条命…… 岳氏送走了叶明远,看向叶轻悠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此时再不知道是叶轻悠故意挖坑,她就白当这么久的伯夫人了! “母亲在说什么?我不懂。”叶轻悠自然不会承认,她进了院落就让人去请了叶明远。 毕竟这里是伯府。 只有叶明远向所有下人表明是尹家有错才做准。而且这话传了出去,到尹文钊耳中,尹文钊才能确定叶家不打算给钱,一气之下告到公堂去。 至于岳氏? 叶轻悠绝不信她会袒护,打死红桃出了气,也会把责任推给自己…… “既然已经如你所愿,也没有必要再装了,你就盼着尹家输了这场官司,不然有你好瞧的。” 岳氏留下这句,也转身就回了屋子,虽说处置了红桃也不亏,但被叶轻悠做了筏子当枪使,心里甭提多窝火了。 叶轻悠带着春棠回小院,路上正看到婆子们卷了红桃,准备把她扔了乱葬岗上去。 春棠吓得不敢看。 叶轻悠却没有那份菩萨心,“以为男人能多靠的住?会为了你与夫人对峙袒护?亲自下手弄死你的就是他问,下辈子可别再这么傻了!” 仅仅一个晚上,府内再也没人敢随意拿叶轻悠说嘴,甚至给她布置小院的粗使丫鬟婆子们也勤快了。 叶轻悠又用了三天时间,才与春棠把小院折腾得有些模样。 而这三天时间,尹文钊自然也听到了叶明远训叶府下人们的话。 甚至还传出他为了保护叶轻悠,杖毙了一个多嘴的小妾。 以讹传讹,传到尹文钊的耳朵里变本加厉,让他越来越气。 “我一定要告倒叶家,没得对外肆意污蔑我的名誉!” 尹文钊听到传言,就一纸诉状递到了公摊回去。 府尹看到又是他,顿时垂头丧气。 “尹千总啊,你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罢休?在下提醒您一句,可别再玩火自焚了!” “少废话,就说这件事情你管不管!”尹文钊也没了耐性。 府尹眼珠子一转,“此事在下真的管不了,您不如直接去督察院检举,就说他为人不正,子女不优,毁诺败誉……如此赢面才算大。”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契书?烧了! 尹文钊听了府尹的建议,倒也觉得十分合理。 于是他转头就去了都察院,参了叶明远一本。虽说都察院的御史们对他颇有微词,但长公主的面子是要给的,还是找了人把这件事办了。 于是针对叶家和尹家的官司又闹了很大,甚至直接闹到陛下面前了。 陛下忙碌朝事都焦头烂额,哪有闲心管家长里短?瞄了瞄身边的几位皇子,只能又盯上了宇文宴。 宇文宴蹙眉不喜,“父皇觉得儿臣进来杀人杀的太多,所以让儿臣去管这等闲杂琐事了?” 梁帝哪会这么说? “那尹文钊毕竟是你带出来的人,而且忠英伯也的确有些不着调。” 若不是老伯爷当年立了赫赫战功,他恨不能早把这爵位收回来了! “儿臣明白,父皇是怪儿臣识人不清,儿臣向父皇请罪了。”宇文宴故意歪着理解。 梁帝能说什么?他能说不想去得罪长公主?只好派这铁面无私的儿子上场么? “熹郡主毕竟是在朕和皇后面前长大的,只要她别吃了太大的亏就行。”梁帝还是护着这个小侄女。 皇后却对尹文钊很看不上,“他都已经是熹郡主的郡马爷了,怎么还揪着之前的事不放?要么就别做这郡马爷,去算计他那斤八两的银子,宗室都不够丢人的!” 当初熹郡主下嫁,皇后就十分不满。可一想其他大户府邸,也容不了熹郡主肆意骄纵,抬举一下尹文钊也无妨。 可谁知这尹文钊连连出丑,原本战功赫赫的三品将军一下子掉到六品千总了?! “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处理。”宇文宴一个字都没说,只领了皇后娘娘的训斥去传话了。 尹文钊听说事情落入宇文宴之手,本还觉得能被偏袒一些,却没想到来者晴天霹雳,是皇后训话? “要么别做郡马爷,要么本王接你状纸,二选其一。”宇文宴直接把难题摆出来了。 熹郡主纵使再骄纵,一听是皇后娘娘的训话,也不敢再有什么抱怨的。 而且她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对,原本就是尹文钊骗了她,说叶轻悠甘愿自降为妾,所以才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还能怎么选?” 熹郡主知道宫中是让他退一步,虽然十几万两银子很心疼,但也不能让他二人也和离吧? 尹文钊咽了咽唾沫。 他没想到皇后都会插手了? “可我告的是叶明远人不正,子女不优,毁诺败誉,根本没提契书之事啊!” “所以你选继续追究?对么?”宇文宴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那一方绢帕。 这次绢帕的味道是汨罗香,味道闻起来有一丝苦,但沁入鼻肺之间却十分清凉。 尹文钊不敢点头,他只看向熹郡主,“我自然是不能与郡主分开,但我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叶家!” 宇文宴好似根本没听到尹文钊的话。 “契书在何处?”他半晌才突然开口。 尹文钊连忙拿出来,十分恭敬的递上,“殿下请看,这上面白纸黑字,就是老伯爷手书!” 他眼神透出贪婪的光亮,只期盼宇文宴能帮他出头。 宇文宴打开随意的瞟一眼,直接扔了身旁的碳炉中。 尹文钊吓一大跳,连忙去碳炉当中抢。 可惜火苗一蹿,他烫了两下手也只抢出最后一丝灰烬! “殿下!卑职一直奉您为主,敬您为神,可您却把卑职的命根子烧了?!”尹文钊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宇文宴轻挑手边的长刀,直接横在他的脖颈上,“本王的妹妹,比不过这一张契书?若不是你跟随本王多年,刚刚的刹那犹豫,本王就该送你去见阎王了!” 熹郡主心疼的连忙上前,“表哥,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本王在意么?父皇与母后不满意,不如你亲自进宫去说?” 宇文宴这话一出,熹郡主顿时缩了脖子,“那就当此事没发生过,连累了四表哥,是我做得不妥当。” 宇文宴看向尹文钊,似在等他服软。 尹文钊已经没了契书,只看着烧了起泡的双手,“卑职不服,但也听殿下的安排。” 不然他能怎样? 敢说一个“不”字,宇文宴真有可能杀了他。 宇文宴瞄他半晌,熹郡主也轻轻的推了推刀背,撒娇的求他把刀收回去。 “你要知道,叶明远再纨绔不羁没能力,那也是忠英伯。别连累了皇姑母和熹郡主也被宫里厌弃了。”宇文宴只能把刀收回了。 “表哥,你今天话这么多。”熹郡主一见尹文钊眼眶红润,心都快疼化了! 宇文宴实在不想看二人,“太仆寺有一少卿闲职,你养腿伤时先调过去,明年有机会再回军中。” 这是他处置之前,皇后特意派人来说的。她仔细想想宇文宴的怒意,生怕他真的一刀把尹文钊砍了。 “多谢表哥,还是表哥最疼我了!”熹郡主顿时嬉笑。 虽是给一猛棍,但这一个甜枣也很不错。 宇文宴瞟了一眼尹文钊,“掂量好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下一次,本王并不介意自己妹妹当寡妇的。” 尹文钊倒吸一凉气,跪地磕头,“卑职明白,卑职谢殿下开恩了。” 熹郡主也不再多说,带着尹文钊簇簇离去,生怕宇文宴下一秒就反悔了。 送了二人离开,陈坚又折返回来,“殿下帮叶家抚平这么一件大事,真的只要西南士兵驱虫的小香包?” 宇文宴看似勒索叶轻悠不少,却一直暗中帮助。 若不是他与医正提过万寿堂,即便医正曾在万寿堂当过坐诊大夫,也不可能硬磕龚家,把药商供奉一事落了叶轻悠的生意上。 而且那位帮她做事的东叔,也因为帮过洛宁王做事,如今名下的所有铺房都畅通无阻,根本没有人敢刁难了。 “还有什么能要的?”宇文宴突然问的十分认真。 陈坚:“……” 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您还真打算在小娘子的身上拔毛啊?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我绣的晦气 宇文宴想了许久,自然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把她叫来说一说的事。 让陈坚把事情告诉给乌娘子,乌娘子又借着绢帕的事情去找了叶轻悠。 叶轻悠这几日也不得空闲,虽然收拾了小院,这小院又很便宜,可她借红桃一事逼得叶明远站出来护着,府上的几个姨娘陆陆续续的到她小院“偶遇”。 叶轻悠:“……” 就算想拉帮结伙的去对付岳氏,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但她并不想对付岳氏,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叶家。 可她没这心思,岳氏却怎么都咽不下前几日的那口气。如今听说尹文钊撤诉,陛下也只训斥了老爷一顿,便不了了之。 她又开始拿捏叶轻悠,“不是绣工的手艺好吗?你姐姐开春就要进宫选秀,帮她准备几套衣裳去见人。” “如今各个府邸把手艺好的绣娘都请走了,根本轮不到咱们府,咱们也只能将就一下,把事情交给你办了。” …… 那是没有绣娘肯接吗? 明明是岳氏不想花银子。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你可别寻思能随意糊弄啊!”叶轻瑶在一旁不放心的补一句。 “我怕是没有时间,之前瑃绣庄的活还没做完。”叶轻悠直接拒绝道,“而且我一个和离的人,绣出来的东西再被说晦气,惹得姐姐落选就不好了。” 她是绝对不会背这黑锅的。 叶轻瑶神色一僵,其实这件事她也思忖过,但岳氏却说真的找不到合适绣娘…… “你和那瑃绣庄到底什么关系?她们那里可有绣娘能帮你姐姐?”岳氏自然听说过此地,但这里的物件着实贵,就连她都消费不起的。 “不如你多接一点儿那边的活计,然后让她们免费帮我做几套衣裳?”叶轻瑶算得十分精明,更觉得这主意不错,“这样也不是沾了你的手,也谈不上有什么丧气了。” 叶轻悠:“……” 归根结底还是不想花银子?一旦这个口子开了,她怕是要给自己的绣庄“义务”奉献百年了! “不花钱是不可能,我的手艺卖到死也比不上瑃绣庄。只能去商量,少收点儿,成本价。”叶轻悠给出了最后底线。 岳氏与女儿对视一眼,好似那边的成本价也十分贵?只能商议着去看看再说了。 毕竟要用叶轻悠做排面,母女二人出行便连她也带上了。 乌娘子一听来意,登时不喜。 “上次你们府的丫鬟都在这里惹恼了贵人,还来?只准备让也娘子做完这批物件就再也不用了!” 她故意拿乔一把。 “上次的丫鬟母亲已经处置了,毕竟忠英伯府的规矩也是很严的。”叶轻瑶进来便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她已经活了十八载,仅有两套不错的衣裳,出门见人时才用。但拿出来与瑃绣庄相比,就实在上不得台面了。 按说忠英伯府也不是穷府邸,可架不住府上有两个败家子儿,就连岳氏也没有多少上得台面的物件。 有那么几件,还是叶明远从叶轻悠生母的遗物当中偷出来的…… “往后再也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就请乌娘子给个体面,帮我姐姐一把。”叶轻悠适时开了口,也给乌娘子递去眼神了。 乌娘子了然,“那活计就要加量,而且要到绣庄来做事,你们府上能答应?” “可她是和离的……”叶轻瑶下意识便出口,又连忙把嘴堵上,“能!她能来!” 为了这里的绣品,她也没什么不能答应了! 岳氏有些犹豫,“拿回家中不行么?定期送来就是了。” “伯夫人怕是不知我们瑃绣庄,那上了档次的衣料都是金丝银丝,毫不掺假,拿回家去?不如您再去别家问问?依照叶娘子的手艺,隔壁的几间绣庄都是会要的。”乌娘子恨不能大白眼翻去。 岳氏被怼得心有不忿。 别看眼前乌娘子只是个绣庄掌柜,说不准这背后是什么人,她这个破落的伯夫人,还真是不敢得罪的。 “那就每日早点来,晚一些回去,出行尽量戴帷帽。”岳氏找了折中的办法,“不是母亲嫌弃你,而是外界的舆论太伤人。” 叶轻悠:“……” 外界的舆论也是从你们母女口中说出的。 但她能随意的出入叶家,的确方便做不少事情。 “那就依着母亲。” “请绣娘们帮我姐姐选衣料吧。” 乌娘子召来了两个普通绣娘去招待母女,她则借口找叶轻悠商议活计的事,把她带到了一旁。 “听说那位把契书烧了,叶家的那一份您也尽快拿了手里,彻底的销毁才好!” 当年契书一式两份,各家一份。 如今尹文钊手里的被烧了,叶家可还有一个呢。 叶轻悠点了点头,“干得好!但尹文钊却也升官了。” 六品千总到四品少卿,里外里他还是赚了。 “太仆寺而已,一个养马的地方。”乌娘子满眼瞧不起,“娘子也不必太挂心上,只是您府上这几位可不好对付。” “我也只等明年到了约定日子,给母亲移坟,那时才能彻底脱离叶家,眼下能忍则忍。” “不管您与哪一家脱离,这些生意总不能不要?奴家这些人还是要跟着娘子的。”乌娘子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东家。 叶轻悠笑笑。 倘若没有母亲遗愿,她恨不能现在就寻一处花鸟鱼香之地,悠哉悠哉的过日子。 可惜去哪儿都得有身份。 哪怕她脱离叶家,也需要有谈资才行,不然就会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了。 “要么就做苟且偷生的鬼,要么就做谁都惹不起的人。其实做人不见得比做鬼更舒服……” 但叶轻悠还是会选去做人的。 二人叙话的功夫,绣娘们已经帮岳氏和叶轻瑶都选好了衣料和款式。 叶轻悠与乌娘子也“签”了一笔三年的约。乌娘子这三年四季都按照成本给叶家的主子们更换新衣了。 一家三个女人从瑃绣庄出来,准备上马车回府。 擦肩而过一辆疾驰马车,直接停了三人跟前了。 潘思升诡异的笑容又露出来,“吊着小爷求亲的事,想去宫中参加选秀了?” 就是……方便的话、顺手的话、看到我可怜兮兮的期盼的话,给个票票支持下呗?月票双倍哦~~~~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他们两个不一般 谁都没想到潘思升会在此时出现。 不仅岳氏吓一大跳,叶轻瑶更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毕竟心中还有潘思升,没想到被抓了一个现形了? “潘公子别误会,选秀是早就报过名的,无论如何都要走个过场才好。”岳氏的反应极快,立即找了说辞搪塞。 叶轻瑶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并不想被选上的。” “不想被选上,却到了最贵气的瑃绣庄来做衣裳?你们当小爷是个傻子么?”潘思升一双精锐狐狸眼,微眯一笑,更显得他阴狠不羁,谁看到都心里发凉。 “是我妹妹在瑃绣庄做绣娘,所以让我来这里选衣裳,不信你问她,我绝对没有说谎!”叶轻瑶扯着叶轻悠上前,让她给潘思升解释。 潘思升嘴角一抽,绣娘? 这母女二人怕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吧? 叶轻悠十分无奈,她一见潘思升那副表情,就知道这人已经知道她的底…… “我的确是在这里做绢帕,所以姐姐和母亲也来做衣裳。” 她说得百无聊赖,摆明了敷衍。但她的杏眼也一直盯着潘思升,似在警告他不许告诉岳氏母女实话。 潘思升似抓到了什么小辫子,又突然转怒为喜,“妹妹都这么说,那小爷也不能不信?” “潘公子还有事忙?我们也要回去了。”叶轻悠只想他快一些滚蛋。 潘思升撇嘴,“你们都在这里做衣裳了,我为何不能做两套?妹妹不是绣娘么?就由你帮我亲手做可好?” 叶轻悠:“……我只会做绢帕。” “那你也是行家,帮我选料子款式。” “我只懂绢帕料子!” “是吗?小爷可听说,这瑃绣庄的东家是……” “公子进去吧!” 叶轻悠被这般拿捏,也不得不暂时服个软。 潘思升从马车上下来,十分得意的进去,叶轻悠看向岳氏和叶轻瑶,叶轻瑶已经一溜烟儿的跟进去,张罗着帮潘思升选衣料了。 乌娘子见叶轻悠折返回来,还有些诧异。待她看到潘思升和叶轻瑶,也有一些明白了。 “拿最好料子吧,潘公子金娇玉贵,普通的料子根本配不上他。”叶轻悠最讨厌被威胁,反正潘思升一个开赌场的,根本不差钱儿。 乌娘子皮笑肉不笑,眼神示意“确定”? “娘子说,近来有上好的皮毛,不知潘公子您要不要?”叶轻悠笑眯眯,只把他那张脸看成一个金元宝。 潘思升凑近叶轻悠,“甭说在你这儿买点儿皮草,就是买了这间绣庄又何妨?” “别得寸进尺!”叶轻悠警告。 潘思升知道她的脾气,只能直起身子离她远一点儿,随后又去给岳氏和叶轻瑶花钱,摆明做出一副痴心公子哥儿,惹得叶轻瑶心花怒放。 叶轻瑶只恨不能退了宫中选秀,马上就嫁潘思升。岳氏也被潘思升接连而至的豪礼砸得心花怒放,也根本不惦记叶轻瑶是否高嫁了! 又在瑃绣庄中买了一通,母女三人回到家。 岳氏把叶轻悠给打发走,“……但宫中的选秀你仍旧要去,绝对不能缺席,这涉及到伯府体面的。” “行了,知道了!”叶轻瑶看到那双面绣的金银扇,腮帮子都已经笑累了,“也不亏女儿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一个良婿……就连那死丫头都跟着混了好几件贵的!” 潘思升送给她们礼品,自然也不会少了叶轻悠的。 其实叶轻瑶并不知道,潘思升只想送给叶轻悠,她们母女才是附带的。 岳氏想到了叶轻悠,“我怎么觉得她和潘公子的关系不一般?”毕竟是过来人,潘思升每每看向叶轻悠,那眼神可不仅是爱屋及乌。 而且上次叶家与尹家要打官司,潘思升也主动参与进来出主意?是不是热心太过了? 叶轻瑶冷呵,“她一个刚刚和离的人,潘公子也是瞧她可怜罢了!” “你不能小瞧了这件事,尽量让他二人离的远一点儿!”岳氏十分敏感,特意提醒了她一句。 叶轻瑶撇嘴,“她往后都要早出晚归的,躲了绣庄中又能见到谁?” “不怕她去见别人,就怕别人去见她。”岳氏思前想后,还是又给叶轻悠派了个丫鬟随从。 郝妈妈把人送过去时,叶轻悠一点儿都不意外。 “府上的娘子身边都配两个人,您虽然是和离归家,夫人说了,也不能亏了您,所以把秋荷赏给您。” “奴婢见过姑奶奶。”秋荷微微福身。她没有刻意逢迎的巴结,脸上也没有傲气。 叶轻悠点了头,“别叫姑奶奶,毕竟嫁过又回了家。” “是,叶娘子。”秋荷又重新的行了礼。 叶轻悠又与郝妈妈叙话几句,就把人送走。 她让秋荷先去厢房收拾住下的地方,如今东厢的位置空出来,她和春棠住在那边也宽敞的。 看到秋荷去收拾物件,春棠凑了叶轻悠的耳边道,“这不是找人来看着您?” “去和她说说话,怎么得罪夫人了,居然派我这儿来了。”叶轻悠心知肚明,得宠的丫鬟,岳氏不可能送过来给她。 春棠领命,立即去帮秋荷收拾物件,顺便唠唠家常。 秋荷也没瞒着,直接说了,“奴婢是不愿意跟老爷,只想熬过一年,求个恩典自赎身。” 她刚到叶家做事时,叶轻悠已经替姐姐嫁去尹家,并不知情。 三年前京城大案,上百人家连坐。秋荷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典史,被牵连的悬梁自缢。 她为了母亲治病,只能卖身为奴。好在母亲已经身体康复,与弟弟一起赚钱,希望能多攒一点儿,将来求叶家赏一个恩典。 若秋荷真的跟了叶明远,那就再也不可能有赎身的事。 叶轻悠听了春棠讲述,反倒觉得秋荷是个有主意的。 “……那就让她在院子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咱们也没那么多规矩。” “但您行动怕是不方便,她若有发现,告诉给夫人可怎么办?”春棠对此十分担忧。 叶轻悠也着实无奈。 她总得需要时间看看秋荷是否靠得住?然后再想怎么能堵住她的嘴…… 但时间总是不等人。 叶轻悠还没等想出主意,潘思升这一晚又坐了墙头上! (本章完) 第六十章 给我一只狗 “你是不是疯了?你再敢上墙头,我马上就报官了!” 叶轻悠听到院子里的惊声尖叫,顿时跑了出去。 秋荷被吓得脸色刷白,哆哆嗦嗦,谁能想到晚间从主屋回厢房睡觉,突然发现墙上坐了个男人的?! 潘思升耸了耸肩,“那你告啊,你若报官我非礼,我立即认罪,马上对你负责!” “……无耻!”叶轻悠真是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到了宇文宴。那位可曾说过,不要与潘思升来往太近了。 “你当小爷乐意爬墙头?衣裳都蹭出道子了!”潘思升看向秋荷,凶神恶煞似一只凶狼,眨眼就想把人给吃了! “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叶轻悠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 “我是想告诉你,太仆寺也订了一批马匹的冬季装备,你怕又要与尹文钊有关联,别好心当成驴肝肺。”潘思升紧了紧大氅,嘴巴都快歪了天上去。 叶轻悠:“???那这关我何事?” 潘思升挑眉,“真让小爷给你说个清楚么?”他眼神一直盯着秋荷。 叶轻悠心口一疼,顿时想到她答应了宇文宴,要给士兵们做冬衣。难道尹文钊要把马匹的装备也加在冬衣上?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她还没得到宇文宴那边消息,看来是要去找陈副将问问了。 冬衣有冬衣的价,尹文钊突然把马匹装备加来算怎么回事?她可是没收手工钱的! “所以你怎么谢我?”潘思升意有所指,包括今天没拆穿她的事。 叶轻悠无语,实在不想与他说话,“我保证不把你的衣料沁毒藏针,算是感谢么?” 潘思升:“……” 想想她似乎也能做得出来。 “那个你,叫什么?”他突然问起秋荷,“今儿看到的事,就当瞎了没看到,懂么?” 秋荷一直都躲了墙角,此时听到问话,只能下意识的连连点头。 潘思升冷哼,“我不管你沁毒藏针,反正小爷的衣裳你得亲手做,不然你知道后果!” 他说完便没了踪影,好似墙头跑了鬼似的。 叶轻悠想起上次他出没时,就被宇文宴看到。搬了个凳子站上去,扒了墙头看半晌,确定街道无人,才彻底的把心放下了。 她拍拍身上的灰土,想回屋中时,又见秋荷满脸胆怯地看着她。 她需要解释吗? 似乎也没法解释。 “睡觉!” 她直接回了主屋。 春棠原本想陪着叶轻悠,但晚间事发突然,她也只能去陪秋荷了。 翌日一早,叶轻悠起了个大早,带着秋荷与春棠就去给岳氏请安。 只是一个晚上,岳氏也不觉得会发生什么,只是简单应了一下,就允许她们三人出府了。 秋荷这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睛好似挨了两拳头,乌眼青。 马车上,三个人谁都没说话。走到半路的街铺上,叶轻悠让马夫停了车,打发春棠去买了四份糖油饼和豆腐脑,包括这家的点心也拎了两盒。 到了瑃绣庄,叶轻悠给车夫留了一份早饭,示意他吃完之后再回去。 她带着春棠和秋荷进了瑃绣庄的内间,一坐下就开始吃。 秋荷看着那油饼点心,一时也吃不下去。 “怎么不吃?”叶轻悠看她。 “吃,奴婢吃。”秋荷吓得立即咬了一口在嘴里。 “那个人我也惹不起,但他是个变态,你最好把嘴巴闭紧。”叶轻悠也不知该怎么评价潘思升。 “奴婢不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秋荷连忙摇头。 “那就好吃好喝,什么都别多想,一年后,我会把你要出来,给你自由。”叶轻悠也不知这算不算画饼,若她能脱离叶家,带走个丫鬟也不是什么难事。 秋荷立即点了头,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真的信了叶轻悠的话,一上午倒是很乖巧。 叶轻悠熏了一上午的帕子,又看了看夏樱送过来的帐簿,却一直都不能平静。 她不知该不该主动与宇文宴提起尹文钊装备马匹的事,若他问起,不又暴露与潘思升有交集了? 主要是那位的情绪喜怒无常,叶轻悠根本无法揣测…… 一直想到下晌,她还是让乌娘子去约了一下陈坚。 陈坚是日落时分才到的,“叶娘子有什么急事?” 他得了消息就赶过来,生怕她提及的事情与正事有关。 叶轻悠抿了下唇,“不知军中有没有很厉害的狗?我想要一只。” 陈坚:“???” 突然把他折腾过来,就为了要一只狗? 叶轻悠看出他有几分不满,尬笑道:“院中不安宁,有只狗守着放心。” 陈坚瞬时明白了。 “放心,一定给娘子寻一只最好的!” “还有殿下要拨给我的人手,不知选好了吗?冬衣的毛皮补给也要尽快……” “三天内,一定全都给娘子准备妥当!”陈坚给了许诺,确定叶轻悠没有其他事情后,又匆匆离去了。 叶轻悠十分纳闷,她提起养狗,陈坚瞬时就能明白潘思升爬墙,但她又提了冬衣的事,陈坚也并未提起尹文钊? 难道潘思升的信息有误? 叶轻悠正在琢磨着。 尹文钊却赖在宇文宴的面前,请求他把马匹的装备也加到冬衣里,“……户部不肯立即批款,我也实在没辙,总不能让我自己出钱给马置办装备吧?” “反正没钱不行。”宇文宴挪了挪身子。 “户部也不是不批,而是要延期再给,毕竟今年雪灾旱灾的亏空太大,军饷都已凑不足,我这边的马就更没有人关心了!”尹文钊虽是做了四品太仆寺少卿,但事事都很棘手,不似之前真刀真枪上去打。 “本王也是豁出去脸面赊来的,不可能再加量。你要么去找户部哭穷,要么进宫找陛下哭穷。”宇文宴摆明不妥协,尹文钊也彻底没有法子了。 他兴致勃勃的来,又只能灰溜溜的走。 出门时恰好看到陈坚,“……殿下从哪家赊的账?” 洛宁王都能赊账,他去说说,没准也不是不行? 陈坚脑子里蹦出叶轻悠,笑得十分灿烂,“我劝少卿大人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反正这个人你用不得……”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它叫“大狼” 陈坚说完此话,乐滋滋的离去。 尹文钊气得拳头攥了紧紧,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撅出来了。 他一直看不上陈坚。完全不能理解为何宇文宴更看重一个军功不如他的人,还放在身边做副将。 但眼下的事他该如何解决?难道要他自己去找么? 陈坚虽不肯说,但毕竟这不是一件私密的事,尹文钊又找到宇文宴麾下几位旧识打听,很快就知道了那家铺子的名字:悠春坊。 看到这个字,他便心有阴影,瞬间想到那个把他害苦的女人。 他一直搞不懂,那个女人为何总能化险为夷?甚至事事顺利? 明明他的地位更高、他娶的乃是熹郡主,更是长公主的女婿……拿捏不了一个伯府小庶女?这种感觉窝心又窝火,让他想起来就十分生气! 他低头看看受伤的膝盖,只期望能早些养好,不在这遭人歧视的太仆寺呆着! 他吩咐手下的人去找悠春坊赊账,承诺户部拨款之后一定会给钱。 掌柜的自然说不行。 尹文钊不敢施压,毕竟这家已经答应让宇文宴赊账,“先付三成行不行?三成已经足够本钱了,为朝廷做事,悠春坊应该知道轻重的!” “还是不行。”手下于顺志说道,“人家说了,朝廷不能可着一家薅羊毛,而且不耻少卿大人逼人为妾,让您甭再派人登门了。” “原来不是不想搭理咱太仆寺?咱们也是被连累了?”说话的是另一个伯府家的小公子,刚刚入朝历练。 他们倒不是为叶轻悠而抱不平,只是看不上尹文钊吃软饭而已。 尹文钊气得脸色通红,却知道此时不能发火,“其他布庄呢?就没有一家愿意为太仆寺效力的?” “没有。”于顺志说道,“这毕竟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谁家乐意搭银子?” 尹文钊无奈,只能讪讪的回家去想办法。 此时夏樱正在瑃绣庄回禀这件事,“……还想只给三成银子就做事?鬼才会信他的狗屁话!” “他定会不依不饶,毕竟找不到第二家。”叶轻悠琢磨了下,“若是他亲自来谈,把底价抬上去,太仆寺的银子咱们不赚白不赚!” 夏樱:“???” “您这会子已经想开了?” “我为何想不开?搭在那位身上的银子,我都要从太仆寺的身上找回来!”叶轻悠可不是个善茬子,“三成订金,取货时还要三成,最后那四成可以过了年再给,但从大年初一开始算利息。” “跟太仆寺要利息?这事儿怕是没人做过呢。”夏樱觉得自家娘子有点狠。 “他不答应可以找别家啊,我还不乐意费事呢!”叶轻悠正在摸着陈坚送来的这只狗。 全身油黑,凶如猛狮,站起来比她还要高一头。 陈坚牵来时,叶轻悠吓得连连后退。也就是畏惧陈坚是宇文宴的副将,不然她要破口大骂了! 但这狗也不知怎么,好似认识她似的,摇着尾巴凑过来,很是乖巧的趴在她身下。 于是“大狼”就被这么留下了。 她准备晚上牵回叶家,就不信潘思升还敢趴她墙头了! 夏樱看着“大狼”心发颤,虽说她是练过的,却也禁不住它一爪子。那脑袋已经比娘子还要大,也不懂它为何就亲近娘子,好似熟悉了很久的主子似的。 “奴婢这就去办……那个丫鬟您就这么带着了?”她指着秋荷,秋荷正在与春棠一起裁料子,对叶轻悠这边不闻不问。 叶轻悠也不知该怎么说,“先看着吧,家里人都全,若是个懂事的,应该也不会多嘴的。” 夏樱点了点头,立即离去。 叶轻悠看着天边又现了红霞,便召唤她们两个回去了。 她刚一下马车,叶明远恰好从家里要出去。 看到黑黝黝的一条大狗,他顿时就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干嘛?家里不能养这种东西!”他连忙捂上嘴,躲了很远。 岳氏也要随同他出行,“你怕不是想把家拆了?赶快把它弄走!” “只在我的院子养,不会放出去。”叶轻悠牵着“大狼”便往后院走,“这是瑃绣庄的东家赏的,不能不要。” 有这么一个借口,岳氏立即松了口,“那就把它拴好了,可别四处乱窜!” “那母亲也得叮嘱府里一声,别随意进我院子……不然真被它咬了就麻烦了。”叶轻悠这两日回来,都会发现屋内的物件被人动过。 无论是不是岳氏派人查她,反正手脚不干净的的人是不少的。 岳氏脸色一赤,直接上了马车。 叶明远则嫌弃狗太臭,絮絮叨叨的上车离去了。 叶轻悠送走他二人,随口问了一句“他们这是去哪儿?” “夫人的侄儿今年高中进士,她和老爷特意回去贺喜。”孙姨娘在一旁接话道。 叶轻悠点了点头。 伯夫人的父亲本是太仆寺卿,是尹文钊的上级,自从尹文钊任少卿之后,那老人家松手不管,准备致仕让贤,所以尹文钊处理事情才会那么棘手。 “姐姐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叶轻悠没看到叶轻瑶。 “夫人从宫里请了嬷嬷,在教大小姐规矩,今天刚开始上课。”孙姨娘说到这话,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就叶轻瑶那好吃懒做的性子,被宫中嬷嬷收拾得眼泪都快哭干,今日一天就挨了二十个手板子。 但人是夫人花了重金请来的,而且还能在宫中说上话。 为了女儿前途,伯夫人只能装作看不见,躲了出去。 叶轻悠听了这话,顿时就牵狗绕着走。 但她毕竟是要路过叶轻瑶的小院落,顿时一阵哭声传出,比死了亲娘还惨了…… “娘子等一等。” 叶轻悠刚要悄悄路过,谁知门口仍旧被喊得停住了。 她转身去看,就见一位嬷嬷郑重的打扮,她双手拘在身前,平视着她。 叶轻悠只能转身上前行了礼,“轻悠给嬷嬷请安了。” “帷帽摘了。”楚嬷嬷道。 叶轻悠虽然不懂,但也照做了。 楚嬷嬷上下打量着她,“一个和离过的女子,衣裳的颜色不拘谨,而且还牵了狗招摇过市?”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把她盯死! “已经是淡青色的衣襟,还戴了帷帽出行,牵狗也是怕闲人上前叨扰,免得还有回话应对,难道这都不行了?” 叶轻悠的嘴巴并不毒,但开口就拿“和离”要求她,她不还嘴也不行。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却不知天高地厚。你这一个和离,已经惹得你姐姐选秀都要被宫中挑剔,往后最好就在小院中呆着,不要再随意出门了!”楚嬷嬷不是商量,而是直接下命令。 叶轻悠抿了抿唇,怎么眨眼又不能出门了? “这好似不便嬷嬷前来定规矩?” “我已经与你父亲母亲说好了,你姐姐选秀之前,这府里的大小事均由我做主。”楚嬷嬷又看向了春棠和秋荷,“这两个丫头的衣裳也只能是素色,包括吃食也要有讲究,不可大鱼大肉那般油腻。” “姐姐这是选秀?”叶轻悠看向探出头来的叶轻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那位老祖宗又显灵了,需要我们守孝了?” 叶轻瑶挤眉弄眼,示意她千万别再硬顶了! 楚嬷嬷顿时冷呵,“放肆!” “就算嬷嬷做主,也要父亲和母亲回来告知我,而不是嬷嬷自行做主。姐姐继续学规矩吧,恕我不能奉陪,回了院子去念经了!”叶轻悠才不搭理什么楚嬷嬷,带着丫鬟们就走了。 楚嬷嬷眼神微眯。 她临到叶家之前,得过长公主的嘱咐,尽量做到不让叶轻悠出现众人面前。 因为她一出现,就有人想起尹文钊逼她做妾,说熹郡主夺人夫婿…… 有这位在背后开了口,楚嬷嬷自然要拿叶轻悠开刀。 可她没想到,这丫头的嘴皮子够损的?而且一点儿都不顾规矩? 楚嬷嬷瞟了叶轻瑶一眼,“若是你被宫中刷下来,也是因为她,就你们府上这散漫的德性……”她不屑摇头。 叶轻瑶低头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巴不得现在就被宫中刷下来好吗? 她又不是没人嫁。 还有潘思升那位如意郎君呢。 但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乖乖的又随楚嬷嬷回去继续学规矩。 叶轻悠回到小院,只觉得纳闷,怎么好似那楚嬷嬷等着她似的? “咱们真的不能再出门了吗?”秋荷舔了舔嘴唇。 这两日跟随娘子出行,从早到晚都吃的好,她还得了一次赏,送回去给她母亲和弟弟尝尝。 但好日子是不是太短了? 突然蹦出这么一位嬷嬷来? “若是拿大姐选秀说事儿,咱们怕是真的出不去。”叶轻悠可知道岳氏巴不得拿此事攀高枝。 “那怎么办?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处理,包括那绢帕。”春棠已经知道那帕子是给谁做的。 “还有那位潘公子的衣裳……”秋荷立即提起潘思升。 她生怕那位发火,毕竟那一晚的威胁骇人心肺。 叶轻悠揉了揉额头,“没辙!明早问问夫人再说吧……” 她安置好“大狼”,便与两个丫鬟洗洗睡下了。 翌日一大早她又去给岳氏请安,没想到楚嬷嬷和叶轻瑶也在场。 “夫人,若您没什么吩咐我就去绣庄了。”叶轻悠故意说道。 “那个……过些天再去吧,总不能耽误了你姐姐选秀。”岳氏脸色也十分尴尬,应是刚被楚嬷嬷训过。 “这回娘子听见了?那就快回你的院子里,再把这一身衣裳换了!” 楚嬷嬷面无神色,好似根本不会笑。 叶轻悠翻了个白眼,又看向了岳氏,“那绣庄订制的衣裳,母亲是不是也不要了?” 毕竟还与绣庄有契约,她不问一声好似心虚。 “延后,延后再说!”岳氏不停给她叽咕眼睛,示意叶轻悠先回去,稍后再说。 叶轻悠无奈,只能福了福身回小院。 她刚回去不一会儿,岳氏就让郝妈妈来了。 “……夫人也没想到嬷嬷这般难缠,让娘子您从角门走,早上和晚间也不必过去请安了。” 叶轻悠嘴角一抽,“这是从哪儿请来的活菩萨?” “是侯夫人引荐的,据说在宫中做了很多年……”郝妈妈道,“甭说是您,就连夫人也被怼了好几次。” “……”叶轻悠揉揉额头,刚要带着春棠秋荷走,没想到楚嬷嬷直接到了她门口。 “老身琢磨了一下,夫人重金相邀,只教习大小姐一人有些愧疚,不如小娘子也一并去学,毕竟您从头到脚都没规矩,往后别丢了大小姐的脸才是。”楚嬷嬷直言不讳,一点儿体面都不留。 “不去。”叶轻悠直接拒绝了,“我并不觉得自己没规矩,也并不想跟嬷嬷学习。” “如此不求上进,你岂能对得起忠英伯府的匾额?”楚嬷嬷没想到她竟然敢拒绝? “对不对得起,要叶家的老祖宗发话,不是嬷嬷您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叶轻悠并不想服软。 楚嬷嬷冷笑,“看来老身又要去请夫人了?” 叶轻悠:“……” 是不是就只会这一招? “嬷嬷想教我,也总要有教我的本事才行,不知您除了会说规矩二字,还懂些什么?” 她也算是要与楚嬷嬷硬磕了。 “小娘子不要胡说!这是司礼监的嬷嬷,就是当今的贵妃娘娘都在嬷嬷手下学过。” 岳氏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她也没想到楚嬷嬷就盯准了叶轻悠?怎么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呢! “那我就更要讨教一番,请嬷嬷让我开一番眼界?”叶轻悠可不吝这个茬。 楚嬷嬷冷哼,“你也配?” “我既然不配,嬷嬷何必教习?传出去您还教过我这么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外人又会怎么看?怕是贵妃娘娘也不愿意与我做师姐妹的吧?”叶轻悠嘴皮子一碰飘飘然,若楚嬷嬷还不依不饶,就一定是刻意而为了! “竖子不可教也,这等腌臜之辈,就在家中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再被老身看到,便只能请辞告退,宫中也不会要如此无规无礼府邸的女眷!”她冷哼一声,带着叶轻瑶离开。 岳氏直接判了叶轻悠拘禁,“嬷嬷说的非常对,你就不该出府……我会让人去绣庄,把你的绣品拿回来。”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全都靠狗 叶轻悠十分无奈。 此时再不知道被楚嬷嬷针对,她就是个傻子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我?故意给我难堪?” 尹文钊? 他应该忙着太仆寺的事,没有时间针对自己。 熹郡主? 她虽然性子很娇惯,但还没有这个心眼儿,她身边的梁妈妈还有可能。 但不管是谁,只要惹到她赚钱的进度,这件事就很不能忍啊? “今天熏好的帕子呢?”叶宸汐问道。 “奴婢以为明天还会去绣庄,就没带回来。”春棠小心翼翼道,这两日她们过的有些太放纵,娘子回来之后洗洗就睡下,不会再去累眼睛了。 叶轻悠微微点头,“明天,咱们明天再看!” 带着两个丫鬟洗漱睡觉。 翌日一大早,岳氏的确派了郝妈妈亲自去了瑃绣庄,与乌娘子说叶轻悠病了,要在府上歇几日,所以要把绢帕拿回家中去。 乌娘子眼见来的不是秋荷,也不是春棠,顿时就与郝妈妈翻脸,“这事儿早就与夫人说过不行,怎么突然说话不算话?好歹也是伯府的夫人,怎能这般没信誉?” “的确事情突然,夫人也不愿意的,乌娘子您行行好,总不能让我们小娘子生了病还要您这里来?传染了其他夫人小姐的就不好了。”郝妈妈自然能言善道。 乌娘子只给了两个帕子,“最多三天,若是三天拿不来,之前夫人订的衣装也就不算数,甭再到瑃绣庄拿了!” 撂下这么一句威胁。 好妈妈把话传给岳氏时,岳氏也抓心挠肝。 谁能想到这位楚嬷嬷就认准了叶轻悠?她明明是请来教习大女儿,却盯死那个小蹄子了! “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找机会让她出去就是了!” 岳氏打算忍上一时是一时,但叶轻悠可不想让楚嬷嬷得逞。 她拿了郝妈妈送来的绢帕,熏好了香,又是放了一个小木盒子里,让“大狼”跳墙出去,直接送给陈坚了。 接连三天,都是狗去送绢帕。 陈坚每天看着被“大狼”留下牙印的盒子,十分心疼,好歹都是小叶紫檀呢,不能这么祸害啊! “府上去了一个教习嬷嬷,把叶娘子也给盯死了。”他只能查一查叶家又出了什么事,果然有人背后作妖了。 宇文宴看到被“大狼”咬过的绢帕,真是吃狗肉的心都有。 但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狗,把下人刚送来的一盆肉骨头都给它吃了。 “为什么就盯着她,叶家总不可能让她去选秀?” “是长公主,不想让叶娘子再抛头露面。”陈坚只简单说了一句,后续也不用废话了。 宇文宴轻动嘴角,“还真是不够她操心的。” “其实小娘子不出来也行,毕竟不影响您的事,只是您这帕子在狗嘴里洗过一回,实在有点儿可惜了。”陈坚故意调侃一句。 “大狼”似察觉到陈坚的话不对劲儿,朝着它便龇牙。 陈坚可不敢惹这条狗,这狗可是殿下带到过战场的,咬起敌人一口一个,不比他的刀子慢上半拍的。 宇文宴摸摸“大狼”的头,又拍拍屁股,它已经吃饱喝足,得了口讯大摇大摆的回叶家了。 “您不打算管?”陈坚十分好奇。 毕竟事情涉及到长公主,一时有点儿棘手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皇祖母是要给赏红的,让内务大总管核对一下宫中人数,该放出去放出去,别病病歪歪的也在宫里占了个窝坑不做事……还有领着月例俸禄不见人的,也一并不用再回宫中了。”宇文宴突然说道。 陈坚立即竖起一根大拇指,随后马上去通传。 果然三天之后,宫里来找了楚嬷嬷,她已经被宫中遣散回家,不用再回去任职了。 楚嬷嬷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人背后穿小鞋?仔细打听了才知道,这次司礼监一共遣散了二十多个,她只是其中一个。 她顿时无精打采,失魂落魄。 自请离开宫中和被遣散,乃是两码事…… 而岳氏也知晓了这件事。 “被遣散宫中?她不是贵妃娘娘都教过的吗?那还能不能在宫里说上话?这不是白花银子了吗?!” 岳氏午间的瞌睡,全因这一个消息烟消云散。 “关系毕竟还在,也能与宫里说得上话,就是力度怕是不如从前……”郝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 人走茶凉的道理谁能不懂?这摆明了再通关系就要花钱了! 岳氏眼前一黑,险些撅了过去! “但夫人也不能发火,也不能马上把她给赶走,毕竟她在宫中很多年,成就不了事,想搅黄是再容易不过了!”郝妈妈连忙提醒道。 岳氏真是窝心又生气,但也知道郝妈妈说得很对。 毕竟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你去和楚嬷嬷说,虽说她被遣离宫中,但咱们叶家也不是过河拆桥的,只要她能尽心的让轻瑶入宫选秀,哪怕过了二选……咱们家也不会亏待她的。” “但也提醒她一句,只盯着轻瑶一个人就好,至于小院的那个,都是和离被遣回家中的人了,她就不用太操心,不值得她浪费心神了。” …… 话里话外,都是让楚嬷嬷别再多管闲事。 楚嬷嬷听了这话还能不懂么? 但为了糊口的饭钱,她也只能点头应下,却也时不时的派人去盯一盯小院。 叶轻悠虽然被岳氏告知能偷偷地从角门走,却仍旧没有离开叶家。 每天就让“大狼”送去满嘴口水的绢帕,再在那边吃饱喝足的回来。 “内务府能不能做事?为何她还让狗来送物件?” 宇文宴虽然不愿嫌弃“大狼”,但毕竟是用来擦嘴擦手的绢帕,难不成晒干这一层层的哈喇子? “属下让人去办了啊,而且还特意看了,内务府的确把那位楚嬷嬷给除名了。”陈坚连忙道。 宇文宴揉了揉眉头,“大狼”却愿意与他亲近,一顿舔脸。 他拿起绢帕,直接给“大狼”擦嘴,“让户部给太仆寺拨足了银两,别再让他到处要饭,连个预付的银子都给不够!”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长公主就选了她 叶轻悠听到悠春坊收到太仆寺预付款的消息,乐滋滋的就出门了。 但为了避嫌,她还是带着两个丫鬟从角门离去,好歹躲着那位楚嬷嬷,毕竟还不知道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又去瑃绣庄熏了一整天的绢帕,把之前被“大狼”咬过的也全都补上了。 陈坚拿到没有狗牙印的盒子,顿时松一口气,“往后有什么事情直说不行么?别总绕来绕去,浪费东西。”他们天天对着那张冷脸子,也根本摸不着脾气啊! 叶轻悠撇撇嘴,直说? 直说不又要花银子么?那位什么时候不讨价还价,总得让她付出点代价! 但这话她也不会说给陈坚,又让乌娘子的瑃绣庄找了几个手艺普通的绣娘去悠春坊帮忙。 毕竟教那群烈士遗属们做事不容易,这是一个长久的活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 一切都上了正轨。 叶轻悠离开叶家出门去绣庄,楚嬷嬷即便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不再继续刺头了。 可惜冤家路窄。 叶轻悠忙完一天,从瑃绣庄离开。 刚刚上了马车,就看到熹郡主从对面的酒楼中出来。 她身旁还有一位十分尊贵的妇人,一看容貌就不一般。 尹文钊早就在马车旁候着,亲手撩起了帘子,等候搀扶妇人上去。 而就在叶轻悠撂下帷帽的帘子,尹文钊也看到了她。 原本喜灿灿的笑脸骤然突变,眼眸布满了恨意。 熹郡主看他脸色,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谁啊?”她与叶轻悠见面不多,没认出来。 “没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尹文钊并不想在长公主面前提起叶轻悠。 熹郡主没当回事,继续掺着长公主。 长公主却从尹文钊的神情就判断了那人身份,“一个和离的妇人,怎么还在外随意行走?”她又看了一眼瑃绣庄,给身边的方嬷嬷递了眼神。 方嬷嬷在心中记下,就这么簇拥着长公主离去。 这一晚不仅尹文钊彻夜难眠,想起那个身影就怨恨; 长公主也得了方嬷嬷打探的消息,“那个楚嬷嬷被内务府遣散了,如今还在叶家做事,那位叶娘子的绣技绝佳,被瑃绣庄留在那里做绣娘了。” “其实也是被卖去的,伯夫人母女在那里订了衣装,只给成本价。” 长公主不屑轻蔑,“家里最大的官儿就出个养马的,也就这点儿水准了!” 方嬷嬷轻咳两声。 就算岳氏的父亲是太仆寺卿,可家里的姑爷还只是个少卿,屈居人家麾下呢。 长公主也觉得这话说得自打脸,“楚嬷嬷那般没用,被遣散也就遣散了……去给宫里说一声,叶家那位嫡长女不能要,过了年龄不说,家里还有个和离的妹妹,有什么资格入宫的。” “这话说出去,岂不显得您公报私仇不大度?”方嬷嬷劝慰,“不如就这么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郡主与姑爷过的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没见他今天变了脸色的样子,摆明了心中记挂着,心可不是那么干净的!”长公主越发的看不上尹文钊。 “您这话有些过了,若是记挂,岂能四年都不碰?那位娘子迄今为止还是个处子之身呢。”方嬷嬷在一旁宽慰。 “他说没碰就没碰?一句我都不信了!”长公主沉默了下,还是让方嬷嬷去说话,“你明日去瑃绣庄,把她带来,过年了,给你们这几位老嬷嬷做几套新装。” “那老奴岂不是要谢过那位叶娘子?若不是您想看个究竟,还得不到这一份赏。”方嬷嬷故意调侃道。 长公主轻斥一声,“老奸巨猾……反正本宫不许任何人欺辱到郡主,本宫幼时得不到母后呵护,根本没享到什么福气,轮到本宫的女儿,再也不能受一丁点儿委屈。” 方嬷嬷安抚几句,翌日一早就派人去了瑃绣庄。 来人点名要叶轻悠去长公主府,“……长公主听说娘子绣技好,要给府上的嬷嬷们做新装,所以让娘子亲自去。” “可我不会做衣裳,只会做帕子。”叶轻悠一听,立即推却,“劳烦您与长公主殿下回禀一声,多谢殿下抬举了。” “帕子?”管事的看向四周,“瑃绣庄何时还卖帕子了?” “自然是叶娘子来了之后才开始卖的。”乌娘子适时露面,“但衣裳她是真不会,不如奴家跟着管事的去,带上绣庄最好的绣娘如何?” 管事的顿时不喜,“但长公主点了她的名字,无论她会不会做都得去。” 这话摆明了是找茬。 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叶轻悠瞬时想到了楚嬷嬷,或许那位楚嬷嬷就是听了长公主的吩咐才刻意针对她? 这种事躲过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那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她这不受宠的庶女身份,完全没有资格相提并论的。 “刚刚是我失礼了,本不该让管事传话,应该亲自去向公主殿下回禀一声才合理。”叶轻悠想了明白,立即做低附小。 管事一听这还像句话? 随即吩咐乌娘子快些筹备人手,他们可没有多少时间等待的。 乌娘子连声应下,拽着叶轻悠去了内间道,“总感觉来者不善,娘子可别去了出不来!” 也不怪乌娘子担忧,毕竟那位是长公主,更是陛下的姐姐。 叶轻悠召了春棠,让她去找文成,“……如果我一个时辰还没出了长公主府,你就让他在尹家马棚放一把火,然后立即到长公主府去报信走水了。” 春棠不放心叶轻悠单独去,“奴婢很想跟着您,不能总让您自己一个人去!” “你去有什么用?我身边有乌娘子,听话,就在外面算好时间,千万别耽搁了!”叶轻悠嘱咐两句,便更换了素衣。 乌娘子也准备好,带着她和两位绣娘一起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她们身份不够,马车停在了西侧角门。 管事进去通禀好半天,才出来迎她们进去。 “……殿下的心情不太好,你们说话时都小心点儿。”管事嘱咐。 叶轻悠撇嘴,故意找茬还能心情好?怕是真把她那位女婿当成香饽饽了!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留在本宫身边做事 叶轻悠心中腹诽,也跟随公主府的管事们绕过蜿蜒的长廊、串过几道月亮门的花亭,然后才到长公主正在休歇饮茶的园子中。 园子内屏风八面,皆是精湛美仑的双面绣,而且那用的是鹘州的蚕丝,不仅色泽精美,还能挡住冬季的风寒。 凉亭中的妇人半卧在榻上,两旁的侍女在为她捏着手臂,捶打双腿。 管事的凑近,低声说了一句,“人到了。” 长公主只挑眉看了一眼,“那还愣着干什么?给嬷嬷们量尺寸吧?” 管事的应下,立即给乌娘子等人使了眼色。 乌娘子带着另外两位绣娘去见了嬷嬷们,叶轻悠刚要跟随,就被长公主给喊住了。 “不是不会做衣裳么?过来说话。” 叶轻悠脚步一僵,与乌娘子对视了一眼,便折身回来了。 “技艺不精,只会做点帕子,让长公主殿下见笑了。” “技艺不精,心机不浅,倒是小瞧你这丫头了。” 把尹家折腾的乱七八糟,抽身而退?长公主盘算,换做熹郡主是做不到。 叶轻悠早知道来了就要被针对,索性闭上嘴巴一句话都不回,让长公主活脱脱的一拳头打在了软包上。 长公主也懒得再与她废话,看了一旁的两位老嬷嬷,嬷嬷们立即上前盯着叶轻悠打量。 叶轻悠被看得莫名其妙,随后见两位老嬷嬷凑到长公主耳边,神色异常的说了两句。 看那口型,似是“处子”二字。 叶轻悠脸色“腾”的一下子就红了,好似那炉中滚烫的红碳,更觉得是被侮辱了! 长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还真是处子,并未与尹文钊同过房。 “民女技艺不精,特意来向殿下致歉,手中还有活计在,若殿下用不着民女,民女就先行告退了。”叶轻悠言辞很软,语气却有一些硬。 她没想到长公主把她召来,只为了看她是不是真与尹文钊没有夫妻之实! 皇室的人都这么闲? 天天就只会盯着男人会不会被抢? “你姐姐即将参加选秀,你个和离的身份,的确是给她很大拖累的。”长公主抬手撵走了身边侍女,坐直了身子看着她,“你做的帕子不错,往后就留在本宫这里做事吧,别再出去丢人现眼,给忠英伯府添丑闻了。” 叶轻悠:“!!!” 她早算计到公主府没有好事情等她,却没想到会直接就把她留下? “民女多谢殿下的请邀,可惜民女是人不是奴,父亲也是忠英伯,不好卖身在公主府做事。” “怎么?你还不愿意?”长公主眼神微眯,凌厉的眼神好似锋利的刀刃,就在叶轻悠的身上来回的刮。 “是,民女不愿意。”叶轻悠已经没有让步的空间。 刁难她可以忍; 阴阳怪气她也可以当做听不见; 但就这么随意把她扣押公主府,想什么呢?哪怕是长公主殿下也没有这个权力。 “本宫想留的人,还没有留不住的。”长公主脸色顿时不喜。 “殿下明白,民女如若不愿,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叶轻悠直接对上了。 长公主瞬间想到了尹文钊。 其实逼她为妾,迎娶郡主为正室夫人并不是大事,换做其他府邸也不过闹上一闹便罢了。 但这女人还真就办成了…… “你是在威胁本宫么?”长公主的气场威压下来,就连一旁的嬷嬷也跟着变了脸。 “小娘子快答应下来吧,其实公主府不会亏待了你。” “和离的身份真闹出去不好听,走了大街上都要被人嫌弃的。” “等伯府知道被你连累了,定会把你赶出家门,让你无家可归,那时你能去哪儿?” “你认了长公主为主子,外人也不会再拿过去的事情泼你污水,毕竟要殿下体面,你也会跟着沾光的。” …… 嬷嬷们一人一句,好似叶轻悠应该立即跪在地上磕头,感激长公主的大恩大德才对劲儿。 长公主也在看着她,面容嬉笑,好似在调戏一只炸毛却逃脱不掉的野猫,并未真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不愿,我只愿孝敬亲人长辈,敬天地鬼神,但我无错,绝不会卑贱为奴。”叶轻悠仍旧不屈服。 “这话你说的怕是不算数。”长公主看向身旁嬷嬷,“去伯府,告诉叶明远,他的这个女儿,本宫很喜欢,就留在府上一些时日,让他不必惦记了。” 嬷嬷应了一声,立即准备去叶家。 叶轻悠没想到长公主居然硬来? 她瞬时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旁边的嬷嬷们全都吓坏! “你想干什么?你别胡来!” 叶轻悠看了一眼簪子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民女不敢伤长公主殿下,但也不愿违心的留在这里痛不欲生。您若不许民女走,民女血溅此处,您也会觉得丧得慌。” 长公主眼神一凝,“想拿这把戏来吓本宫?本宫自幼看到大,就没见哪个寻死觅活的会动真格的。” “也许您今天就会见到。”叶轻悠神色坚毅。 长公主顿时大怒,拍案而起,“你今天要么死在本宫面前,要么本宫就处死你,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威胁过本宫,你胆大包天了!” 嬷嬷们立即上前去抓叶轻悠。 叶轻悠一簪子挥下,被嬷嬷抬手挡了,划在她的手臂上。 棉袄破了一道大口子,白皙的皮肤露出来,那一道血淋淋的红,浸湿了棉袄,又滴滴落地。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坏了! 叶轻悠根本不在意手上的伤,她攥紧簪子的手鲜血淋漓。 “我不愿留在公主府,请长公主殿下成全!” 长公主虽有惊诧,却更觉得这丫头留不得。 她敢对自己这么凶狠,对外人更不用说了! “把她给本宫摁了!在本宫面前流血行凶,本宫理当问她的罪!” “皇姑母要问谁的罪?”一道粗哑磁性的声音陡然响起,众人朝一旁看去,就见宇文宴脚步款款的走过来。 他一身紫色蟒袍,束发玉冠,魁梧的身姿外衬一条银色狐裘,凌厉潇洒,似天降皓月,让人挪不开眼睛。 叶轻悠长声一叹,立即挣脱嬷嬷们的手臂,朝宇文宴跑去……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若本王想要呢? 长公主吓一大跳,立即喊宇文宴“小心!” 叶轻悠踉踉跄跄,到他身边“噗通”一跪,“民女不愿留在长公主府为奴,求殿下为民女做主。” 她说着这话,双手抓着宇文宴的衣襟不放手。 那刺目的红蹭其身上,吓了所有人一跳! 洛宁王最是洁癖爱干净,用过的帕子都是每日一换,从不再用第二次。 叶轻悠却满手鲜血的去抓他?只怕他会雷霆大怒,立即把叶轻悠砍了! 寂静的庭院安静数秒。 就连枯枝上鸟儿都僵了似的,翅膀都不敢再扑腾一下。 宇文宴静静地看着叶轻悠,叶轻悠却在全身发抖。 他弯下了腰,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卷起她流着血的手臂衣襟,拿出自己的绢帕,把伤口小心翼翼地缠上。 长公主看得十分吃惊! 她还从未见过宇文宴对哪个女人如此亲近过?! 围观的侍女嬷嬷们更不用提,就连熹郡主幼时摔了,洛宁王都没说亲手扶她一下。 “这是长公主府,别要死要活的,晦气。”他轻声交待一句,叶轻悠连忙点头。 “是民女唐突了,请殿下恕罪!” 宇文宴把伤口系上了结,叶轻悠连忙自己把卷起的袖子褪下来,紧了紧被刮破的地方。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说一声。”长公主虽然知道宇文宴救过这女子,还做主她与尹文钊和离。那时只当他是为了熹郡主的体面好看,没料到他是真的偏袒这女子? 宇文宴幽幽的走向前,嬷嬷们连忙上前倒茶。 “停下,你来。”他指了指身后的叶轻悠。 叶轻悠顿了一下,乖乖上前,忍着手臂伤痛,端起茶壶给长公主也重新添上了一碗。 长公主并不想喝,更不想就这么算了,“你若是为她来的,就别开口了。” “皇姑母在撵我走么?”宇文宴直接站起了身,他看向叶轻悠,“走吧?” 叶轻悠立即跟上。 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气得长公主上前两步,终究没有出声把他给拦下!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被洛宁王看上?!” 乌娘子早在一旁静静观望,此时见长公主有了疑问,连忙上前回禀道,“殿下很喜欢叶娘子的熏香绢帕,点了娘子亲手做,每日一件。” 长公主神色一僵,“她的绢帕是给宇文宴做的?” “殿下不许对外透露,更不许娘子的方子给外人用,这事儿本来是保密的,就连叶家的人都不知道……”叶娘子后续的话也不用再说,毕竟没人敢窥探宇文宴的隐私,除非是活腻歪了! 长公主又气又恼,“就不能早说一句?她还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还有熏香的手艺?” “她的生母出身第一皇商龚家,调香一绝,传到她这里自然有些偏门偏方。”叶娘子半真半假,把叶轻悠的来历也说了。 眼下这个女人被洛宁王保了。 就连长公主也不得不退让一步。 “一个死丫头而已,本宫也没必要放在心上。”她看了叶娘子一眼,“尺寸都量好了?” “妥当了,具体的样式料子,还请殿下您给个指点?”乌娘子把图样递过去,其实也是在问价钱。 长公主看了一眼,便知价格不菲,归根结底出身皇族,身边的嬷嬷穿戴也务必是最好的。 “就要那云烟罗,不可糊弄本宫。” “是。”乌娘子得了令,立即带着绣娘们退下。 长公主越想此事越不对劲儿,就算宇文宴喜欢她的熏香绢帕,也不至于为了她与自己翻脸吧? 她好歹是他的皇姑母! 真是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她心绪不忿,又让方嬷嬷去打探叶轻悠给宇文宴的熏香绢帕…… 此时叶轻悠跟随宇文宴离开了公主府,上了马车立即道歉,“民女给殿下添麻烦了。” 她与嬷嬷们撕了许久,发髻都已经散乱。那簪子没法再戴,她握了手里也不知放去何处。 “胆子倒是挺大,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宇文宴瞄她几眼,不禁转过头去,她衣领的扣子被扯碎,露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叶轻悠自然不知道,“民女也没想到会被长公主殿下给盯上……她若把民女留在公主府,民女也没有办法帮殿下您做事了。” “你有这么忠心?”宇文宴才不会信。 叶轻悠抿了下唇,“没有,但起码殿下不会要民女的命。” “若本王想要呢?”他眼神突然炙热。 叶轻悠倔强的看他,“您确定?” 宇文宴抿了下唇,“户部已经给尹文钊拨了款,你记得让人去要钱吧。” 叶轻悠没想到话题转的这么快,讶异一瞬,便立即谢恩了。 马车停在了瑃绣庄的大门口,宇文宴跟随她一同进去。 叶轻悠悄悄跟随,他却取了绢帕之后,立即折身离去。 叶轻悠此时才想起手臂上的痛,倒嘶了一声,春棠和秋荷马上过来替她重新洗清伤口,然后包扎。 “不好了,尹家着火了!” 街上有人惊呼,顿时传得沸沸扬扬。 叶轻悠看向春棠,她都已经回来了,难道文成没看见?又把尹家给点了? “那个……您是坐殿下马车出来的。”春棠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一幕。 叶轻悠吐了吐舌头,“活该!” 想起长公主的霸道,她丝毫都不想忍,“让东叔去找太仆寺要预付款,若是不给的话,咱们就不管马鞍的事,爱找谁找谁去吧!” 春棠立即去找东叔传话。 秋荷刚为叶轻悠包扎完毕,乌娘子就带着绣娘们回来了。 “公主府选了云烟罗……那尹家居然着火了!” 她匆匆赶回,满脸唏嘘。 看到叶轻悠的伤口包扎完毕,乌娘子也真是吓死,“娘子刚刚那一幕,着实把奴家也吓到了,您对自己怎能这么狠!” “我并非自虐,而是不服。”叶轻悠看到宇文宴撇下的绢帕,几乎被血染红,“这损失费也要公主府来付了,云烟罗价格加倍,爱要不要,不要就直接怼回去,硬气一些,什么解释都不用讲。” 越是硬气,长公主越是觉得宇文宴在帮着她撑腰。 这只猛虎还有用到她的地方,而且走了瑃绣庄正门。 她也可以胆子大些,继续狐假虎威……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房盖没了! 叶轻悠晚上回到叶家,特意走的大门,而不是后面角门。 包括头上的帷帽也不再戴,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回来了。 反正已经与长公主都撕破了脸,她又何必顾忌府上一个楚嬷嬷? 叶轻瑶听到门房回报,登时吓一大跳,她立即追到了叶轻悠的小院中,“你疯了?你不把脸挡住,外面的人还不笑话我?你诚心不想让我被选上吧!” “你想被选上?” 叶轻悠虽然换了一身新袄裙,但那件被簪子刮坏的棉袄她也很喜欢,给了秋荷洗干净,她会把破旧的地方封上,绣上点东西遮掩的。 被叶轻悠这么一问,叶轻瑶抿了抿嘴,“反正你不能耽搁了我,若是我的名声毁了,被他嫌弃,我就撕了你的这张脸!” 叶轻悠:“……” 好像潘思升有名声似的,这会儿倒觉得他们两个是绝配。 “还有事没有?累了,要睡。”她并不想与姐姐多废话。 叶轻瑶好不容易躲一会儿楚嬷嬷,才不想这么快回去,“我的那几件衣裳做得怎么样了?潘公子可有去问过?” 这些天潘思升没有音讯,叶轻瑶的心中一直都在想着他。 “没有见过,而且我之前一直被留在家里不许出门。”叶轻悠可不想见到那个神经病,不然也不会在院中养上一只“大狼”了。 “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出去都干什么?!”叶轻瑶没得到消息,十分不满。 干什么? 出生入死。 叶轻悠摸摸手臂伤口,却并未露出来给叶轻瑶看见。 “尹家今天着火了,听说还抓了纵火的人,你都没打听一下?”叶轻瑶也不知该不该幸灾乐祸。 她并不喜欢叶轻悠,但也不喜欢尹文钊,反正闲着无事胡说八道,旁人倒霉她自是高兴的。 叶轻悠沉默了下。 她当然知道尹家着火的事。 她本还派人去打听,却不知道抓的是不是文成兄弟俩。 若真是他们,她这次可把他们给坑苦了。 “我巴不得尹家全烧光,你听了之后满意了?”叶轻悠也难得的嘴巴毒了下。 “你可真够狠的,好歹那也是人命!”叶轻瑶抓到机会就想挤兑。 “若被逼为妾的是你,被勒索了银子的是你,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叶轻悠直问。 “那放火的也一定是我,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不会是你放的火吧?”叶轻瑶突然一问。 “对,就是我。”叶轻悠直接认了。 “且,信你那才见鬼了!”叶轻瑶轻蔑不屑,也很快就被楚嬷嬷给喊走了。 叶轻悠着实无奈。 她真的混的这么差?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 她虽然派夏樱去打听了文成的事,但今天怕是得不到消息。 她只想洗漱后早早歇下,明日天色一亮就出门。 谁知秋荷又是一声尖叫,随后一道黑影跃出墙外! “哎哟!” “汪汪汪!” 犀利的人声犬吠在院外响起,随后叫嚷声越来越远…… “叶轻悠,你至于这么对我吗?还放狗咬我?!”潘思升气喘吁吁的上了墙! 幸好他早有准备,让翁叔把“大狼”引去远处。 “谁家正经人半夜爬墙?咬的就是登徒子!”叶轻悠原本今天心情就不顺,没有好言好语等着他。 “你给宇文宴熏香绢帕是怎么回事?”潘思升知道瑃绣庄就是她的,“一个大男人,每天都要用不同的熏香绢帕,就是不正常!” 叶轻悠:“……” 他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正常? “关你何事?倘若没事儿就赶紧走,不然大狼回来咬你就怪不得我了!” “行!你狠!”潘思升双腿一迈,直接进到院子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尹家的火是你放的,要不是小爷把事给担了,你的人就暴露了!” 叶轻悠:“!!!” “你把文成兄弟怎么了?” “我能把他们怎么着?我让人去府衙认了放火的事,他们俩还在尹家跪着呢,被治了个看守不严。”潘思升悠哉悠哉,四处看着,“真破,我之前送你的东西怎么不摆上?” “你送那东西价值连城,金光璀璨,我摆了屋中等着谁偷呢?”叶轻悠听说他救了文成兄弟,也没再强行撵人,“你怎么知道是他俩放的火?” “咳咳……”潘思升啧啧两声,颇有尴尬,但他也不吝说实话,“因为我想放火遇上了呗!” 叶轻悠:就不能拿正常人的脑子套在他身上! “你又为何给尹家放火?”她真的十分好奇。 “因为尹文钊那杂种不讲信用,说了不把小爷的身份给露了,谁知他告诉给我大哥了!”潘思升想起被老头子怒骂,就心中火大,“老子明日就掀了他们家房盖,然后招跳神的求雨,淹死他!” 叶轻悠顿时无语,也幸好他跑去作了个妖,否则文成兄弟就倒霉了! “行了,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叶轻悠心里这一桩事情放下,也不必再忐忑不安。 “你有没有良心?小爷可是帮你顶了罪!”潘思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哪是帮我顶罪,明明是你想放火,何况你去府衙认了,不也没把你咋地?”叶轻悠进了屋中,随意找了一个小香包,“就当谢礼了,赶紧走吧!” 那香包是帮宇文宴调的。 还没给西南军试验驱虫的效果,不妨先把他给打发了! 潘思升握在手里十分高兴,“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叶轻悠:那这信物可多了,要做上千份了。 潘思升乐得高兴,直接跳上了墙,他刚刚落下没几步,就又是一阵犬吠,“大狼”已经追不到翁叔,追着他又跑远了! “娘子,这位总这样来来去去的,也不是个事。”春棠十分担忧那天被发现,特别是被洛宁王发现,娘子罪过就大了! “我有什么办法?狗都拦不住他!”叶轻悠揉了揉眉头,“先别管了,洗洗睡吧!” 尹文钊天色大亮时,看着被掀了房盖的屋顶,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他岂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快些找人修上啊!” “银子,府上没有银子了!” “好端端的,你偏去惹小舅父干嘛?连母亲都哄着他!”熹郡主自然知道咋回事,一早就对尹文钊开始恼火了! 没钱,又要修房子。 尹文钊觉得日子过不如在军营中吃大锅饭! “给悠春坊的订金先扣下一成……”尹文钊想不出辙,只能暂时挪用一下户部拨款。 三更求票票啦~!~~~~~~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侵占之罪 “您确定?这么做似乎有些冒险。”尹文钊身边的随从李铭道。 李铭是长公主找来帮他做事的。毕竟尹文钊之前是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文臣的规则。 李铭寒门出身,八股科举没搞明白,但是人际关系处理的极好,办事十分稳妥,一直帮长公主做事。 如今来帮尹文钊,尹文钊却对他半信半疑。 “只是少给一成,又不是不给?尾款支付大概是半年之后,那时我再把银子补上就是了。”尹文钊并不喜欢李铭多嘴。 李铭直接把他念头打消,“少卿大人要知道,如今盯着您的人很多,甭说一成,就是半成都不行,没准您身后的人就在等着这摊笑话呢。” “那怎么办?家里的房盖就漏着了?”尹文钊想想就十分头大。 “宁可家中漏雨,也不挪用公银一个铜子儿,这不正好给您的名声添一笔喜?”李铭已是中年,他捋了一下八字胡,“不如借机拿此事做一做文章,得个好名声……太仆寺卿已经年迈,您不是不能顶替的。” “顶什么顶?难道让我养一辈子马?!”尹文钊看到还未伤愈的膝盖,冷哼一声,“我还是会回到战场去,才不愿与这群烂嘴皮子的文人叽叽歪歪。” 李铭啧了一声,顿时去了一旁,不再废话。 他也终于能明白长公主为何派他来,就这么一个眼高手低的男人,到底哪儿招了熹郡主喜欢?那位眼里不容瑕疵的洛宁王,又怎么会偏偏抬举他? 李铭劝说不动,也不再努力。 东叔去太仆寺要预付时,尹文钊少给一成,他未动声色,只是把那预付的两成拿回去,好似就这么认了。 尹文钊听手下回禀,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下了。 “还不是见钱眼开的货?商人最奸!” 叶轻悠很快接到东叔给的消息,说了太仆寺只给了两成预付的事。 叶轻悠疑惑,那日宇文宴说户部拨了银子,但却没说具体数额?原本说好了三成的,怎么会突然少给了呢? “您觉得是太仆寺故意不给,还是有人做了手脚?”她直接问向东叔。 东叔犹豫下道,“公家虽然经常出尔反尔的做事,但会给个由头,不会连句解释都没有。” “所以是尹文钊故意的?他应该不知这铺子与我有关的……”叶轻悠也心底纳闷。 若是尹文钊知道,早就彻底的翻了天,他不是这般隐忍的人。 “他并不知道,却还少给一成,或许这银子是被挪用了。”东叔也没硬逼叶轻悠与他对峙,“娘子要么就这么算了?等出了货物再要后续的银子,也不是不行。” 东叔是怕叶轻悠吃亏。 之前风言风语过去才多久?“和离”二字怎么翻腾,都是女眷被唾骂的多。 叶轻悠却早已不怕这等事,“契约上签了三成,太仆寺却给两成,事情若被漏了,他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过来,那时咱们怕是哑巴亏只能往肚子里面咽。” “娘子想把此事闹一闹?”东叔越发佩服叶轻悠的胆量。 她母亲虽然也有一套经营的手段,却总是能忍则忍,毕竟商人轻贱。 叶轻悠也没想闹太大,“反正得让殿下知道此事……” 送走了东叔,她便把今天思云锦的绢帕丢一边儿,只拿了一块土麻布。 麻布上简单绣了个糙线边儿,然后用茶渣子煮沸熏了熏。 她把帕子用草纸包了好几层,然后交给了乌娘子,等陈坚来了,就这样给他。 乌娘子看到都傻了,“娘子确定?”那位本来就是挑剔的人,哪受得了这般怠慢? “悠春坊少了一成预付银子,周转不开,让殿下先将就些时日,咱们眼下就靠这一家铺子养活另外几家,另外几家都在义务的帮殿下做事,他就别有挑剔了。”叶轻悠阴阳怪气的功力也不浅,小嘴嘟嘟囔囔,似被欺负的小怨妇。 乌娘子一听就明白了,“其实就该娘子亲自去诉苦,殿下看了您这模样,根本发不起火的。” “你可饶了我吧,我哪次见他不得舍点儿什么?这点儿家底就快败光了!”叶轻悠抱怨了一句,又连忙让春棠去吩咐夏山,“跟咱们手下的兄弟说,谁都不许去帮尹家修房子,给钱也不许!” 春棠捂嘴咯咯的笑,“娘子是打算往那位心窝子里撒一把盐?” “我才懒得理他,你就不想想那房盖是谁掀开的?帮他补房子,能有好下场?”叶轻悠想到潘思升哭笑不得。 他从头到脚除了一张脸之外,没有一处正常地儿,这种人却活得潇洒惬意,横行霸道。 这天下果然不是正常人的天下。 但凡勤勤恳恳劳作的,就只有“辛苦”二字了。 忙忙碌碌又是一整天,叶轻悠晚上带着丫鬟们回去,正好与楚嬷嬷遇见。 楚嬷嬷审时度势,也知道这位曾与长公主那边对峙过,甚至还被洛宁王保了。 她好似没看见叶轻悠,只把她当做空气,一边训着叶轻瑶,一边脚步轻盈的离去了。 叶轻悠觉得这般正当好,她不是爱好挑事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怕事的。 宇文宴看着那破草纸包裹的破绢帕,一脸横怒。 幽黑的眼眸盯着陈坚,好似地狱里的阎王在掐算他最后的时间了。 陈坚把叶轻悠的话迅速转述,“……属下去查了,的确是尹文钊扣了一成银子,没给。” “为何不给?”宇文宴亲自催促户部拨款,他居然敢把钱扣下? “修房顶,家里的房盖被潘小爷给掀了。”陈坚直言。 宇文宴内心的怒火在燃烧,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闻了闻那破抹布上的香味儿,不仅没治了头疼,反而额头更疼。 “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居然公款私自挪用?停职!”宇文宴一声令下,尹文钊的太仆寺少卿也丢了! 长公主听了这消息,顿时气得晕倒过去。 熹郡主跑到宇文王府来求情,直接就被宇文宴给骂了回去! “朝堂不是过家家,你想怎样就怎样?三个数,你若不走,本王现在就砍了尹文钊!” 熹郡主气得转身就走,进宫告状。 可她还没等与陛下哭诉上一句,外面就已经传了令:尹文钊被潘思升拎去了大理寺,要大理寺判他侵占之罪……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我认识? 此时熹郡主才知道最不该惹这位小舅父,虽说陛下派人去把他给劝走了,但尹文钊侵占的事全城皆知,虽说银子不多,却成了笑料谈资。 官职就这么没了,尹文钊整日在府中酗酒。 他不敢见人,甚至连熹郡主都不想见。 他实在不能明白,为何他做什么都做不成?老天爷就这么看他不顺眼的吗?! 熹郡主劝了两次也劝不动,倒是与他大吵一架! 尹家闹得鸡飞狗跳。 叶轻悠却得到太仆寺补上的银子,又重新拿了上好的绢帕,为那位悉心细致的调香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一场皑皑大雪,让京城染上了银色的白。 楚嬷嬷今日离开叶家,因为叶轻瑶已经进了宫。 “该教的技艺规矩,老身都已经教了,至于能不能被留下,就看姑娘的造化了。” 岳氏福身道谢,又给了楚嬷嬷一笔束脩。 楚嬷嬷拿了银子看向叶轻悠,“老身有句丑话,一直都想说给小娘子,今日既然要离开叶家,也不怕得罪人,就当是一句劝告了。” 叶轻悠:“……” 不想说又何必说? “嬷嬷请说吧。”叶明远与岳氏都盯着她,她也没办法推辞。 “你姐姐入宫能否被选,的确要看上面的能不能相中,但下面这些府邸勾心斗角可不浅,知道她有个和离过的妹妹,怕是小鞋必穿的。”楚嬷嬷直言,“娘子最好去寺庙里抄经祈福,真被拿捏时也能有个说辞。” “话已至此,听不听都看娘子的……老身这便离去了。” 楚嬷嬷说完,转身就走。 叶轻悠:“……” 果然是宫中的一把刀,临走时还要捅一下,看人过的痛快了就受不了。 岳氏送走楚嬷嬷,看着马车远去后,对她的话也上了心,“我觉得嬷嬷说的有道理,不如你马上就动身去寺庙。” “娘子若是诚心,在哪儿抄经不一样?只要心里挂念着大小姐,大小姐定能被选中的。”孙姨娘突然在旁边开口,她是四位姨娘中年纪最小的,今年二十一。 原本是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过世,就把孙姨娘赏给了叶明远,跟他时才十四岁,如今也过了七年了。 “哪儿都藏不住你?轮得到你插话么。”岳氏看她不满,三角眼恨不能都夹死她。 孙姨娘丰腴的身子,扭来扭去,“婢妾也只是给个建议,夫人若是不应就算了。” “行了,去什么寺庙,就在家里抄经。”叶明远并不喜欢这楚嬷嬷,毕竟楚嬷嬷在时,连他也不能提笼架鸟了。 “反正天寒地冻,我也不想出门,我就留在家里抄经文。”叶轻悠近来把铺子的事情处理妥当,其实也不必天天都去。 宇文宴也去忙碌北部雪灾,离开了京城,她前阵子熏香了三十个帕子给他带身上,这会儿也能空闲歇歇了。 眼见叶轻悠答应的痛快,岳氏倒是很满意,“你也别光抄经文,眼瞧着过年了,各家各户礼尚往来又要开始,帮着做一点儿杂事,别只顾着去绣庄赚体己银子,毕竟是叶家养你呢。” 让她帮着做杂事? 是想让她帮着添钱吧? 叶轻悠很快就从岳氏的话中品出异样,“我还是不参与了,免得有忌讳的人家说我沾过手的东西不吉利。” “怕什么,又不是死了人。”岳氏十分不满。 “她说的也很有道理,你若是自己料理不过来,就让孙姨娘帮你。”叶明远突然开口了。 岳氏当然不想让孙姨娘插手! “我也是想历练她一番,不是缺人做事……后日我娘家的哥哥们要来府上做客,你们绣庄的点心很不错,倒是你把方子弄来,或者让绣庄的厨娘做点儿送来。” 瑃绣庄毕竟在京城能排得上名号,她拿出来应酬招待也是很有排面的。 “是赣州任知府的那位大舅哥?”叶明远的脑子更活。 “对,就是我那位堂哥,他已任职四年,今年被召入京中述职,很有可能高升了。”岳氏说到此处,十分自得,起码她娘家人比伯府强,她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被叶明远给虏获了! 叶明远对此也重视起来,“那你可要好生露露手艺,千万不能怠慢了!” 叶轻悠皮笑肉不笑的应了,那岂是怠慢? 百合鱼翅粥、鲍鱼酥、四红鱼枸杞汤,哪个不是出类拔萃?但这些食材就不知要花费多少银子。 难怪刚刚岳氏点了她做“杂事”了。 叶轻悠折身回到院子。 伯府虽然没给碳烧,叶轻悠却从陈坚那里要到了无烟的银碳,晚间就让春棠和秋荷与她一间屋子睡,十分暖和。 “娘子真要搭钱帮夫人应酬?有了这一次,下次还会再找您。”春棠听了那话就唏嘘,直接把价钱都算好了。 “破财免灾,应了她这件事,我稍后要做的事她也会点头答应的。”叶轻悠已经习惯了与岳氏做交换。 “您想干嘛?”春棠有些讶异,她也没听说主子进来有什么动作? 叶轻悠用热乎乎的毛巾擦了脸,暖得全身一个激灵,“我要秋荷的卖身契。” 秋荷身子一震。 她没想到娘子肯答应夫人,居然是为了她的卖身契? “噗通”一声,秋荷直接跪了地上! “奴婢已经不想赎身,只想跟着娘子。” “跟着我,也不必要那一纸契约,你近来在绣庄学得很不错,乌娘子都想跟我要你了。”叶轻悠还想到之前与尹家的契书,但她并没说出来。 秋荷的确帮着做了几次的事,倒是个干脆利落的! “娘子,其实奴婢有件事情一直都没和您说!” 她眼神楚楚怜人,委屈又怯懦。原本想一直隐瞒下去,却没料到叶轻悠会成为她主子,而且还对她这么好! 叶轻悠讶异,秋荷能有什么事? “你有话就说。” “其实,奴婢有个表哥,他一直与奴婢很好,却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您,奴婢根本不敢提他名字。”秋荷犹犹豫豫。 叶轻悠纳罕,得罪她?她也配? “谁啊?你确定我认识?” (本章完) 第七十章 相亲 “就是、就是那个……” 秋荷支支吾吾。 眼见叶轻悠有些急了,她才不得不说,“就是曾把您编故事骂尹文钊的事露了出去,又被潘小爷割了舌头的那个。” “说书的?”叶轻悠纳罕。 “对……他没钱读书,所以才去摆摊说书赚点儿银子,但他不是故意害娘子!”秋荷眼泪汪汪,“但若娘子嫌弃奴婢与他……也可就把奴婢赶出去,奴婢绝不怪罪娘子,只怨他识人不清。” 叶轻悠真挺意外。 她没想到秋荷居然与说书的是表亲,而且还有那么点儿暧昧的意思? “他的舌头没了,是不是不能再说话?” 秋荷连连点头,“好歹保住了命。如今靠给人写信做营生,吃饱是不愁的。” 叶轻悠一时不知如何说,按说宋松木的确有点冤,算是倒霉落了潘思升手中。 “让他去夏山的镖行做事吧,东叔在那边缺个管账的。” 秋荷一怔,没想到娘子居然还给了差事? “你快谢谢娘子啊!”春棠在一旁催促。 秋荷虽然立即磕了头,却仍不敢信,“娘子一点都不怪他?” “按说我也不想管,但谁让和你有关?让东叔看看他的品行,若是人不好,我是不会答应你与他成亲的。”叶轻悠也没一口定死。 毕竟人心难测,谁知宋松木遇上之前的事情会不会心性大变? 先小人、后君子,她也不能招个麻烦到身边。 事情就这么定下,叶轻悠也让秋荷谢个没完,早早就带着她们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让春棠去和乌娘子说了准备点心的事,而她则在家中铺好笔墨,开始抄经,连带着教一教两个丫鬟识字,一天也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一早,叶轻悠还没起身。孙姨娘早早到了她的院子里,“娘子怎么还不起?稍后外客就到了,老爷和夫人都开始更衣梳妆了。” “我起床又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做点心……点心晌午才会送过来,劳烦姨娘与夫人说一声。”她翻了个身,懒洋洋的,难得能睡个懒觉,不用比鸡起的早。 “那位是赣州知府,而且全家都到,难道娘子不去见一见?”孙姨娘十分诧异。 她们四个姨娘今天禁止入主院,更是不许去园子。否则她也不会来找叶轻悠。 “我为何要见?身上骨头犯贱,非要去低眉顺眼的伺候人么?”叶轻悠好不容易能惬意一天,身上的肉都犯了懒。 “不是……”孙姨娘啧了一声,“今日来咱们府上的不知知府夫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听说那位大公子的发妻过世半年了。” 叶轻悠:“???” “不会是夫人有这个意思吧?”她突然心中不妙。 孙姨娘瞥了一眼,羞眸道,“昨晚老爷说的……” 叶家子嗣单薄,只有嫡出的叶菁之和叶轻瑶,外加庶出的叶轻悠,因为岳氏手段极狠,就连孙姨娘都没有子嗣。 当初叶轻悠的母亲能生下她,也是孙姨娘与岳氏斗个你死我活,让岳氏把她给忽略了。 自家老爷能力不行,儿子也不靠谱,岳氏把亲生闺女送进宫,自然也想把叶轻悠卖个好价…… 叶轻悠着实无奈。 她近来忙着铺子的事,还真把岳氏会否有心思的事情忽略了。 但这事儿她还没有主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了哪儿都不可抗拒。 而且母亲移坟的事情做把柄,怕是父亲会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了…… “真是一天都过不得舒坦,我都躲了角落当中,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其实能嫁去是件好事,总比在这府里呆着强?要说你也是因祸得福,没与那尹家的圆房,不然这亲事都还不好说呢。”孙姨娘特意来说,也是为了与叶轻悠亲近,毕竟她没有孩子,叶轻悠的生母也过世了。 “嫁人就一定是好事么?”叶轻悠可不这么认为。 但这一个消息惊的她睡意全无,只能让秋荷招待孙姨娘喝茶,她则起身洗漱。 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带着秋荷从角门偷偷地溜走了。 她今天把春棠留下,“若是夫人来找,让我去见,你就直接到正院说我出去了,你也不知去了哪儿。” 这么没规矩的人,也不会有人家乐意。若不是还想要秋荷的卖身契,她恨不能给乌娘子要送的点心里加巴豆了。 春棠领了差事,守在院中。 叶轻悠今天倒是没去瑃绣庄,而是直奔了万寿堂。 她近来有点儿不舒服,夜晚噩梦,小日子也痛得全身抽痛,回去时拎着大包小包的药,再装作一个娇弱无力的病秧子。 不仅岳氏的堂兄家不会惦记她,其他人家也不会。 她不仅希望叶家断了说亲的念头,此生对男人毫无兴趣,根本不想再嫁。 夏樱看到她露面,十分惊诧,装模作样的把她让到里面去,“娘子是出了什么事?” 旁日害怕露馅儿,叶轻悠不会直接到此处来。 叶轻悠抿了下唇,“躲一躲……堂上哪位大夫在?给我诊脉开个方子,再包上几大包味道重的草药,我拿回去有用。” 夏樱一脸的莫名其妙,“夏大夫在,请他老人家出山?” “卢大夫和杨大夫呢?”叶轻悠问起。 “卢大夫在给一位远道来的壮士看腿伤,杨大夫在一旁帮忙。”夏樱忙道。 “伤这么重?” “之前断骨的钉子敲歪了,得拔出来重新弄……奴婢都不敢去看。”夏樱刚刚在门缝儿瞟一眼,顿时鸡皮疙瘩满身了。 叶轻悠实在不想让老夏大夫上手,“那我稍微等一等,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夏樱立即让人送来煮好的姜枣汤,她则先去外面忙碌了。 叶轻悠与秋荷慢悠悠的喝。 突然隔壁一声震耳咆哮! 稀里哗啦的物件洒了一地,吓得叶轻悠手中的汤碗都一抖。 “快来个帮手,我一个人抬不动!”卢大夫的声音传过来! 叶轻悠到门口看了看,夏樱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只能带着秋荷去帮忙,原来那人喝了麻沸散也无效,只能硬挺,卢大夫清理膝盖烂肉时碰到了经络,他断腿都把物件踢翻了! 叶轻悠直接拿了个板子挡着就坐在他身上,遏制住腰胯不乱动。 那人疼痛不已,额头青筋绷紧,额角的疤痕都凸出来,泛起红肿。 而叶轻悠弱小的身子还真的压不住…… “你最好别再动,不然别怪我把你打晕!”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那位女侠呢? 叶轻悠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却仍旧摁不住。 她实在没了办法,比量了一下手背,朝着病人的脖颈就切过去! 切了一下,没晕。 她只能再加大一点儿力气…… 切了四次,那人终于脑袋一歪,不再动弹,叶轻悠连忙把手伸过去试试,“还好,还有气!” 卢大夫和杨大夫也长舒口气,连忙重新把断腿接上。 忙碌了一个时辰,算是彻彻底底包扎完毕了。 卢大夫把老夏大夫请出来,几针下去,那人便缓缓转醒。 他扭了扭脖子,倒嘶一声,“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被个女人敲晕。” “冒昧了,刚刚的确情况紧急,万没想到您对麻沸散无用,之前就那么忍着,也没说上一句?”卢大夫也的确佩服眼前的人,铁血真汉子。 岳凌峰目光扫向四周,却没再见到叶轻悠。 “那位女侠呢?在下总要说一声谢。” “叶娘子是万寿堂的老相识,性子极为良善,脾性又好,她给人帮忙向来不求回报,早就已经走了。”卢大夫也没说出那就是东家。 岳凌峰点了点头,也并未强求。 身边的小厮递了拐杖,他从病床上面下了地。 “不愧是万寿堂,如今这脚沾了地上,已经不会有刺骨的痛,更不会传到腰肢。” “至少要养上半年,不可活动过急、也不能用力过猛,若壮士不忙,每天都来换上一次药,等您过了年离开京城时,也能好的快一些。”卢大夫悉心叮嘱道。 岳凌峰算了下时间,“好,明日会来。” 他身姿魁梧,脊背笔直,若不是面庞的髯须未刮,也能看得出是一个俊朗中年。 哪怕腿上有伤,他也面容平静的缓缓离去,上了马车。 “咱们回老宅?” “去一趟叶家吧,父亲母亲叮嘱多日务必到伯府露个面,没得让他没脸。”岳凌峰也面露不愿。 小厮不屑,“一个与人和离过的娘子也想给您说亲,老太太也是糊涂了!” “闭嘴!那是我娘!”岳凌峰再不满意,也不会容人对母亲说嘴,“还按照之前的套路来,别伤了和气。” 小厮连忙应下,即刻驾车去伯府了。 叶轻悠此时已经离开万寿堂,带着大包小包的药,十分招摇的去醉仙楼中大吃一顿。 她故意奢侈的点了一大桌,也不顾外人指指点点,带着秋荷开了荤。 秋荷的脑袋快低到了桌子下面,她哪怕不往后看,也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娘子,咱们吃的差不多就回去吧?”她可没有太强的抵抗力。 叶轻悠自顾自的吃着,“小二,再把你们醉仙楼最好的酒拿一坛,我稍后要带回家。” 小二神色一僵,“还真有闲心,都和离了还喝酒……”他嘴上嘀咕,但也转身去拿了,毕竟谁都不会与钱过意不去的。 秋荷紧咬嘴唇,都快气哭。 叶轻悠却不当回事,她早就不把外人的态度放在眼中了。 吃饱喝足,她又站了外面散散衣袍上的肉香气。 把秋荷拎着的大包药材拎起蹭了蹭,这才雇了一辆马车回家了。 此时岳氏在应酬堂兄堂嫂,在努力的笑,等候岳凌峰到了,她真是怎么看都好。 那一派嘘寒问暖,让这天气的温度都高了些。 但岳氏早把叶轻悠给恨到骨子里! 这死丫头何时出去不行?偏偏这个时候离开家?!她都已经与堂嫂说了这件事,如今可倒好,事情谈了人没了?她可怎么交代呢! “尝尝这瑃绣庄送来的点心,乃是京中一绝。那丫头的熏香技艺得到赏识,与那边关系极好,这也是听说堂嫂们来做客,昨晚就开始精心准备的。”岳氏讪笑两声,强撑着应酬。 堂嫂田氏笑着品一口,连连点头,“味道不错,果然做得精致,一点儿不比南方差。”她出身不低,世族出身,嘴巴向来挑剔的很。 岳氏笑道,“能让堂嫂觉得好,那便是真的好,我这辈子就活了京城一亩三分地,这也是能见过最好的点心了。” “你这才是享福,不似我,四年六年就跟着换一处居住,一辈子都没个定数。”田氏的确对此不喜,却又不肯跟丈夫分开,怕他宠妾室。 “能在外走动长见识,是堂嫂的福分,何况堂兄也根本离不开你……”岳氏不愿听这话,她心里早就酸死了。 “峰哥儿这腿瞧得如何?”她直接换了人说话。 岳凌峰点了点头,“很好。” “万寿堂在京中数一数二,不然也不会是宫中供奉,自然很好。”叶明远并不喜欢岳凌峰。 他从进了门就一脸僵冷,好似叶家欠了他八百吊钱?哪怕是在军中做事,也不会见人时连胡子都不刮吧! 而且那衣袍脏兮兮的,还沾了伤血,就不知道换上一件再来做客?实在太不把叶家当回事了。 “早就听说过这万寿堂,果然名不虚传,改日我和夫人也去见见大夫,夫人一到冬天就头痛。”岳宪也看不惯儿子,哪怕不愿意说亲,也不必这么给人难堪了。 “何必再去?稍后让人把万寿堂的大夫请来就是了,悠儿与他们相识多年,关系很近。”岳氏嘴巴一快,便把此时给说了。 叶明远瞪她一眼,人都不在,怎么还挂了嘴边? 岳氏还没等找补一句,田氏就问起叶轻悠了,“都已经这会儿了,小娘子还没抄完经文?也别累着孩子,叫过来吃点东西多好。” 岳氏见不到叶轻悠,自然是编了瞎话,说她要为姐姐祈福抄经,做不完不会见人。 她讪笑两声,立即给郝妈妈使了眼色,“再去劝劝小娘子,别一根筋似的,经文何时抄都行。” 郝妈妈只能应声退下。 可还没等出门口,就见叶轻悠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不仅拎了几包难闻的药,丫鬟手中还有一坛酒。 她盈盈弱弱,走路缓缓,好似寒风一吹就能倒,病恹恹的…… “给父亲请安,母亲请安……昨夜受了一点寒,所以去万寿堂开了药方子,没与母亲说。” “耽搁了母亲招待亲眷,实在是轻悠不对,特意去醉仙楼请了一坛酒,给诸位助兴。” “咳咳咳……”她故意灌了几口凉风才进门,不停咳嗽。。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父亲说话不算话 她病弱娇躯,装得惟妙惟肖。 只是一抬头看到岳凌峰和那捆绑好的腿,登时僵了原地愣住了。 这不就是万寿堂的伤者? 怎么会在家里就遇上?! 岳凌峰看到叶轻悠,也是一愣,这不是把他砍晕的那位女侠?万寿堂时,她可不是这么娇弱的…… 岳氏看她这幅模样差点儿气撅过去,怎么就从正门进来还拿了酒?从角门回来能死吗?!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岳宪与田氏嘴上笑笑,但已经把叶轻悠从心里划掉了。 不说她身子娇弱个病秧子,哪有小娘子给长辈送酒的?实在太不懂规矩了! “行了,既然病了就去歇歇,别让长辈们跟着你操心。”岳氏气的眼睛发绿,也只能硬撑。 叶轻悠好似得逞了似的,福了福身,就准备带着秋荷离去了。 “好不容易见一次表妹,姑母怎么把人撵走?怕是出门回来还没吃什么东西?过来一起坐坐吧。”岳凌峰突然开口了。 岳氏与田氏一怔,十分讶异的看着他。 岳宪看了看儿子,微微挑眉,怎么对个娇弱的小娘子感兴趣了? 叶轻悠愣在原地,也明白是被认出来了。 她只能让秋荷先把物件送回小院,自行去了岳氏身边,还特意用帕子把脸遮挡一些,好似怕过了病气传染别人似的。 田氏有些不自在,见叶轻悠到了身边,连话都不愿说了。 岳氏自然很快看了出来,“不是与万寿堂很熟吗?去给你大表哥说说怎么养护伤腿,他要在京中养一个月呢,好吃好玩的地方也说说。” 她还是很想点一下鸳鸯谱,万一这门亲事成了,叶家也算是沾了光。 叶轻悠没辙,只能慢腾腾的凑到岳凌峰身边。 可惜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吃。”岳凌峰看她欲言又止,索性直接拿了点心到她面前。 叶轻悠早在醉仙楼里吃了饱,这会儿怕是一颗糖都塞不下,但众目睽睽的盯着,她也只能拿起来道谢。 就差一粒一粒添着渣,吃了半天,那点心连个角都没磨掉。 岳凌峰却不停的往她面前摆东西,看得几位长辈也目瞪口呆。但毕竟是孩子的事,他们也没法子插嘴。 叶轻悠终于有一些火了,“大表哥伤势不轻,还是自己多补补身子。” “我是怕表妹今天辛苦被累到,完全一片好心。”岳凌峰声音很低,坐了对面的长辈几乎听不见。 “所以好心不得好报?”叶轻悠也不再伪装。 “对你好也有错了么?”岳凌峰反问。 叶轻悠抿了下唇,“表哥是需要照顾家中老小的贤内助,我不合适。”她索性直接提出来。 “合不合适要我说的算,而不是你。”岳凌峰的魁梧遮挡她大半,“今日的事,多谢表妹。” 叶轻悠默道:“举手之劳,换成谁我都会帮忙的。” 但若提前知道是岳氏的侄子,她怕会戴了帷帽再出现,可不想这样被认出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长辈们那边也不再僵硬,乐乐呵呵的一日过去了。 跟随岳氏把客人送走,叶轻悠只想马上回院中歇歇。 “你等等!”岳氏一口就把她喊住,“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偷偷跑出去了?” “就是身体不适……夫人若没事情,我回小院里去喝药了?”叶轻悠继续装傻。 “甭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小伎俩,是不是听人说了嘴,知道我有意把你许给凌峰了?你若能嫁他,那是天大的好事,你别不识抬举,好歹也是一个五品的指挥佥事,比那尹文钊可强多了!”岳氏恨不能把侄儿夸成一朵花! “表哥是很好,我配不上,夫人还是别把他给耽搁了,我这一个庶女出身的人,哪懂得教他的一儿一女?您这不是故意坑亲人呢么。”叶轻悠不惜自黑,也要把这件事搅黄。 “嘿……”岳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噎住不知如何还嘴了? “甭说这些有的没的,若是瞧得上你,你就准备好去做填房,若是看不上你,就再找人家。”叶明远背着手,蹙紧眉,他很久没有认真观察过女儿,怎么越长越像龚三娘?让他每每看见时都莫名心虚了。 “父亲若是不愿我在家,给母亲移坟之后,我可以找个偏僻的小院隐姓埋名,不给叶家添一点儿麻烦。”叶轻悠虽猜中父亲的心思,但听这话也甚是心寒。 “你母亲移坟的事再说!”叶明远又要反悔。 叶轻悠攥了攥拳,“父亲之前是答应过的,就这么出尔反尔?” “他是我的妾室,是叶家的人,哪怕死了也是我说的算。”叶明远突然怒气冲天。 岳氏也吓一大跳,怎么刚刚还挺好,突然一下子发火了? 其实她不知道,刚刚岳宪与其低声私语,说了几句他应该入仕围观,怎能无所事事?叶明远被撕了脸,火气这时候就压不住了。 岳氏莫名其妙,但也乐意老爷给叶轻悠施压,“想给凌峰做填房的人家可不少,也是我长嫂乐意亲上加亲,才答应过来看看你,你就回去等消息吧,别这会儿就自作多情,或许凌峰只是拿你当个妹妹,圆了今日的尴尬体面,根本就没瞧上你。” 叶轻悠一个字都不想再说,连个礼都没再拜,转了身子就回小院了。 岳氏指着她的背影骂,“你瞅瞅,不过是被洛宁王瞧上了熏帕子的手艺,就快狂到了天上去!” “行了,你那侄儿的腿伤不见得痊愈,没准就落个残疾,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叶明远狭隘的回了一句,背着手就去找孙姨娘。 岳氏气得咬牙切齿,到底把新买的白瓷雕云的茶碗给砸了! “若不是他没本事,我至于在这儿忙里忙外的操碎了心?这辈子嫁了伯府真是倒霉透顶了!” “夫人您消消气,关键是要促成这件事。”郝妈妈吩咐丫鬟把瓷片收了,扶着岳氏坐下,“老奴看那郎君很中意咱们小娘子,不如您再问问?郎君的身子其实不算事,但也先别和老爷说……”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逼婚也不能嫁 岳氏听她这话,三角眼立即朝两旁瞄了瞄。 眼见丫鬟们都不在身边,才轻道一句:“其实他也不见得不行,只是还没伤愈。” 这话有一些埋怨,也是在给自己的侄子找补颜面了。 郝妈妈连忙点头,“对对对,是老奴多嘴……但娘子与万寿堂的大夫关系好,那边不会说漏了嘴?” “也是我一时糊涂,没想到这一茬,但她就算与那边关系再近,也不至于会说峰哥儿那一方面不行吧?”岳氏也是今天才听嫂子说,也算明白为何肯来看她们家庶女一眼,而不是娶个娇滴滴的贵小姐。 岳凌峰战场上不止伤了腿,而且还伤了下面,暂时不能行男女之事……但背后被指指点点,田氏也觉得难堪,所以才打算再给儿子娶个填房做遮掩。 “应该不至于,毕竟只是去看了腿。”郝妈妈道。 “只要先瞒住就好,若是真的成了,知道不知道的也晚了!” 岳氏想到今日嫂子给了承诺,若此事能成,愿意帮她的儿子调回京中闲职,不然她也不乐意把叶轻悠再嫁出去继续守活寡…… 郝妈妈又提起龚三娘移坟的事,“其实娘子知道也无妨,她最看重这件事,只要您肯答应帮一把,她就算知道了也会妥协。” “那也不必现在说,到时再看!”岳氏想到那小妮子就咬牙切齿,“她如今翅膀硬了,必须得敲打一番。” “您也别做的太过火,她性子撅,和她生母一个德性。”郝妈妈连忙提醒。 岳氏眼珠子转了转,也立即派人去问问嫂子的意思,只想尽快推进此事。 田氏原本没看上叶轻悠,但岳凌峰却直接让她提亲,“母亲不是怕我丢脸?这丫头不错,就选她了。” 田氏被噎了半晌,“你确定?她都在故意装病,想把事情搅和了,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主!”她眼界极高,自然看出了叶轻悠的小心思。 就这么叛逆的性子真到家里,再知道儿子隐疾,真的闹开花可就丢人了! 岳凌峰却无所谓,“母亲放心,儿子会有办法满足她。” 田氏抿了下唇,也不好再问。 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好谈论男女之事的。 “晾上两天再说。你那位姑母很贪心,若是咱们太殷勤,不知又想要什么东西了。”田氏很不喜欢这个小姑子。 岳凌峰已经表了态,也没再多说,他想起叶轻悠今天舔着点心的样子,脑中却想起她在床上…… 浑身一个激灵,下身动了动,却并无力道。 “京中还有什么大夫更好?比如太医院的医正能否请到?”岳凌峰离开母亲,立即找了老宅的管家打听。 “医正大人怕是请不动,他如今专职侍奉太后……但他的师父在万寿堂,您明日换药时可以问一问那边。”老管家忙道。 岳凌峰登时点头。 原本他不在意这难言之隐,却不知为何,见了叶轻悠有那么一股子冲劲儿。 特别是她坐了他的身上,把他几手刀劈晕的样子,他只想抓入怀中,似泥一般的蹂躏…… 叶轻悠此时气得鼓鼓,想到父亲又反悔给母亲移坟的事,她就很想拎包离开叶家,远走高飞不回来了! “娘子您也别生气,奴婢看那位舅郎君人似不错?没准真的会疼您。”秋荷一直跟随叶轻悠,自然也看到了岳凌峰。 “然后卑躬屈膝的去伺候公婆、照顾孩子,没准为了前妻的孩子能过的好,再给我下点儿药,让我不能生?”叶轻悠黑眼仁儿都翻没了,“我可以不嫁,但我绝不会委屈自己!” 秋荷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让您一说倒是有点儿没法过,但老爷若一直逼您出嫁可咋办?” “凉拌!反正我今天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那个人若是懂点儿事,就别自讨没趣了!” 叶轻悠也不再想岳凌峰,只开始惦记移坟的事。既然父亲不肯守约定,那么她也不等七年了! 可惜宇文宴去了北边赈灾,狐假虎威的“虎”不在,她这会儿还真的威不起来了。 脑中又蹦出了潘思升?但她想一想就放弃了! 原本就已经乱子多,这位若参与进来,怕是彻底乱套了! “把醉仙楼带回的吃食热热,吃饱睡醒了再说!”叶轻悠可不想亏了自己的嘴,春棠和秋荷也跟着大快朵颐。 就这么过了两天。 叶轻悠没等来岳家消息,以为岳家没瞧上自己,但却等到了乌娘子消息。 乌娘子让她去一趟瑃绣庄,而且催得有些急。 叶轻悠只能又去找了岳氏,借口乌娘子让她去看看过年新衣的材质……岳氏没得到嫂子答复,也无精打采,摆手让她赶紧滚,连个字都懒得多说了。 叶轻悠上了马车赶去瑃绣庄。 没想到等着她的不是乌娘子,是夏樱。 “奴婢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太八卦,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了?”叶轻悠十分纳闷。 “那日您帮着卢大夫他们摁住的伤者,这两天又到万寿堂,一直找人打听您,什么细节都在问。”夏樱今天也被问到头上,所以才觉得不对劲儿。 叶轻悠嘴巴一歪,“那是岳氏的亲侄子,死了夫人,他们想让我去做填房!” “???”夏樱嘴角一抽,“原来您早就认识?” “我也是那日回去才知道的,冤家路窄了!”叶轻悠真不知如何评价才好。 而且岳家也没了消息,这岳凌峰还打听她做什么? “要是有了提亲的事,您就更不能答应。”夏樱虽是习武出身,但说到这里也面色通红。 “我当然不答应,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叶轻悠忙道。 “逼婚也不能答应!”夏樱斩钉截铁。 叶轻悠幽幽看着他,“想说什么就直说。”她与夏樱一起长大,岂能不知她藏着话? “奴婢也是听老夏大夫说的,他不行……”夏樱说到后面,声如蚊吟,“您都守了四年活寡,岂能继续守活寡?” 叶轻悠瞠目结舌,老天爷要这么玩人吗?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绝不能嫁 按说这涉及到病人隐私,夏樱不该告诉旁人。但又涉及到娘子幸福,她必须实话实说。 可好歹也是个没嫁的姑娘,说了这话后也沉默许久。 此事过于出乎叶轻悠预料,消息那岳凌峰突然是个废人? “那老夏大夫说没说,他这能不能治?”叶轻悠声音低得似蚊子叫,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夏樱瞪大眼睛,“您要奴婢去问问吗?” “那也不一定非要问……”叶轻悠也觉得不太合适,“算了,就当顽疾处理,记得多收点儿钱。” 夏樱立即点头,“好的,奴婢知道了,回去就办。” 叶轻悠召唤乌娘子说了下衣料,便立即回去。 刚刚进了家门口,就看到岳家的管家登了门,见到她时喜笑颜开。 “娘子回来了?小人要恭喜娘子、贺喜娘子。” 叶轻悠:“???” 她心里刚有不好的预感,岳氏便立即召唤她过去,“快过来,就说你这丫头是真有福气,居然就被我那侄儿一眼相中了!” “这是来向你的提亲的,商议着过年时就办喜事,我这还犹豫着是不是太早了,真真有些舍不得你的。”岳氏笑得三角眼都快挤没了,虚伪的话一套接一套。 果然…… 叶轻悠知道好事轮不上自己,“我那日已经说了,配不上大表哥,而且名声也不怎么好,别耽搁了表哥前程。”她也没法说那男人不行事?只能咬死这个理由拒绝了。 “什么名声不名声,那件事洛宁王都替你做了主,是那尹文钊自己对不住你!” 岳氏变脸比翻书快,前阵子还嫌她拖累叶家了。 叶轻悠抿了抿唇,想起了秋荷的卖身契,“……瑃绣庄相中了她,想用她缠线,女儿想着她能做事也不错,就一口答应了。如今她已经是我的丫鬟,母亲不如把身契也给我?” 不提亲事,直接要人,那岳家来的管家还在呢,岳氏就算不想答应也得看看情况的。 岳氏没想到她开口就提起丫鬟? “给你也不是不行,就怕你教管不好。” “若是丫鬟都管教不好,母亲就把我留在家中别嫁了,还不够出去丢人的。”叶轻悠早已有话等着了。 岳氏眼神一凛,但见老管家还在看着,她也只能讪笑一声,吩咐郝妈妈去拿身契了。 管家也看出些端倪,直接问向叶轻悠,“大爷还特意嘱咐,娘子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都会答应。” 叶轻悠无语,她的要求是“不嫁”,说出来他能应么? “容我想想,实在没想到……”她也没法子直接拒绝,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岳氏笑意满面的送走大管家。 叶轻悠拿了秋荷卖身契想回小院,又被岳氏拉倒正堂来说话。 “走什么走?这事儿我可告诉你,别有什么小心思!”她瞬时变了脸色,犀利得很,“我已经提出按照初嫁时的排场把你嫁出去,该有的礼一丁点都不会少,你别不识抬举。” 叶轻悠:“那嫁妆呢?” 岳氏脸色一僵,“别以为我不知你有私房,会与你爹商议贴补你一些……”毕竟大表哥家不差钱儿,给的聘礼不会少的。 归根结底还是个“钱”,叶轻悠喃喃,“夫人都已经有主意了,还留我作甚?” “我是让你开始准备绣嫁衣,让瑃绣庄帮你出,你在那里做了许久,总要给点儿实惠才行!”岳氏不仅算计,更要排面。 叶轻悠彻底没话说,敷衍了两句便回了。 回到小院,主仆三人呆呆坐着大眼瞪小眼。 秋荷就算拿到了身契也并不开心,“你真打算就这么认了?” “绝不可能。”叶轻悠的脑子又开始转,甭说那人不行事,就算行事她也不想嫁。 但是她能找谁帮忙? 那位“老虎”还在忙碌赈灾,肯定没有时间理睬,而且就算知道也晚了,今日答应下来,过不了两日就会下聘拿定,即便出了意外她也要算岳家的人,不会似这么自由了。 “春棠,你得再跑出去一趟……”叶轻悠凑了她耳边,低声交代了一些话。 春棠听得有些害怕,“您确定这样?” 叶轻悠真是没辙,“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眼下能指望的人也只有他,不然我就真的又要继续守寡了!” 春棠得了这话,找了个借口就从角门出去了。 她去万寿堂找了夏樱,夏樱又很快绕了八个弯子派人去了红青赌坊见潘思升。 潘思升这两日正被亲爹追着逼成亲,毕竟老亲王已经年迈,很想看最不着调的儿子也成了家。 潘思升旁日横行霸道,但在老头子面前还是能哄就哄。 “我本来就不该出生,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而且从小磕磕绊绊长大,读书也不行,您何必指着我延续香火?我那些哥哥们不都给您生了一堆孙子,就连重孙子都有了!” “胡说!他们都成家立业,就你孤苦伶仃,若是没个人在身边陪你,我这双老眼怎么能够闭得上!”老亲王声音都颤,面庞的皱纹似沟壑,“反正必须成家,这事情我做主了!” “那媳妇儿得选个合我心意的吧?若是像您和大哥似的,选的是妖妇,那我宁肯现在就吊死,我才不自讨苦吃呢!”潘思升把他大哥也捎带上了。 “混账!”老亲王抬手拍他脑门一巴掌,却也不狠,“我们是为了这个家,牺牲太多!” “所以就别让我也跟着牺牲了,我没那么高风亮节,也牺牲不起。”潘思升接过下人送来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着老亲王。 老亲王喝得十分满足,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苦药汤子过了小儿子的手,喝入口中就不涩了。 潘思升把药喂完,又帮亲爹擦了嘴。 他余光一睹,陈六儿突然在门口露面。 哄了老亲王去小寐片刻,他便从屋里出来了…… 陈六儿立即凑其耳边低语几句。 潘思升讶然,“好家伙,趁着小爷不在,这么快就要另找婆家了?!” 陈六儿耸了耸肩,“所以心里根本没您,您这巴结半晌都白瞎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前任与后任 “废物!小爷不是让你盯着?你就差点儿把她盯的嫁人了?!”潘思升直接一巴掌拍去! 陈六儿耸耸肩,“小人也是刚刚听说,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查一查?听说此人能力不错,家世也好,就是死过一个前妻,叶娘子嫁去要做填房。” “填个屁!” 潘思升越想越气,他在这里琢磨说服老头子娶个二婚娘子,结果差点儿就被戴了绿帽子? “备车,小爷去叶家转转!”潘思升自从叶轻瑶入宫选秀之后也没再正大光明的登门过。 “您去了能说什么?直说不让嫁,那叶娘子还不被怀疑和您有奸情?您怕她被浸猪笼的速度太慢?”陈六儿直接就把此事给否了。 潘思升幽幽,“那就把这位想当新郎官的请来见见?一个知府的儿子,呵……” “怎么请?万一人家不沾赌呢?”陈六儿问道。 “不赌还不嫖?那还是人么?”潘思升飞去一个大白眼。 “听说腿伤了,还带着病呢。”陈六儿说。 “合着还是个残疾?!”潘思升大惊,“她居然宁肯嫁个残疾也不肯跟我,我特么的……”他恨不能现在就冲去问问叶轻悠,他潘小爷到底差什么了! “所以到底怎么办?您给个话。”陈六儿也没想到,自家无恶不作的少爷竟会突然犯花痴。 “小爷想安排的事,还能安排不成?召了吏部侍郎家的、户部员外郎家的、还有那大理寺的一起到涟漪楼吃酒,挖门盗洞也得把这个人喊来!”潘思升在京城是纨绔头子,狐朋狗友也一堆。 毕竟闯了祸有这位小祖宗能摆平,谁都乐意跟着他。 陈六儿脖子一缩,只感觉那位岳凌峰要倒霉。 他立即离开去传讯。 潘思升此时走不开,但也让翁叔给叶轻悠去送封信。 月黑风高,苍穹无星。 “大狼”夜间休歇时,突然睁眼,随后朝着墙角狂吠两声,便叼了一封信去主屋。 春棠连忙把它放进来,“娘子,有信。” 叶轻悠连忙从床上爬起,秋荷亮了亮油灯。 她把信的蜡封刮去,上面只有三个字:不许嫁。 叶轻悠“噗嗤”一乐,没想到潘思升还真的接招了。 她之前想了许久,并未直接去求潘思升。那个人性子古怪,只能故意放个饵,等他自己咬勾。 于是她让春棠去找夏樱,夏樱又把她要成亲的事情与铺子说了。 但都悄咪咪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而且还特意嘱咐一句“不能让潘小爷捣乱”。 她早就知道潘思升会派人盯着,那看到几家铺子都鬼鬼祟祟,岂能不立即打听? 于是陈六儿就这么打听到她要嫁人,而且是嫁给岳凌峰…… 只要潘思升动怒,一定会出面把事情给搅了。 她才不管潘思升会怎么想,她只要这门亲事办不成。 看完这封信,她立即放了蜡烛上点燃,烧得渣滓都不剩。 “行了,这回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了!”她连忙躺回床上,紧了紧被子。 春棠和秋荷也在小床上躺下,怎么想都觉得娘子实在太大胆? 这一夜过去,仿若无事发生。 但岳凌峰却很纳闷,为何京中的几户少爷会邀他吃酒? 于是他派人打听,这才知道这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 “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的闲散公子,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田氏听了下人传话,可不希望儿子与这些人交集。 “但吏部侍郎府,咱们怕是惹不起。”岳凌峰突然提起父亲的官职,“那位主管父亲这次调职的事,儿子并不想交友,却怕小鬼难缠。” 田氏顿时犹豫,“那这可如何是好?” “约了什么地方?”岳凌峰问道。 “约的是涟漪楼,一处……雅地。”下人不敢说“妓院”,毕竟夫人还在。 岳凌峰不耻一笑,“无妨,不过是去了应酬一下,母亲不必担忧的。” “我能不担忧吗?你父亲不止调职,你还即将大婚,若被人知道你行为不端,去那种地方,还不在背后弹劾你。”田氏还是不放心,“不如称病吧,就说腿伤不便。” “吏部那位公子说了,知道爷的腿伤不便,会派人来抬着您。”下人忙把这句话说了。 “就是奔着我来的。”岳凌峰不打算迟疑,“去回话吧,我去。” 下人立即点了头,折身就去回复了。 田氏仍旧满面担心,絮絮叨叨又说了许久,陆凌峰才借口去万寿堂换药,总算躲了个耳根子清净。 此时离晚间小聚还有些时辰,他便有心去叶家,也不知妹妹在不在。 但若此时就去,岂不是很唐突? 他正犹豫的功夫,突然看到秋荷,那不是叶轻悠身边的丫鬟? 秋荷来给叶轻悠取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岳凌峰。 “取的什么药?”岳凌峰直接要方子。 秋荷灵机一动,“只是来拿插手的油,娘子在瑃绣庄绣绢帕,手指时常被针刺伤。” “她为何要去做事?不好生在家歇着?”岳凌峰听到此话有些不满。 “是洛宁王喜欢娘子熏香的技艺,觉得比宫中还妙,非旁人能够比拟。”秋荷给夏樱使了眼色,夏樱也把红花油给她。 岳凌峰登时不满。 “堂堂一个王爷,怎能做事如此不拘小节。” “那您去找殿下说?”秋荷突然问道,“您若娶了娘子,不会不让她再出来做事吧?” “若她成为我的夫人,我定会宠她护她,只让她享受荣华富贵,怎能做这等杂物伺候人。”岳凌峰的回答直接了当。 秋荷撇撇嘴。 可惜娘子不想嫁…… 她拿了护手的油,便立即离去。 夏樱为了避嫌也没跟出去,继续在万寿堂中招待病人了。 岳凌峰怎么想此事都不满,一直心事重重。 晚间应约去涟漪楼,他也不顾那群庸脂俗粉,直接进了雅间中。 几位公子躲在屏风后,笑声连连,被此地的姑娘们伺候着吃酒。 人群中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尹文钊。 吏部侍郎府的陶冶看到岳凌峰,“岳兄?你终于来了!” “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岳凌峰,岳兄,是叶家小娘子即将订亲的夫婿,而这位……”他一指尹文钊,“这位是小娘子和离的前夫婿。”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渔翁看戏 尹文钊原本不知道为何被邀约喝酒,他与这几个人也并不熟。 但有陶冶下帖,他和熹郡主商议了下,不能不来,好不容易有官家子弟们愿意接纳他,,他也不能指望洛宁王这一棵树吊死。 但没想到坐在这里酒没吃上两杯,就来了一个叶轻悠即将要嫁的? 这时再不知被玩弄了,他就是天大第一大傻子! “那种破烂货色,竟然还有人想娶。”他登时忿忿。 岳凌峰算计到不着调的人做不出着调的事,但是把尹文钊找来,摆明了是故意难堪。 “烂人看谁都烂,穷人看谁都穷,骨子里卑贱的人,看你们这几位小爷怕也带着歧视呢。” “……”陶冶冷笑一声,拍着岳凌峰坐下,“我们就是几个不着调是纨绔,这辈子投胎投的好,也不指望有什么出息,下辈子还不知道变个猪马牛羊呢,自然得乐且乐,您也别嫌弃。” “我岂敢嫌弃?刚刚说破烂的人可不是我。”岳凌峰屁股虽然沾了椅子,但却不想与尹文钊同席,“纨绔归纨绔,与贪污还是两码事,诸位公子再不吝也不该与这等人玩一起。” “你说谁?!”尹文钊顿时拍案而起! “谁的就是你,怎么着?”岳凌峰也站了起来。 二人皆是武将出身,又都是拼杀过功勋,此时杀意浓浓,吓得姑娘们连忙就跑。 “这叶轻悠什么命,想要她的都得瘸条腿?就不能有个全乎人?”潘思升在二楼的长廊处,摇着折扇往下看。 他英姿款款,飘飘欲仙,只要不开口说话,就是引人爱慕的贵公子。 可他开口就说这俩人都瘸,登时让满桌子的男男女女都乐开了花! 岳凌峰并不知晓潘思升身份,“不知阁下何人?我乃是为大梁征战受的伤,容不得如此侮辱,还请你道歉。” “道歉?你也配。”尹文钊咬牙开口,“不过带人剿过两次偷袭的贼而已,怕是两军对垒都没经历过。” “战场,以少胜多、不战而胜为主,怎么尹郡马跟了洛宁王殿下许久,还是不懂这个道理。”岳凌峰这两日早就查过了他。 毕竟是叶轻悠的前夫婿,他总要知道个大概。 尹文钊听到“郡马”二字,格外的刺耳,“老子什么深浅还轮不到你评价!” “这就急了?实在不懂洛宁王为何偏偏看中提拔你,还是他第一次失手看差了!”岳凌峰可不打算让着他! 尹文钊气得登时翻脸,抄起手边的热汤就泼过去! 岳凌峰一扭身,那热汤泼了满地,他又抄起手边的酒瓮飞过去! 二人一来一合,就这么动了手! 哪怕都瘸了一条腿,也很快打成一团了! 姑娘们惊声尖叫,杯盘碟碗碎了满地!刚刚上的酒酿鸡也被踩了稀碎,看的一旁陶冶直心疼。 “就这么看着打?”他连忙躲了很远,凑到潘思升身边。 “两家赔呗,今日上席的物件小爷早就用腻了!”潘思升十分得意。 “你可真坏!”陶冶貌似在夸他。 “敢惦记小爷的人?活腻歪了!”潘思升才不会自己动手去找茬,看着狗咬狗岂不更有趣! 二人很快就打破了头。 潘思升吩咐把人赶出去,“好好的请客吃顿饭,居然闹了满脸花?赶紧把人带回去,这边的帐,算好之后会给府上送去的!” 他身边的家丁立即去把尹文钊与岳凌峰扶起,就这么直接丢出了涟漪楼。 大街上华灯璀璨,歌舞升平。 突然被扔出来两个人,顿时围上了密密麻麻的人。 岳凌峰也没想到会如此丢脸,硬撑着身子爬起来,钻了马车上速回老宅。 而尹文钊则爬了半晌都没动弹,他上一次的事情丢了官,这段日子整日酗酒,早就喝得身子废掉了。 好不容易得一次邀约,居然知道叶轻悠马上要嫁了! 悲愤、酸涩、怒急攻心,他疯狂的仰天咆哮了好几声,“贱人!你个贱人!你别想这么痛痛快快的嫁人!老子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只认是叶轻悠害的。 踉踉跄跄的起了身,尹文钊拖着那条残腿就回去了。 热闹貌似持续没多久,但架不住潘思升和一群纨绔的嘴巴大? 很快,满京城所有府邸几乎全知道,岳凌峰与潘思升到妓院喝花酒偶遇还动了手……至于原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叶轻悠听了这消息笑了好半晌,“他这馊主意可真是多!” 若只是尹文钊与岳凌峰打架,还引不起这么大效果,关键地点是涟漪楼——京城第一妓馆。 一个娶了熹郡主还去喝花酒? 一个即将要娶新媳妇儿还喝花酒? 这二人快被骂破了头,就连岳氏都气得咬牙切齿又跺脚,“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跑去喝花酒?而且他不是不行么,怎么还……” “您可小点声!”郝妈妈立即看向四周,“吃酒这事儿还分行不行?也不见得能做什么,就是名声上不好听。” “就看事情能不能淡下去,可别为此影响了仕途升迁。”岳氏越想心里越不安,“那个丫头呢?知道了么?” “知道了,躲了院子里不肯见人了。”郝妈妈道。 “真不知她到底什么命,但凡沾了她的事,就没一件好事!”岳氏想了半晌,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不管怎样,她这次必须给我嫁!” 郝妈妈倒是把岳氏拦住,“您若不然再等等?好歹那边先给您个交待?” 岳凌峰犯了错,田氏都没给句道歉的话,自家反倒先乱上了。 岳氏脚步一顿,“那我也去看看她,好歹得先把她稳住,事情已经很乱了,她这边可别再生事了!” 岳氏说着话,已经往叶轻悠的院中来。 叶轻悠乐滋滋的在熏绢帕,虽说那位“老虎”不在京城,但归来之后一定会要物件的。 “晚上吃顿好的,去醉仙楼要两个菜。” 她刚吩咐了春棠,一转身看见岳氏。 “还以为娘子心里委屈,会躲了院子里面哭,却好似摊上了喜事?”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一点好事都不干 “喜事谈不上,但终归不是坏事?原本还以为大哥行事不靠谱,但好歹不会去吃花酒还被人打破了头。”叶轻悠心里一紧,但嘴上也没让着她。 岳氏心里一梗,好似被人捏了一把的疼,“也是遇上那尹文钊,特意为你出气,你心里是要领情的。” “若改日父亲也去涟漪楼,抱着唱曲儿的姑娘帮夫人出气,您会不会感激涕零?”叶轻悠直接反问。 岳氏嘴巴抽了抽,却只能攥紧拳头,“别胡说八道!你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事情还没定论呢,而且这事儿也碍不着你与他的亲事。” 叶轻悠就算到岳氏不会善罢甘休,甭说是去妓院喝花酒臭了名声,只要能帮大哥调了官职,把她配了冥婚怕是都乐意。 “我斗胆问一句夫人,您娘家给了什么好处,所以您一定要促成婚事?”叶轻悠其实已经让春棠打听到,就是帮大哥调回京中。 岳氏目光深邃,打量她半晌才开口,“这话也没必要瞒你,的确是与你大哥有关,但我也觉得一箭双雕,对你的好处更多。” “万一这次事情闹大,帮不成大哥了呢?”叶轻悠突然道。 “你就不能念叨点儿好?!”岳氏登时翻脸。 “我又不是菩萨,岂能念叨好事就有好事来?我是觉得夫人别自欺欺人,别把我搭上还没换来好处,父亲和大哥都会埋怨你。”叶轻悠直接挑明了。 反正事情摆在这儿,若岳氏肯退缩,她就不会再添一把火; 若岳氏仍旧不依不饶,她会再往潘思升燃起的火里倒上一勺油,烧成什么模样就听天由命了。 岳氏没想到叶轻悠如此直白,“我觉得事情也不会闹大。” “我怕没那么简单,毕竟还牵扯到了尹文钊,那么睚眦必报的人,定会揪着大表哥不放,夫人您不妨看看吧。”叶轻悠将熏好的绢帕折起来,用上好的丝绒纸封存。 那位事儿多,脾气大,叶轻悠暂时只有这一个依仗,还是得小心翼翼侍奉好。 岳氏听了这话,心里也有几分嘀咕,但她却看不得叶轻悠舒坦。 “甭在这儿算计些有的没的,心比天还高!就算峰哥儿那边有点儿麻烦,你嫁过去也是享福的,小心摔死!” 絮絮叨叨骂两句,岳氏很快带着郝妈妈走了。 春棠唉声叹气,“怎么夫人就看不得好?” “她看到我就想到母亲,岂能如了意?算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等一等咱们再出手。”叶轻悠也只能等夏樱消息,看她们盯的如何了。 潘思升当晚就把涟漪楼杂碎的物件账单送到岳家。 岳宪也已经听儿子说了事情经过,二话不说就掏钱,都没容潘思升的人嘲讽上一句。 尹文钊已经成了狗皮膏药,只有熹郡主气的骂骂咧咧。 潘思升着实无奈,“这岳家的人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眼下怎么办?您这一拳挥出去了没打响。”陈六儿在一旁幽幽道。 “没打响就再打一拳!”潘思升想起叶轻悠,“反正她不能嫁,大不了小爷就去抢亲!” “您这话说的都没谱……”陈六儿忍不住在一旁吐槽。 “那你说怎么办?我还跑去找她哭天抹泪儿,抱着大腿求她别嫁人?”潘思升气汹汹,“但也不是不行,反正小爷也不要脸。” 陈六儿:“……” 上辈子做了多大孽,此生跟了这样的主子。 “小的听说那姓岳的是在万寿堂医腿,您要不要在这方面下手?” “下什么手?那里都是她的人!”潘思升越想心情越不甘,“这就开始帮她的人调养身体了,看来她对这个姓岳的还挺满意了!” “小人觉得您得去见见,好歹表个态,好歹知道您不想让她嫁?”陈六儿仍旧在一旁撺掇。 “那我不是自找挨骂?”潘思升冷且一声,“去万寿堂,我近来身子也不舒服,也想治治病,而且还与她们东家关系好,不给钱!” “您这是威胁……”陈六儿只觉得他这事越办越拉胯。 “你管我?快去!”潘思升立即把他赶走,他害怕没有生病的模样,还特意灌了点儿酒。 陈六儿硬着头皮去了万寿堂,这话自然是去找夏樱说。 夏樱:“???” 好端端的捣什么乱?! “可别真的查出点儿毛病……” “嘿!”陈六儿提了一口气,“没准还真有可能。” 整日无所事事的花天酒地,身子骨说不准哪儿有毛病。 “叶娘子为何非要嫁那么个人?”陈六儿不得不提一句,也是故意提醒,那位是不满叶娘子嫁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夏樱自然不会说实话,“找哪位大夫?得提前留下时间。” “赶早不赶晚,那位找的哪位大夫,我们爷就选哪位。”陈六儿也没说出岳凌峰名字。 夏樱明白,找茬这又要开始了? 她眼珠子一转,立即答应下来,随后去找老夏大夫提起潘思升,“……特意要找您瞧病,您就受累再给看看吧?” 老夏大夫的手都发颤,“为何?”他已经许久不出山,近来怎么还活儿多了? “谁知道,听说那位岳郎君找了您瞧病,他就也要选您。”夏樱忍住了坏笑,立即折身走了。 潘思升下晌来时,就被老夏大夫盯着看了好半晌。 “望的也太久了吧?不问点什么么?”潘思升没想到岳凌峰看病的大夫这么老?! 老夏大夫绕着他看了许久,“你也没有毛病啊,何必似岳郎君一样来找老夫开药方?” “我当然和他不一样……他的毛病重么?”潘思升话锋一转。 老夏大夫撇撇嘴,却并未出口,只给潘思升开了点解酒养胃的方子就赶人了。 潘思升有一些纳闷。 怎么刚刚那老头儿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他出了门就吩咐陈六儿,“盯着岳凌峰,他的人来拿药给我抢过来!” 陈六儿:“……” 真是一点儿好事都不干! 但这位是祖宗,他也只能听吩咐办事。 在万寿堂盯了三天,终于盯到岳凌峰的老管家来万寿堂拿药。 他出门没多远,黄虎几个人拉着个赌徒就开打,直接把马车给撞坏了。 老管家等人修车,再一转身,药怎么没了? 潘思升拿了药,直接去找医正帮他看。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医正梁羽先打开药包扒拉下,十分惊愕的看向潘思升,目光一直在药与他之间徘徊,好似不敢信似的。 “看我干什么,这不是我吃的药!”潘思升看他那眼神便毛骨悚然,好似他有什么大毛病似的。 梁羽先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潘思升有些急躁,“你也瞧不出来?” 原本他找了其他药铺的大夫看方子,那些人都瞧不出,随后翁叔提起老夏大夫的徒弟是医正,所以潘思升才到了太医院。 “不是看不出……”梁羽先让他先拿出手,“容在下给潘主儿诊个脉可好?” 潘思升虽不情愿,但也把手伸了出去。 梁羽先手指往上面一搭,顿时松了一口长气。 “这药方子是治疗不举的。”他直截了当。 若不是诊了潘思升的确没有这个毛病,打死他都不会说出实情。 潘思升似没听清,“你、你说什么?不……举?” “就是不举,而且是伤症。”梁羽先也不必再多废话。 潘思升惊愕的呆在原地,“她、宁肯嫁个太监都不肯跟我?!!” 他转身就走,气势汹汹。 梁羽先看出那方子定是出自师傅之手,连忙与太医院请个假,匆匆去了万寿堂,仔细打听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樱一听这话,差点儿笑出了声,她二话不说又去瑃绣庄找叶轻悠。 但叶轻悠今天并没有来瑃绣庄,岳氏怕她听了外面传的糙言污语,不许她再出门,她便就在家中晒暖熏绢帕。 还没等夏樱找来,便听到春棠匆匆从外跑了来,“潘公子突然来做客,气势汹汹的,还点名要娘子您去请安,看来是故意找茬的。” 叶轻悠挑眉,“他让我去我就去?凭什么?” “夫人都让您去了。”春手上还端了从厨房拿回的点心,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叶轻悠琢磨了下,“不去,有本事让他来见我。” 春棠:“……” “秋荷,你去说,就说甭让他再勾搭大表哥去花楼喝酒,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往一起凑。” 叶轻悠听到院门口有脚步声,故意喊得声音很高,“我大姐也还在宫中没回来,别让人瞧见他随意进出叶家,再闹出点风言风语,好似叶家端着碗里看锅里,名声可禁不住再被连累了!” …… 院外的岳氏一脸尴尬。 旁边的潘思升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岳氏追了两步没追回来。 “请个安能累死你?好端端的得罪个人,就显着你金贵,露不得面了!” “夫人就不想想我随意见外人,大表哥那边会怎么想?甭管亲事成不成,背后一定会说咱家风不正。”叶轻悠怨怼的瞪了一眼。 岳氏还真找不出话回驳。 “行了,给你说个亲事,还嚣张的敢开口训我?!” “既然不想见人,那就在家中甭再随意乱跑,瑃绣庄那边也别去了,让丫鬟们跑腿拿物件就行了!” 岳氏训斥两句便折身离去。 叶轻悠一直在院中没进屋,“出来吧,堂堂贵公子,居然整日的翻墙做贼。” 叶轻悠算到潘思升还会回来,他可没那么容易算了的! 潘思升冷哼一声,摆手让陈六儿去守门口。 “我刚想了明白,你故意利用我啊!” 他刚才被赶出去时才灵光一闪,就连给尹文钊做妾她都不乐意,怎么可能嫁个不行事的废物?! 合着他是做了那只捕蝉的螳螂,叶轻悠才是坐等看戏的小黄鹂。 他并未生气,反而甚是高兴。 还初次获得被利用后的喜悦,他都觉得自己犯贱了! “甭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可没开口求你。”叶轻悠让秋荷与春棠也先下去,毕竟潘思升不是一个正常人。 潘思升看她手中的绢帕就抢了一个,“你不认也没用,你就是在利用我!” 叶轻悠也没法狡辩,毕竟潘思升知道她所有的底。 “你不也是利用尹文钊。” “我不管,反正你得贿赂我,小爷若不再闹一闹,你怕是还要嫁了那个太监。” “……”叶轻悠本没觉得,但被他用“太监”二字是刺激了,“不管是不是太监,我都不想嫁!” “看,认了吧?”潘思升顿时二郎腿翘起,“那你求求我,求我,我就再帮你一把。” 叶轻悠一个白眼飞过去,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反应过来…… “提条件吧,帮我搅黄这门婚事,最好让所有人都不想娶我。” “这还不简单,对外说你是我的人,看谁还敢惦记。”潘思升直截了当。 “那还不如给我一根绳子吊死算了,比嫁了太监还难忍!”叶轻悠愤愤! “嘿……小爷到底差哪儿了?就让你这么瞧不上?你若成了我的女人,满京城都能横着走!”潘思升实在不服。 “这话还当好事说?就不想想你曾做过的事,单拎出哪一件不是应该天打雷劈!”叶轻悠可不让着他。 潘思升静静看着她,目光死死盯着住,一动不动。 “看什么看?没事就赶紧回去,涟漪楼的花酒等着您,我这里茶都招待不起。”叶轻悠立即起身,准备回到屋子里。 “你是不是吃醋了?我可以保证,我潘思升不是胡乱来的人。”潘思升虽然赌坊妓院开遍全京城,但还真的不赌不嫖。 叶轻悠:“……” 这人怎么如此自恋? “我会自己想办法搅这门亲事,就不劳烦潘公子您多操心了。” 此计不成,她可以再想它法,虽然潘思升捏了她很多把柄,也不差这一件,但叶轻悠就是不想开口去求他。 “且,还不是算准了小爷容不得你嫁!”潘思升嘴巴撇了天上,“说两句好听的也行,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考虑清楚再说话!” 叶轻悠没辙。 “你若帮我办成此事,瑃绣庄的大氅我亲手帮你绣花边。”叶轻悠更喜欢谈条件,不喜欢做没影子的事。 潘思升甚是得意,“行,这帕子我也拿走了!” 那绢帕都快被他攥得似抹布,就是不拿走,叶轻悠也会重新做。 潘思升幽幽得意的跳墙而去, “一个不行事的太监还想跟我抢女人?姥姥!”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一丁点儿是多大? 潘思升骂骂咧咧离去。 叶轻悠实在没辙,哪怕院子里寒冷也不想进屋,她很需要冷静一下消消火气。 其实她对岳凌峰并不反感,若不是偏要嫁娶,也是一个值得夸赞的男人,毕竟是拼死沙场的将领。 可她话都已经说了很明白,他却还要坚持来提亲……她不知道潘思升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很可能会让岳凌峰吃很大苦头,甚至影响仕途。 但没办法,她不是善念心慈的活菩萨。只希望他早些开窍,放弃填房一事…… 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只能翌日乌娘子到府中来拿绢帕时,“那位回来了么?” “还没,怕是要开春才能见到了。”乌娘子忙道。 “这一个帕子,加急送去。”叶轻悠递过去的盒子还上了蜡封条子,显然里面除了绢帕还有其他单词。 乌娘子犹豫,“很急么?近来那边大雪,想安全到手里只能陆运,速度极慢。” “的确是有一些急……”叶轻悠想到此处也头疼,“反正尽量快吧,如果快不了,就只能证明我命硬。” 命硬克夫。 无论已嫁还是待嫁的,但凡沾了她就没好事。 乌娘子一笑,拿了物件立即退下去。 此时岳凌峰也在家中沉了好几天,“我行得端坐得正,去过那涟漪楼又能如何?是那姓尹的先动手,儿子也是一时没忍住,看那副吃软饭的嘴脸就手痒!” “行了!我就说这门亲事不合适,毕竟曾经嫁过,这不就出乱子了?”田氏对叶家很是不满,“而且过了好几天,那家人就像鹌鹑似的,缩了窝里不会动,连问都不来问一声?” “行了,这种事让女方如何开口?还是你当时就不该去!”岳宪越想越不满,他后来知道的时候就晚了! “还不是怕吏部侍郎府给老爷穿小鞋?不然峰哥儿也不会去那等地方。”田氏立即给儿子叫屈。 “我岳宪为官二十一载,还从未去巴结过哪个豪门府邸,更没怕过得罪谁!”岳宪对她这话实在不满。 “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至于这般掉脸子?眼下怎么办?眼瞧着就过年了,老爷的差事还定不了,峰哥儿的亲事也要尽早!”田氏的心中只有儿子,若是尽早成亲,也能把流言蜚语压一压。 “那就主动一点儿,尽早提亲。”岳宪很了解自己那个妹妹,“聘礼送的厚一点儿,别这个时候吝啬,盯着的眼睛多。” 明媒正娶十八礼,哪怕儿子是在涟漪楼闹了一场荒唐,也不会有人能挑理。 “儿子亲自去一趟叶家,也带着两个孩子。”岳凌峰的脑中已经浮现出叶轻悠陪伴孩子的模样。 她那雷利果断的胆量,定不会把孩子教得胆小如鼠,可惜让那吃软饭的浪费了四年…… 他下意识瞄了毫无动静的身下,看到管家拿来的聘礼单子,又亲自提笔写上两件他的个人珍藏。 可惜刚要出门。 外面的小厮风风火火。 “出事了,那个……外面都在谣传大爷。” “打架的事情不是过了好几天?这尹家的还没完没了了不成!”田氏顿时想到尹文钊。 “的确是尹家,那话说的可难听了!”小厮话到嘴边,根本不敢学舌。 管家揪着小厮低语几句,转身时一脸难堪。 岳凌峰顿时心下一横,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手中的聘礼单子好似被点燃,就被他硬生生的攥碎了! 田氏看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懂? “畜生,胡说,怎能这样说峰哥儿!” 岳宪也没想到事情会暴露,“那万寿堂怎么回事?为何会把你的病情给露了?” “不是万寿堂。”岳凌峰想起丢了药的事,“原本以为是意外,现在看来是被人算计了!” “外面也都在骂叶家,明知那个啥,还要把叶娘子给您做填房,伯夫人出门时还被扔了两个破鸡蛋。”小厮连忙补话道。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岳宪也怒急中天,“我这就去找恩师,定要弹劾那尹文钊一本!” “弹劾什么?你若上了折子,事情就做准了,谁都知道峰哥儿他……”田氏说不出后续的话,“眼下就是要与叶家把亲事订下,只要叶家认了,洞房花烛,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眼下还怎么娶?事情闹成这样,那小娘子一定不会嫁!”岳宪当初就觉得应该坦然讲了明白,是田氏不许。 “多给你妹妹一点好处不就得了?而且就算峰哥儿现在受了伤,那小娘子嫁给峰哥儿也是高攀。”田氏恨不能给儿子镶金边儿。 “我亲自去见,亲自与表妹说。”岳凌峰说着话,召唤小厮扶他出门。 田氏也想跟去,被岳宪拦住,“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免得事情难回旋。” 田氏心底不忿,只能坐下安心等待。 而岳凌峰出门一路,特意让马车走得慢些,待到了叶家大门附近,巷子口的婆娘都在磕着瓜子儿说八卦。 糙婆娘的话语很露骨,就连岳凌峰听了耳中都臊得慌。 小厮要在叶府大门前停下,他特意让绕一圈,随后从侧门进去。 “峰哥儿怎么来了?可是被外面的话伤了?你别担心,有姑母在,你与悠儿的婚事不会有事的。”岳氏今天被扔了臭鸡蛋,甭提有多窝火。 她还在纳闷怎会谣言飞起,岳凌峰就已经登门了。 “表妹可在?我与表妹单独说说。” 岳氏拦下,“你不必与她说,她在院子里一直没出去,什么事都不知道。” “早晚都会知道,没有必要瞒着了。”岳凌峰知道她在人前人后是两面派,不想被她认做恶人了。 岳氏没辙,只能让人去找叶轻悠来见。 “我的确有伤在身,而且伤到根本,但并非无药可医。只要表妹同意嫁我,我可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不会让你遭一丁点儿委屈。” 叶轻悠刚入正堂,岳凌峰顿时开门见山。 “一丁点儿委屈是多大?”叶轻悠突然问。 岳凌峰登时愣住,没想到她会提这怪异的话? (本章完) 第八十章 还有更不吉利的 岳凌峰想了半晌,很难回答刚刚的话。 叶轻悠一抹淡笑,“表哥的一点儿委屈,怕是要我上敬公婆、下护继子继女,还要全心全意的侍奉你。但凡有一点没做好,就是我的不对,被挑剔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只是一点儿委屈。” “女子嫁人便是如此,但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人对你说三道四,包括家中的银钱也全交你。”岳凌峰道。 “管家中银钱,就意味着要操持闲杂琐事,掌管中馈,说好听了是管家,说不好听的,不就是帮您打杂了?”叶轻悠可不会上这个当。 岳凌峰着实无语,他轻笑一声,“我之前只觉得你内外不一,十分有趣,更有胆魄和气度能教育好子女,却没想到你把日子看得如此消极,那银钱也可随意你花销,府上的管家可没有这个权力的。” “那我要买南海的金珠、要东海的血珊瑚,要纯阳绿的翠,可是能说买就买,不用与表哥商议?”叶轻悠直问。 岳凌峰眉头微皱,“你说这几样东西皆是价值连城,不说岳家,就算一品大员的府邸也不是当糖豆买着玩的。” “但我却可以说买就买,不用经过任何人同意。”叶轻悠拿了熏香的绢帕,“我可以凭手艺赚钱,赚到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只需要做这一件事。” 岳凌峰十分不满,“你怎能拿婚姻与这熏香的手艺相提并论?!” “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都是靠本事糊口。”叶轻悠十分认真。 她并不喜欢岳凌峰,只能把这门亲事看做差事。 岳凌峰的拳头有些紧,还是第一次有女眷这样与他说话,而且说的如此露骨直白,就差把“不喜欢你”这四个字脱口而出了。 他原本对这门亲是把握很大,却没想到安排好了一切,卡在叶轻悠这里。 这是他要娶的夫人,不能强迫。 “做绢帕熏香,手艺再好也赚不了几个银子,你也是买不起血珊瑚的。有什么条件你不妨提出来,我只要你做名义上的夫人。” 他的确需要婚姻去堵外界猜忌的嘴。 耻辱、嘲讽以及满天的污蔑,纵使他因伤亏了身体,他也不能容忍外界的针对与污言秽语。 “这桩买卖我并不想做,表哥不妨去找别人,我只是想平安度日的普通人,高攀不得贵府,也没有本事帮您教养子女,即便有这本事也不愿意。”叶轻悠面容平淡,顾不得这话狠不狠。 “我哪里比不得那尹文钊?仅仅是因为我身体不行?我可以向你保证,身体一定会康愈,即便暂时不行,也一定有办法能满足你。”岳凌峰的傲气被刺到,他不由得向前逼近。 叶轻悠立即退后,“表哥请自重!” “你一个和离的女人,本就难嫁,你若是再拒绝我这门亲事,怕是只能孤苦终老了!” 岳凌峰仍旧上前,叶轻悠直接拿起手边的剪刀对准他,“我已经说了,表哥自重,倘若再上前的话……我定会让你再也没办法康愈。” 她瞄了一眼他的身下,就算剪子不行,她也会在夏大夫的药里再加一点什么。 但那是最蠢最坏的办法,她只有无路可走时再用! 岳凌峰一拳锤了墙上,随后转身就走。 还不等丫鬟们过来安抚两句,岳氏又派人传话来,“婚期照旧,早些给你们娘子准备嫁衣,嫁妆有多少就填多少,岳家已经不挑剔。” “……”叶轻悠静静地坐了屋子里。 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难道还要被逼嫁? “娘子,怎么办?实在不行再找一次潘小爷?”春棠十分焦急,没想到娘子都说到这个份上,夫人居然还要娘子嫁。 叶轻悠摇了摇头,“找他没用,没准岳凌峰就在等着有人上门找茬,他好碰个瓷儿,把事情得过且过……” “那咱们还能怎么办?”春棠手足无措。 叶轻悠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反正我已经光脚不怕穿鞋的……帮我打一点水来,我洗一把脸就去见夫人。” 她需要清醒一下,谋划对策。还拿了一把熏香在院中挥了挥,很想驱赶岳凌峰的腻味儿! 春棠立即去打水,叶轻悠洗漱干净。 她去前堂时,岳氏正好刚刚送走岳凌峰,看到叶轻悠前来,她坐回了位子上,抿了半杯茶才开口,“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别不识好歹,我知道你有私房,也不逼着你自己拿嫁妆,我会帮你置办,多给你两间铺子。” “而且你趁这个时候嫁过去,我拿嫂嫂也不会难为你,毕竟你是去帮衬度难关……”岳氏一个字都不提岳凌峰根本不行,赤裸裸的利益摆眼前。 “夫人都这般说了,我也没有回绝的本事?但有一件事您必须答应,不然我就死了那花轿里,叶家和岳家都别想好过!”叶轻悠也没了心情再寒暄了。 岳氏手一顿,“呸呸呸!好端端的说这话,你这是在丧气谁?” “我现在就要给母亲移坟,移坟之后回来就嫁人,不然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丑话我不多说,夫人您心里明白的!”叶轻悠之所以停留叶家就是为了母亲移坟,既然他们不仁,她索性也不讲道义了。 “这事儿要你父亲才能做主,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岳氏只觉得她是一个死心眼儿,“而且即将过年了,你做移坟这些事情也不吉利。” “不吉利?没准会有更不吉利的事……”叶轻悠咬死了这件事,“我相信夫人是能说服父亲的,只要这件事办成,我就全都听您的。” 她站立前堂,双手垂侍,一双涟漪动人的杏核眼微波流转,任谁都涌起一丝心疼了。 岳氏很想拒绝,可又害怕这叶轻悠真的搞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那可不止连累叶家名声难听,没准大女儿在宫里都被牵连了。 “行了行了,我答应了,此事你父亲一定会点头,你下去安心备嫁吧!”岳氏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太大难度。 “那我三天之后就启程,来去至少一个月,还有四十天过年,一个月归来,不耽误出嫁。”叶轻悠直接就把日子订下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路上给他去封信 岳氏气得说不出话,却也拿她没辙,立即去找叶明远。 叶轻悠带着丫鬟们回去,立即吩咐春棠,“到了瑃绣庄去找东叔,我务必见他一次。” “夫人不让奴婢出去怎么办?”春棠今天就一直被盯着。 “就说瑃绣庄那边要请假,然后让乌娘子务必找我去一趟。”她已经要挟了岳氏,还要提前给母亲移坟,岳氏一定不会似寻常那般得过且过,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 包括那个岳凌峰,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真的涌起心思,给他的药里加点儿巴豆,让他一窜上天。 但毕竟医者仁心,她有这个念头也不会付诸行动,否则万寿堂也甭开了…… 岳氏用了一晚上才说服叶明远。 叶轻悠也在乌娘子来闹了一通之后,才得了岳氏亲自陪着去了瑃绣庄。 乌娘子让绣娘们招待岳氏去试衣,她则去了熏香料房与东叔见面了。 东叔也听说了她的事,“……真的要走?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甭管有没有办法,好歹先帮母亲移坟,只要圆了母亲的这一份遗愿,我也不怕与叶家翻脸了。”叶轻悠的心思已经很明了。 东叔哀叹一声,“我和你一起回去。” “那这边的事?”叶轻悠担心。 “先交给夏樱和乌娘子,与洛宁王那边对接的事宜,已经步上正轨,到时去封信交代一声就行的。”东叔一直跟随并暗恋母亲多年,至今未婚。 叶轻悠明白他的心意,索性也点头答应了。 “也该寻一寻其他落脚地,把铺子往其他地方转移,往后也不会长居京城了。”她打算给母亲移坟之后,就彻底消失。 是来一出绑架打劫? 还是演一场落山落水失踪,反正不会再回来。即便回来,也不会再是叶轻悠,会买上另一个身份。 原本她打算移坟过后,给叶家一笔银子,算是“赎身”独居,不再有任何牵扯。 奈何岳氏不肯放过她,如今硬逼着她去嫁个“太监”,她也只能撕破了脸。 东叔点头,“我会提早准备,娘子尽管照顾好自己,敬请放心……但您这一走,殿下那边?” 其实这位才最难缠。 无论叶明远还是岳宪,即便知道叶轻悠借机逃婚,失踪离去,也不可能满天大海去抓人。 可他们不行,宇文宴却做得到。 这大梁几乎每一个角落都逃不出他的眼睛,若是他不肯答应,叶轻悠无论何处都逃不了。 “先离开再说,路上我会向殿下禀告。”叶轻悠想想,这位还真不能得罪。 东叔对其他人并不在意,听她没有强拒也算放了心。 岳氏还在等着,他们也没有再多时间攀谈。 叶轻悠很快整理了绢帕,去见岳氏,岳氏又试了几件新衣裳,只想着把田氏抓来一起逛,能不能让她掏银子…… 事情就这般定下。 叶轻悠回到家中又见了父亲,父亲虽然很不满,但还是派了四名家丁跟随。 “岳家说了,会派人陪着,你也不必担忧安全,尽快早去早回。” 叶轻悠点了点头,“感谢父亲大恩。” “回去若能与你外祖家联系上,也别断了,上次他们到京城碰了壁,也不见得其他事情没得商量。”叶明远还在惦记这件事。 他派的人中有一位管事,就是想跟叶轻悠回去见龚家的。 叶轻悠一概答应,没了反驳的话。 岳氏看她回去,心生怀疑,“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让人心里都不踏实。” “拒绝也不对,答应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叶明远满心厌烦,心中不爽。 其实他很爱护龚三娘,如今移坟归乡,岂还是他叶明远的人? 但岳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摆明了必须答应,因为岳宪答应所有聘礼翻一倍。 聘礼是聘礼,她们可不会贴补给叶轻悠。 原本家产已被败得精光,马上就能富裕,再深的感情也比不过银子,叶明远想想才点头了。 “行行行,都是我刻薄,我刁钻,我欺软怕硬,所有的恶名都是我担了,只有老爷您最委屈了!”岳氏嘴上如此说,眼神恨不能瞪漏了叶明远的天灵盖。 “行了行了,后日移坟出发,我跟着去看看,你帮悠儿准备好路上保暖的物件,可别给丫头冻坏了。”叶明远留下此话,又拂袖离去。 他心里酸溜溜的,必须去找孙姨娘一解心中烦忧。 岳氏看他背影,“啐”了好几口。 “人家连坟都不乐意埋了叶家,他还在这里酸上了?若这么情意深重,何必直接一根绳吊死,直接去地下相会啊!” “哎哟,夫人您可别乱说。”郝妈妈连忙把她嘴捂上,“把那小娘子的坟移走也好,不然这宅邸都晦气,总好似有什么东西似的。” “我怕什么?又不是我把她给害死的。”岳氏嘴上强硬,心中也虚,“去联系寺庙,移坟之后咱们做做法事。” 郝妈妈立即点头答应,就这般的应下了。 又是两日过去。 叶轻悠第三日天色不亮就起了身,她穿了肃静的青色袄裙,简单吃了几口白粥就上了马车,直接奔去坟地了。 移坟也是一件大事,昨晚就已经开始了。 请了春山观的道士,前天就开始做法。 叶轻悠跟着配合了烧香磕头,起灵摔盆。 按说这事应该儿子来,奈何龚三娘只有她这一个孩子,也不方便找娘家的侄儿来帮衬,便只能女子做儿,把一套的流程都走完了。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能够起灵离去之时,日头都已经开始西陲了。 “父亲多多保证。”叶轻悠难得的多看了一眼叶明远。 他虽然差劲、无耻,很渣男,但却是她血缘上的父亲。 她跪了地上磕了三个头。 叶明远也稍有动容,“好好的去,早日回来,你自小就没出过京,路上有什么事都别好奇,一切都问你方叔。” 方叔是叶明远派去的管事。 叶轻悠只点了点头。 她刚要上马车,远处浩浩汤汤一众人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岳凌峰,“姑父放心,路上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 看到这句请您投投票,muamua~~~看到这句请您投投票,muamua~~~~~~~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是我的药 谁都没想到岳凌峰会突然出现。 不仅叶轻悠颇有恼怒,就连叶明远都心生不悦了。 “天寒地冻的,你伤势未愈,不留在京城治病,何必跟着远途奔袭。”叶明远虽不重视叶轻悠,但好歹也是自己女儿。 他也不愿被人唾骂把女儿嫁个废物太监,体面上实在难堪。 “我已让万寿堂的大夫开了药,还请了随行的大夫,表妹天寒出门也需要照管,就请姑父把她托付给我,尽管放心吧。”岳凌峰的态度十分坚定,好似非去不可了。 叶明远也没强行拒绝,只看向叶轻悠,“你看这……”按照规矩来说,岳凌峰的确不该跟着。 但二人都已经订了亲,而且那位也不行……叶明远想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行。”叶轻悠顿时拒绝,“我与表哥并未婚嫁,岂能让你陪我给生母移坟?” “为何不可?就算没有婚嫁,我也是你表兄,任谁看到也挑不出理的。”岳凌峰把这关系摆出来了。 叶轻悠冷漠的看他,“表兄怕是不知我生母怎么死的吧?是在替那一位恕罪么?” 龚三娘生下叶轻悠便被岳氏拿捏挤兑,外加叶明远移情冷待。 她只恨自己愚蠢痴傻,爱上这么一个无心的男人,甚至与娘家决裂了。 所以她苦劳辛酸,抑郁而终。 叶轻悠这个时候提出来,叶明远只觉好端端的被戳了一刀,下意识揉了揉胸口,“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所以请让我生母安安静静的离开叶家,别再拿些幺蛾子的把戏惊扰她。” 叶轻悠从未露过这么凶的狠,生母乃是她的逆鳞,谁都甭想沾染半根手指,她定会毫不留情报复的! 岳凌峰很不甘心,“我的确是一番好意,谁知惊了表妹?若是你不想被惊扰,无妨,我只带队在后面跟随,与你相距百米,你若不召唤,我绝对不会主动上前说话的。” 叶轻悠还想拒绝,叶明远站出来道,“行了,多个人保护你,为父也安心,就这么着吧。” 他不希望女儿与其撕破了脸,毕竟那双倍的聘礼可是很诱人。 叶轻悠看出父亲的不耐,更看到岳凌峰的得意。 她直接上了马车,不再有半句废话。 车队浩浩汤汤的启程了。 叶轻悠请来的道士们沿途颂念,叶家的两名管事坐了棺椁灵柩后面的马车上。 其余二人跑前忙后,探路传讯。 岳凌峰看那车队已前行,立即与叶明远告辞,直接上路。 他带了二十名家丁护卫,包括一名大夫,又是三辆马车跟随在后。 春棠撩开车帘子瞅了瞅,“跟上来了。” “这舅公子也太执着了吧?怎么盯上娘子您不放了?”秋荷虽欢喜叶娘子被人爱慕,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越得不到,就越要盯死,他不仅把我当了解饿的肉骨头,这是把我当成要攻坚的敌人了!”叶轻悠想想就觉得生气。 话都已经说了那个份儿上,他还不依不饶? 而且有他跟随的话,移坟之后还怎么溜?这不是明摆着要坏事了?! “先别慌,反正路上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慢慢周旋就是。” 两个丫鬟也立即答应,就当做没有要借机逃离的事,路上除却吃饭喂马,几乎不离开马车。 哪怕居住的客栈也包了小院,容叶家的家仆与道士们一同休歇。 岳凌峰安歇在另外一处小院。 侍奉他的小厮刘安十分不满,“爷您这么全心全意,她却还不领情,您何必揪着她不放?想嫁给您的娘子多了去了!” “你不懂。”岳凌峰看着腿上的伤,“也只有她才能让我有一点兴趣,她是我的药。” “老大夫的药呢?”岳凌峰掐算着时辰,一刻不差。 刘安看了看时辰,“大夫应该正在熬着,奴才稍后就去看看。” 岳凌峰点了点头,重新给身上的伤都换了药,心里则想着叶轻悠。 他还以为自己好了。 回去换了丫鬟试试却并不管用。 “明日天气更凉,路上宰两只羊烤了,给她们那边拿去半只。” “娘子这一路食素,不沾荤腥,今日吃饭时,奴才特意问过客栈的厨子。”刘安心思十分细。 岳凌峰一想,似乎也对。 “那我这一路也不吃了,下面的人若馋,就找地方吃过之后再回来。” “爷,您何必呢?”刘安口水都快流出来,“反正离着百米呢,您不吃,那位娘子也不领情的。” “她领不领情又如何?我做到该做的就是。”岳凌峰吩咐四个人去她院子守卫,“前后左右四方盯守,一个时辰一换班,但凡出了问题,马上来把我喊醒。” “遵命。” 侍卫立即前去。 刘安纳闷今儿的药还没送来? 此时跟随岳凌峰的大夫正在叶轻悠院中,他借口来给送一锅驱寒姜汤,也向娘子表明来历。 “是夏掌柜让小人跟随的,您这边有什么事,随时召唤便是。”此人姓白,二十有五,他是卢大夫的弟子。 叶轻悠之前看着面熟,但没敢相认,“这一路跟着就是,不到情急时分,也不必说认得我。” “娘子放心,小人之前在军中做过大夫,医术比不得师祖师父,但知道什么该做不该做。”白大夫看着十分憨厚,若不说这经历,根本没人看得出。 叶轻悠目光深邃,“那就斗胆,给我几包保命的药。” 这保命的药,其实也可以叫毒。 但毕竟行医出身,不想把话说得直白了。 白大夫早已备好,分了三包递给她,“娘子也小心放好,千万别伤了自个儿,这药不死人,但会晕厥一两个时辰。” 他也不会拿什么太毒的东西出来,毕竟不安全。 叶轻悠心领神会,立即把药包拿下,此时刘安追了这个院子来,“怎么还跑这儿来了?白大夫让我这一通好找!”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忍到时候了 “今日天寒,娘子惹了风寒,刚刚送来一锅姜汤。岳大人的药已经熬好,只等凉一些再,现在太热还没办法入口。”白大夫不慌不忙,端起刚刚送姜汤的锅。 刘安白了一眼秋荷与春棠,“还说不让跟着呢,这不也直接用上了。” “是白大夫主动送来的,不是我们娘子要的,别好似没长了黑眼仁儿似的。”秋荷可比春棠的嘴厉害。 刘安忿忿。 “行了,赶紧回去吧,爷还在等着呢。” 白大夫轻应,端了锅便立即走。 路上二人隐约还传了话回来,“……我也是在替岳大人关心一番,这是岳大人之前吩咐过的。” “你的拿了谁的银子就行,别吃里扒外!” …… “什么东西!”秋荷怎么看他都不顺眼,长了一副土地公公模样,那眼神也不会正经看人。 “行了,早些休息,别跟犯不上的人斗气。”叶轻悠召唤她们早些洗洗就睡下了。 翌日天色刚亮就开始赶路。 午间休歇时,路边传来了阵阵烤羊的味道,虽然很香却油腻,哪怕隔着百米,也一直都往叶轻悠这边的素食桌上飘。 “这岂不是太过分?明明就在跟着,却还在这个时候食荤腥?摆明了不把咱们主子放了眼中!”春棠向来软包子,但这次也有些怒了。 龚三娘可不仅是主子,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秋荷直接撂下筷子,“奴婢去和他们说一说?” “说什么?坐下。”叶轻悠道,“只当做不认识就好了,你也管不得旁人的嘴。” 一连吃了几天素,叶轻悠和春棠秋荷能忍耐,叶家的两名管事却受不住。 天寒地冻的日子,还不能吃肉饮酒?他们是陪同移坟,却好似被流放似的。 管事的给跑腿使了眼色,跑腿儿的立即跑去那边,看看能不能蹭个羊腿。 刘安立即给了小半只,“踏踏实实的吃,晚间还可以来点儿小酒,那又不是你们的娘,没必要跟着拘谨,连这香喷喷的肉都不吃了。” 他说话大声恨不能是喊。 叶轻悠不想听也听到了。 秋荷挽起袖子就要去吵架。 叶轻悠厉喝,“坐下!” “奴婢去找那位说说?他总要管管下人吧?”春棠也十分气恼,要么就别跟着,跟着还添堵? “偶尔吃一次就算了,事不过三。”叶轻悠并不想惊动母亲,不愿这个时候惹是生非出麻烦了。 春棠与秋荷只能歇了心思,气鼓鼓的喝着碗里白粥。 夜晚那边不仅吃肉还喝了酒。 叶轻悠静静地看着,冷漠的面容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岳凌峰就在远处看她,似在等她暴走发怒,过来气冲冲的吵一架。 他很想看她发火的样子,似一只长满尖刺的猫,那副凌厉霸气的果敢,实在让他心动。 所以他又同意刘安他们就近烤羊,反正他一直吃素…… 叶轻悠看他那副表情就明白是故意的。 做人怎能这么贱?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潘思升,那人虽然变态,但不至于如此下流。 “去熬一碗醒酒汤,喝酒的每人一碗,别耽搁了明日赶路。”叶轻悠拿出自行准备好的药袋子,交给春棠。 春棠一见那物件,瞠愣了一下随后忍住笑的去起火了。 娘子怕路上火气大,不够通畅,特意准备了番泻叶。 让那群嘴巴馋的惹娘子?拉死他们! 春棠急匆匆的就去了! 叶轻悠折身回了屋中,洗漱干净后早早就歇下。 春棠与秋荷拿了醒酒汤送去,管事的还以为是那位刻意讨好,生怕他们路上把她给撇下了。 “多谢娘子,我们乐一会儿,让她早些歇着!” “对,明日也可以晚一点儿赶路,没必要天色刚亮就出门。” “谁说不是呢?路上走得快一些就是,何必紧赶慢赶。” “我们是担心娘子出行不安全,不是跟着来受罪的。” …… 众人喝了几口马尿,也开始说话口无遮拦。 春棠与秋荷送完了汤就回去。 这一晚她们倒是没怎么睡,因为院子里交叠的脚步就没停过,还伴随着骂骂咧咧。 起初以为是烤的羊肉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后来查到那番泻叶的药渣子,众人才恍然醒悟,是叶轻悠给他们下药了! “叶娘子,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管事的捂着肚子,龇牙咧嘴,他跑茅房一晚上,现在的双腿都在打转了。 “您说不许吃,我们自然就不吃了,没得这么坑人的。” “就是,而且这天寒地冻的,吃点儿酒又怎么了?” 叶轻悠笑笑,“不提父亲怎么交代的,也不提龚三娘值不值得你们敬重,你们吃肉喝酒之前可问过我?我到底算不算叶家的主子?” “您是府上的娘子,当然算,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方管事立马站出来说道,“但娘子不妨先说一句,我们不做就是了。” 他还得了老爷的嘱咐,要与龚家人谈买卖,不敢得罪叶轻悠。 “但今儿这身子骨已经糟透了,怕是走不得了。”二管事顿时耍赖皮。 他是岳氏的陪房,骨子里就看不起这庶出的丫头。 “这也不知道几天才能养好?娘子也真是胡来,这我们走不了,岂不是要把日子耽搁了?”跑腿儿的也不禁埋怨。 “放心,耽搁不了。”叶轻悠早就已经有准备了。 她望着前方款款赶来的车队,是夏山押镖,陪护东叔行走。 “我跟着那镖行的车队前行,你们养好了再追来。” 她之所以忍到今天,就是在等着东叔与夏山。 方管事看了远处,“那镖行不见得靠谱,娘子可别轻易信外人啊!” “那你们值得我信么?”叶轻悠冷下神色,“仅这一次,别再惹我,就在这里想好了谁是主子谁是奴再走!” 她一甩银狐棉袍衣襟,直奔夏山的镖行而去。 故作谈了一笔生意,给了一笔钱。 镖行立时派了更多兄弟护送灵柩棺椁,就连行走时都跟着道士们唱起颂词,甭提有多虔诚了。 方管事很想带着人跟上。 可念头刚起,“不行!” “茅房!” ……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被发现了 管事的就这样被叶轻悠扔下,她带着秋荷与春棠上马车。 车夫虽是叶府的人,但也受过龚三娘恩惠,特意没有吃荤腥。 而岳凌峰那一队人也趴窝不少,能站起来的只有六七个。 岳凌峰已经听说是叶轻悠下了番泻叶,却也无可奈何。本想拿捏一把,未料她出手如此狠厉? “你们先在这里歇着,歇好加急追上来,我带着另外几人先走。”岳凌峰自然会继续跟随叶轻悠。 刘安拉得抽成一张耗子脸,“这么恶毒的女人您还留着?爷,她今儿给奴才们下药,明儿就敢给您下毒啊!” “你算什么东西,和我比?她有这两下子,我反而更想娶回家。若是个软趴趴的怂包,还不得被你们欺负死?”岳凌峰推开刘安,召唤人收拾东西,“仍旧相距一百米,别去扰了她。” 能跟着走的下人立即应下,收拾行李套马车。 刘安也很想跟着走,奈何他这个腿脚是真不利索了。 …… 叶轻悠的马车被夹了镖行车队的中间。 夏山骑了马上,召唤着队伍跑前跑后,凑到叶轻悠的车旁与她低声说话。 “那个姓岳的还跟着呢,要不要再动一次手?” 他与东叔已经赶来,特意让镖行的车队押后,将岳凌峰隔开很远。 叶轻悠摇了摇头,“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若是现在动手,麻烦会多,一切都先给母亲下葬后再议。” 为母亲移坟乃是大事。 所有事情都要押后。 夏山心中了然,又去后面的马车与东叔递了话。 东叔心中了然,就这么的安静前行,直到前方一个村落,寻了最好的客栈。 众人简单的吃了饭。 叶轻悠乃是女眷,又是素食,与丫鬟们单独坐一席。 东叔跟着夏山同坐,谁知岳凌峰进门时,也直接坐了他这里。 “老哥是行商的?在下岳凌峰,也是赶路去滕州,天寒地冻的寂寞,若是不介意,就吃饭之时搭个伴儿。” “在下信佛,食素,怕是与岳大人吃不到一起啊。”东叔直接挑明他的身份。 岳凌峰目光深邃,“没想到老哥居然还认得我?” “不认得,镖行的兄弟说的,或许是那位娘子认识你。”东叔微微淡笑,意有所指。 岳凌峰目光睹了叶轻悠那边一眼,“我也食素,正好。” 东叔没有再强行拒绝,反正凑了一张桌子吃饭,吃完各走各的。 此时店小二上菜,这一屋子人吃的都是素菜。 岳凌峰看向隔壁几桌,“镖行的人也都信佛?” “拿了娘子的钱,就是娘子的人,娘子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夏山吸了吸鼻子,一裹大皮袄,“您若想解馋,可以自行点菜,我们这些糙汉子啃几个馒头就能过活,跟大人您是比不了。” 岳凌峰摇了摇头,“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夏山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瞄了瞄,索性也一个字不再说,继续啃着面前馒头喝汤了。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叶轻悠直接回了马车上。 岳凌峰简单的问了问东叔货品行情,东叔简单敷衍了几句。 又这么赶了三天的路。 叶家的管事们和刘安等人也快速的追上来。 再停留的地方,皆是素食。 刘安饿的眼睛直发绿,“这小娘子给镖行多少银子,能让那么多人一起跟着吃素?”他观察了几天,也没闻到那些人的身上有肉味儿。 岳凌峰用药水泡着脚,炙热的刺痛让他面庞出满虚汗,额头的青筋的都绷住了。 “你觉得是她给足了银子?”他声音都弱了些许。 “不然呢?缺心眼儿吗?跟着吃素!”刘安始终对此事耿耿于怀,总想找个什么机会去报复下。 岳凌峰不屑冷哼,“难怪你天生奴才命,这点门道都看不懂。” “主子何意?奴才真的不懂。”刘安蹲了地上,纳闷的问着。 岳凌峰深吸一口长气,“他们定是早就认识的,只是故意半路遇上,掩人耳目而已。”他在军中专门负责斥候运作,对事务观察的十分仔细。 刘安呆若木鸡,“她一个小娘子,怎么会认识商人?” “你忘了她外祖家是做什么的?大量第一商龚家,之前还供奉过宫中。”岳凌峰早就把她查了底掉了。 刘安抿了抿唇,半懂不懂。 “奴才还是不明白,这小娘子半路召了镖行和娘家人干嘛?” “干嘛?能干的事多了。”岳凌峰心里有个念想,但却没说出口,“你明日去和镖行的兄弟打探下,看看那个叫东叔的,运的都是什么货。” “好勒。”刘安立即答应。 他伺候着岳凌峰洗过了脚,便出去倒水安歇了。 此时叶轻悠也刚刚洗漱干净。 她换上了一身白衣,身上还挂了孝。 “那几个管事的开始不愿意,如今也都乖乖戴上了,明明好说好商量不行,非要娘子给他们颜色才知道。”秋荷送了孝字归来,不忘吐槽着方管事嘴脸。 叶轻悠却并不在意,“告诉夏山盯紧一些,别让后面的人来打听东叔运货的消息。实在不行可以撕破一把脸,找茬揍那刘安一顿。” 今日岳凌峰主动与东叔攀谈,摆明了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 毕竟是军中做事的,直觉敏感。有些熟稔潜移默化,哪怕她装作与东叔不相识,外人看见也不会信。 “那个刘安,奴婢看到就不爽,这两天还时不时的与秋荷姐姐套近乎,那眼神瞧着就不正经!”春棠直接告状。 “看不顺眼就骂街,骂不过瘾就动手,已经出门在外,一丁点儿委屈都不要忍,否则你退让一步,他更会得寸进尺,出了事有我担着。”叶轻悠可不会让她们委屈。 “奴婢省得了,娘子放心。”春棠又想起了洛宁王,“您这会儿要不要给殿下去个信?” 叶轻悠也正在琢磨这件事。 她很想掐算个时间,能正好让他顾不得管自己,想起来时又晚了些。 但这时间实在太难拿捏,而且内容要怎么写才好? 就写她不想嫁人,所以借母亲移坟的机会失踪不再回京城,请殿下宽恕?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让我们进去 叶轻悠想了想,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她总要给出一个好价码,让宇文宴答应妥协。否则一个“不行”,就连东叔都给搭了进去。 “让我再想想,想好了再说。” 春棠也没再催促,女眷们很快就安歇了。 翌日一行人又早起上路,有了那一次泻药事件,再也没人敢在叶轻悠的面前露黑脸。 又是午间吃饭的功夫,刘安借机绕去货车那边瞄了瞄。 夏山二话不说,一顿大嘴巴抽去,随后找了四个兄弟守在队伍后,不容任何人上前靠近。 刘安虽然挨了打,但也看清楚货物。 他捂着青紫的脸,哭唧唧的向岳凌峰回禀,“上面放的是丝绸,还有一些药材,奴才也分不清楚是什么,但就这些东西。” “所有的货车都是丝绸药材?”岳凌峰有些不信。 “对,没有别的物件,就只有一辆马车堆了日用的物件。”刘安也没白挨一通打,倒是把几辆车都看全了。 岳凌峰沉默片刻,好似不肯相信自己猜错。 因有过这一次小插曲,众人吃饭休歇时,也没再坐了同一席,好似真的成了陌生人。 除却白大夫时而给叶轻悠那边送上御寒的汤之外,再就没什么联络了。 还有一天就到滕州。 夏山也早已派人联络好墓葬之处,都已经准备完毕了。 叶轻悠把给宇文宴的信送了出去。 他至少要七天之后才能收到信,那时她早已经为母亲移坟完毕,离开了滕州,殿下想找也已经找不到。 “明日就要给主子下葬,那位若一直跟着怎么办?”东叔和夏山这些兄弟也要参加,但眼下因为岳凌峰,似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搅乱了。 “实在不行,只能用一用白大夫……”叶轻悠也一直没想到法子,但她也的确不想让岳凌峰跟着。 “白大夫毕竟是行医之人,由他出手不合适,还是我去。”东叔感叹。 “您也别去,我去。”叶轻悠主动的站了出来,“那么谨慎的人,您想接近也不容易,他毕竟是奔着我来的,还是我了解的更合适。” 东叔并不同意,“不行,那实在太冒险了!” “没什么不行,就这么定了,我先把他弄晕,其余的人让夏山搞定。”叶轻悠不容置疑,谁想阻拦她给母亲移坟下葬,她都不会答应。 其实岳凌峰这些天的做派她心中有数,除却刘安跑去查看货物之外,并没有特别出格的举动。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无论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叶轻悠也都不想嫁。 她早就对男人没有期望,只想独身终老。 天色暗沉,今夜乌云,天上连那明月都看不清。 叶轻悠让春棠去熬了鸡汤,随后把白大夫准备好的药粉放进去,而且还一次放了两包。 她让春棠提前去找了刘安,确定岳凌峰还没有入睡,才让春棠端了鸡汤去见了。 岳凌峰本已躺下,起身时披了外袍,并未系上。 叶轻悠看到他露出的亵衣,立即扭过身去。 看到叶轻悠露出厌恶之色,岳凌峰才慢悠悠的把衣襟系上,“晚间突然前来,是想说明日的事?” “明日我给母亲下葬后,会让道士们在此处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我会到外祖家去住几天,大表哥怕是不方便跟随,不如今日就此别过吧。” 叶轻悠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只要岳凌峰同意不跟随,她也就不必下这个药。 岳凌峰却并不妥协,“龚家也是大梁首屈一指的药商世家,我闻名许久,很想去拜访一下。” “不合适。”叶轻悠直言拒绝。 “姑母是姑母,我是我,若是姑母在你生母的事情上犯了错,我可以替她做补偿。”岳凌峰的态度也不容置疑。 “表哥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么?”叶轻悠实在不懂,他心底而生的优越感从何处来。 “我听懂了,但我并不同意。”岳凌峰突然走近,“我的心意表妹也十分清楚,只要你踏踏实实跟我,我绝不会亏待你一分的。” “这话当我没说。”叶轻悠侧眸看了一眼那鸡汤,“熬了一个时辰的,就不拿走了,表哥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泼了,若是你还敬我一分,明日最好不要露面。” 岳凌峰轻轻一笑,走到桌案前拿起鸡汤,咕嘟咕嘟两口就干了。 叶轻悠起身便带着丫鬟们回去。 她这一晚都没睡。 天色刚有蒙蒙亮,夏山便到她的房间门口,“娘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叶轻悠也早就已经准备好,“确定喊了几声都没醒?”她指着岳凌峰那边。 “确定,小的还留了三个在这里守着。”夏山立即回答。 叶轻悠暂且放了心,与东叔见了面之后,便立即上了马车,带着灵柩的队伍上路了。 车队缓缓地没入夜色之中。 本应沉睡的岳凌峰却突然挣了眼。 他撑着一旁的拐杖起身,门口守着的三个人顿时惊动,刚要大喊出声。 隐藏的家丁立即上前把三个人制住。 “你们娘子虽聪颖,但想从我手心里逃过,还是把我看得太简单了。”岳凌峰留下这一句,随后带着自己的人上路。 叶轻悠的马车已快要入城。 她需要交出身份文牒去城北之地。 “娘子,不好了,那姓岳的居然追来了!”夏山远远瞧见,也顿时大惊。 他明明给岳凌峰的人也灌了药,这些人怎么一个都没被困住,就这么硬生生的跟来了?! 叶轻悠立即探出车窗转身看。 那高头大马上的人不正是岳凌峰? 岳凌峰一派神清气爽,似也朝她投目看来。 “原来他早算到我会下药,我的确是小瞧他了!” “怎么办?若不然小的带人把他们拦住?”夏山仓皇之余,又开始想了馊主意。 叶轻悠折回马车内,“甭管,咱们先进城!” 一行人排着队伍,等候城门守卫验身份放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 “紧急封城!” “所有人禁止入内!” “封城!” 守卫领命,立即开始推搡着人远离此处,不许任何人靠进! “我们是要给母亲入葬的,请让我们进去!”叶轻悠急促上前。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就地留用 “回去!” “已经下令封城,所有人都不能进!” 官兵将叶轻悠推搡回去,险些让她摔倒。 岳凌峰的队伍越来越近,而门口熙熙攘攘,满是被推出来的百姓…… 叶轻悠也有些急,不仅因为岳凌峰,关键是母亲入土? “让开让开!” 突然一阵嘶吼声传来,叶轻悠突然觉得声音有一些耳熟? “入葬的队伍进城,其余人继续在外面等!” 一声令下,城门开了半边。 叶轻悠立即带着队伍进,确定没有遗留下叶家任何人,城门又立即关上了。 “怎么是你?” 叶轻悠行走几步,就看到陈坚。 他不是跟着洛亲王? 陈坚嘴角一撇,他岂能不在这里?那位已经在此地等了两天,已经很不耐烦了。 “我也不知为何在这儿,您见了那位就知道了。”陈坚在前面带路,叶轻悠也只能跟着走。 她再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城门处,岳凌峰的队伍已经被拦截在外…… “那个人跟我不熟。”她生怕岳凌峰也跟进来。 陈坚扫了一眼,“若不是身体伤了,其实看着还行……”可惜敢动那位阎王的人,他怕是不想好过了。 叶轻悠只当没听见这话,毕竟她连“岳凌峰”的名字都不想提。 这一路直奔龚三娘下葬的墓穴地而去。 此处早已被官兵围上,哪怕城里的人也不容许接近。 叶轻悠远远就看到宇文宴,站立枯树之下,一身银白的大氅,黑发高束,一根简洁的玉钗固住。 那魁梧俊傲的身姿,比皑皑白雪的光辉更加耀眼。特别是微微转头的黑眸,刺人心魄,叶轻悠感觉那一刻的呼吸都停了几秒。 “殿下。” 叶轻悠立即从马车上下来,上前行礼。 其余的叶家人跟随跪地磕头,各个心惊胆魄。 谁能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洛宁王?! 特别是叶家跟来的四个管事,虽然知道自家娘子与洛宁王相识,更是被洛宁王救过。 但眼前这一幕看来,似乎不止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宇文宴看她半晌,才一挥手指,“该举行什么仪式就开始吧,死者为大,当本王不在就好,入墓之后再说话。” 叶轻悠立即听令谢恩,随后看向身后跟随来的道士们。 几位道士本还觉得跟随叶轻悠这一趟远途高抬了她的生母,如今洛宁王出现,他们只愧疚自己的身份不太够用了。 毕竟是办过多次移坟的事,经验丰富,很快该摆放的物件全部拿出来,口中颂念的经文也徐徐而出了。 不仅叶轻悠一身全孝,就连东叔和丫鬟、夏山与所有镖行的兄弟们全是一身白孝。 今日宇文宴的着装也很素淡,陈坚和守护的侍卫跟随单膝跪地,很快便全了所有的礼。 看着母亲的棺椁重新入葬,叶轻悠添了第一把土,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宇文宴抓了两把泥沙,跟随添了丧,随后递了帕子给叶轻悠,“别哭了,哭的真丑。” “殿下也不是第一次见,丑不丑的,也瞧着吧。”叶轻悠拿过自己熏香过的绢帕,就那么用了,那上面是茉莉薄荷与沉香碎的粉熏成,味道淡淡的,十分好闻。 “瞒着本王玩失踪,你还有理了?”宇文宴侧眸看她,目不转睛,那炙热的犀利目光似能把她烤化了! “……我给殿下去信了,但以为您在北边救灾,哪知道您会到滕州。”叶轻悠的确不知,更不明白他为何会在母亲的墓穴地出现。 “昨日才送出的信,算好了本王忙不过来,顾不上抓你?”宇文宴的手指轻敲了她的脑瓜顶,“实话实说,别考验本王耐心。” 叶轻悠额头一痛,只能抿了下唇,“其实信里已经实话实说,不想被逼嫁,更不想继续守活寡。” 宇文宴冷哼一声,未再开口。 叶轻悠也不敢继续说什么,就看着母亲的棺木被沙土一层一层的埋上。 道士们还要在此处念七七四十九天经文。 宇文宴看到长明灯已经被点起,“走吧。” “走?”叶轻悠不懂他这话何意。 宇文宴未再理她。 阔步前行,他直接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未落下,叶轻悠也跟随上去了。 陈坚亲自驾车,春棠与秋荷跟随坐了车辕旁边。 东叔和镖局的人跟上,那四个管事的手足无措,他们到底要不要跟着?但那位可是洛宁王! 但还不等四个人商议,侍卫把他们留下,陪伴道士们给龚三娘守夜。 叶轻悠在马车内,突然想起了关城门…… “谢过殿下助我母亲能顺利入土,没让外人惊扰了。” 无论他为何事关了城门,拦住岳凌峰,这件事她都要领情的。 宇文宴敲了敲马车上的茶案,“就光嘴上说说?” 叶轻悠十分懂事的倒了一杯茶,“那殿下您想要什么?我能给的全部都答应殿下了。” 宇文宴抬眸看向她,“还有你。” 叶轻悠身子一震,瞠目结舌,嘴巴大到好似能塞下一个大鹅蛋。 “想什么呢?本王是让你回京,为本王所用。”宇文宴转头看向窗外,倒是没让叶轻悠看到他红了的耳朵。 “可是刚刚我已经说过,我不想被逼婚。”叶轻悠不得不提起岳凌峰,“您如果知道我昨日给您去了信,就应该知道这个人,这门亲事我已经拒绝的很明确,但却无能为力,所以才出了下策想逃跑……” 所以罪魁祸首是岳凌峰,真的不是她的错。 宇文宴幽幽,“你放心,他回不去了。” 叶轻悠愕然,愣了半晌,小心翼翼,“好歹是个朝廷命官,您不是说杀就给杀了吧?”虽然知道这位残暴,但岳凌峰若因为她死了,岳氏一家子都不会放过她! 宇文宴额筋一跳,“在你眼中,本王是滥杀无辜之人?” “不是不是,您不是说他回不去了么……”叶轻悠连忙摆手,险些连他的茶碗都碰倒。 “而且他也不算无辜,险些把本王的人给逼走了……”宇文宴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叶轻悠只能一杯接一杯的续茶。 此时此刻的岳凌峰也已经被放入城中,却被带去了府地。 “……经查滕州出现洛国奸细,行踪无定,着军将岳凌峰立即上任协助侦办,有违军令以逃兵论处!”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殿下也爱吃? 岳凌峰彻底的傻了! 怎么好端端的他就被留在滕州了?! “我告伤在身,在京中就已获批准假,而且到滕州是为了给……家人办事,恕我不能从命啊!”他立即抓了传旨的州官解释道。 “这是洛宁王殿下的命令,岳大人想想再考虑要不要拒绝。”州官皮笑肉不笑,反正拒绝的人都死绝了。 岳凌峰一怔,“谁?洛宁王?” “对,就是洛宁王。”州官这两日也惊魂未定,谁能想到某日早上一睁眼,那位嗜血冷虐的王爷出现了? “他不是在北边赈灾?而且我身上有伤,不能胜任啊!”岳凌峰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应该只是巧合,一个叶轻悠而已,岂能惊动洛宁王。 “查奸细,又不用您亲自去战场上杀敌?”州官把军令往他的手中一塞,“反正上面已经给了令,岳大人您看着办?这差事若是做不好,您就甭再惦记回京了!” 州官留下话,转身离去,操持人手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岳凌峰拳头紧紧,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那位是高高在上的洛宁王,他也只有安心听命的份儿。 “那边的入葬仪式办完了?她住在何处了?”岳凌峰在城外等了一个时辰,又被州官带到此处。 此时日头已经升了正当空,怕是早就结束了。 “您都不知道,奴才也不知道啊!”刘安与家丁们也被扣留在此,一个人都不许乱走动。 岳凌峰气得满心恼怒,“去找,一定帮我找到她!” “那您呢?就真的留在滕州不回京?”刘安实在没想到,主子怎么一下子就地留用了?! “不然呢?违抗军令是死路一条。”岳凌峰哪怕心中暴怒也只能服从。 刘安哭丧着脸,若主子不能回京,岂不是他也要跟着留在滕州了? 岳凌峰虽知此事有鬼,但他却不知错在何处,“务必快些帮我找到她,就地成亲。” 若他不能回京,不如索性把叶轻悠也给留下。 刘安只能将岳凌峰的行囊送到军营驻地后就开始带着人去找叶轻悠。 可叶轻悠就似消失一般,连在龚三娘墓前守着的四个管事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其实他们也不算不知道,毕竟洛宁王已经露过面。 但这几人谁有胆子敢说出来?怕是下一刻就直接挖坑被埋了…… 此时叶轻悠已经跟随宇文宴去了山腰别庄。 外面瞧着就是一处农村院落似的普通房屋,但进了大门后别有洞天。 哪怕冬季严寒,那水榭中也有鱼儿游走。威严伫立的雪松上坠了巴掌厚的雪,朱红色的房檐下还有暖燕筑巢,叽叽喳喳。 宇文宴的住地在院落正中央,叶轻悠被安置在东院落。 东叔与夏山等人在外院歇下,至于那一车车的货物也被搬下来。 丝绸、药材,还有五谷杂粮。 这些物件中央,堆的是叶轻悠的所有家底儿。 此时一箱一箱被搬出来,好似新嫁娘似的。 “娘子,咱们是就住这儿了?”春棠有些迷茫,虽说岳凌峰不跟着了,但往后怎么打算的?之前的计划怕是行不通。 叶轻悠换了一声衣裳,也净了一把脸,“你问我,我又问谁?好似我能说的算似的。” 有那位“老虎”坐镇,她怕是有什么想法都无用。 而且听他之意,好似还要她回京城。其实她在外地不也能够帮他的忙?没必要非回京中的。 但这话叶轻悠还不敢说,起码现在不合适。 院落中的军兵来回传讯,各个脚步飞驰。 叶轻悠也发现宇文宴的身边似乎没有女眷照顾,更无长随小厮,按说不该有个太监侍奉着? 她索性去了大厨房,带着两个丫鬟张罗起饭菜了。 “……母亲入土,我暂时不可食素,殿下若是觉得素淡了,也请先原谅则个,明日让丫头们单独为您做。”叶轻悠准备豆皮什锦、罗汉斋、双鲜藕汤与素丸子。 山上的物件不多,弄出四样已是难得。 宇文宴尝了一口,“近来火旺,本王也食素。” 叶轻悠见他吃的可口,也算把心落了肚子里,只想着明日带丫鬟们去山上挖一点野菜蘑菇,包些饺子就妥当了。 一晚就这么过去。 叶轻悠翌日醒来,很想去母亲的坟墓前烧一炷香。 可她又不知道岳凌峰那边怎样了?万一被他守株待兔的等到了,事情岂不是瞎了? 正琢磨的功夫,她正好看到陈坚来送军中急件。 叶轻悠就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了才上前道,“那个人……殿下怎么安排了?我还想去母亲坟前烧柱香。” “他都已经被发配去干活儿了,就地留用,娘子这一次要好生的感谢殿下了……”陈坚这话若有所指。 叶轻悠讶异,“就地留用?” “对,城内藏了外敌奸细,他一个军中专责此事的人,留下做事应当应分。”陈坚似有急事要办,说了两句就去忙了。 叶轻悠倒是明白了宇文宴为何出现在滕州。 看来是她多心了些,还以为他是特意过来的…… 准备了简单的早饭,叶轻悠便给宇文宴送去。 宇文宴折了手中的折子,似是十分生气。 “稍后陪本王入城一趟。”他突然开口。 叶轻悠轻应一声,“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 “查账。”宇文宴干脆果断。 但这两个字一出,叶轻悠好似能闻到血腥味儿……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好歹算是把这份人情还上了。 简单的吃过早饭,叶轻悠便换好衣服跟随宇文宴出门。 她并未带着丫鬟,而是带了东叔。 春棠与秋荷留下收拾一下居住院落,看宇文宴之意,她们似乎要在这里居住一段时日了。 马车下了山,先是去了龚三娘的墓葬地。 宇文宴并未下车,示意叶轻悠去磕了头之后快些赶回。 叶轻悠与东叔速速前去。 宇文宴也望着耸立的墓碑,回想起那个曾经救过她的女人。 而那时,她也还是梳着双丫髻、流着鼻涕的小丫头。 “去买些柿子,本王想吃。”宇文宴吩咐侍卫。 侍卫直接包圆了一篮子,宇文宴却一个未动。 叶轻悠回到车上,眼神瞠亮,“殿下也爱吃这种大柿子?”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柿子还能祛火? 宇文宴看那柿子,想到了京郊寺庙的那棵树。 “想吃你就吃,算是统账目的酬劳。” 叶轻悠乐得高兴,拿起一个擦了两下就咬嘴里,冰渣混着甜涩入口,她冻的抖了一个机灵。 好在马车里点了暖炉,她往那边靠了靠,三口两口就把柿子给吞了,就连干涩的外皮都没扔,凉的牙齿都有些疼。 “殿下您不尝尝吗?”叶轻悠见他一直盯着瞧,拿了一个递到他面前,却不知,她的笑容比那柿子还要甜。 宇文宴黑长的睫毛微动,一脸嫌弃,“就不洗洗?” “马车上还是煮茶的泉水,洗柿子浪费,拨了皮就好。”叶轻悠把柿子放了茶碗中,把皮拨开。 宇文宴接过那个碗,却又不知怎么吃,倒不是不能埋头啃起来,只是似她那般蹭的脸蛋都是柿子汤?实在有碍观瞻。 把手中的绢帕扔过去,宇文宴拿起一个汤匙,一点一点舀着吃。 他吃得格外优雅,好似端在手中的不是一文钱三个的柿子,是山珍海味。 叶轻悠却没舍得用他的绢帕擦面颊,拿了自己的。 宇文宴投目看来,她连忙道,“您的帕子太贵重了……”毕竟熏香十几道工序,还都要她做。不如拿她的帕子擦一擦,哪怕用过扔了都不心疼。 宇文宴却突然黑了脸,撂下那柿子,一路上都没再与叶轻悠说话。 叶轻悠也不懂他为何骤然不喜,到了地方跟随宇文宴进了府衙内,账册堆叠成山。 她瞠目结舌好半晌,只觉得刚刚那一筐柿子就当了酬劳?实在是有点亏大了! “这里还有十六个账房先生,怎么调配,你随意。”宇文宴把差事丢给她,便进来里间,很快咆哮声时而传出。 叶轻悠看那十六个吓成呆鸡的先生,只能与东叔商议分工了。 叶轻悠拿了账目总览瞧了个大概,难怪宇文宴会发那么大火,而且还用了他的人看帐。 这是滕州历年来的官银支出,仅是一眼扫去就错漏百出。 “算吧,大家统账的时候都仔细些,因为这不是账目,都是人命。也不仅仅是别人的命,也可能是我们自己的。” 账房先生们本就害怕,再听叶轻悠一盆冷水泼下来,吓的手都跟着疯狂的抖。 东叔很快按照项目分工完毕,东厢内很快噼啪的算盘声响起,算过的账目接连递到东叔面前再过一遍,随即由叶轻悠列出详细总览,写出详细的项目错差银两数目递给宇文宴。 一上午很快过去。 叶轻悠到院中伸个腰的功夫,也觉得耳边都是盘算响。 陈坚很快找人送来点心吃食,补充外力。 屋内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碎瓷声,随即一声“滚”字,一个七品顶戴的官儿从屋内被拖了出去,一声闷哼就没声了。 陈坚看看叶轻悠,又看看手中点心,“要不然娘子送进去?我这边还有些事儿要忙。” “这是送吃的吗?是送死。”叶轻悠接过点心自己先吃了一个,有点酸,很容易挨骂。 她去筐里拿了一个大柿子,放入碗中拿了勺。 “送去吧。”她交给陈坚,又立即回屋去算账。 陈坚无奈的倒嘶一声,“不够义气!”他只能硬着头皮进屋了。 屋内还跪了两个答不上问话的地方官。 宇文宴看到陈坚端了吃食进来,横眉给他一个大白眼,“这是吃闲食的时间?” “叶娘子让属下送来的。”陈坚立即推了那位身上。 官员们冷眼,这位发火时,谁送的不都是找死? 可谁知宇文宴看到那柿子,竟然轻应一声接过了。 “当了多年父母官,却连麾下的钱粮去向都说不清,还配做人?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经手的人员、清晰的账目必须全部找齐,否则就提头来见!”宇文宴一声令下,那二人立即磕头谢恩,随即仓皇逃跑。 那速度就好似逃出阎王殿,生怕下一秒这位就变卦。 宇文宴冷哼一声,倒是端起那柿子,十分认真的吃着。 他吃着吃着又生了气,“打水!” 陈坚:“嗯?” “吃得这么甜腻怎么擦?本王的帕子都浪费了!”宇文宴咆哮的嗓子早已干涸,吃了柿子润了润嗓子,好似火气也消了。 陈坚立即让侍卫去打水,他则嬉皮笑脸,“没想到这柿子还有祛火奇效?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话透着狡黠,任谁都听得出是在调侃。 那是柿子有奇效?而是那送柿子的人。 “别忘记吩咐府衙午间准备素食。”宇文宴难得用心。 陈坚点头,“早就吩咐下去了,殿下放心。” “那边账目进度如何了?”宇文宴问起。 “属下还没细问,刚才娘子要来回禀,看到门口拖出去砍了人,就又回东厢了。”陈坚想到叶轻悠刚刚刷白的脸色,“小娘子就算不守孝,今日怕也不想沾荤腥。” 宇文宴提眉,“怎么没躲着她一些?” “您旁日砍人时,连陛下都不在意……”陈坚已经说得很直白。 “行了,闭嘴。”宇文宴净了手又漱了口,这才起身去院子里看看。 他就站在东厢门口,看到高台正位上的女子手指灵巧,噼啪盘算,另一只手不断翻页,时而撂下算盘,提笔写上一行,嘴上也不知在念叨什么,嘟嘟囔囔的格外可爱。 “给京城去信了吗?”宇文宴挪开脚步,并未打扰。 陈坚吸了下鼻子,“送了,估计后日回到。” 八百里加急,不仅禀告军情,还特意提了留用岳凌峰在滕州查敌队奸细,末尾提了一句聘叶轻悠为总账房,随身待命。 她一个女眷,至于总在圣旨之中以及? 这事儿怕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殿下就是另有私心的。 “行了,继续办事。”宇文宴也提了精神,继续处置滕州乱事。 就这么接连过三天,叶明远与岳宪听到陛下身边的公公说,洛宁王留下二人子女,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但这二人还准备过年时大婚成亲,不知能否赶得回?”岳宪壮了胆子,问上一句。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您把我收了吧? “岳大人,您想什么呢?洛宁王殿下留下犬子就地任职,乃是他的福分,您这时不顾滕州大局,还想让他归来成亲?”钱公公一脸皮笑肉不笑。 这一句话就让岳宪心都险些跳出来,“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臣愚钝了。” “可我家那闺女懂什么?怎么成了殿下的总账房?她一个中馈都没管过的,别给洛宁王殿下添乱才好!”叶明远也纳闷叶轻悠居然被留下了?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殿下慧眼识珠,岂能是叶伯爷比得了?咱家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是只臭虫,被殿下瞧上,那也是披着金壳的宝贝。”钱公公真是八只眼睛瞧不上。 “公公说得对,小女若能为洛宁王殿下效力,也是她的福分。”叶明远连忙把疑惑收回了。 “既然他们都被殿下留用,不如就在滕州成亲?也算圆得一桩佳话。”岳宪立即提议。 京中到现在还谣传着岳凌峰身体不行的谣言,若是能借此事把亲事促成,外人怕也不敢多嘴了。 “这个提议好,非常好。”叶明远也正心疼那双倍的聘礼,立即喜笑颜开的答应了。 “这……”钱公公也不敢做主,“此事得容咱家向陛下奏禀,毕竟滕州事急,也没什么心思办喜事儿。” “不急不急,只要陛下点个头答应就好,免得亲事悬在这里,谁都不能安下心。”叶明远立即附和奉承道。 “劳烦钱公公了……”岳宪很识时务,立即摘了身上的钱袋,感激之时就落了钱公公的袖兜了。 钱公公乐得合不拢嘴,“咱家会尽快给二位消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陛下自当也乐意成全好事的。” 钱公公这么应下,立即折身去见梁帝。 叶明远与岳宪也离开宫中,回到家中,耐心的等候消息。 而此时的岳凌峰正在气头上。 他让刘安四处查找叶轻悠,刘安还真查到了,但知道叶轻悠被宇文宴带在身边时,他心里第一次涌起恨意。 “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订了亲的女子?哪怕洛宁王,那也是外男,她岂能不顾礼规的与其朝夕相处?实在不知羞耻了!” “奴才就说她不是省油的灯,竟然能混到洛宁王的身边去!”刘安一直看不惯叶轻悠,立时跟着添油加醋。 “我要立即去见洛宁王。”岳凌峰忍耐不得,只想立贴拜见。他之前虽然觉得巧合,并未深思,但如今叶轻悠被洛宁王带在身边,他瞬时觉得一切是早已布好的局,包括前几日的突然封城也位列其中。 “主子您再想一想,万一二人有奸情,您去了岂不是送死的?”刘安立即拦住他。 “啪”的一声! 岳凌峰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刘安细软的身子被抽飞,牙都丢了一颗! “你给老子闭上嘴,就算她不愿意嫁,也不是那放荡的女子,岂容你肆意说嘴?!”岳凌峰即便气恼,但不许外人对叶轻悠放肆。 刘安疼的视线都花了,天旋地转,“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也是一心为主子着想!” 牙齿丢了,还不停出血,刘安说话都开始漏风。 岳凌峰还是去递了帖子求见,而且直接点名要见未婚妻叶轻悠。 陈坚接了帖子,意味深长,“这还真是个倔脾气,明知道人都被您留下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他拿了帖子便立即转交宇文宴,“见不见?您得给个主意了。” 宇文宴看了那帖子,刚转好两天的心情又破裂,他沉了一下,“去把她找来说话吧。” 这个她也只能是叶轻悠。 迄今为止,宇文宴只允许这一个女眷出现他身边。 昨日滕州的州官看到叶轻悠侍奉宇文宴更换帕子,还以为这是殿下的人晚上就送来两个妙龄小娘子侍奉。 宇文宴当场大发雷霆,把人赶走,更是亲自赏了州官一顿大棒子,还把他给降职了! 若不是滕州现在急缺人,陈坚笃定,殿下一定会杀了他。 有过这一次事件之后,所有人看叶轻悠的眼神也变了。 也不知这女人有什么魔力?能让洛宁王殿下另眼相待?可见识过叶轻悠的统账本事之后,所有人的胆怯变为了崇敬。 真不知那一笔笔账目她是怎能记得如此扎实?而且说出多少就是多少,洛宁王对其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叶轻悠听了陈坚传话,只能亲自来见宇文宴。 “我不是他的未婚妻,我不认。” 她没想到岳凌峰居然刚找到这里来?他这胆量的确有些狂妄过度了。 宇文宴瞄她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情你躲不掉。” “我本想帮母亲移坟之后,就与叶家做一个了断,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一件事和难缠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想一走了之的。”叶轻悠声音带着委屈满满,那娇嗔的声音连陈坚听了都是一哆嗦。 宇文宴狠狠瞪他一眼。 陈坚立即朝外走去,“属下还有事情,你们先聊……”他去了门口守着,免得被不长眼的听见。 宇文宴修长的手指敲敲桌案,叶轻悠立即递上茶水。 “那你想怎么办?”宇文宴难得问她。 叶轻悠抿了下唇,“只要能不让我嫁人,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也不能一直不嫁……”宇文宴用茶碗堵住这半句,“那就推到滕州事情结束后再说?” 叶轻悠嘤嘤道,“要不然殿下把他派到远处去?最好一辈子见不到那种。” “那就只有阎王殿。”宇文宴直言。 “倒也不必谋人性命……”岳凌峰虽然已经让她感觉到厌烦,但还不至于让他死。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怎么如此难办?”宇文宴半训半斥。 一个不行事儿的人,为何就不能直接杀了了事? 宇文宴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殿下……”叶轻悠轻轻唤了一声。 宇文宴轻轻咳了两声,“嗯?” 他耳根通红。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声音嗲得让人不能自持? 他虽不近女色。 不代表不近她。 叶轻悠当然不知道,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摆脱岳凌峰,“要不然您把我收了吧?”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我就当您答应了! 宇文宴一口茶水没入嘴,却已经被呛得“咳咳”不停,整张脸都红起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他收了她?! 嫁过一次,就这么放纵了吗? 叶轻悠连忙拿了绢帕递给他,“我听说洛宁王府会请很多做事的人,您把我记了王府名下,我不就归您管了,即便父母之命也要您点头才行。” “无论捐钱捐物,我也帮陛下做了不少事,就请陛下帮我解了这个难题吧?” 叶轻悠赶紧把想法说了,随即眼巴巴的看着宇文宴,只等他的答复了。 宇文宴拿了绢帕,深吸好几口长气。 “本王除了王妃,不要女眷。”他声音透着强烈不满。 叶轻悠嘟了嘟嘴,“就不能破个例吗?或者只是挂个名?仅是为了解决被逼婚这一件事。” “又想借本王去耍威风?”宇文宴都已数不清,她玩过多少次的“狐假虎威”。 他这只“老虎”是不是太容易顺手摸了?她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提要求,而且还出言“调戏”了! “我哪里是耍威风?哪次都是为了保命……好比这一次,不仅要守活寡,还可能被摁在府中出不来,不许我掌管铺子,也不可能再给殿下您帮忙。” 叶轻悠很不喜欢岳凌峰的固执霸道。 好似她的一切都该听他做决定。 还说什么口口声声满足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就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 “继续统帐去吧。”宇文宴立即赶她走。 “殿下您到底答应不答应?好歹让我心里有个数?”叶轻悠哪知这么就被赶走了? 宇文宴冷哼一声,并不想再搭理她。 “那我只当殿下答应了?”叶轻悠豁出去了,想要个准话。 宇文宴苦恼,她知不知道这幅娇滴滴的模样叫撒娇? “本王的事情你做不好,甭说嫁人,哪里你都甭想去!” 叶轻悠会心一笑,立即鞠躬谢恩,随后转身小跑着去了东厢。 “属下终于明白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没想到,殿下居然好这口。”陈坚从外进来,不禁直接挑明了。 “那你找个精通账目的人来替代她?”宇文宴冷呵一声。 陈坚讪讪,“别说,属下还真找不到。” 这次查处滕州案,叶轻悠的快、准、稳算是给他们帮了天大的忙。 原本宇文宴用她,仅是因为她足够忠诚,不会似其他人那般虚伪办事,得过且过,只要不问到头上,全都不想去得罪人。 但叶轻悠不仅忠诚待他,而且出类拔萃。她首屈一指账目天赋,基本没人能与其较量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做事。”宇文宴拿起桌案上的文件继续看。 “那岳凌峰您到底见不见?”陈坚问道,他总得去给个回复? “本王的总账管事哪有空见他?让他等。”宇文宴一句话算是把这件事定下。 陈坚立即明白去传话,也只感叹岳凌峰最好知难而退,不然很可能小命不保。 岳凌峰听了宇文宴拒见的话语,着实不满,特别是听到“总账管事”四个字,登时瞠目大惊了。 “她一个待嫁的女眷,怎么能做什么总账管事?” “殿下想用什么人,还需要与你商议么?”陈坚看他魁梧霸道的凶煞,也终于明白叶娘子为什么看不上他。 就她那娇躯体格,哪里禁得住这位糟蹋。 “我不仅是她的未婚夫,还是表哥,有资格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岳凌峰并不相信,叶轻悠真的去做什么总账管事。 他心里想的脏,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但嘲讽不屑的眼神已经暴露出含义,陈坚的拳头一紧,下意识就想抹了他的脖子,让他痛痛快快的闭嘴了! “殿下是什么脾气,你心里知道,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咽回肚子里,还有些不该想的事,也尽快从你脑子里抹下去。” “所以,我想对了,是么?”岳凌峰仍旧不肯服输。 “你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偏要硬撞这堵墙?”陈坚的心里也有些气。 原本他不在意叶轻悠,但此时的叶轻悠已经成为洛宁王府的总账管事,他护短儿的心思也出来了。 “臣不懂什么墙不墙的,只知道殿下把臣的未婚妻无缘无故留在身边,不成体统!”岳凌峰咄咄逼人的模样,的确把陈坚给惹怒了。 “我刚刚已经提醒你,不该说的话,就咽回去!”陈坚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殿下不给一个明确的说法,我心愤怒不平!”岳凌峰越发笃定自己的心中猜测,坚决要挖到底了! “他自寻死路,你何必阻拦。”宇文宴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陈坚一怔,“殿下!” “殿下?臣诚心恳求与表妹圆大婚之礼,还请殿下成全,莫要为了一己之私棒打鸳鸯!”岳凌峰这话也说的很直白。 门外许多人投目往来,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谁都知道洛宁王从来不近女色,难道这次不仅破戒,还占了旁人的未婚妻? “本王就是棒打了鸳鸯又如何?”宇文宴何时在意过旁人眼光。 不仅岳凌峰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就连陈坚也傻了。 殿下怎么也跟着犯了糊涂?这可不是能胡说八道的时候啊! 宇文宴冷哼一声,折身返回府衙内。 岳凌峰也连忙拄着拐跟了进去,进院就听见算盘的噼啪声,悦耳动听。 陈坚指了指东厢门口,“不是想看么?站了那门口瞧,禁地,不许随意进去!” 岳凌峰朝着东厢走了几步,就见主位上面坐着叶轻悠。 手下两旁各七位账房先生,陆陆续续的向他递账簿。 而她不仅算盘打得手指重影,更是指导着下面人如何做事。 那一派精明强干的锐利,好似沙漠中的一朵耀眼白莲,不仅让人挪不开目光,更是璀璨的似晶石闪耀,拥有着无穷的魅力。 叶轻悠与七先生说了一处错误,余光一睹,便看到屋外正对着她的岳凌峰。 她沉浸一下,从台子上走了下来。 岳凌峰又凑上前,“轻悠……” “啪!” 叶轻悠直接把东厢关上了门,“明日得把大狼也带着,免得闲杂人都进院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这都什么事儿? 本想殷勤上前,却碰了一鼻子灰。 岳凌峰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被陈坚拎着衣襟往外拖。 “该看的看见了?滚吧?” “是我的错,我不该胡乱猜度,她可以继续给殿下做事,但也请殿下能成全我二人大婚。” 岳凌峰并不想走,甩开陈坚就跪去宇文宴的正堂前。 陈坚真是火大,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依不饶? “驳职,押送京中,不得停留滕州。” 宇文宴的声音从正堂响起,“好歹也是六品军将出身,却如此不以大局为重?岳知府教子无方,也要自省自查一下了。” …… 不仅没答应这门亲事,而且职务也这么没了? 陈坚立即吩咐士兵将岳凌峰捆绑。 岳凌峰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他仅是怀疑一下他们二人有错吗? “唰”的一声。 东厢的房门打开了。 叶轻悠从里面款款而出,顿时又吸引众人目光了。 陈坚愕然一瞬,叶娘子不会这个时候求情吧? 宇文宴也在门口投目望去,疑惑她又有什么把戏? 叶轻悠则拿了手中的账目递给宇文宴,“滕州的修桥款项已查清,出入超过三万两,其中包括朝廷抚恤劳工的银子……过手的人一共七名,殿下可以开狗头铡了。” 账目一出,怕是七个人头皆要落地。 叶轻悠折身又回到东厢,“砰”的一声,房门又被关上了! 宇文宴立即摆手让陈坚抓人。 侍卫们也很快把呆若木鸡的岳凌峰给拖下去,不给他一点儿废话机会了! 手起刀落,又是七户被抄家。 抄出的银两,宇文宴拨出一万补上劳工抚恤,剩余的九万两一半用于赈灾,另外一半直接拨给工部修缮滕州的桥梁土路。 给朝廷的只有一本办事之后的奏折,根本没给户部再惦记这笔银两的机会。 而岳凌峰被押送回京时,户部的人也正在弹劾宇文宴。 也有几名大学士弹劾他擅自做主、有违章法,而且在滕州已经杀了二十多名官员,过度的嗜血跋扈…… 而梁帝正听着朝臣对儿子骂骂咧咧的功夫,钱公公奏禀:“之前岳知府和忠英伯提及的那桩婚事被洛宁王殿下给搅和了。如今岳家的给驳职押回京城了,那位小娘子被留下做了总账管事……” 梁帝:“???” “他竟然开始接近女人了?” “咳咳……”钱公公示意陛下小点儿声,“是总账管事,被殿下留在身边帮忙的。” “大梁什么时候缺账房了?还需要个女人管账。”梁帝才不信。 “那小娘子的外祖是皇商出身,自幼精通……还是和尹郡马闹和离的那位。”钱公公一提尹文钊,梁帝面色更复杂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行了行了,朕哪有时间听这些闲事!” “奴才只是跟您说一声,您心里有个数,而且这位被殿下发配回来的,您打算怎么处置?”钱公公不得不请示,毕竟是岳宪的儿子,殿下对岳大人还是十分看好的。 “的确不懂事,滕州那么糟心,还想什么成亲不成亲?就先晾着吧。”梁帝也很不满意。 钱公公得了口信,立即领命去办事。 其实岳宪就在御书房的大门口等着,钱公公上次得了好处,所以才帮着说上两句话。 “公公,怎样了?”岳宪见钱公公露面,连忙躬身迎上去。 钱公公撇了撇嘴,“回家候着吧。” “他怕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岳宪实在不知如何解释,毕竟岳凌峰的确是在不恰当的时机做了不恰当的事。 “若依咱家说,这人你们府上就别惦记了,换个人家成亲,何必非要娶她呢?”钱公公也是变相提个醒,毕竟被宇文宴盯上的人,别人也甭想染指了。 岳宪哀叹一声,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拱手道谢之后,去把岳凌峰直接带回家。 岳凌峰路上急火攻心,已经病了,田氏觉得十分委屈,很想去叶家大闹。 “闹什么?儿子的官职已经搁置再议,你希望连我也闹的没了俸禄养家吗?”岳宪冷呵一声,“当初就是你与表妹瞎胡闹,否则峰哥儿也不会是今时今日的下场。” “这怎么能怪我?我也是为了峰哥儿好!”田氏眼泪汪汪,哽咽道,“那也要与叶家退了亲,往后少搭理这家人好了!” “什么退亲不退亲的,就当没有这回事。”岳宪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还牵扯到洛宁王。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咱们可没少给叶家送礼!”田氏想到就心肝疼,“幸好还没下聘,否则可就亏大发了!而且那女子实在无德,一个即将嫁做人妇的女子,哪怕是被洛宁王召去管账也应该推辞,怎能就这样答应了?” “庶出的女子,果然不能再娶!” “够了!” 岳凌峰醒来就听见父亲母亲在争吵,“我不退亲,亲事就这么订了,何时表妹归来,何时娶到岳家来。” “峰哥儿,你这是何必?!”田氏没想到儿子居然还要她?这怕不是发了高热说胡话! “不,我没说胡话,我就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她。”岳凌峰态度坚定,不容置疑。 “而且她的确是一精明能干的女子,母亲也不要再污言伤她,这次是我低估了她的本事,我会认真自省的。”岳凌峰把话说完,闭上眼睛,只字不提。 田氏吓的一个字都不敢说,拽着岳宪到门口,悄咪咪的低声商议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这怎么开始糊涂着了?” 岳宪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索性把刘安喊了过来,让他从头到尾如实说。 刘安立即把出发后的所有事情一一交代,不止是给岳凌峰下迷药失败,包括给他们下了番泻叶的事情也说了,“……老爷,那女子太狠了,爷可险些被她给害死!” “所以,她其实是想逃,并非想嫁?是恰逢意外遇上了洛宁王?”岳宪听了这事儿也很生气,这岂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子所为! 刘安连连点头,更为岳凌峰在抱不平,“爷很不忿叶娘子就这么被洛宁王霸占,所以找上门去,然后就被驳职赶回京城了……这、这实在欺人太甚,您得给爷伸冤做主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一定娶到她 “你说什么?你确定?”岳宪听刘安这个意思,摆明是宇文宴与那小娘子的关系不寻常? “对!奴才敢拿这颗脑袋做担保,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刘安哭哭唧唧,毕竟这一趟他们这群下人被收拾惨了。 岳宪听入耳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峰哥儿刚刚说,是他错判,他还一定要娶?” “爷是被那小娘子给忽悠蒙了,都被下了毒药了,哪还能真心实意的给爷当媳妇儿啊!”刘安对叶轻悠恨之入骨了! 田氏也在旁边发了火,“你听听,若不是问了刘安,咱们都不知道这些事!这么恶毒的女人,那洛宁王怎还护着?这二人一定不简单,不能就这么算了!” “夫人明鉴,夫人得为爷做主!”刘安立即巴结。 “我一定要去叶家退亲,让她们把拿了礼都送回来!”田氏看向岳宪,“别想护着你家的那个妹妹,她骨子里都透着算计,那聘礼都恨不能把咱们扒皮抽骨了!” “对对对,一个铜子儿都别他家留!”刘安见准了添油加醋。 “行了!你先出去!”岳宪冷斥一声,谁也不敢再开口。 刘安灰溜溜的赶紧走,岳宪看了一眼沉睡的儿子,“此事绝对不能闹大!” 田氏与他对视一眼,顿时想到了儿子隐疾……若是真与叶家撕破脸,叶家把事情暴露了,岳凌峰才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为何偏偏就说了这么一门亲?”田氏越哭越伤心,可惜后悔也已经无用了。 岳宪冷哼一声,“放心,儿子说要娶那女人,我就一定帮他娶回家,这已经不是一门亲事那么简单,我岳宪的儿子岂能被人这般欺辱!” 他鲜少动怒,可这次却也胡须乱颤。 田氏一句都没再说,她也在思忖与娘家联络,势必要针对那位洛宁王。 叶明远此时也听到岳凌峰被宇文宴遣回京中的消息。 特别是听闻女儿被洛宁王给留在身边做了总账管事,惊愕的目瞪口呆。 “她什么时候还会管账了?”岳氏也大吃一惊。 “你问我,我问谁?”叶明远又想到岳凌峰,“当初他就不该跟着去!” “这时候你开始后悔了?贱人生的小贱人,骨子里就靠不住!瞧瞧做出的这腌臜事,你想好怎么对我表哥交代吧!”岳氏想到叶轻悠便满脸狠,这庶出的丫头就似心中一根刺,想起来就心窝疼。 “交代什么?他儿子没办好差事,还能赖到我头上?这门亲事就此作罢,谁都不要再提!”叶明远老奸巨猾,还是能捕捉到一点异样味道的。 岳氏顿时惊了,“那我儿子的差事怎么办?那双倍的聘礼怎么办?” “糊涂!” 叶明远轻斥,“若是轻悠都在洛宁王身边做了总账管事,菁之调回来还不一句话的事?” 岳氏想想,倒也没错,“让我去求那小贱人?你想都不要想!” “求什么求,她是叶家的子女,就要听叶家的话!”叶明远狠了一句又软下来,“但你也别硬来,她看着柔弱,性子与她生母一样倔强,你哄一哄又不能少块肉!” “哟呵,这就让我哄上了?可惜那龚三娘死的早,不然老爷怕是都要宠妾灭妻了吧?!”岳氏提起此事就生气。 叶明远受不得她胡搅蛮缠,“越说越不像话!这事儿咱们也做得体面些,把你表哥家送的礼退回去一些,亲事就这么算了。” 岳氏虽不情愿,可想到儿子调去哪里的确是洛宁王一句话的事…… 她立即吩咐郝妈妈去给嫂子送个信,想要约她见一下。 可这信儿还没等传出去,岳家就已经派人把聘礼送到叶家来,“……爷和夫人说了,叶娘子能得洛宁王提携,乃是天大的荣耀,纵使不能过年前就圆大婚之礼,但该走的流程也不能落下。” 叶明远瞠目结舌,他还想着亲事算了呢? “这人还没回来,哪能就走流程?” “老爷说了,您和伯夫人若是嫌弃聘礼少,岳家可以再加上六间铺子。”管家微微笑着道。 岳氏恨不能立即应下。 有了这翻身的银子,哪怕儿子归京做不了大官,这一生也够吃够喝可以享福了! 叶明远突然多了个心眼儿,“下聘倒是没问题,可你们府上主子都不来一个,更没有亲证的媒人,抬点儿物件就想把这事儿订了?我忠英伯府体面就这么下贱么?” “对啊,表哥和表嫂呢?还有峰哥儿归来之后怎样了?”岳氏也觉得这事儿没了脸面,忙问一句。 管家早已准备好,“此事的确欠思量了,但大爷生病刚有好转,夫人在家中忙碌……正式下聘的日子选在明日,老爷请了孙大学士做中人。” 孙大学士? 叶明远与岳氏满脸惊愕,那是一位大儒,更是岳宪当年科考时的老师。 “好好好,既然孙大学士肯出面,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事情就这般谈定。 管家带着人离开,说是今日的聘礼是一半,明日正式下聘会抬过来另一半。 叶明远与岳氏的心思也被眼花缭乱给动摇了。 “你表哥这也是在置气,无所谓,大不了亲事定了,她何时回来何时成亲。” “若那丫头真的跟了洛宁王咋办?”岳氏有一些担忧,这表侄儿的发髻颜色岂不是有点绿? 叶明远也一时怔住,“要不然这事儿先别答应?” “孙大学士都请动了,咱们若给推出去,岂不是要被骂死?”岳氏一时也手足无措。 叶明远站了地上转来转去,毕竟现在给洛宁王写信征求意见已经有些来不及。 “我进宫一趟!” 他就算问不到陛下的意见,好歹问一问钱公公的话?反正真出麻烦时,总得有个能推脱的理由,可不能把责任怪在他身上。 岳氏立即点头,催促着叶明远快去。 叶明远冒着寒冬去求见,御书房外等了两个时辰都快冻抽了,进门提起女儿与岳凌峰的婚事,二话不说就被梁帝破口大骂喷出来!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宇文宴的回答 “朕一天管东管西,还能管到你和离的闺女嫁不嫁?!叶明远,你若做好不伯爵的位置,就给朕痛痛快快滚下来!” “可这洛宁王何时放人……” “滚!” 叶明远耳朵都险些被震聋了,只能灰溜溜的出来了。 他还想找钱公公问一问,钱公公冷呵一声,“你觉得那么一个庶出和离的小娘子,洛宁王殿下看得上?” 大白眼恨不能把叶明远给甩上天,毕竟这位啃祖宗的伯爷实在被人看不起。 叶明远灰溜溜的回家,索性婚事就这般定下。 翌日岳宪与田氏、岳凌峰一同到叶家,请孙大学士做了媒人,两家庚帖一交换,叶轻悠也彻彻底底就成了岳凌峰的未婚妻了。 叶轻悠收到这个消息已是七天后。 她看到那信函都傻了,抱着怀中的算盘就去见了宇文宴。 而宇文宴此时正在看着岳宪书信,言辞恳请他将岳家的儿媳放归京中,圆大婚之礼,信函末尾还有孙大学士的名印,摆明是在给宇文宴施压了。 看她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宇文宴把信收了放去一旁,“这就慌了?” “殿下说过会帮我的。”叶轻悠的双眸涟漪水润,那含着的泪珠好似很快就要落下来似的。 “本王当时说要杀了他,你又不愿意,如今岳家没有知难而退,执意要娶你过门了。”他还记着那股子酸涩,想起来有些气。 叶轻悠憋屈得眼泪汪汪,她只恨自己为何要心软?让殿下一刀砍死他不就行了么! “反正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她坐了一旁的椅子上就开始哭,自始至终都没把那怀中的算盘先放下。 陈坚轻咳两声。 这场面他在这里好似不那么合适? 给春棠秋荷使了眼色,他立即带着二人出去。 宇文宴哪里哄过哭啼啼的小娘子?这辈子就没人在他面前撒娇过。 可叶轻悠嘤嘤而泣,格外伤心,他不得不从位置上起身,拿了绢帕递过去,“又没让你马上回去成亲,你哭什么。” “我不要成亲,订亲也不行,殿下说话不算话!”叶轻悠只恨老天为何不给一条活路? 除了一死了之,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宇文宴:“……”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那你现在舍得把他弄死了?”他仍在揪着这件事不放。 “人都走了,还怎么弄死?殿下把人遣走,还能再召回来杀了?”叶轻悠也不再顾忌绢帕贵不贵,拿起擤了鼻涕,直接丢去一旁了。 宇文宴轻飘飘,“只要你舍得他死就行。” 他折身回了位置上,继续看着桌案上的信函。 叶轻悠一时有些懵,撂下算盘就过去了,“殿下想怎么办?您能仔细说说么?您若不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也做不成什么事,也算不好账目,这若是出了差错,可不是一条两条人命的事了……” 她嘟嘟囔囔,已经摆下威胁筹码。 “叶轻悠。”宇文宴轻唤一声。 “嗯?”她泪痕还没干的小脸,微微侧着与其对视。 “你胆子真大。”他不得不感叹一句。 “那是我豁出去了,殿下这边若是办不了,我就一死了之,让那岳家娶个死人回去。”叶轻悠不是作假。 宇文宴轻咳一声,“现在有两个办法。” 叶轻悠连忙给他倒了茶,送到面前,“殿下您说,我听着。”只要有办法,一切都好说。 “岳宪做了多年官,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问题,抓了错漏之处办了他一家子,但你的名声可能会更差。”宇文宴直言了当。 自从她大闹尹文钊,尹文钊如今已经在家酗酒度日,落魄不已;若再添上一个岳家刚刚订亲就大牢伺候,叶轻悠怕不止是克夫的名声,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而且岳家也可能会把我也算上,毕竟已经订亲了。”叶轻悠心中清楚,岳家之所以又闹出订亲,可不是看她多么好,而是在置气,“还有一个办法呢?” 宇文宴轻咳两声,“第二个主意有点儿馊,还是算了。”他可以去封信给宫中,说这已经是他的人,彻底把亲事给搅和了。 大不了被叱骂几句胡闹而已,梁帝也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儿男女之事就把他如何。 但宇文宴把这当做最后一步棋,也没必要现在就说出来。 “那咱们还有多久回京城?现在去查来得及么?”叶轻悠已经开始算计第一个办法的时间。 宇文宴揉了揉额,“滦州的账目暂时顾不上……” “我来!”叶轻悠一口答应,“殿下给我时间,我一定算得清清楚楚,也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会污蔑岳知府。” “但这边也少不了你,你确定可以?”宇文宴想想此事过度操劳,生怕她的身体吃不消。 “我可以。”她的回答格外坚定,眸中的倔强,让宇文宴都十分诧异。 他还没见过这么犟的女人,毕竟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皆是勾心斗角,与叶轻悠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叶轻悠得了这话又拎起算盘离开正堂。 陈坚从外进了门,“殿下,您是不是太狠了?要这么折磨小娘子的么?” 去查那岳宪,也不过是派两个人罢了,哪里用得着叶轻悠亲自统帐? “她若不露一次锋芒,亮了利刃,没了岳家,还会有赵钱孙李,不知道哪一家,难道每一次都要用这么复杂的办法么?”宇文宴思忖得更多。 陈坚也是点点头,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就是小娘子实在太苦了。 宇文宴又想起叶家人,也十分生气,“把那叶菁之给本王扔了山里去,无论谁都不许调他离开,否则本王一概以谋私查办!” 陈坚一个哆嗦。 摆明这位是动怒了。 他立即前去办事,宇文宴又拿过岳宪的那一封信件,他直接拿了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日夜不停,直接送入宫中。 梁帝是第三日早上看到这封急件。 他直接打开,眼睛险些瞪出来。 不放!滚! 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好似连他写字时的狰狞都在脑海了。 “岳宪是不是真的活够了?”梁帝一脸复杂的看着那封信。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别刺激出毛病? 梁帝实在不知说什么。 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不乐意与老四起冲突,岳宪居然还去封信,让老四把他家待成婚的儿媳妇还回来? “荒唐,真是荒唐!” 梁帝筹措半晌,只能吐槽几个字。 钱公公在一旁偷偷瞄见,只觉得岳家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岳家与叶家已经下了聘礼,还是孙大学士做的媒人……”他不得不提醒一句。 “人都没回来呢,下什么聘?”梁帝早把叶明远来过的事忘了。 钱公公提醒一句,“那日伯爷来问,您不是给骂走了?奴才也不知道殿下如此看中小娘子,就多了一句嘴,兴许是让叶伯爷给误会了。” 梁帝瞄了一眼钱公公,也的确没法埋怨。 谁能想到老四偏偏对个和离的小妇人如此看重? “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宇文宴不放人,岳宪上了折子,若没孙大学士出面还好说,否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有朝臣要弹劾了。 但梁帝就很想问问督查院的这群人,弹劾了宇文宴,倒是能选出顶替他的啊? 一个能耐人都选不出,还整日挑三拣四。 “先搁置几天,等老四回来时再说。”梁帝最讨厌婆婆妈妈的家务事,“今年灾情粮荒已是不少,大家都安安心心过个年,谁在这个时候生事,朕就办谁!” 他撂下这么一句,钱公公也心中有数。让人把信给岳宪送过去,至于他是不是继续闹下去,就看脑子灵活不灵活了。 岳宪一家人被三个字的回复气翻天,可更加哀嚎的是叶家。 因为叶菁之被调去山里做事,不允许任何人走动调任,叶菁之特意来了信件质问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路子越走他越惨了? 岳氏看到儿子的信件就手发抖,“这洛宁王也太过分,怎能把轻悠扣在身边就不放了?那可是咱们叶家的人,岂能任他摆布?” “这话你到宫里去说?在家唠叨有什么用?”叶明远早就被她嚷嚷烦了,这会儿一个脑袋已经两个大! “这个时候你怪我?要双份聘礼的时候,你乐的比谁都欢!”岳氏当机翻脸,一点儿体面都不留,“依我看,就是那小贱人巴结上了洛宁王,故意给咱们难堪呢。” “就算是她故意的,你眼下又能如何?”叶明远突然问道。 岳氏提了口气,突然呆滞的愣住了。 她的确没有办法,束手无策。 怎么眨眼事情变成了这样?她们到底哪里算错了? “我也没想到洛宁王会如此看中轻悠,那是大梁谁都惹不起的煞星,谁能想到会与轻悠有瓜葛。”叶明远立时想到,是他低估了女儿。 她恐怕不是一个被和离赶回家中的小怨妇…… “那就只能这么干等着?看着儿子受苦?”岳氏肠子都已悔青了,谁能想到挖门盗洞的帮儿子想办法调回京城,却越调越远。 叶明远冷呵一声,“还是得给轻悠去封信问问,缓和一下关系。” 岳氏心有不忿,却也没了旁的办法,“要不然去求求潘家的公子?他是看上咱们轻瑶的,没准能帮着说说话。” “可是大娘子已经进了宫,这会儿去找人家,还不被臊个没脸?”郝妈妈觉得不妥。 “被那位臊得没脸,我认;但让我向那小贱人低头?休想!”岳氏就这么定了,立即派人去寻潘思升。 可潘思升此时早就奔着滕州去了。他本想等叶轻悠给老娘移坟归来,直接把人抢了。 谁能想到宇文宴横插一杠?还和那姓岳的莽夫夯汉下了聘礼了?! 潘思升伺候好老亲王,确认他身体无碍,随后带着翁叔与陈六儿就奔赴滕州了。 京城为此时闹得不可开交,叶轻悠在滕州也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一个人要忙两件差,而且针对岳家的账目也只能她亲力亲为,不能借他人之手。 她每日顶多睡上两个时辰,便从早到晚的拨算盘。 十日下来,双手已经肿成了猪蹄,手指尖也都裹着膏药。 春棠与秋荷轮番帮她捏着肩膀松胳膊,可她却一头扎了进去不肯放手,谁敢多劝一句,都会遭她冷言呵斥的赶出去。 “殿下,小娘子真的有些发疯了,这么下去可别刺激出点毛病?”陈坚远远看着叶轻悠,仿若她周身都套了一层刺。 谁敢靠近,她就扎谁。 那副模样与殿下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宇文宴却觉得这番甚好,“厨房加餐了么?” 他这十天只勒令禁止一件事:食素。而且每日都加餐到五顿,生怕叶轻悠耗费太多力气不够吃。 叶轻悠原本也不肯答应,毕竟她想帮母亲守一个月。 可强烈的脑力消耗,吃点儿菜叶子的确扛不住。于是她也不再认那个死理儿,每日一个大猪蹄儿,吃的面庞都丰润了。 陈坚立即点头,“加了,身边人还觉得殿下转了性子,突然宽厚待人,还有人说是户部拨了银子,殿下犒劳大家呢。” 其实仅仅是为了一个小娘子。 被人知道还不惊掉大牙? 宇文宴斜他一眼,“宫中还没给消息?” “没有。”陈坚十分干脆,“陛下想必是在等着您回去再议,毕竟马上要过年了。” “殿下,滕州这边其实已经结束,咱们再不往回赶的话,就真赶不上过年了。”陈坚很想回家,毕竟家中还有老娘。 原本也没打算在滕州呆太久,但这位明摆着是为了小娘子,特意拖延留在滕州的时间了。 宇文宴也知道不能拖延太久,毕竟留在此处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精兵营。 这群人单是一天的粮草消耗就不知多少,再停留下去的话,银子是真的不够了。 宇文宴正在心算再给她多少时间。 突然府衙门口一阵车马声,不等陈坚过去看看,就见潘思升翻身进来了。 “宇文宴,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就这么把人扣下不回京城了?” “京中弹劾你的折子都快翻天了,你赶紧回去,小舅我在这里替你守着!” “吵什么吵?全都闭嘴!”叶轻悠一声厉喝从厢房内传出!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叶轻悠发飙 “连糙粮精粮的银子都能算混淆,你是脑子被雷劈了,还是想敷衍了事,等着东叔和我动手改?”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姑奶奶的账房里不养闲人!” 一个账房先生被劈头盖脸的骂出来,因为看差了一个数。 宇文宴当初急需用人,就在滕州本地临时招募了账房先生,能力的确参差不齐。 特别是叶轻悠的妖魔进度,让大部分的账房先生都吃不消。若不是宇文宴的杀名在此处立着,他们早就卷包袱回家不干了。 如今看差了一行数,就要从头开始算一遍。 账房先生委屈至极,虽说拿的银钱不少,但这也太受折磨了? 宇文宴给陈坚使了眼色,陈坚直接把人辞退了。 潘思升瞠目结舌,听那声音熟悉,却又有些不敢信,“是、是她?” 这哪里是那个嘤嘤婉约的小娘子,这不明摆着一个母夜叉。 宇文宴背着手,“小舅父不去打一个招呼?” 潘思升迟疑不定,十分纳罕的走进去。 可他寒暄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叶轻悠一个白眼“滚出去”。 他灰溜溜的从里面出来,这才知道中了宇文宴的计。 “你这是给她吃了什么药?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止潘思升惊愕,就连陈六儿和翁叔也呆滞不敢信。 宇文宴揉了揉眉,“因为岳家。” “那岳家还真是个难缠的,我离开京城时,还在与其他朝臣一同联名弹劾你呢。”潘思升跟进正堂,直接翘起了二郎腿。 “弹劾本王的人多了,本王在意过么?”宇文宴难得的与他多说两句,“不过你来的正好,精兵营驻扎的军饷不够了。” “嘿,你少来啊!我是来接她回去的,不是来被你榨油的!”潘思升顿时连椅子都不肯坐了。 “你觉得她肯回去?”宇文宴问道。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回京城不就省钱了。”潘思升很想与小娘子在此处双宿双飞呢。 “然后说她是你多家赌坊、妓院的总账房,要在滕州生根发芽么?”宇文宴这话直白又难听。 潘思升:“……” 叶轻悠若被这般说嘴,怕是真会一刀杀了她? 想想刚才她呜嗷咆哮的样子,他还真不敢惹这位娘子发火了。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在滕州?你带她回去不就行了?成亲也要讲究个郎情妾意,下聘的时候她都不在场,就算那老孙头儿出来做了媒人又能怎么样。” 潘思升可不介意什么大学士,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告诉陛下叶轻悠已经是他的人。 宇文宴:“……她想搞死岳家。” 潘思升一个激灵。 可见宇文宴不似说笑的样子,他鬼主意又一转,飕飕的跑去见叶轻悠了。 叶轻悠一抬眼睛又看见他。 “滚”字还没等说出口,潘思升连忙嘴巴更快道,“求我,不然洛宁王也没了军饷继续陪你在滕州玩。” 叶轻悠脑子里全都是账目,半晌才道,“军饷?” “对啊,而且你这么搞岳家多笨,我随意找个法子就能把他们家人给拽下水,到时候来个株连三族什么的罪名,连带他们家也算在内。” 潘思升向来很会做诡局,这种事已经手到擒来了。 叶轻悠惊愕的看他,“你怎么能这么缺德?!” “嘿,我这是要帮你!” “那也不能凭空污蔑!” 叶轻悠白他一眼,立即起身去正堂。 “殿下还能给我多长时间?”她之前从没考虑过军饷的事,如今既然有麻烦,她也不能装不知。 宇文宴直言,“最多三天。” 叶轻悠仔细盘算下,“可我至少还需要六天。” “求我啊,这三天的银子我可以出。”潘思升又从厢房追过来,那副贱兮兮的模样,就连翁叔和陈六儿都不想说认识他。 “这不是三天银和五天银的事,驻扎此处需要理由,但眼下无论哪一件事提上议程,都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宇文宴话锋一转,这银子的消耗怕是要更大。 叶轻悠也听懂了。 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 “我本有意在滕州开药铺和丝绸馆,可现在看来,叶家和岳家都会逼我回京城。” “不如在此处开两间军需物件的作坊,雇佣北边遭灾的流民,还有滕州动乱的妇孺。” “我可以出钱,但本地最好也有人出资,不如就选龚家人,他们在滕州早已经熟悉,行走办事也体面的。” 叶轻悠这段日子算账目,早已把此处的民生民需了解清楚了。 宇文宴沉了沉,这个女人还能再给他多少意外? “想什么呢,答不答应你说句话?”潘思升觉得这主意很好。 “可以。” 宇文宴立即答应下来,“但你不用出钱,出力便好,记两成。”他又看向潘思升,“这么正义善良的买卖,许你参一股,龚家那边你去谈。” 潘思升:“……” 就知道掏钱的事情少不了他! “可他都没求我!” 他仍揪着此事不松口。 叶轻悠耸肩,“求你?这辈子你都甭惦记,你不出钱我出,这是稳赢的买卖。” 潘思升讪讪,“小爷的生意哪个不是稳赢的?” 叶轻悠:“……” 她一时噎住,似乎真的反驳不上来? “反正比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营生强千倍,积功德!” “老子被生下来就是他们遭了天谴,什么功德不功德。”潘思升才不吝这些东西,“这事儿我去办就是……滕州这地界也不是个苦寒地,没准也能搞个赌坊来玩玩。” 他大步一转,直接吩咐陈六儿去联系龚家,脑子里又开始算计。 叶轻悠也准备继续去账房赶进度,“这一个年怕是很难回去了,拖累了殿下,民女会记得您这一份恩情的。” “为何要把龚家绕进来?”宇文宴对此有些好奇。 上次她与龚家争药商供奉,他就略有惊诧,这次让龚家参与生意,她怕是也有目的的。 “我给母亲移坟时,也给龚家去了信,可他们一个人都没来。”叶轻悠十分伤心。 她的黑眸莹润了一层薄薄水雾,“我倒要看看,如今有了生意银子摆面前,他们肯不肯前来。”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她一个人太孤单 叶轻悠一直记着龚家的事,绝不会忘掉。 若能为了母亲鸣不平,也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她。 宇文宴没想到她还记着? “行了,本王知道了,但再给你六天,六天后我们启程回京。”宇文宴突然改了主意。 叶轻悠也没想到他说变就变? “六天就六天,我一定会把岳家的事情料理清楚的。” 她直接应下,转身去了东厢。 陈坚纳闷殿下突然又变了,“真的不多留几天?” “潘思升都来了,何必让本王经手?而且岳宪不知还有什么后招,以防万一,他别想好好过年了。”宇文宴算计得更加清晰。 陈坚抖了一个哆嗦。 好端端的,何必来惹这一位? 叶轻悠加班加点的赶时间,终于把岳宪在任时的所有账目算清楚,找到了猫腻儿。 在第五天晚上就把账本交给了宇文宴。 “明日去给你母亲磕个头,然后我们开拔归京。”宇文宴直接放在一旁,根本不需要再打开细看了。 叶轻悠见他这么散漫,还以为他并不放在心上? 嘴上刚要把那几件错漏的事情讲一讲,宇文宴把手上的梨膏递给她,“不必说,养养嗓子,明日还要见龚家人。” 叶轻悠端了过来,连着吃了几大口,“龚家要来拜我母亲了?” “咳咳。”陈坚怪异的看着她,“是潘爷把商议布坊的地点订在你母亲的陵墓前。” 叶轻悠:“……他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这人实在太损了! 宇文宴听潘思升炫耀这个安排时,一点不稀奇,“你若有心见一下,就留下说说话。” “殿下觉得我应不应该见?”叶轻悠虽然想看他们低头,却知道他们即便拜,也是拜的权贵银两,不是母亲。 宇文宴还是第一次见她犹豫,不是一直都挺有主意的? “不见。” “好。” 叶轻悠淡淡说了一个字,直接转身回东院了。 她需要好好的补个觉,明日才能踏踏实实的去见母亲,然后与她告别。 宇文宴则直接开始拟奏折,随即让陈坚快马加鞭回京城,先把岳宪摁下了。 叶轻悠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整天。 醒来时柔弱无骨,瘫软的全身无力,好似精气神都被挖空了。 她也没想到能较劲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几件事能不能把岳家给扳倒了? 不过是一门亲事,却偏要闹到如此地步? 或许她在那些人眼中,就应该是个被捏来捏去、摆来摆去的小庶女。 却偏偏忘记了她也是个人,一个想要自己描绘生活蓝图的活人。 叶轻悠从床上下了地。 腿脚一软险些跌倒,还是秋荷一把扶住了她。 “娘子这段日子太累了,回京的路上务必好生歇一歇。” “东叔呢?我得和他商量一下。”叶轻悠想起即将要回京,她是带着所有家产来的,却不想这么带回去。 春棠立即去把东叔请过来,秋荷也去门口把风,避免二人说话被外人给听见了。 “眼下还是要回京,东叔您是怎么打算的?”叶轻悠说出犹豫,“我是觉得已经出来了一批人,不如先扎根此处,好歹把后路给铺上。” 毕竟她不知道回京会遇到什么麻烦,更不知道后续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她。 “殿下已经交代了,让我借着这股东风,把万寿堂在此处开一个分支,收拢药田,您一直都在忙着,所以没空和娘子商议呢。”东叔忙把事情给说了。 “万寿堂的分支?”叶轻悠没想到宇文宴有这个布置。 “还和您提什么要求了?” 她太清楚宇文宴,做事向来是一张一弛,定会要求她做些事情的。 东叔摇了摇头,“殿下没说,只是让我见了滕州的州官,让其务必给这边便捷行事,不许刁难。” 叶轻悠微微点头,“那让夏山留下一部分人陪您,京中的事情有夏樱,您暂时不必惦记了。” 东叔感叹,“其实我也想留在滕州,总不能让你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此。”他此生只爱过这一个女人,如今也想做一个守墓人,终老致死。 叶轻悠哽咽了一声,“都依着您。” 其实在他心中,早就把东叔当成了亲人,母亲有他陪伴着,此生也是幸福的。 东叔见她答应也很高兴,“娘子去看看哪些物件带回去?还有哪些留在滕州?殿下另给了一处四进的院落,已经记了您的名下的。” “院落?”叶轻悠惊愕,怎么见到宇文宴时,也没听他说? “我先去问问吧。” 叶轻悠心神不安,总感觉宇文宴似一只猛虎,正在长着大口等待她。 宇文宴正在听手下回禀启程的安排,叶轻悠就这么飘忽忽的走进来,似一片干枯落叶。 眼眸中的诧异、犹豫和胆怯交织一团,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她。 宇文宴让手下的人先离开。 “又是来讨价还价的?” 她这幅表情,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安置。 “无功不受禄,殿下总得说清楚才好。”叶轻悠悄咪咪的开了口,也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无功?是不是低估了自己?”宇文宴瞟她一眼,就垂眸看向身旁的一叠折子,“你用了十九天来统计账目,十三个人头落地,赏你的那个宅子就是抄来的。” 叶轻悠:“……” 怎么听起来这么瘆得慌? “那万寿堂的分堂呢?还有为何要东叔收药田?” “这要问问你自己,你觉得本王想要什么?”宇文宴并未直接回答。 叶轻悠琢磨了下,“要伤药支援军中,而且是便宜的药。” “还有边境的穷苦百姓,他们可吃不起人参灵芝草。”宇文宴又补上一句。 叶轻悠心中明了,“我十分愿意配合,但就是不知道,回京之后,是不是还有更多麻烦……” 宇文宴瞟她一眼,“其实你那天提议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叶轻悠眨了眨眼,“脑子一时愚钝,忘记与殿下您商议过何事?” 宇文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高挺威武的身姿,十分俊朗。 他走到叶轻悠面前,微微垂身,“你说,让本王把你给收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你太阴了! 叶轻悠顿时一张大红脸,就连耳朵根儿与脖颈都红了! “我、我的意思是,是给殿下做事,做账房……” 宇文宴直起身子背着手,“本王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他眼眸闪过狡黠的笑,故意调侃。 叶轻悠还从未与男人如此靠近,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都给殿下做了这么久的总账管事,难道还不算是殿下的人?” “当然不算,滕州只是临时征用。”宇文宴调戏她一次,似很开心,“回京之后,你也要随叫随到。” “可我还在家中居住,夫人不会允我出门的。”叶轻悠十分诧异。 “你这次回去之后,她们不敢再刁难你。”宇文宴并未说出缘由,只打发她回去准备了。 叶轻悠幽幽不宁。 怎么感觉宇文宴的意思,是打算让她继续在京中长住?但既然让她在京中,为何又要在滕州布置?反正不管怎样,她的确是要把岳家的事了了。 叶轻悠简单带了些物件,留在滕州的东西更多些。 她翌日一早就去母亲的陵墓前磕头告别。 潘思升早已经在此准备妥当,正咬牙切齿的听宇文宴说起即刻回京。 “你故意坑我,你就是故意坑我!” “本王岂敢坑小叔父?已经特意上了帖子给叔祖父,夸赞小叔父改邪归正,在滕州协助穷困军民。”宇文宴一直都没打算带潘思升一同回去。 潘思升气急败坏,“你就不怕我把这里的事情都给办砸了?” “小叔父何时做过赔本的买卖?而且里面还有她的干股。”宇文宴下巴朝着叶轻悠那边努了努。 潘思升咬牙,“阴!你这小子实在太阴了!” “好好涮那龚家一笔,我去京中帮您撑着。”宇文宴留下此话,便上了马车去等叶轻悠。 叶轻悠远远地看到龚家人,只淡漠的给了一个眼神,便直接上了马车了。 宇文宴这个杀神离开滕州,滕州的百姓热烈欢呼,含泪告别,保住脑袋的官员们热泪盈眶,只恨跪地嚎啕大哭,可算把这位阎王爷给送走了! 潘思升心里火大,谁能想到好端端的被宇文宴给算计了?! “他不是说,给小爷撑着吗?酒楼赌坊妓院都给小爷开起来!什么布坊能有这种玩意儿来钱快?” 话音刚落,龚家的家主龚尚春前来拜见。 潘思升的桃花眼微眯,朝着哪座陵墓指了指,“先给这位磕上一百个响头,然后再来跟你祖宗我说话!” …… 叶轻悠不知潘思升会怎么折磨龚家人,也没心思去想岳家人。 前阵子太过劳累,她归程几乎天天都在大吃大睡。 除了下马车吃饭,她都躺了宇文宴的马车上呼呼大睡。也是车上实在太暖和,特别是那羊毛毯子,抱起来又软又舒服,她很想开口讨个赏,却不好意思。 但宇文宴却十分嫌弃的把毯子直接给了她,因为上面早就被她沾的全都是口水,绒毛都已经粘了一起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行走六天。 大年二十七当日,洛宁王的精兵营回京。 虽然群臣在宫中迎候,可迟迟都不见宇文宴入宫的身影。 叶明远急得双脚乱蹦,他很想知道岳宪怎么突然就被大理寺拿下?提前连点风声都没有? 如此一来,他女儿的亲事岂不又要泡汤了? 而且这岳宪到底犯了多大事,会不会牵扯到叶家?他这心里实在没底啊! 其实宇文宴早就到了。 此时正带着叶轻悠在御书房与梁帝相见。 叶轻悠穿着素淡,只卷了一个高髻,上面只别了一支蝴蝶簪。 她站在御书房内已许久,垂眸侍立,可她的额角已出了汗,毕竟被这位万人之上帝王盯着看,她就算性子再硬,也被这气场压制了。 梁帝打量着叶轻悠,实在没从这个丫头身上看出点儿花来? 她虽俊俏,却不是无人可比的美人,怎么就让皇子中最刁钻的老四看上眼? 仅仅是因为她的忠心么? “此次事件,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梁帝半晌才开了口。 叶轻悠:想和叶家断绝关系能说嘛? “民女愿意为陛下效力、为殿下效力,不敢要求赏赐的。” “行了,虚伪的话少说。”梁帝早就厌倦听这些说辞。 “民女只想退了岳家那门亲事,民女并不愿嫁,还请陛下成全。”叶轻悠瞟了一眼宇文宴,把这件事给摆上了。 梁帝倒嘶一声,怎么又是家长里短了? “婚嫁之事,乃是两家说和,朕若给搅和了,岂不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他狠狠瞪了宇文宴一眼。 宇文宴讪讪,“父皇如若不愿做恶人,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 梁帝白他一眼,“你行了!杀的还少吗?瞧瞧这些弹劾你的折子……你就不能悠着点儿?偏要一次十个八个的一起砍头吗?” “难道杀贪官还要分个初一十五?让钦天监占一卦?”宇文宴才不在意旁人怎么说他。 “行了,一个被革职的官家,还谈什么亲事。”梁帝这话就算给了叶轻悠答复,“但你一介女眷,就莫要张扬此事,免得身涉危险。” 原本宇文宴想带叶轻悠一起到宫中觐见,置岳家个措手不及,可惜却被梁帝提前算计到,让身边的公公把他拦住了。 “民女谢陛下恩典,民女会谨遵圣训,对谁都不会提及此事的。”叶轻悠只需退了那门亲,其余的事情才不乐意管。 梁帝本想打发叶轻悠离开,但想到叶明远还不知道,则吩咐公公去找他,“让他把宝贝女儿接回去,莫要怠慢,好好做个爹!” 公公立即前去找人,传了圣上口谕,连带与岳家亲事的事情也说了。 叶明远跑到御书房,就见叶轻悠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你、这、那边……他支支吾吾,话都不知如何说。 “陛下与洛宁王殿下在私商要事,不见父亲了,不如我们这就回去?”叶轻悠云淡风轻,似这冬季的雪。 清冷,明亮,寒人心肺。 叶明远倒嘶一口凉气,“好,好,我们这就回家……”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我要这些 叶轻悠再一次回到叶家,几乎没人胆敢怠慢。 这一路上叶明远很想打探御书房到底说了什么,可惜叶轻悠一个字都不肯吐露,他也不敢逼问。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一路到家。 叶明远下了马车后,也给了她一句准话,“亲事稍后就会去退掉,你尽可以放心。” “聘礼的银子,父亲是不是已经都花了?”叶轻悠直接说到关键了。 叶明远轻咳两声,“是花了点儿……”谁能想到岳家突然就这么没落了?而且婚事也彻底黄了?他还不知要怎么补上。 叶轻悠漫不经心一笑,其实早就猜到了。 “父亲不如把剩下的聘礼银子交上去,没准那也是岳家贪墨的,是否还给岳家,就看陛下怎么决定了。” 甭管蚊子大小,好歹是一个态度。 叶明远眼前一亮,没想到女儿还能想到这一点?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稍后我就去拟折子。” 想到经常被梁帝骂了狗血淋头,叶明远觉得给钱总不会被骂了吧? 二人正在门口说话的功夫,岳氏已经从院中出来。 她虽不知叶轻悠在御书房中被陛下召见,但被洛宁王带在身边做了总账管事,她根本不敢开口挤兑了。 毕竟洛宁王一句话,她那宝贝儿子就从海边被调去山里。若是这小妮子再犯什么坏,去洛宁王面前告了状,叶菁之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如今娘子是叶家的功臣了,归来都要众人亲自来相迎,还要你父亲接送了。” 难听的话虽没出口,但岳氏的表情也不自在。 毕竟岳宪是她的大表哥,就这么被摆了一局,她的心里十分复杂的。 “其实夫人也没必要亲自来迎接,似之前那般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就挺好。” 叶轻悠再回叶家,是宇文宴做的主。她原本没琢磨明白为什么,而后一想母亲在世时,可没少给叶家搭银子。 这府邸中的物件,怕是有一半母亲出的钱,她不住岂不是亏了?最好把这宅邸都夺回来才是最妙了。 “听听,这果真进宫一趟就不一样了!”岳氏忍不住怒意,眼睛只瞟向叶明远。 叶明远正了正神色,“陛下的意思,与你大表哥家退亲,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岳家送来的聘礼,我稍后要全部送入宫中去。” 岳氏一怔,“送入宫中?而且还退亲?怎么回事,你得和我说清楚!” “这还有什么说的?就是陛下旨意。”叶明远不愿多与岳氏解释,“你那个表哥这次怕是难以脱身了,咱们没成亲事也乃好事,不然就被拖累了!” 叶明远说完就带着叶轻悠进了院中。 岳氏瞠目结舌被晾了原地了。 岳氏很想追去问个清楚,郝妈妈连忙拦住,“夫人还是别刨根问底,尽快把事情撇干净为先。” “瞧她那副死德行,被洛宁王抬举了,就要上天了!”岳氏挽着袖子怒骂,七窍生烟。 郝妈妈看着叶轻悠的背影感叹道,“老奴只觉得娘子离开这一次,归来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还能不认自己姓叶了?”岳氏不满。 “她是姓叶,可惜您和老爷拿捏她的把柄已经没有了。”郝妈妈虽然没提龚三娘移坟的事,岳氏也立即想到了。 “当初就不该一时鲁莽,把这件事给答应了!”岳氏仔细想想,似乎真没有捏住这小丫头的手段了? “夫人不如换个法子对待小娘子,没准她肯说上两句好听的,咱们大爷和大娘子就都能得了好前程了?” “你看她是盼着叶家好的模样么?”岳氏可不信她能有这么好的心思,与郝妈妈一边盘算一边回到院中了。 而叶轻悠也没急着回去,就在正堂与叶明远说话: “……之前那个杂房太潮湿了,但我也不想搬得远,就把它拆了,往南边扩一扩,好歹能见得着太阳。” 她不想更换院落,也是不想离叶明远和岳氏太近。但住的院子的确小,她与春棠秋荷有些拥挤了。 “扩,你想扩就扩。”叶明远召来管家,“有什么要求就直说,明日就召工匠。” 叶轻悠立即道了谢,“还有府上的月例银子,女儿也一直没拿过。” “若父亲不认女儿是府中人,女儿也可以不要,可好歹是姓这个字,又在家中住,旁人问起时,女儿都不好意思回答了。” 叶轻悠虽然不差钱,但该给她的差上一分一厘也不行。 叶明远一听银子,登时尬住,“这个的确是应该给你,但府上的情况你也知道的。” “那父亲不给我也可以,我自力更生,赚的银子也不必贴补府上吧?”叶轻悠就是在等他这一句话。 “你一个和离的娘子,怎么总要抛头露面?”岳氏进门就听见这句,登时不愿。 “又不给月例银子,又不让自力更生,夫人是想把我活活饿死么?”叶轻悠不似之前那般还寒暄退让。 “你……” 岳氏被僵持这里,一时还不上嘴,毕竟她不想落个善妒不仁的名声,却被叶轻悠刚好捏死了。 “我又没说不给,咱们就按照府上的规矩来,你姐姐之前月例三两,我就也给你三两,但你也不可随意行走,早晚晨昏定省,这些你可能做到么?”岳氏就杠上了这一回,不信自己捏不住她了。 叶轻悠立即点了头,“可以,春棠和秋荷算是我的丫鬟,月银不用府中出,夫人就不必操心了。” 她绝不会再让两个丫鬟被岳氏拿捏,“稍后算清楚了就来找夫人拿银子,路途行走太劳累,轻悠就先回去了。” 她带着丫鬟们转身就走。 岳氏气得直接摔了桌案上的白瓷茶碗! 叶明远这个心疼,“你生气就生气,摔什么东西?!” “我就不信治不住她个小娘子?”岳氏冷呵一声,让郝妈妈把这几个月亏欠的银两给叶轻悠送去,随后就让她翌日卯正起身到正院请安了。 叶轻悠乐滋滋的把银子收了。 翌日一早起了身,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见岳氏。 岳氏刚刚起床,见她如此规矩,似也十分满意。 可还没等岳氏开口吩咐,门外就已经来了人,“殿下要小娘子去王府做事,特意遣我等来接人。”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绕这么大弯子? 不仅岳氏惊愕,就连叶轻悠也十分惊诧。 她还以为宇文宴会过几日找她,没想到第二天就派人了? “恕我不能前去王府行事,夫人说了,和离的女子不能轻易出门,还请替我向殿下请罪。” 此时不阴阳怪气更待何时?这双小鞋不穿了岳氏身上,她就不配叫做叶轻悠了。 岳氏听她这话险些腿都吓软,“别胡说八道,我是不许你随意乱走,没说不许你为殿下做事。” “那夫人是允许我出门了?”叶轻悠似笑非笑,摆明了是在调戏她。 岳氏气了额头生疼,她哪敢说不行?寒暄的话说得自己都肉麻,恭恭敬敬地就把叶轻悠给送走了。 叶轻悠上了洛宁王府的马车。 岳氏看那马车背影消失,顿时眼前一黑,“我真是中了这小妮子的计了!” 她显然早就知道洛宁王会召她做事,昨日还特意让她赔上二十多两的月例银子。 如今她不仅没拿捏住叶轻悠的人,反而还搭了钱? 二十两虽然不多,但她给叶轻悠一个铜子儿都不舍得! “我必须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她再肆意猖狂!”岳氏只能指望宫中选秀的大女儿出彩,“她再被抬举,也不过是洛宁王身边一个管账的,我的轻瑶若是被宫中选中,那是凤飞九天,不是她能比得了!” …… 叶轻悠上了马车就不再把岳氏放在心里。她还不知宇文宴这么急着找她为何事。 洛宁王府离叶府不远。 只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她被带到书房,宇文宴修长的双腿架了桌案上,听着手下人回话。 他眉头紧蹙,似很不爽。 回话的人也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抬头看,时刻警惕那位何时飞把刀过来,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行了,下去吧!”宇文宴看到那款倩影出现门口,被阳光倒映,实在不想听这些糟心事,一整日的心情都被毁了。 手下连忙离去,速度无比之快。 看到叶轻悠时投去的目光都带着感激。 叶轻悠早已习惯,毕竟这场景在滕州时就见过太多次…… “殿下一大早就想发火?” 她进门福身请了安,站在一旁,看那早饭一动未动的放在桌子上。 宇文宴拿着手中的绢帕,“是不是忘记最关键的事?”他喜欢她熏绢帕时的香。 叶轻悠还真做了准备。 毕竟“狐假虎威”久了,她已经算到他需要什么了。 从绣兜中拿了一颗小香丸,放在香薰炉中点燃。 那清凉的竹香,催人心扉,沉闷压抑的气氛很快被消散,宇文宴的眉间深纹也在逐渐舒展了。 看他神色放松,叶轻悠也知道赌对了一次,“殿下召我来王府,不知有什么急事?” “本王的总账管事,不知道要做什么事?”宇文宴一指旁边堆叠如山的账簿,“府上一直没人操持,你这几日就统个清楚,然后交代给陈坚。” 叶轻悠倒嘶一口凉气,这位还真舍得用她? “月钱呢?殿下不会不给吧?”叶轻悠已经习惯算得清楚,“我在府上的月例银子才三两……” “叶轻悠,岳宪可还没判呢,岳凌峰也没关起来。”宇文宴突然提起这两个人,叶轻悠立即躲去一旁开始摆弄算盘了。 其实她也没想过河拆桥。 不过是问问银子而已,至于这么小气么? 但叶轻悠算了一上午,终于发现,原来这位貌似金贵奢靡的洛宁王,竟然是个穷光蛋? 府上的支出乱七八糟,而且光出不进。难怪之前动不动就要她捐银子,合着是真的没钱啊…… 叶轻悠忙碌一整日。 银子没算出来,倒是算出负债。 她简单翻了翻后续的账目,基本没有大额的进项。 “殿下还想让我捐什么不如直说,没得摆一堆负债到我面前。” 她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涌起这个念头。 宇文宴轻挑眉头,“居然看出来了?” 叶轻悠撇撇嘴,这还用看? 她的身上就是这一些资产,早就被他摸到门清了。 见她撅着小嘴不说话,宇文宴轻咳两声。 “你看了一天账目,应该也发现有不少空着的铺子宅邸吧?” 叶轻悠点了点头,她的确发现了这一怪事。其实他的资产并不少,却都摆在那里无人过问,不仅没能赚银子,还是时不时的往里搭。 “这些铺子随你调用,但你赚的银子要给王府留三成。”宇文宴直道。 “三成?”叶轻悠讶异,“仅仅留三成吗?” 宇文宴半眯着眼,“怎么?觉得本王给你太多了?” “是有点儿,让人心里不踏实。”叶轻悠拿出其中一本账册,“这可是上千亩的良田,还有三座山,还有这几家店铺的位置都是繁华闹市,若真的经营起来,盈利不止一星半点儿。” “本王只是不想再搭银子进去,而且身边的人也要陆续成亲,给他们赚出点儿聘礼。”宇文宴说了目的,“你若觉得拿的多,就再抽出三成放于手中,本王可随时调用。” 叶轻悠还是半信半疑,“我毕竟是一个妇人,而且还是和离后的妇人,出面经营铺子,会被人诟病。” 之前还有东叔在京城做幌子,如今东叔留在滕州陪母亲,她一时没有合适的人? “纸包不住火,你这点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宇文宴并不打算帮她找人当幌子。 叶轻悠抿了下唇,“容我想想。” 她也没在王府用晚饭,趁着彻底天黑之前就先回家了。 陈坚送了叶轻悠出门,转身就看到宇文宴背手在角落中望着。 “明明就是想让小娘子来管家,却还绕了这么大的弯子?”陈坚唏嘘。 特别是听宇文宴说手下人要成家,准备聘礼时,他险些被唾沫星子给呛死了! 宇文宴冷蔑瞟他,“闭嘴!” 他的确是想让她来管,可直接明说,她怎可能答应呢? “可您让她出面经营铺子,怕是有些难度,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死的。”陈坚对此事不看好。 宇文宴讪讪,“可已经有人盯上了她,她也瞒不了多久了……” (本章完) 第一百章 装病 盯上叶轻悠的人是长公主。 自从叶轻悠与尹文钊和离,长公主就一直没有放过她。 上一次长公主没能把叶轻悠摁在府内,保住熹郡主和尹文钊的名声,便彻彻底底的把叶轻悠给恨上了。 毕竟她是大梁的长公主,一个伯府的小庶女若拿捏不住,实在太丢体面。 所以长公主一直派人盯着,迟迟都未动手。不是她畏惧宇文宴把叶轻悠留在身边,而是在寻找能把她搞垮、搞烂、搞死的时机而已…… 那还有什么比揭穿她是几家店铺的东家更轻松? 毕竟这世道不容女人经商,特别是个和离后的女人……想弄她实在太容易。 陈坚仔细想了想。 这事儿的确要叶轻悠自己扛过去。 毕竟长公主是殿下的姑母,辈分在那里摆着…… “熹郡主真是瞎了眼,偏偏看中那么一位?”陈坚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其实他也不懂为何宇文宴之前抬举尹文钊。 若不是尹文钊成为宇文宴的精选手下,熹郡主也不会看上他,此事若要仔细推敲,殿下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责任的。 宇文宴瞟他一眼,“不知该干什么了?” “知道,去找小娘子准备成家,毕竟殿下您都开始给属下准备聘礼了!”陈坚禁不住调侃一句。 宇文宴抬手就把他踢了出去。 他看着叶轻悠摆在桌案上的香薰盒子,只感叹编理由也的确是个费脑子的事? 想这些东西,真是比查案杀人难多了…… 宇文宴又拿起一本折子看起来,岳宪被扣押,已经有几位大学士上折请求陛下宽恕。 他毕竟有孙大学士做依靠,这件事的确需要费点儿脑筋了。 叶轻悠忙了一天回到家中,修建院落的工匠都已经离去了。 院墙已经被拆,扩出去再建西厢房。 院子有些乱,丫鬟婆子们还在收拾。 叶明远召她一同到正堂用饭,“收拾好了你再过去,忙了一天歇歇,来,这是特意让采买去寻来的大黄鱼,味道极好。” 他亲自给叶轻悠夹了一筷子。 叶轻悠受宠若惊。 她还是第一次在正席上与父亲和岳氏一起吃饭。 哪怕之前母亲在世,她们也是没有资格坐了同一张桌上的。 叶轻悠谢过之后悠哉悠哉的吃,岳氏在一旁低头吃饭,貌似旁若无人。 看着压抑的气氛,显然二人刚刚吵过。 这顿饭味道虽美,却吃得人有些噎得慌。 叶轻悠赶紧吃完离去,临出门时特意拽了孙姨娘询问,“怎么了?”她朝屋内努努嘴。 孙姨娘下意识瞟了屋中一眼,“大娘子在宫中受气了。” “受气?不是被留了牌子学规矩吗?”叶轻悠纳闷。 “就是学规矩的时候受了气,听说被好一通教训,更被斥家风不正,行为不端,不该被留下……”孙姨娘说完,看到岳氏正从正堂走出来,连忙灰溜溜离去。 岳氏看到叶轻悠,眸中闪现了一抹恨。 可她破天荒的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上了抬辇回院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夫人彻底的无视您了。”春棠禁不住吐槽一句。 叶轻悠也十分纳闷,这的确不像岳氏行事的风格啊? 但叶轻悠并未多想,她心中还在琢磨宇文宴说起的那几家铺子。 这铺子不用白不用,她绝对不能放过。可是做点什么生意需要仔细思量,她准备回到院中去谋划一下了。 岳氏听郝妈妈说起叶轻悠直接回了院,气得直接就把杯子给砸了! “就是因为她,轻瑶才会被宫中的嬷嬷那么羞辱!可老爷居然还偏袒她,岂有此理!” 今日宫中给岳氏送了信儿,还特意说了教习嬷嬷提到家风不正,和离的女子都在外抛头露面。 岳氏听到之后,立即想派人去把叶轻悠给找回来。 可叶明远却让岳氏歇了,坚决不能得罪洛宁王,毕竟儿子还在洛宁王的手中呢,难道就为了女儿选秀,怕儿子再给搭上了? 岳氏也十分胆怯,可她又不知该怎么办? 就这么与叶明远吵了几句,气得晚饭都没能吃好。 “老爷也是为了大公子,夫人您也不能全怪他。”郝妈妈还是劝和不劝分的。 “我是怪哪个小贱人!她都已经到洛宁王府做事了,就不能和殿下提点一句,把她哥哥调回来?” 岳氏心神不宁,十分委屈,“如今娘家那边我也不敢回,就因为大表哥的事,母亲都斥我没良心,我如今是里里外外不是人了!” 叶明远二话不说就与岳家退亲,而且还把聘礼给送了宫中去,得到陛下夸赞。岳氏的娘家快把他脊梁骨都戳碎了,只骂他狼心狗肺不是人! 但叶明远的理由也很充分,这亲事是陛下让退的,他也无能为力? 娘家只能把所有责任都怪罪到岳氏头上,她真是头发丝都气得立起了! 怎么就没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否则还用在这儿趋势逢迎,瞻前顾后? “这小妮子绝对不能让她上了天,否则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夫人打算怎么办?那边毕竟是洛宁王,也不能拦着不让她去啊?”郝妈妈忙道。 岳氏想了个主意,凑在郝妈妈耳边低声絮叨。 郝妈妈听了连连点头,用心记下。 叶轻悠翌日起身正要继续与洛宁王府做事时,就被郝妈妈给拦在门口了。 “夫人突然病了,大爷和大娘子都不在,老爷也入宫了,娘子今日就做个主?夫人身边总得有个侍奉的吧?” 叶轻悠惊诧,“病了?什么病?请大夫了吗?” “这不是想请您出面,去请那万寿堂的大夫?”郝妈妈貌似束手无策,急需一个主心骨。 叶轻悠也没急着让春棠去万寿堂请人,而是去了岳氏院落。 岳氏的确就在床上躺着,病恹恹的。 “你今儿就别出去了吧?免得外人又说咱们府上没规矩,夫人生病,子女没有一个在床前尽孝的。” 岳氏的办法就是“装病”。 即便是洛宁王,也不能让她违背孝道,跑到王府去统帐目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人吓人、吓死人 叶轻悠犹豫一下,若岳氏真的生病,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出门了。 “去万寿堂请卢大夫,另外那边也去通个信儿。”叶轻悠吩咐春棠,春棠心领神会。 岳氏见叶轻悠肯留下,眼眸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随后就让叶轻悠在窗前的凳子上坐着,时不时的吩咐她端茶倒水。只要叶轻悠的屁股沾了凳子,她就一定有事喝令她。 叶轻悠看出岳氏是故意的,也没声张。 就这么被折腾了一上午,等到万寿堂的卢大夫到来,她就请卢大夫进去诊脉了。 卢大夫望闻问切,看了个大概。 他眼眸看向叶轻悠,显然欲言又止的有话要说。 叶轻悠把他请到门口,“请您出来说话吧?” 卢大夫点了点头,顺势出门。 “没病。”他轻轻吐了两个字。 叶轻悠顿了一下,瞬时就反应过来了。 岳氏故意装病,想借此事把她留在家中拿捏一番? 而且这理由充分,谁都插不上嘴,岳氏还能借此对她呼来喝去的…… “怎么可能?夫人一直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是……”叶轻悠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又悄声低语。 好似岳氏真有什么大病似的,吓了屏风后的郝妈妈一跳! 不过是装病而已,怎么好似真查出问题? 卢大夫也被叶轻悠给惊到了! 可见叶轻悠不停的叽咕眼睛,示意他编个瞎话。 卢大夫赶紧摸了摸胸口,他好歹一个大夫,就要这样的晚节不保了吗? “也不必过度惊慌,不是不能治。”卢大夫想到岳氏肝郁气结、气血双亏,倒是可以变着法的开个方子。 叶轻悠立即点头道谢,“那就请卢大夫多多费心,只要能让夫人尽快痊愈,府上一定多给酬劳!” 岳氏想拿捏她? 那她只能借力打狗,真的吓唬她一下。 卢大夫立即点头,叶轻悠吩咐丫鬟研墨开方。 她则用帕子遮挡,故意挤了挤眼泪,随后进屋去见岳氏了。 叶轻悠刚刚那一声叫嚷,岳氏在屋中也听见了。 此时看她神色复杂的进了门,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我真有什么大病了?” 卢大夫的名声她知晓,是万寿堂数一数二的大夫。 叶轻悠欲言又止,“没事,卢大夫说了,一定会让夫人康复的。”她就是不说什么病,急也把岳氏急死了! 岳氏气得想打她,“你快点与我说实话!” “我是说实话,夫人怎能不信呢?”叶轻悠幽幽说道,“我之前的确有些怨怼夫人,怪您苛待我这个庶出的,但如今过往云烟,我也不计较了……” 岳氏嘴唇都哆嗦了。 你就差说一句“死者为大”,这不明摆着她马上就要不行了吗?! “夫人,夫人您没事的!”郝妈妈见岳氏魂不守舍,好似精气神都丢了似的。 叶轻悠在一旁道,“夫人需要吃好一阵子的药呢,腥辣刺激之物不要吃,寒凉之物不要吃,另外牛肉羊肉的发物不要吃……” “直接让我死了算了!”岳氏是个嘴巴馋的。 叶轻悠吩咐郝妈妈照顾夫人,“我去送一送卢大夫,然后让丫鬟拿药。” “一定要最好的药……”岳氏补上一句,“也快些把你父亲找回来,我、我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叶轻悠送走卢大夫,特意吩咐春棠去找夏樱,把给岳氏开的药材全部打成碎末,再加二两黄连。 “她就是吃饱撑的,需要凉快凉快!” 卢大夫虽然觉得这么做有违医德,但想想也无伤大雅。 毕竟那药材也不是毒药,都是补药,的确是针对岳氏的浅症,“但也不要用太久,虚不受补。” 叶轻悠让他尽管放心,“小施惩戒,不会让您背骂名的。” 春棠跟随卢大夫一同去万寿堂取药。 叶轻悠再会岳氏的屋中时,她的脸色又青又紫,显然是真被吓到了。 这会儿也没心思指使叶轻悠端茶倒水,就连送到嘴边的东西都没胃口了。 人吓人,吓死人。 叶轻悠就坐了一旁,静静地陪着。 一直陪到叶明远从宫中归来,而且还带着极不满意,“我好不容易得了陛下赞赏能在太常寺得一闲职,你又在家闹上了病,能不能让人过两天消停日子了?!” 他主动上交了岳家的聘礼,梁帝十分高兴。 毕竟国库空虚,就差钱儿。 叶明远这位向来不着调的忠英伯开了头儿,他总要给予嘉奖,让其他也不着调的臣子想想了。 于是就这么得了一个闲官儿,可刚入职一天,岳氏就派人去找? 岳氏没想到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反而是劈头盖脸的埋怨? “我是真的得了病,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不是有万寿堂的大夫来看了?而且说了能把你治愈?”叶明远进门时,管家已经把事情迅速禀告。 岳氏哽咽,“夫妻一场,你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讲?” “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偏偏要把自己作成这模样……” 岳氏稀里哗啦的砸。 二人迅速朝成一团,互不相让,叶轻悠则悄咪咪的回到院落了。 春棠有些胆怯,确定左右没人,才敢开口问,“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什么过?他们要把娘子卖给废人时,怎么没想是不是过分了?!”秋荷顿时鸣不平了。 春棠想了想,似乎也是? “那咱们就等看热闹?” 叶轻悠并未立即回答。 她拿出了香粉,不停的调兑,随后又用花油调和,撵成一颗又一颗的香丸,放在手心中揉搓。 “就这点儿热闹,还不值得一瞧,咱们不妨再添一把火。”叶轻悠拿了一颗香丸放入盒子里,“秋荷去送给孙姨娘。” “给孙姨娘?奴婢怎么说?”秋荷看出娘子这礼物送的有故事,索性直问。 叶轻悠思忖下,“就说夫人生了病,哥哥姐姐不在家,我不懂府中事,大事小情劳她多多操心。” 秋荷口中念叨了一遍,确定记下后立即赶去。 孙姨娘活得通透,岂能不懂叶轻悠的意思? 她翌日一大早就去照料岳氏,其实也是为了去见叶明远。 “夫人病了,大娘子也不在府上,府中总得有个主事的?不如让小娘子接手中馈可好?”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夺权 “其实婢妾是惦记老爷,老爷如今入朝任职,已经忙碌不堪,若家事也让老爷您操心,那婢妾实在太心疼您了!” 孙姨娘十分懂事。 叶轻悠让丫鬟递了那句话,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她也不说自己贪心中馈之事,先把叶轻悠抬了上去,一副为家事担心的样子。 叶明远立即感动,握着孙姨娘的手,“这家里啊,还是只有你最心疼我啊!” “婢妾跟了老爷这么多年,自然心疼老爷,也是婢妾无用,没能给老爷多生个一儿半女。”孙姨娘虽也半老徐娘,却甚会撒娇。 叶明远瞬时心有愧疚,“其实轻悠那边我也不放心,毕竟那位动不动就找她去,不如你来掌管中馈之事可好?毕竟你在家中熟悉了,大事小事都清楚。” “婢妾哪敢?婢妾若沾手中馈,定会惹怒夫人,让夫人疑心,老爷还是放过婢妾吧,婢妾只想专心致志的伺候您。”孙姨娘连忙推了。 叶明远哪听得了这话? “就是你了,我做主!” 他也不容孙姨娘质疑,立即去招岳氏要了家中的钥匙。 岳氏气得又是一通大骂猛砸,不知摔碎了多少家中的物什! “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哪个小贱人得逞!” “去把叶轻悠喊来,这家里不是没有主子,却让个贱婢掌管中馈?老爷若不想被戳宠妾灭妻的脊梁骨,就让那小贱人趁早打消念头吧!” …… 叶轻悠听了婆子传话,也甚是惊愕。 她没想到岳氏与孙姨娘之间竟如此水火不相容。 按说岳氏应该更恨她才对,结果中馈宁肯交给她也不给孙姨娘? “我好像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她事情已经繁多,如今还要管家? “娘子不如就接个手,看看叶家的水到底有多深,当初龚三娘被贪多少银子。”春棠难得的有了脾气。 叶轻悠却不想插手,“就这么接过来,反而会被怀疑是我作祟,我得让他们再吵几天,彻底乱套了再说!” 于是叶轻悠去见了岳氏,立即拒绝掌管中馈,“夫人也不是什么大病,早晚都会好,就让郝妈妈暂时代管一些时日有什么不行,何必要交出来换人呢?” “是父亲嫌弃我,生怕我明日就死了!”岳氏阴阳怪气,也是骂着一旁看书的叶明远。 叶明远却好似没听见似的,根本不搭理她这茬。 “父亲也是心疼夫人太过劳累,不好养身子,但我也确实不懂府上的事,还请夫人再寻旁人吧。”叶轻悠的态度十分坚决,好似真对中馈无心似的。 岳氏满眼审度的看着她,“这可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怎么还不识抬举?”她听下人说起,叶轻悠的丫鬟与孙姨娘有来往,难道真与这丫头无关? “她既然不愿意管,你就自己管着吧,别到时又责怪别人不体恤你。”叶明远突然插嘴,“悠儿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是。”叶轻悠规矩随其身后,这还是难得的父女二人单独相处。 可叶轻悠的心里没有一丝父爱萦绕,只是琢磨叶明远又有什么事找她。 父女进了书房,叶明远吩咐小厮送了茶。 他犹豫片刻才开口,“今日在宫中,与几位同僚说起家中子女,而后有人问起你的年龄,我突然有些恍惚,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我想起你的母亲,生你那年,她是十六岁。” 叶明远摆弄了半天手指,却算不清楚,只是看着叶轻悠,等着她直接回答。 叶轻悠没想到父亲会问她的年龄? 这还真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父亲啊…… “十九。”叶轻悠道,“去尹家那年,我才十四岁。” 叶明远了然的点点头,“其实你的年纪还不大。” 叶轻悠心里“咯噔”一下,父亲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想给她安排什么亲事吧? “你近日出门时多注意些,你帮洛宁王搞惨了岳家,如今外面的谣言很难听。”叶明远也是入朝之后,遭到一些白眼才知晓。 叶轻悠反而高兴,她还怕这事儿没人知道呢。 “女儿是谨遵殿下之令,他们怎么没胆子去骂洛宁王?” “你这不是废话?就是不敢骂他,所以才来骂你。”叶明远冷呵,“还骂我把岳家的聘礼送给陛下,是借花献佛,过河拆桥。” 叶轻悠内心白眼翻上天,“您还在意被人唾骂?”若有这觉悟,能一直吃喝玩乐败家到现在? 叶明远总觉得这话不怎么顺耳? “另外,你不管家里中馈就不管,但宫中那边你去接洽一下。你姐姐在宫中被教训了,说她没规矩,其实就是想要银子……” 叶轻悠没想到父亲会把这事儿交给她? “我不想去,我毕竟是个晚辈,岂不让人觉得叶家怠慢了?” “甭找借口,我知道你姐姐待你不好,但你去也是看一看情况,若是她在宫中实在过不下去,咱们就放弃选秀,尽快把她和潘小爷的亲事订下来。”叶明远的如意算盘打的响。 叶轻悠这才想起潘思升。 那位也不知在滕州怎样了? “那银子找谁拿?”反正她不会出钱。 “找管家,具体情况你斟酌着办!”叶明远近来对比其他府邸的女眷和自家夫人,也看出了差距。 反倒觉得小女儿的投机灵巧很合适……而且岳氏如今病恹恹的歇斯底里,也的确不适合见外人了。 叶轻悠想想,倒是并未推托。 她正不愿在家中看吓破胆子的岳氏,找个机会出门。 管家拿了一百两给叶轻悠,“这是老爷吩咐的,娘子您看还需要拿点什么其他物件吗?” 叶轻悠看那一百两银票顿时头大,“去换成五两一个的小元宝,要六个,再换二两一个的银裸子,十个,剩下五十两去换五个小金鱼。” 就这么一张银票,进了宫中能给谁?众目睽睽,缺了哪个都会被穿小鞋的。 管家得令,立即去办。 叶轻悠拿了换好的银子,又去瑃绣庄拿了精致的小丝荷包装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她便带着秋荷去宫中递了帖子。 在司礼监等候的功夫,一辆马车驶来。 那车就停在叶轻悠身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小娘子?”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赐婚给了那个人 叶轻悠转身,没想到是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万福。”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长公主却并没打算离开,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看着她。 “本宫还真是第一次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小丫头,还有着一手统帐的绝活。” “那都是被瞧不起的活计,不敢劳长公主抬举。”叶轻悠已经知道,四处都在传她把岳家给坑了。 长公主冷笑,“呵,你还真是有趣,听不懂好赖话,本宫也劝你好自为之,时不时的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身份,别毫无自知之明。” 叶轻悠:“???” 这话何意?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你那个姐姐,比你还没有规矩,但好歹也是伯府嫡长女,有今日的下场,也是托了你的福,不如趁早回去说个亲事,甭在想着往皇室攀高枝。”长公主就差直接挑明,一切都是她的锅。 叶轻悠了然,“多谢殿下给予提点,原本父亲也觉得姐姐不合适,正准备召姐姐回家说亲了。” 长公主:“……”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能不能听懂好赖话? 叶轻悠怎能不懂,但就是不中这招。 原本还觉得那瑃绣庄的绣袋贴补叶轻瑶亏了,这会儿就算是对她弥补了。 长公主也不想再说话,撂下帘子,吩咐车夫启程了。 叶轻悠又是躬身送行。 心里却记上一笔。 她没想到尹家的事情,长公主会最记仇?皇家的胡须就是金丝做的,就不能被碰了? 她心中骂骂咧咧,此时司礼监的嬷嬷们也出来。 叶轻悠收敛了心思,跟随嬷嬷进去,互相行礼之时,就已经一个银袋子递去了。 “别说太久,稍后还要习课。”嬷嬷即便拿了银子,但时间也不会宽裕太多。 叶轻悠心中有数,又是散出去几个荷包银子。 叶轻瑶直接倒在床上,半死不活,“你倒是个手大的,这一会给出去多少银子了?!” “还有心思算计钱呢,看来你也没什么事?”叶轻悠拿出一些银子递给她,“是父亲吩咐我来的,怕你在宫中受不了,再一头扎了井里寻死。” “呜呜呜,还是父亲疼我,我还真有这个念头了!” 叶轻瑶眼泪汪汪,肠子都已经毁青了,“我当初就不该听母亲的,非要攀什么高枝,这宫里哪是人呆的地方?吃饭都要规规矩矩,每道菜不能超过三口,而且伺候人夹菜还要翻来覆去的练习,我这手腕子都已经肿了!” 叶轻悠看到她的手腕的确捆了药布,“要不然就回家吧?别选了。” “都已经坚持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差十天半个月了。”叶轻瑶嘴上唠叨,其实也有野心,“万一我能被选中,赐给某位皇子,忍上一段日子也就出头了。” “我觉得没戏,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叶轻悠想到刚刚长公主的话,绝不可能让她们叶家得逞的。 “为何?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叶轻瑶道。 “就咱们家的名声,哪位皇子会愿意娶你?”叶轻悠自然不会说出长公主作祟,“而且母亲病了,在家哭闹,父亲的意思是,你若觉得不行就早些退了,他给你说潘家亲事。” 毕竟是叶明远让她传的话,她也没法不说。 但潘思升若真的娶了大姐? 叶轻悠打了一个寒战,她真不知叶家的日子会变成啥样…… “我再忍忍,我不信没有一位皇子选中我,就连潘公子都非我不娶呢,我哪里不行?”叶轻瑶思忖一下,还是野心勃勃,“就算选不上,也是被你连累的,听听你现在的名声?谁和你有瓜葛谁倒霉,换成我也不要你,简直就是丧门星。” 叶轻悠:“……你还有事没有?没有我就回去见父亲了。” 话不投机,也没必要再说,反正该问的她已经问到了。 “我最后再试一次,也找嬷嬷们打听下,若是三天后的初选不利,我就回家嫁给潘公子。”叶轻瑶算计的很妙,连时间都算计到了。 叶轻悠得了这话,就立即出宫。 回到家中想把此事告诉给父亲和岳氏,就见岳氏正在揪着孙姨娘开打。 哭哭嚷嚷,满嘴不离“贱人”二字。 叶轻悠在门口半晌没进去。 许是岳氏终于骂累了,孙姨娘才哭哭啼啼的从屋中走出来。 她抬头看到叶轻悠,“小娘子回来了?” 叶轻悠看着她那帕子,直接帮她换了一个,“下次换个不辣眼睛的,别总往上面抹姜汁。” 孙姨娘险些笑出声,眼神向她道了谢,就立即去书房等候叶明远,然后哭诉委屈了。 叶轻悠又过了片刻才进门。 岳氏正在整理发髻,刚刚撕扯孙姨娘时,簪子都落地上摔碎了。 叶轻悠把叶轻瑶的事情说了,“三天后就有结果,夫人就耐心的等等吧。” 岳氏没想到老爷会让叶轻悠进宫,她可只是个小庶女! “你还真会借机下菜,这就能代表我去外面见人了?是不是你与那小贱人联合起来对付我?想把我彻底掏空?” “那夫人倒是自己进宫去见啊,免得我费力又不讨好了。”叶轻悠说完,直接转身就离开,根本不理睬岳氏了。 岳氏气得胸口直痛。 她是真的没明白,明明是想装病,怎么突然落得如此下场? 叶轻悠却觉得岳氏真有些毛病,“让卢大夫过些时日再给她看看,这段日子她已经把自己吓疯了!” 岳氏大吵大闹好几天,府里从主子到下人,几乎没有一个人乐意靠近她。 而郝妈妈又忙着伺候岳氏,早已分不出心神去管家。 于是孙姨娘陪了老爷三天,叶明远还是做了主,让她执掌中馈之事。 而又过了三天,叶轻瑶也传回消息。 她被留在宫中,直接赐婚给了陈郡王。 陈郡王是梁帝的外甥,三公主的嫡子。 此人性子残暴,是一莽夫。 已经死了两个郡王妃,叶轻瑶被赐给他做填房,顿时哭天抢地。 这个消息传回叶家,叶家所有人大惊失色。 “怎么会选这么一位赐婚?这简直是把轻瑶给害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乖乖等他回来 岳氏本就被近来的病情吓破了胆,如今最宝贝的女儿得了这么一道赐婚旨意,她真觉得天都已经要榻了! 她把女儿送入宫中选秀是为了享福,不是为了当个受气包。 此时对比潘思升,她恨不能倒转回去几个月,定会一口答应下来,根本不会去介意什么私生不私生,定会痛痛快快把人给嫁了! 叶轻悠得知这个消息唏嘘不已。她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长公主从中作梗,故意报复叶家。 但这事儿也没办法证实,总不能跑去长公主府询问是不是她出的手? 叶明远也惊的双腿发软,气得大骂岳氏,“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偏偏要把女儿送到宫中去,如今可好,女儿被赐婚陈郡王,你是彻彻底底的满意了?!” 岳氏歇斯底里的哭,只嚷嚷让叶明远进宫请旨,把女儿的婚事给退了! “赐婚也总得是两情相悦,哪能说做主就做主了?你快去求陛下,救救咱们的女儿吧!” “我去求?你是怕想尽早当个寡妇改嫁吧?”叶明远近来正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去触这个霉头? “而且赐婚是皇后那边下的旨意,我去求陛下有什么用?” “我、我进宫,我去磕头……”岳氏说着就要下床,可脚还没等沾地,就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郝妈妈又掐人中又拍脸,算是把岳氏又给掐醒了! “您可吓死老奴了,夫人您一定要挺住啊!”郝妈妈是真心害怕,也跟着眼泪汪汪。 岳氏眼角流泪,也恨自己无能,“我若嫁个有本事的夫君,岂会让女儿受这么大委屈?都是我造的孽,我对不起瑶儿……” 郝妈妈一边安抚,一边偷偷看向叶明远,如今老爷可不是从前,夫人这话实在火上浇油了。 叶明远想到女儿亲事,也的确窝心,但他却不敢去见梁帝…… “轻悠。”他突然唤了一声。 叶轻悠心里“咯噔”一下,只道不妙,“父亲别想着让我去求洛宁王殿下,自从母亲生病后,我推了洛宁王的许多差事,那位正对我不满呢。” 叶轻悠没说假话。 之前岳氏故意装病拿捏她,她就让春棠去说了一声,再没去过王府了。 而宇文宴近日也没找她,想必也没什么非她不可的事。 叶明远噎住,“我还一个字都没说呢。”这丫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直接就把这话堵死了。 “若不是因为你得罪尹家,偏偏与尹家闹和离,轻瑶怎么会被人诟病到这个地步,就连赐婚都是选了最差的!”岳氏立即把责任怪在叶轻悠身上,“全都是因为你,就是你!若是你姐姐嫁给那么一个人,你就去给那个人做妾,要死也是你先死!” “胡闹!” 叶明远立即痛斥,岳氏这话已经说得太离谱,“轻悠也是我们的女儿,你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我不管,你若不把这门亲事给搅和了,我就跟你和离!”岳氏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是这段日子的苦闷压抑。 自从她生病之后,非但没得到叶明远的安危呵护,反而得来的都是冷言冷语和冷眼,就连中馈都被孙姨娘给夺走了! 如今她的生活还有什么? “儿子,我的儿子何时才能回来啊……” 她几近疯狂,又突然想到叶菁之。 叶明远不想再与她废话,一扫衣袖就出门了。 叶轻悠也立即离开。 她可不想趟这浑水,即便事情或许与她有关联,她也没必要捡起粑粑往自己身上抹? “轻悠啊,去一趟可好?不管成不成的,好歹是你一份心意。”叶明远走到岳氏院门口,还是忍不住又开口一次。 叶轻悠:“……” 这事儿就逃不开了是吧? “那位向来无利不起早,父亲打算拿什么交换?” 宇文宴可不是乐于助人的性子,这点不说清楚,她绝不会答应。 叶明远怔了下,随后蹙眉思索,他恨不能把家里上上下下搜寻个遍,似乎也拿不出什么能被洛宁王瞧上的东西? “那个……不如你问问,殿下想要什么?”叶明远其实想到了一个交换,却不敢说。 毕竟还求着叶轻悠去办事,他总不能开口说把叶轻悠送给洛宁王吧? 叶轻悠还真没把父亲想的那般恶毒,“那我就去问一问,但殿下若是拒绝了,我就无能为力了。” 叶明远立即答应,哄着叶轻悠出门。 叶轻悠上了马车也没直奔洛宁王府,而是去了瑃绣庄。 乌娘子看到叶轻悠,十分诧异,这位可是好些时日都没过来了。 “我借机躲一躲,拿些香粉过来,我做点儿东西。”叶轻悠想到宇文宴喜欢的香料还没做,求人总得有个态度,不能空着手去吧? 乌娘子立即答应,亲自去拿了贵重的香粉。 “再去把夏樱找来,我有话说。”叶轻悠用盐水洗干净手,已经开始慢条斯理的弄上了。 夏樱得了消息也赶来,“府上那位还没把自己吓死?用不用奴婢过去再加一把火?” 她知晓叶轻悠故意吓唬岳氏,恨不能亲自登场。 叶轻悠才没空去理那个疯女人,“……我有心把万寿堂的铺子开一个分号,另外茶叶我也有兴趣,咱们有几处好地段能用,你先考察一下周边,怎么安排合适。” “铺子?”夏樱有些惊愕,她又听叶轻悠说了铺子的位置,“那都是上好地段,娘子您怎么弄来的?” “别问,自然是有人帮衬。”叶轻悠不想直说宇文宴,“反正这几家铺子要做好,特别是万寿堂,滕州的药田一开,咱们的路子也能打开,多来两家平民医馆,再建立一个学堂,让老夏大夫那一身的本事有些用武之地。” “您放心,奴婢稍后就去办。”夏樱不用问,也猜到娘子背后或许是那位洛宁王。 主仆相处多年,有些话一点就透,也已不需说得太直白。 叶轻悠在瑃绣庄做了一整天的香薰丸,天色渐暗,才去了洛宁王府,心里编排着稍后应该如何说,乖乖的等候宇文宴归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你果然聪明 也不是叶轻悠非要晚上来。 按说最好应该是明日一早,可叶明远一定在等着消息,她只能一天之内把事情办了。 可宇文宴直到星月繁辰都未归,叶轻悠把香薰按照合适的位置放好,随后耐心的等待。 可等着等着就趴在小桌上睡了过去。 宇文宴一身杀气归来,身上还沾了血,进了正院就闻到一股清新香气,他才脚步微顿,“她今天来了?” “还没走呢,一直都在等殿下。”府上的管家马上道。 宇文宴诧异,抬头看看月色,都已经快二更天。 他本要直接去书房,又改了方向。进门就看到趴在桌案上睡着的叶轻悠。 秋荷见到,连忙要喊醒娘子。 宇文宴却抬了手指,示意她先出去。 秋荷只能把手收回来,行礼之后乖乖退下了。 宇文宴的脚步很轻,轻到落地无声,反而是叶轻悠微微响起的鼾声更亮。 他就这么坐了一旁,静静的看着。 陈坚进门看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凑其身边,“是不是先把这衣服换了?” 一身的血腥气,小娘子醒来看见还不得吓个半死? 宇文宴此时才想到刚刚杀过人,索性直接把披风褪去,外袍也脱下。 陈坚立即递上一件干净阔袍,宇文宴刚要往身上披,叶轻悠也醒来了。 “殿下?您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恍惚似看到他坚实的胸膛。 但那也是一瞬,就被宇文宴盖住,他貌似无动声色,但耳尖却红了。 “这么晚来找本王,为了你姐姐的亲事?”他白天听说赐婚之事,晚间她就出现。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才不信叶轻悠是突然对他思念了。 叶轻悠面色赤红,但也不讶异他能猜出来。 “家里闹开了锅,父亲非要我来问问,我也实在推不了,只能来等殿下您训斥一通,然后再回叶家转述了。”她语气还带着睡意惺忪,好似撒娇。 宇文宴系着衣带的手停住,突然松开,“过来。” 叶轻悠一抬头,就见他伸开了手。 她倒是也没多想,直接就过去帮其系上了。 可他身材太高,她的额头正对着胸膛。小手窸窸窣窣,倒是十分利落的系好了。 “皇后赐婚,不是长公主动的手脚,也不是皇后强行安排,是陈郡王自己选中了她。”宇文宴给了这一句,算是把此事答复了。 叶轻悠愕然,竟然是陈郡王自己选的? “所以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宇文宴轻敲她额头一下,“你说呢?” 叶轻悠捂着脑门,“那我也明白了,这就回去告诉父亲。”她低头时,就看到宇文宴的鞋上沾了一抹血。 她仔细低头看看,还好,不是宇文宴受伤。 她脑子里只有“回家”,与宇文宴福身行了行礼,就带着秋荷回去了。 陈坚纳罕看看宇文宴的鞋,“她还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灰色的高靴,满是红血,换成谁不得惊悚一抖?她却看了两眼就走了? 宇文宴冷瞪着陈坚,“看什么呢?二更天了,去送送她。” 陈坚一想,立即出门。 倒不是害怕京城半夜出现什么危险,是怕有人看到二更天,一位娘子从殿下的府邸中离开,明日就谣言遍地了…… 叶轻悠也的确是睡的有一点发懵。 被陈坚追上,带她在后院上马车才反应过来。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娘子最近若没什么事,不妨到王府晃一晃,呆一呆。”陈坚突然道。 “啊?为何?”叶轻悠纳闷。 “毕竟你一来,这府里能有点人味儿。”陈坚说的乃是心里话。 叶轻悠想到他鞋上血迹,倒是并未拒绝,反正岳氏和父亲整日争吵,她也有理由出府,张罗一下那几家铺子了。 叶府很快就到。 叶明远一直都没睡,手足无措在等着。 看到马车在大门处停下,还是陈坚亲自送回,他刚要上前说话,被陈坚一记眼刀截住。 叶轻悠立即推着父亲回家,随后吩咐关上大门。 “你这丫头,倒是容我与陈副将打个招呼?”叶明远满心埋怨,只怪女儿不懂事。 “打什么招呼?还怕叶家的流言不够?”叶轻悠斥了一句,叶明远才缓过神,其实女儿去了一天都没回,他已经开始无限遐想了。 叶轻悠才懒得理睬,拽着叶明远一起去了岳氏院子,一并把陈郡王亲自选中姐姐给说了。 “……殿下也说,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除非陈郡王自己不要她。” 岳氏听了这话,恨不能把脚跺烂。 她心里一直觉得是皇后和长公主作祟,却没想到是陈郡王亲自选中的? 这不就是王八突然看见绿豆,逃都没地儿逃? “宫中的秀女花团锦簇,各个出类拔萃,这陈郡王是疯了吧?怎么就看上了轻瑶呢!” 岳氏向来把女儿高高捧起,也是第一次希望她不做出头鸟。 “事情就是这样了,天色晚了,女儿先回去歇了。”叶轻悠在王府睡得脖子疼,只想回去热敷一下。 岳氏与叶明远都没心思管她,就由着她回了。 可叶轻悠回到院中也没能安歇,因为还有一个人就坐了墙头等着她。 春棠早就吓破了胆。 看到叶轻悠归来,生怕娘子被吓到,立即到门口示意那位瘟神又来了。 翁叔早把“大狼”摁住带走,潘思升就坐了墙上幽幽看她。 “小爷帮你在滕州办事,你却在京中夜不归宿?叶轻悠,你对得起我吗?”潘思升一脸怨气,气了七窍生烟。 叶轻悠真是被他一语吓醒,“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小爷就被安排订亲了!”潘思升从墙上跳下,直接坐了她院中,“你姐姐都被陈郡王给选去了,你们家总得再嫁一个给我吧?过几日我就让老头子来你家提亲。” 叶轻悠:“???” “她被陈郡王选中,是不是你做的手脚?”一股不祥的阴谋,在她心中越发清晰。 潘思升却一派惬意狡黠道,“我看中的女人果然聪明,这么轻松就猜到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都是孤独的人 叶轻悠听他这话真是气的额头发痛。 她想过千万个理由,怎么就没想到是潘思升在这件事上动手脚? 或许是没想到他会从滕州归来?亦或许是心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 “潘!思!升!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她给害死的?!” 叶轻悠本以为此事与她无关,没想到还是有关? 潘思升翘起二郎腿,“这事儿能怪我吗?你父亲那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居然敢让小爷捡剩饭?我潘思升虽是那老东西的私生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算计的!” 叶轻悠顿时无语。 其实父亲提及此事时,她心里曾经闪过一个念头,怀疑潘思升会不会答应。 但没想到,他反咬一口这么狠,直接把叶轻瑶的婚事给葬送了! “我不可能嫁你,你甭惦记了。”她直接拒绝,不想再与这个家伙有什么纠葛。 潘思升才不在意,“嫁不嫁,也不是你说的算?这事儿就是找到宇文宴面前,小爷的道理也说的通。” “你这就是无耻!”叶轻悠的确有些急。 换做旁人,她可以用宇文宴狐假虎威挡回去,但这位是老亲王的私生子,还是宇文宴名义上的小舅父。 这要怎么遮掩? 根本无路可走啊!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无耻,反正我就是要你的人,你想怎么骂都行。”潘思升早不介意,反而很喜欢叶轻悠气鼓鼓的样子。 叶轻悠的拳头攥了紧紧,很想打他。 “我宁死也不会嫁你!” “那我就把你摆在院子里,死了也得跟我作伴,不行你就试一试!”潘思升可不信这个邪。 叶轻悠软硬兼施,却根本无用。 “你是老亲王的儿子,为何偏偏要娶我?比我好的娘子成千上万,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她真动不动,潘思升为何选中她? 潘思升嘟着嘴还有些气,“那你说,为何不肯跟我?我到底差在哪里了?” 叶轻悠沉了沉,“我不喜欢你。” “我哪儿不招你喜欢了?你直接说出来。”潘思升还真就不信了! 叶轻悠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我不喜欢你开赌场、开妓院,更不喜欢你把人命拿捏手中,似蚂蚁一般。我也不喜欢被强迫,我好歹是个人,我需要被尊重。” “假如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突然看中了你,老亲王逼你娶她,你会心甘情愿答应吗?” 潘思升:“会,因为他是我父亲。但娶来之后我就杀了她。” 叶轻悠:“……” 她就知道与这个人没办法正常的交流。 “但我可以不强迫你,你是不是也给我个机会?”潘思升突然道,“我是很喜欢你,因为你身上有股我都畏惧的韧劲儿。” 叶轻悠几次化险为夷,都让他叹为观止。而且那些委屈,他也曾经品尝过。 但他是老亲王的私生子,再被欺辱,只要去老头儿面前告状就行了,所有惹了他的人都会掉脑袋。 而叶轻悠只是一个孤单的女人,毫无靠山。 他也内心十分孤单,与她同病相怜,做个伴不正合适? 叶轻悠看他突然一本正经,颇感不适,“那你能不能不再大半夜的从外面进来?” “那下次我从正门进?”潘思升直问。 叶轻悠:“……”这好像也不怎么对劲儿。 “反正不能这么随意,想来就来!” “那就隔三天见一面,毕竟滕州的生意小爷是金主,小爷没少出钱的!”潘思升脑子一动,找了理由。 这理由叶轻悠还真拒绝不了,毕竟她需要滕州药田供应的。 “用不上三天,五天,每五天我们在洛宁王府见一次。” “为何去王府?”潘思升觉得奇怪。 叶轻悠:这还不懂?安全。 “事情毕竟由殿下发起,我是要给殿下拿一成的。”叶轻悠直接找了借口道。 这事儿潘思升还真没拒绝。 他虽然能在京城耀武扬威,但到了滕州的地界,老亲王的手有些够不到,的确需要宇文宴。 “行,就这么定了。”潘思升杵着腮帮子恋恋不舍,“但我也要吓吓你老爹,定要让他为了此事出点血。” 他有仇必报,这是底线。 叶轻悠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那叶轻瑶的亲事……” “这门亲事,宫中赐婚,陈郡王也不会随意打骂她。而且就你那姐姐,她为了嫁的好,居然去勾引六殿下,被宫嬷发现了!所以嫁给陈郡王算她攀高枝,就别惦记能改了!”潘思升八只眼睛看不上叶轻瑶。 叶轻悠束手无策,没想到叶轻瑶还敢这么做?的确有些胆子太大了!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叶轻悠又开始撵他离开。 此时“大狼”追了翁叔一大圈,已经从外跳回来,朝着潘思升就嗷嗷吼。 叶轻悠拽住“大狼”,潘思升才跳墙离去。 她立即给“大狼”拿些肉骨头吃,“真是防君子防不住小人,这会点功夫的,大狼也阻挡不住了!” 看着潘思升离开,秋荷与春棠也赶紧跑回来。 主仆三人立即洗漱歇下,叶轻悠这一晚却没睡好。 翌日她还没醒,外面的工匠已经开始叮叮咣咣的修院落。 她也只能起身洗漱干净,吃了两口东西。 随后就见郝妈妈匆匆跑过来,“娘子,您快去前院看看吧,潘家的公子找上门,说要咱们给大娘子的亲事做个解释了。” “大姐的亲事你找我?不觉得十分荒唐吗?”叶轻悠昨晚就知道潘思升会报复,却没想到这么早? 难道这家伙晚上不用睡觉的? “是老爷让您去见一见。”郝妈妈只说了半句,后半句直接咽回腹中了。 叶轻悠也没多想,许是岳氏不想惹麻烦,而孙姨娘又不好见外人,所以让她去? 她简单穿着,随意盘了发髻。 反正是见潘思升,她一丁点儿打扮的心思都没有的。 带着丫鬟一路去前堂。 叶明远心怀忐忑,满心焦虑,眼巴巴的看着院外,只等叶轻悠的身影出现了。 岳氏虽在病中,却也撑着坐在位置上见人。 潘思升二郎腿一翘,优哉游哉,“所以二位想没想好,怎么补偿我的损失?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我苛刻,而是父王生气了……你们也知道,他是个要体面的人。”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荒唐 潘思升把那位老亲王都摆出来,叶明远的心都跟着发颤了。 “公子再等一等,等一等。”他除了这句话之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谁能想到大女儿的亲事惨不忍睹,转眼又被潘家找上了? 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 老天看不得他太舒坦? “等什么等?偏要盯着小爷的父王约你见面么?”潘思升也不是故意吓唬他。 如今老亲王最在意的就是他孤家寡人,倘若他说有意娶亲,定会立即就上门的。 叶明远连连摆手,虚汗都从鬓角流下来。 岳氏看在眼中,心中怒骂,她毕竟与叶明远过了那么多年,还能不知他心中的打算吗? “其实我们也愿意女儿嫁给潘公子,可谁知就被陈郡王给选中了,也不知这事儿可有回旋的余地?”她还盼着亲事能被搅黄了。 翁叔冷哼,“有些难听的话,我们主子不想说,夫人还是把您那位大娘子接回来好生问问,知道她做了什么再开口比较好。” 岳氏一愣,难道此时还有隐情? 可事涉女儿,她也没法刨根问底。 此时叶轻悠从院外进门,余光睹见潘思升,却先给叶明远与岳氏请安了。 叶明远的目光在潘思升与女儿间徘徊二次,见他一直盯着女儿瞅,心里这算盘也敢说出口了。 “虽然潘公子爱慕我大女儿,可奈何天不遂人愿,宫中赐婚,事情已经无法更改……但叶家愿意与潘公子结亲,您看臣的小女儿是不是也……” 叶轻悠:“???” 潘思升:“???”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潘思升实在绷不住严肃,立即笑开了花,“这可是你父亲说的,与我无关!” 昨晚叶轻悠还苦口婆心的拒绝他,没想到翌日一早,老爹先把她卖了! “父亲您在说什么?我是嫁过人的,岂能配得上潘公子!”叶轻悠也傻了,谁能想到潘思升想整他一把,父亲眨眼就把她卖了? 潘思升在一旁幽幽道,“看看,我还没说不行呢,您的女儿先不同意了。” 叶明远轻咳两声,“她哪里是不愿意?是觉得公子的身份太高,配不上您。”他不停给叶轻悠使眼色,希望女儿立即能答应。 叶轻悠昨晚被潘思升纠缠,仅是无奈; 但今日又被父亲卖了,是恼怒。 她是个人,不是工具! “父亲是不是忘记岳家了?” “岳家与你的亲事早已作罢,你何必还提他们?”叶明远顿时冷了脸,不希望叶轻悠再拒绝了。 “反正我不行……” “我做主了!”叶明远不许她再开口,“我会劝好女儿,还请潘公子考量一番,这也是叶家最大的诚意了。” 潘思升收敛笑意,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娶小娘子,我也不是不行,前蹄是您要尊重她的意思,千万不能强迫。” 他把昨日叶轻悠的要求,直接说给叶明远,“我就等待你们叶家的答复,尽快!” 随后他笑着带了陈六儿立即离去。 不然真要忍不住的大笑了! 潘思升一走,叶轻悠顿时翻脸,“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父亲您死了这条心吧!” 岳氏在一旁冷嘲,“老爷瞧瞧?您的好意,这位根本不领情呢。” 叶明远瞪了岳氏一眼,苦口婆心,“不是父亲想逼你,这对你是一个好机会!你也不想一想,得罪了尹家不说,还有岳家,你若是嫁给潘公子,他们也不敢再对你有恶意了!” “我也承认私心,若能与潘家攀上关系,咱们家的境况会比现在强百倍。” “但为父这次的确是为了你着想,你好生考量。洛宁王那边我会亲自去商议,看你手中的活计能否找个人接替。” “而且此事也是我们一厢情愿,你毕竟是庶女,又嫁过一次,没准老亲王殿下还不乐意,只能让你做个侧夫人。” 叶明远说完,满心忧虑。 叶轻悠听了这话却一句回不上,因为她竟然从父亲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担忧。 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也是前所未有。 叶轻悠突然不知说什么,缓过神时,叶明远早就已经离开了。 岳氏一脸怨怼的看着叶轻悠,“你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上次为何根本没提过?” 今日翁叔的话,说得岳氏心惊胆战,她早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叶轻悠嫁谁,只想着女儿千万别出事才好! 叶轻悠虽然已经知道,但却没法告诉岳氏,大姐勾搭六皇子失败? “她明日就要回府了,不如母亲当面问她?我也不知那人到底什么意思,上次去见大姐,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岳氏仔细思忖,这倒也像叶轻瑶的做派。 “别以为你能嫁去潘家,我绝对不会答应。”她都带人走到门口,仍不忘回身警告叶轻悠。 叶轻悠内心拍手,您若能给搅和了,那可实在太好了! 岳氏就这么离去,正堂只剩下了叶轻悠。 叶轻悠一时疲惫,谁能想到大早起来遇上这么一件荒唐事?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那个人说说!” 她想了明白,便带着秋荷与春棠出府。 她想直接就去红青赌坊找潘思升,可谁知道到了赌坊,潘思升不在。 看到黄虎,她立即询问,“你们爷呢?” “爷说要娶媳妇儿了,不再理睬赌坊的事。”黄虎看到叶轻悠,也十分畏惧这小娘子。 毕竟沾了这小娘子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叶轻悠却十分气恼,“你帮我传个消息,就说我要见他,越快越好。” “旁日都只有爷召我们,我们何时能见他?您这不是难为人?”黄虎这话不作假,其实他都没见过潘思升几回。 叶轻悠愕然,这才想起潘思升在京城的名声十分神秘。 也是在她面前出现的多了,所以她习以为常了。 “这个家伙,一定故意躲我!” 她气势汹汹,直接上了马车。 京城找了一圈,她也捕捉不到潘思升的影子。 她太了解潘思升,若父亲把她拱手相送,潘思升怎么可能拒绝? “难道只能去找殿下做主了?”她又想到了宇文宴。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不做完了不许走 叶轻悠脑子里闪过宇文宴的名字,其实她真的不敢去。 去了说什么? 说潘思升强行娶她?还是说父亲又要把她当成礼物一样与潘家结交巴结? 她想到父亲眸中那一抹难得的担忧,虽然极少,却也触动她早已枯竭的亲情的弦。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所以才突然纠结。毕竟她不知道宇文宴知晓之后,会如何替她出头,或者是否肯替她出头…… “怎么办?”她很想仰天咆哮。 正是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下,不等叶轻悠问询出了什么事,车帘被一根长长的抬杆挑起,宇文宴的面庞露出来。 他端坐在对面的马车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几乎不用他开口,叶轻悠便立即起身,跳下自己的马车,又抬脚上了马凳,上了宇文宴的车。 “没想到会遇上殿下。”叶轻悠这话带有一丁点儿心虚。 原本心里正嘀咕这个人,没想到他就出现? 宇文宴锆石一般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是没想到,还是害怕遇到?” “我能有什么害怕的。”叶轻悠讪讪,这话实在很没有底气。 “看来,潘思升这门亲事,你是很满意的了?”宇文宴突然提起。 叶轻悠瞠目,瞪大双眼看着他,“殿下怎么知道的?”她好似瘪了气的球,“其实正在考虑是否要求殿下帮忙,但又怕您觉得此事棘手,不愿意管这番闲事。” 她小心翼翼,说的时候还不忘偷偷去看宇文宴。 宇文宴冷哼一声,“本王当然不愿意管!” 他其实早就算到潘思升的小九九,一直都在等着叶轻悠来求助。 可谁知她呆的这么妥帖,根本不见踪影? 叶轻悠连忙倒了茶,“殿下其实愿意管的,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我嫁给他吧?” “我若嫁了,就不能帮您统帐,也不可能再去管那些生意上的事……我好歹也是有点用处的,殿下就百忙之中出一下手可好?” 她已经把茶端到宇文宴嘴边,一双晶莹的大眼睛好似星辰,哪怕宇文宴的耳朵都红了。 他立即把茶接过,抿了一口放在案板上,“本王能怎么办?到叔祖父面前说,你是本王的人,不能嫁给他的私生子?” “您不能与潘公子直接聊聊,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么?或者他想要钱,我可以给,包括铺子也可以让出干股。”叶轻悠出了主意。 宇文宴怨怼的看她一眼,“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么?他缺钱?” 叶轻悠顿时又泄气。 或许潘思升是这京城中最不缺钱的人,毕竟所有赌坊和妓院都是他开的。 “可我真的不想嫁他!”叶轻悠气鼓鼓的嘟着嘴,十分委屈。 宇文宴看她怜人的模样,突然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头。 叶轻悠身子一震,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 宇文宴连忙把手收了回去,“本王会找他大哥聊一聊,赐婚一个其他府邸的姑娘。” 叶轻悠终于松了口气,顿时喜笑颜开,“还是殿下最好了,这么棘手的事情,您一句话就能办好。” 陈坚在马车外听见,当即嘴角一抽。 一句话就办好? 是不是说的太容易了? 为了此事,殿下不知道要用多少利益做交换,可他定不会告诉小娘子,而且小娘子还一直都觉得殿下无利不起早。 “那你想怎么报答本王?说来听听。”宇文宴适时的要一个回报,他知道她习惯这种行事方式,免得她又胡乱琢磨,猜测他有什么目的了。 叶轻悠却并未多想,她早习惯宇文宴会要回报。 “殿下想要什么?” 她算了算,几乎能给都给了?也没什么出类拔萃的技艺,能被宇文宴给看中了? 宇文宴看她半晌,未说出口,“先留着,等本王想好了再说。” 叶轻悠立即点头,“都依着殿下,殿下需要我做什么时,随意都可以传令的……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寻潘家的少家主?” 毕竟这是一件很急的事。 宇文宴冷哼,“你何时把王府的账目算完,本王就什么时候去!” 叶轻悠:“!!!” 多少年的琐碎账目,岂是三天两天就能算完的? “就不能提前些时日?”叶轻悠的哀求带着那么一点小撒娇。 宇文宴的态度很坚决,“不能。” 他立即吩咐陈坚回洛宁王府,“这件事已经拖了多少时日你不知道?何时统计完毕,你何时回家。” 车辕滚动,叶轻悠也没想到出来一趟,就又被宇文宴给囚禁了? 但她敢拒绝所有人,唯独不敢拒绝宇文宴。 毕竟这曾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是她最大的依仗。之前因为岳氏,她也的确耽搁了不少时日做账目。 如今被扣在王府做事也不是不行,或许躲一躲叶家的乱七八糟也很好…… 叶家的确彻底的乱了。 因为叶轻瑶已经被宫中送到府上了。 她进门就抱着岳氏大哭,吵嚷着誓死不嫁,而岳氏和叶明远则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潘家的家奴都说出那么不耻的话。 叶轻瑶没想到潘思升都已经知道,而且还跑到家里来闹事? “我、我其实什么都没做,我是被冤枉的。”她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跪下!” “说!” “你若这个时候不说,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叶明远难得的凶煞一次,动怒发火。 岳氏也在一旁焦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你的父亲母亲,若真是被冤枉了,或者潘家小题大做,我和老爷也能帮你做主啊!”她始终还对潘家的亲事抱有一丝幻想。 叶轻瑶眼泪都被吓出来,可见父亲母亲不放过,也只能咬着牙把事情说了,“女儿就是想赌一把,跟六殿下……可没想到六殿下那么不近人情……” 这话模棱两可,但有脑子的人都能听了明白。 岳氏感觉心口一梗,漏跳了好几拍。 叶明远缓过神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刀,“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你会做这么龌龊恶心的事!” “我叶明远被人嘲讽无能、纨绔,却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教出这么不着调的女儿!” “我就一刀杀了你,再进宫向陛下赔罪!”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活该只能做纨绔 叶轻瑶吓的抱头鼠窜,四处跑。 叶明远的长刀也胡乱的砍,虽然没有砍到人,但家里的物件被砍了稀碎,根本没有多少整个的了! 岳氏连忙上前阻拦,又因为病歪歪的,跟不上叶明远的速度。 家里闹了鸡飞狗跳,乱作一团,这场闹剧结束于岳氏摔倒,磕出了血。 叶明远也已经跑累了,气喘吁吁,指着叶轻瑶便道,“你、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砍了你,我就不叫这个名字了!” “行了!您要砍死我,那就过来吧,若不是您没什么本事,我也不用进宫被那么欺负,还靠自己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吗?”叶轻瑶也彻底的摆烂了。 叶明远身子僵住,他没想到,有一天女儿会埋怨他无能? “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又如何,就是您没本事,只有个忠英伯的封号,却被所有人瞧低!不然尹家能那么欺负叶轻悠?我就算去勾搭了六殿下,也不至于被脊梁骨戳碎,赐婚给那么暴戾的郡王,没准哪天就直接被打死了!” 叶轻瑶话语一出。 “啪”的一声。 岳氏在旁边狠狠抽她一巴掌!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父亲!” “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了?!” 岳氏第一次动手打人,而且还是打自己的孩子。 她巴掌抽完了就后悔了,也顾不得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连忙上前去抱着她。 叶轻瑶震惊的眼泪瞬时掉下来,“母亲,您居然、居然打我?” “母亲也不是故意的,但你不能那么与你父亲说话的啊!”岳氏虽然也埋怨叶明远无能,但她毕竟是叶夫人。 叶轻瑶归根结底都是晚辈,何况近来叶明远对她都没了好性子,更加重视叶轻悠? 可叶轻瑶却忍不了被母亲打,失望又绝望,“我这么给叶家丢脸,那我死了算了!” 她话音一落,推开岳氏就朝旁边的柱子撞上去…… “不要!” “轻瑶!” 叶轻瑶直接撞得晕过去,随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陈坚到叶府来通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啧啧啧,还有没有个正常点的出来说句话?” “那个陈副将?您怎么来了?”叶明远也没法解释这鸡飞狗跳,讪笑上前,“家务事,呵呵,实在让您见笑了!” “没什么,我来也是说一声,殿下把叶小娘子留在王府了,有些不可对外公开的账目需要小娘子一手操办,这几天小娘子不会回到叶家了。” 陈坚的幸灾乐祸根本遮掩不住,只能用手遮挡一下,轻咳两声,“有什么是叶小娘子用的物件?尽快给她装好,我也快些的拿回去。” “???”叶明远一时愣住,这怎么还留在洛宁王府不回来了? “可是轻悠她近来可能要说亲事,那人殿下也知道,是潘家在外的公子……这留在洛宁王府,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了?”叶明远不敢直言潘思升是老亲王的私生子。 陈坚嘴角一翘,“要不然,伯爷去和殿下说说?看殿下肯不肯让小娘子回来?” 叶明远噎住,他哪里敢?! 他见到宇文宴都双腿发软,更别提去说让女儿回家了! “我当然乐意轻悠为殿下效力,只是不知潘家的人若找过来,该如何与他们说才对?” 陈坚直言,“潘家的人来问,让他们直接到洛宁王府去找不就行了么?” “这直说洛宁王府也不好吧?”叶明远犹犹豫豫。 陈坚笑着看他,一言不发。 叶明远立即把满心的疑问咽回去,立即吩咐郝妈妈去叶轻悠的院落收拾了。 有外人在此,屋内的一套荒唐事也立即落幕。 但岳氏和叶轻瑶都没出来见人,毕竟刚刚那一通撕扯,母女二人的容貌都不太端庄。 郝妈妈很快收拾完毕,拿着物件就出来。 感觉到叶明远有些不识趣,陈坚临走之时提醒他,“其实叶小娘子的亲事,伯爷您根本做不得主,她协助殿下查案,盯过不知多少内幕消息,您觉得殿下会轻易放人么?” 放不了人,就证明叶轻悠是洛宁王的人。所以无论叶明远希望她嫁谁,都要先过洛宁王这关。 这是不是也摆明叶轻悠已经就是殿下的人?若叶明远这都听不懂,他也就彻底没辙了? 叶明远还真就没听懂。 “那轻悠好歹也是一个姑娘,这一辈子都要跟着殿下,不能嫁人了?” 陈坚无语,只觉得他长了一个猪脑袋。 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拿了郝妈妈简单装的衣物,便立即离去。 心中只骂叶明远活该只能做个纨绔,脑子该转的时候,僵的像个死木疙瘩,彻彻底底的不开窍! 看着陈坚离去,叶明远对叶轻瑶的气也大致消了。 叶轻瑶也早已经晕后转醒,更是听到陈坚说起叶轻悠被留在洛宁王府的话,“……她到底哪儿好?不仅被洛宁王看重,而且还即将要嫁给潘公子?” “我才是叶家的嫡女,却要嫁一个死过两个老婆的丑郡王,凭什么给我这样的日子?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岳氏看着女儿欲哭无泪,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思忖了许久,却始终都没有答案。 “潘家也不见得会要她,毕竟她是庶出,而且还嫁过一次,顶破天能做个妾。” 叶轻瑶却突然冒出个念头,既然做妾,又为何不能给郡王做妾? 如此一来,挨打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叶轻悠也能做个挡箭牌的了! “母亲,既然这门亲事是赐婚,推托不了,女儿也就认了。” “但女儿名声已经被传得不堪入耳,若是不光彩的嫁了,下场定会很惨的。” “所以女儿要高嫁,而且要风风光光。” “不如您和父亲请郡王到府中见一见?把这件事情谈明白了?” “女儿也要妹妹回来一趟,和我商议嫁衣的事,而且那毕竟是她的姐夫,她得见一见才行。” 岳氏看着叶轻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开了? “你是真的认了这门亲事?不会再肆意胡闹了?” “不会,绝对不会。”叶轻瑶道。 只要叶轻悠过的惨,她的心里就能平衡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算计 叶轻瑶在家中算计着叶轻悠。 而此时潘思升也知道宇文宴把叶轻悠给关到洛宁王府中,顿时气得牙根儿痒痒。 “这个宇文宴,他就是故意和小爷过不去!” “这怎么办?您也不能跑到洛宁王府要人吧?” 翁叔颇有些幸灾乐祸。 其实在他看来注定失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嫁公子的。 “有什么不能去?又不是小爷,故意抢亲,是他们叶家不做人。”潘思升理直气壮。 “那老奴这就给洛宁王府去递个帖子?”翁叔忙问。 潘思升琢磨了一下,“你说老头子会不会不同意?” “肯定不同意。”翁叔十分确定的道。 “我倒不介意先把事情定了,然后再和老爷子说,可我又怕老头儿不同意,拒绝娶亲,那不是把她给伤了?”潘思升还是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女人。 翁叔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了。 “那您到底想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拖着?” “这件事得做个小局,让大哥也得站了我这边。”潘思升脑瓜子坏主意又开始发动。 此时长公主府也得到叶家要和潘思升联姻的消息。 但长公主却十分不屑,“嫡长女不行,想拿个嫁过人的小庶女去搪塞老皇叔?叶明远的脖子是不是太硬了?” 老亲王若知道此事,怕是会一刀直接跺了他。 谁不知道他最在意潘思升这个纨绔不羁的私生子,否则潘思升怎么可能在京城横行霸道。 “这叶轻悠也真是的,都已经和离了,居然还不断流言蜚语,好似她的名字在耳边就没停过。”熹郡主听见这个名字就难受,好似已经过敏了似的,全身哪一个地方都不舒服。 尹文钊躲了一旁,闷声不语。 他如今又没了官职又没了钱,胡氏还在家中整日哭哭啼啼,骂他不孝。 他除却每日烂醉如泥,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致,唯独听到“叶轻悠”这个名字时,晦暗的眼眸才有一丝闪亮光芒。 “那个贱人,她的手段实在太多了!” 他突然冒出一句,长公主和熹郡主都看了过去。 长公主冷漠一笑,“你有今日的下场,也不全怪那叶轻悠。”归根结底还不是他太愚蠢?办的那些事情,听起来都觉得荒唐。 熹郡主连忙拽了拽母亲,“您说这个干什么……”她近来也有些瞧不上尹文钊。 原本是三品赫赫有名的马上将军,叱咤风云,如今却是个一败涂地的醉鬼,换成谁能喜欢他? 但熹郡主还是更要体面,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长公主却不肯再给他留什么情面,“本宫已经与吏部那边说好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京府衙做事,你若是再不珍惜,本宫也不舍得女儿再受苦,定要让郡主也与你和离!” “娘!”熹郡主一听这两个字都浑身发抖,怎么所有人都认准了“和离”?她可不想落到这一步田地。 “娘什么娘,你说什么都没用,你是本宫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能有这样窝囊的郡马爷?”长公主这话一出,尹文钊立即抬起屁股就出去了。 “你看看他,什么德性!” “您非得逼着我们和离才甘心?女儿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而且还已经有了身孕。”熹郡主摸了摸小腹,还是把实话和长公主说了。 长公主惊愕,“你、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这两天才发现的。”熹郡主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只是一直没说。 长公主唉声叹气,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来得对不对。 “这个叶轻悠,不能再留着了,不然他那个坎儿在心里过不去……” 女儿已经怀了尹文钊的孩子,长公主也只能为这二人再着想。 她只恨自己没能早些看清尹文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宇文宴当初怎么就会看上了他?真是瞎了眼。 长公主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内心吐槽了! 此事宇文宴正在洛宁王府看着各处送来的急报。 还有一封是潘思升来求见的信,他看到了名头都没打开,直接就扔到炉子里给烧了。 叶轻悠正好进来送账目,看到那半残的名头,“潘思升?他还要来王府找我吗?” “你算好了?”宇文宴根本不想提起那个人。 叶轻悠立即把账目全都放在他的面前,“全部整理完毕,具体的数额殿下看一看?” “不用看了。”宇文宴又指了指一旁高高一叠的账簿,“还有这些,你拿去帮本王整理一下。” 叶轻悠:“???” 不是说好了,算过这些就帮她了解亲事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又遇见了 “殿下,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叶轻悠想了半晌,还是问出口。 不然总盘桓在心中忐忑不安,晚上睡觉做梦都不安生。 宇文宴抬了抬眼皮,“觉得本王搞不定?” “那怎么可能。”叶轻悠连忙道,“在大梁,殿下还没有办不成的事。” “所以你还问什么?”宇文宴下巴朝着账簿努了努,“去做事?” 叶轻悠沉叹一声,怎么就被这人拿捏的死死的?真是之前狐假虎威太多次,所以没有底气? 她心思还没落定,就听宇文宴的声音又响起,“还有外面的铺子,你也可以经营起来了。” 叶轻悠:???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搬起账目,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陈坚不禁啧啧,这才呆了几天?都敢给殿下脸色看了。 “潘家那边打过招呼了么?”宇文宴直接问起。 陈坚点了点头,“潘家的大公子说了,让殿下您不必担心。” 宇文宴微微点头,“也要盯着皇姑母那边,听说她又在帮尹文钊运作了。” “岳家也并不消停,听说岳凌峰和她母亲在四处奔走,为岳宪鸣冤,也有越来越多的朝官递折子,称他功大于过,可以就这么抵了。”陈坚更惦记这边。 “难道银子他没挪用?没贪?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若朝官都这么评价,之前砍掉脑袋的又冤不冤?”宇文宴最厌恶的便是朝官结党营私,拉帮结派。 岳宪也是因为走了孙大学士的门路,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朝官上折子。 “您是这么想,可太子殿下不这么想啊。”陈坚阴阳怪气,那位太子殿下可没有身边这位勤勤恳恳。 宇文宴揉了揉眉,“由着他折腾。”但凡折腾过底线,他会毫不留情的全部收拾。 “本王近段时日要去宫中忙碌,你吩咐两个侍卫陪着她出府行事,遇到危险,护她周全第一。” 陈坚领命,也立即去办。 叶轻悠一边气鼓鼓的盘账目,一边气鼓鼓的吃零食。 洛宁王府内,奢华无比。 有些上供的果子她听都没听过,吃进口中格外的甜。 春棠和秋荷也跟随沾了光,因为这府里除了她们三个女人,全部都是大男人,根本不爱这些瓜果梨桃。 虽然叶轻悠有些劳苦,但也一饱口福。 她大概浏览了一遍账目,又是要清查贪官的。 “秋荷,你明日就去跟着乌娘子,不必在王府侍奉,早些锻炼出手艺,去执掌一摊事,咱们现在十分缺人了。” 宇文宴希望她把铺子张罗起来,她也只能开始筹划,争取早日开张营业。 秋荷立即应下,虽然舍不得离开叶轻悠身边,但能帮衬娘子做些更重要的事,她也十分开心。 “可惜奴婢什么都不懂,奴婢就守着娘子身边好了。”春棠很有自知之明。 “你就是最享福的一个,能守在娘子身边。”秋荷有时很羡慕春棠,看起来笨笨的,其实对叶轻悠也最忠心。 “奴婢傻人有傻福,只乐意侍奉娘子。”春棠笑眯眯,其实叶轻悠也早把她的身契给了,只是春棠不要而已。 事情大致有了安排,叶轻悠这两日也思忖最好的那个地段能做些什么。 翌日一早,她吃过早饭就出门。 这次倒没再去瑃绣庄喊夏樱过来,而是直接就去了万寿堂。 “富尧街那一家大店铺,我准备开个药膳坊。” 叶轻悠把心思说了,“药膳的方子也不知是否难做?这不仅是方子,也有厨艺,看似简单,其实很难,也不知这想法是否行得通。” 她找了老夏大夫和卢大夫。 这二位其实已经知道叶轻悠才是万寿堂真正的东家。 老夏大夫觉得难办,“……是药务必会苦,只是些简单的汤汤水水,又起不到真正的药效。” “但古法有一些药膳方子,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分得很清晰,这的的确确是个精细活儿。” “那二位觉得,我应该找什么人来配合才好?”这才是叶轻悠最挂念的事。 若提药方子,万寿堂出类拔萃,但若提食方,也是需要找些认可这件事的大厨子。 卢大夫思忖,“这最好的人选就是御膳房出身,他们的饭菜不仅好吃、而且要补,但人选都被宫中扣下了,离开宫中的寥寥无几啊。” 多数没等离开宫中,就已经身故毙命。 叶轻悠琢磨了下,“比如各个王府出身的厨子呢?” “那比御膳房的要差上一些,退而求其次也是可以选择的。”卢大夫言道。 叶轻悠心中有数。 又简单的问了问医学堂的大致情况,便准备回去找宇文宴商量。 毕竟这几家铺子,殿下也有股,他若愿意站出来说句话的话,可比她跑断腿儿求人要便捷得多了。 叶轻悠出门上了马车。 可恰好一个人进来,二人皆是一怔。 岳凌峰来为母亲拿药,没想到会遇上叶轻悠。 而叶轻悠的身后,不仅卢大夫在,夏老大夫也在,万寿堂何时对人这么好过?叶轻悠的身份怕不是普通病户那么简单了。 叶轻悠微微低头,准备绕开岳凌峰,从他身边过去。 岳凌峰魁梧的身姿,直接把门挡上,“婚事虽然没成,但表妹见了亲戚,连句话都不愿说了么?” 他的拳头攥了紧紧,一直心中不忿。 毕竟把他父亲送入大牢的,叶轻悠是帮凶之一。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会如此狠!狠到反手一刀,险些让他家破人亡! 叶轻悠抬眸看向岳凌峰,“亲戚?您若真的把我当成亲戚,就不会出现之前的事。” 岳凌峰紧紧咬牙,“可我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好,你为何这么待我?” “你的好,不是所有人都乐意要,我承受不起。”叶轻悠抬眸,“就劳烦岳表哥让开些?” 岳凌峰忿忿不平,“我早晚会让你后悔的。” 叶轻悠也不再理睬,直接出了门。 岳凌峰看向卢大夫,“拿药。” 卢大夫吩咐学徒上前,他则出门去送叶轻悠。 叶轻悠上了马车,也不知会不会被岳凌峰看出一点儿什么来? “小心些,别让他碰瓷儿到万寿堂,使诈。”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嫌命太长 岳凌峰不是一般人。 他在军中掌管细作斥候多年,根据人的一言一行就能猜出个大概。 否则也不会养成那么强的控制欲,让人压力倍增。 叶轻悠从他刚刚的眼眸中就能品出一丝危险感,或许只是卢大夫送她这一趟,就让他猜出一个大概了。 岳凌峰可不是个君子。 他若知道当初的事情有她手笔,一定会不顾一切报复的。 卢大夫微微点头,心中有数。 叶轻悠吩咐车夫返回洛宁王府了。 岳凌峰的确看出端倪,他拿了要离开万寿堂,直接扔了垃圾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叶轻悠与万寿堂是一伙的! 原来岳家倒台,就是她一手捣鬼,他一心一意的要娶她,她就这么恩将仇报么?! 岳凌峰心中不忿,脑中只有两个字:复仇。 但他刚才也发现叶轻悠坐的马车不是叶府的,而是洛宁王府的。 这件事需要好生谋划,毕竟宇文宴那个人十分不好惹。 而且对叶家要一击必杀,让宇文宴都没办法替她出头的…… 叶轻悠回到王府,并未见到宇文宴,还是问了陈坚,才知道殿下这几日被陛下留在宫中议事,“……娘子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没什么,只是想让殿下去御膳房帮忙挖两个人,对了,岳家还没有定论?真就这么难办么?”她自从见了岳凌峰便心神不宁,眼下不得不追问。 陈坚没想到她会提起岳家,“他们站了太子殿下身后,颇有棘手。” 叶轻悠还真没想到,岳家如此难办? “娘子可是有事?”陈坚问。 “就是在万寿堂遇见了岳凌峰……”叶轻悠也没细说,“陈副将帮我关注一下,但凡岳家有什么动作都告知我一声。” 陈坚点了点头,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 但如今殿下对屯民戍边的事情格外棘手,怕也顾不上岳家死活。只有太子和二殿下翘着二郎腿挑三拣四,对这点权势争来夺去的。 “真就是好人累死?烂人撑死?” 陈坚念叨一句,也立即前去办事。 叶轻悠继续在府中帮他统帐目。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瞄上了岳凌峰,这就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思来想去,还是让岳家出面更合适。毕竟她不希望矛盾再引到熹郡主身上。 而且她也知晓潘思升很可能与叶轻悠结亲,对上老皇叔的私生子,她也不敢针锋相对。 倒不如让岳凌峰去把事情搅和一下,不仅让叶轻悠与潘家断了这门亲事,也让她身败名裂。 一个和离过的庶女,本就不该活着,当初也是熹郡主下手太软,不然也不必顾忌洛宁王,直接打死府里就妥当了。 岳凌峰被长公主召见,也十分意外。但两个人说了三句话,他就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了。 “殿下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我出面与潘家和洛宁王对着干,也十分冒险。” 这两家无论拿出哪一家,都能把他活活捏死。 长公主幽幽,“你难道不懂,你父亲的事情为何迟迟都没有定论?” 岳凌峰一怔,“请长公主殿下指点迷津。” 长公主茶盖慢慢扫着碗中叶子,“就是你们的态度不坚定,想让太子殿下出面说话,总要做出点儿东西来。” 岳凌峰仍旧迟疑,因为这一步实在太冒险。 “若我豁出去这一次,公主殿下能保证,让我父亲安然无恙么?” 他已经光脚不怕穿鞋的,务必要长公主给一个明确答复。 长公主眼眸一凛,没想到他这么张狂? “洛宁王摆在明面上的事,也的确是你父亲犯下的错,就算功大于过,却不是无过,更不是误判,能保他一条性命已经不错了。” 岳凌峰刚要拒绝。 长公主又摆出一个条件来,“但本宫可以保你不受连累,晋升四品,这已经是天大的好处,再不会有下次了。” 岳凌峰的眼眸涌起一丝兴奋。 因为这个条件对现在的他来说,的确无比丰厚了。 但他仍旧又要了一个条件,“我还想要叶轻悠那个女人。” 这是他心头执念,刻骨铭心。 长公主就差骂他是个“傻子”,怎么就可着这个女人不依不饶了?! “本宫不是不信你,而是她不能再出现众人眼前,何况闹这一通,她已身败名裂,你又何必不放手?” “公主殿下可以暴她自缢身死,我也保证将其囚禁,绝对不让外人知道。”岳凌峰并未应答那后半句,他就是想要这个人。 长公主思忖片刻,也只能点头,“但本宫还是要劝你,一死了之最痛快,纸包不住火,你但凡给她留一口气,都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岳凌峰拱手谢恩,却不认可长公主的劝告。 他离开了公主府,回家与田氏简单商议。哪怕田氏认为此事不能行,他也打算孤注一掷了。 于是翌日早上,他直接去求见了老亲王。 不仅指出万寿堂的背后东家是叶轻悠,而且还指名她是恶毒的女人。 “她带我去万寿堂治伤,其实让那里的大夫改了方子,故意害我。” “包括我陪她回到滕州给其生母移坟,她在路上也给跟随的侍从下过药,想要迷倒我时失败了,于是才仓皇逃窜。” “但她迷惑住了洛宁王,让洛宁王查我父亲账目,或许其中还有更改。” “我得知府上公子有意与她联姻,所以特来告之,这个女人十分恶毒,手段残忍,绝不能娶!” “以上所述,我岳凌峰敢以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岳凌峰就这么在老亲王府门前,跪地咆哮。 而且他重复着一遍又一遍,恨不能满京城的人全部都听到! 原本老亲王不想见他,索性派人去查,的确查到这个叶轻悠身上的麻烦可不少? 立时把岳凌峰给召了进来,仔细询问,等潘思升知晓赶回去时,老亲王已经气得翻了白眼,由太医们紧急抢救! 潘思升看到岳凌峰,直接上去就是一刀! “你敢如此诋毁她,你是不是嫌命太长!”(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部暴露了 潘思升这一刀捅去,险些直奔岳凌峰心脏。 那也将他的胳膊伤了半臂,潘思升还想提刀再去砍,就被他的大哥给拦住了! “你是不是疯了?父王都已经被你气成这个模样,你还想在他面前杀人?!” 潘思升早已疯了,“这种傻子的话,你们也相信?他和他爹早就该死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啪!” 潘景琛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在说谁?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规矩?杀了他,我再和你说规矩!” “你今日敢杀了他,潘家立即将你逐出家门,你信不信?” “你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不正和你心意了吗?” 潘思升拎着长刀,又是一刀砍下。 岳凌峰早已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潘景琛连忙让下人把他抬下去,又喝令翁叔快些把他摁住,“杀了岳家人,咱们彻底解释不清,那个什么叶轻悠这辈子也洗脱不了清白,必须把岳凌峰的命保住!” 翁叔只能听这家主的话。 将潘思升牢牢固住,“先想想老亲王的身体,然后再想想叶小娘子,您别逞一时之气啊!” 听到叶轻悠的名字,潘思升才撂下了刀,“对,轻悠,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扬开,否则她就彻底完了!” 他转身便奔出亲王府,直奔洛宁王府。 而此时宇文宴也知道岳凌峰到亲王府门前闹事。 “舆论已经散开了么?” “已经遏制不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同一时间就爆出此事。” “万寿堂的生意受到影响了么?”宇文宴又问。 “是,已经被砸了铺子,要求退钱,主要是唾骂叶娘子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做东家。” 这年代,根本不容女人出来经商,更何况还是和离过的小娘子?哪怕万寿堂是朝廷供奉的药商,也是绝不容之事。 宇文宴点了点头,“无妨,让他们闹,反正她在王府呆着,本王就看看,谁敢闯到王府要人。” 属下讪讪,谁敢去洛宁王府要人? 那不是疯了? 合着您把叶小娘子扣留王府内,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件事? “若是小娘子想出去呢?” 眼睛再瞎的人,也知道这个女人是殿下要保的,只能更细致的问一问。 宇文宴道,“你当她傻吗?” 属下:“……”您说的对,是我傻。 也不需要再问,属下立即离去。 宇文宴用那绢帕擦了擦手,神色冷峻,他又回到御书房听了半晌朝臣回禀,突然轻咳一声。 “本王嗓子有些不舒服,让梁医正过来一趟。” 朝臣们不敢再开口,小太监赶紧去请来梁羽先。 他把人都赶出去,只留了梁羽先在房中,“万寿堂的医学堂,是一件功德之事,梁医正是否要从那里挑人进入太医院学府?你仔细考量一下。” 梁羽先的手指在他手腕上一颤。 合着这位根本没有病,是让他插手这件事? “虽说卑职是医正,但这么大的事情,卑职根本做不了主啊!”梁羽先愁眉苦脸,叶轻悠的事情他刚才也已经听说了。 还以为宇文宴喊他前来,是想问一问万寿堂的事,没想到是让他迎难而上。 他虽然有这个心,但却没有这个胆。 “你只需给本王一个回答,愿不愿意上这份折子。”宇文宴冰冷的声音,似叩响阎王殿的门钉,梁羽先浑身似被雷劈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 “卑职不是不愿,是怕上了折子帮不上叶娘子……” “你上不上?”宇文宴已经没有耐心。 “上。”梁羽先不敢再有半个字解释,他的鬓角已经流下冷汗,生怕再慢一个字,他的脑袋就会落地了。 宇文宴直接召来陈坚,“给他纸笔,现在就写。” 梁羽先险些噎住,却不敢有一个字的拒绝。 可他握着笔的手不停发颤,颤得根本无法写字。 “殿、殿下,容卑职缓缓再写?”他浪费好几张纸,更慑于宇文宴如刀一般的眼神,哪里写得了奏折? 陈坚也觉得有些难为梁羽先,“殿下,若不然让梁医正去隔壁?” 宇文宴瞄了一眼他吓软的腿,直接起身,“本王出去透透气。” 他离开,总好过让梁羽先离开。 他迈出门的那一刹那,屋内的陈坚和梁医正都长舒一口气。 陈坚催促,“赶紧写吧,这位的愤怒已经到了临界点。” 梁羽先欲言又止,只能提笔写起了折子。可惜脑子里的墨水,早就被宇文宴吓空,缓了半晌才把这封折子的几句话写完,好似转世投胎了一遍,官袍和裤子早就已经湿透了。 宇文宴一直站在此处,他看着和煦的阳光,静静思忖,那个丫头在王府知道此事,会不会暴跳如雷? 他很想回去看看,她亮出锋利尖爪时的样子。 但他却不能走。 总要把这股风波彻底平息。 他闻了闻衣襟上挂好的香薰袋子,提神醒脑。 随后便转身回到御书房内,看了一眼梁羽先的折子,吩咐陈坚放入明日朝堂大议的折箱内。 此时叶家也闹了鸡飞狗跳。 特别是岳氏听闻叶轻悠居然是万寿堂的东家时,只斥责外面的传言是瞎胡闹。 “她一个小庶女,怎么可能经营万寿堂?那可是朝堂的药商供奉,就连龚家都被挤走了!” “对啊,明明是因为梁医正,怎么还扯出了轻悠?”叶明远也不行。 可随之而来,不仅是万寿堂,包括悠春坊、瑃绣庄全部都是叶轻悠的产业。 叶明远彻底傻了,根本不敢相信,这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女儿? 岳氏更是不愿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已经有人把叶轻悠与挂了名的东家是什么关系都扒出来。 这些人都是她过去的仆从和奴婢,所以这些名声赫赫的铺子,幕后的东家也只能是她。 “叶明远,这就是你的女儿?她隐藏的如此深,活活的把我们全部都耍了!” 岳氏忿忿不平,她也想起万寿堂的大夫来看病,说她大病在身,“我也被她活活骗了这么久,叶轻悠,我一定要她好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看不得她好! 外面闹得鸡飞狗跳,但叶轻悠本人却在王府内一无所知。 毕竟王府没有嘴欠的人,而且十分懂事,殿下显然是不希望外面的污言秽语被叶娘子知道,谁会故意去讨嫌?除非是不要命了! 但纸包不住火。 就算王府内的人故意隐瞒,这消息也早晚都会漏进来。 譬如叶轻瑶难以忍受这个事实,直接到王府要见叶轻悠。 但她的理由是要和妹妹商议嫁人的服饰是否可以让瑃绣庄帮忙,那一番可怜兮兮的模样,而且纠缠不走,倒是让王府的侍卫不敢强行驱离了。 犹犹豫豫的功夫,春棠恰好到门口来送账目,让侍卫送到宫中给洛宁王。 叶轻瑶一眼就盯上了她,大吵大喊,“春棠,你快让叶轻悠来见我,咱们府里出了大事了!” 春棠没想到是叶轻瑶? “出了什么事啊?”她听这话不得不到门口来问问。 叶轻瑶絮絮叨叨,连忙把岳凌峰和潘家的事情都说了! “……就连咱们府邸都有一群人去扔了臭鸡蛋,父亲和母亲根本不敢出门,就连我都是偷偷摸摸出来的!” 春棠瞠目结舌,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啊!” “什么应该不应该,叶轻悠居然有这么大的家业,还瞒了这么久,她可真是一个心思深的狐狸精!” “这件事全部都是因为她,她不能让叶家跟着受连累!” “只是没人敢来洛宁王府闹事罢了,否则她定会被人拖了出去游街的!” …… 叶轻瑶絮絮叨叨的骂着,春棠吓得手足无措,接连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抱着账本就往回跑! 侍卫们没想到叶轻瑶与春棠说的是这件事? 此时再把叶轻瑶赶走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只恨刚刚心思不该软,连忙立即派人去宫中告知宇文宴,“……是拦着叶娘子不让出门,还是陪着叶娘子出去?得要殿下立即给一个主意!” 侍卫匆匆上马就去。 其余的人立即将叶轻瑶给推搡到远处,直接拔刀相向。 就因为这个女人多句嘴,他们很可能要被军法处置,眼下谁看她都没有一丝好眼色了! 叶轻瑶也根本不在意。 反正她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她上了一旁的轿子里,静静等候叶轻悠出现。 她真心不能明白,为何京城那些赫赫有名的产业居然是自己这个庶出妹妹的? 这让她根本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 凭什么她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会比自己过的好?而她却要去嫁那么一个又老又丑还家暴的郡王? 她定要让叶轻悠离开洛宁王府,被世人唾骂,最好逼得她投河自缢才是大快人心! 而此时春棠气喘吁吁,已经又跑回到叶轻悠的院子中。 叶轻悠看她这幅模样,颇有惊诧,“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他们不肯帮你去送账目么?” 春棠怀里的账目还没松手。 “不是,不是……”春棠刚刚跑得太快,已上气不接下气,“是在门口遇见了娘子的姐姐,她说娘子您这边出事了!” 叶轻悠撂下手中物件,给她倒杯水,让她喝上两口再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慢点说。” 春棠汩汩灌下,“这回真是天大的事,那岳凌峰把娘子的身份戳破了,还跑到潘家去气晕了老亲王!” “说是老爷和夫人被门口的人堵住,根本不敢出门见人了,只是娘子您一直都在王府,所以才没有人敢来闹事的。” 春棠这话说完,叶轻悠轻盈的神色瞬时凝重。 她仔细想想,莫非真是那天被岳凌峰发现端倪,所以他豁出去拼到底了? 但他怎么会直接找上潘家?而且还是去见了老亲王? 叶轻悠察觉到背后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否要出去应对? 这的确是个问题。 而且宇文宴把她莫名其妙的扣在洛宁王府,是早就察觉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么? 叶轻悠也只是一个念头,不敢笃定。 但宇文宴既然想要保她,她吃饱了撑的,自己出去应对? “那就让他们瞧着,什么时候找到洛宁王府我再出门。” 春棠一时脑子没想明白,“您就不管这事儿了?” “我管得了么?之前那么小心翼翼,还想离开京城,就是害怕有今日的事情发生。”叶轻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故而也没有那么畏惧害怕,“既来之则安之……先不用去给殿下送账目了,咱们就在王府躲着吧!” 叶轻悠直接做了主。 春棠就算不太明白,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叶轻瑶等了许久,却根本不见叶轻悠在王府的门口出现? “这个贱人!她还真是心思够奸诈!” “回府!” “就说她知道娘家已经因为她被万人唾骂,她摆明了躲在王府也不露面!” …… 又是这一消息传出,叶轻悠已经差到极致的名声又雪上加霜。 而且这一日,朝堂也为了这一个伯府家的小庶女吵得不可开交。 譬如梁羽先上的折子就被一顿痛批,更诱人叱骂他是万寿堂中出来的大夫,水准根本不够高! 甚至有人指责岳家之所以有今日的地步,都是这个叶轻悠作祟,故意抹黑使诈,要求重审。 包括不敢出门,没有来上朝的叶明远也被唾骂到了地缝儿中,御史言官指责他教养不当、稀里糊涂,有违叶家祖先的功绩,根本不配在太常寺做事,不仅应该罢官免职,甚至连伯爵的爵位都应该拿掉! …… 众人接二连三的唾骂,在朝堂上吵了整整一上午。 宇文宴一直在旁边只字不提,好似那群言官只是喋喋不休的苍蝇。 “老四,这个女眷是你用的人,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梁帝不知看了他多少眼,他好似没事人似的?难道也是被这个小丫头给忽悠蒙了?不提到头上,还不开口了是吧? 梁帝已经发话,喋喋不休的人也住了嘴,全部看向宇文宴。 宇文宴貌似恭敬的拱了拱手,“她这一切,本王全部都知道,根本不是秘密。” 他这话一出,顿时哗然一片!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就那么傻的吗? 这事儿怎么可能洛宁王全部知道? “殿下再怎么护短儿,也不该包庇这个作恶多端的小庶女吧?她做的这些事,哪一件是世人所能容忍的?您可思量清楚之后再说话!” “本王做事,需要你教么?”宇文宴冷呵,“而且本王就问你们这些穷酸鬼,灾情和战情发生时,你们哪个人肯捐出身家协助朝廷做事了?” “但她一个小庶女,不仅捐了身家,而且还让手下的人免费做事,这是你们这群男人做得出的?叱骂她是不可饶恕的小庶女?你们却连这样一个女人都比不上。” 宇文宴幽幽几句,顿时噎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捐了银子又怎可与她故意害人同日而语?这明明是两码事,殿下不要将这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做混淆!” “就是,难道她给岳凌峰下迷药是假的?下泻药也是假的?” “叶家还要把这样的人嫁到潘老亲王府邸,这明摆着没安好心!” “女眷经商,本就不为世人所容,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啊!” …… 朝臣们又是七嘴八舌,纷纷争吵。 “吵什么吵?那些事不过是岳凌峰一人之词,有人查证么?” “而且那些下人在她生母移坟之时,还大吃大喝,烤羊烤肉,换成本王可不止是去下泻药,早就一刀全都砍死了!” 宇文宴突然开口,顿时震得众人无声。 “可她让万寿堂毒害岳凌峰,这也是事实吧?” “对,行医之人,怎可又如此歹心?” “万寿堂的宫中供奉,必须要换!” “行,那你们去找一家与万寿堂同样价廉药好的商贾来谈。”宇文宴盯着那人道,“找不来,多出的供奉银子就从你的俸禄当中扣下,你一个人的不够,就扣你一家子的,你一家人的不够,就田产地契都给本王掏出来。” “……殿下、殿下这是无理取闹!”那人吓得话都不会说,嘴唇颤颤巍巍。 谁能想到洛宁王会如此袒护一个小庶女?这不是让人惊掉大牙了?! 梁帝也没想到儿子居然说出这么威慑的话。 他不是向来不近女色?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小庶女如此不一样呢? 梁帝的心思刚一动,太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四弟说的话的确没错,孤也觉得这个小娘子义气坦诚,豪气干云,不是普通人家的娘子,但四弟如此包庇,莫非是与这小娘子有点什么……” 今日朝堂针对的人,都是太子宇文春提前派的。 他也没想到宇文宴会直接出面,而且还把“钱”字摆在这里了。 户部亏空,缺钱,谁都知晓。 而且朝廷供奉为的是赚钱,可不是亏钱,他还真没关注过那万寿堂的药价是多少,但只要宇文宴敢开口,怕是满大梁都找不出一个比他价格更加合适的。 “皇兄莫要曲解此事,咱们就事论事,京府尹还没断案此事,她不是案犯,而且本王就告诉你们,哪怕她是案犯,只要你们找不到一个能把绢布药材做到比她的铺子价格更低,本王就要保住她。” 宇文宴说罢此话,直接拱手离去。 都敢甩了梁帝一个背影,其他朝臣他更不放在眼中了。 梁帝倒嘶一口凉气,虽然心有怯怯,可是涉及到一个“钱”字,再与那什么岳凌峰的糟粕事相比,梁帝只恨那迷药怎么不是毒药? 真是没事找事! “朕也觉得老四说的对,眼下户部空虚,本就银钱困难,你们这些人去指责一个捐了钱款的小娘子,实在太不地道。” “但朕也不想包庇她,若她真有害人之心,哪怕是洛宁王护着,朕也会治她的罪。” “她定罪之前,内务府暂且不收她的捐赠和供奉,直到定案为之……但户部的事,诸位朝臣也是需要尽力的,这个月的俸禄全免,归于户部调配。” “朕真是过的很难,就连皇后和诸位妃子的新衣服都送不起了。” 梁帝絮叨一句家常,索性起身离去。 公公喊了一句“退朝”,拂尘一扫,朝堂百官的银子就哗哗哗的全没了。 众人彻底傻眼。 怎么二话不说,他们这个月就一文钱都拿不到了? 而且陛下还说了,他连皇后和娘娘们都送不起东西,就是要堵上所有人哭穷的嘴。 不是吵么?不是闹么?不是嫌弃人家小娘子么? 索性你们把银子填补上吧。 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瞬间垂头丧气,没有了刚刚的活泛劲儿了。 有几人也看向太子宇文春。 这帮他一把,把钱都帮没了,太子殿下是不是要领这个情? 宇文春也咬牙切齿,他也是为了帮助皇姑母一把,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个小娘子太不简单,居然能让老四站出来!” “你们立即去查,而且要详细的查!” “让京府尹到洛宁王府去拿人,孤要亲自去看这位小娘子受审!” 宇文春的密令一下,手下立即去办。 宇文宴此时听到王府的人传讯,示意小娘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匆匆赶回洛宁王府,生怕她真的脑子一热,偏要出来。 就算是宫中拿人,那也必须有调令才可,而且她若真的离开王府,可不只是明着的危险,还有暗中危险。 他已经顾不得去坐马车,上了骏马疾驰狂奔,一道闪影就奔回府邸了。 骏马还没停稳,宇文宴已经飞身翻下。 他脚步匆匆的回到府邸,却根本不见叶轻悠? “她真的脑子犯傻,离开王府了?愚蠢至极!”他这会儿似九天寒冰,煞气十足,那两道眉毛皱成了一道黑线。 “而且你们没看到叶轻瑶的马车还在门口?为何不让她消失?你去告诉她,若是不滚,本王不仅让她嫁不成郡王,直接剃光她的头发送去当姑子!” “殿下……”侍卫朝他身后指了指。 宇文宴顿时回头,又微微低头,这才看到叶轻悠站了身后看着他。 他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鬓角的汗都已经滴入口中。 叶轻悠抿了下唇,复杂难言,“殿下的心中,我就那么缺心眼儿的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王会护着你 她的确不缺心眼儿,而且十分聪明。 他此时才感觉到心中的担忧似乎没什么逻辑。 但担忧就是担忧,不需要去多思忖。 可他只直勾勾的盯着,一时也不知说点什么才好。 叶轻悠走到他的面前,拿了熏香好的绢帕帮他替换一下。 “这是新调制的清脑香,殿下试一试。” 宇文宴轻应一声,直接拿起擦了擦鬓角的汗,随后才缓慢的进了正堂之内,与她说起岳家的事情要怎么办。 “府衙一定会来,幕后有太子出手,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可以如实说,本王一定保住你就是了。” 他的声音似磐石一般沉稳。 只是这一路疾驰,让他口干舌燥,也没了以往的慢条斯理,端起茶壶汩汩就是几口灌下。 叶轻悠点了点头,“那就全都按照殿下说的办。” “放心,暗处也不会有人对你动手。”宇文宴给陈坚使了个眼色,陈坚立即带了一位嬷嬷进了门。 “这位常嬷嬷会一直陪着你。”宇文宴示意。 叶轻悠转眸看去,这位嬷嬷一看就是练家子,那行走的步伐落地无声。 没等常嬷嬷行礼,她先给常嬷嬷鞠了一躬,“多谢嬷嬷陪伴。” “老奴往后就是小娘子的人,无论何时,哪怕杀人放火,娘子也尽情差遣就是了。”常嬷嬷说起那几个刺耳的字眼,好似在说天气不怎么好一般随意。 叶轻悠微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定会与嬷嬷似一家人似的相处,嬷嬷有什么事也可直言了当,有您在身边做参谋,我才心中有底的。” 常嬷嬷笑着点头。 似也觉得叶轻悠是个不难侍奉的主子,长舒一口气。 宇文宴一直看着她,默不作声。 叶轻悠被盯得有些发毛,恍然的想起那些账册,“……早就已经帮殿下整理清楚,殿下现在可有时间过目?” 宇文宴:“……” 难道在她心中,他就是日日夜夜工作的狂魔? 但话都说了,他也只能点头,“直接列个有问题的名单给本王就行。” 他对她的信任,已经不需要再核实一遍。 叶轻悠立即点头,“那我整理好之后再给殿下送来。” 她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 常嬷嬷却没有立即跟随,望着叶轻悠的背影离开之后才开了口,“殿下这一番情意,怕是小娘子根本不知道啊。” 常嬷嬷是宇文宴的亲信之一,地位与陈坚平齐,甚至略高一筹,调侃两句也不过分。 宇文宴当初让她侍奉这位叶小娘子,常嬷嬷就看出异样。 宇文宴不想承认,可仔细想想,对嬷嬷也没有什么不能说。 “在她心里,本王就是个精打细算的噬血恶魔,而且还压榨她做事,不不付薪俸。” 他也十分无奈。 毕竟从小到大身边没有女人,最亲近的女人就是常嬷嬷。 怎么对待,才能转变她的观感? 常嬷嬷禁不住一笑,“这事儿还是要殿下自己思量才更好,老奴也不懂。”懂也不说。 宇文宴着实无奈。 只能让常嬷嬷先去陪着叶轻悠。 到了下晌,才有京都府尹到洛宁王府门口递了帖子,希望能把叶轻悠请回去说话。 要是其他犯人,直接就抓。 可此处是洛宁王府,而且此人还是洛宁王要保的人,府尹都害怕这位祖宗一怒之下,提刀就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所以才用了这个“请”字,随后就在大门口十分耐心的等。 等了一个时辰,宇文宴才让常嬷嬷陪着叶轻悠到门口。 “既然是请去说话,娘子身边自然要有老身陪同的,谁敢恶意侵扰,殿下都不会轻饶,而且要问什么,京府尹您已经准备好了?别拖延太长时间,娘子还要回来帮殿下做事的。” 常嬷嬷一开口,吓得京府尹甚是难做。 他也只能点头哈腰的应下,“请殿下放心,只要事情查明,一定第一时间到洛宁王府来汇报,绝对不会苛待叶娘子。” 常嬷嬷点了头,“那就走吧。” 既然是请,自然不会再上京都府的那一辆押解犯人的马车。 王府特意出了一辆马车给叶轻悠,常嬷嬷并未跟上,一直跟随行走,目视四方。 叶轻悠在车内透过缝隙看向外面,道路两旁皆是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偶尔有议论声大的,也是在痛斥她“恶毒”“狠辣”,应该被投井淹死。 甚至路过万寿堂时也发现,铺子已经关张,门口的匾额都被砸碎了…… 如若万寿堂都是这般遭遇,想必瑃绣庄更好不到哪儿去。 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她也能明白宇文宴刚刚为何急匆匆的赶回王府,又为何派一个会功夫的常嬷嬷陪在身边了。 她不是傻子。 还是有那么一丝自知之明。 就算她名下有几分产业,也懂那么一点统帐的本领,还不知与被洛宁王高抬到这个地步。 若说没有一点情愫是假的。 可这位叱咤大梁的洛宁王为何偏偏看上了她? 这也只是一个念头闪过,马车很快就停了。 车帘子撩起,透过光亮,她正看到了京府尹的大门。 “娘子下来吧。”常嬷嬷观测过四周开了口。 叶轻悠轻应一声,缓慢的踩着马凳下了车。 京府尹等人已经快速的返回堂内,立即敲鼓审案。 叶轻悠跟随常嬷嬷刚刚迈过那门槛儿,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把清冷的利刃直奔叶轻悠的脖颈抹去! 叶轻悠只觉得眼前一道闪光,下意识就闭上眼。 再睁开时,那人已经倒在地上,眼眸瞪得硕大,似是死不瞑目。 鲜血不断流遍了地面,引得京府衙都瞬间慌乱。 叶轻悠双腿发软,有些迈不动步子,她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希望她死了? 岳家有这个胆量,还是尹文钊有这个胆量? 她一时大闹混乱,没了主意。 常嬷嬷却拿一块白色的帕子擦了手中丝线,“府尹大人做的真好,京府衙门前都已经不安全了。” 她这话就似一声敲命的钟。 吓的京府尹又匆匆从堂内跑出来! “是谁?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和太监娶亲有什么两样? “府尹大人若不能保证叶小娘子的安全,这案子是不是延后再审?”常嬷嬷直言。 府尹原本就卑躬屈膝,此时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 “本官能保证,必须保证!若是审案期间,小娘子出现一丝差错,本官的乌纱帽就不要了!” 在府衙门口安排刺杀,到底是谁这么狗?京府尹的威严也受到了严厉的挑衅,这种感觉实在让他火太大。 常嬷嬷看向叶轻悠,虽没开口,却是在问她要不要回王府。 叶轻悠的心仍旧在砰砰砰的跳,但已经恢复沉稳,“我一个受冤的人,为什么要躲?都是因为我帮殿下查出了几起贪腐案的账目,他们便要杀我灭口。” “我今日就堂堂正正的在这里,把大家想要知道的事情全说了,也免得再被恶人作祟,不停的编排我的恶名了!” 叶轻悠说出这话,倒是引起一片哗然。 围观的人满脑子都是小娘子谋害岳家订亲的未婚夫,是几家铺子的幕后东家,却没有人知道她还帮洛宁王做过这些事情的? 其实仔细想想,叶小娘子似乎做的事情都是善事,不该被这么诋毁谩骂。 但谁让她是个女眷? 女眷就被这样怠慢鄙夷。 这个世道实在对女人不公,周围已经有些议论开始转变风向,开始偏向叶轻悠说话了。 京府尹默默看向叶轻悠。 怪不得这小娘子能被洛宁王器重,单是这一句话,就彻底把风向给改了? “那就请小娘子进入大堂,把事情详细的说一说?” “府尹大人先请。”叶轻悠恭恭敬敬。 京府尹脚步急促,立即转身回堂,他巴不得下一秒就把该问的事情全问完,然后把小娘子快些送走。 否则暗处的那些人若再下手,他这个脑袋怕是真要保不住。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居然在京府衙门前要杀人。 这个人他一定要查出来,绝对不能轻饶,毕竟这脸面被撕扯的太疼了! 京府尹立即升堂,随后便从她与尹文钊商议和离的事情问起,然后又问到关于岳凌峰订亲,她是否真的下了药。 宇文宴已经交代过,做过的就认,叶轻悠也没有否认。 她语调轻缓,徐徐道来,甚至把趁着母亲移坟想借机逃走的事情都说了。 “……我为尹家守了四年活寡,不想再守一辈子活寡。我也无心谋害,只是希望他睡上一阵,容我离开。” “离开之后,自当隐姓埋名,埋头度日……若非迫不得已,谁想抛开京城的繁华,躲躲藏藏?” “我知晓此事不对,便为大梁的灾民和士兵家眷捐了银钱米粮、又提供了养家糊口的机会,希望能做弥补。” “以上就是全部细节,请京府尹大人明察。” …… 京府尹对此事乃是公开审理,不是闭门查案。 门外还有许多百姓在听着。 他们不爱听什么捐粮捐物,更没耐心听那下药之事。 他们只捕捉到了三个字“守活寡”,怎么离开尹家之后还是守活寡? 难道这个岳凌峰也不行么? 事情审到这个地步,京府尹也糊涂了。 谁能想到还一下子查出点儿岳家男儿的难言之隐? “此事谁能证明?小娘子毕竟是个女眷,莫要胡说。” 这毕竟涉及到男人的声誉,势必要慎重一些。 叶轻悠看向京府尹,“大人如若不信,可以请太医们亲自诊脉看伤。” 京府尹不禁揉额。 这若是真的派人去细查,不是要彻底撕了岳家体面,遮羞布都要没有了? “甭管是不是他有伤,你害人下药是确凿的。”此时太子在堂后突然发声,摆明了是要偏心岳家的。 京府尹身子一震,立即道,“对,你莫要混淆此事,这与你下药无关。” “无关么?民女斗胆,若是大人的闺女要嫁这么一个男人,大人也会咬牙答应么?” 叶轻悠并不知道堂后的人是谁。 但能在京府衙听审,想必不是一般人。 而且此人明显态度在与宇文宴对着干,想必身份与他也不相上下,只有那寥寥几位了。 京府尹愕然,好似被噎了一块硬窝头! 这若是他的闺女,他一定会亲手把那个不行事的男人砍死,怎么可能容女儿出嫁! 这个心思一出,京府尹看向叶轻悠的眼神也颇有怜悯。 那叶明远好歹也是一个伯爷,居然让女儿去嫁这样的一个人家。 “强言狡辩,明摆着是要为自己脱罪。”太子的声音又响起。 叶轻悠云淡风轻,但说辞却重,“我该认的事情都认了,没做的事情自当不认,若是大梁保护不了被逼无奈的弱者,这律法又有何用?” “大胆!你竟然敢质疑大梁的律法?!” “为何不敢?若这律法要我一个走投无路的小娘子命丧黄泉,被迫认罪,我定要到阎王殿去告上一状!”叶轻悠心中笃定,反正背后有宇文宴撑腰,她索性把内心的不满说个痛快了。 堂后突然鸦雀无声。 京府尹悬着半颗心,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决定了? “大人不是请娘子来审问的么?不知可否问完了?”常嬷嬷自然知道那堂后的人是太子,而且她的耳音敏感,此时已经听出来,太子殿下带人离开了。 堂后也立即有人来通传京府尹。 府尹心下一松,“问完了……”他遮掩着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但小娘子毕竟下药是真,此错难免,而且还有很多细节要查清,不如就在府衙留上一晚,明日人证物证全部到齐之后,再审案定案。” 之前还说问完就送回洛宁王府。 此时突然就改口风了? 叶轻悠与常嬷嬷对视一眼,都知晓或许是堂后那个人的意思。 “那就依照大人所说,小女子愿意留此一晚,也请大人您能为冤屈者诉一诉苦。毕竟这世上,有太多迫不得已的娘子,几乎都与我是同等遭遇。” 叶轻悠这话一出,瞬时引得门外听着的百姓同病相怜,更是有娘子们偷偷抹泪。 若那岳凌峰真的不能行事,这不是故意害人家? 这人也太不是东西。 和太监娶亲有什么两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死刑 衙役们引着叶轻悠先退堂,去了后面的小屋暂住。 百姓们却对岳凌峰不能行事一事,开始了熙熙攘攘的议论了。 叶轻悠是否害人根本不是百姓们心中关注的事,特别是有一些婆娘听了叶轻悠的话,开始吐槽女人的日子有多悲。 叶轻悠此时已经在府衙后面的小屋中落脚。 她和常嬷嬷刚刚坐下,门外就已经将大门捆上铁链上了锁。 常嬷嬷观察四周,又用指尖敲了敲墙板,“这墙板一点都不结实,挡不住最硬利箭的。” 叶轻悠愕然。 难不成还会有利箭? “这里可是府衙。” 若府衙都需要担心是否有人腾空射箭进行刺杀,这大梁离灭绝也就不远了。 但这个话叶轻悠自然不会说。 只看常嬷嬷不断的观察,还用被子把透光的地方都挡住了。 看来岳凌峰背后的人,可不止想要把她拉下马,更想直接出手弄死她。 她突然能明白,宇文宴为何让常嬷嬷贴身跟着,哪怕是留在府衙之中…… “这个人情,真是欠得太大了。”她禁不住感叹一句。 常嬷嬷自然听得懂,只笑这也是个脑子不开窍的? “殿下不是菩萨,不是什么人都会出手帮忙的。” “我确实不知该拿什么做回报,若是能躲过这一次的劫,索性把手中的干股再捐给殿下一些。”叶轻悠轻道,她也在看着常嬷嬷,想问问这个法子好不好。 常嬷嬷:“……” 两个木讷不懂情字的人,让我怎么说? “也不必什么都考量到银子……反正过了这一劫再说,殿下既然说了会保你,就一定能保住你,至于会用什么办法,也要看幕后之人的身份,终究不是趁人之危,娘子心里记得就是了。” 常嬷嬷也只能这么絮叨一句。 叶轻悠了然的点了点头,便在一旁静静地歇着。 但她也没闲着,燃起油灯,开始绣着绢帕。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统帐目,根本没有时间给宇文宴做熏香帕子。 她恬淡幽静,眉眼盯着那绣撑子专注认真。 常嬷嬷观测许久,倒是也能明白殿下为何看中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 就是这股弱不自怜的倔强,也会惹得人心生怜爱。 不过此事幕后已经有太子插了手,的确比想象之中要严重的多了…… 此时太子也在宫中听人回禀。 他今日看到叶轻悠,这么一个单薄的小娘子居然是京城几家店铺的幕后东家? 若不是岳凌峰把此事揭开,而且证据确凿,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她还帮洛宁王掌管了一些朝臣账目,深得信赖。”太子身后的马公公悄声回禀,“洛宁王待她可不一般啊!” “管账目的人自然最信赖,你确定他们之间毫无交集?”宇文春对此十分诧异,因为怎么想都想不通? 就算宇文宴曾经在尹家救过她一命,所以她支援了宇文宴许多金银和药材绢布,但宇文宴那么桀骜谨慎的人,怎会如此信赖一个小娘子? 仅仅因为能把控得住么?宇文春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马公公道,“的确查过,之前从无交集……” “那只能说这小娘子命好了。”宇文春恹恹。 “所以殿下您是否还想插手这件事?”马公公忙问。 其实太子出马,是长公主在背后递了话,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与宇文宴去硬碰硬。 而且宇文宴手中的确有几个要查的官员,是太子麾下的人。 这位弟弟的手实在伸得太频繁,太子也不想继续纵容了。 “你去告诉京府尹,把她往死罪上定。” 马公公一怔,“殿下这是……” “孤要看看,死罪四弟还会不会出面保,督查院也要找人先拟好折子,一旦四弟要保,就立即弹劾。” “然后孤再去把这小娘子保下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宇文春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放长了线准备钓大鱼。 马公公立即明白,立即赶去传话。 府尹听闻太子殿下有了令,顿时手足无措,“这事儿往死罪上定夺,是不是有些难了啊?” “谋害朝廷命官,这是大罪,要是往严重了说,就连叶明远也是逃不掉罪责的。”马公公幽幽道。 京府尹心思一沉,太子殿下这是想把叶家赶尽杀绝了吗? “那叶家虽然不怎么地,可好歹还有一个即将要嫁给陈郡王。” “一个陈郡王算得了什么?你可要知道,就连陛下都早看这叶家不爽很久了。”马公公冷哼一声道。 京府尹感叹。 这话倒是没错。 若他能一并把叶家都给办了,或许陛下还会赏识他。 “请太子殿下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办。” 给了一句承诺,马公公也十分满意。 翌日一大早,京府尹再次带人升堂。 只是这一次连叶明远也岳氏也全都找来,包括叶轻瑶也不例外。 昨日公开审理,今日却关上了府衙大门。 岳凌峰与田氏也在,原本都是亲眷,如今在公堂面对面,视若仇敌。 叶轻悠被从府衙后堂带进来,身边还跟了一个嬷嬷。 昨日府尹对常嬷嬷也嘘寒问暖,态度极好,今天却一改严肃冷漠的态度,直接就宣判“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死刑,财产没收公中,十日后问斩……” 这个判决一出。 不仅叶家人瞠目结舌,就连田氏也吓一大跳。 岳凌峰心中骇然,随后想到可能是长公主殿下的手段。 先判了死刑,然后再偷梁换柱,把人给了他…… 常嬷嬷没想到京府尹居然直接判了死刑? “府尹大人确定死刑合理?” “对啊,他也是先欺辱我女儿在先,怎么可能判死刑!”叶明远也惊呆了! “你这个判决不公,就算她有谋害之罪,为何财产要没入公中?”岳氏听了这话,只觉得到手的富贵又这么丢了? “就是!这个判决太荒唐,叶家不服!”叶轻瑶也站出来说话! “我要去见陛下,我这就进宫!”叶明远说着就往外面走。 府尹一拍惊堂木,顿时吓得他脚步停顿。 “叶大人,您好自为之吧……按说此事会牵连到您的爵位和前程,所以才只判了叶小娘子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绝不断绝关系 叶明远瞬时惊呆,缓缓地转身看向女儿,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怎么会闹成这样! “怎么会牵扯到老爷?她做这些事又不是老爷指使!”岳氏自当不服气。 “但叶伯爷教女不严,谋害人命这不是罪过?说不准连您府上的公子和大娘子都要受到牵连的。”府尹直接把话摆出来了。 叶轻瑶顿时吓一大跳,“关、关我什么事,凭什么因为她要处罚我!” “对啊,怎么还会牵扯到我的儿子和女儿?她一个庶出的小丫头,刚刚回府没几天,根本与我们无关的!”岳氏顿时与叶轻悠划清关系,一丁点儿都不想沾。 “对对对,她的那些铺子全都瞒着我们,我们家根本就不知道!”叶轻瑶连忙补道。 一家人接二连三开口,却全都要把叶轻悠推入火坑,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疼爱她。 唯独叶明远有那么一分呵护,想为她出头,却也在听到京府尹的警告后,慢慢收回迈出去的腿脚。 “轻悠啊,这件事,怕是我们真的帮不上你的忙了!” 叶明远老怀欣慰,禁不住湿润了眼眶。 叶轻悠却觉得这滴眼泪太廉价…… “对,我和叶家毫无瓜葛,我所做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我要求脱离叶家!” 她坚毅的开了口,一副大义凌然。 岳氏连忙点头,“对对对,她不是我们叶家的人!”又转头看向叶明远,“老爷快些把她逐出家门!” “对,父亲快些把她逐出去!”叶轻瑶四处寻找,恨不能拿笔帮叶明远歇下断绝关系的文书了。 叶明远心中噎得发痛。 他虽不想为了女儿丢掉爵位官职,但逐出家门是不是太落井下石了? 他迟疑之时,岳凌峰在一旁道,“叶大人可想好了,你若不把她逐出家门,我还会上奏督查院弹劾你家风不正、无言对待祖宗,那时可不仅是你丢了爵位,你儿子也会丢了官职,包括陈郡王也会和你府上这位大娘子退亲的!” “!!!” “岳凌峰,我好歹是你的姑母,你至于如此赶尽杀绝吗?!”岳氏听他这话都疯了! 明明害他的人是叶轻悠,他怎么连叶家全都恨上了! “姑母?您这个时候想起是我姑母了?”岳凌峰阴恻恻道。 他目光看向叶轻悠,满是占有的欲望,但他也不容叶家如此欺负她,定会为了叶轻悠,把叶明远和岳氏全都收拾了! 叶明远气得手指发抖,“你、你真是……” “所以是不是现在就断绝关系?父亲快做决定吧。”叶轻悠倒十分感激岳凌峰能在这个时候赶尽杀绝。 叶明远看向女儿。 她身姿娇小,孤单无助,却能在这个时候扛住死刑的压力,还惦记着他和叶家? 若这个时候真的写了断绝的文书,他可还算是个人吗?! “不,我绝不会与女儿断绝关系!”叶明远突然坚定一次,“你若想告,就到宫中去告,你害我女儿没了命,我也绝对不会饶了岳家!” “老爷!!”岳氏真的气急了,“你难道要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害死菁之,害死轻瑶,甚至连我也害死?” “若不是你偏与岳家订这门亲,轻悠怎么可能有如此下场?!”叶明远一把推开岳氏,“我叶明远虽一辈子贪财无能,但不至于连自己的血脉都要抛开!” “轻悠姓的是我的姓,还曾帮叶家了却与尹家的恩,她就是我叶明远的女儿,哪怕死了也要进叶家的祖坟!” 叶轻悠嗓子哽咽一下,硬是憋住眼泪,没让它们从眶眸之中流下来。 岳氏气急败坏,恨得要上前去撕扯叶轻悠,“都是你个小贱人,你要把全家都害惨!” 可她还未上手,直接就被常嬷嬷一脚踹开。 叶轻瑶吓一大跳,连忙去扶住岳氏,“母亲,您没事吧?” “公堂之上,是你家么?就算府尹判了叶小娘子死刑,但在公家行刑之前,也是不容任何人伤她!”常嬷嬷冷呵训斥,目光也扫过府尹。 今日府尹的判决,让她震惊无比,显然背后是太子殿下出了手,否则府尹绝对不敢的。 但常嬷嬷很佩服叶轻悠的沉稳,她一直都站在叶轻悠身边,除却感受她心跳加快了一些,声音微颤,并未因为被判了死刑崩溃疯癫。 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定力。 难怪殿下会看中了她。 叶轻悠也并非沉稳,听到“死刑”二字也呼吸暂停了两拍。 但她想到宇文宴的话,“定会保你无事”,已经狐假虎威了这么久,她只能依靠这一句来安抚自己,只看这只老虎何时发威了。 就算这只老虎不发威,她也不过是早些投胎…… 仔细算算,她已经死里逃生了好几次。 若这次真的躲不过去的话,她也彻底无能为力了。 有常嬷嬷突然发飙,不仅岳氏和叶轻瑶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连一旁的田氏和岳凌峰都愣住了。 他并不知道这是宇文宴派来的人,但此时常嬷嬷那一脚出击,岳凌峰立即看出功夫不浅。 这可不是普通侍奉生活起居的嬷嬷,而是真刀真枪,就算他全胜之时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常嬷嬷发了飚,京府尹也是额头冒汗。 但谁让这件事是太子的主意,而且陛下也真心要办了叶家…… “行了,休堂!” 府尹一拍惊堂木,他只想快一些的躲起来,免得被这位常嬷嬷再追着打。 衙役们上前,直接就给叶轻悠上了脚镣和夹板。 可他们看向常嬷嬷,锁上了脚镣就这么地了,“夹板就不用了,好歹给小娘子留一份体面。” 叶轻悠看着那手腕粗的链子,挪动了一下腿脚。 沉。 沉得她根本抬不起脚。 “嬷嬷不如就陪到这里吧?毕竟是要去死牢,您就别再跟着了。” 死牢阴冷潮湿,不见天日。 而且都已经要判死刑的人了,也不会再出现任何刺杀她的人了。 “老奴会陪您到最后的。”常嬷嬷也没提及这是洛宁王的命令。 叶轻悠想到后续的安置,或许还要交代点遗言? 第一百二十章 要她的铺子 常嬷嬷陪着叶轻悠一起去死牢,京府尹想拦,却一时没这个胆量,硬生生把话吞回肚子了。 已经得罪了洛宁王。 若是连嬷嬷陪伴最后这一段时日都不行,怕是宇文宴会直接提刀过来砍了他。 衙役们诧异的看着府尹大人,京府尹也敷衍的摆摆手,示意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把此事当回事。 堂案就这么撤了。 叶明远满脸杀意的看向岳凌峰,一扫衣襟气势汹汹就离开了。 “老爷,您这是去哪儿?”岳氏也顾不得和田氏计较,直接追出府衙。 “我要去宫中!我要去告御状!”叶明远突然来了脾气,“我不信轻悠必须判死刑,这绝对不可能的事!” 岳氏连忙跑了出来,一把拖住叶明远,“您不能去,您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害死全家!” 叶明远甩开岳氏,“若连女儿被判了死刑,我都忍气吞声,那我叶明远这一条命也太不值钱了!” “您是不是一定要去?那您就去!”岳氏大嚷,“居然要为杀人犯求情,就是叶家的祖宗们也不会答应!” 叶明远脚步一顿,“你若害怕受牵连,可以与我和离。”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脑一沉。转过身时却发现叶轻瑶不知何时出现,硬生生的给了他一下子! 叶明远眼白一翻就昏倒。 岳氏瞠目结舌的愣住,她没想到,叶明远居然有一天要与她和离? “还看什么呢?快来帮我一把!”叶轻瑶立即喊着岳氏,又把车夫叫过来,一起将叶明远给抬上去了! 她立即吩咐车夫回叶家。 生怕叶轻悠的死讯传出来,马车立即被围观的人给圈上! 岳凌峰此时与田氏也离开府衙。 但随着他离开,叶轻悠被判死刑的消息也流遍京城各个角落了。 所有人都傻了。 没想到因为一个不行事的岳凌峰,这位小娘子居然要判死刑了? 但这毕竟是府衙的决断,百姓们议论纷纷,却也不敢妄议不公。 倒是叶家无声无息的举动引人唾骂,好歹也是你们家的闺女,这叶伯爷就闷声不吭了? 都说庶女凄惨,看来果真如此。 百姓们唏嘘不已之时,潘思升也接到了这一个消息。 “翁叔。” “别想去劫狱。” 翁叔看他的神色,就已经知道祖宗想干什么,“这件事的背后可没那么简单。” “不就是太子么?我好歹是他的小叔父,想保个女人都不行了么?”潘思升的一双桃花眼微眯如刀。 “在利益面前,您这位小叔父又算什么?”翁叔不介意泼一盆冷水。 “我不管,我一定会去劫狱,是不是与我同去,就随您的意了。”潘思升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退让二字。 翁叔神色一紧,“您这是不顾老亲王的身子了?” “他也不知我一个儿子,何况我从出生至今,孝敬了他二十六载,也该轮到那几个人接替一下了。” 潘思升再怎么混不吝,但对老亲王孝敬百倍,亲王府中无人能比。 他能做到亲手伺候老亲王吃喝拉撒,不假于他人之手。 翁叔无奈一叹,“真是哪儿来的造孽缘分?怎么就看上了那么一个呢。” 叶轻悠虽好,但也不至于为了她把亲爹都给抛至脑后吧? 但潘思升就想这么做,彻彻底底的一意孤行了。 他也不再多说,又回到内间去侍奉父亲。 翁叔明白,他这是准备带着叶轻悠离开京城…… “要不要告诉老亲王?这是个问题。”翁叔自言自语了一句,只能也跟随进去说话了。 此时熹郡主也接到叶轻悠被判死刑的消息。 她一路急匆匆的到了公主府,“母亲,您听说了吗?那个叶轻悠被判死刑了!” 长公主神色淡定,依旧慢悠悠的品着茶。 熹郡主愣了一下恍然道,“是母亲出了手?” “她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人眼中,那京府尹也是个白痴,第一天居然还公开审理,倒是让她得了一些民意的。” 长公主抿了一口似不满意,直接让侍女连茶具杯碟都换了。 熹郡主没想到是母亲出手,她僵了几秒时间,好似一个皮球,彻底泄了气一般。 “怎么?难不成你还心疼她?” “也不是,只是觉得她一个小娘子能做成那么多事,的确不容易,我之前是小瞧了她。”熹郡主真心道。 “你想这么多有何用?要尽快去夺她手中的产业和铺子。”长公主狠狠戳了女儿脑门一指头,“那都是价值连城,日进斗金的商铺,只要拿到手里,你府上的日子还愁么?” 长公主行事,自然不会只是为了叶轻悠的一条命。 熹郡主恍然,眼前一亮,“我对万寿堂没什么兴趣,倒是那瑃绣庄不错。” “那就快些进宫去央求你那位皇舅父,一个绣庄而已,自然会直接赏了你。”长公主连连发笑,只感觉女儿的脑子终于开窍了。 熹郡主笑笑,“要不要再等两天?这人也还没彻底砍头呢。” “等两天就晚了!不知被多少饿狼盯上了!这件事你一定要进宫去求陛下和皇后,绝对不能去找你四表哥。”长公主警告一句。 熹郡主也没多问,立即答应下来。 “那我这就进宫去说说……”她禁不住呕了一下。 若不是为了腹中孩儿,她也不会去琢磨银子。 看到女儿簇簇离去,长公主的笑模样也收敛些,“尹家的那个胡氏怎样了?” “苟延残喘。”嬷嬷立即上前道。 “本宫的外孙生出来,还要跟那种人叫祖母么?”长公主的言辞阴狠,已经不需要再多嘱咐了。 嬷嬷立即领命,“现在就办?” “先杀了,随后就有铺子做弥补,那尹文钊就算查了出来也不会说什么的。”长公主如此布置,嬷嬷立即前去了。 此时此刻的尹文钊听闻叶轻悠被判死刑,蹲在酒馆的角落当中愣许久。 “这个女人就要死了?怎么死的如此容易?” 这是他铭心刻骨去恨的人。 怎么没容他亲手去杀了,就要这么被判死刑了? “爷,不好了,府上的老夫人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前的大餐 刘川匆匆来报,在角落中寻到尹文钊。 尹文钊的脑海之中全部都是叶轻悠,刘川叫了好几遍,他才恍然的听见了。 “什、什么?”他已经被酒麻痹了神经。 刘川连忙又贴他耳边说一句,“老夫人她不行了!” 尹文钊听入耳中,却并未马上起身。他汩汩把手中的酒瓮一饮而尽,这才拍拍屁股起了身,跟随刘川回尹家了。 胡氏此时正在床上不停倒气,“儿子,我要我的儿子,儿子!”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总好似喘不到底。 熹郡主和梁妈妈自然不会去管她,只有一个孙婆子在床边呆呆守着她。 孙婆子怎能不知,胡氏今天的吃食被下了药。 但吃食是梁妈妈亲自送来,她就算知道也不敢吭声,甚至连大夫都不敢去请,只能立即派人去通禀尹文钊。 尹文钊几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胡氏脸色晦暗,伸出手想要抓着他。 “儿子、救我,救……”她已经说不了完成的话。 尹文钊把人赶出去,只留他和胡氏在屋中。 他并未急切的去请大夫,只坐了胡氏床边。 “当初,要不是你让舅父把叶轻悠给推下水,连累我,我也不会落得今日地步的。” 胡氏的眼球几近瞪出来,莫非儿子真不打算救她了?!! 尹文钊看了看她,“叶轻悠被判了死罪。” 胡氏的嘴角刚刚一咧,就听尹文钊的下一句,“你们去底下搭个伴吧,母亲,我真的是受够了!” 胡氏骇然,只看着尹文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可她越是急促,就死的越快,眨眼脸色就从灰暗变得青紫,彻底的一动不动了。 尹文钊又坐了许久,默默地看着胡氏离世了。 他走出屋外,默默吩咐两个字,“发丧。” 叶轻悠的脑袋还没被砍,尹家却先挂上了白布了。 此时叶轻悠正坐在死牢当中,仔仔细细和常嬷嬷说着名下的财产还存在何处。 “……夏樱和东叔的铺子,我怕他们拿不住,就请嬷嬷帮我转告殿下,也告诉她们,往后就为殿下效力,也求殿下能帮我保一下她们。” “我想与母亲埋在一起,就让夏山把我送回滕州。” “秋荷聪颖,可以帮着夏樱做事,但春棠是个笨的,还请嬷嬷帮我挑选殿下麾下将士,寻一个不错的人家嫁了,帮她找个靠山吧。” “至于龚家,我没什么可说的……”叶轻悠想了想,她似乎也只有这些遗言了? 常嬷嬷听得心酸,“还有十天呢,十天的变动会很大。” 叶轻悠却不觉得,“也许这一次,连殿下都束手无策了。” 她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敢与宇文宴对峙的人,或许只有太子殿下了吧? 常嬷嬷自然知晓她的后半句,“也不见得,娘子千万不要灰心,毕竟还没到最后一日呢。” 叶轻悠把头枕在常嬷嬷肩膀上,“您别给我希望,我害怕希望过重,随即便是失望。” 常嬷嬷还想再说,但也欲言又止,毕竟洛宁王的心思她也很难猜得到…… 此时宇文宴也听到了陈坚的回禀,却十分淡漠。 “殿下,您就真的任小娘子被砍头了?”陈坚纳闷。 旁日对人家呵护备至,怎么听说“死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宇文宴撇他一眼,“若不然你去劫法场?” 陈坚:“倒也不是不行,只要您吩咐。” 宇文宴冷呵一声,“当本王是潘思升那么蠢的么?” “原来您知道了啊。”陈坚也是刚刚听说,本还想与殿下八卦一下。 “先让他劫,需要什么都支援一下。”宇文宴轻声吩咐道。 陈坚挑眉,“殿下要与他联手?” “先看看他行不行,不行本王再出手。”宇文宴不禁揉揉眉。 陈坚十分好奇,“劫法场都不行了,您还能怎样?” 宇文宴:“你是不是最近太轻松了?去牢里给她送点儿吃的,所有好吃的送一遍,一日三餐。” 陈坚:“……” 您就不怕小娘子觉得这是送行饭? 但他实在不敢再多说,只能答应下来就去了。 宇文宴闻嗅着手中绢帕,想到她那张秀气俊美的脸。 也不知她听到“死刑”,会不会怕?好在有常嬷嬷陪着……不过只是十天的时间,他会把一切都安顿好。 九天的时间眨眼就过。 这九日叶明远一直都在家中,岳氏和叶轻瑶宁死都不肯放他出去。 但叶明远还是找了机会去一次大牢,探望叶轻悠。 可看到叶轻悠摆了满地的美味佳肴和美酒,顿时有些傻眼了。 “这、你这是……”他看着女儿面庞红润,怎么觉得这段日子胖了一圈了? 叶轻悠岂能不胖? 一日三餐都是大鱼大肉,燕窝鱼翅,换着花样给她送,她又不舍得浪费粮食,只能尽可能与常嬷嬷都吃掉。 其实第一餐时,她便默默流泪。 这或许是洛宁王给她的补偿了。 索性不能做个饿死鬼,她宁可撑死,于是就放开了肚子,拼命的吃。 吃到第九天,也是她最后的一天。 她看着父亲一时不知说什么,“您要不先嫌晦气的话,也尝一尝?” 她举了一串烤蛇肉,递到牢房铁栏之外。 叶明远哪有这么心大?连忙推托,“父亲对不起你,你有什么心愿不妨和我说?” “我想与叶家断绝关系,您肯答应么?”她直接问道。 “胡闹!当然不行!”叶明远不愿,“你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把你埋在叶家。” “我希望您别再认我这个女儿,我想去找母亲。”叶轻悠啃着烤蛇肉,的确很香,哪怕吃了好几天也不腻。 这胳膊粗的眼镜王可格外稀少,更价值连城。 她也从来没想过,居然是临死之前的这几天,吃的竟然这么好! 叶明远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眼眶有些红,但人到中年还流眼泪实在寒酸。 他只能落寞的站起身离去,“我会去宫中求一次,哪怕是一次,也尽到我做父亲的心意了。” 叶明远的脚步声渐渐消逝。 叶轻悠半晌才长舒口气,算是舒缓心中压抑了。 “怎么了?还是惦念父亲?”常嬷嬷看她不对劲儿。 叶轻悠摇了摇头,“是有些奇怪,竟然没问我私藏的银子都放哪儿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该不该砍? 常嬷嬷愣住,没想到叶轻悠想的会是父亲没问私房钱。 这到底是谁更可悲? 常嬷嬷还真无法判断。 反倒叶轻悠只愣了几秒,就继续大吃大喝,好似临死之前要放纵个痛快,就连磨脚的鞋子都脱了去,直接光着小脚丫子了。 常嬷嬷也没要她在死牢当中还遵什么女规,其实她也不知洛宁王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了手? 万一殿下真被太子纠缠得错不开身,小娘子岂不是真要命丧铡刀之下?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常嬷嬷还真有些舍不得叶轻悠。 小娘子虽不是艳压群芳的长相,却小巧如玉,外面的温婉惹人涟漪,但其内心的坚毅不屈,怕是大多数人都不能及。 叶轻悠终于吃不下去。 擦了擦嘴往褥子上一躺,她似乎从小到大,从未有这么惬意轻松的时刻。 从生下来时,就看到母亲被岳氏虐待、被父亲冷落; 母亲过世之后,她便谨小慎微的活着,哪怕经营铺子也一直偷偷摸摸,虽说银子从不缺,但却总不能直起腰板见人,畏畏缩缩。 然后父亲要她替代姐姐嫁给尹文钊,那四年侍奉胡氏的日子,着实一言难尽。 随后尹文钊归来,她就在不停保命,而这条小命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直接进了死牢大狱。 但就是死牢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她能彻底放下所有杂念,专心的吃吃喝喝,何等讽刺? 叶轻悠缓缓地闭上眼睛。 虽说死了之后就能美美的睡上一觉,但她的确吃的太饱,所以太困,眨眼轻鼾微起,竟然能睡得很香。 常嬷嬷帮她掖了掖被子,盘膝而坐。 就这么眨眼便到了天亮。 粗沉的铁链和脚步声将叶轻悠吵醒,随后便有府尹亲自送来了送行酒,“娘子用过之后,咱们就要上路了……” 他亲手喂叶轻悠倒了一杯酒,“本官也敬重娘子,但情义大不过律法,本官也无能为力。” 叶轻悠看了看他,突然打了一个饱嗝。 昨晚烤羊排的膻气突然喷出,熏得京府尹连忙躲去一旁了…… “不喝了,上路吧。”叶轻悠把那酒杯接过,直接洒在了地上。 京府尹十分心疼。 这可是太子殿下赏的酒,就这么孝敬死牢了? 叶轻悠已经从地上站起,重新穿上那双束缚的鞋。 常嬷嬷让衙役打来了水,叶轻悠认认真真的洗了一把脸,随后把头发盘起。 母亲遗留的一根红翡发簪,她直接插在头上,就这么跟随衙役们离开死刑监牢,直奔押送的囚车了。 砍头之地在牛市口。 叶轻悠踏上囚车。 十日未见的阳光再度相逢,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娘子如若害怕,不如给您蒙上?”京府尹也知晓稍后两旁会有围观的人。 这年头虽说女人地位低,但被判死刑的的确不多。 那么多人,怕是不仅有谩骂污言,更会有破鞋烂菜叶之类的扔过来。 这好歹是洛宁王护过的人,他也不希望太难看。 这些时日洛宁王一直都没露面给个明确态度,京府尹真是提心吊胆。 “不必了,马上就看不见这阳光,容我晒一会儿暖暖。”叶轻悠直接拒绝。 京府尹讶异,没想到小娘子骨头挺硬? 他朝队伍扬了下巴,队伍立即前行。 这一路上有诸人围观。 但似京府尹考量的那些谩骂菜叶却没有,只是默默注视,低声议论,显然叶轻悠上次在府衙的一番说辞,引发了同情效应。 她虽给岳凌峰下了药,但也救过很多人; 她只是想逃离一个守活寡的命运,奈何老天还是不容她,依旧想要了她的命。 而就这一路,叶轻悠也难得的赏了京城的景。 她看到了关了门的万寿堂,也看到被贴了封条的瑃绣庄。 她还看到了人群中的夏樱夏山和秋荷春棠。 包括置他于死地的岳凌峰,还有恨她入骨的尹文钊…… 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全都看到。 而此时囚车已经停下来,叶轻悠直接被两个衙役将她直接拎到了刑场台子上。 台子上并没有什么狗头铡,而是一个胖她两个宽的刽子手。 那人一脸横肉,几近两米。 暖煦的阳光很快就被他魁梧的身姿给遮挡,叶轻悠再也体会不到温暖的光亮。 京府尹已经坐在行刑台上。 但他一直没有下令,时不时看看计时的香。 百姓们围得层层叠叠,夏樱和夏山手中握着刀鞘,默默注视,真的做好不顾一切的打算了。 叶轻悠看着刽子手浇了一盆冷水在刀上,已经做了十足准备。 只要太阳升到午时正空,这个娇俏伶俐的小娘子就人头分家。 叶轻悠跪在地上,却并无怕死的佝偻着,而是直视前方。 她并没有看到叶明远,也没看到岳氏和叶轻瑶。 是不是最盼她死的就是这几个人? 下辈子,最好别再让她与这几个人见面……这也是最后一刻的乞求了。 “大人,这时辰马上就到了。”衙役在一旁悄声道。 府尹岂能不知? 但眼下无论是太子还是洛宁王,一个人都没出现,这小娘子就真的这么砍了? 他总觉得差了一点儿什么,实在不符合二位殿下行事的逻辑啊! “再等等,去告诉他,不到最后一刻别下刀。”府尹只能悄声道。 衙役领命,立即去找刽子手传话。 刽子手愕然一瞬,只能又去洗了洗手,随后只能呆呆等候府尹下令,他一个刽子手能怎么拖延啊?! 京府尹看他有些愁,就不知道借机去个茅房?偏偏傻呆呆的盯着他? 那计时的香,越烧越短,短到几近熄灭。 终于,最后一截香灰落地,那燃烧的红也彻彻底底的不见了。 京府尹沉叹一声,看来这位小娘子是死定了? 他拿起斩头令,刽子手也把长刀准备好。 京府尹刚要扔出,突然“嗖”的一声,一箭飞来,正好将其手中的斩头令射穿钉在了木柱上! 京府尹吓了一跳,帽子都歪了。 “刺客!刺客!”他惊声大嚷! 刽子手也不知这人该不该砍?手中的刀刚要落下……(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答不答应 “嗖嗖嗖!” 又是三箭飞来。 刽子手的手臂被射穿,长刀“咣当”一声落了地,疼的他撕心裂肺的叫嚷! 叶轻悠也傻了! 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劫狱?这会是宇文宴说的救她吗?但这行为与他的性子十分不符,实在不像他能做的事情! 她突然又想到了潘思升! 也只有这个人能做得出! 但他在何处? 叶轻悠仰头向四处探望,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如若是他,那么高调炫耀的人,定不会隐藏暗处。 莫非还有其他人?这的确让她有些迷惑了。 牛市口已经彻底大乱。 百姓们慌乱离去,生怕被暗处的箭伤到;也有人很想看看是否真的会劫狱,反而站在原地不走了! 府衙的衙役们立即提刀将叶轻悠围上。叶轻悠被团团包围,保护起来,好似判死刑的人就不是她…… 府尹吓得躲在暗处不敢露头,生怕下一箭就直接把他的脑袋刺穿! 衙役们也拿起精盾遮挡,谁敢这个时候出去? “大人,这怎么办?这头还砍不砍了啊?!” “砍什么砍?刽子手都没手了,换你上去替班?”京府尹白他一眼,骂骂咧咧,怎么有这猪脑子的手下? 这种状况竟然还想去看叶轻悠?还不知道这是谁的刑场了! “那总不能一直躲着吧?”另外一个衙役道。 京府尹知道也不能太丢人,只能喝令那群衙役把叶轻悠给围到这边。 衙役们收到口令,想慢慢挪动。 可惜刚刚动了一步,数道利箭“唰唰”直下,摆明了不许任何人多动一步了! 衙役们顿时冷汗连连,可不管怎么朝向四周看,却根本见不到刺客们在哪儿? 而且京都卫怎么不见人? 平时恨不能从地缝儿钻出来,这会儿一个都不见了? 这若没有猫腻儿,那简直就是见了鬼! 此时岳凌峰和尹文钊也十分纳闷,只能躲在一处茶楼之中,悄悄观测四周到底是何人埋伏了! “普天之下,黄土之上,居然还有人在大梁的京城中劫狱,而且如此嚣张?!” 尹文钊在茶楼的窗前吼了一句,随后立即躲了起来,透过缝隙去查看细情。 岳凌峰也趁他这句,瞬间捕捉到远处的那座望风台。 按说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如此准?这的确不像是人能办到的! “这是死刑犯,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府尹也跟着吼了一句,毕竟对方的举动让他太失体面。 但他也只敢喊这一句,根本不敢露头。 正当府尹觉得对方一定撤离时,又是数道利箭嗖嗖飞来,直接穿透了京府尹的官帽,吓得他瞬间爆头不敢再动了! 远处一阵犀利的脚步声越传越响。 太子的驾辇很快就赶到此处。 京都卫们将此地团团包围,宇文春更是毫不畏惧危险的下了车。 京府尹连忙大喊,“殿下,危险啊!” “孤乃是太子,岂能怕这等宵小之徒?来人,立即全城抓捕刺客,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宇文春当即下令。 “是!”京都卫立即从围观的百姓开始查起。 好似一切都被太子驾到所控制,而远处的长箭再也没有射来了…… 宇文春满腹自信地走到叶轻悠身边。 衙役们早就撤退,甚至还有吓尿了裤子的。 叶轻悠却被保护的很好,除却额头被闷出一些汗,并未有丝毫慌乱。 “叶轻悠。”宇文春轻轻呼唤了她的名字。 叶轻悠立即向宇文春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春并未开口,只静静地打量她许久。 “孤怎么看你不服?是对这个判决不满意么?” 叶轻悠:“……” 您问的是不是废话? “的确不服,早知下个迷药也是要砍头,民女那时一定就下了鹤顶红,先让他去见阎王了。” 她虽垂眸低头,却十足的感觉到宇文春的虚伪。 宇文春噎住,实在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直白? “孤也知道,这个判决重了些,所以孤给你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免去死罪。” “不必了,殿下莫要因为民女落得处事不公的污名。”叶轻悠虽然不知暗处的人是谁,但显然不是这位太子的。 而且她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庶女,怎么就能得到太子垂怜,还亲自来救? 宇文春更是愣了。 这个小娘子怎么回事? 她怎么面对活路的机会,居然还推托不要呢? “咳咳,孤可以让京府尹重新审案再查,也让百姓们看到,大梁律法的公允,不会因为岳凌峰是官家人就苛待百姓的。”他只能又扯出一个理由了。 叶轻悠:??? 她实在没想明白,这位太子想搞什么把戏? 而此时岳凌峰也从茶楼中匆匆下来,他没想到太子会突然驾临,这岂不是要坏了他和长公主的安排了? 长公主还说要在行刑时偷梁换柱,可如今太子露面,他还怎么把叶轻悠给弄到手? “殿下,她的确害了微臣,微臣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重审!” “你是觉得孤做错了么?”宇文春没了刚刚的和蔼,瞬时冷入冰霜。 岳凌峰心下咯噔一声,“不敢,但她的确隐瞒数事,害得微臣手下跑肚拉稀……至于微臣,若不是及时发现被她下药成功,或许已经命丧黄泉。” “这就是她杀人未遂,望殿下也能为微臣做主!” “孤现在问你,你是在质疑孤的决定么?”宇文春又问出一句道。 岳凌峰不敢再说话,却也默声不语,显然不认。 宇文春只觉得这岳凌峰实在愚蠢至极! “叶轻悠,孤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在孤的麾下做事,孤可以免你死罪甚至允许你继续经营万寿堂。” 这是宇文春给出的最好条件。 也是极限。 叶轻悠陡然明白,这位太子怕是还想打探洛宁王的底细了…… “所以,若民女不答应太子殿下,您就不会再让京府尹重审,还给民女一个清白了?” 宇文春陡然蹙眉,还是第一次察觉到叶轻悠竟如此刁钻。 他微微躬身,“你说的对,给孤做事,孤才会赏你一条命……” “嗖”的一声。 又一道箭飞来! 擦着宇文春的嘴皮子就过去了!(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兄是要我的女人么? “刺客!” “护驾!护住太子殿下!” “必须把人抓到,不可姑息!” 京府尹不敢自护,立即大喊大叫,谁能想到这位连太子殿下都敢动?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宇文春的嘴唇被擦破,帕子上已沾满了血。 他也不再似刚刚那般淡定,立即被京都卫保护起来了。 叶轻悠十分震惊。 那幕后的人居然敢行刺太子殿下?! 依她所想,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潘思升和宇文宴。 她内心更倾向是潘思升。 也只有他是不顾一切的疯子。 而洛宁王行事虽狠,却向来很有章法,如此怪戾鲁莽的事情,不是他的风格…… 可就在远处刺箭又有什么用? 若她的罪名不更改,早早晚晚都是一个死,何必来冒这个险,再把他们自己搭上呢? 叶轻悠虽不喜欢潘思升,却并不希望他一意孤行。 宇文春已缓和震惊恐惧的心,瞬间冷面如霜,“孤是太子,还真不吝那暗处的人!孤这就把叶娘子带走,有本事就追到宫中来杀孤,孤就在东宫等着你!” 他仰天咆哮,却仍旧不知那暗处的人在哪里。 他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带走叶轻悠,如今那刺客一箭,着实伤了太子体面,他又怎能受得了? “所以殿下只要免了民女的罪?”叶轻悠揪住这句话不放。 宇文春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好耐性? “你这条命,孤说让你生,你就能生,说让你死,你也立即会死……别在孤的面前玩这等把戏,孤不想再与你废话了!” 叶轻悠紧紧咬牙,很想说出“宁肯死也不想跟随太子离去”的狠话。 但命终归是命。 她并不想就在此地被砍了脑袋。 而且宇文春也根本不允许她死,直接就喊了京都卫过来,直接把她拎上了辇驾,而且是把手脚全部捆住了。 京府尹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谁能想到只是砍一个人脑袋,居然还闹出了刺杀?! 宇文春这一路招摇来,又招摇归去。还特意吩咐京都卫在城中绕了一大圈,以显太子威严。 其实他的额头已经流下了汗,目光时时刻刻盯着四周。 那人到底是谁? 竟然连他都敢动? 若刚才那箭再偏一点儿,他怕是脑袋都没了!这口气他咽不下,早早晚晚都要查清的! 宇文春一路思忖,叶轻悠则在辇驾的车轮之上坐着,晃晃荡荡。 “惊了!” “马惊了!” 前方又是一阵惊呼。 随后京都卫们立即停下,迅速护住辇驾。 “殿下,是两只死猫……” “继续走!” “殿下,是一只疯狗。” “殿下,黄鼠狼……” 一路走走停停,能遇见的怪事儿几乎全都遇见了! 宇文春的心里不知憋了多少火,好端端的京城,而且是大白天,不是死猫就是死狗,甚至还有黄鼠狼?! 这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便说不过去。 他本一路气着,谁知道潘思升在路边出现了。 宇文春自然知道这位小叔父。显然刚刚那些腌臜手段全部都是他用的。 他今日大张旗鼓的去牛市口,不仅是要帮长公主一个忙,也是得了老亲王府递了话。 他们不管太子如何对待叶轻悠,只要潘思升没有办法娶到她就行。 老亲王乃是皇族之中最老的人,有他开口,宇文春自然出面。 故而潘思升拦住驾辇之时,宇文春也让人去传了话“……叔祖父那边不同意,小叔父何必不依不饶?若孤不带走小娘子,叔祖父也会要了她的小命。” 潘思升拳头攥了紧紧,他如何不知此事? 但他就在路中央坐着不肯离去了。 京都卫也不敢上前驱赶,只能就这么对峙着。 叶轻悠自然也看到潘思升,好似自从认识他开始,还没见到他如此安静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到底想干嘛? 潘思升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眼神透着遗憾、疼惜,还有着无限的自愧与无能为力。 叶轻悠也淡淡的望着他,并不知晓他下一步还会有什么举动了。 就这么对峙了一刻钟的功夫。 陈六儿凑到潘思升耳边低语一句,他才优哉游哉的起了身,“谁敢让她死,我就让谁全家死,说到做到。” 留下这一句,潘思升才折身离去。 宇文春长舒口气,这都什么事儿?他立即吩咐京都卫启程,而且有多快就走多快,再也不似刚刚那般穷显摆。 终究到了宫门口,而且大张旗鼓。 但让宇文春有些吃惊的是,宇文宴正站在宫门口,好似早就在这里等着他。 “四弟还真悠闲,没什么事情做了么,就在这里晒太阳?” 宇文春本就一肚子气,此时看到他在,自然没什么好话。 宇文宴的目光盯着叶轻悠。 看到她比之前丰润了一圈的身姿,还真不像是个险些被死刑砍头的。 他习惯性的举起绢帕嗅了下,朝身边的公公点了一下头。 公公给宇文春行了礼,随后拿起圣旨便开宣。 废话说了一堆,到最后才切入正题:“……叶轻悠功过皆有,死罪可免,特赐戴罪立功,交由洛宁王差遣。” 宇文春眼神一瞠,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宇文宴截胡? “孤也很赏识叶小娘子,不如四弟把她让给孤可好?” 宇文春今日已经受够了气,不仅被刺杀,还被潘思升威胁。 他已经在极力压制着脾气,很想仔细探究一下这个小娘子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宇文宴并未回答,行步到辇驾旁,亲手帮叶轻悠解开手脚捆绑的绳子。 那绳子捆得十分狠,仅仅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把手脚勒得青紫,此时绳子放开,她手脚又痛又麻,激得眉头蹙紧,一瞬间就抖一下。 宇文宴脱下自己的披风围在她身上,而且还直接把她抱起来,根本不顾忌什么男女大防。 “皇兄是说,想抢弟弟的女人么?”他看向宇文春,直接质问。 宇文春的眼睛险些瞪出来,包括一旁宣旨的公公和所有京都卫也呆若木鸡了。 洛宁王何时沾过女人? 怎么偏偏就是个犯了死罪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虽说姿色不错,但也不至于倾国倾城,怎么就让洛宁王给看中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刺客是他? 叶轻悠的心也暂停三拍,抱着他脖颈的手险些松开。 宇文宴的大手掐了她一把,叶轻悠赶紧抱住,又把头埋了他臂弯中央了。 她生怕自己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神色,被外人捕捉到,而且宇文宴对外如此宣称,也实在让她出乎预料! 宇文宴的耳后也通红,却很满意她的动作。 “皇兄还有事么?”他又问了一遍。 宇文春噎的还能说什么? 只能看着宇文宴大步流星的抱着叶轻悠上了王府马车了。 陈坚很合时宜的驾车离去。 宇文春看着马车消失,却仍旧没从震惊之中缓回神。 “老四他……何时开始喜欢女人了?” 这消息让他不可置信。 他有十几个兄弟,唯独宇文宴是自幼就不要侍女在旁,全部都是男人。 甚至梁帝都曾经怀疑过,这个叱咤风云的四儿子,是不是取向不同? 如今却让这么一个身份复杂的小娘子证实,他的确是个十分正常的男人了。 宇文春难耐焦急,立即直奔御书房去见梁帝,而且今日刺杀的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原本怀疑宇文宴,但宇文宴居然在这里出现,难道还能有其他人? 宇文宴此时在马车上,怀中还在抱着叶轻悠。 叶轻悠也窝在他的怀中不敢动。 “殿下……” “嗯?” “谢谢。” 叶轻悠的眼泪把他的衣襟都弄湿了。 她此时才明白,原来希望她死的人不止长公主,还有潘思升的父王。 难怪直接把她判了死刑,而且就连太子都出面。 殿下公布她是他的女人,也是为了保她吧? 宇文宴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本王会给你一个身份的。” 他被她贴得有一些身热,直接解开了领口的结。 叶轻悠看到他里面套得是一件黑色衣,却并非亵衣,“刚刚牛市口的箭,是殿下?”她语气轻轻。 按说不该在这里问,可她实在按奈不住内心。 宇文宴的手顿了一下,并未遮掩,“的确许久不练了,险些把他给废了……” 其实他那一箭并没想伤了宇文春,但距离太远,风速突然猛了一下,于是宇文春的嘴巴就倒霉了。 叶轻悠轻笑一声,又连忙忍住。 宇文宴蹙眉,“笑什么?” “没想到殿下会去做刺客。”叶轻悠的面颊红了红,她岂能没有心动? 若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殿下对她与众不同,她就是个傻子。 但他是赫赫有名的洛宁王,而她却只是一个和离过的小庶女,根本没有可能的。 他说的给个名分,也不过是给她个姨娘的身份。 她曾说过,永不做妾。 如今面对宇文宴也不知如何拒绝,只能先把这件事抛掷脑后了。 宇文宴也难得的苦笑一声。 其实他也没想到有一天客串刺客,居然会是为了她。 “所以潘思升拦在路中拖延时间,是殿下让他去做的?”叶轻悠原本还纳闷潘思升在搞什么鬼?如今倒是能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了。 宇文宴轻应一声,“原本他要去,本王不放心。” 他知晓潘思升要劫法场,本想让他先闹一通看看情况,但谁知太子接了潘家的口信会出面,宇文宴就把劫法场的事情给拦下了。 潘思升也没想到,父王宁肯杀了叶轻悠,也坚决不许他娶她。 或许叶轻悠被判死刑,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潘思升做了让步,听宇文宴调遣。 但那一堆死猫死耗子死狗的确是他故意的。 而且潘思升还不仅打算干这一次,怕是接下来一段日子,很多府邸都要闹出一点儿鬼动静儿了…… 但这话宇文宴也没与叶轻悠去说。他也是打了一个时间差。 叶轻悠难得的直视,“谢谢殿下!” 宇文宴很不习惯羞涩,直接把她的脑袋扭过去,“别打扰本王,本王需要歇一下。” 他闭上眼睛,其实微微睁着,在看她。 叶轻悠也的确疲累,跟着闭眸歇息,但仅仅眨眼的功夫她便睡着,她这段日子虽然大吃大喝,却是在用这种方式压制恐惧。 他的气息,就好似安盛剂,直接就让她睡得深沉,哪怕马车颠簸都不肯醒了。 一路回到王府,马车进了院子,叶轻悠才醒过来。 王府之中,秋荷、春棠包括夏樱夏山早已在此处等着她。 宇文宴直接先去了书房,并未在此地久留,否则这些人也不敢放松说话,毕竟他的气场太强大。 众人送走了宇文宴,春棠立即扑到叶轻悠怀中! “呜呜呜,娘子,您可把奴婢吓坏了!”春棠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最近哭的太多了! 秋荷也眼泪汪汪,包括一直铁娘子的夏樱都哭了。 “行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叶轻悠的确受了许多苦,但看到手下们安然无恙还是欣慰的。 “万寿堂和瑃绣庄都被封了,而且已经落入了其他府邸的手中……”夏樱一直帮叶轻悠掌管商铺,心中最是有数,“虽然给了银子,但都是强买强卖。” 毕竟那时叶轻悠是个死刑犯,能给点儿银子都算体面了。 “没事,咱们慢慢来,好在手中不差钱儿,咱们还能把这些铺子夺回来。” 反正已经挂上了“宇文宴的女人”的名号,她索性狐假虎威到底。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女主子 叶轻悠留在洛宁王府安顿住地。 之前她是到府中管账,所以和春棠住在东院。 但那时她的身份就是做事的,故而只在东院的厢房中暂且,偶尔还在账房中睡下。 如今似要长住,宇文宴还特意让常嬷嬷陪她在王府当中随意的选。 叶轻悠只觉得东院已经很好,更是不想太高调。 宇文宴虽然肯保她,也对她有些好感,但叶轻悠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就此膨胀嚣张的。 “平日也只有我和春棠,其实住在哪里都行,如今嬷嬷也跟我们一起,里外里只有三个人,之前的院落足够了。” “娘子您想什么呢?”常嬷嬷忍不住笑出了声,“您往后在王府住下,岂能只是带着春棠一个?粗使的丫鬟婆子至少四人,院子里接待迎客管花花草草的四人,屋内虽然有了春棠,但好歹还得再配一个。” “加上老奴,至少十一个下人,您之前的那个院子太小了。若您喜欢东院,就把东院的三进院落全占了。” 常嬷嬷这话一出,叶轻悠登时瞠目结舌有些傻。 “三进院落?太大了,何况哪需要那么多丫鬟婆子,旁日有我和春棠两个人就足够了。” 叶轻悠本想着有一个院落就够了,毕竟她在叶家住的只是一个小杂房,外扩的院落还没等修完,她就已经离开了。 常嬷嬷看她似乎还没懂,索性也只能挑明了说,“殿下已经当众认下了娘子,您的身份甭说住这东边的三进院,这王府里,您就是一个女主子了。” “嬷嬷您说什么呢,我哪里配得上殿下。”叶轻悠连忙补上一句,“殿下待我的好,我会尽力回报,但也不敢随意就自诩是什么身份。” “为何不能自诩?殿下都认了,你不认?”常嬷嬷诧异。 叶轻悠抿了下唇,“我毕竟和离过,而且还在母亲墓前发誓过,誓不做妾……”她不敢将这话告知宇文宴,但却并不想欺瞒常嬷嬷,“我会报答殿下,倾尽全力,甚至这条命。” 但违背母亲陵墓前的誓言她做不到。 常嬷嬷一时不知怎么说,虽然觉得殿下对叶轻悠与众不同,但也不至于爱得铭心刻骨,直接封作王妃吧? “有些事也可以慢慢来,包括宫中的娘娘们,也不是一步登天坐上那个位置的。” “嬷嬷可真抬举我,我哪配与娘娘们相提并论?”叶轻悠看了东院,“咱们就要两进如何?” “不行!三进!殿下刚刚在外人面前认了您,却只给您一个两进的小破院落居住,外人会怎么看?” 常嬷嬷直接做主,吩咐工匠,“全部按照侧妃的标准打造……老奴倚老卖老,也跟着娘子享享福,就占了您的东厢了。” 这话彻底敲定,不容置疑。 叶轻悠想反驳也反驳不得,只能任由常嬷嬷把此事敲定了。 又与工匠说了说简单陈设,叶轻悠却很想去叶家搬回一些东西。 “殿下说我最好先不要动,嬷嬷能否带着春棠回叶家,把我的东西都拿来些?” 叶轻悠很多物件用了习惯,不愿再改,而且那些东西也十分贵重,她若不快些拿来,定会被叶轻瑶全部占为己有了。 常嬷嬷立即点头,“这就去。” 她说话间直接带走了春棠,毕竟叶轻悠的所有物件只有她熟悉。 工匠们开始整理院落,叶轻悠直接去了外院的账房。 虽说现在没有什么账目需要清算,但她已经熟悉这里。 一本本账目,全部标了印记,归类整理。 她神情专注的做着,却不知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宇文宴也不知站了多久,才悄悄退去。 陈坚在外面实在看不过去,“您这已经盯了半个时辰了,就不能上前说句话?” 这二人摆明各有心意,却偏偏在中间横了一道大梁,谁都不肯再向前一步? 宫门口的勇气呢? 抱起小娘子就走的霸道呢? 怎么都关起门在一个府邸里,偏偏不肯见面了? 宇文宴难得的面色讪讪,“吩咐厨房做点吃的给她送过来。” 陈坚:“……您就不饿?要不然一起吃点儿?” “本王先回书房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宇文宴折身便走,只留下陈坚独自在这里风中凌乱。 他吩咐了厨房,做好之后是送来了两份。 叶轻悠有一些惊诧,“陈副将也没吃东西么?” “是殿下还没有吃,却先惦记着娘子。”陈坚补了一句,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足够。 若是叶轻悠还不明白,这二人就活该单身! 叶轻悠抿了下唇,“殿下在何处?” “自然是书房了,他还能去哪儿。”陈坚觉得这么豪奢宽阔的府邸给他都浪费,瞧着哪里都冷冰冰的,只有书房才有一丝人气儿了。 叶轻悠犹豫一下,拎起食篮看陈坚,“书房在何处?不如陈副将带路?” 陈坚愕然,“娘子不是去过吗?” 之前在府邸时,叶轻悠曾去书房送过账本。 叶轻悠羞赧,“那时天色暗,我有一些不认路。”她的确有一些路痴,特别是夜里,似乎看到何处都很陌生。 陈坚无语,也只能在前方带路。 叶轻悠提着食篮慢慢地走,到了书房院门口,陈坚才把脚步停下。 叶轻悠自己进了小院,轻叩了三下房门,听到他一声沉稳的“进”,她才慢慢地推开门,进了屋中。 宇文宴的桌案上摆了很多文件折子,但每一个都没打开,全部都是合上的。 “夜深了,殿下也饿了吧?”叶轻悠把食篮放在一旁,收拢了桌案。随后把食篮中的碗碗碟碟全摆上。 也不知厨房怎么琢磨的,仅有她们两个人,却整整做了十六道。 叶轻悠刚才也没打开看,此时全拿出来才有些愕然。 宇文宴看她愣在原地,直接拿了筷子,“吃吧。” 叶轻悠“哦”了一声。 随后她才发现这屋中没有其他椅子,仅有一个椅子也是宇文宴坐着的…… 莫非让她站着吃? 叶轻悠想了想,索性直接拿起碗筷夹了菜。 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肢,他直接横出一条腿,摁她坐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睡吧 叶轻悠面色一红! 没想到宇文宴居然让她坐在腿上了?! 那只大手也没有离开她的腰,似要将她扶稳。叶轻悠身子僵硬,还是第一次与男人有这么亲密的距离。 宇文宴虽一只手,却吃得十分迅速。 叶轻悠也慢慢悠悠的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夹着菜。 筷子碰碟碗的清亮声让这肃穆古板的书房增添了一抹香火气。 陈坚在门缝儿偷偷的看,这位祖宗终归是有那么一点儿开窍了! 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免得再有人说洛宁王不是个正常人。 这不是也能抱着小娘子大快朵颐么? 陈坚悄悄离去。 但宇文宴虽吃了饭菜,却并未吃掉叶轻悠。 二人的筷子撂下,叶轻悠立即开始收拾干净。 宇文宴却不许她动手,吆喝了外面的侍卫来。 侍卫见到殿下腿上坐着个女人也十分震惊。 随后闷头把食篮中的杯盘碗碟收拾好,灰溜溜的就离去了。 叶轻悠岂能看不出这些人的神色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 但她又不知该怎么问。 宇文宴轻咳一声,“本王的身边从未有过女人。” 叶轻悠咬疼了嘴唇。 真的没有? 莫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宇文宴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提溜乱转,“别把本王当成那个岳凌峰,本王不介意向你证明一下。” “可我什么都没说啊?”叶轻悠十分委屈。 怎么看透人心似的? 莫不是找了什么大师开天眼? 宇文宴拍了一把她的屁股,“起来吧。” 叶轻悠连忙从他的腿上下来,双脚落地。 只是还没等舒缓一刻刚刚的悸动尴尬,小手就被那只大手牵起,“陪本王出去转一转。” 叶轻悠面色羞红,也幸好此时已经傍晚,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了。 宇文宴的脚步很慢,带着她离开书房,到了那许久都没有人经管的鱼池旁散步。 “觉得这里应该养点儿什么。”宇文宴道。 那池子里不仅光秃秃,还有许多扎在其中的兵器。 似是侍卫们寻常演练之后,一身臭汗,索性就在这个池子里面洗个澡,顺便把兵器也一并洗干净了。 叶轻悠揉揉眉头,“似乎不好处理?” “看你想养什么,吩咐下去就是了。”宇文宴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到通往他中心院落的小桥上。 叶轻悠突然脚步迟疑,呆呆地看向宇文宴。 这位不会现在就想把她给吃了吧?她可还没做好准备呢。 她咽了咽唾沫,一时局促。 就这么被推倒报答救命之恩,倒也不是不行。 但好歹让她有个准备?如今这手腕脚腕上的淤红未退,而且死牢中的味道可不是洗过一次澡就能消退的。 叶轻悠的内心七上八下,已经脑补出了很多剧情。 “那个……要不改天?”她十分努力的挤出几个字。 宇文宴也愣了一下,突然俯身,“想什么呢?本王还没想这么快就把你吃掉。” “!!!” 叶轻悠尴尬无比,“殿下怎么好似一个登徒子!” 宇文宴难得的轻笑一声,“本王只是想带你去喝茶消消食而已。” 他牵起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叶轻悠顿时苦不堪言。 怎么突然脑子就往色色的事情上去考虑了? 她真是蒙头了! 而且她早就知道宇文宴和她之间不可能,只是救了她而已…… 就这么一路到了他的寝居之地,宇文宴才赶走所有侍卫,仅留叶轻悠在身边侍奉了。 “即便这是王府,也会有多双眼睛盯着,本王今晚若把你扔在外,你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宇文宴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话,也是解释。 叶轻悠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多谢殿下庇护,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的这么凶残。” 她的确没想到会出现死刑,也没想到惊动太子,这简直连做梦之时都想不到。 宇文宴嘴角微牵,“甭想太多,去把所有的灯都熄灭……” 叶轻悠立即照做。 宇文宴拍拍身边的羊毛毡毯,“过来。” 叶轻悠迟疑了一下才走过去,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宇文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拿了另外一个毯子罩在身上。 叶轻悠的较小与他对比,好似小猫。 “睡吧。”他轻道一声。 叶轻悠满腔无语,您这么霸道压制,觉得谁能睡得着? 但宇文宴并没打算把她放开,她也只能挪了挪身子,寻找一个合适的姿势闭眼了。 宇文宴的薄唇轻抿,好似得逞的孩童。 二人就这么睡了一晚。 却不知外面早已炸开了锅! 宇文春这一日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不仅亲自督办去查刺客,而且还与梁帝说起宇文宴居然看中一个和离过的小庶女。 “那女子不仅嫁过人,而且还麻烦缠身,四弟他是不是疯了?居然看重了这么一个!” 梁帝反倒笑出了声,“你啊,怕是被老四给骗了!” “骗了?怎么可能?是儿臣亲眼看到他抱起那个小娘子,随后上了马车的!”宇文春自然不相信。 “他被传了这么久的谣言,如今有个机会不攻自破,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么?”梁帝只把此事当作笑谈了。 “但儿臣遇刺的事情呢?这个小娘子绝对不一般!”宇文春自然而然把刺客与她联系在一起,“如今四弟还把她带回府中,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查了!” “你去他府上问问不就是了?”梁帝认为他大惊小怪,“而且你也想一想,就这么一个小娘子,值得亲王府和太子全都出面去探?是你们先小题大做了!” 梁帝也知道老亲王不同意潘思升的这一门亲事。 他又不可能去伤最宠溺的这个私生子,那就只能让这位小娘子去见阎王爷了。 宇文春听了这话,的确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京城的安危务必要查,今日连儿臣都遭遇到刺杀,幕后之人可见会有多嚣张?” 梁帝仔细想了想,“让老四去查。” “父皇,儿臣其实也可以……” “让老四去查。” 梁帝又重审一遍。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尹文钊崩溃 宇文春没想到父皇如此偏袒四弟,他都已经这么说了,父皇居然还不肯让他插手! 但父皇为君他为臣,哪怕他是太子,也需要听父皇之命。 太子离去,梁帝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他看了看身旁的赵公公,“就真的看上那个小娘子?” 赵公公立即躬身上前,“昨晚,殿下带着小娘子去了湖心岛过夜。” 梁帝瞠目结舌,“确定?” 赵公公点了点头,虽也十分难以置信,但这毕竟是事实。 梁帝面色复杂难言,“那小娘子,就有那么好?还是一个嫁过人的。” “兴许洛宁王殿下就喜欢这一口?”赵公公也不知该怎么说。 梁帝哀叹一声,“这小娘子被他带走,也是福气,老皇叔那边有个交待了。” 原本老亲王是要叶轻悠死,梁帝知道他找了太子,也装作视而不见。但这小娘子居然被他最宠的四儿子给相中了,留一条命也不是不行的。 “那长公主殿下和岳家那边?”赵公公提点一句。 梁帝冷哼,“她做事也有些过分!” 有陛下这么一句话在,赵公公也明白,这是嫌弃长公主做事不讲手段了。 “还有那个岳家的儿子,为个小娘子不依不饶,也不堪什么大用!” 梁帝的女人多得是,最看不起这种为了女人疯狂的。 赵公公心想:您这是不是偏颇的有些过分?洛宁王带走小娘子您就不嫌弃了? 梁帝不愿再被这种事纠缠。 但知晓宇文宴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这个做爹的也很开心。 “朕刚刚的话,不许传出去,就由着他们闹,朕也很想看看,老四为何如此看中那个女人。” 陛下发了话,赵公公自然听令。 而此时此刻的叶轻悠已经从湖心岛中的软塌上醒来,却已经不见宇文宴的踪影了。 昨晚二人谁都没有褪去衣物。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褶皱,琢磨是不是要吃点儿东西? 她刚在湖心岛露面,远处的常嬷嬷便看到了。 她侧身招了招手,立即有侍女送上了十六样早点。 叶轻悠问道,“殿下呢?”难道他平时早饭就要吃十六样?这日子实在奢靡了。 “殿下已经离开王府了,这是特意吩咐留给小娘子用的。”常嬷嬷笑意涔涔,亲自去收拾床榻。 咦? 没落红? 常嬷嬷诧异一下才想到她毕竟嫁过人…… 但就算不是处子之身,殿下不能连点儿痕迹都没有吧? 叶轻悠被常嬷嬷盯的浑身发烫,立即让侍女们先行下去。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她说得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 常嬷嬷一僵,只琢磨那位主子还是不是个正常男人? “殿下只是为了做给外人看,所以才带我来了湖心岛,昨晚只是特意用被子遮掩,衣裳都没脱一件。”叶轻悠指了指衣襟上的褶皱,都是昨晚睡着之时留下的。 常嬷嬷着实无语。 她又开始怀疑自家的主子行不行? 这么一个靓丽可人的小娘子,抱在怀中就没反应? “娘子也可以主动一点儿……”常嬷嬷无奈。 就算那个是木头,难道这位也不懂? 叶轻悠咬唇,“我虽嫁过一次,却并未洞房,临嫁之前也没有嬷嬷给讲过……” 所以她虽妇人打扮,却是个百分百稚嫩的雏。 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去伺候男人?而且对上那么一位,她一动都不敢乱动,更别说什么勾引了。 常嬷嬷顿时眉头一紧,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叶轻悠。 “是得找个有经验的娘子教教你!”她舞刀弄棍还可以,对这种事情也不熟…… 叶轻悠连忙摆手,“算了算了,这种事顺其自然,嬷嬷您也不要过度操心了。” “这怎么能不操心?宫中早晚会派人来打听的!”常嬷嬷斥责叶轻悠太傻,“娘子也要想一想,要您命的人到底有多少。” 若不能快一些与殿下有了男女之实,那些人可不会手脚老实,仍会蠢蠢欲动。 叶轻悠叹气一声,“我这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怎么活到现在,想要她死的人竟然这么多?! “我对这种事一窍不通,还是去帮殿下统帐和经营商铺会更好。” 春棠已经把她的衣物都拿到湖心岛,叶轻悠就在这里更换了一身,然后快步的赶去账房了。 只有算盘声才能让她心中安稳,而且万寿堂和瑃绣庄、悠春坊这些铺子已经被查封,她得想个办法继续做下去,不能就这样搁置荒废了。 叶轻悠埋头忙碌账目。 但外界从昨晚知道宇文宴认下叶轻悠、再到今日知晓二人一同在湖心岛同宿一晚,惊愕的下巴都掉了! 长公主心底“咯噔”一下,攥着帕子的手都有些颤,“难怪!难怪这小娘子的胆子这么大,原来老四一直在幕后撑着她!” 熹郡主此时也知道这个消息,惊愕的不能再惊。 “四表哥到底怎么回事?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怎能将她夫婿的前妻给带回王府?还可能成了她的小嫂嫂,这让她往后出去还怎么做人? 尹文钊从昨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气得暴跳如雷。 他千算万算都没能想到,他最崇敬的洛宁王居然看中了他最瞧不起的前妻?而且还在关键时刻救了那个女人的命! 他是不是疯了? 那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 “我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原来宇文宴之前对我那么严苛,都是被那个女人给挑唆的!” “他们怕是早就勾搭成奸在一起,只把我当成猴子一般的耍弄了!” “住嘴!”长公主顿时厉喝,“四殿下的名字也是你能擅自出口的?” “母亲!”熹郡主没想到这个时候,母亲居然还在偏心他们? “文钊说的也很有可能,没准他们早就……四表哥真是疯了,怎能被这样的女人给迷惑住!” 熹郡主捂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心中十分不满,“而且那瑃绣庄还在关着呢,咱们拿到手中何时开门?总不能因为她被四表哥认下,就把这庄子再还给她的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绝不放过她! 熹郡主已经成了瑃绣庄的新主人,只是为了躲避风头,暂时没工夫理睬。 其实她最想要的是万寿堂。 但万寿堂已经被太子妃给抢了先,她是没有本事去争了。 还有一个悠春坊,是被皇后娘娘的外甥给要去了。 叶轻悠被关了十天,谁都没想到她能化险为夷保住命…… “要试试老四对她的袒护到底有多深。”长公主如今也不敢再冒险。 毕竟宇文宴这一个靠山,的确能让叶轻悠在京城中存活并保住命。 但是否会因她与诸位亲眷长辈撕破了脸就有待后续考量了。 “她有什么资格要回铺子?她都已经把我害得这么惨!”尹文钊仍旧没从崩溃气恼当中抽离出来,“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这小婊砸她……叶轻悠她就是一个该死的贱人!” 他不敢再去指责宇文宴,只能把所有过错都归吝在叶轻悠身上。 长公主其实对此也很不满意。 要说看上了这个丫头,不能悄悄的暗示两句,也没必要把她这唯一一个女婿给坑得不人不鬼吧? “此事宫中已经知道,而且暂时还没表态,你先不要轻举妄动,让别人去试水。” 长公主不喜尹文钊,却也不得不叮嘱一句。 归根结底还是因他没本事,否则至于被个小娘子耍成猴一样? 熹郡主如今也开始听从母亲的话,不再对尹文钊言听计从,“夫君暂且忍一时,毕竟瑃绣庄都已经到咱们手中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家生计都靠瑃绣庄,跟谁过不去,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尹文钊此时的心中哪还有钱? 就因为这么一个叶轻悠,他的官职没了,他的亲娘也没了。 本以为叶轻悠能下去伺候胡氏,路上做个伴,可谁知胡氏先走,叶轻悠当头棒喝他一锤子,砸得他到现在都无法回神了! 看到尹文钊又在一旁闷声不语,长公主也满是不耐烦,“行了行了,走吧,别在本宫这里碍眼了。” 她盯着熹郡主的肚子,很是不放心,“不如留在公主府内养一段日子?” 胡氏毕竟是白丧,长公主可不希望女儿沾晦气。 熹郡主却不放心尹家,更不放心尹文钊自己回去,“女儿没事的,有梁妈妈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 “本宫当然不放心,她也是个老糊涂!”长公主横了一眼,甚是不满。 居然连叶轻悠那么一个小娘子都看不透?宫中的日子都白活了! 梁妈妈对此十分委屈。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居然被洛宁王殿下看上了? 而且她也不是没劝,是熹郡主和尹文钊根本听不进去啊! 但这委屈也只能她来背,总不能扣在主子们身上,“的确是老奴眼拙了,这件事值得被您骂一辈子了!” “谁有空骂你一辈子,好生回去照顾她,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有,知道了?” 长公主禁不住嘱咐,熹郡主也笑着与母亲告别。 而他们刚准备到公主府的门前上马车,却看到诚惶诚恐的叶明远。 叶明远是今天才被从宫中放回,他昨天跑到宫中向梁帝求情,梁帝一气之下赏了他二十个板子,打的叶明远直接晕过去了。 终归也是一位伯爷,怎么着都要顾忌一些体面。而且为了女儿求情也的确情有可原。 于是梁帝就让小太监把他抬去太医院,一边给他涂药养伤,也在那里观察了一晚。 可没想到那叶轻悠被宇文宴给认下了,而且还带回王府。 今日梁帝想起他时,才立即吩咐赵公公去把他放了。 叶明远今日醒来就唉声叹气,可谁知太医们连连恭喜他,险些把他吓的以为重新投胎了! 随后他问了清楚,才知道女儿居然没有死。 不仅没死,还被洛宁王认成了自己的女人。 叶明远瞬间凌乱,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他实在不能相信,只能离开皇宫就往家奔。 正好路过长公主府的门口,被尹文钊和熹郡主给瞧见了。 尹文钊横刀就把叶明远拦住,“那贱人在尹家就勾三搭四,根本不配和离,而是应该被休妻!” “文钊,别乱说话。”熹郡主虽也不满,但不想伤及宇文宴,只能立即把尹文钊制止住。 “我岂有说错?若不是在尹家就已经勾搭上,殿下为何会这么帮她?!” 这件事无论怎么掐算时间,都没有办法对得上。 他绝不相信二人是在滕州那一段日子就感情深厚,有了情愫。 他毕竟跟了宇文宴那么久,太了解这位殿下的脾性了! “别胡说八道,我的女儿岂是那等糟粕女子!” 叶明远虽不知道细节,但女儿跟的人可是宇文宴,顿时理直气壮,“是你没有本事往上爬,而且错事连连,还有脸把事情怪罪我女儿身上?熹郡主还是好生考量一下,可别被他的愚蠢给连累了!” 熹郡主面色一沉,虽不怎么高兴,但也的确觉得尹文钊此举有些蠢? 这本来就是一件丑事,怎么还毫无顾忌的要提起? 难不成真要与四表哥撕破了脸?那岂不是鸡蛋硬去碰石头,自己找死么! “快些上车,咱们回去了,我不舒服。”熹郡主害怕丢人,立即钻了车厢之内。 尹文钊却仍旧不肯让步,“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你们就给我等着!” “文钊,快点儿!”熹郡主又催一遍。 尹文钊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叶明远摸了脖子一把,的确有几分血印了! “不行,我必须赶紧回家……回家又有什么用?转头,立即转头,咱们去洛宁王府!” 他必须马上见到女儿。 也不知女儿能被洛宁王给予一个什么身份? 谁能想到最不看重的女儿,会越嫁越好? 在他看来,只要给一个名分就已足够…… 而此时叶轻悠仍旧在账房中,听着接受万寿堂和瑃绣庄与悠春坊这三家店铺的幕后之人。 “看来是真没有什么机会要回来了。” 她就算被宇文宴给认下了,还能与皇后、太子妃和长公主去硬碰硬?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一定弄死她! “娘子,叶家的老爷在门外,想要见您。”常嬷嬷听了侍卫传信,便到账房来问。 叶轻悠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思去想父亲? “不见了,嬷嬷帮我去应付一下吧。” 叶家能在她被判死刑时置之不理,她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见的? 而且依照父亲的心思,怕是也想借机攀上宇文宴。她已经欠了宇文宴太多,绝对不会让叶家再把他当了摇钱树。 常嬷嬷犹豫下,“听说昨日叶老爷去宫中求陛下,被陛下打了二十个板子。” 叶轻悠微微一怔,没想到父亲居然去了? 她看向常嬷嬷,似有些不敢相信。 常嬷嬷却认定的点了头,“的确去求了,只是陛下那时不知道殿下会认了您,所以赏了板子,给打晕过去了。” 叶轻悠抿了下唇,“那也不见了,这个时候太敏感,等风头消一消的再说吧。” 常嬷嬷嘴角轻笑,“总得给个说法?娘子到底还想不想认叶家?” 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毕竟叶轻悠在府衙被判死罪时,曾经提出过要与叶家断绝关系。 叶轻悠仔细想了想,“嬷嬷觉得呢?”她其实很想与叶家断了一干二净,但没想到父亲居然进宫去为她求情。 此时若与叶家断,会不会被骂狼心狗肺? 那些毒舌的人可不会思忖叶家怎么害死她母亲,也不会去追溯父亲也曾要把她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岳凌峰,做过多少狠心腌臜事的。 其实叶轻悠并不害怕被外人骂,可如今她被认成宇文宴的人,可别连累了殿下? 常嬷嬷怎能看不出她心里的小九九? “这就开始为殿下着想了?” 叶轻悠面色一红,“对我好的人,我必百倍相还,包括对嬷嬷您也一样。” “那老奴和殿下比?娘子也不怕折煞老奴?”常嬷嬷笑道,“娘子一切随心,殿下根本不会在意外界的话,而且谁敢拿他说嘴?怕是活着的也不多了。” 叶轻悠:“……” 怎么一时忘记他狠厉桀骜的名声?可想到昨晚拥着她睡的那个人,又无法把他与之前的噬血恶魔联系在一起了。 “那就劳烦嬷嬷帮我与父亲说个干脆,若说父女,我也认他,但除此之外别想干涉我一丝一毫,也甭想借着我去攀殿下高枝,我是绝对不会帮忙,也会让殿下置之不理的。” 叶轻悠知道这番话会被很多人叱骂,“甭管外人如何骂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常嬷嬷立即点头领命,转身就去外面见叶明远了。 叶明远听了这话自然暴跳如雷,“她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这就不想认我这个父亲了?” “为何娘子如此狠心,难道叶伯爷不扪心自问的想想?殿下有令,不许娘子出门见人,叶伯爷若想见娘子,就去向殿下请命,殿下允了您再来见吧。” 常嬷嬷说完,转身便走。 叶明远失魂落魄的看着大门关上,半晌才缓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这么久都没发现二女儿的好? 他顿时就把责任怪在了岳氏身上,若不是她恶毒,轻悠怎么会对他如此恨? 他气势冲冲的回到家,想找岳氏算账。 此时岳氏和叶轻瑶听闻叶轻悠的消息,吓的一晚都没睡,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那个女人怎能被洛宁王收了?她可是嫁过人的二手货,殿下居然就要了?” 湖心岛的一晚虽然是王府秘闻,但也不知怎么漏了出去,传得沸沸扬扬。 岳氏不敢相信,一直觉得这是假象,“就算二人睡了,也不该传得如此夸张?是不是叶轻悠那个小贱人自己放出的消息?就怕长公主府和岳家继续针对她!” “对,一定是,绝对是!”叶轻瑶对她恨得牙根痒痒。 她实在不能理解,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庶女怎能摇身一变,成为她都惹不起的人了? 明明是个死刑犯! 居然就被救了! “母亲,你说她不会回来报复我的吧?”叶轻瑶十分担忧,毕竟当初是她到洛宁王府门口去把事情闹开了,叶轻悠才会险些被杀。 这女人如今活了下来,定会来找她们算账? “而且那龚三娘被母亲弄死,她若查出来也一定会……” “胡说!弄死龚三娘的根本不是我!”岳氏立即否认! “不是您?那能是谁?”叶轻瑶可不信母亲,毕竟这府里不知死了多少姨娘了。 “的确不是我,若是我做的,我还会留着她生的野种吗?!”岳氏想起此事就窝火,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弄死龚三娘的人是谁,反而自己一直在背锅。 叶轻瑶对此十分纳闷,“竟然不是您?那还有谁能跟那个女人过不去?” “她那时被老爷宠,还难得的怀了孩子,恨她的人可多了!”岳氏想起叶明远那副急色的样子就咬牙切齿,“当初就不该手软留下这么一个小妖精,没想到她反而成了气候了!” “她绝对不会帮咱们的,一定会报复,有没有什么办法弄死她?您别忘了,府衙堂上,是您逼着父亲和她断绝来往的!”叶轻瑶的确恐惧到了骨子里。 岳氏怎能不害怕? “还是得让你父亲去找她,老爷当初是不同意与她断绝关系的,她不能忘了这份恩情的!” 这话岳氏自己说得都心虚,但也只能找出这么一点能当说辞的理由。 叶轻瑶连连点头,“对,父亲,父亲怎么还不回来?” 她话音刚落,叶明远便冲进屋中,他朝着岳氏狠狠便是一巴掌抽下,“你说龚三娘是被害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其实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到门口听到母女叙话,便没让丫鬟们通传。 可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么一件事?而且还听到大女儿要弄死轻悠?这还是他的女儿能说出的话? 岳氏没想到突然挨打,耳朵都开始嗡嗡耳鸣了。 “老爷居然为了那个小奸妇打我?”岳氏实在没想到! 叶明远指着岳氏,手都已经在颤抖,“蛇蝎毒妇,居然还想害死轻悠?你们可还当她是女儿,是亲妹妹啊?!”(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豁出去了! “她是老爷的女儿,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容她活着就已经是善待了!” 岳氏气急,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怎么?老爷之前不也是把她当盘棋子,如今她跟了洛宁王,老爷立即开始偏袒她了?” “你胡说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叶明远自然不会认可此事,“而且一切都是你蛊惑,是你把与岳家的亲事编得天花乱坠,轻悠就是险些被你弄死的!” “这个时候把所有罪责都推在我身上?老爷知道那岳凌峰不能人道时,不也被三倍的聘礼给说服了?” 岳氏疼的不止是脸,更是这颗心,“老爷不该去去洛宁王府认亲么?还回家来找我们做什么?” “是不是去了就被人家给撵回来了?所以才找我们母女撒气了!” 毕竟过了许多年,岳氏一眼就看出叶明远的不对劲儿了! 被岳氏戳中了心事,叶明远登时气急败坏,“若不是因为你,轻悠不会这样对我这个父亲的!” “所以呢?老爷听到我们要弄死她,是不是要去告诉她提防着些?”岳氏也有些疯癫,“我也告诉老爷,我就是看不得她好,我就是希望她身败名裂,因为她的母亲抢了我的男人,我就是要弄死她!” “啪!”叶明远又是一巴掌抽去! “你这个狠毒的婆娘,我要休了你,我要休妻!” “你说什么?你居然为了她,竟然要休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叶明远,你凭什么!” “你善妒,你虐待子女,你还亲手害死多少丫鬟姨娘,这些罪名早就该把你浸猪笼!” “叶明远,你敢,你试试!” “我这就去,我、我这就去!” 叶明远说完刚要转身,突然挨了一棍子! 他慢悠悠的转头,才看到打晕他的人是叶轻瑶。 “你、怎么是你……” “咣当!” 叶明远直接倒在了地上,晕厥过去,彻底的到底不醒了! 岳氏吓了一大跳,“你疯了?这是你的父亲!” “不然呢?她都要休了母亲了,难道要我看着您被浸猪笼么?” 叶轻瑶听不得父亲满口都是“叶轻悠”,她才是叶家的嫡女,凭什么叶轻悠事事都能超过她! “而且父亲重病,我就可以不用去嫁给那家暴死两个女人的丑八怪了!”叶轻瑶看向岳氏,“母亲,我真的不想嫁,我不想死……” 叶轻瑶瘫软在地,已经泪流满面,她也万般无奈才冒了这个险! 岳氏瞠目结舌,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想? “你父亲就算病了,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不嫁?而且刚刚不过是气话,你父亲也不见得会休了我的!” 岳氏连忙去探了叶明远的鼻息,确定他还没有死。只想出去快些喊大夫了! 叶轻瑶立即把她拦住,“可以让父亲暂时昏着,醒不过来……而且也可以说是叶轻悠把父亲气成这样的,她难道不该回来侍疾么?” 岳氏呆呆的看她许久,“这是你的父亲,你居然想要……” “母亲,难道您真的希望女儿死?而且那个叶轻悠早晚都会弄死咱们,大哥可是一句话就被洛宁王弄了山上去,就是弄死也轻而易举啊!”叶轻瑶又把叶菁之也摆出来! 岳氏一听儿子,瞬时这颗心也松懈了。 叶轻瑶立即乘胜追击,“我也不是要弄死父亲,咱们只是让他昏迷着就行,而且父亲还挨了陛下的板子,在家养伤也合情合理!” 岳氏脑子一片混乱,目光一直在女儿和叶明远之间徘徊。她的手在不停的抖,她很想答应,却又觉得这么做实在太疯狂! “若是被人知道,咱们娘俩儿就是死罪了?这是要被万人唾骂,戳碎了脊梁骨的事!” “所以母亲为了父亲,要舍弃我和哥哥,还有您自己的命?父亲刚刚信誓旦旦休了您,都已经准备让您浸猪笼了!”叶轻瑶咬死这件事,而且句句戳心。 岳氏想到刚刚叶明远的话,也的确伤心。 若是叶明远真的休了她,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那、那就暂时先这么办……” 终归叶明远也已经昏过去了,现在醒来似乎也有些尴尬难办了! 叶轻瑶也心惊胆战。 她看出母亲犹犹豫豫,只把她扶到一旁先坐下! 她亲自去拖着叶明远,却没有拖动,只能召唤着郝妈妈跟她一起把父亲抬了寝间里。 郝妈妈也吓一大跳,但她心中只挂念岳氏的,还是帮衬着把事情做了! “娘子,您真是糊涂,您怎么能做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啊!” 郝妈妈虽然帮了忙,却也训斥着叶轻瑶。 叶轻瑶失魂落魄,她也知道刚刚有一些鲁莽,“我能怎么办?我看不得叶轻悠好,我也不想嫁去陈郡王府送死,更不想父亲把母亲给休了!” “你去照顾好母亲,千万不要把此事说漏了,我会派人去洛宁王府找叶轻悠,只要她不肯回来,就是不孝!” 郝妈妈实在不懂,她怎么就和小娘子死磕不停了? 但事已至此,郝妈妈也没了退路! “老奴自然不会说出去,但这事儿早晚见不得人,会被捅破的!” 叶轻瑶也看向郝妈妈,“母亲之前弄死那些姨娘的药粉还有么?” “娘子您想干什么?!”郝妈妈听得大惊失色。 叶轻瑶蹙眉,“您想什么呢,我是想拿来为以后做个准备的。” “您想准备什么?那可都是毒药!”郝妈妈极不放心,立即追问。 “若我受不了陈郡王的虐,就用毒药自寻死路?这个理由可以么?”叶轻瑶自然不会说出她想弄死叶轻悠。 郝妈妈听了这话也不会答应,“娘子吉人天相,不会有那么惨的下场,而且那药粉早就都销毁了,是真的已经没有了!” 就算有,郝妈妈也不会给。 叶轻瑶心里再恨也没办法逼迫。 “原来我在你们的心里,就是如此不值,想死个痛快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了。” 郝妈妈听入耳中,又想再劝。 叶轻瑶也不想再听什么废话,直接把她撵去照料母亲了。 叶轻悠接到父亲气晕的消息已经是当日傍晚。 “他来王府门口时不好好的?怎么回去突然病重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本王陪你回去 “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只说回到家中就晕倒了,而且还说状况不太好,询问娘子是否要回去见一下。” 侍卫前来通报,外面的人讲得并不清楚。 叶轻悠觉得事情有一些奇怪,“怎么会如此突然?” “来送消息的是什么人?这会儿还在外面候着么?” “送了消息就回去了,说是还要请大夫去府上,没有时间等候娘子说话了。”侍卫又道。 叶轻悠沉了一下,“嬷嬷您看这事儿如何办才好?” 宇文宴不许她出去,但眼下的确发生了急迫的事。 虽说她和叶明远的父女之情也不怎么好,但若真是最后一面她都不肯见,的确有损名誉的。 “娘子您想回去么?”常嬷嬷道。 “是怕外面人知道,又拿这事儿说嘴。”叶轻悠想到母亲过世时,父亲根本就没来见一面,“还是等殿下归来之后,问问殿下的意思再说吧。” 宇文宴若允许她回去,她再回叶家也不迟。 常嬷嬷觉得这般甚好,“不如派人给殿下送个消息去?” “方便么?会不会打扰?”叶轻悠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宇文宴。 常嬷嬷挑眉,“您又把自己当外人了?” 甭管是否发生夫妻之实,二人好歹大被同眠了吧? 就算那衣裳没脱,也没坦诚相见,可外人哪里知道? 叶轻悠看常嬷嬷的神色,还能不知嬷嬷何意? 她瞬时羞的脸红,但也听了嬷嬷的话,“那就派人去说一声吧。” 毕竟这里是洛宁王府,而且他也特意交代过不要出去的。 常嬷嬷立即派人去宫中。 叶轻悠也让夏樱跑一趟叶府,先去探一探发生了何事。 如今她东家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也不必再有隐藏,夏樱和夏山,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调遣。 夏樱得了消息很快便去,但她还没回传消息,宇文宴却先归来了。 “殿下怎么回来了?”叶轻悠连忙上前去迎。 宇文宴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是说忠英伯出事了?本王陪你一同回去看看。” 叶轻悠瞠目结舌,随即满脸通红好似熟透了的大红桃,“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已经派人回去打听了。” “无妨,咱们也回去看看。”宇文宴牵着她的手便往外走,“本王也特意请了万寿堂的大夫,让他们一同到叶家候着了。” 叶轻悠目光一直盯着他,就这样傻呆呆地被带上马车。 “殿下是不是想从万寿堂挖人?” 马车直奔叶家,车上也只有她和宇文宴。 叶轻悠轻轻地探问,目光一直盯着他。 如此堂而皇之的把万寿堂的大夫全弄到叶家?怎么听这件事都有一点小阴谋在呢。 宇文宴一直都未松开她的手,“这么聪明,还用再问本王么?” 叶轻悠抿嘴一笑,就知道他不仅是为了叶明远。 她知道那三家铺子不好收回来,自然也想到了再开新铺子。 宇文宴之前还把府内的商铺都交给她打理,那些铺子不仅地段好,铺面也比之前的大。 但归根结底是人。 万寿堂的那几位老大夫可不是其他人能替代的。 不仅京城的百姓认,与叶轻悠也是一条心在的。 但叶轻悠总不能直奔万寿堂去挖人,否则不是明摆着得罪皇后娘娘了? 如今叶明远突然闹出病危之事,宇文宴把人聚集叶家也理所应当。 甭管行不行,好歹能与叶轻悠碰上一面,她也能问问几位大夫的心思。 若是愿意跟着她走,便想一个法子,能不得罪皇后的情况下,到她新铺子中坐诊。 如若不愿,叶轻悠也不会勉强。总好过现在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其实殿下也不必亲自陪着,反而显得张扬了。” 叶轻悠的小手都被他握出了汗。 宇文宴却拿出帕子擦了擦,随后继续握在手心里,“本王乐意陪着,而且喜欢陪着。” 这话已经过分的赤果果,顿时让马车内的气氛都暧昧三分。 叶轻悠抿嘴一羞,拿起被他攥湿的帕子,“往后的帕子布料需要选得厚一点儿了。” 宇文宴一时没懂。 可见叶轻悠红润的面颊,他单手把她拥入怀中,二人就这么依偎着。 夏樱此时正在叶家门口,叶轻瑶不允许她进去。 “叶轻悠为何不亲自来?只派你这么一个丫头来问问?父亲就是被她气倒的,她怎能良心狗肺的不回来看看?她就是个白眼狼!” 叶轻瑶本就是为了叶轻悠能回家,暗下杀手,却没想到她派了个下人,这岂能忍?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同罪论 “娘子也没说不回,要等候殿下归来再议,派我先来问问叶伯爷的状况,这有什么不对?” 夏樱可不是春棠一个软柿子,被呵斥两句就跑回去传话,“还是说伯爷的病是装的?就为了让娘子回叶家一趟?” 夏樱自幼在龚三娘身边长大,自然对叶明远和岳氏恨之入骨。她对叶轻瑶也没有什么好态度,毕竟夏樱已经脱离奴籍,更是掌管过几家大店铺的掌柜了。 叶轻瑶神色一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夏樱目光一直盯着她。 叶轻瑶满脸厌恶,“既然知道,就该知道说出这话的代价,父亲毕竟是忠英伯,不是你个腌臜下贱的人能随意污蔑的!” “来人,给我打!” 叶轻瑶登时下令,随后便让家丁们上前! 夏樱毕竟从小就是练家子,普普通通的家丁还真斗不过她! 但夏樱毕竟是个女子,开头占了便宜,未过多久便被人一棍子击中膝盖,登时“噗通”跪地! 叶轻瑶惊愕一瞬,没想到她如此难缠? “就这种贱奴先带回府中,等叶轻悠亲自来接吧!” 叶轻悠自己不肯露面,叶轻瑶也只能找个理由拿捏她一把。 只是家丁们没等把夏樱拖进去,一辆奢华的马车拐入街口,很快便停了叶府门前了。 门房看到车上悬挂的铭牌,吓的连忙跑回院子里通传。 “洛宁王府的马车到门口!是不是抬了门槛儿让进来?” 这毕竟是贵人入府,按照规矩应该府上的主人亲自去迎。 叶轻瑶冷哼一声,“抬什么抬?就是那个叶轻悠,故意坐个王府马车回到娘家来炫耀了!” 门房怔住,他觉得不是? “王府的侍卫就跟了十六位,这能是小娘子一个人吗?” “???” 叶轻瑶顿时一怔。 叶轻悠这是干什么?回个娘家还带了王府侍卫了? 她瞪了夏樱一眼,随后跟随门房去二门处看看。 马车就停在叶府门前,宇文宴刚好从马车上下来。 叶轻瑶吓得腿一软,立即小跑着到门口,“快些抬门槛儿,你们这些人怎么如此没有眼力价儿!” 她面色讪笑,僵得不能再僵。 谁能想到来的不是叶轻悠,而是赫赫有名的洛宁王? 此时门房已经冲过去,可惜再抬门槛儿也晚了。 宇文宴站在马车旁,等着叶轻悠下来,依旧牵起她的小手。 二人一同迈进叶府,亲昵的样子,就连围观的百姓们也已经看见。 原本以为是传闻,如今亲眼所见。 这位叶家的小娘子还真被洛宁王殿下看中了?真是难得一见的稀奇了! 叶轻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瞄向叶轻悠的眼神怨恨又复杂! “轻悠,你终于回来了……”她故意柔了声音,随后上前为宇文宴福了福身,“叶轻瑶,也是轻悠的姐姐,拜见洛宁王殿下。” 她夹了声音说话。 说话时还不忘抛去几个憧憬无比的媚眼。 连叶轻悠那个小杂种都能被洛宁王看上,她的姿色可比叶轻悠要强得多,没准也能在洛宁王这里混个出身了! 宇文宴站步不前。 闻着叶轻瑶身上的那股呛人的香,顿时蹙眉不喜了。 叶轻悠知道他又犯了老毛病,气味洁癖。 “父亲如今怎样了?带我过去看看吧。” 她上前两步,特意把叶轻瑶推得远一些。 叶轻瑶立即绕过她背对宇文宴,距离却反而近一些,“父亲回来便昏迷不醒,你到底是怎么惹父亲伤心了?就算之前叶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这毕竟是父亲。” “所以还废什么话?不肯带我去见?”叶轻悠目光扫视四周,也看到刚刚出来的夏樱。 夏樱光鲜亮丽的来。 如今不仅衣襟脏兮兮,袄裙破烂不堪,发髻乱得似杂草,钗子都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叶轻悠连忙过去问。 叶轻瑶心下一悔,刚刚只顾忌洛宁王府来了马车,倒是把这死丫头给忽略了! “奴婢没事,就是遇见个贱人吵了几句动了手。”夏樱含沙射影。 叶轻悠立即看向叶轻瑶,“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这怎么能怪我?她进门便说父亲是装病,这话说得多气人?父亲好歹是忠英伯,岂能被如此侮辱……”叶轻瑶一改往日的跋扈,语气都楚楚可怜,“也是下人们看她欺辱我,看不过去,所以才与她动手了。” 反正都是叶家的下人,谁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不是?只能全都低头,好似地面有多少金子吸引目光…… 叶轻悠看到夏樱的膝盖受了伤,这岂能是普通的动了手? “不管夏樱说了什么,她都是我的人,我的人岂能被肆意殴打?实在气人太深了!” “是谁伤的你?你说!” 她必须给夏樱讨个说法。 可夏樱那时被围攻得手无足措,还真认不出伤她的那个是何人了。 “算了,奴婢也没看清楚。”夏樱也不想娘子在洛宁王面前伤了分寸。 叶轻悠却不肯,“刚刚是谁伤了夏樱?站出来!” 下人们谁乐意找死? 叶轻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算了,不是来看父亲的么?我这就带你去见父亲……” 她很想把事情遮掩过去,不然说出是她指使,岂不是在洛宁王面前伤了体面? 叶轻悠不肯退让,“姐姐真的不肯说么?” “一个丫鬟而已,哪里比得过父亲重要?你不是回来探望父亲的么?怎么偏偏对此事不依不饶!”叶轻瑶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宇文宴。 若不是这位在面前,她定会把叶轻悠骂了狗血淋头了! 叶轻悠拳头紧紧,“若姐姐不肯说,便是姐姐吩咐打的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叶轻瑶连忙否认。 她说话间就要过来拉着叶轻悠,可宇文宴的手更快,率先将叶轻悠拉到身后。 叶轻瑶的手一空,抬头正对上宇文宴蹙眉厌恶的凶煞,吓的她连忙退后五六步。 宇文宴视若无睹,牵着叶轻悠的手去了正堂,并未直接去见叶明远。 王府的侍卫立即在叶家十步一人,更是把叶家的下人都到正堂外侍奉。 “稍后万寿堂的大夫到,一并诊治。” 宇文宴安抚叶轻悠一句,转头便喝令陈坚,“外面的人全审一遍,若没人承认伤了夏樱,便以同罪论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还能归您手中吗? 宇文宴开口一句,叶家的下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地上了。 谁不知道这位杀人向来不眨眼?所谓的“同罪论”是不是二话不说把他们全部灭口了? “是他,就是他伤了夏樱姑娘!” “对,他用了棍子,棍子还在那里摆着呢!” “我们也是听令行事,求王爷开恩,饶了奴才小命!” “我们也是委屈的啊,都是娘子下了命令,我们不敢不听的……” 下人们七嘴八舌,顿时就把叶轻瑶给供出来。 宇文宴也不需再多说话,王府的侍卫已经把伤了夏樱那人给拖下去,直接两棍子敲碎膝盖骨,此生彻底是残废了。 叶轻悠可不心软。 夏樱的膝盖还不知伤成什么样子,打瘸了那人都是便宜他! 但罪魁祸首是叶轻瑶! 叶轻悠目光冷漠地看向她,“姐姐就这么狠心,偏要把我的人打死在府中才作罢?” “若不是她出口中伤父亲,我也不会一气之下,下了那么凶残的命令。”叶轻瑶指着夏樱,“再说,她不也没怎么样!” 叶轻悠目光如刀,她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那就劳烦姐姐去看一下父亲是否醒过来,我在此处等万寿堂的大夫们,稍后就去父亲的院中相见了。” 她必须支走叶轻瑶。 稍后与卢大夫等人要说些私话,除了宇文宴之外,她不想泄露给任何人。 叶轻瑶不肯走,“让下人去看看就是了,我还要在此处招待洛宁王。” 宇文宴见叶轻悠蹙了一下眉,朝着常嬷嬷摆了两下手指头。 常嬷嬷过去扛起叶轻瑶便走,直接扔了院子中,“殿下不喜其他女眷靠近,娘子也被订亲给陈郡王,还是知道些规矩更好!” 叶轻瑶被摔得七荤八素,骨头都要碎了! 她实在不能明白,洛宁王那么英俊霸气的男人,为何能看中叶轻悠,却偏偏眼中没有她?! 但叶轻瑶也不敢再硬冲挑衅,只能悄悄地躲去一旁。 她派人去给岳氏递了消息,这次不能动手。有宇文宴这个靠山在,她之前的计谋彻底泡汤了! 但万寿堂不是已经被外人弄到手?洛宁王为何还选万寿堂的大夫来给父亲看病? 叶轻瑶心里突然多了一个心思,就躲在角落中静静地看着。 卢大夫和夏大夫等人接到消息,立即赶到叶家。 二人见到宇文宴,登时行礼问安。 宇文宴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二人去后院看看叶明远的状况,然后再来回话了。 叶轻悠本想跟随,但听宇文宴这么吩咐,欠了一下身子又坐回位置了。 叶轻瑶等了半天都不见叶轻悠从屋中出来,她也只能站了门口与常嬷嬷道,“她好歹也是女儿,就不去看看父亲?那又何必到府中来?” “若不是殿下和叶娘子到府上,万寿堂的大夫您怕是也请不动的吧?”常嬷嬷一句话就把她彻底的噎住了! 叶轻瑶冷哼一声,心中忐忑,也只能先行离去。 毕竟父亲是被她打晕的,可不能被那两个大夫看出来…… 好在她特意检查过,父亲并没有外伤。但那昏昏沉沉的迷药,母亲也不知下了多少? 父亲可别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事情就彻底的全瞎了! 叶轻悠远远地看到叶轻瑶也离开正堂院落,她翕动下唇,“我这个姐姐有问题。” “你看出来了?”宇文宴厌恶至极,若不是叶轻悠没与叶家彻底脱离关系,他刚才恨不能把叶轻瑶也杀了…… 叶轻悠“噗嗤”一笑,想到叶轻瑶刚刚对他那么嘘寒问暖的撩拨,“殿下其实很有女人缘,很招女人喜欢。” 若不是冷血凌傲的杀气满身,他的确帅得惨绝人寰,就连叶轻悠都嫉妒他的俊美五官了。 宇文宴抿了下唇,“你喜欢么?” 虽然二人之间还隔了一个茶桌,他的手却并未松开她的。 叶轻悠感觉小手一疼,便对上他炙热火辣的目光。 她刚刚是不是脑子抽了? 怎么居然敢调戏他?! “说,你喜不喜欢?”宇文宴可不容她低头躲避,顿时凑得更近了。 叶轻悠的声音沙哑,“喜欢。” “嗯?没听清。”宇文宴故意难为她。 屋内的陈坚和夏樱连忙躲了远处,这二人的悄悄话可不是那么好听的…… “喜欢。”叶轻悠感觉手指头都要被捏碎,可不敢再顾忌什么羞涩了。 “喜欢什么?”宇文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叶轻悠:“……”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喜欢殿下杀人。” 她这回答也带了点儿气话。 宇文宴也被气笑了,“本王每月初九都会处决一批死刑重犯,到时会带着你同去。” “我错了。”叶轻悠立即认怂。 她不过说句气话而已,怎么这位还当真了? 宇文宴却不打算收回刚刚的话,“不必羞赧,本王不会觉得你喜好变态,一定会满足你的小小心愿。” 叶轻悠:调戏她就这么有趣?这位的恶趣味实在有些讨厌了! 二人也不等再继续多说,卢大夫和夏老大夫已经从后院归来。 陈坚吩咐侍卫将此处把守严密,甚至连房顶都有人看守。 “叶老爷说是被气晕时摔倒在地,脑袋磕在了门槛上,但卑职看并不像。” “而且脉象虚弱,时重时轻也不太对劲儿。” “老夫很想下一针,但被叶夫人给阻止了,但老夫虽然手抖,行针时绝对不会出错。”夏老大夫仍旧惋惜,没准他一针就把叶明远给扎醒? 宇文宴微微颔首,“劳烦二位了。” 二人这话已经表明事情有怪,但具体是怎么个怪法,就需要他再派他人详查了。 叶轻悠看向卢大夫,也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一些异样。 “如今万寿堂还好吗?”她突然转了话题,根本不再提起叶明远。 卢大夫听了这话,好似身子触了电,他僵了片刻,才沉沉一叹,“卑职很想离开万寿堂,可惜新接手的东家不允许,卑职也斗胆问一句娘子,这万寿堂还能归还您手中吗?”(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就只爱钱? 叶轻悠没想到卢大夫会主动提起要离去? “您为何有心离开?新东家莫非苛刻了?” “并没有苛刻,只是觉得与我脾性不合。娘子您之前是为了百姓设立了万寿堂,药价都是最低,偶尔遇上贫困的就连银子都不收了。如今这位接手,把所有药价提上了五倍,包括您之前定下的义诊赠药也取消了。” 卢大夫商议过一次,谁知东家根本不予理睬。 这与他此生立下的从医誓言相违背,奈何新东家还不许他走,今日也终于找到机会能见叶轻悠了。 “老夫是被允许离开的,其实这话也是自夸,老夫是被撵走的。” 夏老大夫提起此事,倒是洋洋自得,“老夫也很想问问娘子,那医学堂还开不开?这把老手再做针灸的确不被人信赖,但若能教出几个学生,也不算老夫妄活一次了。” 卢大夫和夏老大夫都在看着叶轻悠,这位今日召他们到叶家,显然也是有了打算的。 叶轻悠抿了下唇,“万寿堂我很难再拿回手中,毕竟那是娘娘的亲眷,我不配再抢。但若您二位愿意,我想开的药膳阁也是需要人手的。” “至于夏老提到的医学堂也会办,但是需要时间,眼下不方便筹备,需要慢慢来。” 她刚从死刑犯变成了活人,再去经管商铺需要一些时间。 卢大夫立即拱手,“在下还是愿意跟随娘子。” “老夫反正已经在家休歇了,随时听候娘子召唤就是了。”夏老大夫不服老,还是很想再做一些事情的。 叶轻悠心中有数,“那其他几位大夫?” “各人有各人的志向。”卢大夫仅此一句,也不需多说。 洛宁王召万寿堂的大夫到叶府,却只有他们二人肯来,这已经表明那些人站了新东家的队伍,不想再与叶轻悠有纠缠了。 叶轻悠心中有数,“也好,我也不会多勉强,毕竟留在万寿堂是明智之举。” 接受的人出身国舅府,也代表着万寿堂做事根本饿不死,何必跟着她一个差点儿被砍头的人冒风险?实在太不值得了。 “娘子之前提过药膳的事,我闲暇之时也找过一些药膳的书,只要能有御膳房的人给点拨一下,便可茅塞顿开……”卢大夫说这话时,看的人是宇文宴。 这种事小娘子定然做不到,但洛宁王不过简单一句话的事情了。 宇文宴直接应下,“稍后会有人去找你的。” 事情就此定下,叶轻悠也有了开铺子的新方向。 事情聊得差不离,宇文宴也没多留二人,“给忠英伯治伤的银子记到洛宁王府的账目上,不必让叶家付钱。” 他留下一句,便带着叶轻悠准备回去了。 叶轻悠欲言又止,还是跟着他上了马车。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你与本王之间,没有什么话需要隐瞒的。”宇文宴直接挑明了。 叶轻悠是想到父亲的伤,“我只是在想,莫非是姐姐和夫人动了手?” 不然叶轻瑶没必要那么急促不安,还险些伤了夏樱,包括岳氏也不会拦住夏老大夫,不许他施针,这摆明了幕后有猫腻儿。 “而且他们根本没提起大哥,若父亲真的有事,大哥怎么可能不回呢?”叶轻悠疑惑。 这件事根本禁不住仔细推敲,若是一个局的话,怕也是突发情况,设计的实在太粗糙。 宇文宴又闭上眼睛,“甭去多想,晚间自会有人给你消息。” 叶轻悠明了,殿下这是打算找人查叶家。她索性也不再过多思忖,脑子里开始算计药膳阁的事情。 宇文宴时不时的瞟她一眼,她樱桃红唇默默念叨着数字,手指也不停地在比划着。 这女人心里就只有赚钱? 其他女人想靠近他一下都很难,而她就在身边,怎么不懂投怀送抱呢? “叶轻悠。” “嗯?” “你就这么爱钱么?”他实在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叶轻悠怔了一下,“不然呢?” 她从小就被母亲教育,一定要把赚钱放在第一位。 她小时候虽然不懂为何,但长大后却能明白,钱在关键时刻也能保住命,好比眼前这位,若不是她肯舍了那么多银两捐出去,他这大老虎早把她这只小狐狸给吞了…… 宇文宴讪讪,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一些荒唐? “万寿堂舍了,但瑃绣庄你得夺回来。”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叶轻悠愕然,“殿下是要我与熹郡主对上么?” “那本来就是你的。” 宇文宴的心里,万寿堂也会夺回来,只是那要对上的人是国舅府,他会亲自动手,不用叶轻悠去操心的。 叶轻悠其实也不舍瑃绣庄,“只是我现在能力甚微,银子也没多少……”一起对抗那么多豪门大户,她哪里撑得起来呢? “你不是管了王府的帐?”宇文宴见她的脑子是真不灵活。 “那是殿下的钱。” “也是你的。” 叶轻悠默默看他,她一直不能明白,宇文宴为何对她如此信任? “殿下的银子,我不敢……” “是不是偏要本王把你办了,你才会认可是本王的人了?”宇文宴有些气,直接把她揽入怀中。 那炙热的呼吸让叶轻悠察觉滚烫。 叶轻悠羞得通红,这位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惹人动心呢? 她虽矜持,但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总这么亲昵的腻来腻去,说不准何时她就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 她轻轻咬唇,杏眸中的幽光盯着他,其中凝聚的篝火似腊月寒冬的一株火苗,瞬时就暖了宇文宴的心房。 他大手捧住她的小脸,抿了一下嘴唇,缓缓靠近要印上去。 叶轻悠也合上眼眸,屏住呼吸…… “殿下!” 外面一声轻呼。 宇文宴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叶轻悠却连忙躲了一旁埋头偷笑了。 宇文宴气得抬手打了她的屁股一巴掌,随后才清了嗓子问外面,“何事?” 这一声质问透着满腔怒意,如若能凝成一把刀,怕是陈坚早已经被削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陈公子是谁? 陈坚不傻。 听到宇文宴质问的声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但这事儿的确不能耽搁,“宫里想见见叶娘子,还在王府门口等着呢。” 他们去接,谁知叶轻悠今日偏偏到了叶府了。 宫里的太监也只能候着,陈坚接到侍卫传讯,只能立即告知了。 叶轻悠愕然一瞬,也立即看向了宇文宴。 怎么这个时候要见她?而且是何人要见? 但去不去,还要看宇文宴的意思。 “不去!”宇文宴自当明白是皇后之意。 “但人都在候着,总得找个理由才能拒绝吧?”陈坚瞄了一眼叶轻悠,“早见晚见都得见。” 毕竟宇文宴向来不碰女人,如今多了这么一个娘子在身边,不仅皇后会好奇,怕是陛下也等着呢。 “反正现在不行。”宇文宴噎了一下,仍旧干脆的拒绝了。 “陈副将说的也没错,这件事儿早晚躲不过去。反正有殿下陪着,去见一见也无妨吧?”叶轻悠看向宇文宴。 宇文宴剑眉微挑,语气也重了一些,“说了不去就不去,这个时机进宫不合适!” 他面颊微红,总不能说叶轻悠还不是他的女人?进宫容易被发现? 宫里见她就是为了瞧看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现在去不就露馅儿了? 但这话他如何开口告诉叶轻悠?只能强行拒绝,打消她这个念头。 叶轻悠的确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火。或许是心中并不认可她,所以没必要带她进宫? 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小伤感,她把头转了过去。 宇文宴也瞧出她颇有些落寞,只能吩咐陈坚回府。 二人刚有的那一丝情愫,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一路无话。 回到洛宁王府,马车直接进了院子中,叶轻悠借口去看看修缮的东院,“……今日见了万寿堂的二位,也要计划一下药膳阁的事,会尽快列出详情告知殿下的。” 她一直低着头,不肯再抬头去看宇文宴。 宇文宴轻应一声,带着陈坚去门口,宫里来人还在那边候着呢。 看他离去的背影,叶轻悠微微咬唇,扭过身子就朝东院走。 常嬷嬷纳闷,怎么在叶家时还好好的,归来这一路,二人全都变了脸色了? 但叶轻悠一直埋头忙碌,常嬷嬷试探两句,她也故意的答非所问。 有些心结,也不是外人能够开解。 常嬷嬷索性只当不知情,由着二人耍点儿小脾气。 宇文宴这边拒绝了宫中,又吩咐陈坚去查叶明远为何突然晕厥不醒。 随后他一脸晦暗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心思做事。 只后悔刚刚为何凶她一句?如今又要怎么弥补? 可对女人,他真的束手无策。 他很想吩咐人去请常嬷嬷问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犹豫半晌才起身,脑子里琢磨着透透气,却鬼使神差的走到东院了。 叶轻悠并不在东院居住,她还在账房之中,算着药膳阁开张的所有细节包括推测的花销。 按说这点事情,她根本用不着算如此之久。 可惜算着算着就拨错了算盘珠子,摆明了心不在焉的。 夏樱坐在一旁也不懂为何,娘子今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 “是不是与殿下吵嘴了?”夏樱忙问,她与常嬷嬷坐了后一辆马车,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的。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想说。 可惜纤巧的手指拨弄两下,却把十位与百位给弄错了。 她有些懊恼,索性一甩算盘,撂了挑子。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作多情……”她实在忍不住腹诽,难得的吐槽一句。 夏樱一时没懂,“您是在说殿下?” 叶轻悠微微颔首,“殿下是万众瞩目的四皇子,而我又算什么?今日宫中召我去见,我的确不该贸然提议,反倒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他今日的冷语,她连心都抖了一拍。 宇文宴对她有好感不假,但这好感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夏樱撇了撇嘴角,“按说奴婢不该数落您,可您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糊涂?”叶轻悠一直把夏樱当做好姐妹,“我哪里糊涂了?我只是后悔今天不该多嘴的。” 叶轻悠简单讲了讲今日的事,秋荷与春棠也竖起耳朵听。 有洛宁王在马车上之时,是不需要她们在车上伺候的,她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您就没觉得殿下不希望您进宫,是怕您在宫中受委屈?”夏樱很想敲敲娘子的脑壳儿,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往后退缩呢。 “对啊,殿下对娘子的确不一样,这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秋荷也这般认定。 春棠也立即点头,“今日殿下一直牵着娘子的手,就没松开过,奴婢听陈副将说,殿下其实今天在宫中有事情忙,是特意回来陪娘子的。” “……” 叶轻悠也是刚刚知晓,“殿下心中有我不假,我自然体会得到,但我有那么一点儿贪心了。” 她知道不该奢求,却按奈不住内心悸动,这种感觉又美又疼又残忍,她告诫自己应该理智一些,却根本无法控制住。 春棠听得懵懵懂懂,夏樱大大咧咧,对此也并不明白。 反倒是秋荷更加细腻,“娘子的心里是有殿下的,而且很深,否则不会如此难过了。” 叶轻悠提了一口气,很想反驳。 但她却明白秋荷说的对,她心里的确有了宇文宴,而且不是微波的湖水,已经有了波澜了。 “我也是自作自受,明知不该如此,却偏偏难以自控。” 夏樱听二人这话,一时恍然,“可奴婢怎么觉得不对呢?您很多年前与隔壁的陈公子也交好,但您可没这么失魂落魄的。” 叶轻悠一时愕然。 夏樱不提起这个人,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那不一样。” 叶轻悠抿了抿唇。 那时她还年幼,母亲过世,孤苦无依,那位陈公子十分热心,经常过来帮忙。 她对陈洛只是感激,那并不是爱慕心仪。 没等夏樱问出口,有什么不同? 门外突然一道声音传进来,“陈公子是谁?有什么不一样?”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对您我只想这样…… 叶轻悠听这声音吓一大跳。 夏樱和秋荷、春棠也立即蹦起来,连忙站在一旁乖乖福身行礼了。 谁能想到这个时候洛宁王会来? 而且他何时来的? 听见了多少? 几个人一直低头对着眼神,却连呼吸都有些不敢过重,毕竟那位脸色阴沉的很,就好似阎王殿里的判官,惊的人都不敢呼吸了。 夏樱在心中自骂:好端端的提什么陈公子?她记忆力这么好干嘛! 叶轻悠也察觉到那炙热目光,好似炙热的酷暑太阳,快把她给烤化了。 宇文宴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她。 他去了东院见没人,便到账房来找。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她与丫鬟们的私房话。 原本听得还很得意,可谁知突然冒出一个陈公子?他瞬时就按奈不住了。 “怎么不说?不方便回答?”他直接看向叶轻悠。 “只是之前的一个邻居。”叶轻悠讪讪。 “他现在何处?”宇文宴又问。 叶轻悠顿时木讷,“我怎么可能知道?”这问题是不是有些过分?若不是夏樱提起他,她早把那个人给忘了! 宇文宴目光在夏樱与春棠脸上扫了扫。 似乎看出叶轻悠不是敷衍,他上前直接牵着她就走,“天色晚了,睡觉。” 他大步流星,拽得叶轻悠跟着一溜小跑儿。 “殿下您能不能慢点儿?”她脚步都快叠出了重影儿。 宇文宴看她累得气喘吁吁,稍微慢了半拍,而后又觉得她实在走得太慢,直接拦腰把她给抱起来,大步流星直奔湖心岛。 夏樱三个人有些担心。 “娘子不会被训斥吧?” “姐姐真是,好端端的提什么陈公子?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都给忘了。”春棠那时年纪更小,的确记不清楚了。 夏樱狠狠抽自己一嘴巴,“不行,我得去找常嬷嬷好生解释一番,殿下可别暴脾气,再把娘子给伤了!” 她说话间已经蹿去东院,秋荷虽不认为有这么严重,但也直接跟去了。 三个人与常嬷嬷一说,常嬷嬷登时愕然,“所以娘子是为了殿下不让她进宫,所以才有不开心?” “娘子是这么说的。”春棠连忙说道。 常嬷嬷愕然,看了眼前这三个,怎么都似小傻子一样? “你们呀,真是比我这个老婆子还不懂什么叫情意!” 怎么三个脑子都不转弯?让人不知如何评价了。 夏樱与春棠对视,二人的确都不怎么懂男女之情,完全不明白咋回事? 秋荷脑子一转,“只觉得殿下是为了护着娘子……”再深一层她便想不到。 常嬷嬷抿了下唇,“难怪,你们对宫中也不了解,想不到也不稀奇。” “所以殿下不会伤了娘子吧?”夏樱只想知道这件事。 “不会,当然不会,这会儿捧在手心里都是宝呢,行了,你们三个回去吧,明日也不用太早去侍奉。”常嬷嬷也没法子去见“处子”之事,毕竟是三个未婚的姑娘,还不到说这种事的时候呢。 三个人发懵似的被赶走。 但知道娘子安危无碍,也算心能落了腹中了。 叶轻悠被宇文宴大张旗鼓的抱回湖心岛,一张脸都快红成了猴屁股。 这一路上,她不知遇见多少府中下人,各个看他二人瞠目结舌,好似见了鬼似的。 宇文宴今晚没把她扔了榻上,而是直接抱进了后间的寝房。 他直接把叶轻悠扔了床上。 叶轻悠的心都快蹦出了嗓子眼儿。 “殿下,您听我说……” 宇文宴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白天在马车上,他被陈坚错过,而此时他不想再放过眼前的女人。特别是听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再放过,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温热的嘴唇,吻得她失了魂,大脑空白一片,就连刚刚想好的解释也一扫而空了。 霸道的侵袭,让她几近忘记了呼吸。 宇文宴突然离开,静心的粗喘,“说吧,那个人与本王有何不一样?” 再进行下去,他怕真的忍受不住,会直接把她办了! 但他毕竟还没给她一个名分,不想就这么轻易毁掉手中碗莲,根本不舍得伤她。 叶轻悠头脑发蒙,这可是她的初吻! 她还没从初吻被夺之后的混沌中抽离,耳边就响起他的质问了? “不是都说了么,叶家的邻居。” 她懵懵懂懂,声音更透着娇嗔。 宇文宴的身子一抖,哪里受得了这份撩拨? “他与本王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话题,她还并未回答。 叶轻悠的脑子缓了缓,“他帮过我,我感激他;殿下也帮过我,但我不止感激,我还想这样……” 她小手攀上了他的脖颈,猛的抬头,啄了宇文宴的嘴唇一下。 这轻轻的触碰,好似点燃最烈的火,他俯身压了她身上,又是一通狂吻。 可吻到天昏地暗,他只能落魄得冲去了净房。 一通冷水冲下,也浇不灭他内心的欲火。 而此时叶轻悠也埋头躲了被子里,羞得好似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米,彻底的不敢露头了。 好在此时已经是夜晚。 屋内仅有一根红烛点燃。 那微弱的火苗,似在嘲笑二人的稚嫩。 明明一个叱咤风云、雷霆万钧的王爷,一个还是守过四年活寡的娘子,却比懵懂的男男女女还青涩…… 也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宴终于从净房中归来。 叶轻悠也很想去拿冷水洗一洗,不然她实在太燥热,那股心思根本无法与外人言说。 “我还没去洗漱……”她声如蚊吟。 宇文宴却没允她乱动。 他褪去了外袍,大手一揽,抱着她就睡。 叶轻悠无奈,只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今晚又要穿着衣裳睡? 她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便见宇文宴半眯着眼睛在看她。 “殿下是想喝水么?” 宇文宴却直接解开她袍子的衣襟。 一颗、两颗、三颗…… 终于将那繁琐的褙子和小衫褪去。 “行了,睡吧。” 宇文宴也不敢再多碰触她。 又是二人相拥入眠,似是昨晚已经适应了对方,叶轻悠这一晚睡得还算踏实了。 翌日醒来,她发现宇文宴又已经不在。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见完就回去吧? 叶轻悠看到床边褶皱的单子,又是满脸通红。 前天是榻; 昨晚是床。 虽然两个人还有亵衣着身,感觉却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特别是他突如其来的吻。 她抿了下唇,似乎还有些肿痛?她连忙起身,拿了铜镜照一照,好在没留下什么印记,不然要被她们几个笑死了。 叶轻悠探头朝外看看,可惜秋荷与春棠都不在。 她只能自己起身去了门口。 却是常嬷嬷单独地等在此处,看到叶轻悠红润满面的模样也笑了。 “昨晚娘子想明白了?” “什么明白不明白?”叶轻悠一时脑子没回神,根本听不懂。 常嬷嬷帮她打好洗漱的水,叶轻悠连忙亲自去端,不舍得让常嬷嬷侍奉。 “那几个丫头说,娘子是为了殿下不肯让你入宫伤了心。” 常嬷嬷直接挑明,“殿下认了你,却还没占了娘子的身,您这么进宫,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事情作假,娘子旁日那么精明,怎么为此糊涂了呢?” 叶轻悠登时瞠目结舌,瞬间地脸色爆红,没想到常嬷嬷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她支支吾吾,“这、这见一面就能被看出来?” 常嬷嬷瞄了一眼她的屁股,“昨晚又没进展吧?”她都不用再去看床上是否落了颜色。 叶轻悠轻咳两声,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去,“昨晚是没发生什么……” “亲都没亲?”常嬷嬷特意凑近的看着她。 叶轻悠下意识捂了一下嘴,彻底暴露。 常嬷嬷笑了前仰后合,“好好好,有进展就是好事!” 叶轻悠面红耳赤,但也顾不得被调侃,“嬷嬷觉得宫中见我,就为了这么一件事么?” 她只想多了解一些,也为后续突如其来的事情做打算。 常嬷嬷摇了摇头,“定不只是这一件事,但具体何事,老奴也根本猜不到。” 叶轻悠沉浸了下,她不喜欢打毫无准备的仗。 “殿下走了吗?” “在书房议事。” 叶轻悠得了这话,立即洗漱装扮,随后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装,盘好发髻,便去书房给宇文宴送早饭了。 宇文宴正在听陈坚说着叶家的事,“……那叶明远晕倒的很有问题,叶轻瑶还特意向陈郡王府递了话,期望能在府上照料父亲,推迟婚期,而且还把责任栽赃在小娘子身上。” 对外说叶轻悠气病了忠英伯,她做大女儿的贤良淑德,反而还赚了一波好名声。 “陈郡王什么意思?”宇文宴道。 “郡王府暂时没有动向,很可能会向宫中提议换一个人选。”陈坚冷笑,“叶家那位的心气高着呢,可惜被潘小爷做了手脚。” 提起潘思升,宇文宴近来倒是没得到他的消息。 “去郡王府传个话,就说本王会给他与叶家联姻送一份大礼,期望尽早完婚。” 宇文宴都发了话,陈郡王还想换人? 陈坚只感叹叶轻瑶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位…… “那忠英伯的事是否还要继续查?” 宇文宴还没等给个说法,外面轻叩了三声,“给殿下送早饭来了。” 那娇嗔的声音,听得宇文宴嘴角一扬。 陈坚看到这位居然笑了? 神奇! 莫非这两个人已经飞跃般的进步?真把叶娘子给拿下了? “进来吧。”宇文宴语气都柔和一些,随后就瞪向陈坚。 陈坚立即去开门,把叶轻悠迎了进来。 “属下还有事情办,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那香喷喷的早饭,他很想尝上两口,毕竟他一大早得了消息就来通传,连口米汤都没入嘴呢。 陈坚眨眼没了踪影,他索性直奔厨房,毕竟这早饭不可能只做了他们两个人的。 叶轻悠把托盘放下,将早饭都摆在宇文宴面前。 “坐下一起吃。” 宇文宴见她只拿了一副碗筷。 叶轻悠咬了下唇,她只送来了一份? 宇文宴直接拉她坐了自己腿上,“你先吃,本王看完折子再用。” 他一手拥着她,一手修着折子。 陈坚走时,书房的门还没关。 但凡路过的人都能瞧见,叶轻悠坐了殿下的腿上吃早饭…… 叶轻悠实在难以下咽。 她很想起身去把门关上,可又觉得关上了岂不是欲盖弥彰? 她简单吃了两口桂花糕,草草了事,“我已经吃饱了,去为殿下再拿一份儿。” 她连忙起身,却又被宇文宴摁住,抬手抹去她嘴角的糕点渣滓,“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吧。” 什么送不送早饭,都是托词。 他岂能看不出叶轻悠眼里有话? 叶轻悠早已习惯他能看穿人心,“只是想问问殿下宫中的事,毕竟我对此一无所知,万一遇上突发状况,不知如何应对?” “本是问了常嬷嬷,但常嬷嬷也不清楚。” 万一哪天宇文宴不在王府,宫中突然派人来接了呢? 宇文宴斟酌了下,她想的事情也很有可能会发生。 “稍后再给你找一位嬷嬷,把宫中的事情教一教。” 叶轻悠一听这话有些愣,“只是想知道如何应对,不用教习嬷嬷吧?” 宇文宴挑眉,“让太后派人,你觉得如何?” 叶轻悠眼睛险些瞪出来,太后? 就算宇文宴把她当个侍妾,也不用太后的人出面吧? “殿下也不必这么急迫,我还是先去琢磨药膳阁的事情好了。” 她灰溜溜的立即就跑。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怎么眨眼就要来个教习嬷嬷?她这不是自讨苦吃了? 宇文宴见她离开,也一时没懂,太后身边的人跟着,她应对何人不都十分方便?怎么就吓成这幅模样了? 叶轻悠自然不知道自己想歪。 她灰溜溜的跑去账房屋中,继续去算那药膳阁的经费开销了。 又是整理了一天。 晚间宫中就派人来。 “宫中所有人都想见小娘子,偏偏殿下把人护了王府不许露面。” 来人乃是慈安宫中的方姑姑,与宇文宴也乃熟识,她刚才远远见了一眼叶轻悠,随后便到书房来给宇文宴请安了。 宇文宴淡淡,“姑姑这不是见了?见了就回去告诉太后和宫中的人,不必再召她入宫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就是她 方姑姑一怔,怎么刚刚到了府上,四殿下就撵她走? “殿下点名要老奴来,怕也不只是让老奴回去递个话吧?” 刚刚远远瞧见,方姑姑就看出了二人猫腻儿。 说是他的人,却怎么可能还是处子?合着这位压根儿就没动人家,难怪宫中来人都被撵回去了的。 宇文宴看出方姑姑的调侃,“劳烦姑姑帮忙遮挡一下。” “都已经对外说是您的人了,索性认下不就得了?”方姑姑实在不懂这位,莫非是想拿这小娘子当个幌子么? 宇文宴沉默了下,才道,“好歹等到洞房花烛?” 方姑姑一愣,顿时张大了嘴。 “殿下您不是开玩笑?” 洞房花烛这四个字,可不是给侍妾用的! 宇文宴十分认真,“本王想娶她。” “不可能,宫中不可能答应的!” 方姑姑终于明白殿下为何让她来,这是让她先给太后递个话。 宇文宴的母妃早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他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 “东宫畏惧本王的能力,更害怕本王与各大家族联姻,本王娶她不正合适?”宇文宴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很可靠。 他无心去争那个位置。 更厌恶把联姻当做筹码。 方姑姑觉得他疯了,“太后一定不会同意。” “本王今生想娶的只有她一人,若皇祖母不肯同意,本王孤独终老就是了。”宇文宴已经表达的十分明确了。 方姑姑没想到四殿下会玩这一手? “您能不能与老奴说个实话,到底为什么?” 宇文宴做事向来沉稳有度,还从未有过这么荒唐的决定。 太后当年肯把孤苦的他留在身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可培养出来的皇子,却要娶个嫁过人的庶出小娘子?怕是太后会直接气过去! “姑姑可还记得,本王曾经被丢出宫的那一年?”他突然提起过往,让方姑姑愣住。 “您是说?” “就是她。”宇文宴看向方姑姑,“她并不知道本王的身份,迄今为止都不知。” 那年他跟随母妃回娘家省亲,回京的路上遇刺,母妃离奇死去。 他逃离了追杀,就在市井中讨饭过活,偷得最多的就是万寿堂的药材。而那时竖着双丫髻的叶轻悠,时常拿了大把的枸杞给他做零食,还摘了树上的冻柿子给他留着。 若非有她偷偷接济,他一定熬不过那三九严寒。 他养好了冻疮,才顺藤摸瓜,等到了去寺庙上香的太后…… 若没有这个女人,他早就成为皇权争斗的一个牺牲品。 方姑姑瞬时明白,“可那件事太后也并不想再提。” 毕竟查出幕后指使是皇后,皇后出身大梁第一世族,就算揭露了真相也无济于事。 “本王只想娶她而已,不会提到过去的。”宇文宴能如实把事情说出,也算是给太后一个交代了。 方姑姑沉了沉,“总不能现在就回去,老奴总要在府上呆几天看看再议。” 这小娘子在京城被传了风言风语,而且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若没有四殿下出马,她眼下已经是个死人了! 可殿下要娶这么一位?她总要掂量一下斤两吧? 其实方姑姑没说,若太后知道,怕是会直接派人把叶轻悠打死。 什么过往的恩情,太后绝不会认。 毕竟在太后眼中,她最重视的孙儿要娶大梁第一才女,岂能是这么一个小娘子能配得上? 宇文宴思忖了下,“不该说的,姑姑也不要说。” 方姑姑了然,也立即领命。 “但她想配得上殿下,也不能是那普通女子,该学的科目不仅要精通,也要出类拔萃。” “她……对算账十分精通,别的事情就算了。”宇文宴很想说“爱财”,却又怕方姑姑吓到。 方姑姑已经按奈不住,直接离开去见叶轻悠。 叶轻悠此时埋头还在账房,算计着药膳阁的开张。 “银子不是太够,得想些办法。” 宇文宴已经在宫中找来了一位御厨师傅,他与卢大夫见了一次,出了几道方子。 可每一道都价值连城,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 虽说京城中的人都不差钱儿,也吃得起,可半年的经营务必谋划出来,半年之后才能资金流转起来的。 夏樱抿了抿唇,“殿下不是说,府上的银子也让娘子随意调遣?不如咱们先借用一些?” “不行。”叶轻悠立即拒绝,“春寒刚到,五月便很可能有洪涝季节,还不知殿下是否会把银钱用作赈灾救济,咱们若给占了,到时拿不出来就惨了。” “那能怎么办?瑃绣庄和悠春坊拿不回来,银子也没给多少。”夏樱想想就觉得窝心,那时娘子被判了死罪,她们就似被要饭似的,给点银子便打发了。 叶轻悠想到滕州,“万寿堂的药品供应有没有改变?” 夏樱忙道,“这倒没有,还是用了滕州的药,毕竟滕州那边的药材性价比极高。” “抬价。”叶轻悠直截了当,“他们抬价给宫中,我们抬价给万寿堂,而且爱要不要,不要我们另立铺子就是了。” “这贸然抬价,会不会得罪人?”秋荷有一些担忧。 叶轻悠抿了下唇,“可以打着殿下的名义去?” “咳咳咳……” 外面响起一阵轻咳。 叶轻悠抬眼,正看到常嬷嬷和方姑姑。 二人已经在门口听了好半晌,实在是提到殿下时,常嬷嬷不得不出声了。 叶轻悠见了外人,而且还是一身宫装,显然是宫里派来的姑姑,立即上前行礼了。 “这是太后派来的方姑姑,叶娘子,姑姑您是知道的。”常嬷嬷给叶轻悠叽咕下眼睛。 叶轻悠连忙福身行礼,“轻悠见过方姑姑。” 方姑姑一脸不悦。 什么药品提价?狐假虎威? 特别是那个什么药膳阁,怎么到了王府还不消停呢! “叶娘子的母亲虽是皇商,但您毕竟忠英伯府出身,商贾之物不碰为妙。”她开口便训斥一句。 叶轻悠颇有意外,但也不打算妥协,“姑姑也莫抬举轻悠,轻悠只是个小庶女出身,只会这门技艺能帮殿下筹集钱银,以解燃眉之需。” 第一百四十章 别让殿下难做 她直接搬出了宇文宴,毕竟之前给洛宁王殿下捐了不少银子的事也家喻户晓了。 方姑姑一怔,没想到这叶轻悠倒很伶牙俐齿?她不过说了一句而已,她连含糊都没有,直接软绵绵的就怼回来了。 “庶女也不可自弃。” 方姑姑的目光上下打量,挑衅挑剔的眼神不言而喻。 叶轻悠自幼被挑剔到大,哪里会在意这些? “轻悠不是自弃,而是有自知之明,能被殿下庇护已是上天恩赐,但也仅有这一个本事,能回报殿下的恩情了。” 这话说得好听。 其实摆明了这位姑姑别管我? 方姑姑岂能听不出何意,倒是笑了,“娘子能这般想是好事,但事与愿违,殿下当众认了你,宫中自然要派人来看一看。”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殿下身边侍奉,这一点娘子也是要知道的。” 叶轻悠心底一沉。 看来这一番教习是躲不开了? “轻悠不懂,敢问姑姑,给殿下做账房管事也要学琴棋书画的技艺?” 她可不喜欢那些女红女书的东西,虽说熏香的手艺不错,但绣技她离开是不喜欢的。 方姑姑似笑非笑,“账房管事?要陪伴殿下住了湖心岛两晚么?娘子这话莫要蒙我。” 叶轻悠顿时一张大红脸,好似熟透的桃子。 可她又不能对方姑姑说,那是洛宁王有心护着她,故意做的障眼法? 她的嘴唇突然疼了一下……这障眼法似乎也没那么纯粹。 “那就辛苦方姑姑了。”她也只能咬牙认下,“但殿下交代过,要我经营铺子,还望姑姑允许轻悠每日有两个时辰操持此事可好?” 她历来不是硬碰硬的性子,除非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方姑姑对她这态度倒是很满意,“每日卯时,我会在正堂等候娘子,读一个时辰的书、一个时辰的技艺,其余的时间由娘子自行安排,但我留下的课业,您要每日都尽心完成的。” 叶轻悠心底一凉,但也立即应下。 “今日时间仓促,不如就莫谈课业,给我一些时间准备下?” 方姑姑也没强迫,由着叶轻悠偷一下懒,也在心里彻底的接受要被经管的日子了。 叶轻悠瞬时松一口气,起身送走了方姑姑,好似一个瘫软的菜叶子,瞬间趴了桌上就不想动弹了。 “这……宫里怎么会派人?而且还是太后娘娘的身边人?” 叶轻悠直接看向常嬷嬷,期望嬷嬷给个答案。 常嬷嬷能怎么说? “殿下自幼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深得太后宠溺,殿下对外认了娘子,太后派人来也是理所应当。”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常嬷嬷总不能说,殿下是有心娶您吧? 她这段日子已经了解叶轻悠,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把娘子吓跑的。 叶轻悠怔怔地看了嬷嬷半晌,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 毕竟对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总不能让殿下难做,我尽力按照方姑姑要求的做就是了。” 常嬷嬷已经说了,太后养大的宇文宴。即便她再不情愿,也不能让殿下去和太后求情吧? 常嬷嬷抿嘴偷笑。 原来小娘子什么都精明,唯独男女之事糊涂着? 事情就这么定下,叶轻悠也抓紧把该吩咐的事情吩咐下去。 “供给万寿堂的药材尽快提价,还有那个医学堂的事也张罗起来,你们先列一下,差了多少银子,知道具体数额之后,我再努力的想办法。” 叶轻悠把事情交给了夏樱,她还不知道要被方姑姑教到什么程度,是否有空闲经营铺子的事情都不敢打包票。 夏樱把事情接下来,秋荷之前跟随乌娘子忙过一段日子,也比之前有眼界,能去帮一帮夏樱的忙。 两个丫头去张罗,春棠仍旧留在叶轻悠身边端茶倒水,顺便连方姑姑也一并伺候了。 叶轻悠忙完铺子的账目,又去追着询问方姑姑,需要学的科目都有什么。 方姑姑说得十分透彻,所有的技艺灌输一遍,随后再挑选几样单独训…… 叶轻悠登时心里窝了一块大石头,堵心的晚饭都没吃几口就饱了。 宇文宴其实一直都在书房。 时不时听陈坚满脸的幸灾乐祸,说着小娘子怎么被方姑姑吓到。 “姑姑的心也是真够狠的,询问科目时,她直接把所有技艺都列出来,小娘子当时的脸色就白了,就连春棠那丫头都不会走路了!” 宇文宴揉了揉额,他岂能不知方姑姑是在故意刁难她? “晚饭没吃几口?”他可不希望她饿坏了身子。 陈坚点了点头,“不如殿下再哄着小娘子吃点儿?” 宇文宴顿时一个白眼飞去,直接起身去账房的院落,心里一直都在低估,她可千万别被吓跑了。 叶轻悠还在低头算着账目,即便万寿堂的药品提价,也需要一个季度一回款。 如此一来,药膳阁的装修可以慢一些,她好想把修缮东院的钱挪一挪给药膳阁。 但这事儿说出来,宇文宴会不会以为她是疯了? “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宇文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惊得叶轻悠的手一抖,直接把桌上的墨汁碰洒了。 黑墨水溅得满桌都是,还浸染了她算好的帐。 她立即手忙脚乱,很想抢救,可惜那墨汁不是普通的水,着实越擦越脏。 擦了几下无济于事,叶轻悠直接把账目扔了。 将桌案收拾干净,她对宇文宴理都没理。 拿起毛笔,沾了墨汁,立即又找了一本新账册,把脑海中记忆的数字立即写下来,以免稍后就忘了。 宇文宴轻咳一声,叶轻悠却根本没理他。 就被这么的无视了? 宇文宴自嘲一笑,也没让人进来收拾乱局。 他直接歪斜在一旁的长椅上,双脚交叠在杌子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叶轻悠一口气把账册重新撰录,好在脑子没被分身,能把大概的数字都记下。 她长舒口气,这才察觉到角落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哎呀!” 叶轻悠突然想起了宇文宴,“殿下莫怪,我实在是一时情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今晚我还睡在这里吗? 叶轻悠刚刚缓过神,连忙到宇文宴面前请罪。 可她身子还没等福下去,就被他大手一揽,直接拉入怀中了。 温热的嘴唇,贴上她的。 无礼又有那么一丝霸道。 叶轻悠被吻了个措手不及,小手忙乱的挥舞,“脏,墨水,脏……” 她刚刚蹭了一身,还没来得及擦拭,这会儿又腻了他怀中,蹭了宇文宴一身。 而且不止衣裳,就连面颊都已有了墨黑色。 可惜宇文宴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吻得更是热烈。 …… 一刻钟的功夫就这么过去。 宇文宴虽不舍放开,却也已经按奈不住自己,再进行下去,怕是就要出事了! 叶轻悠被亲了个大脑空白,此时窝了他的怀中,呼气都已有气无力,就似一只满脸幽怨的小花猫。 宇文宴看她面颊的墨汁,忍不住调侃,“真脏。” “殿下更脏。” 叶轻悠体力斗不过,嘴巴可不想服输,“明明知道墨汁撒了,竟然还……” “还什么?”他故意追问。 叶轻悠杏眸一瞠,这话她能怎么回?回答不上,索性咬了他一口,算是回击。 可这一口似燎原的火苗,又点燃了他征服的欲望。 他直接把叶轻悠抱起,踱步离开账房小院了。 一股凉风袭来,倒是把刚刚燃起的情欲给熄灭了。 他的脚步微微放缓,抬了抬她的身子,抛上抛下,“真轻。” 叶轻悠本就身子娇小,吓得连忙保住他的脖颈,“殿下您可真坏!”他这明明就是故意的! “本王这么坏,你还乐意跟着?”宇文宴瞄向怀中的娇人儿,夜晚月光映照,她的眸色格外闪亮。 叶轻悠羞涩的抿下唇,“殿下再坏,却也是护着我,我自然是要报答的。” “所以甘心与方姑姑学规矩了?”宇文宴见她迟迟不提,索性直接提起这个话题。 叶轻悠沉浸了下,“也不见得是坏事。” “哦?说说。” “毕竟是太后派来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没人敢找我的麻烦了。” 叶轻悠知晓自己保住了命,但想在京城立足,可不能只靠宇文宴一个人来护佑。 甭管方姑姑是不是来找茬的,好歹太后宫中的姑姑带过她,她出去做事也算有个身份,不再似之前那么草莽,时不时被人拿庶女身份说事了。 这是叶轻悠晚上才想明白的事。 所以才打算把账目快速的理清,明日专心跟随方姑姑学手艺了。 宇文宴诧异,没想到她看得倒是长远。 “方姑姑不仅是太后身边的姑姑,还掌管着内务的尚服、尚食。” 宇文宴仅仅说了这一句,叶轻悠瞬时眼睛都瞪大! 尚服乃是宫中的服装纹饰和珍玩,尚食更不用说,管的就是宫里的饮食吃喝。 这乃是六局一司中最珍贵的两个部门,没想到都归方姑姑?! “那我这岂不是发达了?” 有这样的师傅带她,她的药膳阁和未来还想做的绣坊不是都有着落了? 宇文宴看她这幅兴奋的样子,真是有点儿小鄙夷了,“出息!方姑姑从未收徒,不知多少人想拜在她的门下。” “我一定尽心尽力,不让姑姑失望!”叶轻悠顿时没了白天的唉声叹气,整个人好似打了鸡血,脑中只有方姑姑一人,又把身边这位无视了。 宇文宴唉声叹气。 都已经捧着抱着了,怎么她的心中,他还是不如一个钱字呢? “怎么报答本王?” 看来他不能心疼,还是要与她讲一讲条件。 叶轻悠看着他刀削一般的面颊,上去便亲了一口,“若是能把药膳阁和绣坊重新开张,我捐一半的收入给殿下!” 这位归根结底还是认钱,她乐意给钱总可以了吧? 宇文宴气得朝她面颊就咬了一口! 叶轻悠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怎么给银子还不行么?那殿下想要什么,不如直说。” “要你!” 宇文宴的脚步加快,直接回了湖心岛。 叶轻悠被他风驰电掣的速度吓得心惊肉跳,不是这一晚就要……那个啥了吧?! 她脑中凌乱,还不知如何应对? 原本常嬷嬷还说找人教教她,可她现在脑子里一无所知,难道只能当个娃娃,由着殿下摆来摆去了吗? 她脑子里已乱成一团。 谁知进了湖心岛的寝间,她直接就被扔去已经备好水的浴桶之中了! 叶轻悠险些呛到,还不等坐好,就见宇文宴直接褪去衣物,也进了浴桶之中了! “你蹭的,给本王洗干净。” 他袒露着胸膛,直接把浴刷扔给了她。 叶轻悠的衣襟在宽大的浴桶中飘浮,看那坚挺的身姿,她羞涩的手都已经颤抖了。 她又想低着头,可不看他,又怎能帮他洗干净? 就这么犹犹豫豫,羞羞涩涩,叶轻悠都不知这一个澡是怎么洗的,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蹭的疼了,撇下她就离去了。 叶轻悠傻呆呆的在浴桶中简单洗漱。 可洗完了之后她才发现问题,她没有衣服可以更换啊?! 难道就让她这么湿漉漉的出去?再湿漉漉的钻去被子里? 这不等于雪白的一只小羊羔,直接送入虎口了么? 叶轻悠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已经做好入虎口的准备…… 不等起身,隔间一道声音又适时的传来,“格子里有你的衣物。”宇文宴道。 他真怕不说这话,那丫头宁肯在冷水之中泡一宿。 两个人又不是没睡过? 至于对他这么抗拒? 只听隔间窸窸窣窣,还有出水的哗啦声。 一道身影在屏风后影影绰绰,好似倒映起舞,让他也难以按捺澎湃。 什么时候才能娶? 突然有些后悔与方姑姑说要等什么洞房花烛了…… 宇文宴心中嘀咕之时,叶轻悠已经找到了格子中的衣物,选了一套合适的更换。 她此时才发现,所有的物件都被搬到了湖心岛? 就连她最喜欢的一个算盘都拿来。这是让她往后都跟随殿下住在这里了么? 她悄咪咪的穿好,点着脚尖,在屏风后面露了半张脸,“今晚,我还跟随殿下睡在这里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得罪了老虎 怯懦的声音,诱人的面庞。 宇文宴只觉得呼吸凝滞一刻,这若再忍下去,他还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他一把将叶轻悠拉入怀中,却也只是拉起了被子盖住二人,“睡觉!” 他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也不知在气些什么。 叶轻悠自然是有一些发懵,但也就这么找寻个姿势睡下了。 这一晚叶轻悠睡得十分踏实,毕竟白天过度劳累,她的脑子全被挖空了。 宇文宴却睡得十分煎熬。 因为叶轻悠这两日睡得有些习惯,开始没那么战战兢兢,反而手舞足蹈…… 不出意外,叶轻悠翌日醒来,宇文宴又是早就离开了身边。 她想到还要去上方姑姑的课,连忙刷牙洗脸,套上一件素淡的衣服就跑出湖心岛。 方姑姑此时正陪同宇文宴在用早饭。 看到叶轻悠手脚利落的模样,方姑姑诧异的看向宇文宴。 就真能忍住不动手? 宇文宴轻咳两声,故意看不懂方姑姑何意。 “坐下吃吧。”他召唤着叶轻悠。 叶轻悠却并未就坐,看向方姑姑,“师父在上,哪敢同坐而席。” 昨晚宇文宴已经提点过,方姑姑的身份不一般。她自当以师长相待,争取能落个方姑姑弟子的名声? 方姑姑还能不知被宇文宴卖了? 还没成为他的女人呢,殿下反倒自己先把老底给揭了。 “既然不想坐,那就站着吃。”方姑姑故意刁钻刻薄,也是为了试探叶轻悠的耐性有多高。 叶轻悠自然不在意。 幼时在叶府受得委屈白眼,比方姑姑要厉害的多。 她也没吃,就站在一旁侍奉方姑姑和宇文宴舀粥夹菜。 方姑姑讶异她手法轻盈,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一顿早饭就这么吃完。 方姑姑给了她一刻钟的功夫吃用,随后先去账房院落等着她。 叶轻悠狼吞虎咽,恨不能直接端起粥就干了。 她擦了擦嘴,一溜小跑就奔去跟着方姑姑,临走时都没搭理宇文宴一眼,彻彻底底把这位祖宗给忘了。 叶轻悠的身影消失。 正堂内的气压骤然一凉,让陈坚和春棠、秋荷几个人都不敢随意呼吸了。 娘子怎能如此没心机? 就这么不顾着洛宁王殿下,是不是太不把这位祖宗当回事了? 宇文宴气了片刻,反倒气笑了,“备车,上职。” 早就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脑子,何必生气?不过今天最好没人惹着他,否则他可不怕被弹劾嗜血杀人如魔了! 春棠秋荷送走宇文宴,立即跑去账房院落侍奉着。 方姑姑教训着叶轻悠,倒也没背着几个小丫鬟。 叶轻悠这一早试了绣花手艺:太差; 试了小篆抄经:太差; 抚琴跳舞她更不会,诗词能说上几句,也被方姑姑以“差评”打发了。 她拿得出手的只有药材精通,而且对熏香也有独特的见解。 方姑姑想到宇文宴贴身携带的绢帕,“都是出自你手?” 叶轻悠点了点头,“殿下身旁的熏香都是我亲自调配。” “也仅有这一样算你不是太笨拙。”方姑姑早就做好她一无是处的打算,随后又扔了一个账本过去,看着叶轻悠手指几乎重影的噼啪弹奏了。 一上午,两个时辰。 方姑姑训得嗓子都哑了。 “行了,下午会告诉你后续教习的课业如何安排……也不知忠英伯怎么教的女儿,居然什么都不会!” 方姑姑单看叶轻悠会的那几项技艺,就已经评估到她在叶家的地位,怕是连个一等丫鬟都不如。 叶轻悠笑着应下,“轻悠愿意跟随师父习学,还请师父不吝赐教。” “别叫我师父,我可没有这么笨的徒弟。”方姑姑当即拒绝她攀关系,“娘子也要做好准备,但凡学的不好,我可是要打板子的,别到时觉得委屈,再去找殿下告状。” “不会,绝不会!”叶轻悠摊开了手,让方姑姑看到她十个手指头上的茧子,“论刻苦,还没人比得过我,只要姑姑肯教,我不吃不睡也回练熟的。” 方姑姑还真没注意到她手上的残茧。那可不是娇滴滴的大族小姐应该有的手。 “也甭嘴上说这些好话,我只在洛宁王府呆十天,十天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 方姑姑留下这么一句便离开。 叶轻悠登时有些诧异,怎么才留下十天?十天她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啊! 要不要再去找宇文宴说说? 今日这一上午,她已经能感受到方姑姑全身都是宝,若能学个一知半解,不仅是学徒的身份能出去吹一吹,真本事也能到手的。 “殿下呢?还在王府么?”她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宇文宴。 春棠唉声叹气,“您这个时候才想起殿下?” “娘子,您早上跟着方姑姑就跑了,走的时候都没与殿下打个招呼,殿下的脸色甭提多难看了。”秋荷又一盆冷水泼下。 春棠连连点头,“就连陈副将都没敢吭声,奴婢喘气都不敢大声。” “那位才是您该抱紧的大腿,您怎能只顾着方姑姑?娘子您之前可不是这么放纵的人,在叶府时,您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怎么到了洛宁王府变个人似的?” 秋荷也觉得这几天的娘子不对劲儿。 虽说性子洒脱了不是坏事,但也别招惹那位阎王爷不是? 叶轻悠瞠目结舌,就这么被两个丫鬟训了好半晌? “我的确有些大意了……我得怎么赔个罪?”叶轻悠想到宇文宴,登时一个激灵。 她怎能如此狂妄到把老虎都置之不理?简直有那么一点儿找死了! “下晌拿几块好的绢帕布料,再去翻一些鎏金丝,我亲自给殿下编一个香薰球。” 叶轻悠知道自己犯了错,只能努力的往回找补。 下晌难得的不去琢磨账目和铺子的事,忙忙碌碌的做着手工,务必晚间之前得弄点儿东西出来哄哄他。 今日天色暗得早。 天空飘了一丝春雨,影影绰绰,落了地上润物无声,空气却有那么几分寒凉。 宇文宴坐了马车中,脑子里思忖银子的事。 “怎么和她呆久了,本王的脑子里也全都是钱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烫手山芋 宇文宴自嘲无奈,但他的确又是需要钱。 宇文春记恨他将岳家置之于死地,更不喜梁帝对宇文宴的信任,高过他这位太子,所以今日太子提议,将春季灾害的筹备交给宇文宴。 可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没有一个人想接。 包括长公主麾下的几位大臣也附和了太子,一起站了宇文宴的对立面。 可宇文宴并非不想接,而是没有办法。很多桥梁年老失修,包括河堤去年的雪灾就被压垮一批,修缮不是一个小工程,而且拖延不得。 银子银子,一切都是银子。 宇文宴心中念叨,只后悔滕州布置的药田有些晚,包括京中的铺子早让叶轻悠接手,是不是现在已经可以周转了? 但眼下哪里能迅速的弄到钱? 宇文宴犹豫之时,车帘缝隙之中正透过一个醉了酒的人。 这个人还真不是染了酒瘾的尹文钊,而是将叶轻悠拱手送给他的潘思升。 潘思升醉生梦死,他的狐朋狗友陶冶众人也在旁边陪着。 “不就是个小娘子,没了就没了,而且人家都已经成了洛宁王的人,你还能去王府抢人不成?” “没想到啊,那么一个小娘子,不仅被你看上,就连洛宁王都惦记上了。早知我就偷摸去看看,到底什么样?” “还有那个岳凌峰,要死要活的娶人家,若不是因为他,这小娘子也不会被逼的差点儿被砍头。” “少说一句……咱们这酒也喝了差不多,不如就各回各家吧?”陶冶眼见兄弟们话题要歪,连忙拽了回来。 他们这段日子天天陪着潘思升醉酒,身子骨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潘思升哪管这么多? “我还没喝爽,谁敢回家,我明日就带着小娘子去堵谁家门口!” 他知晓宇文宴认下叶轻悠,更是把叶轻悠带回王府后,只觉得脑瓜顶上十分绿。 怎么好端端的,自己相中的女人,就被宇文宴给抢了呢! 而且这二人还不是假戏真做,居然都睡到了湖心岛。 洛宁王府的湖心岛,威名远扬。 哪里是宇文宴的私地,根本不容任何人登上,甚至上百刺客都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 可他却偏偏带着叶轻悠住了上去…… “呜呜呜,我怎么娶个心仪的娘子就不行?”潘思升知晓老亲王要弄死叶轻悠,也只能不甘心的放弃。 可这事儿怎么想都窝火,所以老亲王醒来之后,他便直接离开了亲王府,至今没再回去过。 “哎,行了,你看那是谁?”陶冶余光一睹,正好看到宇文宴的马车。 那独有的黑蟒花纹,就似最浓郁的醒酒汤,陶冶几个人看完瞬间一个激灵,就连潘思升都抬了抬头,“宇文宴?小爷正要找你呢,你倒是终于露面了!” 他这段日子一直想去洛宁王府见叶轻悠,可惜到了门口都被劝退。 没有宇文宴发话,谁敢让他进门?本来小娘子的谣言就已经沸沸扬扬,这位再去添油加醋,殿下还不把他们杀了! 宇文宴吩咐陈坚停车,看着潘思升醉醺醺的过来了。 “本王需要钱。”宇文宴直接开口,“你的赌坊妓院,本王抽三成。” 潘思升惊醒,“我要见叶轻悠!” “本王在和你说正事。” “我也在和你说正事。” 潘思升直接上了马车,“反正我要见叶轻悠,只要你让我见她,甭说三成,五成、七成我也都给你!” 他似着了魔,每天每夜脑中只有她一个影子。 宇文宴轻咳一声,“她是本王的女人……” “我要见侄媳妇儿,有什么不行?”潘思升一句话,险些把宇文宴给噎死了。 宇文宴的拳头已经攥紧,“见不了。” “凭什么?就因为你乘人之危,把她给占了?宇文宴我告诉你,她是我的!”潘思升直言,“我也不在意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反正她是我的人,父王现在不同意,早晚有一天会同意。” “太后身边的方姑姑,你知道么?”宇文宴懒得理他,用绢帕挡住了鼻子,隔绝他一身的酒气。 潘思升愣了下,“她怎么了?” “方姑姑被派到王府,每日陪着悠儿,你还打算去见她?”宇文宴已经换了对她的称呼,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潘思升听到方姑姑的名字也吓一跳,“怎么会选方姑姑?这事儿不对劲的吧?” “她想再开商铺,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宇文宴也给他一个警告,“方姑姑若能认了她,对她是一件极好的事,你别再整日去王府门口乱晃,免得让方姑姑误会了他。” 若不是怕叶轻悠被潘思升连累,宇文宴才懒得理睬他。 至于缺钱,他有很多办法。 至于潘思升说的五成、七成貌似很多,他直接把这些藏污纳垢之地全抄了,收缴的银子就更多了! 潘思升深吸口气,他瞄了宇文宴许久,“你怕是还藏了什么歪心思?方姑姑是你请的吧?” “你只记得别捣乱就行,还有赌坊的三成盈利,尽快拿给本王,另外悠儿要给滕州的药田供应涨价格,皇后那边若问下来,你去顶一下。” 滕州的生意,潘思升也有干股。 当初宇文宴召他一同做,就是用他背黑锅的。 潘思升早就明了宇文宴的目的,“银子小爷可以给,但不是给你,是给轻悠,不然你就是把爷的所有铺子都砸了,也甭想拿去一个铜子儿的!” 这事儿潘思升绝不退让。 至于背黑锅的事,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的。 老亲王不许他娶叶轻悠,潘思升把这件事忍了。 这个时候谁还敢在他的手中抠银子?那就是找死! 何况皇后的那个外甥他也认得,甭说翻一倍,就是翻个五倍十倍他也得给,毕竟爷俩儿都在他的妓院留下了把柄。 那香娘子的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崽儿,也不知道是那爷俩儿谁的种! 宇文宴不愿再问那些腌臜事。 只要他不再去王府门口纠缠,便大功告成。 把潘思升赶下马车,宇文宴特意把所有车窗帘子都敞开了。 进府之前,他特意闻闻身上的臭酒味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定不喜欢女人 那味道实在难闻,就连身上的熏香荷包都被熏臭了! 宇文宴有些生气,早知就该换一身衣裳再见潘思升。 不过也没有下一次。 他吩咐侍卫,绝对不许潘思升入府。 他匆匆跑回湖心岛去洗漱更衣,不想一身臭味见佳人。 此时春棠急促的跑到东院去见叶轻悠,“娘子,殿下回来了!” “回来了?人呢?”叶轻悠忙问。 春棠翕动下唇,神情难堪,“殿下直接回了湖心岛……”并未来见娘子。 叶轻悠编着香薰球的手一僵,随即苦笑,原本宇文宴带她去那里安歇,就是给外人看而已。 都已经歇了三天,也是时候分开了。 她闭口不言,继续编着手中的球。可惜心里想的明白,手指却乱,更因心思不静,剪子用得重了些,把那香薰球的金丝给剪断了。 “的确有些累了,今儿就到这里,明天再弄。” 她把物件撇了桌上,也懒得收拾,直接去了净房洗漱。 秋荷禁不住瞪春棠一眼,“好端端的说这事儿干嘛?娘子这一天的心思都白用了!” 春棠也有些后悔,“可这时不说,不早晚都会知道?殿下也真是的,不就是娘子早间没理他么,至于就这么薄……” “不许胡说!这里是洛宁王府!”秋荷连忙把她的嘴堵上! 春棠也有些后怕,确定没人听到才松一口气,“我只是为娘子不值。” “值不值也不是咱们说的算,行了,给娘子铺床去吧。”秋荷想到洗漱的物件和衣裳都在湖心岛,也根本没办法去拿? 难道让叶轻悠穿今日这身?而且床铺连褥子都没铺,晚上有得折腾了! 二人不多废话,连忙做事。 叶轻悠用冷水洗了好半晌,终于让心思静下来。 “就不该盼着……” 她喃喃自语。 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殿下待她已经极好,她不该再有什么奢望了。 擦干净了小脸,叶轻悠便折身回去。其实这东院还没修完,但居住的寝间被褥齐备,只能今晚暂时歇下,明天再琢磨添置日常之用了。 可她踱步回去,却不见春棠秋荷? 她只能自己先回了屋中,可脚步刚刚迈进去就僵了原地,怎么宇文宴正卧了她床上? “你把本王的床占了三天,本王就不能来你的床上躺一下了?” 他手中握了一本书,是叶轻悠桌案上的帐。 宇文宴发觉,她似乎从未看过什么书,只有账目? 叶轻悠的脸色微红,慢慢地踱步过去,“殿下不是去湖心岛中歇了么?嗯……殿下晚上喝酒了?” 她凑近了些,的确闻到淡淡的酒气。 宇文宴瞬时蹙眉,都换了一声衣裳,怎么还能闻到?? “我擅长调香,自然对气味敏感……殿下鲜少饮酒,怕是别人醉得太重,沾了您身上的。” 叶轻悠拿了香粉,挑了一勺放在炉中,那淡淡的酒气很快烟消云散。 宇文宴很喜欢这安静的样子,拍拍床边,“过来。” “这个床太窄了。”叶轻悠羞涩。 工匠们设计的床只能容她一人,最多再搭个丫鬟陪着。 可宇文宴身姿魁梧,躺在床上几乎全都占了,留给她的位置仅有巴掌宽的一个边儿。 宇文宴哪里管得了宽敞不宽敞? 单手把她捞了上来,贴得紧紧,他拿出她还没编完的香薰球,“是给本王的么?” 叶轻悠看那剪断的线,“还没做完……”还以为他把她撇下,不再理她,却没想到被打了个回马枪? “什么时候编完?”宇文宴很想要个准话。 叶轻悠羞得抬不起头,“明天,明天一定能编完。” 她前几日虽然也与他大被同眠,但毕竟地方很大,两个人也不至于挨得这么近。 如今挤在一起,她的身子几乎都在他怀中,那炙热的心跳已经无法控制,实在有些丢人了。 宇文宴却毫不在意。 得了她的答案,抬手挥灭了角灯蜡烛,抱着她就在小床之上睡下了。 他是睡得安稳,可惜叶轻悠这一晚又是难以入眠? 有这么一位在身边,谁能安心睡下?明日还不知要怎么被方姑姑训斥,这似乎已经有违规礼了。 叶轻悠的脑子胡思乱想,她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翌日醒来之时,宇文宴与前几日那般已经起身,不见踪影。 叶轻悠也来不及多想,立即洗漱穿衣,匆匆跑去前堂寻方姑姑上课了。 方姑姑正在与常嬷嬷叙话。 二人看到叶轻悠出现,适时停了刚刚的话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姑姑,嬷嬷安。”叶轻悠不明所以,只能上前问好。 方姑姑打量了半晌,“别心不在焉,今日要专心上课。” 叶轻悠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心不在焉?她没明白方姑姑何意。 常嬷嬷也不再多说,寒暄两句便离开。 这一日方姑姑教得是习字,那簪花小楷书写开来,精致得似刻上去一般。特别是写了一篇心经,直接递给了叶轻悠。 叶轻悠跟随临摹,写得手腕酸痛。两个时辰也很快过去,她的爪子彻底麻了,就连肩膀都开始酸了。 “让你写心经,你可知为何?”临下课时,方姑姑突然问道。 叶轻悠的确没想过,“姑姑是希望我莫焦躁也莫高调,踏踏实实习学?” 方姑姑:“……” 不过是希望你别因昨晚没被带去湖心岛沮丧。 可这丫头怎么看起来并无哀怨?难道真不在意高调之后被冷落么? “行了,今日的课业是再抄一遍。”方姑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留了作业便离去了。 叶轻悠连忙应下。 吃过午饭之后把作业写完,随后便去给宇文宴编那一颗香薰球…… 而这一晚,宇文宴又是偷偷住了东院,没带叶轻悠去湖心岛。 接连三天,依旧如此。 叶轻悠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宫里却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 “才歇了三天,老四就把那小娘子撇去东院了?” “就说他只是一时兴起,怎么可能对一个嫁过人的小娘子有兴趣?” “那小娘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四殿下一定不喜欢女人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居然挖了我的人? 叶轻悠住湖心岛,引得众人吃惊; 如今叶轻悠被抛下不再住湖心岛,依旧引人吃惊。 也不知何人把此事露了出去,眨眼就成了大街小巷的谈资。 但叶轻悠却并不知晓此事,只是好奇宇文宴为何每晚都悄悄出现在她的寝间? 但这话她不好意思问,只能当做宇文宴有特殊癖好。 秋荷已经去帮夏樱忙碌药膳阁的事,守在叶轻悠身边的只有大咧咧没什么脑子的春棠。 她自然知道宇文宴是歇了娘子房中,但这事儿也没有必要宣扬,毕竟娘子还没被殿下给个身份呢。 于是这事儿被误解得有些荒谬,就连方姑姑和常嬷嬷都以为叶轻悠被抛弃了。 但叶轻悠依旧费心费力地与方姑姑习学技艺,那刻苦的劲头,倒是引得方姑姑垂怜可惜。 “好好的一个小娘子,若不是生了忠英伯府,还是个庶女,定是出类拔萃的娇娘。” 看叶轻悠捧着课业离去,而且兴致勃勃,方姑姑难得与常嬷嬷唠叨一句。 常嬷嬷也没想明白,前几天好好的,怎么殿下突然一下子就变卦了? “若不然去问问?” “这话怎么问?何况问了也是白问,娘子还是个姑娘,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展的。” 方姑姑也开始怀疑,宇文宴是真的不舍得动,要等洞房花烛,还是真就对小娘子没兴趣了? 常嬷嬷也明白,这事儿没法问出口,“那位做事向来毫无章法,没准是摆什么龙门阵,咱们静观其变也好。” 方姑姑无奈,似乎也只能这么想? 只能在王府呆十天,方姑姑也去琢磨了下,如何能把更多的技艺教给叶轻悠。 此时王府内各有心思,看似风平浪静,可府外却惊涛骇浪,被这消息震得每个府邸都不平静。 好比长公主十分吃惊。 她之前很想报复叶轻悠,谁知被宇文宴给收了,只能收手。 可如今又传宇文宴抛弃了叶轻悠,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长公主静观其变,不打算太早有所动作,尹文钊却又恨又气,还有些遗憾。 毕竟那曾经是他的娘子,却被宇文宴给占了身子还不要了? 他嘴上骂着活该,心里却想何时宇文宴把她抛弃了,再把这女人弄回手里,好好把玩? 他喝着烈酒,做着黄粱美梦。 叶家听这消息却喜忧参半。 叶明远仍旧晕晕沉沉,始终没醒,但叶轻瑶却得了陈郡王府的话,婚事拖延不得,务必按日子进行。 陈郡王更是直言,哪怕叶明远没了,这婚事也必须要办。 叶轻瑶哭成泪人儿,整日以泪洗面,岳氏却根本没辙,之前叶明远清醒,家里好歹有个主事的。如今叶明远被弄成这样,她也很想让老爷快些醒过来,能为府里撑些事情了。 “当初就不该闹成这样,你大婚出嫁,娘家都没有个主心骨,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岳氏把娘家得罪了,如今根本不来往。叶菁之在山上根本不让归京,而且那性子回来也没有什么用。 此时岳氏才明白叶明远的好,好歹也是一位伯爷,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听了女儿的话了? 结果叶轻悠没赖上,女儿仍旧要嫁给暴虐郡王。 叶轻瑶满眼的不信,“一定是叶轻悠搞的鬼,就是她!” “她都在王府不出来了,还能如何?” 岳氏很想让人去请大夫,“还是给你父亲的药停了吧?时间久了,不仅会引起外人怀疑,还会真把他伤了!” “我不信父亲真的过世,陈郡王还会要我出嫁。”叶轻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吓的岳氏赶紧挡了叶明远面前了。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把老爷害死?!” 这哪里是她的女儿?这是被鬼仙占了身子了! 叶轻瑶也被自己吓一大跳,她的确有这个念头,但怎么顺口就说出来了? “母亲您想什么呢,我不过是随意一说,陈郡王我一定会嫁,这回您放心了吧?” 岳氏心怀忐忑,“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不然咱们叶家就彻底垮了!” 叶轻瑶想到早上听来的八卦,幸灾乐祸,“您也别觉得那叶轻悠有什么了不起的,没听外面都在传,她陪了洛宁王三天,就被撇回东院居住了。洛宁王就算回府也单独去了湖心岛,根本都不理睬她。” 她一直都在派人打听着洛宁王府的消息,而且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岳氏唏嘘,也不觉得稀奇,“那毕竟是洛宁王,岂能相中她?但你也不要气馁,虽说陈郡王之前的两个夫人都病故,但你是机灵的,懂得如何讨好。” 叶轻瑶嘴上应下,心里却不这么想,“好歹姐妹一场,我出嫁,她若不来送亲,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但你父亲没醒,她怕是不会理睬咱们。”岳氏知道如今的叶轻悠不似之前,可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小庶女了。 “时间还早,不急……”叶轻瑶的心里又开始设计,“上次是万寿堂的大夫来给父亲瞧病,能否请他们再来一次?婚嫁乃人生大事,我也不想出嫁时没有父亲送亲。” 岳氏听她这话,还似那么一回事?她也没派人去问叶轻悠,直接就到万寿堂去找人了。 可此时的卢大夫和老夏大夫都已经不在,一心一意准备药膳阁。 岳氏的人扑了个空,因为其他的大夫并不想理睬叶府。 叶轻瑶十分意外,“你确定问过,那二位大夫来过之后,回去就立即请辞了?” “对,万寿堂内的大夫是这么说的。”下人回禀。 叶轻瑶心思一动,难道是叶轻悠挑拨离间,所以这二位大夫才走了? “万寿堂的新东家是林绍武,皇后娘娘的外甥……”她喃喃了一句。 随后叶轻瑶写了一个条子,夹了一个帖子中,派人给林绍武送去。 林绍武正在妓馆中花天酒地,得了来人送信儿,随意一看,“那个叫叶轻悠的,是不是四殿下带回府上的人?” 陶冶耳朵一动,“怎么了?怎么提起她?” “这小婊子,居然挖了我的人?”林绍武登时骂骂咧咧,“听说四殿下耍了几晚,就不要她了?” 敢在他头上动土,这个小娘们儿他岂能轻易放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能离府 陶冶一听他这话,登时脸色铁青。 “这个女人你不要动,别说哥哥没劝你,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直都跟在潘思升身边,岂能不知道潘思升有多重视这小娘子? 别的不说,就说非要娶她这件事,若不是老亲王对叶轻悠下了诛杀令,潘思升怕是与王府断绝关系都会娶了她。 而且这个女人还被宇文宴给带走了,甭管是不是睡了几晚就甩了,也不是这林绍武能随意把玩的! “哪有那么夸张,一个小娘子而已!”林绍武把玩的女人多了去了,可不认为一个小娘子就能惹出多大麻烦,这不与换个衣服一样么。 陶冶白他一眼,“你自寻死路是你的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甭管她背后有谁,就是宇文宴又能怎样?我好歹是皇后的外甥,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挖人,爷的体面往哪儿放?” 林绍武是家中最小的,高不成低不就,又不想走仕途。 所以家里才允许他沾染朝廷供奉,搞点儿铺子赚零花钱。 可林绍武却把这当成了一件体面大事,毕竟之前他事事无成。 陶冶看他,就像是看个傻子,不过挖两个大夫而已,万寿堂还能垮了吗? 但他不想再与这傻子废话,以免遭受牵连,喝了几口酒之后,就借故有事,早早的就与他分别了。 但陶冶并没回家。 而是直奔红青赌坊去找潘思升,这件事他总得说一句,免得潘思升知道之后怪罪他。 潘思升近来十分不爽,他也不再隐藏身份,直接在赌坊中露面,大杀四方。 之前还顾忌老亲王的体面,如今什么都不顾。 他正在与一群人赌钱把玩,陶冶进来就看到了他。 “有事,快走!” “没空,不去。” 潘思升不想理睬任何人,心里只惦记叶轻悠。 可无论他怎么舍弃银子,宇文宴都不允许他踏入王府大门?这事儿实在让他太恼火,却束手无策。 “我真的有事!”陶冶拽不动他,只能凑其耳边道,“有人要搞小娘子,叶轻悠。” “哗啦!” 潘思升一把就将赌桌拍碎,“你说什么?” 陶冶看着瞠目结舌还被砸伤的赌徒们,十分厌恶,“走走走,出来说,这破糟的地方都没法下脚,臭的我鼻子都不通气了……你等等我,慢点儿!” 不等陶冶说完,潘思升立即抓他去了后院。 陶冶没等缓口气,就被他追问,“到底怎么回事?谁想搞她?” 陶冶立即把林绍武收到小纸条的事说了,“……也不知道什么人送的,林绍武知道小娘子挖了他的人,正咬牙切齿琢磨坏点子呢!” “姥姥!”潘思升当即怒骂,“他是真不把我当了亲舅舅,连我看上的女人,他都敢动了?!” 陶冶想到林绍武,也满是不屑,“他也许就是痛快一下嘴,但难保会不会脑子一抽,你知道这事儿就行了。” “宇文宴知道么?” “应该不知道,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你。” “那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潘思升断定,“那个人手眼通天,这京城就没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我该说的都说了啊,至于该怎么办你自己想辙吧!”陶冶就是来传个话,他毕竟也是喝了酒,醉醺醺的上了马车就回家了。 潘思升琢磨了下,“谁想背后害悠儿?她不过是想做个药膳阁,能与万寿堂有什么冲突。” 他虽见不到叶轻悠,但夏樱和求和等人出出进进,他很清楚叶轻悠下一步目的的。 “而且这位爷的确有点儿傻。”翁叔抱着手臂道。 那万寿堂的药品来源,可都是叶轻悠的药田。虽说洛宁王要自家爷出面去抬价,可银子也是落了小娘子兜里的啊! 吃粮要跟卖粮的找茬?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潘思升冷笑,“爷可算找到事儿做了!” 单纯帮宇文宴,他没兴趣。 但有人想搞叶轻悠,他顿时兴趣大增,必须给他爹和大哥添点儿堵心了! 此时叶轻悠也接到了林绍武派人送的信,警告她别惦记在京城开铺子……威胁的话倒没写多少,但寥寥几笔,指出了卢大夫和老夏大夫的名字。 “他们离开万寿堂,也并没有开新的药铺,哪来竞争而言呢?”叶轻悠看那信件内容,有些迷惑。 而且卢大夫十分低调,研究药膳的方子又不是行医,更不会对外吹嘘。何况老夏大夫要做的是医学堂,这与太医院有关,与万寿堂无关。 怎么偏偏就来指责她挖人? “怕是有谁在背后怂恿。”夏樱直言。 “那万寿堂的东家,与皇后娘娘沾了亲,而且据说很豪横,不是那么好惹的。”秋荷也已经打听到。 “总不能夺了万寿堂,连我开个药膳阁都不给活路吧?居然比咱们殿下还霸道?”叶轻悠觉得此事委屈。 “咳咳!”夏樱连忙轻咳两声,随后四处去看。 可别每次说那位坏话都被听到,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 而且这里毕竟是洛宁王府,怎么娘子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夏樱不住在洛宁王府,自然不知道那位殿下近来每天晚上都去和娘子挤同一张小床上睡觉! 她只听外人说,娘子住了几晚湖心岛就被抛弃,原本心怀忐忑,想来问问,可见娘子一门心思跟随方姑姑学习,不像外面传的那么惨,她也就把心思摁下了。 “这事儿定有古怪,让老夏大夫和卢大夫注意下安全,可别被那种人给报复了。” 叶轻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在王府呆着,哪怕是皇后的外甥也不能硬闯到洛宁王府来。 但卢大夫和老夏大夫被认定是叛徒,谁知道那林绍武会不会一起之下,伤了他们? 夏樱立即点头,“我让大哥多派几个人去护着,娘子您就放心吧!” 她话音刚落,侍卫从外面跑进来,“禀小娘子,药膳阁被砸了……卢大夫和老夏大夫伤了。” “!!!” 叶轻悠心下一凉,果真怕什么事就来什么事? “备车,我亲自去看看!” “不行。”方姑姑的声音突然传来,“娘子今日的课业没学完,不能离开王府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需要泼辣一点 叶轻悠十分意外,没想到方姑姑会出面阻拦? “事情紧急,姑姑您看能不能晚一个时辰再继续?” 方姑姑察觉到她刻苦,故而下晌也加了课时。叶轻悠原本十分感恩,却没料到遇上今日的事! “娘子考量清楚,如若你坚持要去,我这就回宫去向太后复命,不再居住洛宁王府了。” 方姑姑这一招的确狠,不止断了叶轻悠求学的心思,更要到太后面前再断了她的后路了。 叶轻悠登时一僵,岂能不明白方姑姑何意? 若是药膳阁被砸了,她可不介意,不过是亏些银子而已,再修缮就是。 但卢大夫和夏老大夫伤了,她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那二位是因我而伤,我若不去探个究竟,岂不是让人寒了心,太没人情味儿了?” 叶轻悠苦苦恳求,“一个时辰,只需要一个时辰我立即回来,还请姑姑能容我一次。” “你又不是大夫,去看了能如何?差遣下面的人去看看,回禀给你不正好?若事事都亲力亲为,你也只能做个小商小贩。”方姑姑言语刻薄,直接指到了痛点。 叶轻悠的心一沉,“我的确不是大夫,不能医伤,可我却是幕后的东家,能够医心。” “都说商贾低贱,眼中只有个钱字,可母亲在世时,他们就已经跟随母亲,成为异姓的家人,如今母亲不在,我也不能断了这份情。” 方姑姑一时沉默,只看着她不再开口,摆明了不认同叶轻悠的话,依旧等着她做选择了。 夏樱没想到娘子会直接顶撞方姑姑? “不如奴婢去看看,娘子您先跟随方姑姑学习,奴婢稍后就来给您回消息。” “对,奴婢也去,奴婢看一眼马上就回。”秋荷连忙附和着。 她们岂能不知方姑姑对娘子多重要?夏樱更是后悔,刚刚就应该去药膳阁守着,怎么刚离开没多大一会儿就出事了! 叶轻悠没有说话,她心急难耐,实在不想再拖延下去。 她突然跪了地上,仰头看着方姑姑,“得姑姑多日教导,轻悠感激不尽,轻悠愿意遵您一声师父,无论您认不认。” “但就算师父您要弃我而去,今天那二位大夫,我也务必要去见一见。好比师父哪一日受了委屈,轻悠也不会置之不理,名利之前,我只重个情字。” 叶轻悠说到此处,给方姑姑磕了三个头。她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土,带着夏樱就走了! 夏樱心怀忐忑,没想到娘子居然做得这么绝? 她知不知道离开之后会有多大麻烦?可这会儿也知道没办法再劝,只能一溜小跑儿的跟上了! 春棠与秋荷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方姑姑一直望着叶轻悠的背影,“收拾行囊,备车。” 她刚刚已经说了要回宫,自然说到做到。 “姑姑您就给娘子一次机会吧?她是真的很想跟您多学一学。” “奴婢替娘子赔罪,您若不满意,打奴婢一顿也行!” “娘子就是这么重情义的人,姑姑您与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两个丫鬟一唱一和,索性也都跪了方姑姑面前。 “姑姑您真的别走……”除了这句,她们也不知能说什么好? 方姑姑岂会理睬她们? 没人去收拾行囊,她索性转身离去。 来王府时也没准备特别多的物件,离开时方姑姑自然也不会拿太多东西。 一刻钟的功夫,物件就已经收拾好。 洛宁王府也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外等,可方姑姑一出门口就见到宇文宴。 “殿下这会儿出来说什么?莫非要替她说话?” 宇文宴抿了抿唇,“只让姑姑等一等,皇祖母喜欢吃的桂花糕,大厨房正在做,做好了您带回去。” “这会儿想到太后了?”方姑姑索性拎了包袱又回正堂。 宇文宴把屋中的侍卫和下人赶出去,“皇祖母一直都在本王心中,本王从未忘记过。” “你也没忘记过去的仇……”方姑姑岂能看不出他心思? “求情的话你也莫说,今天我是务必要回宫中了。” 为人师长,自然言出必行。 如若说了做不到,那是威胁,根本没有一丝震慑力。 宇文宴自然明白方姑姑,“本王也没说拦着不让您走。” “那你是惦记什么?怕老奴回宫与太后告状?”方姑姑笑得慈祥,与刚刚的刻薄判若两人。 宇文宴讪讪,“别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的是殿下,才住了祭日湖心岛,您就把小娘子给抛下了?”方姑姑这段日子也纳闷,按说宇文宴不是喜新厌旧的性子? 特别是她来时,宇文宴还提到了过往的恩。 怎么可能睡了三天就把人给撇了?这事儿不符合常理啊。 “眼见不一定为实。”宇文宴只给了这一句。 方姑姑挑眉,“甭管老婆子眼见是不是真,她没破身,还是处子是实。” 宇文宴:???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件事?! “不都说了,还没成亲。” “看来老奴回宫要和太后说,赏几个懂事的宫婢教教殿下和小娘子。”方姑姑实在替二人着急。 宇文宴顿时拒绝,“本王有她一个足够,而且也绝对没有毛病,您甭跟着添乱了。” 方姑姑若真的回去说这话,太后一定会给王府赏人。 “甭管说不说,这都是回避不了的事,你早些做好准备……而且她这事必躬亲的性子,务必要改,否则哪有掌管王府的胸怀?宫中可不是小商小贩,未来她要面对的事情多了。” 桂花糕不过是个幌子借口,方姑姑等着厨房送来,拿起点心便离去了。 宇文宴吩咐陈坚亲自去送,他准备回到书房去看奏批。 “您不亲自去看看?就不怕小娘子受了委屈?”陈坚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实在着急。 宇文宴撇他一眼,“现在本王露面还有些早。” 林绍武还没露面,尹文钊也没下场,此时他若出现,岂不是把局破了?那便不好把属于她的全部拿回来。 “姑姑说得也对,她毕竟要掌管王府,需要泼辣一点,有担当……”(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渣滓都要赔 叶轻悠不知道宇文宴的心思,此时已经奔到了药膳阁。 刚刚装饰好的栅栏被砸烂,里面的桌椅板凳裂成破碎的木条,好似砸烂的西瓜,根本没办法再拼起来用了。 三层楼的药膳阁,被砸得粉碎。 卢大夫坐了炉子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在哭,“方子,我的方子,就这么的全毁了!” 零碎的纸页散落一地,他刚刚调配好的药膳方子,就被来人一把火全给烧了。 残破的黄页上也没了寥寥几个字,这乃是一个大夫的所有心血,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 叶轻悠吩咐跟随的侍卫把卢大夫给扶起来。 “先看看伤势如何……” 叶轻悠看那烧毁的碎片,也不忍心撇掉,“这些碎片拿回去拼一下,拼不上的再努力想想。” 春棠立即点头,忙把那一堆灰烬全收了筐里。 卢大夫看到叶轻悠,“叶娘子也要小心,那些人实在太凶残了!” 不仅砸了铺子,而且还放火打人,而且这药膳阁就在皇城根儿底下,众目睽睽的如此行风作孽,对手实在嚣张至极了! 叶轻悠也气上心头,此时却只能压制怒气,保持理智,“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您不用担心。” “哟,口气真大呢,不过是被洛宁王认下的一个死刑犯,还敢在皇城根儿下口出狂言了。” 门外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是一位周身华贵的小娘子。 她年纪很小,还未到及笄之龄,只梳了个双丫髻绑了彩带,并无簪钗步摇。但身上的绸缎料子价值不菲,脖颈上的福禄寿的项圈更价值连城,显然是豪门贵府邸出身的。 她身旁的妈妈上了前,“看什么看?还不给嘉封县主请安?” 嘉封县主? 叶轻悠心中盘算下身份,这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怎么会直接对上了她? 毕竟身份高她几阶,叶轻悠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店铺还未开张,嘉封县主来得不巧了。” “本县主当然知道啊,因为这铺子就是我派人砸的。” 嘉封县主满面嘲讽,更是不屑的对叶轻悠上下打量,“挖了我哥哥万寿堂的大夫,你做事可真是脏!今日不过给你个教训而已,往后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叶轻悠的脸色顿时落下。 她没想到砸了药膳阁的人是嘉封县主,而且还这么光明长大的认了? 万寿堂本来就是她的产业,被他们占了不说,反而还嫌去挖人? 林家做事都这么不要脸的么? “既然嘉封县主认了,咱们不妨算算砸了铺子的赔偿?” “赔?你配么?”嘉封县主道,“想让本县主赔钱也不是不行,拿了单子去宫中找我姑母要。” 她的姑母就是皇后娘娘,叶轻悠能有几个胆子去? 叶轻悠冷笑,“县主是觉得我真不敢?可即便我不敢,洛宁王殿下怕是敢去的。” 提起宇文宴,嘉封县主顿时恼了,指着叶轻悠便骂起来! “你个贱人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迷惑了宴哥哥,还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提?我告诉你,你趁早从洛宁王府搬出来,早些钻了猪笼淹死自己,别再让宴哥哥跟着你丢体面了!” 她骂的干脆,掷地有声,特别是那一双嫉恨的脸已经面目狰狞了。 叶轻悠瞬时明白,原来这是洛宁王的迷妹? 不过那么帅气的男人,的确会引无数少女动心。但这么刁蛮的女子,宇文宴怕也是看不上的…… “是不是丢了体面,要洛宁王殿下决断,而不是你。何况你也不是洛宁王府的女主人,没资格要求我做做事的。”叶轻悠轻飘飘的怼回去。 对方登时骂道:“我是嘉封县主!” “又不是洛宁王妃?”叶轻悠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很气人,“或者等您成了洛宁王妃时再这般训话,否则这砸了铺子的银子还是要给的,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 嘉封县主没想到叶轻悠如此蛮横?上前两步就想抽她! 可她的手刚刚抬起,就被一旁的常嬷嬷给拦住了。 嘉封县主还想叱骂,却被常嬷嬷的冷眸吓一跳,只能把话吞咽回去了! 她冷哼一声的抽回手,“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若论不要脸,我怕也比不得县主,万寿堂一百两银子就落了林家,您还好意思说谁脏?” 叶轻悠既然知道砸铺子的是县主,直接看向了常嬷嬷,“把店门封了,谁都不许走,查清需要赔付多少银两,请县主摁下认赔的手印再放人。” 常嬷嬷一怔,娘子居然想把事情闹大? 叶轻悠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更不屑走到门口大声道: “县主不仅砸了店,而且伤了人,大梁一直提倡太子犯法与民同罪,若是嘉封县主不肯赔,我就去敲登闻鼓,去宫中问一个说法了!” “我倒要问问,如此明目张胆的欺压合不合理,大梁还容不容普通百姓生存过活了!” 叶轻悠也犯了轴,她还真就不服这口气了! 常嬷嬷耳听她这般说,只能去吩咐侍卫关门。 嘉封县主愣了原地,没想到叶轻悠居然敢扣人?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我是她的亲侄女!” “可我只认你是砸店的人,刚刚县主不是也认了?这药膳阁就是您下令砸的!”叶轻悠难得露了一次凶猛,真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侍卫们把人推搡到药膳阁内,直接封住门口了。 跟随县主的家丁们不少,想要冲破离去,却哪里比得过宇文宴的人? 横刀一出,全给挡了回来。 他们旁日在京城兴风作浪也不过小打小闹,真的见了清冷的长刀时,哥哥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叶轻悠坐了主位,吩咐夏樱带人立即清点损失,“……哪怕地上的渣滓都不能少,那毕竟都是小叶紫檀的金贵木材,全部收起来称重,然后折个价格按克数赔。” 夏樱立即应下,也没想到娘子居然下了狠。 但娘子如此狂作,怕是得了殿下的许诺了? 否则哪敢如此大胆狂妄,那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乃是外戚中最强的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叶轻悠哪有什么底气,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她也不知道扣下嘉封县主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却知道,这件事情若忍下,她往后在京城的所有铺子都甭开了! 既然前途一片灰暗,她何不拼上一次? 而且这个嘉封县主还惦记着宇文宴,想拿她找茬,若是不反击的话,不知有多少惦记那位的狂蜂浪蝶会蜂拥而至,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叶轻悠心里虽然这般想,但表面理智冷静,似有十足把握一样。 但一旁的春棠被吓傻了,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娘子,她不是真要跟嘉封县主死磕到底吧? 叶轻悠看她一眼,春棠立即凑了过来。 “你悄悄从后面溜走去找陈副将,务必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去找殿下,不然没办法收场。” 她不知宇文宴是否还在王府,反正找到陈坚就行了! 春棠登时一怔,合着娘子也没把握?没把握您还敢玩这么大? 春棠不敢露出端倪,只能点头应下,见机行事。 嘉封县主没想到叶轻悠敢这般狂妄,“不许我出去?行啊,那我就把你这没砸烂的地方全都砸烂!” “行,您砸,我一笔一笔记着就是了。”叶轻悠已经拿起纸笔,摆好了架势等着她。 嘉封县主噎住,这女人到底哪来的底气?就连其他府邸的大小姐都不敢与她较量,而这叶轻悠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庶女! “叶轻悠,你别给脸不要脸,莫说你记了也无用,就算闹到宫中去,丢了体面的人也会是你,没准小命都保不住,你可一定要想好了!” 她欺软怕硬惯了,毕竟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待她。 可叶轻悠一直都在被人嘲讽与欺辱,嘉封县主不过是其中一个,根本不值得她惶恐与惊讶。 “县主也知道,我之前是被判了死刑又活过来的人,我连死都不怕,您这话吓得住我么?” 叶轻悠经历了那一件事,的确心底的壁垒也坚实了,“您今儿要么痛痛快快的赔银子,要么就你死我活!” 嘉封县主气急,“那我就跟你算到底!” 她很想寻个椅子坐下,可惜这椅子都被她的人给砸得木腿儿都没了。唯独一张椅子,叶轻悠坐着,她很想把她拽起来,却又不敢过去,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倒是让一旁的妈妈也吓到了。 “县主,不如算了吧?咱们暂时认个怂,先离开了再说话!”陆妈妈眼见情况不妙,只能惦记着先撤。 甭说这叶轻悠是不是个难缠的,稍后闹到洛宁王来了,也不好收场。 嘉封县主岂能不知?没想到遇上个滚刀肉! 可她不想与叶轻悠对话,只能给陆妈妈使了眼色。 陆妈妈心中明白,随即转身上前,“今儿这事各有责任,县主虽然话说得难听了些,却也是叶娘子您挖人惹了是非,这事儿您总得认吧?” “不认。”叶轻悠轻飘飘的两个字,随后再也不说话。 陆妈妈脸色一僵,“您有什么底气不认账?难道那卢大夫和老夏大夫之前不是万寿堂的人?如今又到了您这里做事,敢说与您没有关系么?” “甭说是他们,就连万寿堂也是我的,而且是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林家夺去,这件事我早晚都会讨个公道的!”叶轻悠可不认那一百两银子就卖了万寿堂。 万寿堂乃是母亲亲力亲为建成的,她怎能忍受被这种人家给糟蹋了? 原本觉得万寿堂牵扯皇后外戚,她准备慢慢观望。谁知道没等观望,先炸了锅的是这家? 反正万寿堂的药材供给是她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陆妈妈和嘉封县主可不知道这桩事,只以为叶轻悠是依靠宇文宴才如此胆大包天。 “公道?叶娘子说出这话不觉得可笑?您今日退让一步,县主也不会在四殿下面前说什么,不然殿下知道此事,您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叶轻悠轻道,“我是否好过,可不劳这位妈妈操心。” “就别在这里硬撑着了,这京城谁不知道您被殿下玩了三天就抛弃了?” 陆妈妈直接撕破这层窗户纸,恨不能臊得叶轻悠没脸,“之所以还留您在王府,是殿下仁德,但若真的惹了麻烦不好收场,殿下怕是会直接把您赶出去,您心中要明白,这次得罪的人是谁才好。” 若不是林绍武说叶轻悠被宇文宴睡了三天就赶出湖心岛,嘉封县主也不会被怂恿得过来砸了药膳阁。 之前她得知宇文宴要了一个嫁过人的小娘子,就气得恨不能去撕了她。 但那时林夫人不同意,只让她稍安勿躁,不过一个小娘子而已,殿下玩玩也就罢了。 最关键是那王妃的位置,只要她成了洛宁王妃,还不把这小娘子似蚂蚁似的捏死?根本不值得一提了。 所以嘉封县主才忍了忍,终于忍到林绍武吐槽这小娘子挖了万寿堂的人,她便借机找茬,直接过来砸铺子打人了! 叶轻悠脸色一僵,没想到会被当面提起与宇文宴住湖心岛? 可她并没被宇文宴抛弃,而是他住了她的院子而已……但这话她岂能告知外人?更是没办法出口。 常嬷嬷见到叶轻悠变了脸色,以为她被戳中伤疤。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把嘴闭上!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母族,张口闭口说这腌臜言辞,怕是规矩都学了狗肚子里去吧?” “规矩?一个嫁过人的小娘子,未婚就跟了男人不清不楚,有什么资格与我面前谈规矩?”陆妈妈道。 常嬷嬷:“叶娘子乃是方姑……” “的确不需要说规矩,我不配。”叶轻悠连忙打算了常嬷嬷,没让她这个时候把方姑姑暴露了。 今日她顶撞离开,还不知道方姑姑肯不肯再认她。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脸面到处说跟随方姑姑学过。 陆妈妈眼见叶轻悠怂了些,便乘胜追击,“你让侍卫撤了,容县主离开,今日之事可自当不提,就这么算了。但若不让,别怪事情闹大,小娘子没有体面苟活,那可真要寻个河边自寻短见了!” 第一百五十章 谁? 陆妈妈这话摆明了强横威胁,更是把叶轻悠的清白扯出来践踏。 这药膳阁可不止几个女眷,还有王府侍卫和围观的百姓。 哪怕不是对着外面吵,但隐约传出去的声音也透着凌辱针对,怕没几个人不知道叶轻悠被洛宁王殿下玩过之后抛弃了。 可叶轻悠真的不怕。 她这段日子虽没与宇文宴发生男女之实,但夜夜挤了一个被窝可不是假的? 但她想硬扛,常嬷嬷却有些软了,这段日子殿下待小娘子是什么样子,常嬷嬷也是心知肚明的。 若是殿下真的厌倦了娘子,不肯与国舅府死磕怎么办?小娘子还不得被耍得没了体面活下去,真的只能一死了之? “娘子,若不然……” “不放。” 叶轻悠淡淡的两个字,直接把常嬷嬷的话打断,“我叶轻悠的确出身不高,比不得嘉封县主,但砸了店、打了人,还要我跪地求饶?老天爷就没这个道理,哪怕去了阎王殿,我忍那八十八道酷刑,也要去讨个公道!” 嘉封县主一怔,没想到叶轻悠死倔? “去传消息,让我哥哥快些来,我还不信,我堂堂一个县主,对付不了一个被和离抛弃的小娘们儿!” 她的确十分生气,顿时朝外吼着搬救兵。 王府侍卫虽然把嘉封县主和她的丫鬟婆子们扣下,但还有几个在外等着的,听了这话立即奔回林家。 事情眨眼就到不可控的地步了。 叶轻悠眼神微眯,也不知稍后应该如何办。 她余光一睹,春棠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顺利出去了?她只能盼着春棠顺利找到陈坚,然后再顺利找到宇文宴。 今日的场子若没他出面,恐怕还真的不好周旋了…… 双方就这么对峙半晌。 夏樱也带人立即计算好打砸之物的损失。 叶轻悠看了单子,立即扒拉着算盘核出一个价钱,“嘉封县主一共砸了六千七百两的物件,再加上打了卢大夫和老夏大夫的医药费,一共八千两。” “拿了八千两,事情就算两清。” “八千两?我呸!” 嘉封县主听了这数字都笑话,“甭说八千两,八两银子你都甭想拿!” “那就等着林家长辈来赎人吧,不然一个都别想走了!”叶轻悠面容清冷,不依不饶。 嘉封县主立即看向陆妈妈! 她怎能不知此事做的不对?只是没想到叶轻悠真敢蛮横的把她扣下! 堂堂八千两银子,她拿什么给?而且此事让皇后知道,怕也不会轻饶她。 陆妈妈还能不知嘉封县主怂了?但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们也没法往回找补。 眼下只能等着林家来人再商议,或者找个能压得住叶轻悠的角色出现了! 事情僵了此处,却是林绍武更快了一步。 他得了消息,便带着林家的家丁把此处包围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把我妹妹扣下?这药膳阁还卖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他推开王府的侍卫,直接进了药膳阁,嘉封县主见了他,立即扑了过去,嘤嘤嘤的便哭起来了。 “她欺负我,她一个杀千刀的小贱人,居然敢欺负我!” 林绍武哄了半晌妹妹,鄙夷的看向叶轻悠,“不好好的躲起来丢人现眼,还想另开铺子挖你爷爷的人?今天这笔账就好生算算了!” “我爷爷是为大梁建功立业的忠英伯,而且已经功勋故去,请问你是哪位?” 叶轻悠看他一脸油腻,就知道是那位靠吃家底儿的林绍武,就这一张肥硕的脸便引人干呕,也不知好好的林家怎么生出这么一个东西的。 林绍武顿时噎住,“你骂谁呢?” “我骂谁,谁心里清楚,若这都还需要再问问,您还是在家里吃点儿闲饭逍遥着,甭出来丢人现眼了。”叶轻悠的嘴巴毒起来,也不在话下。 林绍武眼睛险些瞪出来,“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这样与我说话!” 叶轻悠懒得与他废话,“既然您是嘉封县主的哥哥,那就替她把砸铺子的银子赔了。连人带物一共八千两,这还没算修缮浪费的费用。” “早些拿钱,早些了事,就别再耽搁各自的时间了。” 林绍武愣过之后便发笑,“哈哈哈,就你?还敢跟我要银子?” 他目光上下打量叶轻悠,眸色中透露的淫邪已不言而喻,“模样倒是不错,也难怪被宇文宴看上……宇文宴如今都不要你了,不如跟我可好?我可以把万寿堂再给你经营,毕竟你掌管铺子的确有几分头脑。” 叶轻悠:“!!!” 明明就是她的铺子,却被拿来这般凌辱威胁? “我再问你一遍,这银子你到底赔不赔?” “银子,我不赔,但小娘子……我可以陪。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尝到甜头,定会让你销魂得日日是思念,不舍得我放手呢。”林绍武说着话,凑过来朝叶轻悠下手。 “啪”的一声! 叶轻悠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林绍武瞬时翻脸狰狞了,“臭婊子,你居然敢打我?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他二话不说,吩咐家丁去抓她,“甭管死的活的,今天这小娘子我一定要带走!” “对,把她抓走,这个恶婆娘凭什么赖着宴哥哥,宴哥哥都被她带坏了!”嘉封县主也有了底气,又有了心气叫骂了! 常嬷嬷蹙眉,斟酌着是不是真要与林家干这一架? 倒不是她们人少打不过,毕竟外面还有王府侍卫。但若真的动起了手,殿下会不会斥责胡闹? “娘子不妨先走,寻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常嬷嬷一时不好决断,只觉得先撤退为佳。 叶轻悠却不想离开,“都已到这个地步,我还能往哪儿退?” 这个时候若怂的走了,她永无翻身之地! 她摘下头上的发簪,“想伤我,你就试试!” 林绍武意味深长,“倒是挺够味儿!”他扬了扬手,“给我上!” 家丁们刚扑上前,就听外面响起一阵声响,“谁想伤爷爷的人啊?” 这声音十分熟悉。 所有人朝外看去,潘思升一步三摇的进了门,犀利的眼眸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叶轻悠身上。 他手中拎着酒瓮,一双狐狸眼半醉迷离,也不知他一醉是多少天,似乎从未醒过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钱 林绍武看到他也十分意外,“潘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潘哥哥!” 嘉封县主也知道这位是何人,立即上前行礼撒娇委屈道,“我被这个贱人给欺负了,你和哥哥得帮我做主啊!” “对,她不是还差点儿嫁给您?您幸好没娶她!她可能早就跟了洛宁王,还忍不住勾搭您。” 林绍武满脸淫邪,恨不能把叶轻悠的脊梁骨戳碎! 若想毁掉一个女人最快的办法就是污蔑清白,这简直比凌迟的酷刑还可怕! 潘思升冷笑两声,“哥哥?莫非你想与皇后娘娘姐妹相称了?” 他根本不理林绍武,直接针对嘉封县主。 嘉封县主一怔,这才想起他的辈分……但这个时候谈辈分,莫非潘思升不想帮她? “小舅舅。”她心怀忐忑,又连忙行了大礼。 潘思升一步三晃,踱步到叶轻悠身边,“好好的药膳阁,就这么砸了?亏了多少银子?” “八千两。” 叶轻悠与他许久未见,恍若隔世。 想到被判死刑时,潘思升故意拖延时间的样子,哪怕叶轻悠没嫁他,心里也认这份恩情的。 “八千两是不是太少了?” 潘思升目光打量着遍地狼藉,“他们还污蔑你的清白,辱你的人格,至少得翻一倍吧?” 叶轻悠愕然,这家伙是打算帮她撑腰么? 嘉封县主仿若幻听,“什么东西翻一倍?小舅舅您说什么?” 她完全不敢相信,潘思升居然要偏心叶轻悠?她都已经被洛宁王给抛弃了,他还想捡破烂不成? 林绍武也愣住了,“潘爷是想让她赔我们吧?” “对,得让她赔,她把万寿堂的大夫都给挖走了。”嘉封县主连忙道。 潘思升揉了揉眉间,他的确喝得有些多,此时头晕脑胀。 “你们两个是聋子么?听不出我是让你们掏钱?” 潘思升撑着身子,直接道,“你们若不肯赔这银子,我给万寿堂供给的药材就加钱……上次说加多少来着?一倍?行。你若不赔,那就加三倍。” 叶轻悠连忙低头,险些笑出了声音。 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找补上了,倒是时机挺合适的。 林绍武顿时傻了。 之前潘思升的确派人给他递了话,要把药材的银子提上去。 但他并未当回事。 反正潘思升提价,他给宫中提价就是了,里外里都是内务府的银子,他有什么可怕的? 可现在潘思升开口要提价三倍,这可没办法向内务府再伸手了啊?! “小舅父您这不是故意挖坑么。”林绍武反应过来,知道此事一定与叶轻悠有关,“我知道错了,我不懂事,我保证不和你抢这个女人了,这还不行?” 他目光审度,只纳闷这叶轻悠到底有什么不同?京城第一混世魔王都出来帮她撑腰,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同斤两啊! 嘉封县主一脸愕然,她没想到潘思升居然力挺叶轻悠? “她一个被宴哥哥玩腻的贱人,怎么配得上你对她这样好?小舅父您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咱们就明日再说。” “甭管她是不是被宇文宴抛弃,她永远是我心中挚爱。”潘思升酒劲上头,抽了腰间佩剑,“要么一万六千两拿出来赔了药膳阁,而且跪了门口磕三个头,表示再不来犯,要么我就将药材供给的价格提五倍,怎么办,你们兄妹掂量着办。” 刺目的长剑就那么拖了地上。 明晃晃的,刺得林绍武与嘉封县主开始害怕了! 特别是嘉封县主,本以为是被宇文宴抛弃的一个二婚庶女,根本不值一提,拿来出个气而已。 却没想到她不仅脾气死犟,而且还有潘思升做靠山?早知如此,她怎会轻易得罪? “小舅父竟然欺辱我们,你信不信我这就进宫去向皇姑母告状?!” 嘉封县主知道道理行不通,只能胡搅蛮缠。 可潘思升哪会在意这些? “去告,顺便把我的话也带到。”潘思升嘴上回着,眼眸却一直都没离开叶轻悠。 叶轻悠被他盯得心中发毛,可眼下四处破乱,她还真的没有地方可逃。 “既然潘爷开了口,那就一切都按您说得办,拿不到一万六千两,我便不放人。” 有来撑腰的,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往外推。 林绍武惊了,“爷,她都是被玩剩下的,您又何必?” 难道是潘思升的口味太重?就喜欢这人妻少妇? 潘思升咬牙,拎着长剑就要过去。 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谁说她是剩下的?” 宇文宴进门时风尘仆仆。 他一路骑马狂飙而来,马都还没挺稳,就已经飞身跃进了。 林绍武瞠目结舌,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宇文宴会来? 嘉封县主惊后是喜,更带着满腔娇羞,“宴哥哥,这个女人太烂了,她已经被认成是你的人,居然还与外人勾三搭四。” 她不敢提潘思升的名字,毕竟人就在场呢。 叶轻悠看到了他,顿时长舒口气,眼下就算潘思升醉倒,也不用害怕被拿身份压榨…… 不对。 她何时对宇文宴有如此强烈的信任了? 那林绍武和嘉封县主再不咋地,也是皇后娘娘的外戚。 真的收拾了他们,岂不是给皇后娘娘做难堪? 她一时目光涣散,只想着心中的碎碎念。只是此时捋不清思路,好似醉酒的人是她。 “殿下。” 她再糊涂,宇文宴到了这里,于公于私都是需要行礼问安的。 宇文宴微微颔首,挤开潘思升,站在叶轻悠身边,大手直接牵起小手,“是不是被吓坏了?” 他声音轻柔,好似面前是一脆弱美玉,哪怕声音大一些都怕吓到了她。 这一幅宠溺的德性,谁能不懂? 怕是外界传的什么“被抛弃”全部是假的! 叶轻悠也没想到宇文宴会有兴致玩这些? “的确是被吓到了,但也幸好殿下到了。”她声音娇滴滴,满脸委屈。 宇文宴嘴角轻扬,“怎样才能让你吓到的心被安抚好呢?” 叶轻悠十分干脆,“钱。” 她本来就没钱。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本王乐意 不仅开铺子需要钱,宇文宴接的差事也需要钱。 叶轻悠的眼眸,就似两个铜子儿一般金灿灿。 “我就是个俗人,只有这种俗物才能心里踏实有安全感。” 她说的乃是实话。 却让周围的人愣了。 虽说贪财之心人人都有,但这么直白说出来的没人吧?而且还是一位小娘子,竟然明目张胆在洛宁王的面前提这个字? 她叶轻悠是不是疯了?! 彻底不想活了? 众人看向宇文宴,似想看这位祖宗如何发飙。 宇文宴嘴角轻扬,只淡淡道了一个“好”字。 “这药膳阁是本王的,砸了本王的地方,回去问问国舅爷赔多少合适,然后让他到王府与本王回话。” 宇文宴留下这么一句,便准备带叶轻悠回了。 叶轻悠想到卢大夫和老夏大夫,“他们还受了伤,这件事总要说清楚的吧?” “放心,药费和补偿,本王会找国舅商议好,不容他们吃亏的。”宇文宴当众许诺,也算认了卢大夫和老夏大夫是他的人。 叶轻悠颔首又福身道谢,宇文宴拿了她手中攥紧的金钗,亲自帮她插回发髻之上。 “本王的女人,在外被这般侮辱谩骂?林家还真是出奇才能人,让本王开了眼界了。” 宇文宴冷笑一声,横扫了一眼林绍武,好似空中的雄鹰盯住地面瑟瑟发抖的耗子,吓得林绍武“噗通”一声就跪地上。 “不是,她不是被殿下您抛弃……我也是为殿下抱不平!”林绍武脑子慌乱,随意扯出一个理由。 嘉封县主也在旁边递了话,“对,哥哥就是为殿下您不平,她一个庶嫁过人的庶出商女,根本不配做殿下女人的!” 这就是她看不上叶轻悠的理由。 大梁各个官家府邸没人了?就不动叶轻悠凭什么被洛宁王看上。 “抛弃?本王何时抛弃过她?悠儿不愿意住湖心岛,所以本王每晚去她的小院居住……看来盯着本王的人不少?” 宇文宴这话一出,当即震惊所有。 叶轻悠疯了吗?湖心岛不住,反而让洛宁王跟她去住小破院? 常嬷嬷眼神一震,此时也明白了殿下用意。 看来殿下是发觉了王府有不少眼睛,要借机清理一批……只是连她与方姑姑都不知情,看来殿下用意颇深了。 叶轻悠的手心被攥出了汗,她也没想到宇文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这般认可。 这已经不单是庇护,而是真的把她当成他的人。 她往他的身后缩了缩,轻轻地依着,宇文宴只觉得一只猫儿贴上来,心里都跟着暖暖的。 “回了?”宇文宴轻声询问。 叶轻悠微微道,“都听殿下的。” 宇文宴牵起她的手,绕过地上的狼藉,直奔门口而去。 潘思升站了一旁没说话,送走宇文宴与叶轻悠,阴恻恻的瞄向林绍武。 林绍武心神一颤,“潘爷,您帮小的讲讲情?刚才也不是故意污蔑那小娘子,实在不知内情啊!” 他此时想起陶冶的提醒,只后悔那时没有听他的话,“我也不知潘爷如此重视小娘子,我该死!只要您把这件事帮我摆平,万寿堂往后只用您供给的药材,绝对不寻第二家!” 谁能想到宇文宴如此袒护这个女人?若非亲眼所见,定会惊掉大牙! 潘思升已经懒得搭理这个蠢货,“觉得小爷和你一样蠢?往后给万寿堂的药材价格翻五倍,给不出就不供货,拿不出银子,咱们就去国舅府里搬东西。” “是,稍后就去重立契约。”陈六儿连忙答应着。 林绍武傻了,“这合约都签了,怎么能重新立?而且涨五倍的价格,太医院也不会答应的!” “还没看出来,我是故意为难你,看你不顺眼么?”潘思升一脚把他踢开,“准备好银子吧,春香院的姑娘也会去找你讨债的。” 潘思升说完,厌恶得转身便走。 可他口中“春香院”这三个字,让林绍武瞬时头皮发麻了! “什么春香院?哥哥,小舅父说的是什么意思?”嘉封县主自然不懂,连忙追问。 林绍武怎能告诉妹妹,春香院的姑娘有了他的骨肉?这事儿若传开了,他回家一定会被扒了皮! 他恶狠狠地看向嘉封县主,“都是你!若不是你非要砸了这药膳阁,哪会惹到宇文宴,还有一个潘思升?!全部都是你!” 嘉封县主瞠目结舌,“不是哥哥你说能找茬的吗?!” “我可没让你把这三层楼的药膳阁砸了,而且还砸得这么碎!”林绍武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准备进宫,“必须马上去求姑母,父亲怕是都扛不住此事!” 这件事国舅处置不了,他只能去找皇后。 此时太后正在见着方姑姑,问询叶轻悠的事。 方姑姑讲得事无巨细,包括叶轻悠的表情和动作都不落空。 太后并不高兴,“也就是有那么一门手艺被宴儿瞧上了,否则她这身份、做出的事情,哪件提出来不是人神共愤?” “太后您是知道的,四殿下貌似冷漠,却最重情义,对您都亲自侍奉在床前,全尽孝道,何况这叶轻悠的确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方姑姑自然把宇文宴的话也告知太后,没有丝毫隐瞒。 太后沉了沉,“居然拿哀家和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比。” “好好好,是奴婢说错了话。”方姑姑连忙哄着,亲自上前端茶,“不过是一位小娘子,您不如就由着四殿下一次?” “他想要女人,哀家岂能拦着?就连陛下都不知提过多少次他有问题。” 太后虽对叶轻悠不满,但好歹也把悬着的心落了肚子里,“但她敢顶撞你,硬要去看那什么药膳阁,哀家不能纵着她,先封一个侍妾,看看再说。” 方姑姑心底一沉。 宇文宴的意思,怕是侧妃都觉得委屈了她,何况侍妾? “其实这个小娘子机灵聪颖,奴婢十分喜欢……”方姑姑话说一半,刚想提起认她这个徒弟。 殿外突然来了一个传信的,“……那位叶娘子把嘉封县主给叩了药膳阁,不赔银子不放人,国舅府的人去了不少,还动了家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开了口子 “不止把人扣下,还为了银子要与县主拼个你死我活!” “满京城大街上都传了这件事,而且老亲王的那位……也去了,谣言可不怎么好听的。” 公公这话回得自有偏颇。 方姑姑瞪他一眼,公公连忙缩了脑袋不说话。 太后当即大惊,“瞧瞧,这都什么人?她还敢把嘉封县主给叩下?这胆子岂不是太大了?即便是宴儿给她撑腰,也不该这么张狂!” 方姑姑听了传话,感觉不太对劲儿?叶轻悠在她面前向来乖巧,就算是去为两位大夫撑腰,也不该演化成这样。 “你这话是从哪儿听到的?”她直接去问小公公。 小公公头垂得更低,“奴才是听永安宫的人说的。” 永安宫是皇后居住之地…… 方姑姑看向太后,“您先别生气,若着急的话,奴婢再去洛宁王府问问?” 太后听到“永安宫”这几个字,也甚是不喜,“国舅府那几块料也真是不成器……” 留了这么一句,太后便搭着小宫女的手,回了寝宫去歇息。 太后一走,方姑姑直接到小公公面前,抬手便抽了十巴掌! 小公公被打得面颊红肿,嘴角都流血了。 “嘴巴这么碎,耳朵也挺长,自己的差事都没做呢,偏去永安宫听墙角?”方姑姑一眼就看破,这小公公怕是得了皇后的话。 小公公吓得跪地磕头,“奴才错了,真的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既然那么孝敬皇后,就去永安宫的门口跪着,甭在太后宫里伺候。”方姑姑处决狠厉,毫不留情。 她瞟了一眼两位嬷嬷,嬷嬷直接就把他这小公公给轰出去了。 方姑姑站了原地,心神不宁,也不知叶轻悠那边到底怎么样? 她本想和太后求情,把她认了徒弟。可眼下这状况也不好开口,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小公公被骂到永安宫门口去磕头。 皇后听了人回禀,气得当即把手里茶碗给砸了! “这老太婆,连训他宝贝孙子一句都不乐意?岂有此理!” 林绍武跑到宫中来求助,皇后也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宇文宴居然为了那么一个小娘子,与国舅府对着干了! 就算他护短儿,这也护得太过分了? 还要她的亲哥哥去商议赔偿多少银子,实在太不把她这位皇后放在眼里了。 可皇后虽然不满,却不能硬来。 毕竟外戚二字本就敏感,而且的确是嘉封县主先把药膳阁砸了。 所以皇后想了个办法,让小公公去给太后递话。 只要太后先斥了那小娘子,宇文宴一定会进宫求情,到时她再过去说合几句,事情也能不了了之。 可没想到,太后直接把这小太监弄回永和宫门口磕头? “你们脑子也是被狗啃了,明目张胆的就去砸铺子,岂不就是故意去抽宇文宴的脸?!” “都是妹妹偏要出头,气不过宇文宴看上那么一个小婊……娘子,姑母您知道,她一直都仰慕四殿下。” 林绍武从进了永和宫就一直跪地,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没起身,“那小娘子侄儿见了,就是一个模样还不错的普通人,谁能想到四殿下那么看重?”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而且不仅四殿下要钱,那位潘家的私生子还要把万寿堂的药材提五倍的价。” “那可是五倍!” “侄儿就算有再大的脸也不敢与内务府提啊?” 宇文宴若是一把刀,吓得他胆战心惊,那潘思升这就是一根上吊绳,已经缠了他的脖子上。 皇后也没想到此事还有潘思升,“又不是除了他就没人能供给万寿堂,找寻其他药商不就得了么!” 这么点儿破事,也需要慌张? “姑母啊,您不知道,这满京城没人敢不给这位爷面子,他若下令不给万寿堂送货,还真没人有胆量冒险啊!”林绍武太知道潘思升的话语权。 可谁能想到他想娶的小娘子都跟别人跑了,他怎么还乐滋滋的盯着绿帽子呵护人家呢!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还真不信了,他潘思升能做得了全京城的主!” 林绍武不敢吭声,“那这事儿您看……” 其实他能接手万寿堂,其中一半的银子是要资助太子宇文春的。 否则即便是姑母,林绍武也不敢跑到宫中求皇后的。 皇后沉了沉,召了身边的嬷嬷,吩咐几句。 嬷嬷领命退下,皇后让林绍武先回去,“……还是要告诉你父亲一声,让他做好准备,具体赔多少,本宫会去找陛下说说的。” 这事儿已经涉及到王府和国舅府的体面,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乐结的。皇后也只能去搬动梁帝,陛下如若肯开口,宇文宴还敢多要钱? 林绍武得了这话,也不顾额头已经磕得又青又紫,还是给皇后行了三个大礼。 把人打发走,皇后的脸色也落下来,“这老四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还想折腾的天翻地覆了?” “怕是想借机做点儿什么,洛宁王做事向来机智沉稳,可不是什么性情中人。”春嬷嬷是皇后身边的掌宫嬷嬷。 皇后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但也不能小瞧了那丫头,敢与嘉封县主死磕到底,怕是也提前得了宇文宴的口风,不然岂有这样胆量?” “反正您都已经派人去了……”春嬷嬷嘴角微翘。 只要洛宁王府开了女眷的先例,还怕不好往里面塞人么?只要男人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桀骜冷酷的洛宁王也有了软肋,不怕不好拿捏了! 皇后揉了揉眉间穴,酸痛僵硬,“老四折腾得再凶,毕竟没有儿子不足为虑,那老二可是要与首辅府邸联姻了……” 那才是东宫之位的最大威胁。 而且贵妃娘娘的娘家手握军权,不可小觑。 “本宫到底什么命?怎么摊上这样的娘家晚辈。” 与贵妃一比,国舅府真是拉胯到了极致。 皇后与春嬷嬷吐槽着娘家。 此时叶轻悠已经被带回洛宁王府…… “今日的确是我鲁莽了,不仅与国舅府闹得不可开交,还把方姑姑给气走了。” 她二话不说,立即向宇文宴请罪。 第一百五十四章 娶你为妻 宇文宴看她垂头愧疚的模样,禁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这个时候倒是怂了?气走方姑姑时的硬气呢?” 方姑姑能离去不归,宇文宴心中明白,那时闹得有多僵硬。 叶轻悠被刮得有些疼,抬手揉了揉,“我知道气走方姑姑不对,但也不能弃了卢大夫和夏老大夫不顾?他们不仅跟随我,更是跟随我母亲多年。我这个时候若躲了,不仅不做人,往后欺负我的人会变本加厉的。” 宇文宴白她一眼,“所以就不能等本王处理?一定要亲自去?” 叶轻悠抿了下唇,却不敢说。 眼下再说不敢确定宇文宴是否肯出手相助的确有些太扎心。 而且他已经生气,说了实话要被这位“老虎”记恨的。 可她没说,宇文宴也从其流露的神色之中看出来。 “不说就当本王猜不到?” 她还是闷头不语。 宇文宴懒得再叙,毕竟周围看热闹的眼睛耳朵有不少。 他牵起她的手,直接去了湖心岛。 岛上只有二人。 “叶轻悠。”他突然唤了一声。 “嗯?”她看向他,目光认真。 “为何时至今日,你都不肯相信本王呢?”宇文宴难得的开口直问道。 叶轻悠咬了下唇,“我信。” 他却并未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她。 叶轻悠被盯得心神不宁,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真的信。我想帮殿下做些事,却每次都要殿下出手收尾,都是我太笨。而且殿下已经因为我受了排挤斥责,还被许了那么难的差事,所以……” “所以就冒险的去赌,赌本王会不会介意麻烦太多,不乐意理你?就赌本王到底是真心呵护你,还是为了护短儿,故意演给外人看的么?”宇文宴直接把她的心思看穿了。 叶轻悠没有回答。 显然已经默认。 宇文宴很气,气得扳过她的头,狠狠地咬了她的唇,她嘴唇轻柔,就这么被他咬破出了血。 那血腥味儿好似燃情的催化剂,彻底让他不再压抑,将其搂在怀中疯狂霸占! 叶轻悠被吻得大脑放空,却并未拒绝。 她绷紧的身子逐渐松懈,渐渐地被他带去云端了。 他又在最后一刻忍住,哑着声音把她压在身下,“你对本王最好的报答,就是做好本王的女人,你听到了吗?” 叶轻悠的衣襟早被撕扯得七零八碎,满身通红。 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理智去拒绝? “可我是个嫁过人的庶女……” “本王在意么?本王会娶你的。”他突然道。 叶轻悠迷离的眼神一僵,随后瞪了硕大,她立即从那宽大的榻上坐起身子,“殿、殿下……” 她问不出后续的话。 她很想问他是不是疯了? 宇文宴魁梧的身姿,挡了外面的光芒将其团团笼罩,“本王没说错,本王就是会娶你,会给你一个圆满的婚礼,也会与洞房花烛行结发之亲。” 他这话一出。 叶轻悠彻底的傻了。 结发之亲可不是说说而已,那是正妻才有的礼仪。 尹文钊之前不肯承认她是夫人,让她自降为妾,也是因为大婚拜堂之后,二人在洞房的所有礼仪都没行完,他便跟随大军出征离去了。 所以她哪怕与尹文钊拜过堂,却并未有过结发之亲。 可眼前许诺她这一切的居然是宇文宴?! “为什么?”她不知他是不是谎话。 宇文宴道,“没有为什么,本王乐意!” 她的眼眸颇有湿润,倒是不顾一切的拥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她的吻……哪怕这是谎话,也让她禁不住悸动泛滥…… 而此时皇后派的人已经到了王府,却不敢登上湖心岛,只能静静地等在外面了。 一个时辰过后。 宇文宴才带着叶轻悠从湖心岛出来。 虽说她已经重新梳了发髻,更换了衣裳,但那一脸的红润做不得假,显然刚刚二人亲昵一番,可具体行进到哪一步,还真不好端详了。 宫嬷与下人们见到宇文宴,立即行礼问安。 “……皇后娘娘知道叶小娘子受了委屈,刚把国舅府的小爷给一通毒打,嘉封县主也被骂哭了。” “娘娘为表歉意,特意给小娘子送来四个侍奉的丫头,听闻您在王府只有一个贴身奴婢,这不合身份,传出去还以为殿下苛待娘子呢。” 宫嬷满脸堆笑,只等着看叶轻悠是不是把人留下。 叶轻悠对此的确不懂,只能看向宇文宴,询问他的意见了。 她知晓皇后这四个人送得目的不纯,但这事儿也轮不到她拒绝吧? “娘娘赏的,你就收下。”宇文宴对此十分淡然,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其实皇后娘娘不赏,本王也要让你挑一挑,王妃的规制是十六个下人,如今加上春棠才五个,还缺了十一个。” 宫嬷一怔,怎么还提到“王妃”二字了? 按说王府的侍妾只需要两个丫鬟就够了,送四个已经是抬举。可洛宁王这话,是嫌弃皇后赏的不够吗? 而且这么一个小娘子,怎么可能按照王妃的规制来? “殿下您说笑了,您选妃是要陛下定夺的。”宫嬷讪讪。 宇文宴冷呵,“是不是父皇定夺,也轮不到嬷嬷提醒,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不必再送了,后续的人选,本王会求太后赏赐的。” 宫嬷讪讪,不敢再多废话。 洛宁王这话已经震得她心生不安,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回宫中,只想立即向皇后娘娘回禀了。 叶轻悠的指甲扎了手心一疼。 如若刚刚二人在湖心岛是情欲作祟,所以他说出承诺,那眼前对皇后派来的宫嬷都如此对话,他莫非真要娶她为妻吗? 但眼下她什么都不能问,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宇文宴身边,“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我会好生对待这四位小娘的。” 宫嬷已魂不守舍,寒暄几句便留下四人,脚步匆匆的回宫了。 宇文宴也没再多说,让叶轻悠处置这四个人,他便去书房忙碌了。 叶轻悠看着她们,也不知如何处置才好,只能先带去东院问话了。 让四个人介绍了身份,全都是皇后娘娘宫中出来的。 “娘娘赏赐的名字都很雅致,也没有必要再给你们另起名字了。” 四个丫鬟名叫梅、兰、竹、菊再加一个香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土俗的名字好养活 “皇后娘娘赏赐的名字,娘子是不应更改的。” “奴婢之前帮娘娘侍奉花草,希望在王府也能做同样的活计。” “奴婢是伺候娘娘茶水的。” “奴婢侍奉娘娘梳妆。” 四个侍女毫无紧张,直接就说了之前做什么。 皇后把她们送到洛宁王府,摆明了是要侍奉洛宁王的。 至于眼前这一个小娘子?谁会在意。 她们毕竟是永安宫中出来的,叶轻悠一个伯府的小庶女还真不见得比得上。 叶轻悠也察觉这几人很想给她个下马威。 但宇文宴都已经对宫嬷认下她,这个时候怂了,岂不是太给“老虎”跌份儿了? “可我又觉得这里已经是洛宁王府,不给你们改了名字,岂不是让你们太思念宫中的生活,反而不能尽快融入王府呢?” 叶轻悠话锋一转,“梅兰竹菊四个字不改,后面的香字去了,前面加个数。往后就叫大梅、二兰、三竹、四菊,这么一来,我也能尽快的记住。” “???” 四个人面面相觑,满脸吃惊。 这都是什么难听的破名字?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我们都是永安宫中出来的人,您把名字改得这么土气,娘娘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什么大梅、二兰,听着好似娘子根本没有读过书。” “奴婢可不想叫四菊,听起来一点儿不吉利。” 四菊,好似死菊。 谁乐意被天天叫这个?四菊气的脸色都不变了。 “所以你们还是惦记永安宫的日子?不愿意到洛宁王府做事了?”叶轻悠不喜欢挑事,但也不怕事。 外面的茬子她料理不了,是身份不够;若家里这几个丫鬟再收拾不过,就是她太蠢笨了! “奴婢们是被娘娘派到王府的,无论愿不愿意,也都要侍奉殿下。”大梅言道。 叶轻悠轻笑,“所以刚刚宫嬷说的是假的?不是娘娘赏给我的?” 四个人噎住,一时也没办法辩驳? “若是娘娘赏给我的,想必也会允我改个名字?若是送来的奴婢,我连名字都不能改,岂不是来了四个祖宗?到底是谁伺候谁?!” 叶轻悠云淡风轻,面颊虽笑,但语气中的凌厉不言而喻,四个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我也不管你们在永安宫中做什么,如今这里是洛宁王府,一切都要按王府的规矩来。” 叶轻悠看向常嬷嬷,“具体做什么,就交给嬷嬷您统管?” 有这一尊大神在,她也不必亲自出手调教训斥。 常嬷嬷看她们四个,各个丰乳肥臀、搔首弄姿,显然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稳当人,真把洛宁王府当收垃圾的了…… “娘子放心,老奴定会尽快让她们动手做事。”常嬷嬷领命,直接把四个人给带了下去。 叶轻悠坐了堂内,长舒口气。 她汩汩地灌了一壶茶,脑海中又想起刚刚与他的激烈,顿时心跳又加速了。 春棠此时才敢在一旁说话,“……殿下说的王妃,是什么意思?” 她刚才一直听着,更是心惊胆战。原本以为听错了,可又与常嬷嬷核对了一遍,两个人都被殿下那话给惊到了。 叶轻悠也不知该怎么说,“我也没想明白,你容我缓一缓,缓明白了再告诉你。” 她也没从震惊之中抽离出来。 她不能明白宇文宴为何娶她,换句话说,她自认为身份配不上。 可他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在皇后的宫嬷面前都说了。 若之前是隐忍低调,今天就是张狂的高调。 她承认听了那话,心中踏实无比,但这件事仔细推敲,似乎根本不成立。 宫嬷刚才也说,宇文宴的亲事要陛下做主,梁帝怎么可能允许他娶自己这么一个二婚庶女? 如若不允,也是因为他太优秀。 她并非自嘲自卑,而是莫名其妙。怎么稀里糊涂,他就要娶她了? “咳咳,想什么呢?一脸春情荡漾的!”外面一道声音传来,叶轻悠扭头看去,居然是潘思升。 “你怎么来了?”叶轻悠纳闷,宇文宴可是不允许他入王府的。 “当然是得了那个人同意,不然我还不得被扎成刺猬了!”潘思升冷哼一声。 他之前虽知宇文宴骑射武艺很强,但那一次行刑台前的一幕,他也着实震撼。 他自认比不过宇文宴的精准,在这一点上只能认怂了。 叶轻悠“噗嗤”笑出了声,“这会儿醒酒了?今日多谢了。” 没有潘思升去闹上一通,宇文宴也不能适时的赶过来。 若宇文宴不在,还不知会闹出多么天大的事。但潘思升的情义,她又要记上一笔。 “没什么,小爷也不用你偿还,是我欠你的。”潘思升难得的正经了些,毕竟叶轻悠上一次被判死刑,就是他爹一手策划的。 叶轻悠明白,他是在说死刑的事。 “所以你来做什么?是说万寿堂涨价么?”潘思升的眼中向来只有一个“钱”字。 皇后能派人到洛宁王府,显然也会去找潘思升,替她那位侄儿求情了 “皇后送了人?”潘思升并未提起铺子。 叶轻悠点了点头,“刚让常嬷嬷带走。” “宇文宴认了你,宫中必定大闹,今日皇后送了人,明日贵妃也会送人,包括太后和妃嫔们,还有小爷的那位皇帝堂哥,每个人都会往宇文宴的身边插一双眼睛。” 潘思升不容她惊愕退却,“而且你没得选,更无处可逃。” 叶轻悠愕然,她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潘思升又扬起了他的那把象牙扇,“这显然是宇文宴早就算计好的局,他的心眼儿最多了!”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给我心里添堵的?”叶轻悠一脸晦涩。 “当然不是,这个给你。”潘思升把一张字条给了她,“这是那个林绍武收到的字条,显然是有人故意坑你。” 叶轻悠拿了那字条一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她努力回想,眼神一僵。 “叶轻瑶?” 这的确像她的字迹。 仔细想想,她也的确做得了这龌龊的事。 潘思升意外,没想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小爷知道是她,所以想问你怎么处置?”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吃醋了 叶轻悠也没想到是姐姐在背后作祟。 就这么看不得她过得舒坦,偏要置她于死地么? “她是不是很快就要嫁给陈郡王做填房夫人了?” “郡王府早已准备就绪,半个月后就是大婚之日了。原本看你父亲病重,有心换人,但宇文宴给郡王府送了成亲大礼……这人可真够孙子的。”潘思升禁不住嘲讽,只是没想到宇文宴的手比他还快,这件事他也很想做。 叶轻悠也没想到,宇文宴居然出手了? “半个月之后就嫁?” 她近来一直在王府被方姑姑历练,还真没怎么打听叶家的事,好似赐婚的时间没多久,如今眨眼就要嫁了! “让不让她成为陈郡王妃,就是你的一句话,但也尽量在她出嫁之前动手,没必要把陈郡王府捎带上。”潘思升的意思很明显,想要报复就现在。 叶轻悠还真没想好如何做。 仔细盘算,她有很多事情没解决的。 “那是她最不想嫁的人,把亲事搅和了,岂不是让她得意了?”叶轻悠知道叶轻瑶的心气有多高,一直都很想做皇子妃。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当初岳氏又让她去选秀、这边还要挂着潘思升,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能得到。 “我与殿下商议一下添妆的礼,也不必报复得太苛刻了。” 潘思升:“……” 与殿下商量? 合着他就白跑一趟呗? 可毕竟是他理亏在先,只能摸了摸鼻子,讪讪忍了。 “有事随时召唤我,小爷这辈子欠你的。” 叶轻悠也不想再多废话,没说几句就把潘思升给撵走了。 她晚上召了夏樱,商议给叶轻瑶添妆,“反正越破越好,我只出一两银子。” 不想拦着她出嫁,更不想让陈郡王误会有宇文宴给她撑腰,那就只能在添妆的事情上做手脚。 “然后去陈郡王府要帖子,咱们可不做娘家人,去做郡王府的客。” 春棠听了,反而窃喜,“娘家夫人如若知道,怕是要被气过去。”当初怎么欺负娘子的,这回都要还回来! 叶轻悠看着那字条,“这不过是第一步,她既然没能弄死我,我便只能让她生不如死。” 她原本不想惹事,一直都在退让,却未料每一次退让,都是在帮对手磨刀。 不仅尹文钊是如此,那岳凌峰更是如此。 如今连叶轻瑶都能在背后插刀,她若还似一只怂鸟窝了巢中不动,就实在太窝囊了。 何况还有宇文宴这个撑腰的……想起他今日的话,叶轻悠才想起问道,“殿下今日回来了吗?晚上给他准备吃的了?” “娘子……”春棠轻咳,“殿下今天就没出去。” 陪着叶轻悠接下皇后赏赐的四个丫鬟就去书房忙碌。 是娘子一直在这边忙忙叨叨,还见了一次潘小爷,却根本没想过去问问殿下,实在有点儿心太大。 叶轻悠顿时一个激灵。 她怎么忘了这位“老虎”在家中了? “那他还在书房吗?”叶轻悠忙问。 春棠耸了耸肩,“回湖心岛了。” 叶轻悠倒嘶一口凉气,这可怎么办?难道要自己送上门去湖心岛? “那个……准备点儿吃的。” 就算送上门,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殿下说了,他喜欢吃娘子您亲手做的千丝面。”其实宇文宴早就给了吩咐,只是警告叶轻悠问起时才许春棠说。 春棠知道这位祖宗的威力,自然乖乖听话。 其实她白天已经故意引导过好几次,可娘子的脑子里只有叶轻瑶的嫁妆和药膳阁的修缮、包括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根本就没想过洛宁王殿下。 “那还说什么?去厨房吧。”叶轻悠二话不说,朝着大厨房便走。 只要那位提出要求就行,她都能想象得到稍后要遭遇多少白眼了! 叶轻悠难得下厨,而且还是心中有愧,她特意亲手捏了面又抻丝。 可这东西根本没做过? 看着容易,动手就错。 厨房的师傅指导了好几遍,她弄得东西才不碍眼,至少能下肚子了。 月夜星辰,叶轻悠提了食篮,小心翼翼地去了湖心岛。 夜晚的湖面,倒映着月光星辰,叶轻悠的小舟缓缓流淌,在湖面泛起波澜,银光灿灿。 宇文宴就坐在湖边,时不时的瞄一眼星空,又满心醋意的看一眼她。 提起她的疯狂,他喜不自胜。可这女人眨眼就能把她忘了脑后,她的心到底能有多大? “殿下饿坏了吧?我一共做了三碗呢,不同的味道,殿下不如先尝尝?” 叶轻悠笑眯眯地上了岸,提了食篮就到宇文宴身旁。 宇文宴一动未动,静静地看她。 叶轻悠过去撞了一下他的身子,“错了,再也不敢忘记殿下了。” 她态度极好,而且主动去挽起他的手臂。 宇文宴下意识便心跳狂热,“说句错了就算了?” “这可是亲手抻的面,您瞧瞧我手腕都红了?”叶轻悠挽起袖子,递到宇文宴面前。 宇文宴甚是心疼,只能握了手中,牵起她的小手便进了屋中,根本没理睬那食篮了…… 二人又是一番甜腻,却没突破最后一层。他说过要给她洞房花烛,务必要兑现承诺。 叶轻悠被羞了个满面通红,因为衣裳都被他丢了…… 她披了一件轻纱,宇文宴已经把食篮拿了进来。 叶轻悠连忙把面一一摆出来,满心期待的希望他尝尝。 宇文宴尝了一口,“往后你还是离厨房远点儿……” 她这双手能敲算盘能熏香,却唯独这做饭的味道不怎么样。 “这么差劲?”叶轻悠不服,拿了另外一双筷子吃一口……她是怎么能把面做得又苦又甜的? “我这可是大师傅教的。”她不想承认做得差。 宇文宴拉她入怀,“算了,还是吃你。” 二人又去床上,翻了又翻。 叶轻悠晚间又似猫儿一只,窝了他的怀中睡得格外踏实的。 宇文宴却并无睡意。 他不舍的将她的手臂放入被中,披上一件袍子出门了。 他到了岸边,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王在意 “国舅府同意出五万两赔偿药膳阁,陛下也要您尽快动身去汛情之地。已经有御史弹劾您为叶小娘子无脑痴迷,荒淫无度非皇子作为……” “不过是想让本王去处理最棘手的麻烦,说这些有什么用?把一己之私怪罪在女人身上,这就是太子殿下的胸襟了。”宇文宴语气淡淡。 “您心中明白就好。”黑影并未否认。 “本王可以去处置春季灾害,但谁敢伤她,本王绝不轻饶。”宇文宴语气很轻,是怕吵醒屋内熟睡的人。 黑影轻笑,“岂敢?其实殿下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您如此抬举小娘子,也要看她是否真的识抬举。” “这是父皇的意思?”宇文宴直问。 黑影默声的未开口,显然给了他肯定回答了。 宇文宴侧过身子,看向屋内,“记得,她是本王的王妃。” “陛下没有意见,只要她能熬过难关。”黑影翕动下唇,却欲言又止。 毕竟梁帝还说,王妃如他的意又能如何?侧妃多几个就是了。 但这话他没必要传给四殿下,毕竟这位脑子一炸毛,真可能会撂了挑子不管了。 而其他几位殿下根本没能力接手,否则梁帝不会半夜派他前来通个口风,生怕明日朝堂提起时,四殿下劈头盖脸就拒绝了。 宇文宴沉了沉。 他虽不愿,却也知道这一关卡必不可少。 毕竟他是皇子,而她的身份不够。 “本王认定的人,无需尔等考验,除了春汛之事,本王会帮他除去孙大学士。” 他给出许诺,就是在与梁帝谈条件。 黑影眼色一惊,“殿下慎重。” “没什么慎重不慎重,太后当年收留本王,为的就是帮陛下做他不便做的事、杀他不便杀的人。”宇文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而且本王看他也不顺眼,早就手心痒痒。” 那是德高望重的大学士,门生遍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朝堂遇上争执的事,只要孙大学士开口,所有人都立即认同,联名请求梁帝批复。 而他仅仅一个大学士,动不动便居功自傲,拉拢众人与梁帝抗衡? 那上面毕竟是一个皇帝,却被臣子们要挟……梁帝本就心思狭隘,对孙大学士早有杀心,却不愿被人称之为“暴君”。 而太子与二殿下都乐意拉拢文臣,绝不得罪。 那这恶人只有宇文宴来做。 而且他若杀了孙大学士,定会引起众怒,哪怕他再立下汗马功劳,也会被这一件事拖得万年都抬不起头,成为文人之敌,甭想再有前途了。 黑影看向宇文宴,沉沉一叹,“好,奴才这就向陛下去回禀。” 他身子眨眼消失,好似与这黑夜重叠了一般,只有沙沙几声空气的脆响,证明他是真的出现过。 一切都似梦魇,只有宇文宴知晓是真实的。 每当父皇有不好开口说的话、不能开口杀的人,都会让黑影前来通传,绝不会在宫内直接见面。 宇文宴吹了半晌的夜风,散去眉间忧思,才又折身回了寝间之中。 叶轻悠睡得很甜。 可一只小手却时不时的上下晃动。 宇文宴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拿起她的手放在胸膛……她似捕捉到了安稳,立即抱得紧紧。 宇文宴就这般静静地看她,直到橙色在天边显露。 叶轻悠睡得懵懵懂懂,伸了个懒腰,却没想到手上摸了坚挺?而且肉乎乎的? 她瞬间抬头睁眼,便看到宇文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殿下今日怎么没早起?”她吓得连忙躲去一旁。 每日醒来,宇文宴早就不在了。 怎么今天突如其来的没走? “本王如若走了,如何能知道你睡觉时还吧嗒嘴?”他拿了手边的绢帕,给她擦了擦嘴角,“也不知梦了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叶轻悠羞得恨不能钻了地缝儿当中,连忙把帕子拿过来自己擦。 她还从未醒来时见过宇文宴,这会儿突然不知该不该下床,而且她的衣裳还都在床下…… “想什么呢?去给本王拿衣服,今日上朝。”宇文宴岂能看不出她的窘迫?可那模样太可爱,他故意板着脸色,想多调侃半晌了。 叶轻悠抿了下唇,这让她如何下地? 她动了动被角,想挪过去够一件外袍,可惜就差那么一丁点儿距离,手指戳了几回都没碰到。 “也不是没被本王看过,还有什么遮掩的。”宇文宴一掀大被,直接下了床。 坚实的身板就这般露在她面前,叶轻悠“通”的一声脸色就红了! 她还从未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裸露上身的他? 她连忙用被子挡着,去够了一件外袍,快速的披了身上之后,便去打水给宇文宴沐浴更衣了。 “本王会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你这段日子尽量不要离开王府,如若实在推托不得见机行事。” 宇文宴沐浴过后,伸开手臂看她帮自己穿衣。 叶轻悠的手一顿,立即点头,“殿下放心的去吧,我会在京中把所有事情筹划好。” “陈坚不能留给你,只有常嬷嬷陪你,但若遇到紧急危险,找不到潘思升,你便吹这个竹哨。”宇文宴摘下胸前一直佩戴的东西,十分简单。 那好似孩童把玩的小物件,看起来并不起眼。 叶轻悠端详了片刻,抬头看他,“殿下这一次去,会有危险吗?” 也不知怎的,她心中涌起不舍。 小手伸开,拥着他的腰,好似还从未有过如此眷恋他人的时候,她也不知这是不是爱上了他。 宇文宴低头轻吻,“放心,这次回来,本王就请旨赐婚。” 叶轻悠娇嗔一声,“谁在意这个。” 宇文宴却斩钉截铁,“本王在意。”他举起那个竹哨在她嘴边,“试试,能不能吹响?” 叶轻悠还真没吹过。 研究片刻,才放了嘴边吹气。 她吹了几声,却没动静儿。 宇文宴把竹哨挪了一个角度,“再吹一下试试?” 叶轻悠轻呼,那哨音响起来似乌鸦…… “是我吹的难听,还是哨音难听?” 就连偷偷游到岸边的“大狼”都耷拉了耳朵。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各有千秋 毫无疑问。 就是她吹得难听。 宇文宴笑着把竹哨拿过来,微微轻呼,便出了婉转悦耳之声。 “大狼”终于舍得上了岸。 嗷呜两声蹭了蹭叶轻悠,好似它的叫声替代竹哨,让叶轻悠千万别吹了。 叶轻悠轻轻打它一下,“不行,我一定要练会!” “您别练了,不然本尊很想自杀。”一道身影瞬时而降,仿若鬼魅一般,也不知何时就出现在湖心岛上。 叶轻悠吓一大跳,连忙躲去宇文宴身后。她侧头露了一双眼睛瞧瞧,那是一个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谁知却坐了湖心岛中央最高的那一颗树上。 宇文宴指了指,“看清楚了么?危急时刻吹哨,他必出现。他保不了其他,只能保你安危,帮你杀人……其余的事情他不会,他只会做这一件事。” 白衣:“……”倒也没必要补上最后一句话揭短儿。 叶轻悠揪着他的衣襟没松手,“公子贵姓?” “叫他永夜。”宇文宴直接回答。 “永夜?很飘然的名字。”叶轻悠仔细打量。 他的身上没有长刀佩剑,只有一根竹笛。 那竹笛灵巧在手,却并未吹奏。 “宇文宴,本尊的一次承诺就被你这么浪费了?你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永夜满面复杂。 他好歹是大梁第一刺客,就被他用来保护他未过门的小媳妇儿? “浪费么?本王不觉得。”宇文宴看向身边的佳人,“她比本王重要,你要谨记。” 永夜:我谨记得着么?又不是我媳妇儿? “行,本尊应了,但你换个召唤的办法,她那哨音吹得太难听了,本尊一怒,会连她也杀了的。” 宇文宴无奈,这件事还真要求不得? “你会什么?”他的确不知。 叶轻悠思忖了下,“不会……我可以学一学那竹哨。”她认准的事情并不想放弃。 而且就因为不会吹这个竹哨被歧视?内心实在太受伤了。 永夜讪讪,“你把他教会,本尊先躲远一点,你离开之前,本尊不会出现……” 话音一落,他似一片云丝倾动,眨眼不见踪影了。 叶轻悠讶异的在天空四处瞧看,真的没了人。 “他是?”她实在好奇这个人,显然身份很不一般。 宇文宴抿了下唇,“若论大梁的剑,没有人能比他快,他是第一。” “这么厉害的人,却被殿下抓了短处?”叶轻悠笑道。 死刑场上,他那不见踪影的长箭能中刽子手的胳膊,能擦破太子殿下的唇。 她背后的这位“老虎”乃人中龙凤,不是表现出来这般简单的。 宇文宴却道,“论刺客隐匿之道,本王的确不如他。”其他方面,显然永夜略逊一筹。 叶轻悠心中明了,也能体味到宇文宴对她有多担心,他离去之后,她会面对什么。 连第一刺客都出动了,不知暗处有多少人盼望她死? 她拿了那竹哨,轻轻的吹,“我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学会!” “大狼”偷偷地下了水,这个主人暂时不要也没什么大不了…… 宇文宴忍住噪音,一直十分耐心的教她。 两个人就在湖畔悠悠荡荡,惬意自在。 只是这个日子没过多久,就被宫中的紧急诏令打破。 宇文宴带队离京的这一日,叶轻悠并未出门相送,只是在湖心岛一遍又一遍地吹着竹哨。 几日练习,她已经吹的不再难听,但也并不好听。 虽然春棠几个人没说,但“大狼”每次在她身边,还是会用耳朵耷拉下来,挡住这刺耳声音。 “人都走了你还吹什么?这湖里的水还能浮上来把你淹死?”永夜不知何时出现,坐了那树上看着她。 叶轻悠并未回答,“现在开始,我吹这竹哨你就出现了吗?” 永夜:“宇文宴怎么看上一个傻妞?” 叶轻悠:“……” 她收起竹哨,挂在脖颈之上。 “您现在可以走了,不是万分紧急的时候,也不用您出手相助的。” 永夜:??? 好歹大梁第一刺客,竟然被撵? “你甭高兴太早,宫里马上就会来人。” 说了这话,永夜瞬时消失。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常嬷嬷便到了湖心岛。 “太后带来了二十个人,要娘子您留下九个,亲自去挑。” 叶轻悠犹豫了下,“上次殿下不说要十六个人?留下九个,也不够规制?” 常嬷嬷淡道,“侧妃是十二个。” 比侧妃多两个,又比王妃少两个。 这个题出得实在刁钻,就要看叶轻悠敢不敢硬碰硬,直接站出来多要二人了。 叶轻悠想到永夜刚刚的话,果然这么快就来找茬了? “去看看吧。” 太后派人,她也不能不理。 只是去了王府正堂,叶轻悠讶然,没想到带人来的是方姑姑? “师父。”叶轻悠立即上前行了大礼,哪怕方姑姑从未说过要认她。 方姑姑淡笑,也没当众折了她的体面,但却回了半礼,并未直接认下。 “二十个人,娘子就直接选吧?”方姑姑侧去一旁,让二十个宫婢上前。 宫婢们袅袅踱步,倩姿轻动,单拎出哪一个都顾盼生姿,精巧伶俐。 这哪是给她送宫婢? 这明明是送到宇文宴床上的…… 叶轻悠心中明了,点了其中九个人。 这九个高矮不一、胖瘦不一,包括长相的风格也不一。 但却是这二十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再与剩下的相比,不是一个档次。 方姑姑颇有讶异,“就选这九位了?” “只觉得这九位更符合洛宁王府的气场。”叶轻悠笑道,“不知师父觉得我这么选是否妥当?” 方姑姑面色复杂,岂能不妥当? 这九个人,就是太后指定的那九个,她也没想到叶轻悠能全部挑选出来,一个不差。 方姑姑也看向了梅兰竹菊那四个,与太后选的人相比,这四位根本提不上大雅之堂。 “有件事还要与姑姑说一下。”叶轻悠道,“殿下临走时,要我选十六个人,如今加上她们才十四个,另外两个名额,我是想给夏樱和秋荷,就请姑姑与太后娘娘说一声,人数已经足够了,谢过太后娘娘的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去宫中告您 太后少给两个人,故意出题。 叶轻悠用夏樱和秋荷补上,自然没人有话说。 这两个小姑娘的事,方姑姑也明了,虽说已经脱离了奴籍,但若能被记在洛宁王府名下,往后做事也便利不少。 毕竟叶轻悠的药膳阁是宇文宴的,夏樱与秋荷变相是在为宇文宴做事。 原本方姑姑还忐忑她会如何处置,是忍气吞声,认了太后不许她做正妃?还是甘愿自降两个人,做个侧妃就算了。 “回去后,我会向太后回禀,毕竟是为殿下做事的,想必太后娘娘会答应。” 叶轻悠笑着道谢,“也请姑姑向太后求请,容我进宫谢恩,倘若太后娘娘不便见我,我便为太后抄经祈福。” 赏赐了人选,甭管乐意不乐意,谢恩二字是必须的。 这也是方姑姑曾经教过,叶轻悠自不会忘。 方姑姑瞄向那梅兰竹菊,禁不住提点一句,“十六个人,王府怎么安置,你可想好了?” “东院四人,西院四人,园子二人,账房侍奉二人,还有四人跟着我,抛开夏樱和秋荷,我会再选一位,与春棠一般,跟随我身边。” 她这话说得十分大声,也是给那几个人听的。 宫婢们摩拳擦掌,谁能不知跟随叶轻悠的身边,才可能见到洛宁王? 包括梅兰竹菊四个人也面面相觑,只恨突然多了争抢风头的宫婢,更恨洛宁王已经离开京城,她们想争也根本争不到。 方姑姑见叶轻悠心中有数,也算彻底放心。 她准备离开去向太后回禀,叶轻悠亲自送到门口,“那一日,是我鲁莽了,给师父赔罪。” “娘子也不必这么说。”方姑姑道,“我遵我的规矩,您有您的道义,归根结底谁都无错……不过这举动惹得宫里人不待见您,往后的日子怕是要苦一些了。” 方姑姑给了提点,叶轻悠也心中有数。 把人送走,她便准备去账房。 国舅府赔偿的银子她已经收到,也要精打细算,挪出一部分给宇文宴所用。 还有那万寿堂的事,也不知潘思升的五倍价格提得如何? 她一门心思又钻到了钱眼儿里。 但王府里突然多了这些女眷,自然不似之前那么生硬刻板,仅仅一个晚上,就吵得天翻地覆。 若不是常嬷嬷出面,怕是人脑袋要打成狗脑袋了。 叶轻悠晚间又歇在了湖心岛。 这是宇文宴特意吩咐过的,她也只能照办。 翌日刚刚起身,常嬷嬷便带着八卦上来。 “不过是因为一把梳子,就骂了半宿,太后娘娘送来的人把大梅脸都挠开了花,大梅哭了一宿要请您做主,我硬生生让她忍到早上。” “哪个人把大梅打了?”叶轻悠的确意外,这不过才过了一晚上? “就是那个身子丰腴的圆脸姑娘,叫子眉,二人各说各有理。”常嬷嬷看叶轻悠喂着“大狼”,对此漫不经心。 叶轻悠当然漫不经心,因为无论偏袒谁,都会得罪了背后主子的那一方。 “就说我思虑殿下过重,今日头疼,想睡一整天。” 她不打算离开湖心岛,“稍后让春棠把满绣阁被砸损的账目表送来,另外王府内的账目也拿来。” 她要用国舅府的银两补上王府亏空,另外再准备两万两给赈灾的事捐了。 满绣阁修缮,其实花不了那么多银子。多出来的银子,定会被拿来做文章。 常嬷嬷讶异,“还真看不出您对殿下有半点思念的模样。” 这谎话说得都不臊得慌? 好似手里的算盘才是她夫君似的。 叶轻悠嗔怪,“的确是想了……但殿下去赈灾最缺的就是银两,我也只能依靠这个表达情愫了。” 她这话说着,又想起万寿堂提价的银子也得捐一些。 不然有人查出那滕州的药田,她也有份,又要被人拿捏短处,逼宇文宴妥协做他不愿做的事了。 常嬷嬷啧啧两声,虽说听起来不够浪漫,但似乎更实用? 她离开湖心岛,便又送来了账目和吃食。 叶轻悠就在这里静静地盘算一整天。 翌日一大早,常嬷嬷又来了,“今天是另外一个姑娘被三竹给骂了,要跳井。” 叶轻悠:??? “她们就过得这么闲吗?” 这才两天,就已经伤了两个。 半个月过去,还不得人都打没了? “之前都是宫中做事的,好不容易得个机会能惬意自在,自然要把压抑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而且十六个人呢,不争抢一番风头,也不好论资排辈的?” 常嬷嬷这话说着,叶轻悠不由发笑。 “设立几等丫鬟,不是我说的算吗?” “但您毕竟还没做正式的王妃……”常嬷嬷一刀戳心。 叶轻悠讪讪,似乎也对? 在这群女人的眼中,她不过与她们一样,只是被洛宁王看上的女眷而已,没有名分。 “也顾不得她们如何想,就先这么打着吧。”叶轻悠算好了账目,准备吩咐夏樱与秋荷做事。 可刚刚从湖心岛去了账房,这两日打架的姑娘就冲过来。 “娘子两日不露面,是故意不给奴婢们评理的?” “您是府上的主子,怎能对打人的事置之不理?这岂不是寒了奴婢们的心,往后也没心思在王府侍奉了。” “在宫中还没受过这等委屈,没想到刚到王府就被受上了!” 挨打的两个哭哭啼啼,占了门口不肯离去。 其他姑娘则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想来吃上一份瓜。 她们根本就瞧不起叶轻悠,也知道她根本入不得宫中的眼。 否则太后选的人,就不是她们这些莺燕娇嫩的,会选利落能干的。 既然太后都有这份心思,她们何不过得悠哉快活? 闹上两天,也是为了试试这位的斤两。 叶轻悠岂能看不出来? “都谁挨打了?站出来?” 都被堵了门口,她也不能不管。 大梅和茯苓站了出来,堵在门口的就是她们俩。 “谁打的你们?” “子眉!” “三竹姑娘。” 二人指出了动手的,声音哽咽,“叶娘子务必要给奴婢们做主,否则奴婢就去宫中告您处事不公!” 第一百六十章 有身孕 一句话,直接把几个奴婢吵架的事情,上升到宫内了。 叶轻悠淡淡地看着她们,好似看个傻子。 就算她们是太后和皇后娘娘赏赐的,可为了一点琐事,就要把她告到宫中?这实在有点儿侮辱她没脑子了。 “去,这就去告。”叶轻悠面色平静,更是直接吩咐常嬷嬷让外面备马车,“把她们四个都送过去,请太后娘娘决断。” 她这话一出,几个丫鬟顿时傻眼。 “这可不是奴婢说的!” “对对对,是她们俩!” 子眉和三竹连忙否认,立即指向另外两个了。 大梅也没想到叶轻悠居然不怕? “娘子就不怕被斥责没有管家之能?” “怕啊,可我更怕委屈了你们,我乐意稍后去太后宫中领罚。”叶轻悠才不在意她这点儿惊吓。 她不是闺阁里长大的娇小姐,怎可能会被几个宫婢给吓到?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几个人真的进宫告状,也是她们犯错在先。 那么森严的皇宫,谁会自损一万,只为了看她被训一通? 茯苓讪讪,“那也不能就让奴婢白挨打?娘子也没得躲了一天都不见人。” “所以现在允我处置了?”叶轻悠这个时候才放下笔,又把常嬷嬷给召回来了。 四个人闷声不说话。 还是茯苓最先开了口,“已经到洛宁王府侍奉,自然一切都要听娘子的。” “行,你挨了谁的打?直接指出来。还有你,被挠了几下,也把伤给亮出来。” 叶轻悠平静如水,直接问了清楚。 茯苓指责三竹打了她一巴掌,大梅被子眉挠了手臂两道。 叶轻悠又问向那二人,“这指责你们两个可认?” 毕竟吵嘴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三竹和子眉也没什么狡辩的,“那也是她嘲讽在先,污蔑奴婢清白。” “大梅她在宫中时就与奴婢不对付,这回是找机会报复的。”子眉讪讪说道。 “既然都有错,那就全都罚。”叶轻悠看向常嬷嬷,“伤了人的,一概赏四个巴掌,出言嘲讽的,赏两个巴掌。” 她神色淡定,不苟言笑,那一瞬间的冷漠气场让常嬷嬷都不禁愕然一下。 “这是第一次闹事,下次就按照五倍的罚,再闹事就是十倍……”叶轻悠看向四个人,“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抽烂了脸皮、打烂了屁股,我也不会把你们送回宫中,会出钱养着。” “反正这王府也用不上十六个人……没得把你们送回宫中添堵的。” 她话音落下,立即看向常嬷嬷。 常嬷嬷二话不说就上前,“啪啪啪”的开打了! 她习武出身,又是一手老茧。 哪怕只有两个巴掌也好似砂纸抽面,瞬间便青紫红肿,嘴角都开始渗血了。 茯苓眼见此举很想逃。 这几巴掌下去,她的容貌还不被抽废了? 可谁能躲得了常嬷嬷?揪回来就多赏了一个! “不肯领罚,罪加一等!” 常嬷嬷最后一巴掌抽得茯苓眼冒金星,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了。 叶轻悠可没什么心疼的神色,甚至话都懒得问,直接让其他丫鬟上前把她们带走。 这一通杀威棒敲下,围观的丫鬟也战战兢兢,旁日看这叶娘子脾气极好,不声不响,却没想到下手居然这么狠毒?的确不能硬顶了。 叶轻悠让春棠去请孙大夫来,“……别毁了容,到时候告我一个妒忌的罪名,还真不好洗白了呢。” “妒忌?拎出哪一个都不如娘子。”春棠不屑。 “那是你看我怎么都好。”叶轻悠也没心思再去琢磨这些丫鬟,召了夏樱和秋荷做事。 “夏樱去掌管药膳阁,另外咱们的绣庄也要开始动作了。” 瑃绣庄被熹郡主夺去,之前她已经放弃,但宇文宴都开口要她夺回来,她也自然不能怂。 “奴婢曾去联络过乌娘子,但乌娘子的身契被长公主拿了去,根本没有办法离开瑃绣庄。”秋荷把知晓的情况,也告诉叶轻悠,“其余的绣娘与咱们没那么亲近,自然也不会同意离开了。” 瑃绣庄的生意那么红火,无论是谁都不会松手的。 “是熹郡主在掌管,还是长公主?”叶轻悠突然问道。 秋荷思忖了下,“熹郡主,长公主偶尔过问。” 叶轻悠琢磨了下,又看向宇文宴给她的地契位置。 她选了一处小院落,但位置就在瑃绣庄对面,“咱们就在这里开熏香铺子……” “熏香?”秋荷一时不懂,娘子不是要开绣庄么? “瑃绣庄之所以那么红,也是因为所有的衣料保存完好,外加特有的香气,让服饰抬了价……但最好的几个熏香方子是我配的。”叶轻悠留了私心,那几个方子一直刻在脑子里,并未教给外人。 秋荷还是没懂,“您是想与瑃绣庄合作?” “娘子是要吞了它们家的铺子……你想想,如若满京城都知道,瑃绣庄之所以那么名贵,都是因为娘子的熏香好,会如何?”夏樱在一旁提点道。 秋荷恍然,“定会都来香铺与娘子合作。” “瑃绣庄的价格也会被打下来,毕竟其他绣庄也有了同样的料子。”叶轻悠揉了揉眉头,“而且咱们只卖熏香,不抢绣庄的生意。” 她会慢慢的把瑃绣庄蚕食,一口一口的咬死。然后再将瑃绣庄拿回手中,毕竟那是她多年心血,不能就这样废掉。 秋荷不禁唏嘘,还是娘子的眼界格局更高大? 她得了消息,立即去张罗筹备。 此时卢大夫已经给四位姑娘都看完了脸,特意来找叶轻悠回禀了。 “已经给配了最好的伤药,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娘子放心。”卢大夫自从被叶轻悠护短,对她更有崇敬。 叶轻悠轻叹,“劳烦卢大夫跑一趟……” “有件事,娘子务必要知道,而且必须尽快处理。” 卢大夫颇有尴尬,其实这事儿不该与叶轻悠开口,因为他知道叶轻悠虽然嫁过一次,又跟了洛宁王,却仍是处子之身。 “卢大夫有什么话,尽管说。”叶轻悠讶异。 卢大夫道,“那位四菊姑娘的身子不对劲儿,如若没有看错,她怕是带着身孕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在郡王府等她 叶轻悠吓一大跳,眼睛都险些瞪出来! “您您您确定?” 她惊得嘴皮子都打乱。 卢大夫深吸一口气,“目测是,但毕竟没有探那位姑娘脉搏,所以才来与您商议,要不要确认一下?” 那位姑娘并未犯错,卢大夫只是碰巧瞧见。 但这个发现,可谓晴天霹雳! 带着身孕到了洛宁王府?这是想害死宇文宴?还是想直接了当的害死她? 能在宫中的男子就那么两个人,若四菊有了身孕,最大可能是太子的。 毕竟宇文春经常出入皇后宫中,四菊又是皇后赏的。 可皇后知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怎么可能把怀了太子龙种的宫婢又给宇文宴? 事情一时有点乱,叶轻悠的脑子都不转了。毕竟这件事有些疯狂,不好处置…… “您觉得她在躲躲闪闪么?”她不得不再仔细问清楚。 卢大夫点了点头,“一直遮掩,缩了人后,否则我也不会加深怀疑,向娘子您说这种事。” 这毕竟是污蔑了一个姑娘清白,卢大夫做事向来沉稳有度。 叶轻悠点了点头,“您今儿先回去,这两日我会请您再来一趟的。” 她需要调整思路,想好如何处理。否则卢大夫诊出来就是灾祸,不知会引起多大麻烦的。 卢大夫立即拱手告退。 离去时刻意在门口松了松严肃绷紧的面庞,看着没刚刚那么紧张。 送走了卢大夫,叶轻悠也没心思摆弄面前的账目,犹豫下,才把常嬷嬷叫来商议。 她把春棠撵走,这种事不能让她听到。 “嬷嬷陪我去湖心岛一趟。” 也只有那里说话,不怕被“耳朵”听到,但若子夜出现偷听,她也是发现不了的。 常嬷嬷看出叶轻悠心事重重,二人飘着小舟到了湖心岛,便立即开口了。 叶轻悠把卢大夫的说法告诉常嬷嬷,“……我不知这件事若是真的,会引起多大麻烦?好在刚刚送来,殿下就走了,不然这烂摊子还真说不清楚了。” 人刚送来,宇文宴便已离去。 掐算怀胎的月份,也不可能赖上他。 常嬷嬷也是一惊,但没叶轻悠那般吓得离谱,“也许不是太子殿下的,否则娘娘不会把人送出来,会直接给个名分送去东宫。” “那会是陛下?”叶轻悠后面这两个字,刻意放得很轻很轻,若不是在湖心岛,她是不敢说这话的。 常嬷嬷思忖,“不好说,可若是陛下宠幸过的,娘娘应该也不敢送出来?” “我是想不到宫中还能有什么人了……”叶轻悠大脑短路。 她只对生意精通,对宫中一窍不通。 常嬷嬷却让她别深思焦虑,“还是要找办法确认是不是有了身孕,然后再考量如何办才好。” “所以才找您商议,用什么办法试探一下?”叶轻悠不想把此事戳破,“最好别惊动了四菊,这样就算知道真相,咱们也能装不知道。” 一旦揭破,那便是轩然大波,想藏点心思都藏不住,不是上上之策了。 常嬷嬷抿了下唇,“先把她调去园子里做事,清理枯枝草枝,做些力气活儿。” “若是她不愿意,那定是怕累到身子,到了关键褃节儿,老奴找个机会收拾她一次,到时候再让卢大夫看看,您就不用出面了。” 收拾丫鬟的办法,常嬷嬷手到擒来。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也别过了,免得她自己为了保胎直接说破。” 甭管怀了谁的孩子,毕竟她人在洛宁王府。 叶轻悠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被送了个大肚子? 但这也不过是刚刚开始,难怪宇文宴会把永夜派来了。 主仆二人商议好,常嬷嬷便去准备了。 叶轻悠坐了湖心岛边,清理一番繁杂思绪,可回到账房又想看账目,叶家来了帖子了。 “说是您的姐姐很快出嫁,希望您回去见见面。” 来送帖子的叫红苕,性子温婉静谧,就在叶轻悠这边做跑腿儿了。 叶轻悠接了帖子看看,那上面是叶轻瑶的字,显然又是她有什么鬼主意。 “来送帖子的人还在么?” “还在。” “叫进来吧,我有事想问问。” 红苕立即去喊人。 来的是叶明远身边的长随君晟。 “给娘子请安。”君晟性子极好,进门便磕头请安。 “行了,不用行这么大礼。”叶轻悠把人喊起来,“父亲的身子怎样了?” “有些好转,还在吃药,夫人一直都在身边侍奉着,就连孙姨娘都不许靠近。”君晟自然偏心岳氏,他是岳氏带来的陪房。 叶轻悠心中有数。 这岳氏的胆子够大的?宇文宴都已经让万寿堂的大夫看过了,她居然还敢让父亲浑浑噩噩不清醒,是想直接把他害死么? “倒是辛苦了夫人,又要忙着父亲,还要送大姐出嫁,也不知她近来是不是吃了太多苦?瘦了不少吧?”叶轻悠阴阳怪气,但凡有点脑子就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 君晟尬笑一声,“的确消瘦了些,但也不明显,毕竟夫人还要照顾老爷,不能病倒,每日都会多吃些。” 不能病倒? 多吃? 叶轻悠心里嘴巴撇了天上去。 俗话说心宽体胖,那岳氏终于搞垮了父亲,说不定每顿饭都能多吃二两肉。 “大姐姐出嫁,我的确是应该去的。” 叶轻悠指了指角落中的箱子,“我早就替她准备好陪嫁了。” 君晟一看,居然是一整箱? “娘子真是心善,大小姐那边一定乐得合不拢嘴了。”君晟笑着谄媚,“但有福气的,还得是娘子您,能被万里挑一的洛宁王相中,咱们叶家的奴婢出去腰板都能硬一硬。” 这是被别人狐假虎威? 叶轻悠苦笑,“不过这添妆之物,我会直接送去郡王府,殿下离京之前得了陈郡王亲自来请,务必让我们去郡王府观礼。” “你也知道,我虽然姓这个叶字,但如今是殿下的人,所有事情都要听殿下吩咐。” “你告诉姐姐,别觉得是我忘恩负义,但我要替殿下去郡王府参礼,出嫁那日,我就在郡王府内等候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有退路可言 君晟听了这话都傻了。 自家娘子不给姐姐添妆送亲,反而要去夫家迎亲?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小姐还不被笑掉大牙?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让外人看到,不得怀疑娘子您和叶家不合?这让大小姐的体面也不好看啊!” “你是让我不遵殿下的意思,必须回到叶家去送亲?” 叶轻悠如今狐假虎威,已是明目张胆。 既然有这么一块坚韧无比的盾牌可以用,她已经懒得再动脑子想借口了。 君晟哪敢说个“不”字? 毕竟那位是赫赫有名的洛宁王。十个叶明远都比不上,更不用提叶轻瑶。 难怪夫人让他来问问,没想到真出茬子了。 “那娘子能不能先去一趟叶家,然后再去郡王府?如此两家的体面就都圆了,也不会被外人猜忌?” 他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总要想个办法,把事情圆满。 叶轻悠笑了笑,“叶家还真是厉害呢,一个长随都开始教主子做事了?就连太后宫中的姑姑都没有您的本事大,我也是开了眼界了。” 之前在叶家,奴大欺主,君晟这群人已经习惯不把叶轻悠放在眼中了。 甚至有的时候,他们的日子比叶轻悠过得还好,早就把她当成一个怂包小扒菜,肆意欺辱。 哪怕她如今住在洛宁王府,还被洛宁王认下,但这观念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 “瞧娘子说的,奴才哪敢?这不是与娘子您商量着么?”君晟也知道话说得过分,连忙往回找补着。 叶轻悠也没心思揪着这件事不放,“你就先回去吧,容我斟酌一下,看时间上能否来得及……就算不回去,那一箱子添妆我也会送到郡王府,让姐姐不必担心的。” 她这话模棱两可,直接端茶送客。 君晟也明白这位如今惹不起,只能讪讪无趣的离开了。 叶轻悠满面不喜。 府上的事情已经足够多,如今又出来了叶轻瑶? “她大婚是哪天?”叶轻悠忙得真忘了。 “就是大后日,其实也没有几天了。”春棠忙道。 叶轻悠心中斟酌了下,“让夏樱去打听一下,都有什么人会去叶家添妆。” 先知晓去贺喜的都是什么人,然后她再决定回不回。 而且此时她也顾不上叶轻瑶大婚的事,满脑子都是那个四菊的肚子,不是真的有什么龙种之类的吧? 常嬷嬷做事也是利索的。 很快就找了个茬子去试探四菊深浅了。 让四菊拔草,她拔了几颗就喊累,被常嬷嬷训斥了两句,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四菊还真的倒了下去。 常嬷嬷借机把她送回后罩房。 “……卢大夫来看了,的确是有喜了。” 常嬷嬷得了准确的消息,便立即来见叶轻悠。 叶轻悠虽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知道真相后仍旧窝心。 “怎么办?找一趟方姑姑?” 毕竟不知道内情,她也不敢去找皇后娘娘。 常嬷嬷犹豫了下,“那您可要想好了,万一这是哪位的子嗣,被揭穿了,您怕是要被记恨了。” “……”叶轻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又不能由着四菊生下来吧? “也不知道四菊肯不肯说出内情?宫里把她赶出来,也代表着根本不想理,她就算生了这孩子,宫里也不会认。” 常嬷嬷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不如您再观察两天,这种事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急,或者去求潘爷。” 这种脏事,潘思升一定有办法去查。 但叶轻悠还没考量好怎么和他说,“先等几天吧,等我找个机会见他的时候再说话。” 还没想好对策,叶轻悠此时见他也无用。 何况潘思升对她的心意,她太明白,哪怕宇文宴提过有事可以去寻潘思升,她也尽量远离了。 …… 此时叶轻瑶知道叶轻悠要去郡王府迎亲,气得最喜欢的景泰蓝花瓶都碎了! “她这是故意的恶心我!想拿洛宁王来压我么?!” “她就是拿洛宁王压你,你又能如何?她已经是洛宁王的人,不是咱们叶家的小庶女了。”岳氏也不懂女儿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盯着叶轻悠不肯放。 叶轻瑶气急,却发现真的无可奈何,因为只要叶轻悠把洛宁王摆出来,所有人都会为此退让一步。 “女儿啊,你就认命吧,你可以换个想法,与她好好相处,如果能让洛宁王给你做后盾,那陈郡王府也不敢怠慢了你,日子也能过得好。”岳氏早已认清现实,知道叶轻悠那小妮子摆弄不动。 那就不如拉拢一番,让女儿能借上光多好? “你当她傻吗?判死刑的时候,父亲要拦您不同意,她心里不知多么记恨咱们了!” 叶轻瑶只觉得岳氏做梦,“她是还没抽出功夫来,否则一定不容咱们好过的!” “那你又能如何?你还能杀了她不成?”岳氏不容叶轻瑶再瞎胡闹,“这次你务必听我的,踏踏实实出嫁!只要陈郡王认可你,洛宁王也会给个体面,叶轻悠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认可?说得轻巧。他都已经打死了两个夫人了,我不过是第三个……”叶轻瑶对未来早已无望,更不信陈郡王会对她好。 “你若一直这么想,日子便没能过得好。”岳氏给她出了主意,“你也甭管她来不来,反正她已经说了,给你准备了一箱子的添妆礼。” “旁人若是闲话,你就拿这搪塞回去,而且她真的这么大方的话,陈郡王也会顾忌体面,不会再随意对待这门赐婚亲事的。” 叶轻瑶也明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倒是痛快地点了头。 “临嫁之前,你去见一见你的父亲,把事情说开了,免得一直留下心结隐患,不好。”岳氏这段日子一直贴身伺候叶明远,就是害怕叶明远怪罪女儿有意害他。 “我能怎么解释?说我无意伤害他,是怕他把您给打伤了?若是轻伤,怎么可能一直卧床不起?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并不想见他。”叶轻瑶也不知当时为何脑子一热。 但热就热了,她也不想再寻退路。 “可你总要为你哥哥想一想……”岳氏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哥?这还能关哥哥什么事?”叶轻瑶一时没懂。 “若你父亲真的醒过来,记恨你,也记恨我,自然会连累到你大哥的!”岳氏的心里很惦记叶菁之,“若不是你惹了那小妮子,洛宁王也不会一直不让你哥哥回来。” 这话岳氏不知说了第几遍,每次都是对叶轻瑶责怪。 叶轻瑶手中的帕子都快撕碎了,“您就这么想念大哥?” 岳氏并未开口,也算是给她一个回答了。 叶轻瑶眼圈红了,“好,你不是想见他吗?我一定会让您如愿的。” 岳氏不明白她这话何意,可叶轻瑶一门心思收拾东西,不再多说一句了。 岳氏很不放心,只想着是否真的撤了叶明远的药,先跟老爷请罪,把事情说了? 可惜二人这话,让躲在角落中的孙姨娘听到。 孙姨娘悄悄退下,也不敢与外人说,难怪夫人不允许接近老爷,原来有这么复杂的内情? 此事要不要去告诉小娘子? 孙姨娘一时踌躇犹豫…… 而此时的叶轻悠还在为四菊的事苦恼,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与四菊聊一聊。 如若她肯吐一番苦水,她也会帮四菊想辙的。 四菊这两天被常嬷嬷盯着,而且还有大夫诊了脉,已经知道事情暴露了。 但她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装病不出。 看到叶轻悠进门,她瞥了一眼,“娘子进宫去给奴婢告状吧,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叶轻悠进门就吃了闭门羹,也没介意。 看常嬷嬷在门口把其他人都得阿发走,她才走到四菊身边开口道,“我不管你肚子里是谁的种,但不能让殿下难堪,你要么直接说出是谁,要么我把你送去郊外的庄子上,自生自灭了。” “你敢?!”四菊登时惊了,“奴婢、奴婢可是皇后娘娘赐给您的!” “你是再说,皇后娘娘赐个带着身孕的宫婢来诬陷殿下?还是说娘娘故意把怀着皇嗣的宫女给清出宫?”叶轻悠神色严肃,犀利的眼神盯得四菊发慌。 “您别胡说,这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是奴婢自作孽,寻了、寻了一个侍卫有私情。”四菊眼神不停闪躲,显然是在故意寻找借口搪塞了。 “侍卫也好啊,说出来名字,我去向娘娘求情,给你备一份嫁妆,选他做如意郎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叶轻悠怎么会信这番话? 若只是一个侍卫,她也根本不必瞒着了。 四菊紧咬着唇,“是奴婢不想嫁!娘子您也别问了,您要么把奴婢拖出去打死,要么送入宫中!反正您问什么奴婢都不会说的!” 她立即扭过身子,躲了角落当中。任凭叶轻悠怎么召唤都不搭理了。 叶轻悠心中有了数。 让常嬷嬷上了锁,才与她去一旁私聊。 “皇后娘娘很可能不知,而且那位注重名誉,不容一丝污点存留。” 否则四菊也不会不敢说出身孕的事,而且几次三番提起把她送回宫,就是盼着叶轻悠把事情戳破闹大。 常嬷嬷对宫中也不清楚,“还是得打探一下宫里的情况才能判定。” 归根结底不是太子的种。 叶轻悠也能松一口气,“看来还是得约潘思升……让春棠去传个消息吧,在药膳阁相见。” 宇文宴不在,两个人也不好在王府中见面。 翌日一大早,叶轻悠便去药膳阁中等。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居然还主动约小爷见面了。” 潘思升听到陈六儿传信,原本不信,是陈六儿拿脑袋担保,他才匆匆赶来了。 “也是事情太棘手,一时想不通该怎么办。”叶轻悠尴尬着把四菊的事说了,“……也不知背后的男人能是谁?宫中的情况我不清楚,想猜一猜,都猜不到。” 潘思升僵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 叶轻悠嗔怪,“你笑什么?别被外人听到!”她连忙看向四周,好歹也涉及女子清誉,多一双耳朵知道都不妥。 潘思升笑了笑,“宇文宴险些得个便宜儿子,我岂能不乐?也幸亏你发现得早,而且他走得快,否则这事儿还真就难说了。” 叶轻悠埋怨地瞪他,“这事儿也必须快一些,不能再拖延了。” 拖得时间越长,隐患越多。 潘思升思忖了下,才把宫中几位皇子的事说了,“撇开太子,二皇子的皇妃已经怀了身孕,三皇子即将迎娶南丰侯的嫡长女,十分重视。宇文宴不用提,人都已经忙成狗,五皇子今年十八,还没说亲……后面几位年幼,应该还做不出这种事。” “所以你觉得是谁?”叶轻悠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潘思升却不肯说,“皇室有个规矩,不许庶长先出。” 叶轻悠思忖了下,那二皇妃已经有了身孕,会比四菊更早,四菊生了也不是庶长。 “你的意思是三皇子?” 毕竟马上要议亲,这个时候闹出宫婢怀了他的孩子是丑闻。 到时侯府一翻脸,这门亲事再黄了? 潘思升在一旁提醒,“而且南丰侯的那位嫡小姐心狠手辣。” 叶轻悠一叹,“所以她盼着我将其送回宫,逼着皇后把她许给三殿下……而我不仅要被三殿下记恨,还要被南丰侯的这位嫡小姐记恨。” “好好一个姑娘,就不能想点儿正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潘思升立即凑近,“其实也可以把人给我,我来帮你处置。” 一双狭长狐狸眼,透着狡黠阴狠。那一派愤世嫉俗的变态狠戾,让叶轻悠觉得屋内温度都降了几分。 “算了,让你处置还不一尸两命?”叶轻悠虽然不喜四菊,但还不至于狠心到把她直接送了阎王殿。 “其实你可以等我,等我家老头子一死,我就立即娶你,那时谁都甭想拦住我,我一定说到做到。”潘思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叶轻悠:“???” “我在琢磨腌臜杂事,你跟我这儿盼你父王死?潘思升,你能不能做个正常的人?” 她实在跟不上这位跳跃的脑回路,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进宫谢恩 “我怎么不正常了?我想娶你,有什么不正常?”潘思升不以为意,“小爷这辈子做过很多不正常的事,但就这个决定最正常。” “行了,你少说一句。”叶轻悠不愿找他的原因就是这个。 “你也甭不好意思,别拿和离说事,你就是嫁过八百个,小爷也乐意娶你。”潘思升揪此事不放,一时没完没了了。 叶轻悠一个大白眼飞去,“行了,我大概心中有数了,你先回去吧。” “这就赶走我?想得美。”潘思升翘起二郎腿,不打算离开,“好歹也得陪我吃顿饭,这消息不能白给的。” “……” 叶轻悠害怕他不依不饶,只能吩咐夏樱去叫一桌席面回来用。 “满绣阁那边抬价的事如何了?”叶轻悠撂下棘手的话题便谈钱。 潘思升也喜欢这个字,听到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小爷想拿捏林绍武,他找谁也没用啊,除了我,没人敢供货入京,万寿堂的药品很快就空了,连宫里头都供不上。” 叶轻悠到嘴边的筷子顿住,“你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不允许其他商户供货入京,只能走他这一条路? 京城可不止万寿堂一家医馆药铺,这么做不知被多少人撅了八辈祖宗了! “怎么会?小爷只是不允许他们供货万寿堂,又没说不允许供货其他药铺。” “想要供货的药铺,只需拿一成的干股给小爷做保护费,我还能帮他们把进价砍下去不少呢。”潘思升的脑子也十分灵活的。 叶轻悠讶然,“就这么明目张胆?” “我这银子可是拿出一半儿给宇文宴的,别以为都被我独吞了!” 潘思升提起宇文宴,嘴巴快歪了天上,“别以为他救过你,他就是什么好人,他狠起来,阎王爷都得跪下!” 叶轻悠:“……” 仔细想想,似乎也无法反驳? “只要殿下待我不薄,我必加倍还他。” 管他对外人狠不狠,而且在她看来,他杀的人都是罪无可恕,只能说是以恶制恶,不是乱杀无辜了。 “我也待你不薄……”潘思升不禁补言道。 叶轻悠夹了一块排骨香喷喷的啃,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潘思升也不介意。 毕竟老头子还在世,他也不想多说废话。 叶轻悠在药膳阁吃好喝好,随后带着打包的饭菜拿回去给春棠了。 潘思升提到了三殿下还有南丰侯的嫡女,她也心中有数。 回到家中与常嬷嬷对了口风,便给方姑姑送了一封信,请求给太后谢恩。 上一次方姑姑就提过,但太后并不想见。如今叶轻悠又提,她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方姑姑思忖片刻,只能又去递话,“……好歹也是四殿下认过的,就算您不见,让她在宫门口磕几个头也算恩典。” 太后嘴角一笑,“是你不舍得吧?” “让太后看出来了,的确是奴婢疼惜她的灵气。她让奴婢想起刚进宫时的惶恐和卑微,可骨子里却是个倔强的。” 方姑姑凑近了些,“当初若不是遇见您,怕是早就被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行了行了,就让她来磕个头吧,不然哀家要被你唠叨的头疼,都已经开始提起过往的事了。”太后知晓方姑姑做事向来有分寸,也便给了她体面。 而且宇文宴临走时,的确来说过,这个丫头手里管着王府银钱,是他行事后盾,期望太后照拂一下。 得了太后这话,方姑姑便立即让人给洛宁王府送了消息。 叶轻悠得了允许,翌日天色刚亮就直奔宫中。 到了宫门口时,宫门刚开。 她递上帖子被引领进宫,这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生怕触犯到哪位主子惹出事端了。 她到了宫门口,只能在角落中静静等候。 此时皇后带着诸位妃嫔都在太后的宫中行礼请安,而太后这会儿也刚起身,要走一套繁琐流程的。 宝慈宫门口的一棵树下。 叶轻悠静静等候,也发现树枝节上刚刚冒出了绿芽。 哪怕雪还未化,它已经生机勃发。 那股子嫩绿的稚气,让她也想到自己,怎么就如此大胆的到宫中来谢恩?的确狐假虎威久了,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难得有歇息之时,此时大脑放空,倒是神清气爽。 不知过了多久,宝慈宫内响起一阵嬉笑与脚步声。 皇后带着诸位妃嫔从宝慈宫离去,叶轻悠躲了一群太监宫女身后,垂首束立。 娘娘们也没看过来,她也是彻底躲过了。 不等片刻,宫内便出来一个小太监,引着叶轻悠进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肃立庄严的地方,跨进那高高的门槛儿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场。 内殿门口已经摆了蒲团。 方姑姑就在这里站着。 叶轻悠走到蒲团之前,与方姑姑对视一眼。 她立即跪地给太后磕头,嘴上也说了一溜儿谢恩废话。 太后在宫中并无什么反应。 好似她刚刚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对着空气…… 方姑姑瞄了一眼内殿,随后喊她起来。 “去偏殿喝杯茶,太后赏赐。” 叶轻悠瞬时明白,低眸顺眼的跟随方姑姑去偏殿了。 偏殿的确早已备好了茶案。 一壶白茶在炉上煮的汩汩冒气,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了。 叶轻悠亲自提起,给方姑姑斟了一杯。 方姑姑却摇头不喝,“这是太后赏赐给娘子的。” 叶轻悠这才饮了一杯,随后又朝太后的方向谢了恩…… “也没有多少功夫给你,有什么话想说尽快吧。”方姑姑知道她特意入宫就是有事。 叶轻悠也没隐瞒,只看向方姑姑身后的小宫女。 方姑姑沉了下,“可以不必避讳。” “不是怕传出口风,而是对她危险。”叶轻悠提了这么一句,倒是让方姑姑诧异了。 把身边人打发出去。 方姑姑纳闷,“到底出了什么事?” 能提到“危险”二字,而且还是宫中? 叶轻悠立即凑上前,哪怕屋中只有她与姑姑两个人,也耳语凑了她耳边,把四菊身孕的事情给说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辈子都不会忘 方姑姑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后脖颈发凉。 “你、你你确定这是……” “真的,我以性命担保。” 方姑姑彻底傻了,难怪叶轻悠刚刚把小宫女给撵出去。 这涉及到皇子们的声誉,但凡被知道一点儿,都会被杀人灭口的。 “我也是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来姑姑这里求助。” 叶轻悠叹了口气,“知晓此事的只有我和常嬷嬷与卢大夫,就连春棠秋荷都没敢说。” 方姑姑知道她多么信赖春棠,显然这也是为了保护…… “这事儿我也得问问太后才能给你答复,你能保证她的安全么?” 倘若四菊在宫中,定会直接灌下断子汤,但如今人已经到了洛宁王府,就没办法直接处置了。 而且此人还是皇后赏过去的。 皇后是否知道真相也有待详查。 叶轻悠叹气,“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只能尽力而为……”若四菊真想闹开了,把洛宁王府也扯进去,她便只能直接断了她的念头,可不去做替罪羊。 方姑姑从她眸色之中看到一丝狠戾,拍拍她的肩膀,“千万别做菩萨,更不要妇人之仁。” 这是劝她行事要狠。 叶轻悠点了点头,“姑姑您且放心,我回去便等您的消息了。” 太后赏赐的茶炉火势已灭。 叶轻悠也便不再多留,很快跟随小太监离开宫中了。 方姑姑也不敢耽搁,回了宝慈宫内殿便把人都赶走,与太后说了这件事。 “……她怕此事针对的是洛宁王,故而没有声张,特意来问问您该怎么处置。” 方姑姑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不敢漏下任何细节。 太后蹙眉,“她倒机灵,但若不是因为她,这种腌臜事也沾不上宴儿的。” 叶轻悠不去洛宁王府,皇后自然不会选人送去。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太后赖不上旁人,只能先怪叶轻悠了。 “甭管怪谁,眼下要不要留这个活口?”方姑姑办事向来沉稳,更不想拖延。 太后捻了手中的菩提,口中默默念诵经文。 过了三盏茶的功夫,她才道,“不管,看看这丫头如何处置。” 方姑姑一怔,“您这是……” “宴儿想让她做王妃,那她就要有做王妃的本事,连个怀了身孕的宫女都处置不了,她如何应对未来的事?” 太后冷笑,“不仅不管,还要把这消息散出去,让南丰侯家的那个知道。” 这是故意在给叶轻悠出难题。 方姑姑心里一颤。 但太后说得也没错,以叶轻悠的出身,是根本碰不得“王妃”二字,她哪什么能坐稳? 事情就这么定了。 方姑姑也让人给南丰侯府那边漏了口风。 叶轻悠在家中等了三天,却一直没有等到方姑姑。 她也只能先去顾忌叶轻瑶大婚的事,但临走之前,她把常嬷嬷留下了。 “我是去陈郡王府,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您还是留下盯着四菊。” 她害怕四菊逃跑,更怕别人听了四菊叫嚷,再把消息给漏出去。 常嬷嬷也知道这件事颇为重要,点头应下,“娘子这一去可要小心,不行送了礼就回来,反正有殿下给你撑腰,犯不上受外人挤兑的。” 叶轻悠点了头,随后吩咐红苕与春棠陪自己,直接去上了马车了。 陈郡王府迎亲要在下晌,她倒是有空闲的时间先回一趟叶家。 叶轻瑶已经凤冠霞帔,坐了闺房中看着夫人小姐们添妆。 来得人其实并不多。 毕竟叶家如今的名声很不好,而且叶明远还重病卧床。 岳氏之前也是小气得很,送了一百张帖子出去,前来恭喜的不过二十几家…… 叶轻瑶的脸上一直都无喜色。 她一直都在等着给父亲母亲磕头告别的时辰。 也只有那一刻,她才能彻底解脱。 此时门外突然宣唱:叶小娘子到! 叶轻瑶的脸上一僵,随后抬起微垂的头。 叶轻悠婷婷袅袅,穿得格外恬静,虽说没有大红大紫的艳色,却出尘脱俗,好似牡丹群中的一朵白刺槐,让人看去一眼就挪不开。 “小娘子来给姐姐送亲了!”门外郝妈妈连忙笑着高喝一声,也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 叶轻悠进了门,笑着与周围的夫人姑娘们寒暄问好。 “不是不来么?怎么又来了?”叶轻瑶可没什么好气,她巴不得叶轻悠今天不露面。 叶轻悠淡淡,“这是撵我走么?” “怎么可能是撵您?刚才还念叨着呢。”郝妈妈连忙把她让进屋内,“夫人正在招呼着其他客人。” 如今叶轻悠的身份不一般,郝妈妈下意识就自动说了岳氏去向了。 叶轻瑶瞪她一眼,“没人逼你说话。” 郝妈妈知晓她不情愿嫁,只能尬笑,“老奴多嘴,还是您姐妹二人说说私房话更好。” “有什么私房话?不说给我准备了一箱子的添妆么?也不亮出来看看?”叶轻瑶刚才被几个小姐问起,一时回答不上来。 倒是有人质疑她是不是胡说八道,哪有添妆要一箱子? 如今叶轻悠出现,她自是开口便问。 其他姑娘们听见,也立即看过来。 这一箱子添妆已经传了好多天,其实今日到叶家来,也是好奇这件事。 原本以为叶轻悠不会出现,没想到她还真来了? “已经送去郡王府,姐姐洞房时,自然就会见到了。” 她亲自来了叶家,却让夏樱把添妆之物送去郡王府了。 她稍后去郡王府露个面就回王府,不会久留。 毕竟家里还有一个二踢脚,不知何时就会爆…… 叶轻瑶冷哼,“没有就没有,也不必偏要编瞎话。” “是不是瞎话,明天姐姐就知道了,而且不仅您知道,满京城的府邸都会知道。”叶轻悠早就准备好,“我一定会给你最大的惊喜,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忘。” 叶轻瑶心神一颤,总觉得叶轻悠的眸色似毒舌,恨不能一口吃了她。 可不等叶轻瑶再问。 门外的礼官已经开始高喊,“郡王迎亲,正堂行礼!” 府上设得三个关卡,郡王已经象征性的过了。 如今只要叶轻瑶去前堂与他拜别叶明远与岳氏,就要正式的上花轿……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了? 叶轻瑶的内心七上八下,也只能撑着笑容,等候陈郡王进门寻找绣鞋,为她穿好之后便一同拜会父亲母亲了。 可惜绣鞋刚刚穿上一只脚。 门外突然来了消息,“老爷、老爷走到正堂门口就晕倒了!” “父亲晕倒了?我要去见父亲!”叶轻瑶瞬间脱下陈郡王穿好的鞋,急匆匆就奔出闺房。 陈郡王也十分纳闷,看了叶轻悠一眼,才冷哼着直奔正堂去。 叶轻悠蹙眉,怎么会这个时候晕倒? 她带着秋荷与春棠奔到前堂之时,叶明远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彻底的人事不省了! “找大夫,大夫呢?快去把卢大夫和夏老大夫请过来!”叶轻悠立即吩咐。 秋荷应了一声,立即转身朝外跑。 叶轻瑶却扑在叶明远的身上哭哭啼啼,“父亲?父亲您醒醒啊?您不能这个时候撇下我们,女儿今天大喜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好像这大红的喜色瞬间变了白。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傻了。 谁能想到叶明远刚刚露面,就“咣当”一声地倒在地上,更是可能身死了? 岳氏吓得丢了魂似的,手足无措。 叶轻悠赶过去,一把扯开叶轻瑶,她上前探了鼻息,“别胡说,还有救。” 叶轻瑶眼神一瞠,“你别胡说,怎么可能还有救?父亲都已经倒地不起了!” “难道大姐在盼着父亲醒不过来么?” 叶轻悠的一句反问,倒是让所有人看向叶轻瑶。 这位今日的新娘怎么态度有一些不对?刚刚那说话的语气,不太像是亲生的。 陈郡王站在一旁,甚是不耐,“甭管是不是有气,也别在这里躺着?先抬回后院,然后再等大夫。” “对对对,抬到后院去。”叶轻瑶立即张罗开来,想要跟去。 叶轻悠却一把将她拉住,“姐姐今天大婚,还是不要为父亲操心了?这边的事情有我,您和郡王叩拜夫人后,就快些上轿吧!” 她目光紧紧盯着叶轻瑶,审度的严苛,让叶轻瑶大气都不敢喘了。 “父亲这个样子,我岂能有心思出嫁?那也太没心没肺,毫无孝道了!” 她连忙转向陈郡王,噗通跪地,“还请郡王容一些时间,待父亲康愈之后,再谢郡王恩德了!” 陈郡王也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但眼下的确不知怎么办才好…… “离太阳落山还早,本王陪你等到大夫来。”陈郡王喝令手下,“再去太医院请几位名医,务必要把本王的岳丈救醒!” “是。” 立即有人匆匆离去,直奔宫中请人。 叶轻悠看向一旁的岳氏,岳氏却一直都在盯着叶轻瑶。 岳氏似想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眼眸中的恐惧、怨怼和无奈交织汇总,却只让她嘴唇颤抖,吐不出半个音节了。 “夫人如若害怕,就在这里招待宾客吧,父亲那边我去陪着,我先告辞,怠慢诸位了。” 叶轻悠转身就去叶明远的院落,她对今日的事情有很重的怀疑。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晕倒呢? 按说不该过度怀疑叶轻瑶,但她的状态实在不对劲儿。 “你去干什么?这个家你早就不认了!” 叶轻悠都走出十几米远,叶轻瑶直接一把拉她回来了。 “你别想去害父亲,父亲就是被你赶出了洛宁王府,所以才一病不起的!”她此时也顾不得是不是乱编,反正不能让叶轻悠去叶明远的身边了。 叶轻悠挣开她的手,“哪怕姐姐即将是郡王妃,污蔑的话不可随意出口,要有证据!” “对,就是因为你,是你把老爷气病的。”岳氏缓过神,立即跳起来叫嚷道,“你不要留在叶家,叶家根本不欢迎你!”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到了。 谁都不懂岳氏为何突然发飙? 就算叶轻悠与叶家不合,但刚刚说那一箱子嫁妆的时候怎么不提? 难道是叶轻悠不请自来?看这架势也不像,毕竟叶轻瑶对外也说过,妹妹给她准备了一箱子添妆的大礼。 叶轻悠目光在岳氏与叶轻瑶之间徘徊,“不欢迎我,却还到洛宁王府送了两次喜帖?夫人还真是表里不一呢。” 她从春棠的手中把喜帖拿了出来,递给所有人看。 “而且那是我的父亲,我想去就去,今天谁敢拦我,我就打谁,不信就来试试吧!” 她凶煞的撂下一句,随即转身带着春棠秋荷就走了。 叶轻瑶还想再追,却被夏樱拦住,“郡王妃还是抓紧时间上轿吧,郡王已经去请太医,娘子也去请了医正大人的师父,叶老爷定能万无一失,化险为夷。” “你算个什么东西?用得着你教我说话?!”叶轻瑶抬手就想打夏樱,却被夏樱捏住手腕,动弹不得。 “今日大喜之日,大小姐还是顾忌几分体面,免得传了出去被外人说您没规矩。” 夏樱可不吃她那一套,“您也别说小娘子先发狠话,她就算说了这些,殿下也是容得下。” 但陈郡王可就不好说了? 那位在旁边已经脸色铁青,似是没想到新媳妇还有这么泼辣一面?包括岳氏,之前在他面前屡屡夸赞小女儿被宇文宴看重,他还为此多给了不少聘礼。 可眼见为实,刚刚那副模样,哪似家事安和? 难怪叶明远一直重病不起,原来都是家宅不静才闹的。 “时辰不早,郡王妃上轿吧。”陈郡王再不喜欢叶轻瑶,也必须圆了今日的礼。 他们二人是赐婚。 赐婚乃是天大的事,叶明远这一条命可比不过的。 “郡王不是说,能陪妾身等候片刻?您再等等,大夫看了之后,妾身立即上花轿。” 叶轻瑶的理由很充分,“妾身也是为了郡王想,若是父亲真有不测,您被污蔑强行逼迫妾身上轿,陛下那边会怪您冷漠无情的。” “父亲病倒,已经让郡王不悦,妾身决不能让家事连累了郡王名声,就请郡王成全吧。” 叶轻瑶嘤嘤而泣,更是肺腑之心。 陈郡王就看不得女人眼泪,“行,那本王就陪你再等一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等死吧 得了陈郡王的话,叶轻瑶也直奔后院去见叶明远。 那是叶家的后宅,宾客不好跟随。 岳氏硬着头皮请求陈郡王帮忙安抚宾客,“一个小事故而已,不算大事,老爷定能逢凶化吉,毕竟今日是大喜……但这心里总不安,就劳烦郡王爷您多多帮衬了。” 陈郡王即便不愿,也只能答应,吩咐迎亲的人帮忙张罗,“今日不走的,全都到郡王府吃喜酒,本王在此多谢了!” 有他发了话,宾客即便想走也不好意思。但也有不避嫌的,立即请辞,看岳氏母女刚刚与叶轻悠的对峙就知晓,叶家的矛盾根基已深,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那又何必在这里搅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外面等着听热闹就是了。 前堂忙得不可开交,叶轻悠已经去了叶明远的院子。 父亲虽然还有鼻息,但却微弱。 她看着青紫的面色,询问君晟,“父亲的状况不是转好了吗?怎么今天突然晕倒了呢?” 君晟也不清楚,“奴才也不知,奴才今天没近身侍奉老爷,被喊去前堂帮忙了。” 他过来请叶明远去前堂时,就觉得老爷不大爽利。 他搀着走了几步才缓和了些,谁知到了前面就晕倒了? 叶轻悠看了房间四周,倒是没什么异样。 “快去催催,千万不要耽搁了大夫进门。”她让夏樱去门口迎一迎。 夏樱立即点头,转身便去。 春棠有一些胆怯,“娘子,若不然您先回去?奴婢在这里守着老爷,有了消息再回去告诉您。” 就看刚刚夫人与大小姐的样子,恨不能把一切责任都让娘子背。 叶轻悠早已习惯,“务必要盯着父亲醒过来。” 若真如她猜的那般,是叶轻瑶和岳氏动了手脚,丫鬟们留在这里不就是垫背的?她可不容春棠出了事。 春棠脑子发懵,一时也想不明白。 秋荷已经去外面打了水,拿了帕子帮叶明远擦擦满是白沫的嘴。 春棠进进出出,总想着夏樱立即带人来。 可惜夏樱没来,来的却是叶轻瑶。 叶轻瑶站了门口,一直未进,“你就偏偏要与我过不去?” “姐姐这话何意?我实在不懂。”叶轻悠侧眸看她,姐妹第一次如此凶煞对视着。 “你明知道我不想嫁陈郡王,却还逼我上花轿!你被洛宁王认下,凭什么让我嫁一个死过两任夫人的鳏夫?你这心思太阴了!”叶轻瑶走到屋中,哪怕压抑着声音,那满腔的恨意却抹不掉。 叶轻悠抬头,“那是宫中赐婚。” “放屁!” 叶轻瑶根本不信,“就是你背后捣得鬼,否则绝不会是这样!” 叶轻悠也不是之前任她拿捏的软柿子,“所以你就故意害父亲,想要拖延婚嫁么?” “你别胡说八道,恶意栽赃,那是我的父亲!”叶轻瑶眸中一慌,坚决不认。 但她的彷徨,正落了叶轻悠眼中,“看来是我说对了?父亲自小到大疼你与哥哥,你却要亲手害死他!” “污蔑我就有用了么?以为找几个大夫来,你就能成为及时救父的烈女了?” 叶轻瑶冷哼一声,突然走出门外。 她抬手将大门一关,婆子们立即把屋门用木板挡住。 “铛铛铛”的钉子瞬间砸进来,叶明远的主院被彻底封死了! 叶轻悠一怔,“你快打开,你这是想干什么?!” “父亲很可能传染了癔症,为了保护所有人,就委屈妹妹和父亲在一起多呆片刻了!”叶轻瑶突然大喊。 郝妈妈也跟着附和道,“老天在上,一定保护老爷和小娘子啊,这大喜的日子,居然出这种事!” “前面的宾客也要散了,决不能把恩人们给害了!” …… 下人们吵吵嚷嚷,叶轻悠很快就被封死里面,根本出不去了! 叶轻瑶吩咐家丁守着,她则去了前院,“……务必要劝郡王爷回去,还要请宾客们都散了!”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耽搁不得,宫中也要去奏禀一下。” 她貌似慌张,其实脸上已经忍不住笑。 郝妈妈已经去二门处等着,只要大夫和太医们赶到,便在府内绕上三圈,那时老爷怕也没气儿了! 屋内只有叶轻悠与秋荷春棠,包括迟迟不醒的叶明远。 就连君晟都已离去,显然他已站了叶轻瑶那边,彻底不顾叶明远的性命了…… “娘子,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春棠四处去看,窗户和门都被封死。 甭说跳不出去,就连透进屋内的光都寥寥无几。 叶轻悠也没想到叶轻瑶如此疯狂?不仅亲手害父亲,更见不得她好。 “娘子,这里有一包药。”秋荷一直在屋中寻找蜡烛,想点个灯,谁知就在叶明远的床头格子上,看到一个小药包。 那药包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些发黄的粉末。 她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又不嫌弃地去闻了叶明远的嘴。 “就是这种药,先拿着。” 好不容易收缴到证据,务必不能放过了。 “可拿着又有什么用?咱们真的出不去了!老爷他能扛得住么?他不会……”春棠越说越害怕,怕得眼圈都红了。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刚刚不该一时情急把夏樱给支走,如今身边没了有功夫的人,的确十分棘手了。 “大狼,大狼你在吗?” 叶轻悠只能去寻大狼,刚刚进叶家时,大狼也不知跑了哪儿去,并未跟着她。 自从她开始学吹竹哨,大狼就很不义气的躲开……她不吹时,她又会回来。 对啊,竹哨? 宇文宴曾说,需要杀人时才喊永夜。 但她现在是想救人,也不知永夜这个时候出现合适不合适? 但她已经没有仔细推敲的念头,摸着竹哨放了嘴边便吹响了。 永夜并未出现。 但屋顶却突然有了一阵脚步声。 两声犬吠,随后屋顶噼里啪啦往下掉瓦片。 叶轻悠连忙拽着春棠与秋荷躲开,很快房顶就被剁了一个洞。 “爬!” 叶轻悠带着秋荷与春棠挪了桌案又挪椅子,层层叠叠想要上去。 只有从屋顶出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脊梁骨戳碎 叶轻悠费尽全力,从房顶爬了出去,春棠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根本不敢动弹了! “你们就在这里盯着父亲,我想办法开门!”叶轻悠踩在房顶倾斜的砖瓦上,也胆战心惊。 她用脚尖轻触,踩下去又要克服晃动。而且她的鞋子底很薄,十分硌脚,好似闷锥戳着脚心,让她只能硬挺着疼痛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可屋顶 《踹了渣夫后,王爷抱我大腿求下嫁》第一百六十八章 脊梁骨戳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坚决不让 叶轻瑶咬死拿这个借口做托词。 陈郡王一时也手足无措。 他何尝不想直接带着人离开?但陛下赐婚,他若不能顺利迎娶叶轻瑶回府,对上面也是不好交待的! “本王已经召了太医,你何必留在这里?”陈郡王恨不能直接绑人,奈何围观的人太多。 叶轻瑶跪在地上,“生我养我的是父亲,我若忘恩负义,郡 《踹了渣夫后,王爷抱我大腿求下嫁》第一百六十九章 坚决不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想死都死不了 “哟,是谁的口气这么大,敢对爷爱慕的女人手下无情了?” 外面一道声音响起,众人投目看去,没想到是潘思升?! 这位祖宗怎么会来叶家? 他不是与这叶小娘子没成一对么?! 八卦的雄浑炙热燃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潘思升与陈郡王之间徘徊。 陈郡王也没想到潘思升居然会来? “小舅父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原本很想送帖子给您,可老祖宗的身体一直没好,我这点小事自然不敢冒犯。” 早知潘思升会搭理他,他岂能不上赶着送帖子?关键是之前传过潘思升有意迎娶叶轻瑶,陈郡王害怕尴尬,所以想了又想就放弃了。 潘思升冷哼,“你祖宗才身体一直没好,老爷子吃得香、睡得着。今儿若不是我来,你还不得把叶家闹翻了天?” “不是,您听我解释,实在是岳丈大人突然晕倒,这又传出是中了毒……”陈郡王此时看那叶轻瑶就像个丧门星,怎么跟她沾了亲事之后,一点儿好事都的不着。 “他中毒,你为何要对悠儿无情?你是怀疑这毒是悠儿下的?” 潘思升叫得格外亲昵,那一声声“悠儿”听得人全身酥麻。 叶轻悠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此时找潘思升来撑场面,也没有办法埋怨他。 陈郡王见二人这幅亲近,哪还敢露出凶色? “这也算是我的妹妹,岂能怀疑她下毒?只是想去看看岳丈大人怎样了,这还着急回去拜堂呢。” “那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在,用不着你们了。” 潘思升直接撵人,陈郡王还真不敢再计较,“那这一切都交给小舅父,我这先回去安置婚事,毕竟是宫中赐婚,不好耽搁,等拜完了堂之后,立即给小舅父送喜酒来。” 叶轻瑶一听这话,登时傻了。 怎么陈郡王如此害怕潘思升? “可是父亲还没……” “没什么没?”陈郡王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要么跟随本王上轿离开,要么本王休书一封,然后你进宫去领抗旨之罪。” 他本就在压抑怒气,若不是被宫中训斥过,还被宇文宴提点过,这事儿他早就发飙了! 叶轻瑶吓一哆嗦,还没怎么着休书二字就出了? 岳氏在一旁看了半晌,也胆战心惊,“去吧,快去吧,你父亲这里不必担心!” 叶轻瑶不敢拖延,只能被岳氏蒙上了盖头,快些送上花轿了。 陈郡王还想与潘思升多叙几句,可见潘思升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心思,也只能讪讪不喜的离开了…… 看到呼呼啦啦的人离去,府上的宾客们也被请去前院吃酒了。 但已没有人惦记叶轻瑶与陈郡王的亲事,全部都在惦记叶明远死活……而且今天这姐妹二人的大戏,实在有很多八卦可挖寻。 而且潘小爷都露面了。 莫非他还惦记叶小娘子?小娘子都是洛宁王殿下的人了。 不过洛宁王离开了京城,恐怕是见不到这一幕了。 叶轻悠仍旧坐在院门口。 她只想这么静静地坐着,甚至不想换成其他的姿势了。 潘思升走了过去,拿下她手中的斧子,“这种脏事早交给我不就行了,何必亲自沾手。” 他拿出帕子,想要帮叶轻悠擦一擦。 叶轻悠却嫌弃的拿出自己的,“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撒泼发泄这么爽……” 潘思升:“???” “咳咳,的确很爽,但是你就算了,若是知道你迷上了拿斧子砍人,宇文宴还不得杀了我!” “关殿下何事,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叶轻悠也是感慨一句,随后让春棠把怀中的毒药给卢大夫送去。 “让他分辨一下这是什么毒,父亲中的可能就是这一种。” 春棠连忙送去。 潘思升讶异,“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父亲的床边捡到的。”叶轻悠并未隐瞒,“而且下毒的很可能是叶轻瑶,只是为了大婚当日闹个白事,她就能以此为借口,不去嫁给陈郡王。” “不嫁?她做郡王妃难道不乐意?”潘思升愕然。 “她巴不得去做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何况我都能被洛宁王赏识,她岂能甘心。”叶轻悠太知道叶轻瑶眼高手低的野心。 “原来是怕家暴啊。”潘思升吸了吸鼻子,“那此事你是否要追究?” 叶轻悠摇了摇头,“是否追究,要看父亲的意思。”毕竟是亲生女儿下毒,而且还没有证人,很难指明下毒的人就是叶轻瑶,更何况,她还是宫中选秀出身,很快就成了陈郡王妃。 这个道理潘思升也懂。 生死之事,偶尔比不过父女之情。 若是叶明远不认,谁出来证明都没用的。 “那就等,看叶明远是不是想做老冤种。” 叶轻悠白他一眼,虽然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但听起来就这么不顺耳的呢? 二人聊着,岳氏犹犹豫豫地凑过来。 “潘小爷,今日的事也是意外,府上也不敢劳碌您,若没什么事情您就先回吧?” 潘思升一直在此,她都不敢上前与叶轻悠对话。 此时岳氏岂能不懂?当初潘思升来叶家,口口声声说要娶叶轻瑶,其实就是为了叶轻悠,不过是把她的亲生闺女当猴子耍! 而那时她还不自知,偏偏嫌弃潘思升是个纨绔私生子。 可今天看到陈郡王对他的态度,显然这位的手段不一般?而且之前还把国舅府的人给收拾了,揪着万寿堂抬价。 若不是有几分底气,他岂能做得这样的事? 此时岳氏肠子都悔青了,她当初真是狗眼看人低了。 “叶夫人是在撵我么?”潘思升看到岳氏犹豫不决的眼神,阴笑着道。 “不敢,岂敢……”岳氏也被今日的事情惊得魂飞魄散。她绝没想到叶轻瑶竟然对亲生父亲下手,但若潘思升在,对此事不依不饶,她的女儿还不成了杀父罪人了? “夫人放心,我不会让姐姐丢了命的,一定会护她周全。”叶轻悠直截了当。 岳氏身子一震,“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意思?” 叶轻悠轻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会让她一直在陈郡王府过得好好的,想死都死不了。”(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休书 叶明远若不指认叶轻瑶是害他的人,哪怕她拿了那包药也无用。 既然如此,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快的刀? 她本不想闹得不死不休,奈何这位姐姐根本不容她做个大善人。 可岳氏听了这话,吓得魂儿都散了,“那是你的姐姐,你怎能这么对她!” “对,我不止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呢。”叶轻悠没了好心气,直接提起叶菁之,“放心,我也会让他过得很好的!” “!!!” 岳氏彻底疯了! “你想把菁之怎样?我警告你不许动他!” “我动他了,您又能把我怎样?”叶轻悠不容潘思升开口,直接对上岳氏了。 岳氏怔住,她突然发现,此时对叶轻悠除了说几句狠话,根本拿她毫无办法! “那、那是你的哥哥!” “他把我当做过妹妹?”叶轻悠的笑透着满腹心酸,在叶菁之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唾骂、指使的婊子生的野种罢了。 岳氏一时难以回答,但恐惧已经让她脸色彻底的发白了! 此时卢大夫跑了出来,“叶伯爷脱离危险了!” 叶轻悠转身进去,直奔屋内。 此时夏老大夫已经被其他太医撑着身子,显然这次他累垮了! “多谢夏老,这次多亏有您了!”叶轻悠上前拜一大礼,九十度的鞠躬。 夏老大夫摆摆手,“醒了,能说话了。” 他与叶轻悠之间已不需这么多虚词,何况此处还有太医在,很多话也不方便说。 潘思升露面,把太医们都请了出去。 夏樱守在门口,屋内只有叶轻悠与叶明远父女二人了。 叶明远十分虚弱,眸中的光却暖了许多,“好在有你,好在父亲还有你。” “我早就猜到你被岳氏母女下了药,本不想救你,一是觉得解气,二来怕惹上麻烦。”叶轻悠直接说道,“但这次的毒很烈,是否指认那个凶手,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叶明远没想到醒来就听到女儿这番犀利冷语?他瞠目愣了许久。 若不是叶轻悠看他还在眨眼,以为直接被气死过去了…… “快些给个话,我还等着回去呢。” 她不想再说废话,只看叶明远的态度,然后决定往后如此打算了。 叶明远哀叹一声,“家丑莫要外扬了,否则这爵位也保不住……”家里都出了给父亲下毒的亲生女,可不仅叶轻瑶会丢了命,他也要被众人嗤笑,甚至被陛下以“子不教父过”夺了爵位的。 叶轻悠冷笑,“我早就猜到了。” “我也是为了你。”叶明远道,“若是叶家出了丑,你在洛宁王府也没有位置的。” “若我宁肯嫁不到王府,只求让恶人受到惩罚,父亲肯答应控她下毒吗?”叶轻悠直接提问。 叶明远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为父很想弥补你,但毕竟还有你的哥哥……” 叶轻悠直接起身。 虽然这个答案早已料到,她却仍不想再听了。 “悠儿……”叶明远轻轻喊了一声。 “想让我忘了这件事可以,叶家的府邸,我要。” 叶轻悠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带着春棠与秋荷离开。 夏樱着实有些气,插着腰在门口一通骂,“若不是娘子,老爷您的命都没了!您也不看看这房顶是为何漏的!” “人家是想把您关了屋里憋死,根本不容大夫来救!” “您实在是不分好赖,真是脑子彻底的糊涂了!” “而且娘子要这府邸理所应当,这本就是龚三娘一手筹备的,用的都是她的嫁妆!” …… 吐槽了一通,夏樱转身就走。 此时太医们也被潘思升警告一通,回去之后谁也不许说叶明远中毒。 “只说他肾虚、好色,纵欲过度,挖空了身子……谁敢说一个毒字,那就是很想自己品品毒是什么味道了。” 太医们面色难堪。 这回宫记载忠英伯如此不堪,不仅这辈子洗不掉污点,陛下还不得发火了? “叶小娘子……” 看到叶轻悠从屋中出来,两个人立即拱手。但这毕竟是个女眷,他们还真不好开口问。 “就按照他说的办。” 叶轻悠自然也听到潘思升的污言秽语,虽说面颊到耳朵都有些红,但她也着实想要给叶明远一点教训了! 两位太医倒嘶一声。 难怪这位能被洛宁王看重,果然做事情也与众不同。 二人领命,则立即退下。 叶轻悠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发髻凌乱,衣衫脏污,这个模样就像从苦窑之地逃出来似的。 “回了。” 之前还打算在叶家露个面儿,然后去陈郡王府帮宇文宴出席。如今闹了这么一通,也是彻底不用了。 潘思升幽幽,“我送你回去。” “不能坐同辆马车。”叶轻悠瞬时与他拉开距离。 潘思升:“……你过河拆桥玩得真溜。” 之前还让春棠偷偷跑去红青赌坊找他,他急匆匆跑来撑腰,结果就是为了这? “行了,先离开再说。” 叶轻悠摔那一通也不轻,此时觉得浑身骨痛。 她又喊住了卢大夫跟她回王府瞧一瞧,就这么浩浩汤汤的离去,只剩叶家门庭冷落了…… 叶明远说服了管家扶着他起身,他咳嗽了几声,浑身无力。 “老爷……”岳氏连忙上前。 可她除了说这两个字,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去把叶家的房契拿来。”叶明远根本没理睬岳氏,直接吩咐管家。 管家着实讶异,怎么大病初愈,什么都不要,突然开口要房契了? “老爷您想干什么?”岳氏突然察觉不对,“您别被那个小妮子威胁,她、她就是故意看不得瑶儿日子过的好!” “再拿笔墨纸砚来。”叶明远根本不理岳氏,直接吩咐道。 管家也不知他想干嘛,“老爷,您想写什么?不如老奴代笔可好?” 叶明远只是坐着,手都在不停发抖。这副模样怎么写字,开玩笑呢么。 “对对对,老爷有什么事张口吩咐就是了,何必亲自动笔。”岳氏忙再一旁讨好。 叶明远轻动嘴角,“休书,替得了么?”(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选一 休书?! 岳氏听了这两个字,彻底疯了。 “老爷您说什么?您居然、居然要休我?”她本还在酝酿为女儿开脱的词,却没想到叶明远第一个就要休她?! 管家也愣住,“老爷,您、您慎重啊!” 虽说他也觉得夫人与大小姐过分,但毕竟都是一家人,真的撕破了脸皮又何必呢。 叶明远看着二人,脖颈无力,还在一旁歪着,“所以,我说话已经这么不管用了?” 他眸色布满了杀意。 这是老爷多年来第一次露出的神色。 他昏庸无能,更喜欢吃喝玩乐,但对人向来没有置之死地的狠戾。 “老爷!” 岳氏看出叶明远这不似假话,立即扑在叶明远的腿边,“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您怎么忍心休了我?我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但我从来都没有伤过您啊!” “而且今天还是轻瑶出嫁的日子,您要休了她的母亲,这岂不是故意与郡王府作对?” “轻瑶给我下毒,你不知道么?”叶明远直接挑明这件事,并未似想象中的声嘶力竭,反而格外平静地道。 岳氏心中一僵,“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她没想到老爷居然已经知道是下了毒?! 叶明远又道,“还有她将我打晕过去,你每天都给我喝着加了迷药的汤水,而且还亲自喂到我嘴里……我虽然浑浑噩噩,却全都知道。” 叶明远说到此事格外感慨,“我叶明远真的很失败,这一辈子没什么前程野望,只想着依靠祖荫混口吃的,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夫人会出手谋害?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他想不明白。 更不可能有什么答案。 “真不如直接一碗剧毒,让我直接去了,我也终于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了。” 叶明远说罢此话,并不想再开口。 岳氏哽咽哭泣,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了。 “所以,老爷一定要休我,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仍抱有最后一丝期望,“我好歹也是岳家人,老爷休我的话,他们也不会轻易就能答应的!” “要么休了你了事,要么轻瑶下毒谋害亲生父亲的罪名一定会被轻悠揭出去。”叶明远叹一口气,“怎么选,你看着办吧。” 要么舍弃一个人,要么全家完蛋。 叶明远看向满面惶恐的岳氏,“你也不必恨悠儿她除却要这个府邸之外,什么都没说。是我……是我也容不下你和轻瑶。” 已经到了这种境遇,没必要再隐瞒任何心境了。 岳氏瘫软在地,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精气,彻彻底底没了魂儿。 她明白这是一个无最优解的选择,若是不同意休妻,他定会站出来指认叶轻瑶。 叶轻悠如若知道,也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疯狂回击报复的。 “好歹同床共枕快三十年,老爷就算不为轻瑶考虑,也要为了菁之想想,真的休了我,往后他还不得被人戳碎了脊梁骨?名声都碎了。” “我可以去姑子庙里修行,再也不出来可……” 这是岳氏最后的恳求,毕竟“休妻”二字实在太难听。 叶明远思忖许久,终究熬不过“名声”二字,他摆了摆手,全都交给管家,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了。 岳氏跟随管家离开,孙姨娘在外等了片刻才跟进来。 “老爷,您的身子好些没有?婢妾扶着您回去歇歇吧?” 她满脸诚恳惦念,格外担心。 可叶明远岂能看不出她掩藏在瞳仁儿内的兴奋? “你是不是在等着我接下来说,让你接替夫人掌家的话?” 孙姨娘眼睛险些瞪出来,老爷怎么知道? “婢妾哪敢,奴婢只是关切老爷,不敢有那么大的野心。” “到底能不能有个与我说实话的人?”叶明远直接闭目,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嬉笑怒骂的生活,周身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了。 孙姨娘心已经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她不敢离开,但又不敢再打扰叶明远了。 她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就坐在一个小杌子上,帮着叶明远揉捏双腿。毕竟在床上躺了很久,腿上的肉都没了力气。 而此时叶轻悠已经回到洛宁王府,卢大夫跟过来看了身上的伤,倒是没有断骨的地方。 “可即便如此,娘子也要在家中休歇几天,千万不要有大的动作。伤口每日早晚两遍药,我再给您调配一套活络筋骨的方子,您务必得喝。” 卢大夫把伤药给了春棠,那毕竟是要接触皮肤的,他自然不能动手了。 叶轻悠微微颔首,“能不能别太苦?” “这怕是做不到,娘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直接从房顶上蹦下来。” 哪怕叶轻悠是主子,卢大夫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您也别说什么情非得已,不做不行,反正疼的是您自己。” 再凶的话,卢大夫也说不出。 叶轻悠也只能闷声听着,笑意盈盈地让春棠送卢大夫出去。 秋荷已经端进来了水,准备侍奉叶轻悠擦身。 那满身的伤,自然不能沐浴,只能用水先把伤口擦干净,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涂伤药。 但潘思升不肯走,秋荷也不敢开口撵人? 倒是常嬷嬷此时听完夏樱讲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气得恨不能立即冲去叶家,好生给娘子出出气。 “嬷嬷也别训我了,我早就后悔没让您跟着去。”叶轻悠看到常嬷嬷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也看向了潘思升,“你也别留着了,如今府上可不止我,还有太后与皇后赏赐的人。你留下实在不合适,被告到宫里我又要吃排头了!” 这话说得没毛病,潘思升也挑不出错儿了。 “那往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用不用小爷出手?” 他今日能被叶轻悠找上门,十分高兴,好歹证明她心底是信任他的,不再似以前那么恐惧躲着了。 叶轻悠摇头,“听听消息再说。” 她今天已经给父亲留了条件,就看他是否照做了? 若是被下了毒仍执迷不悟,还在庇护叶轻瑶与岳氏,她会立即与忠英伯府断绝关系的。 而此时此刻,陈郡王也已经带着喜嫁的队伍到了郡王府。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添妆的礼 锣鼓声并不能消去今日在叶家发生的种种不悦,陈郡王即便得到了宾客贺喜,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 明明欢天喜地去接亲,却不知为何回来之后,一点喜色都没了? 人们十分好奇,却又不敢问出口。就这么满心疑惑的看着陈郡王遵着礼部的仪程,与叶轻瑶拜堂成亲。 礼官高喊了“送入洞房”,叶轻瑶就被喜婆子们给送回去。 但她刚走一半,就听陈郡王的母亲将其喊住了。 “听说,你的妹妹送了一箱添妆的礼?刚刚就有好多人问起了,很想看看洛宁王府与郡王府的情分,不如现在就打开瞧一瞧?” 叶轻瑶浑身一震,叶轻悠巴不得要她死,怎么可能添妆送了好东西? “对对对,这件事情早就听说了,这么好的姐妹,感情真是让人艳羡,不如就让我们开开眼吧?” “之前我还不信,是老王妃特意说了,我们也只能信了。怎么不见叶小娘子?她不是要到郡王府的吗?” “我也听说了,是要替洛宁王殿下到郡王府贺喜,难道又不来了吗?” “郡王妃,她人呢?” 女眷们七嘴八舌的问着,全都是在问叶轻悠,叶轻瑶只恨不能钻了地缝去。 “她今日已经到过叶家,不舍得看我出嫁,所以就不过来了。”叶轻瑶明摆着胡说八道,想必陈郡王也不会立即揭穿。 陈郡王看她不由冷笑,“还真是不舍得,本王都开了眼界了。” 如今都乃郡王府的亲朋好友,他自然不想丢了自家丑。但对叶轻瑶,他已经八百只眼睛看不上,如今还当着他的面前撒谎,真是把他当成傻子了。 叶轻瑶也着实无语,她不这么说,岂不是郡王府的体面也没了? “原来如此,那箱添妆在哪里?就让我们瞧一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添一箱。如若长辈还说得过去,可叶小娘子是和离之身。” “对!按说这种情况,多给自己留点傍身的才是正常,似这么一下子都给了姐姐,的的确确头一遭。” 人们看着叶轻瑶,很想知道她如何应对。其实也没人在意添妆礼,只是不喜欢她之前耀武扬威的德性罢了。 老郡王妃也是被问到了头上,不得不应和。若是这姐妹二人真的感情好,郡王府的确能得不少助力了。 叶轻瑶满脸尴尬,只能看向陈郡王,“都听王爷的……”羞羞涩涩,好似新嫁娘都要这般讨好,听从夫君的话。 陈郡王自然知道姐妹之间不好过,那箱添妆礼很可能有问题,“大喜的日子,还有很多仪程没走呢,稍后敬酒的时候再让人拿出来,物件太多,需要找一找。” “不就是在门口放着么?”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却是熹郡主开了口。今日她与尹文钊也来郡王府贺喜。 原本听说叶轻悠会出现,尹文钊的神色不自在。如今听说不来,而且一箱子添妆礼也惹了风头,二人的脸色一直赤橙红绿,十分难堪。 于是熹郡主就派人去问了,还特意让人把箱子单独拿出来。 她就想看看叶轻悠到底多张扬。 一个被洛宁王救下的死刑犯,居然敢在姐姐大婚之日如此高调?她心里还真气不过。 叶轻瑶的脸色胀紫,谁能想到这个时候熹郡主站出来? “那、那毕竟是妹妹给我的,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炫耀……” 她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出事。 熹郡主冷笑,“之前吹得天花乱坠,这会儿又不乐意了?” 老郡王妃颇有不喜,儿子本就已经第三次娶亲了,大喜的日子岂能被人给挤兑了? “去拿,打开。” 她落了脸色,不容置疑。 陈郡王也不敢惹母亲,嘴角抽动了下,只能吩咐人去抬箱子了。 箱子很快抬过来,上面的大红封条系得格外喜庆。 女眷们全都围了过来,很想第一件就看见。熹郡主特别好信儿,直接就站在了第一排。 下人们看向老郡王妃,老郡王妃点了头,他们便把箱子给拆了。 那箱子一开盖子,一股腐烂的木头味道冲天而起。 里面零零碎碎,都是些破烂的木头。 所有人都愣了。 这就是叶轻悠说的那一箱子添妆? 这哪里是添妆,这明明就是恶心人啊! 叶轻瑶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她自然认得这些物件,这都是叶家每年给叶轻悠的过年礼。 只是放了许多年,生了虫子。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把它们全都攒下来,还给她添妆到了郡王府! “这是怎么回事?”老郡王妃顿时傻了。本想显摆一番她姐妹情深,郡王府与洛宁王府搭上了关系,可眼前这番场景显然不是? 其他人神色各异,但更多乃是厌恶。 熹郡主愣了一瞬,随后笑道,“原来只是吹嘘的,还以为她被四表哥赏识,能得多大的恩赐,连个银物件都拿不出来,硬是拿一箱子破木头给姐姐撑场面了。” 这话嘲讽的是叶轻悠。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 “好歹也是京城做过生意的,不至于一点儿家底都没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都是唬人的,不过是洛宁王府的一个下人,自作多情而已,殿下为了大梁的基业呕心沥血,哪有心思去理睬一个她。” “也幸好没替殿下到郡王府来贺喜,否则不是难堪了?” “算了算了,人家大喜的日子。咱们还是恭贺郡王与郡王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呢。” …… 接二连三的讽刺,让叶轻瑶恨不能钻了地缝儿去。 尹文钊突然站了出来,走到那箱子面前翻了翻。 他突然拿出一个红色的单子,那上面记录了满满的字。 熹郡主纳闷,“那是什么?” 她过去抢了手里便打开看,随即脸色异常难堪。 “哟,原来,这物件都有来历的?”旁边一个女子看到,立即说了上面内容。 “原来这都是郡王妃之前送给妹妹的礼物,妹妹积攒了这么多年,在您大婚之时全部送还……还真是有心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太后召见 如果这是叶轻悠添妆,的确是充满了极大的恶意。 但若是把叶轻瑶之前送的礼全还回来,就不止是恶意,更透着多年的怨怼与绝情了。 就算是庶出,也是忠勇伯的女儿。过年的年礼,就拿一堆破木头玩意儿对付她?的确是叶轻瑶做得过分了。 陈郡王脸色难堪,甚至拳头攥紧。 老郡王妃气得心窝子直疼,借口去净房,连忙离开了宴席了。 叶轻瑶很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翕动了半晌嘴唇,“其实她都在胡说……” “行了!” 陈郡王不许她再说话,直接吩咐喜婆子把她送入洞房。 府上的管家立即张罗着宾客入座,礼炮朝天鸣响。宾客们喜笑颜开,却不知是恭喜这一桩亲事,还是拿刚刚的八卦做谈资。 陈郡王的肺都要气炸,但围上来敬酒的宾客又有许多。 他喜笑颜开,故作刚刚的事情没发生…… 洞房花烛夜过后。 叶轻瑶翌日并未起身去给婆婆敬茶。 老郡王妃也没要求,听了嬷嬷们说她被打得起不开身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叶轻悠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翌日的中午。虽然料到叶轻瑶会挨揍,但是打得起不来身也着实过重了。 “都是活该,自作自受,他之前把娘子害成了什么样子?现如今的报应都是轻的!”春棠对此十分气恼,毕竟她亲眼看着叶轻悠受了多少苦。 “叶家那边也来了消息,伯爷老爷把夫人撵去了寺庙修行,想问问您的意思,而且房契的事情,希望娘子拖一拖,眼下就这么给您,也没个理由,容易被人说嘴。” 秋荷与管家见过面,管家也说了叶明远的意思,“是想等您和殿下成亲时,把叶家的府邸当做嫁妆,如此一来又好听,您也体面。” “若是我不嫁洛宁王呢?这府邸是不是就不给了?”叶轻悠太知道父亲心思,先拿岳氏让她消消气,其实还是舍不得叶府的宅子。 “依着奴婢看,您都不如直接要银子,那个府邸要到手中又有何用?您也不可能住的。”春棠知道叶轻悠多恨那个地方。 那是她自幼到大的耻辱地,也记载了龚三娘从生到死的记忆,娘子一句都不想提。 “哪怕不去住,我也要把它争过来,因为那是母亲精心收拾过的地方,哪怕到我手里,我把它全拆了,也不可能留作畜生窝的。” 这是叶轻悠的执念,一定不会放弃。 秋荷能够体会到,“娘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奴婢全都支持您,所以叶家这边怎么回?奴婢告诉管家您不同意?” “先不用说,看看他们怎么做。”叶轻悠很是沉得住气,“一口吃不下个胖子,我会慢慢蚕食,你们别忘记,叶轻瑶就算挨打,他也是忠英伯的嫡女,是陈郡王妃,身份上会高我一等。” 她不相信大姐就这么算了,一定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对了,夏樱姐姐说,这一次陈郡王大婚,熹郡主和尹文钊也去了。”秋荷连忙道,“原本还想拿这件事情嘲讽您,幸好您的盒子里面有单子,不然又要被捏住话柄,说您借着殿下的名头狐假虎威了。” “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怕我不盯着瑃绣庄?”叶轻悠不由轻笑。 “都怀着孩子呢,也不知多积累一些功德。”春棠撇嘴。 “甭管她们,那些破嘴的人也不用搭理。”叶轻悠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下个月,滕州的药品能收一笔钱,只要钱到了,给殿下留下富裕的,我一定让她们乖乖把店铺交出来!” “娘子!”常嬷嬷突然进来,“宫中召见!太后娘娘要见您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会娶 太后? 叶轻悠有些迟疑,太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见她? 是为了陈郡王府的事情?还是为了四菊有了身孕?也不知方姑姑如何与太后说的…… 叶轻悠又问向了常嬷嬷,“就只给了一个口信儿?别的什么都没说么?” “没说。”常嬷嬷也觉得此事诧异,“而且那位,您要不要一起带进宫去?” 常嬷嬷说的是四菊,毕竟这么一个人物在洛宁王府,实在太惹麻烦了。 叶轻悠正在思忖此事,但毕竟不知道情况,就这么带进去也实在鲁莽了。 “我还是先去一趟,然后再说。”叶轻悠也不敢耽搁,换了衣裳就到门口。 门口有小太监和马车停候,叶轻悠带着春棠与夏樱同去。 小太监立即拦住,“太后只召见叶娘子,未得召见的人,不得入宫。娘子就不必带人了吧?” 叶轻悠一怔,她上一次去见方姑姑,可没有这个说法?怎么这一次却不让带人了?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吗?” “历来都是这个规矩,还用太后特意吩咐吗?”小太监满脸不屑,目光上下扫量着叶轻悠,“我劝娘子好自为之,别触了宫中忌讳,被太后她老人家训斥毫无规矩,再领了责罚。” “既然不是太后亲口所说,我带着她二人又何妨?就算太后责怪,也是责怪我,赖不到公公身上。”叶轻悠总觉得这个小太监充满敌意。 他没想到叶轻悠胆敢硬怼?顿时有些怔住,不知如何说辞了。 “怎么还不让娘子上车?刚才不是十万火急的?”夏樱说话就带着火药味儿,倒是让小太监一时不好多说,只能吩咐其他人搬了马凳,由着叶轻悠上去了。 但这马车格外的小,只能容得下叶轻悠一人。 春棠与夏樱就在后面跟随。那马车走得极快,两个人就差跟着跑了…… 春棠有些跟不上,呼哧带喘。 夏樱让她在一旁歇歇,“这小兔崽子一定有问题,我腿脚快能跟得上,你就不必硬撑了。” 春棠很想追去,却力不从心,“可千万要盯住了娘子,别被人趁机报复了!” 近来洛宁王殿下不在,想拿捏娘子的不知有多少人呢。 夏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脚步飞速。那小太监一边驾马,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 看到夏樱一直没掉队,跟得很紧,他的眉头也蹙紧,没想到还跟来一个练家子? 他只能又朝着马屁股狂甩了一鞭子,纵马狂奔。 叶轻悠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怎么太后派来的这个小太监,如此慌张不定?这不像宫里人的做派,难道是假冒的? 不等她心思落地,马车突然停下。 叶轻悠还不等下马车,撩起了帘子,才发现的确已经到了宫门口。 “下来吧,可别让娘娘等急了。”小太监连忙催促,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叶轻悠却反而动作很慢,故意拖延时间,她很想探出一个究竟,到底是让她到宫中做什么。 但再慢也不能再宫门口拖延太久,她等看到夏樱,对视了一眼,就被小太监推搡着快些入了宫。 叶轻悠之前去过太后宫中磕头,但小太监带她去的方向可不是那边? “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还请公公说个清楚,否则恕我不能跟从了。” 叶轻悠站在原地不肯走。 小太监一怔,“你还敢抗旨不成?” “旨意呢?你传过吗?”叶轻悠问道。 小太监想要翻脸,一旁却有人上前,“也甭为难他,叶娘子,贤妃得知您到了宫里,想见见您,这就随咱家去吧?” 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太监笑道,看他的衣装颜色和图案,这已经是宫里掌事的太监了。 小太监退却一旁,不再说话。 叶轻悠瞬时明白,想见她的怕不是太后,而是这位贤妃娘娘。 “说是太后召见,自当要先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然后再见贤妃娘娘。”叶轻悠从未听说过这位,怎会轻易的去? 老太监似早就算计到,“贤妃娘娘是南丰侯的亲妹妹。” 叶轻悠霎时愣住。 南丰侯的嫡女,不是三皇子要娶的那位?据说性子很刁蛮。 看来她是瞄着四菊肚子里的孩子来的。 不敢去洛宁王府找人,便只能找借口把她喊来了。 “贤妃娘娘与南丰侯兄妹情深,民女十分羡慕,但太后召见,自当要以太后为准。” 她也只能故意装作听不懂,压根儿不搭这个茬了。 老太监有些不喜。 这位怎么油盐不进呢? 若不是怕她不肯出王府,也不会打着太后的名义说事了…… “您去给太后请安,是要路过贤妃娘娘宫中的。” “那也应以太后为主,听完了太后教诲,再去给贤妃娘娘磕头了。”叶轻悠一口咬死这件事,倒是让老太监不好狡辩了。 “既然叶娘子如此坚持,那便随从咱家来吧。”他在前引路,满脸不悦,谁能想到一个小娘子敢不把他陈公公放在眼中? 他可是统管内务府的大总管,还没睡敢对他轻慢。 叶轻悠跟随其后,心中七上八下。她并不知道贤妃是假借太后名义通传,还是太后真要见她,被贤妃半路拦截了? 若是前者,太后如若知晓,怕是贤妃也要受责罚,这个人她彻底得罪透透的了。 如若是后者,倒是好办,稍后请方姑姑陪同去说几句好话,也不至于得罪狠了。 追根溯源,还是要赖四菊的肚子。 她也十分纳闷,这位侯府的嫡小姐会怎么处置四菊呢? 就这么一路想着,叶轻悠也很快到了宁坤宫。 她站在外面等候通传,可惜半晌都没人叫她。 就这么站了大半个时辰,远处一辆辇车缓缓驶来。上面坐了一位端庄无比的妃子,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 那姑娘五官精致,却写满了傲色。她垂眸看向叶轻悠,满脸不屑,“就这个女人能被洛宁王看上?” 她直接说出口,毫不避讳。叶轻悠那一套衣裙淡雅得体,不骄不躁。但在她看来,不过是几块破布缝了一起而已。 贤妃拍拍手,“放心,洛宁王殿下乃是豪杰,就算对她有意也不会娶。”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请您做主? “娶她?怎么可能?她行事不端,又和离过,而且还与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我上辈子得做了多少亏心事,能与她做妯娌?” 南初音的声音格外刺耳,好似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她生怕叶轻悠听不见,从轿辇上下来时,特意走近,“也只有道德败坏的贱人才会收留给别人怀了孽种的垃圾,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可做不出这等事的。” 贤妃蹙眉,也察觉到南初音说得还有些过分了。 那毕竟是三殿下的孩子,怎么能用孽种形容呢? 叶轻悠笑笑,又给贤妃福了福身,“民女拜见贤妃娘娘,见过南姑娘。” “当我乐意见你么?”南初音嘴巴撇了天上去,“纵容奴婢未婚有孕,你可知道是多大的罪?那个女人你最好交出来,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 “多谢南姑娘的警告,我听见了,您可以进去了。”叶轻悠不卑不亢,云淡风轻,根本就不在意南初音的话,倒是把她气的脸色紫红了! “行了,别吵,先进去见过太后再说话。”贤妃可不希望南初音在这里丢了体面。 南初音顿时闭嘴,跟随贤妃进了宁坤宫。 二人进去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人来唤叶轻悠。 叶轻悠的腿脚早已经站得麻木酸痛,此时突然迈开几步,险些踉跄着摔倒。 她连忙垂了垂,小心翼翼地跟随宫女进去。 殿内却只有方姑姑和几个侍女,太后与贤妃、南初音在屏风后,看着倒影似在叙话吃茶。 “民女叶轻悠拜见太后,太后万寿晋安。”她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太后并未喊起,她也只能就这么跪着。 “听说你昨天一箱破木头,搅了陈郡王的大婚?”太后的声音透着满腔苍凉,毫无感情二字可言的。 叶轻悠顿了下,“是,的确是民女搅和的。” 她二话不说,直接就认。 这倒是让太后怔住,端了茶抿一口,并未接着去问话。 南初音见状冷哼,“您看见了吧?就不是一个好货色!” 贤妃瞪她一眼,“不许随意说话!” 南初音满面委屈,只能讪讪退后了。 “闹了陈郡王的大婚,想必叶娘子也有苦衷,不如把这苦楚说说?太后在上,定会为你做主的。”贤妃一派软刀子,语气和缓有爱,但却是软绵绵的沼泽,但凡一步踩不对,就会泥潭深陷。 叶轻悠抿了下唇,“苦衷都在那箱子里,也没什么多说的。民女心思狭隘,报复心重,为了满足一时之气,给郡王府满脸难堪,的的确确是做了。” “做了?不是错了?”贤妃顿时捕捉到字眼儿。 “若按以下犯上,的确是错,但若是按不委屈自个儿来看,便是没错,毕竟这事儿做了,姐姐被陈郡王打得敬茶都做不到。我心里格外舒爽,不敢隐瞒太后与贤妃娘娘。” 她这一番话说出,就连贤妃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按说别人遇见这档子事,不都该千方百计的狡辩,说出一百八十条苦衷么? 怎么到了叶轻悠这里,不仅没有苦衷,还说这件事情做得爽? 屏风后突然有了一阵笑声。 听那声音似是太后…… “还真是有个胆大包天的……放肆!” 笑过之后便是怒斥! 叶轻悠反正一直都跪着,不卑不亢,“太后若是怪罪,就请您出气责罚。” “哀家有什么气?又不是哀家的儿子被送了一箱子烂木头。哀家说你放肆,是你说得太多了。” 叶轻悠:“……” 这位太后还真不好对付?喜怒无常怎么和宇文宴一样? “民女错了,太后不问,民女便不再说。” 她索性一个字不说,一个字不提,就这么呆呆地跪着了。 贤妃看向太后,也不知道这位到底什么心思?她都已经把南初音给带过来,显然是想处理那个怀了三殿下孩子的侍女。 可太后不提,她也不敢开口。 一时茶杯碰碗,就这么尴尬的熬着…… “太后!您得为臣女做主啊!”南初音还是第一个忍不住,直接跪在太后面前了。 “我这已经要嫁给三殿下,可谁知三殿下却有那么一档子事,如今满京城都在笑话臣女,说臣女嫁了人,生的也不是嫡长子。” 南初音抹了眼泪儿,又看向叶轻悠,“她居然还把那个人给留着,不给处置了,她这不是故意恶心臣女么!” 贤妃瞪了她一眼,但话题既然已经开了头,她也只能站起身,为侄女诉委屈,“……的确是委屈到了,这才来请您老人家做主?”(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卖给你如何? 贤妃与南初音都看向太后。 太后却闭目养神,“哀家能做什么主?那都已经是皇后赏赐给叶轻悠的奴婢,论规矩,应该是她做主。” 太后一句话,就把事情抛回给了叶轻悠。 南初音脸色难堪,很想直问一句“太后是不是不管了?” 但贤妃哪能让她开口?立即笑着给太后谢恩,“多谢太后指点,臣妾今日冒昧,回去会自罚抄写十份经文,给您老人家祈福了。” 南初音听得云山雾罩,怎么好端端的还要自罚抄经? 贤妃不容她多嘴,拽着她从屏风后出来。 二人到了叶轻悠面前,贤妃直接开口,“那丫鬟甚好,本宫想同轻悠姑娘要来给侄女做陪嫁,不如轻悠姑娘可能答应?” 她特意改了称呼,好似更为亲切。 南初音登时眼前一亮,“对,我的确缺陪嫁,你把她给我就是了!”这个借口格外美妙,她之前怎么没想到? 叶轻悠愕然,开口就要人,脸怎么就这么大? 她偷偷抬头瞄了屏风后,那边没有动作,显然太后并未离去,就在后面听着呢。 “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贤妃娘娘就这么要了去也不太合适吧?” 贤妃愣住,没想到她开口要人,叶轻悠还敢拒绝? 她难道不知那烫手山芋,立即扔了更合适? “难道轻悠姑娘还想保下她不成?” “你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后面这一句,南初音刻意压低声音道。 叶轻悠抿了下唇,“我不配保她,但也总要给皇后娘娘个交代不是?” “那你想怎么办?说来听听。”贤妃直接开口问,但眼神已经如刀光剑影,恨不能直接让叶轻悠毙命。 叶轻悠连宇文宴的目光都习惯了,岂能害怕贤妃? 她唯独怕的就是屏风后的太后,毕竟这是宇文宴都敬重的人,她只是在想太后期望她怎么做。 事情闹到宫中,今日她一定保不住四菊。 但把人就这么交出去,太后一定会斥她孬种,胆怯,根本不配在宇文宴的身边助她。 特别是这位南初音,句句难听,字字刺耳。 若不拿捏一把,将来岂不是被欺负死? “民女有一个想法,只怕贤妃娘娘与南姑娘不肯答应。” “你少废话,快说。”南初音只想要到四菊,然后把她给弄死! 叶轻悠才懒得管她会怎么做,直接开口要钱了。 “灾情严重,民女心忧受灾的百姓,可惜手中的银子又不足。民女愿意将四菊卖给南姑娘,但得来的银子都会捐给灾区,分文不取。” 说什么捐给灾区,不过是给宇文宴筹集银两。那位缺钱缺得都倒贴了,她讹诈南初音一笔,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又把四菊给撇了出去,又让宇文宴能解燃眉之急。哪怕皇后知道了,有“为百姓”三个字做借口,皇后再不情愿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但要多少银子,叶轻悠在心底盘算。南丰侯府不是小府邸,要个三万两如何? 三万两其实说多不多,送去灾区也激不起太大水花。 但若要得太多,南丰侯府肉疼,也不会乐意出…… 叶轻悠这话一出,殿内顿时雅雀无声了。 贤妃嘴角抽搐片刻,她还真没想到,这叶轻悠居然敢直接要钱了? 南初音拳头紧紧,“你这不就是勒索么?” 叶轻悠看着她,一脸无辜,“难道南姑娘不忧心百姓?” 就是勒索你了,你又能怎样?! “咳咳。” 屏风后响起了太后的轻咳。 贤妃顿时捕捉到,老人家这是很满意了? 毕竟宇文宴在太后身边长大,而叶轻悠此举又能为宇文宴助力。 虽然作用不大,但这态度却赢了。 “叶娘子打算要多少?南丰侯府莫看家大业大,也没多少周转银两的。” 既然太后都满意了,贤妃索性直截了当。她倒是希望叶轻悠狮子大开口,在太后面前输上一句。 叶轻悠伸出三个手指,“三万两。” 南初音顿时目瞪口呆,“三万两?你这是明抢!” “皇后娘娘赏赐的奴婢,价格太低,不是亵渎了么……”叶轻悠没说四菊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拿皇后做挡箭牌了。 贤妃的脸色也很难看。 三万两的确是个不上不下的数字,这话还真的没有办法反驳了。 “三万两,可以。”她直接帮南丰侯府答应,“毕竟是给侄女的陪嫁,这比银子,本宫替侄女儿出了。” 这钱由她来花,总比南丰侯府出钱好。毕竟是太后面前,贤妃也想卖个乖讨好。 南初音挽起贤妃的胳膊,“还是姑母对我好……” 贤妃立即给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快去给太后谢恩? 太后面前,提什么姑母?陛下本就厌恶宫中的嫔妃与外戚来往过密。 南初音反应过来,立即去给太后磕头。 太后并未理睬,倒是方姑姑从屏风后出来。 “太后娘娘累了,贤妃您先回吧,改日再来与太后说话。” 价格已经谈妥,直接撵人就是。 贤妃明白,这是太后默许,她立即又带着南初音谢恩,随后快些的离开了。 贤妃匆匆忙忙离去,叶轻悠还在蒲团之上跪着。 她的膝盖已经麻木肿痛,毫无知觉,可方姑姑看着,她也只能摆好跪姿。 太后的声音又在屏风后响起,“你倒是有些鬼机灵,知道哀家惦念宴儿,所以便把他给摆出来,故意堵哀家的嘴了。” 叶轻悠心思一松,太后肯与她说话,显然就是对她的做法认可了。 “殿下的确缺钱,民女也在尽力的筹备,多一两银子,或许就能多救一条人命。” “可你把三殿下的孩子给舍了,就不怕被记恨么?”这话是方姑姑问的。 叶轻悠抿下唇,“怕,但民女还是会这么做。” 太后也不想多说,召唤宫女扶她回寝宫歇歇。 叶轻悠又是跪地恭送,直到太后的声音消失。 她一屁股坐了地上,看着膝盖红肿。 方姑姑着实无奈地看着她,“数一数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你就一个脑袋,别殿下还没回来,你人却没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徒了 “徒儿有什么办法?想躲都躲不掉,那砍刀都追了家里来,也只能硬扛了。” 叶轻悠明白,若是这次怂了,不知有多少蜂拥而至的女人针对她。 谁让她得了宇文宴的重视? 南初音还不是宇文宴的追求者,都对她如此轻视刻薄。若是换做爱慕他的,怕是直接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唉……”方姑姑长叹。 她也不知自己叹得是叶轻悠的命不好,还是感叹宇文宴着了魔,偏偏看上这么一个女人了。 叶轻悠揉着膝盖,让血循环得快一些,否则根本无法站起来。 方姑姑让宫女打来热水,拿了毛巾给她热敷,“过一刻钟,你便快些回去,那个女人尽快脱手,记得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都已经把人得罪了,总不能落个空。”叶轻悠四处瞄了瞄,“那位……说话会算数么?” 她不敢直接说出贤妃的名字,但方姑姑一听就懂。 “这倒不用担心,毕竟是太后面前许诺过的,银子一定会给,但你的麻烦也少不了。”方姑姑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贤妃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 叶轻悠也不在意,“给钱就行,眼下只有钱字能让我跪地磕头。” “就魔怔了?”方姑姑纳闷。 叶轻悠抿了下唇,“您也不是没看过洛宁王府的账目……” 银子都被宇文宴带走去救灾,她两手空空,除了这点还没开张的破铺子,拿什么养家糊口?更不用提去支援他。 方姑姑一想到宇文宴的性子,还真觉得叶轻悠很为难。 “你好自为之,我也不便多陪……”太后都已经进去了,她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与叶轻悠叙话。 叶轻悠连忙起身,“您甭惦记,我缓一会儿就……” “噗通”,她没站稳,又一屁股坐了地上! 尾巴骨占了那青石砖地,疼的她翻个身打滚。 方姑姑哭笑不得,只能召了小宫女们把她扶到偏殿角落中休歇,毕竟坐了正堂正中央,实在有些碍眼了。 送走叶轻悠,方姑姑便回到寝殿去见太后。 太后的心情不错,看到方姑姑进来,“走了?” “跪得踏实,双腿还站不起来,奴婢让她去偏殿歇着了,一刻钟后离开。”方姑姑忙道。 “你还真护着她。”太后嗔怪。 方姑姑笑道,“您今儿不是也挺乐呵的?” 屏风后,听到叶轻悠直接开口要钱,太后险些笑出声。若不是怕贤妃难堪,太后恨不能拍手叫好。 “倒是个性子泼辣的,知道这人已经得罪了,不如就再得罪的狠一点儿,甜了哀家的心思,也给宴儿解决燃眉之急了。”太后对这一点很欣赏。 “但这性子也必然麻烦缠身。”方姑姑十分担忧。 “都成了你的徒弟了,害怕什么麻烦?”太后知道方姑姑有心,一直没提,如今主动的提出来,也算是认了叶轻悠了。 方姑姑脸色一喜,“老祖宗这是认她了?” “只是认了她跟着宴儿,旁的事甭想。”太后可不想有这么一个孙媳妇儿,“你也甭怨哀家狠心,就算哀家答应,陛下也不会答应。” 宇文宴乃是梁帝用得最顺手的一枚棋子,岂能让他只娶一个二婚小庶女做王妃? 在梁帝的心中,更期望宇文宴与大国的公主联姻,做两国联手抵御他国的媒介。 毕竟宇文宴的生母身份不同,便不想让他按部就班,走其他皇子们的娶妻生子之路。 而且就算不娶他国公主,也不该娶这么一个女子吧? 好歹是嫁过长公主的女婿,如今又让她喊长公主为姑母,让熹郡主和尹文钊喊她表嫂? 这事儿提起来都觉得荒唐。 方姑姑骇然,“殿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您瞧着吧,这怕是父子二人最大矛盾了。” 太后思忖了下,“看着吧,哀家虽然允你认了她,但却不许你出手帮她,给她一个名头,让她折腾去,若是能帮宴儿折腾出点儿动静儿,哀家不会白了她。” 方姑姑耳听这话,也心中有数。 宫女过来传话,说叶轻悠要离开,方姑姑便拿了一个木盒子,又去见她。 “师父怎么又出来了?”叶轻悠虽然热敷好了腿脚,但走起来仍旧缓慢。毕竟跪的时间太长了,膝盖难受。 方姑姑则又让宫女准备蒲团,看着叶轻悠便道,“跪下。” 叶轻悠一怔,怎么好端端的又要让她跪? 她犹豫了一下,并未直问,搭了一个小宫女的手,小心翼翼的跪下了。 双膝沾了蒲团上,酥麻疼痛瞬袭全身,就连后脖颈都在发凉。 方姑姑也知道她难受,但这是必须履行的流程。 她打开盒子,拿了一柄戒尺,抬起叶轻悠的手打了三下,随后又把一个黄花梨的盒子递给了她。 “这三下,是告诫你虽拜我为师,却别想借了我的名头胡作非为,惹出事端,我绝不帮忙,你可铭记在心了?” 方姑姑突然说了这话,叶轻悠瞬时一僵,随后面色大喜! “徒儿知道了,多谢师父!”她顾不得疼痛,又给方姑姑磕了三个头。 方姑姑连忙把她扶起来,“行了,别说废话,快回去。” 拜师是在心中,她也不在意这些俗礼。 叶轻悠却仍旧坚持旧传统,又让宫女扶着她,完成了三叩九拜,这才踏踏实实的唤一声“师父”。 “踏踏实实养一养,遇事别着急。”方姑姑给了她一个铭牌,“初三与十八这两日,你可以拿牌子进宫来探望为师,但若没有要紧的事就不必来。” 这也是给叶轻悠一个进宫的机会,变相的在用宁坤宫给她撑腰了。 叶轻悠心中都懂,又是笑着道了谢,才被方姑姑给撵走。 她没想到,进宫一趟险境重重,却被方姑姑给认下了? 看来她与贤妃要钱一事,的确是戳中了太后的心,只要这一步棋没走错,她的心就踏实了。 有小宫女扶着,叶轻悠没有坐小轿的资格,只能忍着双腿疼痛,一步一步的朝宫外走着。 她瘸得十分独特,模样怪异。 此时三皇子宇文孝正从贤妃宫中走出来。 他看了看方向,那边正是宁坤宫。 “那个小娘子就是四弟看上的?”(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六皇子到 “对,就是这位娘子。” 贤妃宫中的小太监刚刚也跟着去了宁坤宫,也是认得叶轻悠。 贤妃娘娘从宁坤宫回来便气得心窝子直痛,把三殿下叫过来好一通训斥。 宇文孝的生母只是贵人,但生母死得早,贤妃便把宇文孝认做自己的儿子,也给她选了南初音联姻,相当的支持。 但没想到,宇文孝居然还把一个宫女肚子给搞大了,而且那宫女还被皇后送给叶轻悠。 虽说这是皇后的手段,但贤妃和南初音只敢怪罪叶轻悠,包括宇文孝也是这么想的。 “呵,损人不利己的东西。”宇文孝眼神微眯。 “三殿下消消气,据说四殿下对她格外重视。”小太监提点一句,也是怕宇文孝脑子一热,再对叶轻悠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如若以往,睡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正是敏感时刻,刚刚南初音又哭又闹,逼着宇文孝承诺大婚之前绝对不再出茬子,她生下嫡子之后,才许宇文孝抬举侧妃贵人…… 宇文孝想到南初音便头大如斗,若不是为了南丰侯,打死他都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做王妃。 “老六不是很喜欢小妇人?”他突然想起了六弟。 这位纨绔最喜欢的就是寡妇人妇,那青涩的少女还觉得寡淡,毫无味道呢。 小太监只能当做没听到,只送三殿下离开。 他回到贤妃宫中。 贤妃也被闹得头疼,“走了?是不是又抱怨本宫了?” “没,三殿下对待娘娘还是孝敬的,只是看到那叶小娘子刚从宁坤宫出来,两条腿跪得走不了,是小宫女搀着的。”小太监忙道。 贤妃一听是叶轻悠,心头这口气更沉了,“一个小丫头,居然开口就三万两,她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小太监笑道,“刚刚三殿下也是这么说的,但听了娘娘训诫,心里有气也忍了。” 贤妃垂眸,听这话还能不知道小太监偏心谁? “还说什么了?少说废话。” “殿下说,这事儿有些丢人,不想让娘娘您跟着丢了体面,所以那人最好让六殿下去帮忙领。” 贤妃一听,岂能不明白宇文孝心里是什么鬼? “他还真是满肚子坏水!” 小太监笑笑,“也是想帮娘娘您出口恶气而已。” 这话不过是安慰人的,贤妃岂能不懂? “行吧,你去请六殿下来一趟,本宫亲自和他交代些事情。” 小太监领命,连忙去寻人。 叶轻悠此时已经上了马车,直奔洛宁王府而去了。 夏樱与春棠一直都等在此处。 两个人望眼欲穿,已经开始琢磨娘子今日若出不来,去求谁来帮忙了。 春棠眼泪汪汪,看到叶轻悠的膝盖心疼的要死,“就是欺负咱们殿下不在,否则哪会让娘子受这么大的苦!” “奴婢也后悔,早有今日,为何幼时不好好练功?若是功夫过硬,也能闯到宫里去救您。” 刚刚宫门口等的时辰,夏樱快把一辈子都悔完了。 “行了,不过是跪了一会儿,瞧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叶轻悠叽咕下眼睛,不让她们乱讲,“我今儿也是高兴的,不仅弄了三万两银子,而且还被方姑姑正式收徒了。” 虽说受了一点苦,但有这番成就,叶轻悠十分开心。 春棠瞠目,“姑姑终于认您了?” “对,而且就在太后宫中让我磕头拜师,还给了我一套绣花针……”叶轻悠小心翼翼的打开黄花梨盒,那物件怕是已有很多年。 这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礼物,而是传承。 “那奴婢也心疼娘子,瞧瞧这膝盖,都肿了……” 春棠手轻,夏樱让她躲开,亲自为叶轻悠按摩。 她双掌一下,叶轻悠险些把手里的绣花针都丢出去! “娘子您忍忍,这郁结不揉开,您的双腿就废了。” 夏樱之前在万寿堂,跟随夏老大夫和卢大夫耳濡目染,颇懂些正骨之道。 叶轻悠咬着帕子,额头都已经冒了汗。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被夏樱背进屋中。 常嬷嬷看她活着回来,念叨着“阿弥陀佛”,“还是得请大夫来看看,单纯的热敷可不管用。” 夏樱点头,立即就去。 叶轻悠则喊着饿,直接打发春棠去厨房弄吃的了。 其实她是故意把春棠支走。 包括红苕也被派去拿更换的衣裳。 “宫里是问了四菊的事?”常嬷嬷看她折返做派,顿时明白。 叶轻悠连连点头,把贤妃和南初音的事情简单说了,“姑姑提点,尽快把人送出去,别拖延。” 常嬷嬷也觉得理应如此,“这事儿就交给老奴办,娘子不必再操心了。” “那三万两银子务必拿到手,不给钱决不能给人,这事儿若是让步,就连太后那边都得罪了。” 叶轻悠进宫一次,也能体味到宫中最重视的体面。 貌似规矩恪守,其实骨子里都盼着对方倒霉,她这次能得到赏识,就是因为态度十分坚定的帮宇文宴。 常嬷嬷立即点头,“娘子放心,老奴心中有数。” 常嬷嬷对这等事比叶轻悠敏感,她刚准备去找四菊,门外大梅匆匆跑过来,“娘子,宫中的六殿下来了,说是奉了贤妃娘娘的命,特意来拿东西的。” “六殿下?这是什么人,从来没听说过。”叶轻悠对宫中不懂,若不是因为宇文宴,她一辈子与这些人都没有交集,哪怕都生活在京城。 常嬷嬷蹙眉,“怎么让这位来了?” “这位怎么了?”叶轻悠忙问。 常嬷嬷翕动下唇,又不好直说,“老奴先去看看,是否能应付走,若是能答对的话,娘子就不要露面了。” 这话说得十分婉转,叶轻悠就算不懂六皇子,也明白这不是个善茬,很可能作风不正。 她连忙点头,由着常嬷嬷去办。 春棠此时端来了面,夏樱也很快就把卢大夫接来。 “这膝盖有水肿,还是得扎几针才行。”看那膝盖的伤,卢大夫直接下了针。 叶轻悠顿时吃面的心思就没了…… 此时红苕进了门,“娘子,常嬷嬷好似应付不了那位,那位坚决要见您。”(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我就认钱 叶轻悠听了这话并不意外。 常嬷嬷就算有些身份,在皇室子嗣面前也是奴,根本够不上与六殿下说话。 而且这位明摆着是来找茬,又怎会被常嬷嬷轻易打发了?但腿上被针扎得似刺猬,她怎么去见六殿下? “就这么抬着我过去吧,小心一些。”叶轻悠没了法子,只能如此。 红苕都有些心疼,“要扎多久?不如请那位等一等?” “那位是爷,咱们哪有资格让人家等?”叶轻悠有些后悔,刚刚没多问几句六殿下,就让常嬷嬷去应对了。 如今她对这位一无所知,还真不知道什么脾性,只能随机应变了。 春棠有些心疼,但娘子已经这么说了,只能召唤府上的侍卫帮忙抬。 宇文孝在前堂二郎腿翘着,十分不满。常嬷嬷在一旁双手束立,是不是看向外面,心里只盘算小娘子最好多个心眼儿,千万别与这位沾什么…… 叶轻悠过去这一路也在想,为何贤妃送银子,不让三殿下来,反而是六殿下? 难不成六殿下也是她生的?看来往后宫里的八卦要多打听一下。 侍卫们小心翼翼,毕竟叶轻悠的腿上还扎着针,卢大夫也在一旁陪护,生怕针被碰到,他能及时上前补救,别出意外才好。 叶轻悠到了前堂门口,春棠与夏樱抻着布帘挡在她的腿上面,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抬进来…… 宇文孝蹙眉。 “这是怎么个意思?本王来领个人而已,小娘子何必兴师动众。” “民女叶轻悠拜见六殿下。” 叶轻悠没直接回答,而是坐着行了礼,“殿下莫怪,恕民女稍后再起身请安,这会儿腿上还扎着灸针不方便取下,但又不敢怠慢了殿下,所以冒昧前来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若是宇文孝还挑理,那便是故意找茬了。 宇文孝背着手想绕过来看,却见夏樱上前挡了一步,不许他再向前走了。 “一个嫁过的小妇人,还这么拘谨?” 他向来放荡不羁,一双狼眼透着淫邪的扫量,毫不收敛的盯着叶轻悠。 夏樱又挡了一步,却被他一把拽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敢与郡马和离,还不敢见人的么?” 夏樱想要开口,却被叶轻悠拽到身后,“殿下说的是,是小丫鬟不懂事,还望殿下莫怪……不知娘娘许诺的银两带来了么?” 她开口便要银子,宇文孝嘴角一抽。他居高俯视,扫量了许久,“开口闭口都是钱,还真没见过你这种女子。” “让殿下笑话了,可民女的眼里只有钱。毕竟只有银子能买米买粮买棉衣物赈灾。” 叶轻悠也不吝啬被人说嘴,她已是这个出身,何必与闺阁的小姐比利益尊卑? “呵,行了,甭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本王会信?”宇文孝折身回了主位坐,一扫衣袍,二郎腿一翘,“今日前来,人,本王要带走,银子先给一半,另外一半筹集后再给你送来。” 他语气格外坚定,不容置疑。 “不行。”叶轻悠登时拒绝,“说好了三万两就是三万两,这是娘娘在太后面前许诺过的。” “又没说不给你,只是晚给几天。”宇文孝眼神盯了她的脸,“本王许诺,三天后一定筹集到手,娘子可去本王的府中取……” 这后半句说的格外暧昧。 屋内人但凡有双耳朵都能听出几分不对劲儿。 好端端的扣一半,还要三天后去他府上?这不明摆着要给旁人留话柄,生怕没人污蔑叶轻悠清白么? “殿下说笑了,民女不能听从,如若殿下觉得不妥,民女就把那人送了宁坤宫去,殿下去那边领人也是好的。” 叶轻悠云淡风轻,但语气却格外生硬。她已经算到这位六殿下难缠,看来常嬷嬷之前阻拦她去见,就是因为“好色之徒”了? “怎么?拿皇祖母来压本王么?”宇文孝端起茶碗,抿一口便直接扬了,“别以为四哥给你撑腰,你便是金枝玉叶了,还敢与本王谈条件?你配?” “民女的确不配,但这银子是娘娘点过头的,太后也知道。”叶轻悠貌似随意的摆弄,把方姑姑给的铭牌从绣兜之中拿了出来。 她看向常嬷嬷,“好似明日是十八?” “对,明日是二月十八。”常嬷嬷立即应道。 “十八是要进宫给师父行礼请安的。”她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闭口不语了。 宇文孝看她手中的物件面色难堪。 那是宁坤宫独有的宫牌,给外人进出宫所用。 这个死丫头怎么会有?贤妃也没说? “师父?莫非是哪位公公?说来给本王听听,没准论辈分,你还得叫声祖宗了。” “方姑姑。”叶轻悠把姑姑抬了出来,“民女跟随方姑姑习学多日六艺与规矩,幸入姑姑慧眼,今日进宫,便被收为徒儿……甭管辈分大小,也是不敢与殿下论的。” 宇文孝“腾”的一下子站起来。 “你说谁?” “方姑姑,宁坤宫的方姑姑。”叶轻悠重复。 宇文孝默声的骂骂咧咧,他岂能不知道方姑姑的厉害? 贤妃让他来搞方姑姑的徒弟,这不是明摆着要坑他么? “行了,三万两明日到本王府邸来拿,同时把人送来。”他心中退却,但面子上却不肯输。 “别以为是方姑姑的徒弟,就能腰板子发硬,那也不过是个老奴才。” 他说了此话就出门,眨眼不见踪影了。 叶轻悠目送他离开,看到人影彻底不见,这才沉沉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明白方姑姑为何急着收她为徒,恐怕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 让侍卫们先行离开,叶轻悠召唤常嬷嬷过来,“您不让我见,就是因为他好色?”她声音说得极小。 常嬷嬷抿了下唇,也觉得没有必要瞒娘子,“不仅好色,而且更喜欢妇人……” “咳咳咳!” 叶轻悠一口唾沫险些呛死! “今晚把四菊带到我的院中,我盯着。”叶轻悠直觉不好,万一他们半夜搞点儿人来抢咋办?(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让她死在王府中 常嬷嬷讶异,刚想说娘子是不是想多了? 但一想宫中那几位的脾性,这件事还真不好笃定了。 “若是真的来了,娘子也不安全,不如晚间去住湖心岛?老奴可以上岛,就在湖边守着您。” 湖心岛上的机关重重,没人能够破解。其实四菊是不是死掉,常嬷嬷根本不在意,她只在意叶轻悠安危,毕竟宇文宴临走时,特意叮嘱要她守牢了。 叶轻悠琢磨了下,也不知道永夜在不在? 如若吹那竹哨,在哪里永夜都会出现,她也不必去住湖心岛?而且还有“大狼”呢。 “还是不去了,不想让四菊也知道湖心岛的模样。” 那毕竟是宇文宴的私人之地,她能上岛也是特殊…… 常嬷嬷只能去给东院多增添侍卫,不敢让叶轻悠伤到一星半点儿。 夜晚就这么定了。 叶轻悠在府中忙碌保护四菊时,宇文谦也私下说起叶轻悠,“明明还是个姑娘,根本不是妇人,三哥就会蒙人!” 他就在这方面脑子灵活,一眼就看破叶轻悠的身子没破。 宇文孝愕然,“你确定?她不仅跟过尹文钊,而且还与四哥……” “四哥根本就没动过他,我拿项上人头担保。”宇文谦对此事顿时没了兴趣,“反正说了明天送人,三哥您自个儿折腾吧。” 虽然是贤妃找的宇文谦,但他岂能不知是为了三哥?而且也不可能与母妃说这种男人私话,何况他也不乐意得罪宇文宴。 甭管叶轻悠是不是个雏儿,她都是宇文宴已经认下的。 认下了,那就是他的人。 哪个男人都不会容忍别人惦记自己娘们儿的? 今日宇文谦也是不得不去,算是给贤妃一个体面,但后续的事情他可不想管,因为叶轻悠这小娘子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宇文谦说完就走。 宇文孝却蹙眉思忖,被他的发现给惊到了。 他连忙进了宫,把这件事与贤妃说了。 “所以宇文宴他就是不行?只是面子上做得格外好看?” 不仅认了叶轻悠,还带她上了湖心岛。叶轻悠被人嘲讽被抛弃时,他又站出来说,是他贴着叶轻悠去住了东院…… 这在哪个女人看来,都是完美的回答。但私下,宇文宴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贤妃也没想到,她那日见到叶轻悠,倒是也没仔细看看? “四殿下为何不碰?是因为还不够喜欢?” “哪个男人不偷腥?那边荒的军汉子甭说女人,给头老母猪都行!”宇文孝说话糙了些。 贤妃顿时拍桌,“放肆!” “儿子不过是讲个事实,绝对没有亵渎母妃的意思。”他刚刚嘴皮子太快,的确有些过了。 贤妃也只是训了一句,并未太往心中去。 “若宇文宴真的不行,也不过就是陛下的工具刀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这皇室最看重的就是子嗣。 他若对女人都不行,就更不用琢磨生孩子了? 一个孩子都生不了的皇子,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争夺皇位的。 宇文孝嘴角轻牵,“或许还真得了一个好机会?” 母子对视一眼,顿时又想到了“四菊”的孩子。 “不如就让她死了洛宁王府最好,三万两银子都省了,而且还可以反咬宇文宴一口。” “但这个手不能咱们下,最好是去告诉你二哥。”贤妃立即提点道。 太子不得圣宠,如今梁帝最重视的两个儿子就是二殿下宇文新和宇文宴。 太子毕竟占了东宫之位,乃是魁首,宇文新上不去,又一直被宇文宴压着,心里早就火大了! 如若有机会能办宇文宴一把,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这主意也不能我出,否则二哥就知道我借刀杀人,心里定会把我恨上的。” 宇文孝眼神微眯,好似一只狩猎的狼,他顿时想到了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此事交给儿臣办,母妃不用再操心了。” 贤妃看他这幅模样,岂能不知何意? “你可小心一点儿,别再惹事了,否则南丰侯那边,本宫都帮你圆不了场。”贤妃纳罕,明明好处当前,却还管不住裤裆? 宇文孝让她放心,“大婚之前,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 他离开皇宫,便给宇文新十分宠溺的一个外室娘子送了信儿。 这个女人是宇文孝送给二哥的,自从送过去之后,二人也再没有来往。 但这么敏感的时刻,宇文孝也不得不用。若事情成了,不仅能让母妃省下三万两银子,还能投诚二哥,简直一举两得。 徽娘收到宇文孝的信,看过之后便扔了炉子中烧了。 “男人可真都没良心,四年不见面,更无音讯,来了消息就是让我做事……” 她心绪幽幽,满心怨怼。 其实她爱慕宇文孝,一直铁了心的想跟他,可谁知某次偶遇,她被宇文新瞧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了别人。 宇文孝风流倜傥,那一双惹人迷醉的眼睛,想想都心中悸动。 而宇文新只是个行武莽夫,一丁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若不是为了生活,她怎会如此委屈? “好歹也是娘子您的救命恩人,殿下怕也是没了法子,所以才来找您的。”她身旁的妈妈劝道。 徽娘点了点头,“我不过抱怨两句,岂能不管?但也得二殿下来看我才行,总不能让我主动去找二殿下?” 她从未主动过,反而宇文新对她恋恋不舍,一直十分疼爱着。 妈妈笑道,“不如老奴帮您送个信儿去?就说您感染了风寒,头疼。” 这是女子们思念情郎的惯用说法,徽娘想了想也便答应了。 宇文新听了消息,连夜赶来。 徽娘自然装得柔柔弱弱,随后按照宇文孝的要求,为宇文新分忧解难的同时,突然冒出一句“那女人若死在洛宁王府,是不是要把四殿下怪上?” 宇文新顿时起疑。 这小娘子不过是绣花枕头,怎么还考量起四弟了? “殿下您这么看着奴家作甚?奴家也是好奇,所以才问问您的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到底是谁? “往后这种事你不要随便乱说,若真的死了,还要怪到本王身上了!” 宇文新训斥一句,徽娘连忙道歉,随后又似娇软的蛇一般攀上他的身子,吟唱着把此事揭过了。 夜半时分,宇文新从香闺中出来,便召了亲随低声吩咐。 亲随得了命令,出门寻人。 夜半三更时分,洛宁王府的墙根处,多了十几道黑影。 叶轻悠还没有睡,因为四菊一直都在外面闹。 常嬷嬷把她关在一个木笼子中,捆绑了四肢还堵上了嘴。但四菊也知道眼下的状况不像有活路,不停的用身子撞笼子。 “咣咣咣”的砸地声与支支吾吾,叶轻悠哪怕再困,也根本没法子合眼了。 常嬷嬷又不敢叱骂,却也不能下药毒死她,只能偶尔给两巴掌,示意她别再乱动。 但四菊拼了命似的,撞得更狠更凶了…… 叶轻悠索性披上外衣,到外面与四菊去说话。 她让常嬷嬷拿掉了四菊口中绢布,“其实你撞笼子又有何用?就算你本事很大,离开了洛宁王府,可离开这里你才死的快。” 依照贤妃和三殿下的态度,绝对不会放过她。 “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被殿下占了身子,又能去哪儿诉冤?而且奴婢怀的也是皇家子嗣,奴婢不信三殿下会要奴婢死!” 她眼眸湿润,已不知哭过了多少次。晶莹的眸瞳之中,更带有失望,显然不信宇文孝会心狠毒辣。 “以为怀了子嗣就能一步登天?简直做你的春秋大梦。”常嬷嬷太懂宫中的狠厉,只感慨四菊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定是你们想拿我要挟三殿下,你们故意害死我,是要遭报应的!”四菊已经疯了,她不能相信有了孩子反而下场更惨? 叶轻悠着实无语。 她是太相信男人了,还是对自己太自信? “你就这么确定,三殿下一定会重视你,想把你接走?” “对,殿下说过,一定会给奴婢一个名分!”四菊十分笃定道,“你最好快放了奴婢,奴婢可以去向三殿下求情!” 叶轻悠实在懒得说,“那就让她在这里等着吧,看看三殿下想怎么待她了。” 叶轻悠刚要起身回屋,突然听到枝叶被踩踏的咯吱声。 这是常嬷嬷提前布置的。 难道还真被猜中了? 常嬷嬷立即抽出长刀,挡在叶轻悠的面前,“有人来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她慢慢地往后躲,直接退到屋门口。 四菊也看到了一众黑影朝这边走来,“救我,快救我啊,这个女人要害死我,你们快救……啊!!!” 她话没说完,便又数道长箭直朝木笼中飞来,吓得她连忙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一支利箭擦着她的耳朵射到木桩上,四菊白眼仁一翻,顿时就被吓昏过去了…… 叶轻悠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不仅常嬷嬷冲了上去,“大狼”也呜嗷咆哮,大口直奔刺客咬! 但几个回合下来,叶轻悠也看出这些不是普通刺客! 她拿起脖颈上的竹哨刚吹一声,便有一道白影落下。 白影与黑夜的割裂,让刺客们大吃一惊。 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物来? 白影所到之处,人头纷纷落地。那手中的物件好似切了几个萝卜一般,眨眼十几个人头落地了。 叶轻悠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连忙转过身去。 永夜一边擦刀一边数了数,“十四个人,你看见了?稍后告诉宇文宴,别说本尊耍赖。” 他撂下此话,又瞄了叶轻悠手中的竹哨一眼,“你别再吹了,不然本尊真想连你一起杀了……” “那我遇到危险怎么办?”叶轻悠不敢抬头,只看着他手中长剑尖尖上不断滴下的血。 “本尊会一直跟着你。”永夜不得不退让一步。 叶轻悠心里有底,“只要你在就行……” 永夜眨眼没了影子,常嬷嬷也不许叶轻悠出来。 “娘子还是在屋里等等,老奴处理好之后再露面。” 她们今晚布置了此处,特意把所有的丫鬟们都赶走,就是避免走漏风声。 而且这十四个人是什么来历也需要查,常嬷嬷自然是找了宇文宴留下的侍卫来。 叶轻悠也格外听话,就这么在屋中坐着。 也不知坐了多久,才见常嬷嬷进来。 “娘子?缓和些了吗?”常嬷嬷十分担忧,生怕叶轻悠被刺激到。 叶轻悠此时才挪了目光看向她,“哇”的一声就吐了! 她一直刻意回避永夜出现的场景,可那一瞬的镜头似刻在心里似的,怎么忘都忘不掉! 常嬷嬷反而松一口气,“吐了就好,别压了心里。” 叶轻悠吐了个干净,又缓了半晌,“没事,嬷嬷也不必担心,好歹是见过殿下杀人的。”只是那次只死了一个人,没这么多而已。 常嬷嬷也不知如何回答,她还真不知殿下在娘子面前杀过人? “怎么会来这么多人?三殿下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吗?” 此时天色已露了清冷的白,叶轻悠才想起宇文孝。 他的确心狠,但不至于让十几个人来杀四菊吧?不就是为了三万两银子?这在普通百姓家是天价,但在皇子府邸来看,不过是稍稍有点肉疼,不会伤筋动骨的。 “老奴觉得不是三殿下。”常嬷嬷讶异叶轻悠如此敏锐,也把心底的猜测给说了。 “您是觉得有人想借机生事?把罪责怪在洛宁王府?” “非常可能。” “那能是谁呢?” 叶轻悠琢磨了下,有实力和胆量做此事的人还真不多。 她看向了常嬷嬷一眼,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二殿下?” 常嬷嬷顿了下,“娘子怎么没猜太子?” 叶轻悠摇了摇头,“犯不上。” 那位是东宫之主,乃是大梁最正统的继承人,就算嫉妒宇文宴能力卓越,嫉妒他被太后与陛下宠,但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不至于拿个宫女挑话头。 而且那位太子十分傲娇,会直接抗衡宇文宴,不会下这种阴招子。 常嬷嬷也如此猜测,“十四个刺客折了,那位一定被气疯,或许会登门找茬,与您不死不休!” 叶轻悠揉了揉眉,“那也只能怪殿下结仇太多了……四菊醒没醒?”这才是眼下要关心的事。 近期家里有点儿乱,本周每天一更,一个星期后会恢复双更再加更,感谢大家的理解,求一下支持啦~~~ 第一百八十三章 能挺到宇文宴回来? 四菊在刺客到的时候就被吓晕过去,直到现在都没醒。 常嬷嬷听了这话,连忙出去看看,“还没醒,但应该没有大碍,呼吸逐渐的沉稳,应该是睡过去了。” 脉象没出大问题,倒也不用细细的追究四菊是不是有事。 反正这个人是要给贤妃送去的,只要保证活着就行。 叶轻悠也有些疲累,虽想到会被偷袭,却没料到如此凶险。 她又要感叹宇文宴算计准确,还特意留下了永夜,否则今晚她就可能去做了鬼,排队投胎去喝孟婆汤了。 “眯上一个时辰,您再去把卢大夫请过来,然后咱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的采买也别出去。”叶轻悠十分仔细地吩咐道。 “您不进宫去告一状?”常嬷嬷有些不懂为何这么操作。 十几个刺客,那可是十几条人命。 洛宁王府都被如此鲁莽的偷袭,这可不止撕了宇文宴的脸皮,也是在恶心太后了。 “以不动治万动,也看看到底谁先忍不住。” 叶轻悠原本也想进宫,可一琢磨进宫又能如何?除了撕了宇文孝和南初音的遮羞布,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十四个刺客就这么葬身洛宁王府,无论是二殿下还是三殿下,想必都很好奇震慑,想再一探究竟的。 反正有永夜在,有本事再派人来啊。 不给钱,她绝不可能把四菊交出去。 有本事就这么呆到宇文宴回来,哪怕呆到四菊的孩子生出来,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常嬷嬷不懂她为何如此操作,但也按照叶轻悠的吩咐做了。 叶轻悠受了惊吓又吐了个稀里哗啦,她的确有些体力精力不支,很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常嬷嬷没再让人打扰她。 叶轻悠就这么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看到春棠进来探她额头,还往上面放了一个凉毛巾。 “我是高热了?”叶轻悠发觉嗓子也有些哑。 “热了,但卢大夫已经开了药,奴婢刚刚喂您喝,您都没醒。”春棠十分心疼,虽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能把娘子吓到这个地步的事情一定十分可怕。 叶轻悠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发疼。她撑着坐了起来,把剩下的药喝掉…… “府上来什么人了么?”她朝窗外瞄了瞄,并未看到常嬷嬷。 春棠自然不知,“奴婢也不知道,常嬷嬷在负责外院的事,不让奴婢们出二门了。” 叶轻悠微微颔首,常嬷嬷这么做是对的。 她喝过了药,又喝了一碗粥,浑身无力的继续躺下。她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也难得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娘子,四菊姑娘醒了,想见您。” 常嬷嬷把四菊交给夏樱看管,好歹这个胆子大。 常嬷嬷与她说了昨晚的事,夏樱吓得心惊胆颤,也明白为何叶轻悠把她撵走,凭借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的确只能帮倒忙。 “不见。”叶轻悠直接回绝,“盯着她,不许她以死威胁。” 夏樱立即点头,“那潘小爷您见不见?” 叶轻悠愣了一下,潘思升? 她真是快把这位给忘了…… “不见。”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算是潘思升也绝不能放进来,不然事情就变卦了。 夏樱领命,立即去前院通禀。 潘思升自然是骂骂咧咧,但这事儿夏樱也没再告诉叶轻悠。 洛宁王府就这么静谧了三天。 闹得宇文谦和宇文孝都坐不住了。这小妮子到底怎么回事?鸦雀无声了? 宇文孝纳闷二哥知道消息居然没动手? 而宇文谦则惊骇万千,十四个刺客派过去,杳无音讯,难道洛宁王府会吃人?他可不信一个小娘子有这么大本事!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他? 宇文宴不在京城,宇文谦自然猜到宇文孝身上。 宇文孝被二哥整了三天,又被贤妃怒骂,让他痛痛快快拿银子,千万不要再拖了。 可宇文孝实在不服气,怎么连个小娘子都斗不过了呢? 他索性拿了银子,还请了南初音一同去洛宁王府,要当面要给她一个交代。 但此时叶轻悠正在与潘思升对话,原本她不打算见这个人,奈何潘思升抓到了她的命脉,直接提到了“钱”字了。 涉及到滕州药田的银子,叶轻悠还想去收瑃绣庄。 而且宇文宴那边也需要钱,她不想见也不合适了。 喝了三天的药,叶轻悠除却虚弱了些,已经没有病容了。 坐了正堂去等潘思升,潘思升进门劈头盖脸便斥道:“叶轻悠,你是不是疯了?!” 他左右看看,几个丫鬟都在,也不知这些人是否知道那件事,说到一半就咽回去了。 “我怎么疯了?莫非病了几天,外面又出谣言了?”叶轻悠自然不会认,故意转移话题了。 “连我你都不肯说实话了?”潘思升蹙眉盯紧,有些不悦。 叶轻悠当然不会说实话,“万寿堂的银子结款了吗?” “不说实话就没钱。”潘思升也来气了。 叶轻悠沉叹一声,只能打发春棠去倒茶。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掺一脚。” 这两天常嬷嬷拒绝了不知多少人,包括来给洛宁王府送礼请安的,就有十多份。 叶轻悠盘算,怕是都来替那二位殿下打探消息的。但今日潘思升破了戒,再拒绝后面的人也不合适了。 “所以,你还是在把我当外人。”潘思升颇有失落,“你从未想过我能保护你,甚至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了。” “我说什么?说皇后赏的一个丫鬟怀了三殿下的种?”叶轻悠白他一眼,“你虽有本事,但也不能处置女眷的事,而且我叶轻悠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事事都靠外人么?” 潘思升:“???宇文孝?” “你以为太后为何召我进宫,方姑姑又为何收我为徒了?”叶轻悠灌了几口茶,她已经说的口干舌燥。 潘思升仔细想想,这事儿还的确没办法出手。 “你也的确很厉害,陛下的一后四妃,你已经得罪两个了。” 叶轻悠嘴角一抽,这才想到可不是? 万寿堂时,得罪了皇后; 如今三殿下,又得罪了贤妃。 她到底能不能挺到宇文宴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挑拨一下下 被潘思升嘲讽一通,叶轻悠豁然明白自己到底惹了多大麻烦。 他一个在京城横行霸道的老亲王私生子,都没她得罪的人身份高。 “你说三天了,二殿下会不会来找麻烦?”叶轻悠对这位更不了解,只知道与宇文宴不对付。 潘思升冷哼,“你只要不离开洛宁王府,他就拿你没辙。” 十四个刺客进来都杳无音讯,潘思升不用问也知道宇文宴有暗中布置了。 “不过老四这个家伙心眼真多,他就是拿你当个靶子,故意引着这群人上钩。” 落井下石,潘思升玩得极好,“其实你躲了我那里去,也没人敢动你一丝毫毛的。” “除了你爹。”叶轻悠直接补了一句。 潘思升:“……” 若没那个老东西不同意,他直接扛人回家了好吗?! 叶轻悠沉了沉,倒也没觉得潘思升的话不对,但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痛。 “行了,你还不赶紧走?万寿堂的银子要多久收上来?我要对瑃绣庄下手了。” 她以为离开尹家就再无瓜葛,谁能想到长公主接二连三要她的命?是叶家欠尹家的,而不是她叶轻悠。 反正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也不差长公主和熹郡主母女二人了。 “二十天以后。”潘思升淡淡地道。 叶轻悠也没追问,便耐心的等。毕竟这银子需要周转一番再落入她手更稳妥。 还没人知道她是滕州商铺的东家,这个身份不隐藏好,想杀她的人就更多了。 两个人淡淡的说了几句,潘思升便离开了。 倒也不是他想走,而是老亲王一直派人盯着他,知道他跑到洛宁王府直接来堵门了。 叶轻悠一动未动,就坐了椅子上静静思忖,还没过一会儿功夫,便又有人来见。 这一次是宇文孝和南初音,他们是来给钱提人的。 叶轻悠不打算见,直接让常嬷嬷接待了。 南初音只看到一个老嬷嬷颇有不满,“她是死了还是病入膏肓?竟然不亲自来迎一迎,真不知自己什么身份了?” 若不是宇文孝诚意相邀,她才不会来见这个满身铜臭的小庶女。 常嬷嬷淡笑,“的确是不方便……但也吩咐了老奴尽心接待。” 多余的话,她一个字不说。 宇文孝则开始盘算这个女人是不是重伤?他这几天已经查明二哥的确动了手,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依照宇文谦的性子,他定会派出手下暗客,就算洛宁王府有布置,也定会两败俱伤,想必那个叶轻悠只剩条狗命残喘了。 倘若这般,他何必还要出三万两卖条人命回去,直接抢了不就得了吗? 但南初音却不这么看,“她不来见也好,本小姐还不乐意看见她呢。把人带来,银子给你,真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好端端的洛宁王府都满是铜臭味儿,宴儿哥哥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她。” 南初音最想嫁的是宇文宴。 奈何贤妃要联姻,她父亲也愿意,她再刁蛮受宠,但在婚姻大事上做不得主,此时看到这洛宁王府心里也不怎么是滋味儿的。 宇文孝嘴角一抽,那女人都不露面,给什么钱? “她人都不露面,万一把银子留下之后,她不认了呢?人我们今天带走,稍后让她去宫里取钱。” “这种事还闹了宫里去?还不够丢人呢。表哥若不想给,我给。”南初音本就对此事心里窝火,听到宇文孝有意拖延更是不满了。 宇文孝拳头一紧。 若不是南初音的父亲话语权重,他真想上前给一巴掌。 可他也只能想想,根本不敢。 “行行行,都听你的。” 他只能肉疼的拿了三万两银票出来,常嬷嬷也让人把四菊带来了。 四菊盈盈弱弱,此时也没被捆绑堵住嘴,看到宇文孝便泪眼朦胧,直接就想扑过去。 “殿下,奴婢终于见到您了……奴婢被她们害得好惨,更是想要了奴婢的命!” “幸好您肯来救奴婢,奴婢与孩儿终于有救了!还是殿下对奴婢最好……奴婢也感恩二皇妃,往后一定当牛做马孝敬您,求您赏奴婢一条生路了!” 她上前抱着宇文孝便哭哭啼啼,一旁的南初音要气炸了! 宇文孝连忙推开,“别污蔑本王,什么孩子不孩子,本王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直接把人推给身后的太监,满脸厌恶。 四菊瞠目结舌,貌似恍然,“奴婢错了,奴婢最该感谢二皇妃,是二皇妃用银子买了奴婢的肚子,奴婢生下来就记了您名下,绝对不与其他人说是奴婢生的……” 南初音气得心肝炸裂。 她看向宇文孝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给吃了! “难怪你特意带着我一同来,是希望我看到她时就原谅了?”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思,你别听她胡说。” “她一个低贱的宫女懂什么?显然是你早就布置好了的!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我再不接纳,就是妒妇了!” 南初音心窝子生疼,眼泪都掉下来了,“我要进宫去告状,我要去父亲面前告状!” “这个亲事我不要了,我跟你没完没了……” 南初音气得转身就走,宇文孝也只能去追。 他身边的公公也要走,却被常嬷嬷留下,“这人你们不带着?洛宁王府可不养闲人的。” 公公当头一棒,这人若带回去,三殿下还不气死? “若是公公不带着,我们王府也不收,她到大街上胡言乱语的话……” “走!马上走!带着她一起走!” 公公不敢再多废话,立即揪着四菊便离开。但四菊此时已经被塞上了嘴,再想说什么都没用了。 一众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叶轻悠慢条斯理的从后面出来,“这个四菊还真聪明,提点两句就会演了。” 她刚刚去找四菊,告诉她苦求南初音就一定能保命…… 四菊青出于蓝,直接大吵大嚷,不仅所有的侍卫都听见,南初音带来的侍女妈妈们听见,就连皇后与太后赏赐的丫鬟们也全都听见。 若宇文孝与南初音的亲事还想继续,这个丫头的肚子就碰不得了…… “娘子,叶家的管家来了……”门口通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的一笑 叶轻悠一时讶异,她还真没想到叶家这个时候会出现? “说没说有什么事情?” “没说,只说要见了娘子之后再说。” 叶轻悠琢磨了下,“那就请进来吧。” 她想到可能是管家,不太可能是别人。 “叶家的府邸契约已经签好了,但毕竟是一尊府,而且还是忠英伯府,直接给了娘子宫中会问,所以需要娘子您与老爷一同去宫中说一声才行。” 管家进门说了话,叶轻悠一时没想到。 之前还说不想把叶家给她,只是把岳氏给赶走了,没想到父亲这几天就变了?直接把府邸给她了? “父亲还说什么?”叶轻悠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为何叶明远的态度变得这么大? “老爷只期望大爷能安安稳稳的回来。”管家直接说了老爷的要求。 叶轻悠琢磨了下,“可以。” 只要把她的要求做到,她不是不可以退让一步的。 管家松了口气,好似这件事情十分的难,“那就好,那就好,那老奴这就回去向老爷通禀……哦对了,娘子什么时候能与老爷一同去宫中?现在就把时间定下来吧?” 叶轻悠思忖一下,“再等等,我方便去的时候会与父亲提前说的。” 如今刚把四菊给了三殿下,而且还得罪了皇后的娘家,这个时候若知道她有利益能拿,一定会有人插手捣乱的。 这件事情需要悄咪咪的办,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盯上。 管家本想再多问两句,可琢磨了下便没再多说。他突然意识到,似乎已经没有资格与娘子再多话?毕竟这不再是叶家的小庶女,而是能撑住叶家的女主人了…… 叶轻悠让春棠送走了管家。 她琢磨片刻,这件事是否要问问方姑姑? 不过还是先把那三万两的事情给办了,毕竟宇文孝会一直盯着它。若是不给宇文宴用在赈灾的事情上,无论是他还是南初音,都会在宫中给她告状的。 叶轻悠无奈的沉了一口气,立即召唤了夏樱,“滕州来的药材一到,便准备一万两的普通药材送给殿下,另外两万两给殿下做筹备,需要什么让他急信送过来,咱们这边也需要时间准备的。” 夏樱愣了一下,“娘子准备把三万两都给殿下?” 之前是准备留下一半做铺子的,如今怎么全都要给殿下了? 叶轻悠看出她的疑惑,“这个钱盯着的人太多了,咱们但凡多留一个铜子儿,都会把事情怪在殿下身上的。” 夏樱仍旧有些不舍,“但您这边做得太难了。” “只有把银子全都给他,我才有资格向宫中要银子付这些女人的月例银子。”她已经想了明白宫中做事的方式,不能似之前那般商贾行事,毕竟各大府邸的勾心斗角不似商贾之间的商斗,这是她经历这段日子的宫中折磨,特意品出来的味道。 夏樱虽然不太懂,但叶轻悠怎么说,她怎么办就是。 叶轻悠松一口气,脑海中也想着宇文宴。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日子是不是过得很难?这会儿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想他。 宇文宴此时正在指挥陈坚运输灾民的粮米,他抽出刀子划开一袋,就看到那里面漏出来的不是米,而是黄澄澄的沙子混着玉米碎粒,这东西吃下去怕是要噎死的。 “这就是你们要给老百姓吃的?”他声音淡淡。 可他越是平淡,站了一旁的官员更心惊胆颤。 因为这是洛宁王殿下发火的前兆,也是杀人的前兆。 “殿下,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米粮不够,为了让大家填饱肚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官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宇文宴的长刀刀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所以你们家吃的是什么?” 官员身子一震,愣了半晌才开口,“米,但属下也是为了能有精力赈灾,若是饿的无精打采,也没办法做事了……” “你儿子吃的是什么?你夫人吃的是什么?”宇文宴的刀尖更深了。 官员吓得惊慌失措,很想跪地磕头求饶,但又不敢碰触宇文宴的刀。 那刀尖的冰凉,已经让他寒到了骨子里,好似下一秒他就能去见了阎王爷!谁能想到宫中会派这位来?而且那赈灾的银子可不是被他贪了,而是被上面的人给占了啊! “殿下饶命,属下真是冤枉的,冤枉啊!” “所以你家里的粮为何不拿出来?银子为何不拿出来?”宇文宴一刀削掉他的耳朵,疼的官员在地上胡乱打滚。 那惊声尖叫,让围观的其他官员吓得额头冒汗,甚至有胆子小得人已经直接昏厥,谁能想到这个时候会见血了?!! “本王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有银子的,就拿银子来,有粮的,也全部搬来。”宇文宴目光似翱翔的鹰,手中的刀就似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利爪。 “这笔帐,咱们灾后会一笔一笔的算,现在以赈灾为主,懂么?”宇文宴收回手中的刀,“然后你们的家人也全部找来,把这些赈灾粮中的沙子全部挑出来。” “还等什么呢?” “还不去?” 他这话一出,所有的官员迅速四散。 这个时候谁还敢多说什么废话?好似慢上一步都容易被宇文宴砍了!那剁掉耳朵的震慑力,真是比直接砍了脑袋还让人害怕! 宇文宴看着四散的人们唉声叹气。 他虽然算计到了灾情会十分严重,却没想到会贪腐到这个地步,甚至已经没有回旋的机会了。 陈坚着实头疼,“眼下真是银子不够,要不要向京中求救?” “宫中不会给。” “属下是说叶娘子那边。” 陈坚一说这话,宇文宴瞬间脸色难堪,“她那边也很难。” 一个小娘子,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在宫中生活,他若再找她拿银子,好似有些不是人了。 “殿下,京中来信。” 宇文宴直接拆开,瞬间挑眉,原本的厉色眨眼不见,甚至已经笑出了声。 “什么喜事儿?有钱了”陈坚瞬间抱有一丝希望。(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谁能与她比 宇文宴把京中的信件递给陈坚,脸上蒙起一丝小得意。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好像占了多大便宜。 陈坚莫名其妙的接过信一看,顿时就傻了。 “这是小娘子做出来的事儿?” 他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好几遍,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看看她,再看看你们?比得了一个小娘子的胆量么?”宇文宴眸中的不屑毫不隐藏。 陈坚讪讪,这几天宇文宴的突然恼火,也是因为此处的贪腐一直悬了梁上查不了,毕竟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而且灾情第一,把这些贪官全杀了,谁又做事?所以他和下面的人劝了许久,让宇文宴不要开局乱杀。 却没曾想到,宇文宴还是被这群蛀虫气得没了耐心,反倒是砍了一个耳朵之后都老老实实了。 “小娘子这个借口找得很好,但也一定会有人盯着她这三万两的去向,很容易惹麻烦的。” 陈坚把信直接烧了,这是宫中定期送来的急报。一封送到此处大概要五天时间,所以叶轻悠向三殿下勒索三万两,至少是五天之前的事情。 谁能想到叶轻悠收了一个麻烦的宫女不知害怕,竟敢直接冲上去要银子说给宇文宴赈灾? 无论胆量还是思路,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再等七天,如果王府没有消息送过来,就直接给宫中送消息,说已经收到了三万两。”宇文宴太懂京中做派,怕是已经连罪名都已经帮她想好了。 陈坚立即点头,“小娘子怕是还没有什么经验,您要不要去封信说说?” 宇文宴思忖了下,便进了屋中提笔,直接写了三个大字:做得好。 陈坚面色尴尬,就算心花怒放,也不至于这么夸? “您不写些细节?叮嘱两句?” “以为她像你们这么笨?” 宇文宴把大字递给了他,“直接送入宫中,旁的都不用说。” 陈坚讶异,随即嘴巴都快抽飞了。 需要这么显眼包?巴不得告诉所有人,小娘子把三殿下给勒索了做得格外漂亮,这不是故意结仇么? 不过事情是宇文宴定的,他也只能乖乖去做。 这几天他冷的像九尺寒冰,好不容易有点缓和情绪,可不想因为多嘴废话破坏了! 宇文宴的确心情很好,看着刚刚砍过耳朵的刀都觉得刺眼了。 可他刚刚拿出毛巾要擦一擦,就见陈坚又回来了。 宇文宴也没开口,直接挑眉,似在询问他为何回?难道送信不是一件大事么? “咳咳,这又来了一封急报。”陈坚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八百里加急传讯,他得知消息之后,真有些害臊到抬不起头了。 宇文宴颇有纳闷,什么消息能让陈坚出现羞涩愧疚? 但他拿来一看,心都险些被暖化了。 一万两的药材会筹备,还告知他有两万两的银子能周旋,更是特意表明会送米粮棉絮,而不是银票。 她的体贴入微,给他解决了天大的问题,因为眼前的状况就是有了银子也买不到物资,这才是最大的困难了。 宇文宴斟酌了下,直接提笔写了一个折子,然后把叶轻悠的信件夹在其中,随后吩咐陈坚八百里加急送到御书房,由梁帝亲启,更是上了盖有印章的蜡封,不允许任何人窥探其中的内容,否则以死罪论处。 陈坚看他在悉心的折腾,特别是捧着那封信的小心翼翼,好似在照料一个孩子。 “殿下,小娘子那边如何回话?” 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能看一封信都看得含情脉脉,这实在不是他一个铁直男子能理解的。 宇文宴想了想,“你甭管了,本王亲自给她写信。” 陈坚:“???” 他跟了宇文宴这么多年,他除了亲自写奏折之外,什么时候亲笔给旁人写过信?就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没收到过。 不过陈坚选择了闭嘴。 毕竟动了情的男人是另外一个物种,不是他能理解的。 宇文宴思忖了很久,倒是写了一封密密麻麻的信件……又是八百里加急,连夜去送。 而此时叶轻悠又被招到了宫中,被询问叶家府邸改成她名下的事宜,原本叶轻悠想稍后再说,却没想到此事被叶轻瑶知晓,变着法子的告诉给老郡王妃。 而上一次陈郡王与叶轻瑶大婚时,老郡王妃对叶轻悠便有一些不满,如今听到这话更不乐意,毕竟陈家的遗产就算不给叶菁之,也应该留给叶轻瑶,可不是她叶轻悠一个小庶女能惦记的。 叶明远这么做实在有一些过分,太不把郡王府当一回事了。 于是老郡王妃到宫中请安时,就把此事当了八卦一般的递上去,贤妃一听便动了心思,顿时找了礼部的人查一查。 礼部的人得了贤妃的话,自然明白娘娘想趁机下手收拾这个叶轻悠。 反正洛宁王也不在京城,他们能讨好一位娘娘何乐而不为?于是叶轻悠一大早就被喊入宫中,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父母皆在,你却与长辈要府邸更名,这是大忌!” “你也不要以为帮了洛宁王些忙,又捐了一点儿款就能为所欲为,礼教之事破不得。” “如若听懂了,就在这契书之上签个字。” …… 叶轻悠看了那契书上的字,让她承诺不要叶家房子包括叶家的一分一毫。这可不是得不到房子,甚至叶家的所有东西都得不到。 “您这是逼着我与叶家脱离关系?”叶轻悠淡淡微笑。 礼部主事嘴角一撇,“天大地大,不如礼孝规矩大。您在父母健在的情况下还要府邸,就是逾越了……其实奉劝一句不该说的,娘子您最近风声太躁并不合适,娘娘们可没去查您那三万两的去向……” 这位早就得了贤妃的话,怎能不知眼前的小娘子到底得罪了谁? “让我签也可以,但我还要签另外一份文书。”叶轻悠早就做好了准备,拿出了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让我签那个,就必须先签了这一份。” 礼部主事拿在手中一看,重新打量着叶轻悠,“您这是铁了心要与叶家不死不休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把我抓起来吧! “管事大人这话小女听不懂,怎么就成了我不死不休?原本就是父亲有意把府邸给我,却是宫中阻拦不让,这都让我怀疑叶家不是叶家的,而是礼部的?”叶轻悠语气淡淡,慢条斯理,一丁点儿吵架的样子都没有。 管事没想到她会来一把软刀子? “这毕竟是伯府的事,礼部自然插手,何况伯府爵位还要承袭下去,你要这府邸,是让小世子去哪里住?难不成住了大街上?” “礼部是要给我哥哥册封世子了?那我可要多谢大人了。”叶轻悠上下嘴皮子一碰,又把管事给噎住了。 管事的上下打量,也没想到这小妮子硬话根本唬不住? “是否册封,那要看陛下的旨意,但叶府乃是朝廷赐宅,不可轻易更名。”他也来了脾气,索性耍得更硬了。 “既然所有的事情,礼部都能做主,那就帮着签了这份断绝文书?我保证不再纠缠了。”叶轻悠不卑不亢,根本不理睬他刚刚的恐吓。 管事有些恼了,做了多少年的官,居然被个小丫头拿捏了? “娘子也需要好生想想,我之所以不让您揪着此事,也是为了你好。”管事的嘴角一撇,带着不屑高傲,“有些时候太贪心不是好事,宫里不说归不说,但要是拿捏的话,您可又一次要上断头台了。” 他故意提起此事,就是在戳叶轻悠的脊梁骨。还没有几个小娘子上过断头台,这在外人眼中是永远的污点,无论她是否真的有罪。 叶轻悠眼神凌冽,没想到被这般戳心。 “小女不太明白大人的话,什么叫不可太贪心?还请您能说个清楚,这等罪责小女是不愿被冤枉的。” 有些事不能轻易的得过且过,否则就等同于默认了。 “小娘子还非要让我挑明?有些话说出来可就难听了。”管事似笑非笑,透着满满的嘲讽。 “这话我实在听不懂,还请大人有以教我。”叶轻悠的脸色也落下来,必须把此事掰扯清楚了。 “你若偏让我说,那我可就说了?三殿下的三万两银子已经闹得满京城皆知,您口口声声说帮助赈灾,却不知这银子用到了哪里?” 管事的胸有成竹,以为这话说出来之后,叶轻悠一定怕的不行。 叶轻悠秀眉微动,没想到他盯着这件事? 连一个礼部主事都能够知道,显然贤妃和三殿以下也在盯着。她之前做的的确没有错,也幸好给宇文宴去了信,若是真的留下一半自用,一定会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怎么着,小娘子没话说了吧?做事情千万不要太绝,就算有洛宁王殿下护着,也要考量一下自己够不够身份。”主事甚是得意,抖了抖手中契书,“还琢磨什么呢?就签了吧,礼部也很忙,我也没有太多功夫与您嫌废话。” 他二郎腿儿翘着,甚是得意。 叶轻悠却直接就把那个契书给撕了。 “哎,哎哎,你干什么?这是契书!”主事没想到她这么狠?居然连礼部的文书都敢撕?! “我是犯了错,大人不如就把我抓起来吧?我也不介意再上一次断头台。”叶轻悠知道这件事儿得过且过,还会有其他麻烦找上自己。 不如就来一次狠的。 拿眼前这个主事开刀。 主事的确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从未见过这种女人?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怎么着?礼部的契书都撕了,您还不抓吗?”叶轻悠直接摘了身上的珠钗首饰,“您今天若不抓我,我就要去敲登文鼓,自行请罪。” 她越这么说,礼部的主事越发慌。 到底哪来的求死底气?不知道她爹早就被陛下厌弃了? “别以为你之前做过些事就可以为所欲为,真的追究起来,你这条命一定没了。”主事刚刚硬气嘲讽,现在确是心虚。 谁能想到这位上来就硬磕?他活了四十多年都没见到过! “没了就没了,难道礼部的主事要徇私枉法?包庇我这个罪犯?”叶轻悠硬磕起来,一丝一毫都不退让。 管事的彻底疯了。 谁能想到遇上这么一位?按她所说,放了她还成了包庇了? “什么罪不罪的,你别胡说!”管事的察觉不妙,很想撵人,“你一个小丫头不懂事,我总要给殿下和忠英伯些体面,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你赶紧离开。” 他的确是为了贤妃和三殿下才故意刁难一下,若真追究起来,他还不得被当了垫背的? 他巴结娘娘是为了升官,可不是为了掉脑袋的。 叶轻悠也摆足了架势,“小女不敢让主事大人包庇,万一牵扯到您丢了官职岂不是罪名太大了?您就把我抓了上交,没准还能得了嘉奖。” 她不依不饶,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情,“有些话也不是想说就能说的,毕竟朝廷官员,您代表的是大梁的体面,不是您自己。” “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是不肯抓我,我就去自首请罪……除非您说我刚刚根本没犯错,是您故意污蔑了。”叶轻悠摆明了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管事的哑然,合着这位还要给他硬碰硬了? “您别以为我不敢,我这可是在给你机会!” “不仅被污蔑不配,而且还被污蔑贪墨银两,勒索皇室,这罪名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恶毒,管事您怎么忍得下去呢?” 叶轻悠这一番表态不仅吓到了礼部管事,就连春棠也被吓傻了。 怎么好端端的,娘子又要被判上罪名?而且还说得那么严重?不会真的再进大牢吧? 管事的有些气恼,眼下这种状况不是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正值这会儿功夫,门外又有人来见。 管事的一看,陈郡王妃? “郡王妃您来的正好,快说说您这位妹妹吧。好端端的,非要我把她抓了大牢当中,这不是故意难为人么。” 管事的自然知道二人是姐妹。 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琢磨她们是否关系和睦了。 叶轻瑶就是来看笑话的,只是没想到叶轻悠把管事的给唬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又进去了 “原来是姐姐,姐姐来的正好。” 叶轻悠看到叶轻瑶出现,还能不明白是谁在幕后阴了她?虽然知道那三万两银子会被盯上,却没想到先下手的是叶轻瑶。 叶轻瑶挨打的伤还没完全褪下去,用面纱遮挡。 但面纱毕竟透色,挡住了青紫,却挡不住眼眸的厉色。 其实她已经在门口偷偷听了好半晌。是察觉到不对劲儿才进来的。 这叶轻悠有什么胆量,竟然逼着管事的把她抓走? “我也是想劝一劝妹妹,好歹也是跟了方姑姑学过的,别嚣张跋扈,丢了姑姑的体面。若让太后知道此事,怕也是会对你印象不佳。” 管事顿时就愣住了,这事儿怎么还扯到了方姑姑?那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诸位皇子公主们都要敬着的。 叶轻悠嘴角微动,“管事大人说我有罪,我自行请罪,这有什么不对?” “你想要这府邸本就不对,管事的放你一马,你别不识抬举。”叶轻瑶巴不得管事立即把叶轻悠拿下,但她如今多了个心思,总想试探两句。 也是叶轻悠每次都能迎刃而解,化险为夷,叶轻瑶每次都吃了大亏,也开始长记性了。 叶轻悠淡淡,就这么无悲无喜的看着她。 她若微笑,便暖似春水,如今没什么表情,那一双杏眸带了凌厉的气场,倒是让叶轻瑶故意扬了扬下巴,遮掩内心的刹那恐惧了。 “叶家是大哥的,绝对不可能给你,你若求我,我倒是可以让管事大人放你一马。” “姐姐也没必要这么好心,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不合。”叶轻悠直接撕破脸皮,看向管事,“大人还不把我带走?是真要让我敲登闻鼓么?” 礼部管事头大如斗,他根本就不能明白为何发生这种事? 叶轻瑶冷呵,“还看不懂吗?她就是故意装疯卖傻,管事您今日若不把她拿下定了罪,或许明日就告您一个徇私舞弊。” 管事:“???” 这不是废话吗? 他本来就是在徇私!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行了,礼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您二位哪儿来哪儿去,至于这府邸的事情,我请奏之后再给回复。” 他察觉不妙,便立即想跑。 叶轻瑶直接上前拦住他,“管事大人可考虑好,这件事娘娘也是知道的!” 管事一怔,顿时与叶轻瑶对视。 叶轻瑶故意抬出了贤妃,“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呢。” 管事的心思一凉。 他很想一退六二五,但真的不敢得罪贤妃?莫非郡王妃前来,是贤妃娘娘吩咐的? “那边还说什么了?”他刻意低声,眼神还往后瞄着。 叶轻瑶嘘声,却看向叶轻悠,“娘娘对此事很生气,您应该知道该怎么办的。” 管事:“……” 他能怎么办?反正出了事就是背黑锅的! 他只能转身看看叶轻悠,“你是不是妄图抢夺叶家的府邸,而且还撕了礼部文书?” “是。”叶轻悠直接认了。 管事的出门召集侍卫,“把这位先关了后面的小屋中,严加看管,此事我上奏大人之后再议!” 他也不会把叶轻悠关到牢里去,毕竟还要给洛宁王几分情面呢。 叶轻瑶很是不甘,“朝廷的文书都敢撕,这就是死罪,大人居然就管了礼部之内?” “不然呢?让我一个管事砍了她的脑袋吗?郡王妃您行行好,我也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叶轻瑶冷哼一声,看着叶轻悠被带走,“我会帮妹妹向贤妃娘娘求情,定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叶轻悠一身轻松,“姐姐下次还是拿一块青纱遮挡,颜色太浅是真的挡不住脸上的伤……” 叶轻瑶气得咬牙切齿。 叶轻悠却十分惬意地跟随侍卫们走了。 春棠吓得连忙跟去,还想跟叶轻悠再多说几句话。 谁能想到一早来礼部,娘子居然又被留在这里了? 但叶轻悠却让春棠离开,“把事情告诉给常嬷嬷,全都听她的吩咐,不需要惦记我的。” 春棠十分不放心,但叶轻悠这么吩咐,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她趁着叶轻瑶没出来,撒腿就跑。而且还特意绕了小路,生怕被叶轻瑶捉到…… 叶轻瑶还在追着管事纠结此事,但管事察觉不妙,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随后立即去找三殿下禀告了。 若真出了什么麻烦,他这个乌纱帽可真不保! 叶轻瑶被如此无视,心有不快,她已经看出管事不打算落井下石,心思开始悬浮了。 她回到了郡王府,便把今日的事与老郡王妃说了。 “……不仅跋扈的撕了礼部文书,之前说捐给灾区的银两也昧下了。” “这事儿也不知该去哪儿说说,媳妇儿只害怕牵扯了娘家名声,都被她给连累了。” “母亲您说此事怎么办才好?儿媳是真的没有主意了。” 叶轻瑶给老郡王妃捶着腿,貌似孝敬。 老郡王妃岂能不懂?她就是要与这个叶轻悠死磕到底了。 “陛下最在意灾区的银子,何况户部吃紧,二殿下整日逼着户部出钱,结果他自己认下的女人先贪墨了。” 叶轻瑶耳朵极灵,自然记住了“户部”二字。她仔细想了想,吩咐婆子把事情告诉了岳家。 而且还特意派人告诉岳凌峰,不希望因为叶轻悠损坏表亲的情分。 岳凌峰一直都没想明白,叶轻悠怎么就稀里糊涂被宇文宴给收了。如今还有这一遭,他只思忖是否可以替太子治一治宇文宴? 他立即把此事禀告太子,弹劾的折子写的可不是叶轻悠贪墨,而是宇文宴让女人昧下了银两,并未用在灾情上。 原本只是女眷们吵嘴,如今又上升到了朝上? 翌日一早,百官朝圣。 梁帝问询了各地情况之后,御史们便提起昨日之事,虽然怒斥叶轻悠不守妇道,跋扈嚣张,但更多是斥责宇文宴。 “二殿下被女色所迷,已经毫无章法,那女人又借二殿下之名昧下银两,沽名钓誉,这是要把殿下给害了啊!” “虽说是忠英伯的女儿,但这做法太恶劣了!” “还请陛下斥责二殿下,追缴那三万银两!”(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被臊得没脸了 梁帝看着朝堂上的几列朝官,面无表情。 御史说完之后,户部专管赈灾的左侍郎也上前了。 “四殿下整日催促臣给灾区送银子,可臣真的无能为力啊!如若这女子拿了三万两,最好兑现许诺,也能让臣在这边缓一缓……” “四弟很有可能是被蒙蔽了,很可能不知道那三万两银子的事,还望父皇明察。” 说这话的是太子宇文春,朝臣们都已经开始针对宇文宴,他适时出来说好话,故作大度了。 宇文新冷呵一声,“四弟这灾情震得可真好,都震出贪恋美色的谣传了。” 他阴阳怪气,旁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十四个刺客折在了洛宁王府,始终让他耿耿于怀的。 梁帝神色清淡,目光扫视了所有人,“还有谁要站出来说说?”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是让宇文孝和宇文谦都愣住了。 父皇这是何意? 说这么几句还不行,还要开征讨大会么? “儿臣也觉得四弟是被那个女子给蒙蔽了。”宇文孝适时的站出来添油加醋,“那女子本就是个和离的,而且还闹了满城风雨,更犯过死罪。但四弟铁了心的护她,她却借着四弟之名狐假虎威,的确太过分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四哥看上她什么了,好似被下了迷魂药。”宇文谦见过叶轻悠,虽说那女子姿色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迷到这等程度吧? 皇子们接二连三插嘴,朝臣们则默声无语了。 果真是做得多的人会被征讨,悠哉无事的人会挖坑刨坟。 今日的事明摆着是在针对,他们哪怕为宇文宴不平,也不会在明面上与诸位皇子们对着干。 梁帝却仍旧默声无语,只淡淡的听着。 宇文春纳闷父皇怎么没反应? “那女子还在礼部被扣押着,没下大狱……” 梁帝仍旧一个字都不肯说。 宇文春看向了礼部侍郎,这件事是他经手的。 “那小娘子的确就在礼部关押,之前好歹是帮过军中遗属,臣也不好苛待,就关在那里等候陛下发落了。” 事情貌似针对叶轻悠,却直戳宇文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而且礼部的人都因畏惧他,不敢关押那小娘子?这话若听在梁帝耳中,也避免功高盖主了…… 朝臣们也说得差不多,所有人都撅着身子,等候梁帝发话了。 梁帝慢慢悠悠,“都说完了?” “还请父皇给个旨意,但也别寒了四弟的心,其实他在那边也很不容易。”宇文春又出来说了风凉话。 梁帝冷呵,“原本朕不懂他为何上了密折,现在看来,他是真有先见之明啊!” 宇文春与弟弟们对视,皆是不懂此话何意。 “儿臣的确不知密折之事,还请父皇提点一二。”他立即率先躬身请罪,难道宇文宴又算计到什么事情了? 宇文新颇有不服,“四弟功劳卓越不假,但他护着这么一个小娘子,实在有伤皇室的体面,父皇也不能太过包庇了!” “那小娘子还惦记着要叶家的府邸,让忠英伯更名……”礼部侍郎也得了贤妃的暗示,立即凑上前补了一刀。 “忠英伯的爵位乃是皇家所赐,府邸也乃先帝赏赐,她一个小娘子的野心可真不小!二弟的名声都要被她给污了!”宇文孝禁不住说道。 那三万两可是割了他的肉。 他不止恨宇文宴,更恨的是叶轻悠。 “这小娘子的确过分了……”宇文春适时的插了嘴,“忠英伯教育的不妥,这也是他的责任了。” 眨眼几句话,不仅给叶轻悠定了罪名,就连叶明远也有错了? 宇文春知道父皇一直都想收回忠英伯府的爵位,所以才这么说道。 陈郡王在一旁蹙眉,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那叶明远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他的岳父? 站出来回护得罪人; 可不站出来说点儿什么,好似又凉薄了。 正犹豫的功夫,就见梁帝看向了他,“那不是你的岳父么?你也说说。” 陈郡王瞬时一怔,也没想到梁帝会点到他? 他立即上前,“启禀陛下,臣的岳父虽没过高的功绩,但也不是昏庸之人,实在是那小娘子太狡猾,府上很多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俗话说,庶不如嫡,她一个小庶女不知分寸,搅和得如此腥风血雨,的确应该好生教导了。” 陈郡王也把所有的罪责推了叶轻悠身上,而且嫡庶有别,这话的确很让宇文春满意。 梁帝又是冷笑,那笑容突如其来,让人捉摸不透。 “朕倒觉得忠英伯教的不错,起码这小娘子的胆量比他府上的所有人都强得多。” “???” 低着头的所有人一怔,陛下这话是何意? 梁帝虽笑,目光却越来越冷,“而且朕也觉得她比你们要强得多!” 拿出了密折,他递给身旁的李公公,“拿去给他们瞧瞧,所有人都看一遍。” 李公公笑着接过,拿了密折先给了宇文春。 宇文春看到过后,瞬间脸色青紫,还不等他多说什么,便又轮到了宇文新、宇文孝……这一路看下去,就连陈郡王也瞧见了。 朝堂之内鸦雀无声。 包括那两名弹劾宇文宴的御史也瑟瑟发抖。 小半个时辰,这折子才被所有官员们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李公公回到上位,将其送还给梁帝。 “看到了吗?那娟秀的字,到底多么有力?而你们这些人却还在针对一个小娘子落井下石?” “朕之前的确瞧不起叶明远,如今却觉得他养的这个闺女很不错!” “赈灾赈灾,要点儿银子就得了?原本朕不懂老四为何看中她,还觉得他的确有些胡闹。” “如今看来他做得很对,非常对,只有这等胆量的女子,才敢朝着老三勒索银子去赈灾,换成太子,你会做这种事情么?” …… 梁帝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快溅了宇文春一脸。 宇文春自然臊得恨不能撞死,因为父皇居然说他不如一个小庶女更有胆量? 但他能回驳什么? 一个字都没法说! “传朕旨意,那忠英伯府就转了叶轻悠名下!” “方姑姑教出来的徒弟果然好……” 第一百九十章 不要耽搁时间 “忠英伯晋升一等伯,叶明远这个女儿教得好!” …… 梁帝这话一夸,也等于臊得朝堂所有人没了体面。 但宇文新和宇文孝等人却品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父皇突然抬举一个小庶女,是想打破嫡庶之别?若是这么看的话,那宇文春的太子之位也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 宇文春站在梁帝身边手足无措。他就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是真被父皇这话给刺伤了。 父皇怎么就如此抬举一个小庶女?他可不认为只是为了帮宇文宴赈灾。 皇室中人做事,向来一个动作有八个意思。宇文春顿时后脖颈子开始冒凉气,特别是看到几位弟弟的幸灾乐祸与无法隐藏的兴奋,他的心似三九寒冰,彻底的拔凉拔凉了。 朝臣们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纷纷跪地叩拜,“陛下英明!” 今日这朝堂摆明了就是荒唐,显然这位帝王一直都在看他们演戏,而且还鼓动他们越演越烈,然后挨个抽了一巴掌。 朝臣们臊得没脸,看到李公公一扫拂尘宣了退朝,各个臊眉耷眼的就离开了。 叶明远此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正在听叶轻瑶说起叶轻悠因为府邸的事被礼部给关了起来。 “其实这事儿若较真的话,父亲您也有责任,无缘无故就把府邸给她一个小庶女?让宫里如何看待您?就连郡王听说此事都说了荒唐!” 叶轻瑶高高在上,一派郡王妃的架势,“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过了,所以特意向婆婆请了恩能回家看看。” “咱们叶家祖辈光耀门楣,岂能让一个商贾的庶女给连累了?女儿知道父亲是怕她给洛宁王递小话,委屈了大哥,但您越是让步,她越狂妄,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那府邸乃是咱们叶家的,礼部也不过是问两句而已,怎么你妹妹会被关起来?这里面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叶明远虽然不着调,但对宫里的职责还是明白的。 叶轻瑶抿了下唇,“她得罪的人那么多,没准就是谁看不顺眼,故意难为了一把。” “而且她连礼部的文书都给撕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 叶明远彻底惊了,“你说什么?撕了礼部文书?” “这种事我还能骗您不成!”叶轻瑶连忙上前,“依我看,这件事她脱不了关系,父亲还是今早与她远着些,而且咱们家本就该过得团圆美满,富裕盈门,可自从她回来,都成了什么样子?她被处置了也好,母亲也能回来了。” 叶明远呆呆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叶轻瑶心虚的松开了他的手臂,“父亲这么看我作甚?” “所以,这件事你是幕后指使?是你想把你妹妹弄进去?”他知道姐妹不合,甚至面前的女儿还险些把他给害死。 他就是为了不撕破丑闻,所以才答应了叶轻悠,把这忠英伯府记了她名下。 而眼前的大女儿却还不自知? “你们何时才能让我彻底松了这口气?我真是……真是后悔,你当初为何不多下一点儿药,直接把我给毒死!” 他这话一出,叶轻瑶瞬间蹦了起来! “父亲您说什么呢?什么把您毒死,您别胡说!” “不想让我胡说,就去把你妹妹接回来!”叶明远心惊如焚。 叶轻瑶淡淡地看着他,“何时父亲这么疼惜妹妹了?之前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推来搡去的工具,如今知道她得了洛宁王的宠爱,便开始手心手背都是肉了?” 叶明远噎住。 他也不知心里的感觉是愧疚还是疼爱。其实更多是畏惧,他知道那个小女儿的城府有多深,不会轻易就撕了礼部文书,一定是有底气的! “你不懂!” 叶明远语气极重,“她不会被宫中定罪,出来之后一定会报复的!” “我就不信,这种时候她还能砍刀之下留下命,洛宁王已经不在京城了,她还能靠谁!” 这也是叶轻瑶敢动她的底气。 如若宇文宴仍旧在京城,她还真没这份胆量的。 叶明远思忖下,却仍旧觉得不简单,“洛宁王离开,也会给她坚实的后盾。” “父亲是执意要救她了?”叶轻瑶也不想再废话,直接要叶明远个态度了。 叶明远抓心挠肝,也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如何办才好? 他进宫去请罪?还是去求谁帮忙? 正是犹豫的功夫,叶轻瑶说道,“若是父亲肯把这个府邸留给我,我可以请郡王帮大哥调职。” 叶明远微微抬头,正看到叶轻瑶眼眸中的狂。 “原来你也惦记上了叶家的宅子?” “我才是嫡女。”叶轻瑶道。 叶明远冷呵,随后笑得老泪都滴下,“我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老了老了,要受如此屈辱。” “母亲这辈子也没做错,却被您给遣去了尼姑庵中。”叶轻瑶说出了心中的恨,她才嫁了几天就被陈郡王的妾室欺辱得落花流水,此时看叶轻悠恨得更是刻骨铭心。 叶明远哀叹一声,“你去把你妹妹放出来,我就把这府邸给你。” 叶轻瑶一怔,“您居然为了她与我开条件了?” “所以,你去不去?”叶明远难得的冷下来脸,第一次如此犀利严肃的看着叶轻瑶。 叶轻瑶的眼泪落下,“我真的不懂,她到底哪里好,能让这么多人护着?我也直截了当的告诉您,她死定了!而且这个叶家早晚要落了我与大哥手中,我也一定会拿到的!”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叶明远气得追了两步,却猛咳不止。 管家在门口把所有话都听到了,此时只能拦着叶明远,“算了,您甭追了!” “不行,那悠儿她……” “圣旨到!” 一道厉喝传近,令兵高声叫喊。 叶明远一愣,莫非陛下因为悠儿生了气,要把叶家的爵位给夺了吗? 叶轻瑶也吓一跳,她连忙凑近,“是不是叶轻悠出事了?” 她虽然想搞死叶轻悠,但并不想让叶家丢了爵位。 传令兵面色冷漠,“叶家还不快些摆香案?稍后传旨的公公就到了,别耽误时间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娘子的荣耀 宫中来人已经这么吩咐。 叶家自然没人敢怠慢。 叶明远吩咐下人去拿接旨的物件,全都摆好。哪怕他身子骨还不太硬朗,而已被管家和小厮扶着去了正门中央等候接旨了。 众人就在门口等,包括叶轻瑶也是满心的疑惑,度日如年。 她只期望圣旨来了,判处叶轻悠杖毙死罪,顶多斥责父亲教女不严的罪过,但千万别把爵位给收了! 这一时片刻,她的内心已经把所有的菩萨太上老君都求一遍。 直到李公公带队出现,她才心中一震。这位乃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怎么会派他来传旨?难道事情有这么重要么? 叶明远也十分纳闷,心中的疑惑与叶轻瑶差不多。 他看到李公公便要上前寒暄,但李公公却抬手不让他动弹,而是直接宣旨,看着叶家所有人都跪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公公说了一大堆官方的废话,最后才说到了叶轻悠聪慧助人,乃女子魁首。 “……忠英伯教女有方,特赐一等伯,叶家府邸由叶轻悠承继,钦此。” …… 叶明远听得稀里糊涂,李公公说完他也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身。 怎么好端端的,他就成了一等伯?而且悠儿没被陛下责罚,反而还被夸奖了? 叶轻瑶也彻彻底底的傻了。 那个女人不是应该被责罚杖毙吗?怎么还摇身一变,成了女子魁首了? “公公,您这是不是弄错了?”她第一个站起身,连忙去问。 李公公目光上下打量了几分,“放肆。” 叶轻瑶这才想起李公公的身份,她连忙又跪了地上,缓了片刻才开口,“公公莫怪,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还以为妹妹与礼部起了冲突被关押,是要犯大错……” 叶明远也看向李公公,“原本还想进宫去请罪,这、这实在……” 李公公常年在梁帝身边伺候,岂能看不出这父女二人的意思? 他嘴角轻扬,似笑非笑,“也难怪忠英伯不知,小娘子这一次的事情除了陛下和洛宁王之外,谁都不知。” “都以为她是个贪财的,却没想到她总能想到别人前面,专程为洛宁王赈灾着想,考虑的十分周全。” “具体的事情,忠英伯看看这封信就明白了,另外别忘记进宫谢恩……” 李公公说完之后,一扫拂尘,带着人就离去了。 叶明远还跪在地上没起来,他看着那封信双手颤抖,是管家过去提醒了一句,这才上前追着送李公公出门。 管家早已准备好了谢恩的银子,他上前塞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笑笑,“小娘子才是您该重视的好女儿。” 这话已经很明白,让叶明远心中有底。 此时叶轻瑶也追过来,直接就把叶明远手中的信件给抢过去。 这信件拆开,乃是书记官重新撰写过一份的折子与叶轻悠信件。 那上面写了一万两药材的送达时间以及针对冻疮、冻伤和风寒之症的药材分类,另外两万两待命的银子也详细标注了能够给那边提供什么。 那密密麻麻的字,事无巨细。 包括提供的种类和筹备时间、送达时间也都标注的十分清晰……不仅于此,她还把洛宁王府剩余的款项筹备也写好了。 甚至还标注了铺子可以晚些开,一切以赈灾为准…… 就这一番内容,无论谁看到都会心中一震。 叶轻瑶的双手越看越抖,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叶轻悠做事。 “这怎么可能,她这是……” 叶明远也把信又抢回去,来回浏览了好几遍,也终于明白梁帝为何龙颜大悦,甚至还夸赞他教女有方了。 但他的确惭愧。 因为他对叶轻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父爱。 “老爷,还是快些进宫谢恩吧?”管家在一旁提醒着,眼下这才是叶家最大的事,这乃是多年没有过的荣耀了! 叶明远连连点头,“对对对,快些把我的衣服准备好!” 他这段日子在家养病,一直都没去宫中。此时需要好生装饰一番,不能萎靡不振。 叶家其他人也喜气洋洋,毕竟府上得了陛下的赏,几乎没人去理睬叶轻瑶,就这么生生地把她晾在门口了。 叶轻瑶看到府上喜乐一片,她也没心思再回去庆贺,气鼓鼓的上了马车离去了。 她刚刚回到陈郡王府,就听说陈郡王在老郡王妃那里,只能忐忑不安的过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老郡王妃在叱骂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跑来说那叶小娘子犯了错,结果还得了陛下嘉奖?倒是让我这老太婆子做恶人了?!” 陈郡王归来第一件事就把叶轻悠的事情给说了。包括今日朝堂之上的风波,包括嫡庶之别,这都乃不可小觑的要事。 但老郡王妃却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这也明摆着她把贤妃给得罪了! 陈郡王也蹙眉不解,“那小娘子的手腕不一般,听说与她争执的礼部主事也被罢免了。” 老郡王妃冷哼,“当初就该请陛下赐婚,让你娶那小娘子,若是这么一个好人儿来府上,一定能把府上料理得清清楚楚,哪似现在那个蠢货,什么都不懂。” 陈郡王想到叶轻瑶,也甚是不满。 “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与叶家再缓和一下关系,别似之前那么僵硬了。而且母妃也别再与她针锋相对,毕竟是姻亲。” 老郡王妃面色讪讪,“你与我这老太婆说有什么用?要管好你的那位新媳妇儿,只有她最嫉恨自己的妹妹,想想人家送来的一箱子添妆,我到现在都觉得臊得慌。” 当初就为那一箱子添妆,老郡王妃也把叶轻悠给恨上了。 但眼下这位是红人,她自然怪到叶轻瑶头上。 陈郡王撇了撇嘴,想到叶轻瑶便觉得窝心。 但他已经死了两个前夫人,这第三个不能再打死…… “母妃放心,她这一年如若生不下儿子,便有借口休妻了。” “也不必休了,名声不好,丢了尼姑庵那边去修行……” “母妃说的是。” …… 叶轻瑶被这母子二人惊得连忙逃窜。 谁能想到一言不合,她的未来就被这样判了死刑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离死更快 但叶轻瑶已经没有闲暇功夫去恨叶轻悠,她只能力求自保。 她生怕晚上又要挨上陈郡王的拳头,立即吩咐身边的丫鬟收拾好,今晚把她献给陈郡王。 叶轻瑶看着丫鬟兴高采烈的磕头,心里万千不是滋味儿,只恨稀里糊涂就嫁了这门亲? 她仔细想了想,这能怪谁?当初选秀是母亲一手促成的……若当初没让叶轻悠顶替,她去嫁给尹文钊又会怎样? 她心中不痛快,一时思绪万千。 而此时此刻的叶明远已经进宫给梁帝谢了恩,刚出了宫门口就被礼部的人给请去了。 “伯爷,您去劝劝自家小娘子可好?” 这次来的是礼部员外郎方子善,那个管事的被罢免之后,事情便被尚书大人交到他的手里了。 但他遇到了一个麻烦,那便是叶轻悠不肯离开礼部的牢房。 她在那里吃好喝好,乐得优哉游哉,倒是把宇文宴筹集药材的事情给耽搁了。 但这个耽搁怪不得叶轻悠,毕竟宇文宴找不到人,因为人被礼部给拿了。 如今陛下在朝堂之上把小娘子给一顿夸,尚书还以为给叶明远个一等伯,小娘子就会顺理成章的出来了。 奈何叶轻悠的脖子就这么硬,理直气壮的要礼部给个说法。否则她就在礼部的牢房赖下去,不肯离开。 方子善只能来找叶明远,希望他能去劝劝了。 叶明远讪讪无趣,听了方子善这话,自嘲一笑,“方大人还真瞧得起我,您觉得我管得了她吗?” 陛下的“教女有方”实在嘲讽,刚才御书房中说起时,他恨不能臊得钻了地缝中。 方子善岂能不懂?但他又有什么法子? “我们去,小娘子根本不肯开口,您去问问小娘子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大人说了,私下解决,别让礼部太没脸……” 陛下夸赞的人还在礼部扣留,尚书大人如坐针毡,生怕陛下问起时挨骂。 因为事情会扯到贤妃,谁都不乐意得罪后宫的人。因为里外里,都是他们这群人去背黑锅。 叶明远耳听这话,也只能立即一点头,跟着方子善去礼部了。 叶轻悠此时正在礼部的小柴房中看账目。这几天她吃吃睡睡,过得还十分不错。 好似许久没有这么休闲过,比她在王府呆得还舒坦了。 她被抓起来时,让春棠给常嬷嬷送了消息。所以常嬷嬷按兵不动,否则也不会有陛下嘲讽群臣之事…… “叶小娘子,忠英伯来看您了。”门口的人端了茶水进来,随后引着叶明远进门。 叶轻悠眼皮轻撇,才发现叶明远的身板居然佝偻了。 “又是想来劝我的?别劝,不出去。” 叶轻悠直接开口堵住他的嘴,又朝门外瞟了下,她自然明白门口有人竖着耳朵听。 叶明远轻咳两声,“陛下已经施恩,把伯府都赐给了你,知恩要图报,何况洛宁王殿下那边还有事情等你操持呢。” “府邸是给了我,但却是遗产,而不是现在更了我的名字,与我何干?”叶轻悠把账本放在一旁,“而且我在这里挺好的,也能清净的帮殿下做事,回了王府去,女眷那么多,我整日耳边嗡嗡似苍蝇围着似的。” 叶明远挑眉,看来女儿是想借机再要点儿什么?不过那府里的确有皇后与太后赏赐的人…… “王府的规制不能变,你早晚都要适应。” “我适应什么?我算什么身份?”叶轻悠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外面的人听到,“我也不是委屈,只想在这里踏踏实实帮殿下把事情做完,按说药材筹备不该我来做,是万寿堂接手。” “我如今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离开这里没准得了谁给穿小鞋,倒是把殿下的事情耽搁了。” …… 丑话全部说在先,叶轻悠这股子已不言而喻。 谁都明白万寿堂之前是她的产业,是被国舅府抢了…… “你是在帮洛宁王,不要斤斤计较。”叶明远撇了一眼门口,故意这么寒暄道。 “不是我计较,而是银子不够,殿下要的药材按说要从万寿堂拿货,可惜他们却迟迟凑不齐,我只能从其他地方选料供给,但这不明摆着得罪人了?” 叶轻悠故意把林绍武给装了进来,潜台词就是他故意搞事。 他和嘉封县主险些把她给折腾死,不趁机报仇就不是她叶轻悠了。 “殿下还要抵御严寒的冬棉衣,如今那些铺子都不是我的,价格也抬了不知多少倍。” “包括殿下要的熏香我也没有精力做,还让我回去面对那一群苍蝇?直接要我的命得了!” 叶轻悠把所有的难处都说出来,显然直指皇亲国戚们在故意刁难,反正她已经有梁帝撑腰,不怕再得罪人了。 叶明远呆呆地看着女儿,实在享不到她怎么如此大胆? 倒不如直接指出国舅府和长公主借机捞钱,不顾百姓死活…… “这事儿也不是你个小娘子能管的,交上去就算了。” “那父亲的一等伯就白拿了?不付出点儿什么?”叶轻悠一脸正气,怼得叶明远噎死。 “不管怎样,你先离开礼部这个破杂院,陛下都已经夸赞你了,你还留在这里,不是故意让人家难堪。” “二话不说把我关起来,如今陛下发话就想把我撵出去?我是狗么?”叶轻悠站起身子,捶了捶腰身,“反正不走,何时凑够了棉衣的银子我再出去,如今瑃绣庄不肯降价,那悠春坊也不肯降价,一共差价还缺一万八千两。” 她已经摆出了价码。 有本事让那两家亏钱啊。 叶明远一听这个数字都胆子一抽,挤眉弄眼的看女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叶轻悠早就想对瑃绣庄出手,不趁机让熹郡主在里面吃个瘪,她岂不是白混了? 拿了她的,就要换个法子吐出来! “若是礼部能帮我把这一万八千两的事解决,我就出门……不然我也怕被殿下骂,他在那边可是杀了不少人,可别情急之下杀回京城。” “我也是真不懂,之前一万两能够七万人的衣装棉絮,如今却连一万人的都不够?” 叶明远:“……” 你直说长公主吃人血馒头就得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一等伯晋升的离死更快?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为何把万寿堂漏下? 叶明远心惊胆战,他巴不得之前的病症没好,一直在家中养病。 因为叶轻悠这接二连三的话几乎把他心脏吓出来,他此时才明白真的不了解小女儿,她简直胆大包天了。 但事情已经说不下去,他也只能安抚几句,然后出门与礼部员外郎回话。 方子善自然把刚刚的话都听了耳朵里,没想到还牵扯这么多? 他虽然只是个员外郎,但却是永秦侯的小儿子,家中还是有几分话语权。 礼部尚书把事情撇给他,显然也是看他的身份能压住叶明远。 但压住叶明远有啥用?压不住这位小娘子?方子善索性也不听了,直接去把事情向梁帝身边的李公公回禀。 李公公一听小娘子说了棉絮价格的差异,顿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还是劝慰那几户人家,把这银子补上的好,毕竟陛下已经为此事发了火。”方子善递上一句,便转身回了,他还得好吃好喝的招待叶轻悠,可不能把这位得罪了。 李公公思绪许久,没直接回禀给梁帝,寻了空暇的机会去见了长公主和太子妃。 太子妃格外懂事,立即吩咐娘家拿了银子出来。太子在这件事上都吃了瘪,她可不敢出风头的。 熹郡主一听瑃绣庄的棉絮价格要降下来,而且还要一万两,她顿时眼睛都瞪出来,“这铺子到手才多久?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的!” “没有也得拿,这件事陛下已经发了火,如今是李公公给了提点,若是陛下真的知道就来不及了。”长公主也听李公公说了,可以拖延半天时间。 半天之后,即便他不说,那方子善也会把话递上去。 到时候陛下责难下来,甭说一万两银子,这铺子怕是都要没了。 熹郡主真是肝疼,她弄那瑃绣庄可谓把所有体己银两都添了进去。 如今千两的盈利都没回,就要搭出去? “当初为何要这个铺子?那叶轻悠舍出来的还能有好玩意儿?简直丧气得很!” 她肚子已经很大了,眼看着就要生。 梁妈妈连忙劝慰别生气,“眼前也是个棘手的时候,只要铺子稳妥盈利,也不在意这万八两银子。” “能不在意吗?文钊的职务到现在都没着落。”熹郡主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尹文钊一个无事闲人,整日打牌喝酒。 哪里还有当时三品将军的威风凛凛?好似一个落魄的乞丐似的。 尹文钊就坐在一旁,充耳不闻。 如今家里全都交给熹郡主掌管,他每日的酒钱都要找梁妈妈伸手。 长公主八只眼睛夹不了这个丧气女婿,“先把银子凑足,把事情摆平。” “没想到那个叶轻悠如此有手段……”熹郡主不知后悔多少次,当初把她弄死就好了! 长公主也没想到叶轻悠会如此大胆,“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母女二人凑在一起筹集钱。 也不知过了多久,熹郡主扭头一看,却发现尹文钊已经不见了。 “郡马去哪儿了?”她看向了梁妈妈。 梁妈妈也早就不在意尹文钊,“亦或许是没酒了。” 熹郡主讪讪。 “母亲,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其实不差的。” 若不是尹文钊英姿飒爽,她也不会眼睛瞎了的看上他。 长公主摇头,“宁可闲着也别强求。” 上任得差事没准还惹是生非,不如每天喝得醉醺醺,何时喝死了事,再给女儿换个夫婿就行了。 熹郡主自然不懂母亲的狠,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不能孩子生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父亲是个庸庸碌碌的酒鬼吧?” 长公主看着女儿也心疼,“其实陈尚书府的嫡公子一直爱慕你。” 熹郡主:“???” “您说什么呢?女儿已经嫁人了!” “陈樵的夫人过世,也没有留下嫡子嫡女,他还即将外派为知府,前途无量的。”长公主已经开始考虑给女儿换人了。 熹郡主连忙摇头,“母亲别说了,女儿不会答应。” 长公主憋气,“就因为怀了孩子?所以要开始算计着过一辈子?” 男人没有前途,熹郡主也只能靠她。但长公主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少年,就算啃老要啃到什么时候?她实在不忍女儿委屈的。 熹郡主点了点头,“不能让他生下来就认个继父?没准文钊看到孩子就能转变些,会过得越来越好。” 长公主顿时无话,只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子。 她索性不说,拿了一万两给梁妈妈,另外准备了百两的荷包感谢。 “直接把这银子给李公公送去……另外也与公公说,熹郡主刚刚接手铺子,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都是为了朝廷赈灾,自然要紧衣缩食,帮衬着做些表率。但那叶轻悠的话也不准,有些狮子大开口。” 梁妈妈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拿了银子就进宫了。 日落西山。 夏日的傍晚凉风阵阵,吹拂在面颊之上格外舒坦。 此时叶轻悠就坐在礼部的杂房当中,吃着方子善送来的佛跳墙。 他倒是很舍得银子供给这位小娘子,因为看她吃饭是真的香。 “方大人不必这么盯着民女吧?”叶轻悠看他坐了对面,好似没有走的意思? “娘子尽管吃,是本官近来食之无味,吃什么都似苦瓜,只羡慕娘子能吃得如此开心。”方子善就这么乐滋滋的看着,嘴里也添些小点心了。 叶轻悠:??? 她好歹是个女眷,这位怎么不知道避嫌? 不过想想她只是个被关起来的人,而且是她赖在礼部杂房不肯走,也没什么资格赶人的。 这佛跳墙的确不错,她索性不管不顾,大口大口的吃。 方子善看她吃得一干二净,便吩咐手下把空碗收了。 叶轻悠擦了擦嘴巴,“大人如若无事,就不必在此陪着了?” 方子善一笑,笑得津津有味,“其实本官十分好奇,小娘子怎么就算准那一万八千两的数额?而且为何只要两家出钱,单独把万寿堂给漏下了?”(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坚决不走 叶轻悠擦拭嘴巴的手一顿,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吃人嘴短,她也没法子直接拒绝回答。 “并非是我算计,而是殿下的确需要这么多的物资。” 叶轻悠也没忽悠,直接把账目递给他看,“一万五千两的物资,三千两是沿途天气地势的预备耗损。” “而且这些还不够,我还要继续筹集银子,药材那边是长久的事,不是这一次就能解决的。” 叶轻悠没有直接回答万寿堂的事,而且还在其中挖了一个坑。 那就是万寿堂哪怕解决了这一次的供奉,下一次也解决不了…… 方子善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他单纯好奇,“那两家已经把银子递去了宫中,小娘子也不能一直赖在礼部吧?” 尚书大人一天问八遍,方子善也只能过来盯着。 劝已经无用,那就只能软攻。 叶轻悠挑眉,这是打算把她给哄走? “陛下虽然下旨抬了父亲为一等伯,也把忠英伯府赐给了我,可是没说要把我放了?” 叶轻悠的理由也很充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方子善。 方子善:“……” 谁还敢去梁帝面前问这事儿?这位不是明摆着赖皮么。 “您还有什么要求?不如直接说出来。” 他问得虽然很直接,但并未生气。毕竟这么胆大的小娘子也不多见,而且方子善的确对她很有好感。 但这好感只是钦佩,不是男女情爱。 叶轻悠掐着指头算了算,“五天,再给我五天时间,就算陛下不下旨意我也离开了。” 五天足够让万寿堂手忙脚乱,林绍武也根本拿不出银子给潘思升货款。潘思升也有理由把药材卖给其他商铺,彻底把万寿堂给架空。 若不是林绍武欺行霸市,叶轻悠也不会如此犀利的对他。 方子善得了这个时间,十分高兴,“小娘子夜晚劳累,不如再来点儿果子?” 他是真的喜欢看叶轻悠吃东西。 叶轻悠:“……” 她真不是一只猪。 婉拒了方子善的好意,叶轻悠送走他之后,便又点灯开始看书目。 门外窸窸窣窣,小门开了一道缝儿,犬鼻子先进来嗅了嗅,随后“大狼”摇头晃脑的进来了。 它尾巴一甩,便把大门关上。 虽然叶轻悠不让常嬷嬷和春棠等人来侍奉,但“大狼”每天晚上都来守门,不容任何人靠近她。 叶轻悠看它格外开心,召唤到身边腻了好半晌。 今日啃的骨头她都还留着,“大狼”狼吞虎咽的吃了精光,夜色深邃些许,叶轻悠也倒头就睡了。 夜半时分。 杂房的木门闩被轻轻的挪动。 “大狼”的耳朵极其灵敏,瞬时睁眼,蹑手蹑脚的踱步过去,只等着贼人露面就发动进攻了。 可那门闩动了两下,又直接停了。 “大狼”就在那门口守到天色发亮,听到门外来人才缓缓地踱步回到叶轻悠身边了。 叶轻悠此时也已经醒来。 她看了看桌案上的书页,努力想着昨晚的内容还差多少。 可门外突然响起了阵阵说话声,好似出了什么事。 叶轻悠不等去开门,就见礼部的人过来请她了。 “叶小娘子昨晚歇得可还好?”来人是新的礼部主事,年纪轻轻。他为人虽然油滑,但却不腻。 叶轻悠点了点头,“一觉就到天亮。” 主事的思忖了下,“可否听到什么动静儿?” “动静儿?”叶轻悠讶异,她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向一旁的“大狼”,见它没什么反应,只能摇头,“什么都不知,而且它在门口守着,若有事情会叫出声音的。” 主事十分纳闷,那门口的一双鞋是谁的? 而且那还不是普通的鞋,是一双破官靴。 “没什么,稍后准备了早饭,再给小娘子送来。”主事只能先行离去,去找方子善禀告了。 叶轻悠一时摸不到头脑,也不明白到底咋地了? 她洗漱过后去吃早饭,只觉得周围的人窸窸窣窣,好似有什么话在背着她。 叶轻悠也不是什么好信儿的人,既然不说,她索性就当不知道? 吃过饭后,她又回了杂房中。 忙忙碌碌一整天,她夜晚酣睡。 翌日醒来门外又是惊诧一片,却仍旧谁都不肯告诉她。 叶轻悠的确有些纳闷,她很想去找方子善问问,可方子善这两日也躲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心真会害死人…… 叶轻悠再淡定如水,也按奈不住心中的焦虑。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她并未入睡。就这么一直与“大狼”等到门闸动,她直接冲过去便把门打开了! 她打开了门,却只看到地上的一双鞋子。 随后四面八方出来许多人,也有埋伏了许久的方子善。 众人大眼瞪小眼,对视许久,又朝天空看了看,一无所获。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能和我说了?” 叶轻悠脸色深沉,这若再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实在说不过去了。 方子善让其他人先去歇着,“接连三天,你门口都只剩下一双鞋,来无影、去无踪,好似闹鬼了似的。” “所以你们埋伏了两天?”叶轻悠这才明白为何所有人看她都奇怪。 但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大狼”好似也没听见什么,因为根本就没叫。 方子善看她的眼神颇为复杂,“小娘子实在不一般。” “这话你可要说清楚,没得如此污蔑清白。”叶轻悠也明白为何没人敢开口,毕竟门口一双鞋,而且还是男人鞋,说出去不知被编成什么样子,实在有违礼道了。 方子善连忙摆手,“没有污蔑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或许是来杀您的,只是您一直有人护着。” “就护到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清楚?”叶轻悠瞬间想到了“永夜”,也只他有如此高阶手段。 方子善唏嘘,“您要知道,这里是礼部,是朝廷的颜面!” 若被陛下知道有人能在朝廷的六部之中穿梭自如,京城的守卫们就都是吃干饭的,不如直接寻个小绳子吊死就算了。 叶轻悠愣了一下,不禁嘲讽,“所以洛宁王不在,京城的安危都没有保障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日不见人 一句话不知嘲讽了多少人。 方子善幽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若不是觉得没这份体面,至于埋伏了三天都看不到人?原本怀疑叶轻悠一个小娘子动了手脚,眼下看来还真不是。 但若再无眉目,就必须上报给梁帝。那泼天的怒骂,想想都浑身发抖。 “叶小娘子还是多保护好自己,这几天不要乱走了。” 方子善也只能给了一句,随后便带人离开。 叶轻悠抱着“大狼”也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杀她? 长公主?一万两银子还不至于到礼部来杀人吧? 亦或者是林绍武查到万寿堂幕后的供货东家是她,所以怀恨在心了? 但事情是潘思升出面,应该不会把她漏出来。 难道是哪位爱慕宇文宴的豪门贵女?为了把她弄死做了无脑事情么? 念头天花乱坠在脑海中浮现,叶轻悠一时也猜不到是谁。 她想不出答案,就只能回了杂房中点灯忙碌。 此时熹郡主却又哭天抹泪的跑到长公主府,“母亲,文钊他突然不见了!” 长公主瞥了一眼,面无神色,“不见就不见了,或许酒醒了就出现了。” “他三天都没回家,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熹郡主扶着肚子,艰难的坐了椅子上,“而且我派人在京城各个酒馆中都找遍了,谁都没有看到他!” “看不到他也正常,如今打扮的似个乞丐似的,你当谁都能认出来是郡马?”长公主巴不得他死了哪儿去,好给女儿再嫁个如意郎君。 熹郡主哪受得了母亲如此怠慢? “那好歹是我的夫君,还是我孩儿的父亲。” “只要你点头,孩子的父亲有很多人乐意做。”长公主又想提起陈家的事,没料到熹郡主突然站起身子,横眉冷对的看着她。 “是不是您?是不是您对他做了什么?” 她太知道母亲的狠,特别是如此冷漠的态度,不得不让熹郡主心中怀疑了。 长公主顿时冷了脸子,“他也配?” 熹郡主提了口气,好似还真辩驳不得,“女儿是真的着急了,生怕他出事。” “不就是走了三天?你确定所有的酒馆都找了?”长公主也不想与女儿起争执,只能耐了心思问一问。 熹郡主点头,“都找了。” “那妓院和赌坊呢?”长公主突然冒出一句。 熹郡主瞠目结舌,很想说他不会去那等地方。可话到嘴边,她还真不敢作准…… “德福,你去问问。”长公主直接吩咐了身边人,不打算让熹郡主再插手了。 德福领命而去,熹郡主却心怀忐忑,又想德福能找到人,却又害怕他真的找到。 熹郡主就这么犹犹豫豫的等着,时不时的哀叹几句。 长公主思忖下,又想到了潘思升。 她躲开熹郡主派了身边的人,“直接去问问潘思升,问问尹文钊到底在不在他那边。” 京城最红的妓院和赌坊都是潘思升开的,德福去别的地方也没用,问问潘思升才最接洽。 但熹郡主不知这档事,她也不愿外面的腌臜把女儿给熏染了。 下人立即前去,很快就回来了。 “不在,潘小爷说没见到。他正忙着应对国舅府的那二位,横眉冷对的就把奴才给撵回来了。” “国舅府?你说的是林绍武和嘉封县主?” 长公主十分纳闷,这两个人怎么去找潘思升了? 手下立即点头,“万寿堂的供货方是潘小爷,潘小爷如今涨了银子,不然不给货。万寿堂付不起给四殿下那边的药材,已经被陛下训斥过。” 长公主瞬间想到了叶轻悠。 “这小丫头的手段可太毒了!” 本以为她让太子妃和公主府出了银子就算很阴险,没想到想直接把万寿堂给搞死了? “这个小娘子不弄倒,这次是林家,下一次怕就要轮到咱们了。”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还能把全京城的王公贵戚都弄惨了?公主殿下也别太抬举她,她可还在礼部被封着呢。”下人可不这么觉得。 长公主冷哼,“你以为礼部不想她离开?是请不走她。就因为她能在那么一个杂房里就把事情都办了,本宫才不得不重视她。” “那眼下您打算怎么办?”下人忙问。 长公主也不知怎么办,倒是有些后悔把瑃绣庄给握在手中了。 “先看看那万寿堂什么动向,另外立即把尹文钊找到!” 一个郡马,游手好闲的浪荡喝酒,她做什么都被人戳脊梁骨! 特别是那瑃绣庄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本以为能日进斗金,没想到握了手里才发现,最精湛的技艺都是叶轻悠,已经有不少府邸的夫人开始挑剔了。 此时潘思升也刚刚把林绍武给赶走,反正五倍的银子,少一个铜子儿都不降。 “刚才长公主府来人,是找不到尹文钊了?”潘思升早就看他不顺眼,若不是还顾忌着长公主,巴不得一刀把他给剁了。 “的确不见人了,据说已经失踪了三天。”翁叔刚才去应酬的,得知此事自然要多问两句的。 潘思升笑得灿烂,“谁这么好?居然能把他给收拾了。” “所以第一个就找上您……而且礼部那边有点儿不对劲,好似是出了什么事,这两日一直严防死守,奴才想去探查一下小娘子都被拦着了。”翁叔立即说了这件事。 潘思升顿时挑眉,“你怎么不早说?” 翁叔:“???这个节骨眼儿,您去合适?” 潘思升抿了唇:当然不合适。 他已经又被老亲王警告,而且还逼着他与各个府邸的女眷相亲。 本以为他吃喝嫖赌的烂名声,外加老亲王的私生子,会吓跑所有人。没想到还真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小丫头,偏偏把他给瞧中了。 “我当初就该去学宇文宴,直接落个好男风的谣传,最后选个心仪的女子,就连宫里都不多嘴,硬生生的认下了。” 可现在再想也晚了? 也不知他那个老爹怎么就看不中悠儿,闹死闹活的也不许他把叶轻悠给娶回家。(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到底是谁啊? 潘思升想到自己的老爹十分无奈。 正琢磨让翁叔再去看看礼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他的大哥找上门了。 “那个叶轻悠到底怎么回事?赖了礼部不肯走,如今闹了三天鬼,人心惶惶。” 潘景琛气势汹汹,横眉冷对,“是不是你故意捣乱?若让父王知道的话,那女人就死定了!” “什么闹鬼?什么捣乱?我这几天去哪儿你们还能不知道?别什么屎盆子都往爷的身上倒!”潘思升自然不认,而且也十分纳闷。 潘景琛仍旧满面怀疑的打量,“真的不是你?” “什么事?你说清楚,我刚还听翁叔说了礼部这几天不对劲儿。”潘思升对这位大哥也不客气,“我可先说了,你们礼部死绝了,也别让叶轻悠受了什么连累。” 潘景琛亲王世子兼礼部左侍郎,也是未来的礼部尚书。其实他已经掌管了礼部所有,只是尚书大人还没致仕,但已经不怎么上朝管事了。 潘景琛眉头蹙紧,“如若不是你的话,还能是谁?” 他听方子善说了这三天的事,第一个就怀疑潘思升。 也只有这个弟弟古灵精怪,而且一直惦记叶轻悠。 除了他,还能有谁玩这等花活? “你快点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别在这里只说半句话,想把谁给急死么!”潘思升一听涉及叶轻悠,恨不能站了椅子上高呼了。 潘景琛也知道急不得,先寻了椅子坐下,喝了一杯茶才把这三天的怪事说了。 “……三天的靴子,还都是官靴,而且都放在叶轻悠的门口。” “若不是方子善他们盯着,确定小娘子没露过面,还真以为是她故意闹乱吓唬人。但她的那只猎犬也在屋中,听不到任何声响。” “此事已经摁不住,稍后就会递帖子到陛下那边,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如若是你的话,务必马上住手!” 潘景琛说完此事,仍旧盯着弟弟看。确定真的不是他,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潘思升也惊了。 礼部那是什么地方?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么? 就算人发现不了,“大狼”乃是宇文宴驯的,不可能察觉不到? “你有没有什么想到的人?” “没有。”潘思升十分干脆,“而且有也不会告诉你,反正这人是护着悠儿的。” 潘景琛:“……” 父亲怎么就要了这么一个孽畜? “真是多余与你多废话。” “长公主府的郡马爷也丢了,你不如查查这两件事是否有瓜葛。”潘思升灵机一动,把长公主府也给搅和进来。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人借机把尹文钊给收拾了,他一定赏那人两个大金花。 潘景琛想到尹文钊,满脸不屑。 倘若瞧不上这个弟弟,那尹文钊都不配得他夹个眼皮了。 “那人,早死早托生。” 熹郡主好歹也算他的晚辈,嫁了那么一个人着实瞎了。 潘景琛心急如焚,确定不是潘思升所为便立即离去。 潘思升也纳了闷,“能是谁呢?也没听说谁要刺杀悠儿?” 他好歹是京城暗中的掌控者,若是有人要针对叶轻悠,他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 “亦或许是四殿下之前安排的?”翁叔也不清楚了。 潘思升好奇得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轻易插手,不然很容易被人盯上。 潘景琛回到宫中,直接就去见了梁帝回禀此事。 梁帝登时勃然大怒,立即吩咐皇家的侍卫们开始严控六部之地,不容许再出现一丝差池。 于是叶轻悠所居的小杂房,周围布满了暗中眼线。 她就是给门开道缝隙透透气,都要被七八个人给盯上。 方子善摊手无奈,这么多人盯着,怎么可能抓到人?难道那个人傻吗?都这个样子了还会来? 叶轻悠也满心好奇,很想知道是不是永夜。 她摸了摸脖颈上的竹哨,可不敢随意的吹……万一那位真的怒了可要杀人了。 但永夜也不是随意动手的,难不成真的有人希望她死? 又是一夜的大眼瞪小眼。 四更末,天色刚刚放亮。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夜徒劳无功时,突然听到“噗通”一声闷响,潜藏的人立即鱼贯而出。 待他们把杂房包围,又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双官靴。 可刚刚的重量可不是一双靴子能砸响的,而且今日地上还多了一道人影的印记,看那个印记似个魁梧男人,这实在是有些打脸了。 不仅官卫的统领抽自己嘴巴,潘景琛也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立即跟随进宫回禀了。 只有叶轻悠睡得很香。 她其实也很想等。 可惜等着的功夫,“大狼”太暖了,温柔舒适的温度让她眼睛实在睁不开,就这么的睡着了。 方子善让嬷嬷透过门缝儿看了看,确定叶轻悠睡着,便也没有叫醒她。 此时的京城无人安睡。 城南望海楼的楼顶横梁上,永夜拎着尹文钊,好似拎条死狗。 他这几日一直拿尹文钊练习速度,叶轻悠门口的靴子就是尹文钊的。他每天都会把尹文钊悄无声息的撇下去,再通过不同的路线拎人闪身。 但他很不高兴。 因为宫中的那群侍卫速度太慢,已经四天的时间,还没发现端倪? 莫非大梁只有宇文宴一个人能摆得上台面?如若这般的话,杀了那个狗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尹文钊从晕厥中转醒,呛咳几声。 他也没想到心血来潮想去礼部弄一把叶轻悠,却被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给抓到了? 不仅抓到。 还把他当了老鼠。 不仅拿他当了练习速度的工具,还把他挂了这望海楼的房梁上,去百里之外射箭…… 这么远的距离,鬼才能射到! 可他锲而不舍,一直都在坚持着。 “你是叶轻悠的什么人?那个小娘们儿给你多少银子?我可以给双倍,不,三倍!” 他讨价还价,也猜想这人会不会反手帮他抓来叶轻悠,“若是你能帮我把她抓来,我可以给你十倍银两。” “嗖!” 一片树叶割了他的嘴。 尹文钊疼得厉声叫嚷,撕心裂肺。(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软饭硬吃 “那个狗女人有什么好,你居然肯帮她!” 尹文钊哪怕嘴巴伤口汩汩流血,也忍不住在唾骂叶轻悠。 永夜毫无表情,把他撇上了房顶,随后几个闪身便去了一里之外。 长箭飕飕射来,却只擦了尹文钊的身。那利箭倒刺的疼痛,疼得他龇牙咧嘴,内心的屈辱更胜百倍,若不是贪恋这条狗命,他真恨不能一死了之了。 “还是不行,他怎能那么远的距离都射中?” 永夜根本不理睬他,依旧不停的更换距离,用尹文钊做靶子。 尹文钊提心吊胆,生怕他一时准确,他便丧了命。 可永夜毕竟是第一刺客,哪怕准头不够,也让尹文钊身上七七八八条伤口,若不是皮糙肉厚血量够,他真就流血致死。 “你、你到底是谁!” 他用了最后的力气,吼出声音,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抓来,还被耻辱的对待? “你不配知道本尊是谁。”永夜又在瞄着。 尹文钊一听这称呼,陡然一惊,“你、你是那个人……” “唰!” 永夜一箭穿了他的嘴,疼得尹文钊险些昏死过去。但他想到脑海中的人,震惊万分。 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会来护着叶轻悠?是他太不了解,还是这个世道魔怔了! 永夜冷哼一声,又是一箭割了他的下颚,让其这辈子都无法说话。 “不对,你还有手,可以写字。”永夜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尹文钊直接疼得昏死过去了。 他一阵风似的飘然离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而尹文钊就被悬挂在望海楼的楼顶,只看运气好赖,决定他是否能留下狗命了。 此时叶轻悠也已经醒来。 知道方子善等人又白等了一晚,还被羞辱到,更能确定动手的人是永夜了。 “要不,我回洛宁王府吧?”叶轻悠看到礼部人心惶惶,各个都怕死的要命,她也不想积累太多怨怼,气运不妙。 方子善歪了歪嘴,“现在您想回去怕是不行了。” “为何?”叶轻悠忙问,怎么还不能回家? 她脸色一红,何时把洛宁王府当成了家? 方子善轻咳两声,“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而且就要您在礼部呆着,何时抓到那个人何时为之……” 叶轻悠:??? 抓不到永夜,她还要在礼部老死吗?! “这是不是有点儿过激了?”她尬笑着提了一句。 “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主动交代出来对你没有坏处,否则与贼子同罪论处。” 潘景琛恰好走到门口,跟着她的话补了一句。 叶轻悠从未见过这个人,一脸懵的“他是谁?” 方子善没想到潘景琛会亲自露面,“这位是左侍郎,潘大人。” “潘?”叶轻悠瞬间想到了潘思升。 方子善眨眨眼,示意她想的没错,这就是潘家的亲王世子,与陛下都能轮上兄弟的。 叶轻悠瞬时明白他为何一张丧尸脸,可潘思升要娶她,她也根本不乐意啊。 “怎么不回答?莫非是在找借口想遮掩一二?”潘景琛上下打量着叶轻悠,很想看出端倪。因为叶轻悠的反应有些太平静,他不得不心存疑虑了。 叶轻悠慢条斯理,“民女没什么想法,只想回家。” “陛下有命,你不能走。” “那洛宁王需要的棉绢布和药材等物,潘大人帮忙筹备送过去?” “你别拿宇文宴做借口,没用。” “大人去忙吧,民女不送,另外我可不是罪人,大人也不是提刑司的统领,别聊得好似审讯犯人似的。”叶轻悠很不喜欢潘景琛,原本觉得潘思升是个纨绔胡闹,却没料到有这么难缠的大哥? 潘景琛没想到她敢顶罪?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潘大人听不懂人话?” 叶轻悠早已不是之前被虐来虐去的小庶女,已经有永夜做后盾,她还怕啥? 潘景琛噎住,陡然想到了潘思升。 这女子怎么与他弟弟一个德性?句句都像干巴窝头,哪怕硬生生的咽下去,都撑得嗓子眼儿难受半晌。 潘景琛冷哼,“最好与你无关。” 他背着手转身就走,方子善也只能跟随。 叶轻悠抿了抿唇,若要一直都留在这里,她是不是得让春棠来?一个人生活有些闷,而且也很想知道外面进展的怎样了。 夜晚时分,礼部的人来送饭菜,她把自己的需求给说了。 但管事立即拒绝,“大人说了,您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此处呆着……” “这么缺德的一定是你们左侍郎大人?”叶轻悠吃着香喷喷的肘子,毫不吝啬对潘景琛赞美。 管事忍不住“噗嗤”一笑,“其实我们左侍郎大人挺好的,就是严肃了些,小娘子这话可别让他给听到。” “听到又能如何?还不许人说了?”叶轻悠的伙食倒是不错,但要归功方子善,“这是我特意做好的熏香,你们提神醒脑时可以用一用。” 她拿了一堆小袋子,递给管事。 管事原本没当回事,可拿起之后嗅了下,果真提神又醒脑。 “多谢娘子,稍后还有果子,让下面的人洗干净之后给您拿过来。” 拿人手短,管事笑眯眯的给了回馈,便拿了袋子去给同事们分一分。 这一晚又是不眠夜。 叶轻悠门外守着的人不知多少。 她已经知道是永夜,但也没睡,手中搓着小香丸,心里惦记着宇文宴此时怎样了? “噗通”一声! 又是众人四面八方赶过来。 这一次丢下的不是鞋,而是只剩一口气的尹文钊。 尹文钊全身赤裸,背后还被刺了字:软饭硬吃。 所有人都忍不住一乐,但也立即忍住,连忙去通禀潘景琛和长公主,这位好歹是郡马的。 叶轻悠只能在屋内听着,毕竟这等辣眼的场面,根本不容她出来。 可众人着急忙慌的一走,叶轻悠准备睡觉。 谁知门闩轻轻一动,似是有人要进来? “大狼”警惕的看着门,谁知房顶上落下一个影子,它刚要张口扑上去,就被永夜一个指头弹晕了。 “倒也不用总是从天而降。” 叶轻悠看到那白色的衣衫,已经知道是永夜。 “香囊为何不给本尊用?”永夜直接开口要。 第一百九十八章 脖颈上的一把刀 “香囊?你一个刺客还要这种东西么?不怕留下线索?” 叶轻悠对他的提议很吃惊。 永夜:…… 好似说得也对?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味道。 永夜难得一次纠结,骂骂咧咧的离去。 叶轻悠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房顶下落,又顺着那空隙离去,可那空隙谁去补?她只能看向了“大狼”。 “大狼”还没醒过来,叶轻悠也只能等一等。 一直等到太阳高升,永夜没回来补房顶,倒是方子善来了。 “方姑姑要见你。” 叶轻悠讶异,直接看向门口。 方姑姑就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您怎么来了?没听说这里危险么?”叶轻悠连忙迎了过去,这话说的也心虚。 方姑姑瞄了瞄屋内的状况,“先出去吧,别在这儿说话。” 叶轻悠立即点头,带着“大狼”跟随方姑姑的身边走。 有这么一只凶犬在,叶轻悠身旁五米之外都没有人,“大狼”一直瞄着四周,昨晚遇袭实在太丢人。 它很想找到那个人,不停嗅着气味儿。 方姑姑也直接开口聊着,不怕附近有耳朵能听到了。 “尹文钊这一次丢了大脸,不仅被挑断了手筋喉管儿,还被刺了耻辱的字。” “这不用说,也是有人故意报复,长公主一早就入宫去找太后哭诉,指名那复仇的人就是你。” “太后召了潘景琛去问,虽说能证明你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礼部,但那鞋子的事实在太蹊跷了。” 叶轻悠知道早上外面乱成一团,却不知永夜做了这些? “刺了什么字?”她满眼好奇。 方姑姑复杂地看着她,“你真的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早上方大人把门给堵住了,根本不许我出去。”叶轻悠也明白自己被怀疑上了,但这事的确心虚。 虽说不是她让永夜做的,但做此事的人的确与她有关。 但叶轻悠心里很爽,也没故作虚伪的同情,嘴角上翘,“但若让我给他四个字,我会说:绣花枕头。” 方姑姑咬了下唇,险些笑出声,“那个人给他刺了软饭硬吃……看来指使者真的不是你。” 叶轻悠愣住,“软饭硬吃?这四个字倒是挺合适……” “如今不止你,包括潘小爷也被怀疑上了,如今要召你们二人前去自证,你自己可小心着了。” 方姑姑亲自前来,一是试探个事实究竟,二来也是提醒。 叶轻悠明白师父的心意,“但这事儿我能怎么证明?只可惜大狼不会说话。” 连潘景琛开口,长公主都不依不饶,若想故意栽赃她,十分容易。 而且她上一次在陛下面前出了风头,不知有多少人看她不顺眼,她虽得了陛下嘉奖,但与那群人相比,渣都不算。 方姑姑见她很识时务,倒是笑了,“兔死狐悲,尹文钊这次倒了大霉,但还有一个岳家,你可千万别忘了。” 提及岳凌峰,叶轻悠着实无奈。 那就是一颗扎了心底的钉子,虽然不疼,但不彻底拔掉就是隐患。 “岳家的官司有眉目了?” 朝中若对岳宪没有明确处置,方姑姑也不会提起。 “岳宪还是被保了,被派去京郊一处穷苦地做县丞,戴罪立功。” 他毕竟任过一地知府,对地方上的事情手拿把攥。虽然五品降了八品,更是给了无人愿接的苦差事,但岳宪很有可能一飞冲天…… “那家人呢?”叶轻悠直接问题。 “陛下只给了一年时间,若岳宪无法将那处苦地扭亏为盈,依旧贬为贱民。他的家人也会跟着去,岳凌峰虽没有正式的职务,但会辅佐其父亲做事的。”方姑姑直言。 一年扭亏为盈,也的确十分棘手。 叶轻悠也懒得在岳家身上多留念想,“还是先考量如何应对长公主吧。” 甭管尹文钊死不死,这一次长公主已与她不死不休。 毕竟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在报复尹文钊…… 前方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大狼”没法子跟进去。 叶轻悠把它交给了宫门口的侍卫,便闭口不言,跟随方姑姑进宫受审了。 此时潘思升已经到了。 还没等进了园子里,就听到他叽叽喳喳的嘲讽声。 “说他软饭硬吃有错吗?甭管是熹郡主,还是叶轻悠,哪个花他银子讨生活?不都是把家底儿贴补给了他?” 潘思升翘起二郎腿,不羁桀骜地晃悠着,“明面上是这两个女人,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何况我若瞧他不顺眼,直接揍他不就行了么?还用耗费这手段?” 梁帝把审问的地点选了园子中,也是故意给留了体面。 说是审问,也貌似闲谈。 叶轻悠一个小娘子还好说,但潘思升名义上是他的堂幼弟,就算真的打了尹文钊,也定会偏颇回护,哪里提得上审字? 奈何长公主也要体面,不能置之不理,索性就选了园子,不严肃也不懈怠,索性谁都不得罪就是了。 梁帝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岂能不知潘思升是什么人? 虽说很不着调,但潘思升掌管着京城最底层的一群下九流也有好处……毕竟眼生的混不进来,很多消息也是从他那边得到的。 “不是你,你也知道是谁,好歹也是郡马爷,岂能如此侮辱?这也伤了皇室体面。”长公主听了他的话险些噎死。 但仔细想想,的确不像潘思升。 潘思升却不肯开口,“就您那位女婿还伤皇室体面?他配么?大堂姐想给自己找台阶,也别把我们都给搭上吧。” 长公主又是一噎。 “陛下,您看?”她没了办法,只能看向梁帝。 梁帝也对这个姐姐十分头疼,他只在这里懊悔,那个暗中的人怎么不把尹文钊弄死?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到底是哪个?都已经闹到了六部,成何体统?即便是与你关系好,这也不能包庇。” “和我不好,也不认识,我想包庇都没资格。”潘思升知道“永夜”这个名字,但却从未见过。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和宇文宴如此熟络,而且关系已经好到离谱了! 但他绝不会暴露这个人。 谁知会不会睡的正香时,突然脖颈上面多一把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去做个靶子 梁帝盯了他半晌。 这若再说不知道,就实在太假了。 可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潘思升都不敢说?那个小娘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么? 梁帝正在斟酌时,来人通传:“叶小娘子来了。” “来了就过来说话。”梁帝语气淡淡。 长公主看向远处,正见一声淡雅的叶轻悠。 叶轻悠这段日子在礼部杂房,衣衫虽然更换的不勤,但伙食丰富。特别是方子善的恶趣味,天天换着花样让她吃。 这才短短时日,她的面庞便圆润了一圈。 就连潘思升都嘴唇抖了抖,这模样哪是个犯人?好像度假刚回来似的。 “民女叶轻悠叩见陛下,拜见长公主殿下,见过潘公子。” 她倩身款款,不急不躁,倒是与一脸狰狞的长公主形成天壤之别了。 “行了,起来吧。”梁帝对叶轻悠印象不错,毕竟之前的事让他也借机堵住文官的嘴,那一通歇斯底里的怒骂十分爽快。 但长公主可不爽快,眼看梁帝一点儿责怪的心都没有,她岂能忍? “你与文钊都已经和离了,为何还不依不饶的针对他?你要明白,你针对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长公主府!如今你认了,咱们可以商量个一了白了,若你不认,真的查出端倪,你就是故意谋害的死罪了!” 长公主斩钉截铁,只恨不能把狗头铡搬来皇宫了。 “尹文钊事小,那人直入六部做恶事大。”梁帝适时开口,也很想知道那是何人。 叶轻悠根本没理睬长公主,“回禀陛下,民女真的不知道。” “那他为何要护着你?你如何解释?”长公主冷道。 叶轻悠轻咬下唇,“也许是之前善事做得多,有人暗中回报?但民女的确一无所知,更是从未出过礼部的屋子。” “而且民女身边还有洛宁王殿下赏的猎犬相陪,这些天它都没有警觉发现端倪,民女的五感不如狗,就连动静儿都没听到。” 这话倒是没人能反驳。 谁能去和狗比拼耳朵灵? 而且还是宇文宴亲自驯养的,那灵敏度已比其他的狗东西强上百倍。 “依我说,这不是她一个小娘子能参与的事,何必把她找过来?堂姐您的确有点儿胡闹了。”潘思升适时开口,他可不认为叶轻悠与永夜能够有瓜葛。 长公主却不信,“你怎么证明她与此事无关?或许就是她故意指使的。” “那堂姐如何证明此事与她有关?就因为尹文钊被扔了她的杂房门口?”潘思升据理力争。 “若是一天,那很可能是巧合,但接连四五天,你如何解释?”长公主的怀疑很有道理。 叶轻悠也不知如何回答。 她也很不懂永夜为何有这等恶趣味。 “民女的确不知,而且也从未指使,民女存世二十年,行的端、做得正,从未做过丧良心之事。亦或许这世上就有路见不平的勇士,愿意惩奸除恶也说不定。” 她阴阳怪气,虽然一个字都没提尹文钊,但每句话都是在骂他的。 而且她这骂,还让长公主根本没法子回驳?她也早把尹文钊给恨透了,可谁让自己的傻女儿偏偏相中了他。 “你如此狡辩也无用,本宫就认定你二人有关。” 长公主看向梁帝,“这事儿说再多也无用,根本辩驳不出结果,皇兄不妨拿她做个靶子,引那人出来。只要他一露面,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长公主这话一出,就连梁帝都愣住了。 这招数虽然不是不行,但的确太恶毒了! 潘思升惊了,“堂姐,你这太过分了吧?她是协助宇文宴救灾的功臣!” 长公主狭长的眼眸布满阴狠,“所以再协助陛下抓到挑衅皇室威严的贼人,不是再加一功?” 潘思升:“……” 如若这不是在宫里,他真有心破口大骂。就这法子也能做个人?却还是大梁堂堂的长公主。 梁帝沉了沉,却并未立即否定。 他根本不在意什么尹文钊,更不在意长公主的体面,他只想得到幕后动手的那个人。 “叶小娘子乃是宴儿的人,真的受了伤,他归来还不得怪罪朕?” 虽然很想同意长公主的法子,但梁帝却不想背骂名。 长公主阴险一笑,“宴儿岂能怪罪陛下?这也是为了大梁的安全做着想,他若为此不乐意,就太不识大体了。” 这话说完,长公主就盯着叶轻悠,好似她这个时候不接话,就是不懂事? 叶轻悠岂能懂事? 这不是要把永夜给卖了? “民女不愿意。”她直接拒绝。 “你为何不愿?你还是知道那幕后的人是谁,只是不愿意交代出来而已!”长公主捕捉到一丝细节,立即乘胜追击。 梁帝也看向叶轻悠,“你若不愿,朕也不会勉强,但总要说说理由?” “这还有什么理由?谁吃饱了撑的,乐意去当个靶子?换成堂姐,堂姐乐意么?”潘思升的桃花眼已如尖刀,他再一次对皇室的所有人失望。 长公主才不理他,只对叶轻悠猛攻,“要么就说出那个人是谁,要么就自证清白,证明你与那个人无关。否则不仅是你,就连宴儿也要被怀疑,你要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她这话也把宇文宴给扯上了。 梁帝思忖,“亦或许,是宴儿安排的也很有可能。” 他虽不认可这话,但不妨垫了一句。宇文宴毕竟在外飘零过两年,认识什么奇人异事也说不定。 叶轻悠心寒冰冷,这还是亲姑母和父亲?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凉薄,此时看来宇文宴的亲眷也一样。 “所以,只要民女不答应,就要背上这个罪?那大梁的律法岂不成了笑话。” “放肆!”长公主顿时厉喝,“这是陛下开恩才给你一个自证的机会,你若还知晓好歹,就别不识抬举。” “民女可以答应,但民女也有条件,只要长公主点头,民女哪怕舍了性命,也要去做那个靶子。”她话锋一转,又把矛盾指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惊愕,“你别在这个时候还玩花招!” 第二百章 借机杀她 前几次的交涉,长公主太懂叶轻悠的心机,但凡她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挖坑等待对手跳。 之前她瞧不上这个小庶女,如今却谨慎对待。 梁帝没想到长公主如此犀利拒绝,倒是对叶轻悠多了几分兴趣了。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他这般开口,让长公主都愣了。 “陛下千万别听她的,诡计多端。” “你是说,朕还会被她一个小丫头骗了?那朕更愿尝试一下了。” 梁帝的权威被如此挑战,长公主也立即跪地,“是臣冒犯了陛下,她岂能骗得了您,只是觉得事情已经这般定夺,没有讨价还价的必要了。” 梁帝根本不理,只是看向叶轻悠,“说吧,只要不过分,朕全都答应。” “民女想开一家药膳阁和一家香坊铺子,希望能得方姑姑的支持,民女愿意每家铺子分出一成给姑姑做养老的干股银子。” 叶轻悠并未开口要回万寿堂和瑃绣庄,她就是要逼死那三家铺子,另起炉灶。 “为何是方姑姑?”梁帝没想到她兴师动众,提出来的要求如此简单? 方姑姑一直在旁边,此时也惊愕一瞬才跪地回禀,“启禀陛下,太后曾派奴婢去洛宁王府教习了一段日子,与叶小娘子甚是投缘,也得了太后恩准,便与小娘子师徒相称。” “但奴婢并不知道小娘子有意许干股的事,奴婢一辈子都会在太后身边侍奉,也不需要什么养老的银子。” “师父不要是师父的事,但徒弟不能不给。您若用不到,徒弟便帮您捐了灾区的百姓和孤寡的遗属,哪怕是去寺庙添香火为大梁祈福,也都依着您。”叶轻悠两片小嘴皮子极快,立即把话说了。 方姑姑震惊,她没想到叶轻悠会玩上这一手? 这相当于给了她太后薨殁之后的退路,不至于被赐陪葬。而且还把她绑了战船上。 有这么一个名头在的话,相当于药膳阁与香坊的幕后是太后,那两家铺子也能安安稳稳的开起来了。 长公主也甚是一愣,没想到叶轻悠如此豪放,她虽敬着方姑姑,但那就是一个奴婢而已,至于如此对待么。 “不错,果真不错。” 梁帝自然看得出此事并非商量过,也明白叶轻悠的小算计。 但这等算计不伤筋动骨,而且还开口把银子捐给灾区百姓。 这相当于自愿帮朝廷解决困境麻烦,甭管能起多大作用,有这份心思就是极好的。 “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朕就做了这个主。” 梁帝也怕真把叶轻悠做了靶子,宇文宴回来之后阴阳怪气。 他并不知道儿子对小娘子有多情深义重,却知道他格外护短儿。 长公主愣了半晌,“这也不能轻易……” “无论万寿堂还是绣坊,都不是民女之前经营的品类,也不会去夺国舅府与长公主名下的生意,您还有什么不愿意?”叶轻悠看似避嫌,实际故意针对。 长公主也能感觉到几分,可在面子上却又挑不出错儿? “长公主如若不愿,不如这件事就算了?其实朕已经知道,她与那刺客没什么联系。” 梁帝神色淡淡,很不喜这位皇姐的出尔反尔。 他虽好奇那幕后者,但也不见得非用叶轻悠做个靶子。 长公主明白梁帝动了怒,立即请罪,“既然陛下已经与她商议好,臣自然没话说,只期望那刺客能顺利落网,小娘子也能安然无恙。” 一句话又把叶轻悠立了那边做靶子。 叶轻悠只能心里一万神兽奔过了。 梁帝也没什么再说的,看了一眼李公公,吩咐他去做准备。 叶轻悠则更换了一身囚服,从园子这边就被直接押入大理寺。 外人自然不知这一个陷阱,长公主更对外放了口风,叶轻悠已经承认与刺客勾结,故意报复尹文钊。 买凶杀人,而且还是那位曾做三品高将的郡马爷,这不用判也知道是死罪难逃。 京城很快又是唏嘘一片,议论纷纷,只觉得叶轻悠这位小娘子实在犯不上。 都已经被洛宁王给认下了,何必还跟个垃圾不依不饶呢? 于是阴谋论起,出乎意料的一边倒。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宇文宴离开了京城,小娘子被故意针对,否则那么一个烂人,是死是活谁在意呢? 长公主本以为能在舆论上占一波上风,却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熹郡主也听到了,气得胎动肚子疼。 “她故意害文钊,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偏心她?这些人都是猪油蒙了心吗?她是要杀人的凶手啊!” 长公主也知道尹文钊不配被可怜,但这风向却连长公主府都受到牵连,实在难忍。 熹郡主哭哭啼啼,“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让我往后还怎么活?如今根本没脸见人了!” 尹文钊被刺字一事也不知是礼部的谁多嘴,也顺着小风传开了。 而尹文钊已经疯疯癫癫,更被挑断了手筋和喉管,他就算想死都已经力不从心,彻彻底底是废人了。 “但眼下还不能让他死,死也要死得合情合理。”长公主动过念头弄死他,可如今这个状况下,还真不好下手了。 熹郡主扶着肚子,“那个贱人何时被斩?我要去看,我要亲自去看!” “看什么?安胎为主,只要你能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就万事大吉。”长公主已决定去父留子,甭管熹郡主是否另嫁,好歹长公主府有后了。 熹郡主泪眼朦胧,泣不成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眼泪到底在哭尹文钊,还是在哭自己彻底没了体面。 “殿下,已经定了,后天在大殿公审。” 公开审讯叶轻悠,也是为了好生埋伏,直接拿下那幕后的人。 长公主点了点头,一切只等后天。 此时叶轻悠也得了李公公传讯,知道后天大殿公审。不仅会有很多朝官参加,就连陛下都要在殿内旁听,实打实的声势浩大。 “那是不是给吃顿好的?没准后天就是死期了。”叶轻悠咂舌,顿时肚子咕咕的叫。 她这段日子一直没亏嘴,也不想做个饿死鬼。毕竟她无法预估永夜会不会出现,会不会有人借这个时机杀了她。 第二百零一章 真要为她送死么? 李公公嘴角一抽。 都什么时候,这位姑奶奶还惦记着吃美味佳肴?这心也着实太大了些。 “叶娘子想吃什么?稍后咱家吩咐下去就是了,但这两天您就委屈着,除了咱家不能见外人。” 李公公被派来亲自盯着叶轻悠,也是梁帝怕她走漏了风声,与那幕后之人串通,防了一道。 叶轻悠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她点了两道爱吃的椒麻鸡和糖醋鱼,又问起李公公的口味,“反正就咱们俩,您想吃什么尽管说,旁日都在宫里侍奉,冷饭冷菜的,您也借机歇一歇。” 李公公讶异,没想到小娘子这么上路子? 但他仍旧没说,谁知叶轻悠会不会何时多嘴漏出去,他习惯做事谨慎了。 叶轻悠笑了笑,索性又点了两道菜,把李公公的分量也要出来。 二人就在这大理寺的牢房里吃吃喝喝,格外舒坦。 但此时此刻的叶明远惊愕万分,怎么好端端的女儿又要被严审?前几天不是才刚被陛下夸赞赏了吗? 他又一次的冲进宫里去求情,为叶轻悠辩驳。虽说女儿是恨尹文钊,但她也不至于勾结什么外人,意图谋杀吧? 梁帝懒得搭理他,便直接让人把叶明远也给关起来两天。 这个消息倒是让叶轻瑶甚是愉悦,“伴君如伴虎,以为陛下赏赐她府邸,就能耀武扬威了?” “那不过是宫里一句话,能赏也能收回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郡王却不这么看,“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不许插手。” “可父亲也被关起来,岂不是无辜?那毕竟是妾身的娘家,亦或许能趁机让母亲回来……”叶轻瑶从未派人去探望过岳氏,只是当个由头。 陈郡王眉头一皱,“难道本王的话,你听不见么?” 他的语气透着冷煞,吓得叶轻瑶浑身一个哆嗦,“妾身一定不插手,但妾身后日能去看看么?” “就在家中呆着,哪儿都甭去,专心侍奉母亲就是了,别有事没事就出去溜达。” 陈郡王娶叶轻瑶也是知晓她参与过选秀,甚懂规矩。却不料她虽然学过,却并不想遵守,隔三差五的溜出去。 而且潘思升那一日也入了宫。 他向来是个脾气爆的,却对此根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才是陈郡王觉得此事不对劲儿的关键!谁知道这位会不会突然发疯,真的做点儿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叶轻瑶自然不知道这些,只能点头答应。 但她心里却十分不忿,叫了身边的郝妈妈,“后日你亲自去盯着,眼睛都不要多眨一下,我一定要知道她是怎么被判罚的,也想知道她会不会当场就被狗头铡!” 郝妈妈陪她嫁到郡王府,也吃了不少苦头,毕竟她那不着调的行事做派,在老郡王妃的眼中太难堪了。 于是她这些陪嫁被郡王府的下人鄙夷排挤,日子过得甭提多难。 郝妈妈一脸难色,“老奴现在也不允出去,前日想去给您买些上好的伤药,都被骂回来了。” 叶轻瑶隔三差五的挨打,脸上伤痕不断。也不可能整日都戴着面纱,一直都被府内的人指指点点的。 叶轻瑶拳头攥紧,心中说不出有多么恨,“看不到她倒霉,我这辈子都过不痛快!” “去给潘小爷送一封信,乞求他去救救我这个妹妹。这位若是一怒为红颜,冲了法场,乐子可就足够了……” 潘思升接到叶轻瑶送来的信,只骂了一声“白痴”,“让陈郡王好生管管这个女人,甭没事来勾搭小爷,小爷看他都吃不下饭!” 那声泪俱下的言辞,好似她对叶轻悠姐妹情深。 潘思升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德性,特别是这个时候,火气正大! 翁叔接过去看了看,“但您确定要出手吗?” 潘思升在宫中一言不发,便已经是怒气满胸。也是叶轻悠先开口谈了条件,他知道不能破坏,否则叶轻悠一定会生气,否则还不知会发多大的火。 回来之后,他便让翁叔准备,后日就去装扮成刺客劫法场。 因为那永夜他只听闻,却从未见过,谁知道会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永夜真的出现,定会血流成河,万一他脑子一热,把卖了她的叶轻悠也给伤了?事情岂不是毁了! 他不知道宇文宴与永夜有什么交易,但那么一个传说中的刺客,岂会在意一个女眷? 所以潘思升回来就打算早先一步去劫法场,然后把挑弄尹文钊的事情给认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我也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什么。” 潘思升在宫中听叶轻悠说了条件,惊了半晌说不出话。 就为了那两个铺子,还有方姑姑?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他以此判断,叶轻悠是真不知永夜到底什么人,否则绝对不会如此脑残的。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担心。 “就怕这一次陛下会真的动怒,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您了。” “不放过又能怎样?大不了鱼死网破,爷爷就把他那几个儿子做的好事儿都抖搂抖搂,看看是谁跌脸面。” 潘思升掌管暗京城,对太子和几位皇子的勾当太清楚不过。 翁叔还是不同意,“要不然,老奴去如何?” “你去就是送死的,不行。”潘思升拒绝的十分痛快,“行了,别废话,去找把剑,再给我来一身白袍,我这几天也得抓紧连连,别在那天的时候演杂了。” 他虽然隐藏了过硬的神手,但这几下子与永夜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包括宇文宴,他也打不过。 但对其他人,潘思升还是不怕的。 翁叔担忧得额头生疼,“倒不是怕您演杂了,是怕您一出场就被射成筛子……” 潘思升:“???” 他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有可能? “我记得有人送过一套射不穿的软甲?” “可头呢?脖子呢?手呢?”翁叔直言。 这些地方若都捂上,那明摆着就不是刺客本尊啊。 堂堂的永夜出场,会如此离奇? 潘思升顿时懊悔,“老子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好生再练练?难道真要为了她送死么?” 第二百零二章 陛下会信? 潘思升絮絮叨叨,只觉得一不小心丢了命,他这殷勤岂不是白献了? 还没等看到叶轻悠感激涕零,他把小命给丢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梁帝,就说这事儿是我干的?” “您在陛下面前都没认,现在跑去认了?陛下会信?”翁叔嘴巴撇了天上去,真把陛下当成傻子吗? 潘思升一时无语。 合着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要不然,咱们高额悬赏,看有没有人想冒充一下永夜的?” 翁叔:“……” 您觉得会有哪个傻子乐意跑来送死的?就算逃过宫里的箭,也躲不过永夜的那把刀啊。 潘思升说完也觉得不靠谱,手足无措,“把软甲找出来,给叶轻悠送去!另外再给李公公送上银子,务必保护好她,可别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爷要所有的阉货给她陪葬!” 翁叔一时不知说什么。 “陪葬就不能选个好点儿的人?”也不用选阉党吧? “废话,爷怎么能让正常男人陪她投胎,那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么!”潘思升理由充分。 翁叔转身就走。 他实在不想与这位废话。 这脑子不是正常人的脑子,能躲多远躲多远。 而此时的叶轻悠吃饱喝足,坐了大理寺的牢房墙角处喝茶。 她毕竟不是真犯人,环境已经很恶劣了,吃吃喝喝上没必要被苛待。 但那白皙稚嫩的面庞在阴暗处更显苍白,李公公在外坐着端详,都心生怜悯。 一个好端端的娘子,偏偏摊上这等糟粕事?也说不清是好命还是歹命了。 “公公累了就睡,要到后天呢,可别熬着。” 叶轻悠坐得累了,就瘫在草甸子上,大被一蒙,她已准备入睡。 李公公却没有睡意,“咱家看您是真的不往心里去,就不害怕危险么?” 他是梁帝的身边人,问这话自然是要说给梁帝听。 叶轻悠犹豫了下,“很怕,非常怕,但怕有用吗?” 这倒是让李公公不知如何回答,“其实小娘子也不必硬扛,愿意为您出头的人不少。这不,潘小爷还送来了软甲,给您做护身,这物件可不是寻常东西,价值连城呢。” 那软甲送来就被叶轻悠穿了身上。 这会儿可没什么礼仪往来的顾忌,性命第一。 她倒不认为永夜会杀她,却怕杀永夜时,将她误伤。 而且她觉得永夜不会出现,又不是一个傻子……但心中的确也没底,也不知道他在何处?能不能听到自己想说的话。 “可惜护着我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命薄。” 叶轻悠拽了拽被子,这牢中阴冷,“好比殿下护我,就被发配去做所有人都不乐意做的事;潘小爷护我,还被控诉到陛下面前,险些成了害尹文钊的凶手。” “而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陌生人护我,又即将遭遇危机,好人没了好报。” 她说完就看向李公公,“所以公公千万别护着我,不然又要结下仇人,说不定便引火烧身了。” 她已经把“永夜”夸成了一朵花,他若听见应该不会怨气横生吧? 李公公瞠目结舌,怎么总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味道,却又挑不出毛病? “咱家就算有心护着娘子,也力不从心……对了,您父亲又去向陛下求情,陛下连他也关起来了。” 叶轻悠讶然,没想到叶明远又去了? “何必做这无用功。” 母亲过世,是她永远的痛。哪怕叶明远有心弥补父爱,也再也回不去了。 “劳烦公公给我纸笔用一下可好?”她突然想起,需要写个遗书,甭管死不死的,仪式感不能缺了。 李公公不知她想干什么,吩咐狱卒去拿了,便透过铁栏杆递给了她。 叶轻悠把油灯捻了捻,调亮了些,脑中思忖一瞬,簪花小楷瞬时出,很快写了几页纸,拿起来晾干读了两遍,才给李公公递出去。 “遗书?”李公公讶异,谁能想到她突然要了纸笔写遗书?! “若我不幸真的没挺过这一关,就劳烦李公公按照遗书上面的办。” 李公公愣了又愣,才侧了光,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 第一页写了名下的铺子田庄全部给宇文宴,但求殿下收留她的几个丫鬟小厮,包括照料方姑姑; 第二页写了忠英伯府的府邸,若她身死则容许叶明远居住到老死,在那之后变卖银两,交给潘思升,她要带着这件软甲入坟,不还给他; 第三页写了古玩字画与首饰这些散件儿,全部给那位帮她出气的陌生英雄,哪怕死了也要承认他做得十分好。 …… 李公公哭笑不得,却竖起一根拇指,“咱家就领了这个差事,但希望小娘子逢凶化吉,根本用不上它。” “其实我也很想认得那位英雄,毕竟还有很多仇人想报复。早知会有今日的事,我把仇人都说一遍,哪怕死了也不枉此生了。”叶轻悠很不负责任的念叨。 “哎哟,您可别说了,万一再出两条人命,您不是凶手也成了凶手,千万别玩火。” 李公公只觉得她话一说完,就脖颈子飕飕发凉,他瞬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叶轻悠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又吹灭了油灯,“突然很想殿下了……” 她说完这句,便速速入眠,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潘思升的软甲在身,这一晚睡得倒踏实。 她是歇得美了,很快想起了轻鼾。李公公在一旁坐卧不安,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听声,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一道呼吸在?但却哪个角落都没有人? 他神经兮兮的折腾了一整晚。 翌日天亮时,叶轻悠起了大早,睡得极好,反倒是李公公无精打采,没有精神了。 “公公昨晚没歇好?那早饭咱们就吃得舒服些,来个银丝面和小笼包可好?”叶轻悠睡得饿了,饥肠辘辘。 李公公则吩咐下去,“您真恨不能把御膳房会做的菜式都来上一遍了。” 叶轻悠笑眯眯,拿起一旁的熏香物件,又在给宇文宴熏起了帕子,好似每一个动作都晕染了思念,那精湛的模样,就连李公公都看呆了。 片刻的功夫,二人早饭送来。 李公公习惯性的拔了一根银针插在面碗里。 原本没当回事,抽出来就打算撇了一遍抬碗吃。 可那银针的针尖瞬时变紫、变黑,吓得李公公面都扔了! “谁?是谁?!”(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他出现了 叶轻悠也看到了地上的针,震惊无比。 但也只是刹那,她便苦笑,“希望我死的人真多。” 李公公瞬时大怒,就算那背后的人要害叶轻悠,也不至于连他的碗里都下毒吧?! 他立即喊来大理寺的人,怒气冲冲一顿怒骂。他亲自将叶轻悠的牢房上了锁,直奔宫中去见陛下了! 所有人都被锁了底牢之外,不容许靠近叶轻悠半步。 叶轻悠看着那面,十分可惜,好歹给她吃个痛快再说下毒的事?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了后背,而且还没有水洗漱干净。 怎么办? 只能邋遢着。 反正实在大牢里,倒是没人嫌弃了。 叶轻悠回到角落中,继续拿起香粉调着,为宇文宴熏着帕子。 此时梁帝听说李公公和叶轻悠都险些被毒死,顿时大发雷霆。 “大理寺的监牢都如同摆设?竟然连朕的大内总管都险些遭到毒手,那些官吏到底是在干什么?!” 他破口怒骂,面前的宇文春和宇文新、宇文孝等人臊眉耷眼,齐齐看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跪在地上,额头早已经渗出冷汗。 “陛下恕罪,臣也没有想到对手会在饭食中下毒啊!” 李公公和叶轻悠的饭食有单独的厨子做,那个人却已经服毒跳了井,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朕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推脱,现在务必找到幕后的主使!”梁帝的威严再一次被挑衅,“还有你们几个,宴儿不在京城,就接连出现纰漏,你们难道都是摆设?不知道过问几句吗?!” 宇文春身为太子,只能低头认罪; 但宇文新和宇文孝几人十分委屈,他们倒是想管,可三法司主审职责在宇文宴手中,他虽然离开,但是没把权力交出来? “父皇斥责的对,是儿臣怠慢了,儿臣一定联合大理寺卿尽快破案,给父皇一个答复。” 宇文孝逮到了机会,也有心夺权。 宇文谦在一旁嗤笑一声,“三哥未免太着急了,不嫌分析一下案情,看那人是针对李公公,还是针对小娘子?” 上次的事情后,宇文谦便把宇文孝给恨上了。 而且能争大理寺的管辖权,他也想插上一脚。 梁帝挑眉,他还真没想过,对手是不是针对李公公。 李公公愕然,仔细考量半晌,“启禀陛下,老奴虽未得罪过什么人,但也不乏这种可能。” 借鸡下蛋,是朝中惯用的手法,这若他真的被毒死,责任还会归吝在叶轻悠身上。 梁帝微微点头,“谦儿说得有道理,那此事你来负责?” “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宇文谦只插了一句嘴,就得了差事。 宇文孝气得牙根儿痒痒,说不出什么,宇文春却借机压了一头,“儿臣也同意让六弟来查,儿臣也会在一旁辅佐,期望尽早给父皇一个答复。” “那明日的公审是否举行?这才是要商讨的重点吧?”宇文新冷呵一声,他这粗咧咧的性子,实在看不惯勾心斗角的人。 但他这话问出,倒是让兄弟们愣了,这一大早小娘子就险些被毒死,明日公审在大殿,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自然要审,而且你们谁都不能缺席,全部到场。”梁帝不接受皇权被外人挑衅,越是如此,他越不可退缩。 皇子们没有办法,只能照章办事。梁帝把他们打发走之后,又看向了李公公。 “你觉得是谁?” 梁帝自动忽略了那个刺客,毕竟是在大理寺的底牢内,甭说一个陌生人,耗子都很难进出的。 李公公摇了摇头,“奴才愚钝,还真是猜不出。” “那小娘子可有被吓到?底牢潮湿,怕是很难入睡,你这两日也辛苦了。”梁帝难得说句安抚的话。 李公公尴尬的轻咳两声。 他昨儿也跟着叶轻悠大吃大喝,过得格外舒服,“那小娘子胆量非凡,绝不一般,昨儿还写了遗书交给奴才,今儿一早就差点儿中了毒……” 这事儿说来也有些蹊跷,李公公平复心绪之后,才特意想到了这一遭。 但他可以肯定,这绝非叶轻悠自导自演。 怕是她口中说的“期望她死的人”,还真把事情猜中了。 梁帝一怔,倒是没问那遗书上面写的是什么,“朕年纪大了,那些人也不再是孩童了,一件小事便接二连三出幺蛾子,真把朕当傻子么?” 李公公站立一旁,默声不语。 陛下不过是发句牢骚而已,他如若接话就僭越了。 梁帝也没久留李公公,又吩咐他回去继续陪着叶轻悠。 之前是“盯”,此时是“陪”,仅仅一件事而已,就连字眼儿都变了。 李公公回到大理寺时,叶轻悠正看着角落发呆,就连李公公凑近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叶小娘子看什么呢?看得都快入迷了。”李公公提醒一句,叶轻悠才恍然回神,又拿起帕子在熏香。 “是想着殿下在那边也不知怎样了?急缺的药料单子还没送来。”叶轻悠自嘲一笑,“但仔细一想,我就在牢里呢,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好在外面有人张罗着,也不耽误什么事。” 她嘴上这般说,心中却震惊不已。 她刚刚在那墙角的阴暗处发现了“永夜”,只给了她一个眼神就消失了。 这里可是大理寺的底牢。 密不透风,耗子都进不来之地。 他是怎么优哉游哉如履平地?而且还是那一身白衣,大理寺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看见他?难不成眼睛都瞎了? 她只能看着角落无望发呆,因为无法品味“永夜”的眼神是何意。 李公公盯了她半晌,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是在思念宇文宴。 “娘子也不必担忧,过了明日,您就可以回王府,继续帮助殿下做事了。” “您觉得我还回得去?”叶轻悠这会儿也悬了心。 她看不懂永夜明日会不会出现,却看得懂永夜眸中的怨怼。 万一他脑子一热,明日连她也杀了可咋办?反正不像置之不理的模样,毕竟第一刺客的尊严也被挑衅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不会杀他 李公公也不知该怎么回复叶轻悠的话。之前他能一口否认,还保护不了一个小娘子? 但此时看来,还真不一定了。 “陛下大怒,今儿的饭菜会从御膳房里出,叶娘子可以踏踏实实吃个痛快,也甭想那么多。” 敷衍的安慰一句,李公公只能又歇一旁。但他也没了轻松惬意的模样,这一整天都提着精神,不再与叶轻悠多说什么话。 叶轻悠的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一直想着永夜,也惦念着宇文宴。 依着永夜的性子,想杀人就杀人,绝对不会下毒。 那这下毒的人是谁?长公主?岳凌峰?还是那位不得不收了四菊的三殿下?她一时错愕不明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夜晚时还靠燃了安神香,她才能踏实睡去。 而这一夜,长公主却没能安睡。 她得知大理寺有人给叶轻悠下毒,险些把李公公给毒死,顿时就进宫去见陛下表清白。 可陛下却不肯见。 只道这是非不需辩解,一切以大理寺查到的证据为准。而且警告长公主绝对不许走漏风声,更不许再乱动手脚。 长公主真是窝心极了,满心委屈,原本只想拿捏叶轻悠一把,却没料到被陛下怀疑了。 “到底是谁想弄死叶轻悠?这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丫头,结怨可不少。”长公主心思狭隘,自然也把这幕后的人恨上了。 因为这个人把她也给连累了,这口恶气实在难以咽下。 熹郡主哭哭啼啼,因为太医已说,尹文钊的手脚筋根本不可能愈合,这辈子都成废人了。 “女儿不管背后的事,就是叶轻悠故意暗害文钊!” “虽说文钊没死,但女儿要她偿命!” 长公主冷斥一声,“他成了废人也是活该,当初那么一个破落人家,本宫就不同意你嫁他!” “您说这些有什么用?日子已经回不去了。”熹郡主扶着凸起的肚子,“我与叶轻悠不死不休,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长公主才懒得理睬女儿,心里只琢磨到底是谁想毒死叶轻悠,嫁祸给她? 此事如若查不明白,她这心思就被悬起来,彻彻底底的落不下。 “那岳凌峰已经跟着家人离开京城了么?” 她突然想起这个人,当初为了叶轻悠也孤注一掷,什么手段都用了。 “已经走了,不在京,原本还想拖延两日,但吏部不允。”下人回道。 长公主琢磨下,只能把他从怀疑对象上划去,“难道是老三?亦或者是南初音?” “宫中说,陛下派人问了,也不是这二位。” 长公主更是好奇,“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仇人?此事如若查不清,本宫真被泼一声污水了!”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清晰不了。 翌日公审就开始了。 天色刚刚亮起,叶轻悠就被李公公喊了起来,他特意找了两个聋哑宫女过来侍奉她洗漱更衣,还拿了妆奁盒子,帮叶轻悠美美的涂了胭脂,不似之前这般邋遢了。 浴桶中水汽氤氲,叶轻悠的面颊微红。也不知是水温过热,还是想起宇文宴颇有羞涩。 昨晚她一梦过去,却梦见了他。 梦中他一直静静地陪伴在身边,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那磁性的气息旖旎回旋,让她能闻到安稳的气味,睡得格外香甜。 水温渐渐的凉了。 宫女怕她染了风寒,强行把叶轻悠给捞了出去。 美梦总是短暂,叶轻悠也只能把宇文宴从脑海中抛开。 更衣换装,也是换了一身干净的囚服,虽说那青麻粗衣很简陋,穿在她的身上却婀娜多姿,就连李公公看了都眼前一亮。 但这个时候无论怎么夸赞都似嘲讽,李公公只能态度和蔼些,“象征性的要戴上铁链,叶小娘子辛苦一下。” 狱卒为其上了锁,叶轻悠只感觉手腕一沉。铁链十分沉重,能有十五六斤。 李公公看到那白皙的皮肤瞬间就被勒红,顿时呵斥狱卒,“去换上一个轻的!” 狱卒愕然,这不是马上就要被砍头的犯人? “爷,这已经是最轻的了。” 这里牢狱,又不是戏班子,哪来那么轻量的道具? 李公公狠狠地白他一眼,只能转身安慰叶轻悠,“那就忍一忍,过了公审就没事了。” 叶轻悠也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废话,被两个宫女扶着便进了青布蒙盖的小轿中,要直奔大殿而去了。 狱卒十分纳闷。 这位到底是不是犯人?怎么好似菩萨一般的被供着? 李公公呵退众人,由宫中的金羽卫押送。这一路浩浩汤汤,也引起了周围百姓驻足。 得知是叶轻悠又被那姓尹的连累,顿时骂骂咧咧的声音又开始了。 铺天盖地的“死不死”、“狗郡马”、“丧天良”似飞絮一般飘在空中。 叶轻悠没想到这次的事居然引起这么大反响?也不知永夜稍后会不会过来,毕竟尹文钊的今日下场的确拜他所赐的。 大理寺与宫中距离不远,金羽卫开道,也没故意拖延,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殿门口了。 今日所有的朝臣全部列席,包括太子和几位皇子们也早已到了。 长公主本不想让尹文钊露面,但梁帝却要人把他带到大殿来听一听,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把他也当了靶子。 反正尹文钊已经不能说话、双手残废,活着还不如死了更痛快一些了。 囚车停下,李公公把叶轻悠从上面轻轻的搀扶下来。 大理寺卿给梁帝请安磕头,随后坐了下面的案前。 叶轻悠也上前行了礼,抬头时正对上尹文钊满眼愤恨的目光。 “叶轻悠,事到如今,你故意买通别人暗害尹郡马,罪名你到底认不认?!” 大理寺卿直接拍案,上来就要给她定罪。 “民女不认。”叶轻悠言语轻轻。 “证据确凿,你还不认?他接连几天都在你的房前被当成沙袋一样侮辱,你又如何解释?!” 大理寺卿讶异,这似乎和陛下交代的不一样?陛下期望直接定罪,随后当即判死,等候那个幕后人出现? 梁帝微微挑眉,给大理寺卿递了眼色,示意他继续。 叶轻悠语气淡淡,“在我房前就一定是我买凶杀人?他真不配。何况民女早已经与他和离,他垃圾一般的无所事事,也不是丢民女的脸,民女有银子没地儿花了么?买肉喂狗都不会买凶杀他。” 第二百零五章 是为了她吗? “咳咳!” 叶轻悠这般当朝嘲讽,听得梁帝都觉得尴尬。 那好歹也是大梁的郡马爷,是长公主的女婿,虽然这么评价没什么错,但说起来的确很丢人。 长公主眼前一黑! 最重颜面的她,恨不能上前去掐死叶轻悠。她只庆幸今日没让熹郡主来,否则听了这话,孩子都得气没了! 其余的朝臣垂手束立,其实都在偷偷的笑。因为熹郡主的那位郡马的“丰功伟绩”,的确成了京城笑柄,也是各个府邸酒后谈资了。 而且叶小娘子所言极是,买凶杀这么一个废物?吃饱了撑的吗? 但这话朝臣们自然不会说,只能静静地当做没听到。 场面一时尴尬。 大理寺卿只觉得额头发烫。 他可是得了梁帝吩咐,务必要给叶轻悠定罪的。 “你也不必在此处狡辩,所有的证据都能指名你与此时有关系,说这些话也已经没有用了!” 他自觉说的是废话,却不得不说。 “既然大人不容民女解释,何必再问?但民女就算被判了杀头,也绝不会认这罪名,变成鬼都觉得恶心。” 叶轻悠虽说答应了梁帝配合做戏,却没说不能狡辩,只乖乖地挨刀子。 这话又给大理寺卿出难题。 若是就这么判罚了,岂不是造成一个冤案了?这黑锅他真的不想背,只能怨怼的瞪了一眼尹文钊。 尹文钊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轻悠,眼神中的空洞看不出任何内容,好似叶轻悠已占据了他瞳孔的所有,甚至连缝隙都没了。 “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她谋害的罪名已经十分清晰,谋害皇亲国戚未遂,那也是死罪!” 长公主可不想让叶轻悠说话。 这小丫头三言两句就把所有先机都占了,再说下去,还不成了无罪?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叶轻悠神色恬淡,就这么静静地等候。 她的手腕被铁链勒得十分疼。 她换了一个姿势,抬头看向台阶高处,梁帝也正在看着她。 距离太远,她的面庞并不清晰,可梁帝却能从这小丫头的周身看出偏执的倔强。 那股子韧劲儿,还真与宇文宴一模一样,可到底是什么人在她身后隐藏?梁帝的好奇心越发深重了。 “杀人偿命,这是几千年的道理,甭管郡马是好是孬,他都是条命,不可因他无能庸碌就判定他死了活该。” 梁帝半晌之后,给了这句话。 大理寺卿瞬时明了,直接给了判罚令,“……即刻处斩!” 立即有人上前去抓叶轻悠。 叶轻悠淡定的起身,看了一眼李公公,嘴上哑声的说了两个字“遗书”。 李公公超旁边“呸呸呸”,这妮子胡说什么?不过是演戏而已,还真能被砍了不成? 虽然才相交两日,李公公还真有些喜欢她。就这么可爱的娘子,要被当了牺牲品?他都想去踹尹文钊两脚,这么个垃圾快些死了算了! 叶轻悠倩步轻挪,直奔那狗头铡而去,她也不知稍后会不会被真的斩首,谁能确定梁帝的话是不是真的呢? 心中这般思忖,她路过尹文钊的身边时,连眼皮都没夹一下。 尹文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直都在等叶轻悠的眼神投过来,没想到却被这么无视了? 他今日的一切都拜眼前的女人所赐,就被狗头铡切了脑袋就算了? 他只觉得叶轻悠死得太轻松! 为何不是她被砍断了四肢,被割破了喉咙,就这么被一刀毙命实在太便宜她了! 他呜咽着声音,却仍不被搭理,他猛地起身,直接就朝叶轻悠冲过去! “文钊?快拦住他!” 长公主没想到尹文钊玩这一出?立即喊着侍卫。 侍卫们哪能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伸手去抓的功夫也晚了! 叶轻悠没想到尹文钊会突然跑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要吃人似的! 尹文钊双手已经抬不起,但能挥动手臂。他横着用手肘去勒叶轻悠的脖子,几乎用上了所有力气! 叶轻悠觉得喉咙一紧,瞬时听到风响,一支利箭腾空而来! 叶轻悠瞠目结舌,瞬时闭上眼睛,只听耳边“噗”的一声,随后脖颈一松。再转头时,已经能看到尹文钊脑袋被利箭刺穿,直勾勾的倒地不起了! 大殿广场整整地静了三秒。 “护驾!” “护驾啊!” 李公公瞬时大嚷。 侍卫们挡了梁帝身前,没人会去理睬尹文钊的死。 宫中的大殿,百官皆在,那刺客仍旧能在暗处以利箭射穿了尹文钊的脑袋?!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啊! 梁帝心下大惊,“查,立即去查此人!” 侍卫们连忙出马,包括朝臣们也迅速退后。 几位皇子躲得比谁都快,更是四处瞧看,这个时候谁还敢在前面潇洒多嘴?生怕那暗箭不知从何处飞来! 宇文新却迟了一步。 他行武出身,拿了盾牌做抵挡,上前去看杀了尹文钊的箭。 那箭羽很长,铁铜铸造,更是有着倒刺。 宇文新眼神一僵,瞬时惊骇,能有这般臂力之人,也是万里无一的! “二殿下,您快躲远点吧,可小心伤着!”李公公害怕,小心翼翼的提醒。 他又看向了大殿中,唯独叶轻悠十分淡然地站在那里。 “把小娘子给带回来,快!” 李公公也无法断定那人是不是要杀叶轻悠,只能吩咐侍卫们上前。 侍卫们也心惊胆战,举着手中长盾,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警惕极强。 “别举了,你们的盾没用,这等利箭刺穿此盾轻而易举,他若想杀谁,没有人能逃得掉。”宇文新不吝直言。 李公公惊骇,“哎哟,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梁帝也神色凝重。 立即召了宇文新把长箭拿过去看。 他也召了兵部的其他人来瞧,几乎各个称赞,而且大梁军中根本没有,并且根本做不出来。 这个结论又让所有人震惊。 这位护着叶小娘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江湖的刺客? 还是其他国府的什么人? 于是目光又集结到叶轻悠身上,叶轻悠却仍旧神色淡淡地看着远方。 她内心澎湃,却狠狠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只有她知道射出此箭的是何人,那就是她昨晚梦见的宇文宴。 他才有这等本事,就连永夜都做不到。 没想到他回来了? 是为了她吗? 第二百零六章 潘思升的胡说八道 能断定此事的人还有潘思升。 他也知道,只有宇文宴能把射技练就得炉火纯青。 他没有资格入朝臣队伍观看公审,只能宫门的角落中看到了那一幕。 这家伙居然回来了? 不对! 莫非治了尹文钊的人是他?! 潘思升瞬时把“永夜”与宇文宴的名字划了等号,联系在一起。 而此时的叶轻悠则被带回到宫殿内,梁帝再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与众不同了。 “你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 梁帝斩钉截铁。 他这一辈子都在把玩着人性,岂能看不出叶轻悠脸上无法消去的悸动?摆明了她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 叶轻悠看向梁帝,““民女不知,只觉得他是个侠肝义胆的英雄。” 她心目中的宇文宴,已经光环四射。若非一时找不到比英雄更高阶的评价,她都觉得这两个字都太低了。 “胡闹!你可知道这个时候再不认,就是欺君之罪?”皇后看出梁帝已经压抑着怒气,直接训起了叶轻悠。 “民女的确不知,难道要编排一个英雄名字说出来混淆视听?”叶轻悠的情绪依旧平静。 皇后蹙眉,不肯相信。 但一想这个人如此精湛高超,还真不见得是她一个伯府小庶女能认识的人。 梁帝思忖片刻,正琢磨是否继续拿叶轻悠当个靶子,再把那个人给引出来。 此时潘思升从外进了殿内,“别问她了,她不可能知道。这个人是玄都第一刺客永夜,陛下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人悬赏杀封国国主?”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梁帝愣了下,包括其他几位皇子也面面相觑,仅有太子和宇文新恍然明了。 梁帝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觉得是这个永夜?” “当年封国的国主召集千军万马护卫自己,可最终还是死于一箭之下。”潘思升看向宇文新,“此事堂兄应该知道的。” 宇文新也已经想起,立即站了出来,“那国主的确是死于箭下,但据说永夜也伤得极重,还有人谣传他已经死了。” “这消失了三年又出现,显然没死。” 潘思升幽幽,“而且一出山就看大梁的郡马不顺眼,挑逗了一番,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呢。” 长公主瞬时噎住。 她虽然也喜好把玩朝政,但对江湖之事却闻所未闻。 偶尔有那么几个暗中做事的,也不过是匪贼之流,根本比不得永夜。 “这会不会就是个谣传?真有这么一个人?”长公主可不愿相信惹上这么一个麻烦精。 “朕也的确听说过这个人……”梁帝又看向了叶轻悠,“不过他这突然护着小娘子,的确匪夷所思啊!” “叶小娘子善心善意,捐助了大量的家产银子给灾区的百姓和遗属,但凡有心的人就知道她是个好人。”潘思升难得的话说一半。 另外一半也不用说,凡是敌对她的人,都是没心没肺了。 长公主脸色难堪却说不上话,梁帝白了他一眼,蹙紧的眉头也透着慎重了。 叶轻悠看向潘思升,他怎么会把永夜供出来?按说应该知道这个人是宇文宴的啊。 潘思升递了个眼神,好似隐藏了天大的秘密。 殿内又是一顿议论纷纷,群臣们热血沸腾。 本以为是朝中出了细作,故意搅动局势,但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永夜”,的确让人束手无策了。 “是不是这个永夜,还要再议,先把叶小娘子带回洛宁王府歇息,另外派金羽卫的人贴身保护,千万别被贼人给伤了。” 梁帝这话一出,摆明就是监视。 长公主有心阻拦,可一想到永夜的刺客之名,也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 若阻拦叶轻悠回王府,是回大理寺牢狱还是关在宫中?万一再闹出人命,谁为此事负责呢? 所有人都有这个担忧。 也就一同默认了梁帝的旨意,只看着叶轻悠跪地谢恩,随后跟随金羽卫们离去了。 潘思升跟在后面就要跑,可刚转身就被梁帝给喊住了,“你先留一下,跟朕来!” 梁帝很想知道这个永夜的故事,自然要抓上最懂此人的他。 潘思升着实无奈,但也只能去敷衍梁帝,稍后再追去洛宁王府。 宇文新也对永夜十分感兴趣,厚着脸皮跟去了御书房。 其余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陛下离开也没说让不让他们散了?大费周章的公审难道就这么过去?尹文钊着实有点儿死的荒唐了。 但也没什么人多嘴。 毕竟潘思升已经提及那位是“第一刺客”,也没什么人不自量力的提出去抓凶手的。 宇文孝等人想凑过去听听,却都被李公公给拦住了。 宇文春身为太子,只能帮衬梁帝散了公审,又吩咐大理寺将此事定案。 至于尹文钊的死,也只能归咎到“刺客永夜”的身上,与叶轻悠彻底的脱开关联了。 长公主气得额头生疼,好端端事情演变成这个模样,她岂能带个尸首给女儿交差的? “本宫记得之前是宴儿掌管听音阁,他难道不知这个什么刺客的事?” 长公主挖空了脑袋,突然想起这件事。 听音阁是大梁最重要的情报之地,包括皇室、朝臣包括江湖上的大事小情,听音阁都有收集。 李公公顿了下,“可四殿下不在,这会儿也问不着他啊。” 长公主唏嘘,“本宫记得,宴儿的射技也十分高超。” “长公主殿下这话意有所指,但可别为了一个不值当的死人,把四殿下给得罪了……”李公公半是应承半提醒,那尹文钊脑袋都已经被射穿了,何必还不依不饶呢? 长公主的确心头不忿,但李公公都已经开口,她也只能把牢骚咽回腹中了。 她看向皇后,很想再去说说话,可皇后余光睹见,立即喊着头疼,就这么快速的奔回后宫了。 其余的妃嫔今日都没资格露面,自然看不到这场荒唐大戏。 潘思升正在御书房给梁帝和其他几位皇子胡说八道时,叶轻悠已经回到了洛宁王府。 “我竟然能活着回来?” 她感叹一声,来不及更换身上的囚服,立即就奔向了湖心岛! 第二百零七章 把他恨上了! “哎,你们不能过去,那里是殿下的禁地,只有叶小娘子能单独去。” 常嬷嬷来不及与叶轻悠嘘寒问暖,先把追上来的金羽卫给拦住了。 金羽卫的领头之人姓林,叫林志,是国舅府的远亲。 他能被派来盯着叶轻悠,也是想为太子打探一些洛宁王府的消息。 “可是陛下旨意,让我等贴身保护叶小娘子,她如今去了那边,若出了危险,我们是要跟着担责的!” 林志这个借口十分丝滑,让常嬷嬷不得不竖起拇指。 陛下吩咐“保护”,到他这里成了“贴身保护”,也没人会揪着这两个字较真,毕竟的确是梁帝口谕。 “小娘子一个女眷,岂能让一群大男人贴身保护?你们如若担心,就在这岛旁边守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但凡不经同意去湖心岛的人,全部毙命。”常嬷嬷直接把丑话说在先,以免这群人故作无知了。 林志咬牙了半晌,还真都不敢去试探。 就连常嬷嬷站他面前,他都不敢放肆。单看嬷嬷那份气度和双拳的茧,就知道这位也不是普通人能敌得过的。 “那内岛就无人能去?这实在有些放松了。” 常嬷嬷一副“用你管”的不屑? “夏樱,春棠,你们来应酬这些金羽卫,我去内岛陪伴娘子,娘子应该是被吓到了。” 常嬷嬷也十分担忧,她不知为何叶轻悠回来就直接奔去了那里。 而且披头散发,身上还是囚服,苍白的小脸虽圆润,可那涟漪的眼眸让人看着就心疼。 常嬷嬷二话不说就奔过去,林志还想再问,就被夏樱给拦住了。 夏樱懒得废话,努努下巴,示意他们快些退后了…… 话不投机,林志也明白不能盯死,只能给身边的亲信使了眼色,示意他们打量一番洛宁王府,看看有什么能回去交差的。 此时常嬷嬷追到了内岛边,还不等开口询问两句,就见叶轻悠已经扑到了一个影子怀中。 常嬷嬷连忙止步,顿时转身,内心却已震惊到了天灵盖裂开,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 今日宫殿内发生的事根本瞒不住,其实早先一步就传得满城皆知了。 都说是第一刺客“永夜”杀了尹文钊,难道与殿下也有瓜葛? 常嬷嬷内心惊涛骇浪,翻涌得不知所措了。 叶轻悠却扑了那坚实的怀抱中不肯松手,“就知道是殿下,我就知道是殿下回来了!” 她声音哽咽,带了一丝沙哑。好似这段日子的所有委屈都润成了泪,想要好好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了! 宇文宴也没想到她如此主动,抱着那娇小的身姿,他也逐渐搂紧。 她外面再坚强,也不过是硬撑,其实就是个孤苦无助的娇人儿,那股子心酸宇文宴心中太懂了! “本王还得尽快赶回去……”他也舍不得怀中的娇人儿,但事情紧急。 叶轻悠抱住不肯松手,“你是怎么知道的?” “永夜。”宇文宴讪讪,“要么本王归来,要么他血洗朝堂。” 叶轻悠:“……” 这的确很像永夜能做出的事。 “所以他就把你找回来了?” “他的箭技不过关。”宇文宴毫不吝啬的嘲讽一句。 屋内顿时一阵阴寒凉风飕飕吹过,若不知是永夜,还以为这岛上闹鬼了。 叶轻悠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得格外开心。宇文宴坐了榻上,把她拉入怀中,拿了帕子帮她擦着脸。 看到那身青布囚服,他神色着实复杂。 叶轻悠扯了扯衣襟,“哎哟,忘记了殿下的帕子,还在大理寺的牢中呢。” “稍后让他们还,十倍百倍的还。”宇文宴的心疼不作假,沁入骨髓。 叶轻悠抱住他的脖颈,忍耐不住的亲上去。 她一直自持理智,但眼下却只想疯狂。 宇文宴被狂吻一通,哭笑不得,“怕没怕?” 他唯一担忧,就是吓到她。可那时尹文钊已经动手行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叶轻悠摇了摇头,“我知道,殿下一定会有后招,不会让我白白送死。” 宇文宴拔掉她发髻的银簪,长发如瀑,他疼惜宠溺的摸着,“等本王回来,回来之后,会把所有属于你的东西要回来。” 叶轻悠点了点头,“我可以的。” 她承认,发现那人是他时,整颗心都已经醉了,什么不可做妾、二人不配的念头,在那一刻全消失了。 但她也不会头脑发热,她要努力做得优秀。 如若决定跟了他,就必须自己强大起来,不能一直都靠他护佑。 宇文宴明白她此话何意,“放开了闹,本王给你撑腰,何况永夜的名号已经打了出去,不用白不用。” 潘思升把“永夜”的名字卖出去,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没人再敢随意针对叶轻悠,生怕这位不知在何处的“第一刺客”突然冒出来。 叶轻悠捂嘴坏笑,“会不会把潘思升恨上?”(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原来是为了箭技 “恨上也就恨上了,他还能怎样?” 宇文宴幸灾乐祸,根本不打算理睬,“你只需要记住,没有人能夺走你的命,哪怕本王未归,永夜血洗朝堂,本王也要确保你安然无恙。” 叶轻悠的小手离不开他,那放肆的温暖让她心跳都跟随加速。 宇文宴也不舍,大手捂着她的小脑瓜,温热的唇轻轻印上。他生怕压抑不住内心的热,把刚从牢狱之中出来的她给伤到了…… 二人不知腻了多久。 远处的鸣哨声响了又响。 宇文宴似没听到,沉醉温柔乡中,叶轻悠却被那声音吵得再也没有办法无视下去,“是不是在催您的?” 宇文宴紧紧的抱住她,埋首在她脖颈之中,“好生保护自己,再有半月,本王便回。” 叶轻悠也不得不松了手,哽咽着与他分别。 一直到他身影消失,她也默默地站在岛边瞧着。 常嬷嬷也看到殿下离去,这才小心翼翼地露了面,“娘子,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 叶轻悠直接坐了湖边,仍旧是那一身囚服,她随意梳拢着被他散开的长发,“总是觉得他还在身边。” 微风轻动,发丝飘散。她眼眸忽闪忽闪,突然涌起疲惫,再也没有在大牢中的坚强了。 常嬷嬷也不想打破她的心境,但该说的话也得说,“没想到,是殿下……” “嘘,就是永夜。”叶轻悠不允许常嬷嬷提起,哪怕是在湖心岛。 否则被梁帝知晓,那军中都没有的箭出自宇文宴之手,他还不得被判罚意图谋逆?存心不良? 如今这般情况,那些皇子们都快把他给吞了,如若再暴露了已有的实力,不知有多少人会针对他。 常嬷嬷顿时住嘴,转移话题,“外面都在等候着娘子去说话,娘子也不可一直不露面,不然会被人怀疑了。” 外界已经开始谣传叶轻悠与那个“永夜”有勾结,如若一直不在人前露面,反而要污蔑她私通刺客了。 叶轻悠也明白这个道理,“传就传,传得越多越好,清者自清。” 常嬷嬷也一时摸不透这位的心思,只能去打好热水,让叶轻悠沐浴更衣。既然没有心情去应酬,不妨就在这里歇着了。 叶轻悠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外表的躯壳在这一刻全部脱离,她险些在浴桶中睡着了。 沐浴歇息,醒来时已经夜幕星辰。 叶轻悠只翻了个身,还想再睡,却发现湖边的树上一个白色的影子,那不正是永夜? 她披好衣裳,踱步而去。 “那一天你为何突然出现在大理寺牢狱?” 永夜很不想理睬,“本想杀你,但想想忍住了。” 叶轻悠才不信,“给李公公的毒不是你下的吧?”下毒之人一直都没有线索,叶轻悠此时想起也甚是好奇。 永夜瞥了他一眼,“你为何确定不是本尊?” “好歹第一刺客,岂会做这下三滥的事。”叶轻悠十分坦荡。 永夜嘴角一抽,“还真看得起本尊。” “所以到底是谁?”叶轻悠很想心中有数。 “那个姓方的。”永夜也是一直跟随叶轻悠,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叶轻悠瞠目结舌。 她想过很多人,甚至连潘思升的大哥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有想到是方子善? “怎么会是他?他想毒死我?” “你去问他,本尊岂能知晓。”永夜十分不满,谁都不想搭理,“你快些回去睡觉,本尊不想说话了。” 叶轻悠:“……” 不想说话您倒是别露面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要针对尹文钊?” 按说永夜这个犀利的性子,哪有什么耐性把尹文钊摔来摔去? 永夜虽然不耐,却还是说了,“她去大理寺要杀你,恰好被本尊逮住……所以就拿他试试箭技!” 不然这件事总被宇文宴给拿捏住! 他想起来就心中窝火了! 叶轻悠又是一愣,随后“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他把尹文钊摔了几天是为了箭技?大梁的侍卫和陛下,早把这刻在耻辱柱子上了! 她也不再多说话,折身回到屋中,反正也已经睡不着,索性点燃油灯,继续宇文宴熏着帕子。 熏香袅袅,很快飘散岛上。 永夜闻到那香气,不悦也随之淡去,“这香可有名字?”他突然问道。 叶轻悠仔细想想,“无界。” 淡然的雅气混着木香,有着一丝丝甜味儿,又透着清爽。 永夜呢喃,“不错。” 叶轻悠又继续埋首其中,脑中想着宇文宴的吻,渐渐沉醉,就连永夜何时消失的都根本不知道。 眨眼天色已亮。 太阳已经露出整张脸,常嬷嬷也划着小船到了岛上,叶轻悠也已经收拾完毕了。 “金羽卫们可起身了?”叶轻悠知道王府又被人盯上。 常嬷嬷点头,“他们连夜在岛边值守,却鬼鬼祟祟。” 谁看不出是有意监视? 可是陛下的旨意,还真没人能挑出错。 叶轻悠微微点头,又去寻找香粉,“稍后把那十五个侍女都召集一起,咱们需要给府中清一清腐气,让她们到正堂去领香。” 常嬷嬷不懂她这是何意,但也很快去吩咐了。 半个时辰,叶轻悠拿了香丸去见人。 “这些香丸挂了院落门闩上,可避小虫飞蚊,也能驱除陈腐的味道。” “另外府上有金羽卫在,你们行事也要避嫌些,莫要再胡乱行走,胡乱说话。丢了王府的体面,殿下回来是会怪罪的。” 叶轻悠把香丸全部分发下去,也算变相的给十几个侍女下了禁令。 侍女们立即领命,絮絮叨叨不能随意,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那是陛下派来的人,谁敢多嘴? 大梅与三竹对视,很想问问四菊的事,毕竟她们都是一同到了洛宁王府的,谁能想到就那么的没了音讯了? 二兰却只惦念宇文宴,“奴婢等人被派到洛宁王府,其实是侍奉殿下的,如今被娘子遣了外面伺候,与之前大相径庭。” “若娘子不愿让奴婢伺候殿下,不如就早早的把奴婢放了,配个家生子,生儿育女,奴婢也就不惦记着了!” 第二百零九章 永夜就是宇文宴! 谁都没想到,二兰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未来的事?而且宇文宴根本就不在京城,现在说此事又有什么用? 二兰却想得透彻,越是殿下不在,才越好说此事。 她们并不知道四菊有身孕的事,以为就是被叶轻悠给想辙弄走了。如今叶轻悠的势头蒸蒸日上,她们这群女人哪里斗得过? 如若得不了殿下宠幸,不如借机卖个人情,让叶轻悠给选一个好人家嫁了。 虽说比不得给宇文宴做妾,但也好过一直老死? 但她话音一出,就被常嬷嬷训斥,“话不可乱说,姑娘是被皇后娘娘赏赐给叶小娘子的,可没指定姑娘去侍奉殿下。” 二兰脸色通红,咬了咬唇,“反正奴婢请求娘子给一个出路,否则这未来也没有一个奔头了!” 其他侍女眼见这一场景,也神色各异。其实都是宫中出来的苦熬人,谁能不想有个好前程? “娘子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侍奉,奴婢们在这里的确碍眼。” “是呢,如今还有金羽卫,更不得乱走,娘子不是还要开铺子么?奴婢们有几分手艺,请求去铺子中做事帮忙。” “胡闹!去不去铺子,岂容你们随意挑选?别一个个的没了章法,真要方姑姑再来教教你们规矩么?” 常嬷嬷提及这个名字,侍女们瑟瑟缩了。方姑姑的厉害,谁能不知?那可不仅是太后身边的掌宫姑姑,也是八局中的佼佼者。 叶轻悠听了这半晌,也明白四菊的失踪,让她们心头起念了。 但三殿下具体怎么安置,她的确不知,知道也不可能说。 “你们与我说有什么用?都安安心心的等殿下回来。殿下确定不要,我再为你们做主选人家,现在我也没这个资格,如若真的不想在王府,我可以给方姑姑去个信儿。” 叶轻悠直接推给宇文宴,她可不做锄头草。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猫腻儿?她这一次入宫,也算彻底见识过了。 二兰仍旧跪地不起,“那娘子可知殿下何时归来?” 叶轻悠:当然是半个月后? “殿下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我也根本不知道。” 她恍然觉得这个事不对,怎么二兰会问起宇文宴归来的日期? 二兰与她对视,似有些不信,“娘子不会故意不说吧?” “我就是故意不说,你又能如何呢?”叶轻悠云淡风轻,飘飘渺渺,自昨日宇文宴把她的发髻散开,她今日也只束了一根丝带,并未盘起高髻。 二兰怔住,没想到就这么被怼回来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服气就进宫去告状,娘娘来了懿旨,我也会马上就把你嫁了的。” 叶轻悠正好看到了林志进来,“都退下吧。” 她不知林志有什么事情说,但这么多侍女在此,的确颇有些不便的。 侍女们立即领命离去。 林志也识时务,确定她们离去之后才进了门。 “林大人有事?”她直奔主题,并不想与这个人多叙半句。 林志直言,“是宫中让本将来问叶娘子,大理寺牢狱下毒之时的过程……” 有潘思升一通胡搅蛮缠的编排,宫中包括梁帝在内,都已经相信永夜只是抱不平,看尹文钊不顺眼了。 但众人也不相信这么一位会给李公公下毒,所以宫中眼下最急迫除掉内鬼,自然要来问问叶轻悠。 叶轻悠想到永夜说起方子善,她搞不明白此人动机,自然也不会说,“我在牢狱之中,一切由李公公掌管,那饭菜我还没等动一口,就被李公公发现下毒,其余的事我也不清楚。” “您确定不知?”林志不信,“都说那位第一刺客不可能下毒,所以本将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一说,就是有人故意冒名顶替。” 叶轻悠:“???” 还真没看出来,这林志不是个傻子?居然能猜到这一点。 “那您不如进宫去说?” 林志又端详她半晌,才说出了心中猜测,“北边来信说,洛宁王殿下好几天都没出现,不知所踪。” 他摆明了是在怀疑宇文宴。 叶轻悠却神色淡淡,逐渐冰冷,涟漪的眼眸瞬间如九尺寒冰,那陡然而至的气场,让林志心底一跳,这才意识到小娘子的犀利。 “本将也只是猜测而已,叶娘子莫非心虚?” 叶轻悠吸了吸鼻子,“屋中怎么突然一股臭气?” “这烧猪脑子的味道实在臊气难闻,春棠啊,快拿三十颗香丸摆一摆。” 她十分厌恶的扇了扇,直接转身出门了。 林志气得嘴皮子都歪。 可叶轻悠越是这般淡定,他越怀疑。 什么刺客不刺客的,那都是谣传! 没准就是有人故意做局,搞出这么一个人物! 叶轻悠转身就去了账房院落,眼见没人跟进来,瞬时脸色就落下了。 她实在没想到一个林志都会想到宇文宴,难怪昨天他离开时说必须马上回去。 看来盯着他的人太多,很容易露出马脚。 但要找个什么办法才能帮宇文宴消除嫌疑?莫非真让永夜出现么? 叶轻悠提了这么个想法瞬间散了,因为永夜一定不会搭理她。 她正在账房思忖,外面又传潘思升来了。 叶轻悠不想让他靠近此处,只能出去相迎。 “我和你说个惊天的大秘密,这是别人不可能知道的!” “宇文宴就是永夜,永夜也是宇文宴,那箭一出,小爷就猜到了!” “爷爷上次怎么没想到?这家伙藏得够深啊!” “别说,这身份还真合适他!” “你快让他贿赂小爷,否则这事儿爆出去,他这脑袋甭想保住了!” 潘思升一副得意洋洋,吊儿郎当,一直等着叶轻悠做出震惊的模样。 可惜叶轻悠却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这两天在宫里编排得很累了,你当那群老猴儿好骗呢?”他撩起衣襟坐下,大口喝茶。 叶轻悠着实无语。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怀疑没有永夜,是杜撰; 一个把两个人合二为一了。 叶轻悠按耐无语,直接就问:“所以陛下对此事怎么看?你对方子善这个人了解多少?” 第二百一十章 不让我去? “陛下虽然信了有永夜的存在,但谁知他到底怎么想。不过你怎么提起方子善?问他干什么?” 潘思升听到这个名字十分好奇,按说这个人与叶轻悠根本不挨着? “问你就快说,我在礼部关押的那几天,他一直都给我送饭订餐,很是殷勤。”叶轻悠原本觉得他人不错,却没料到是下毒的罪魁祸首。 潘思升瞬间警惕,“他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爷这就去找他!” “什么图谋不轨,他只说看我吃东西很香。”叶轻悠立即寻了个理由。 潘思升的桃花眼一直盯着她,“叶轻悠,小爷可迄今为止都没放弃娶你为妻。” “呸呸呸,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好奇他突然殷勤,是不是与殿下交好?亦或许有什么要求殿下的,我了解一番心中有数!”叶轻悠瞬时明白,这个家伙又开始想歪了。 潘思升的眼神半信半疑,“你可别蒙我。” “蒙你?你觉得我会动那个脑筋?”叶轻悠不屑。 潘思升啧啧两下,甚是没脸,而陈六儿连忙转过头,只恨不能根本没听到这一句。 “永秦侯的小儿子,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你知道我不屑跟礼部打交道,等我问问再说。”潘思升横了她一眼,也把此人记了小本本上。 叶轻悠眼眸狡黠一闪,其实心中犯了坏。她就是故意提起方子善,让潘思升注意到。 他去查此人,总好过她四处打探?若真有什么问题,潘思升一定能够查到。到时真相大白,她知道结果就行了。 潘思升还不知道又入了叶轻悠的坑,其实知道他也不在意。 “你就不好奇宇文宴是第一刺客?还是你根本就不信。” 他十分纳闷,这震人心肺的消息,叶轻悠置之不理,却跑去问什么方子善,这个逻辑不对劲儿? 叶轻悠当然知道不是,但也没否认,“殿下还在忙着赈灾,哪有什么时间回京城?你这推断根本就不靠谱,实在异想天开!” 她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认,哪怕是对潘思升。 潘思升白眼一翻,“就知道你不信,但小爷也查了,宇文宴这段日子在北地消失了好几天。” “呸呸呸,你才消失呢,就不知说点儿好听的?如若无事就快些走,别在这里呆久了,姑娘们都要避嫌了!” 叶轻悠不想再搭理,生怕被潘思升看出什么端倪。 这家伙的眼神实在毒,她哪怕心中定力足够,但爱慕的情愫很难遮掩,脑子里都不敢浮现宇文宴甜甜腻腻的画面。 潘思升一扫院外,的确有几位女眷在摆放香丸。 “行,走,这府里如今也不是和尚庙了,等小爷查个究竟再来打你的脸!竟然还不信?小爷的猜测绝对不会错的!” 他扬了那把折扇,一步三晃离去。 叶轻悠看他离开,这悬着的心也落了肚子里。 看到潘思升来往一次,那林志又来叶轻悠面前晃了晃。 叶轻悠懒得理睬,开始思忖是否进宫?她之前与陛下谈的条件还做不做数? 药膳阁和熏香铺子务必要开的…… “给师父去个信儿,报个平安。”叶轻悠思忖了下,此时还要寻找方姑姑讨教。 但直接问询不合适,只能让夏樱先去询问方姑姑的时间,见面谈。 方姑姑也很快回了消息,让叶轻悠初八拿了牌子入宫。 初八就是后日,很快就到。 叶轻悠正琢磨是不是歇上一日,再品一品思念的滋味儿,叶府大管家却跑过来,“……娘子,老爷还被陛下关着呢,您是不是去求个情?老爷那个身子骨也受不住多日的苦啊!” 叶轻悠愣了一下,她还真把父亲给忘了。 虽说父亲这事儿做得有些鲁莽,但叶轻悠还真做不到置之不理,就这么随他在牢中度日。 而且传出去,又会被人做了文章。 但这事儿能求谁呢?他是被陛下关起来的啊! 叶轻悠想了半晌,莫非要去求陛下? 可尹文钊刚刚死了,又出了“永夜”的事,她这个时候进宫去求情,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还真的不知道…… “陈郡王那边你去找过吗?”叶轻悠直接问起这位便宜姐夫了。 大管家撇嘴,“人家高高在上,哪里肯见老奴?郡王妃说了,谁惹出的事情谁去求……” 叶轻悠无奈,“看来还真等不了后日,得马上进宫去办了。” 如若叶轻瑶已经知晓,怕是一直都在盯着洛宁王府,就想看她会否置之不理,然后落井下石。 叶轻悠自然不能给她这个机会,“等我去换一身衣裳,然后跟您一同进宫。” 大管家没想到叶轻悠这么好说话?本还准备了一肚子词汇全都没用上呢。 他连连点头,立即在门口等候。 叶轻悠进了内间与常嬷嬷说起此事,“不得不去一趟,否则要被人说嘴。” “但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您的动向,您这会儿进宫,陛下怕是不会见的。”常嬷嬷道。 都知道叶轻悠的身后有一个“永夜”,她这个时候进宫,被怀疑谋刺怎么办? “早知就让夏樱问问方姑姑,可也没法子再去一趟,而且把太后扯进来,似乎不妙。” 毕竟太后的内心只想护住宇文宴,其余能给宇文宴添麻烦的人,太后都想一并全除掉。 “要不然先去看看老爷,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常嬷嬷提议。 叶轻悠想了想,似乎只能如此? 但她又想到了林志,不如用一用这个人可好? 她换好了衣裳,准备带大管家去大理寺。 林志看到她要离开,主动就来阻拦了,“叶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我等得陛下之命,护您安危,可您也最好不要胡乱游走,免得遇上危险,我等想要解救也不及时了。” 这话冠冕堂皇,说白了俩字:禁闭。 大管家没想到,小娘子还被看了起来? 叶轻悠则把想要的说辞直接说了,“……这不是父亲为了我求情,被陛下一怒之下关了大理寺中?如今我已经回来,怎能不去探望父亲?还是说,林头儿您不许我出门?也不许我去探望亲人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去看看 “小娘子不可胡说,这与本将有何关联!”林志顿时觉得后脖颈子飕飕凉风。 叶轻悠嘤嘤而泣,“怎么没关?想去见父亲,林总头不让,那小女子只能去宫中求陛下开恩了,难不成让父亲一直都在牢狱之中委屈着?” 林志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还能不懂?摆明了是希望他做出头鸟,去给宫中递个信儿。 “忠英伯也是大梁的中流砥柱,陛下自然不会苛待,难不成小娘子怀疑陛下虐待良臣?” 他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谁知陛下是不是故意看他不顺眼,想要多关几日呢。 叶轻悠目光幽幽,却透着凌厉的狠,“如若陛下把您的父亲也关起来,您是不是也能这般惬意说话?” “你大胆!”林志瞬时惊怒! 他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也是国舅府的五服亲眷,岂能被她如此亵渎? “是我大胆还是你口无遮拦?今日我就要出王府去见父亲,有本事您就把我给抓起来!” 叶轻悠说着话就直出王府,大管家早已惊慌失措,连忙在后面跟着。 府内有常嬷嬷在,春棠与夏樱跟随叶轻悠身边。 林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想错了? 这小娘子不是想利用他,是真想去见叶明远?但不管怎样,这件事的确要和陛下说一声。 陛下正为了那“第一刺客”头疼呢,若是知道小娘子要进宫的话,还不彻底的疯了! 林志吩咐手下跟随叶轻悠,他则快马加鞭直奔宫中了。 梁帝此时看着远方来信,说着宇文宴失踪的讯息。 “这个老四,行踪也越发的耐人寻味了。” 李公公在一旁笑了笑,“没准是又去何地找钱了?殿下总有奇思妙想的法子的。” “呵,你倒是会替他说话!”梁帝明摆着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没埋怨李公公故意歪曲。 “听说那叶轻悠回到府上就到湖心岛呆了一整日?那岛上到底有多神奇?朕也十分好奇了。” 梁帝之前并未对此过多思忖,毕竟宇文宴掌管听音阁,消息封闭谨慎是正常之举。 但如今又冒出一个第一刺客,而且还出现了大梁根本造不出来的长箭! 这是梁帝最深的痛,痛彻心扉,他本还自诩是大陆上的第一帝王,比其他国主强千倍,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让他疼得神经都已经抽搐了。 “陛下您好奇,等殿下回来时去看看不就知晓了?”李公公连忙给陛下添茶,也察觉到陛下对宇文宴的怀疑了。 “你说那什么第一刺客,会不会就是老四?”梁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李公公陡然一僵,挪动的脑袋都缓慢了,“可潘小爷说,那个人刺杀封国国主之后,传闻死了,咱们的四殿下一直都是好好的。” “你故意装听不懂?老四就这么深入你心么?”梁帝白眼一撇,甚是不满。 李公公顿时跪了地上,“陛下恕罪,奴才斗胆猜,您怀疑救小娘子的是四殿下,可四殿下的确是在北边救灾呢,岂会突然赶回来做这种事?这个猜测不合理啊!” 梁帝冷哼,“有什么不合理?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包容到了极致,铡刀下救人都做得出,还不敢杀他一个尹文钊?” “那陛下您是想?”李公公不敢再多嘴。 梁帝也没想好怎么办。 正琢磨的功夫,外面通传林志来见。 林志得了应允觐见后,便把叶轻悠恼火去见叶明远的事情给说了。 “……脾气极差,根本阻拦不住,还说要来见您给微臣告状。” 林志自然不会详说与叶轻悠争吵,只会说她蛮横无理。 梁帝却陡然有了一个想法,“那个湖心岛,你上去过吗?” 林志愕然,陛下怎么突然转到这件事情上? “没去过,府上有一位殿下的亲信,警告过上岛必死,微臣与手下只能在湖边盯守。” “那你今晚上去看看。”梁帝突然给了这么一句。 林志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陛下……”这是要他死?他一直忠心耿耿,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李公公见林志发呆,“没听懂吗?听懂了就先下去。” 他与叶轻悠相处过几日,明白小娘子的好,显然是林志口无遮掩,惹怒了那位,此时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可林志哪想离开?他是真的不懂啊! “为何要晚上?或者微臣派侍卫上岛可好?”他不想死,可以让别人去送死。 梁帝哪管谁送死?他只想知道那湖心岛到底有什么秘密。 眼见梁帝不肯再说,林志仓皇离开,没拒绝就是可以这么干! 李公公看了林志远去,还是没敢去提“叶明远”这三个字,梁帝不声不响,显然是故意把人扣押牢中。 此时叶轻悠已经到了大理寺,递了牌子要见父亲。 可大理寺卿一听是这位,顿时头大如斗,而且陛下也没给吩咐允不允许见? “就说本官不在,让少卿大人去应酬。” 他把此事一推,只想躲了远远。 少卿得知这个吩咐,骂骂咧咧,可又举着手中的案卷直说忙不完。 “本官也忙着很多事呢,让主事接手!”话锋一转,他也把差事给推了。 可主事姚月志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答应了,这位别看官职小,祖父却是镇国公。他是靠蒙荫得了差事混日子,更是潘思升的狐朋狗友。 潘思升的人,岂能不认识叶轻悠? 他拿了钥匙就把人给带进来了,“小娘子放心,忠英伯在这里过得好着呢,一丁点儿苦都没吃着,刚才我还让人给递了二两桃花酿。” 叶轻悠:“???” 她在大牢里都没喝上酒,老爹更胜一筹。 “多谢公子,不知如何称呼?”她看这位很陌生,一丁点儿都没影响。 “姚月志,潘思升是我好友,四殿下是我偶像。” “……” 叶轻悠讶异,没想到还真借上光了? 她款款踱步,到了牢狱最里面那间,叶明远正歪在草垛上,翘着二郎腿,小酒一口一口的抿着,吟诗作对呢。 “轻悠?轻悠你怎么来了?” 看到女儿,叶明远甚是欣喜,连忙起身到了铁牢前。 “我是不是能出去了?陛下要放我出去了?” 女儿都已经没事了,他却还在牢里,实在可笑。(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硬闯湖心岛 “陛下可没说放您离开,只是我惦记着,先来看看情况。” 叶轻悠着实佩服父亲的命,怎么就能生得这般好? 祖父拼了性命,挣了一个爵位给他,庸庸碌碌一些年,吃喝玩路,刚刚吃了点苦头坐牢,却还有小酒喝? 人比人,气死人,这上哪儿说理去? 叶明远看她满眼幽怨,还以为女儿是在心疼他,“知道你无事就好,为父就放心了,陛下那边你也别去求,这次的确是我冒昧鲁莽,等陛下这口气消了,也就会把我给放出去的。” 反正这里吃喝不缺,他当然不怕再呆几天。 叶轻悠一时无语,她本想挤兑两句痛快痛快,没想到父亲率先开口乐意呆? “您倒是乐意,就怕女儿又被泼了污水,不顾您的父爱如山,脱离了死罪就不理身在牢狱中的您。” 她都算准了叶轻瑶会这么干,没准现在大街小巷已经开始流言飞起。 叶明远顿时不满,“她若这么做才是糊涂!” “她糊涂事还做少了?”叶轻悠可不吝惜阴阳怪气。 叶明远仔细一想,说得也没有毛病? “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他可是没什么注意。 叶轻悠早已经想好,“不如您写一封悔过书?就把您刚刚说的冒昧顶撞的罪名写上,再写乐意在牢中自省几日,希望陛下能答应。” “您写完之后,请大理寺的人交给陛下,若陛下点头,您何时能离开监牢也算有了定数了。” 此事两全其美,也不伤人。 叶明远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还是你这个法子好!” 他一直都没想过小女儿如此聪慧,盯着她看了半晌,倒是想起了她的母亲…… 感觉到叶明远的眼神出现愧疚之色,叶轻悠立即开口告辞。 她还认这个父亲,因为离不开这个“孝”字,但想说父女和好如初、感情弥补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看到女儿远去,叶明远也没了心思再喝酒,立即请牢头拿了笔墨来,十分认真的去思忖认罪书。 姚月志送了叶轻悠出来,好似做了一件大好事。 “姚大哥不要再给他好吃好喝了,就按照普通囚犯那般对待就好。” 叶轻悠这般开口,倒是让姚月志愣了,这不是你亲爹吗?怎么还主动要给虐待呢? “不是我不孝顺,而是陛下本就有心惩戒,如若知道他在牢里过得如此舒坦,那认罪书上去不就成了挑衅?” 叶轻悠的确考量到这一层,其实也有蔫巴的坏。 虽说亲爹,但看他太悠哉,她心情不悦,反正呆不了多久,总要吃点儿苦头才是坐牢吧! 姚月志一听这话,还真是这么回事? “叶小娘子提醒的对,稍后我就把他的酒菜给撤了!” 叶轻悠十分满意,连声道谢之后便上了马车速速离开。 姚月志的笑意陡然一变,瞬时让叶明远的日子从高山坠落谷底,晚间只给了一个玉米棒子啃,可把叶明远给吓坏了! 叶轻悠也并未去宫中。 从大理寺回到洛宁王府,便开始准备两家铺子的事。 此时林志也已经归来,他一直都守在账房院落中。 看到叶轻悠忙忙碌碌,手中的算盘噼啪响。他只在思忖一件事,就算今晚冒险去登湖心岛侥幸没死,但若宇文宴知道了的话,他是不是仍旧死路一条? 但这事儿没有答案。 林志第一次察觉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 天色渐暗,叶轻悠晚间一直都在账房,根本没有心思去回湖心岛。 夏樱过来催促了下,“还是早些歇息吧?千万不要太累了。” 叶轻悠也不是故意劳累,只是想到那空荡荡的榻上没有体温,不想一个人去睡而已。 “容我再看看,累了就睡小床,不回湖心岛去歇息了。” 她如此执意,夏樱也没法子劝。 此时常嬷嬷归来,说了一个消息,“……尹文钊已经入了棺椁,被草草的下葬,熹郡主听闻他的死讯,直接昏倒,腹中的孩子也没了!” 叶轻悠的困倦瞬间消散,她没想到熹郡主这么严重? “怕是要与我不死不休了。” 这个仇结得其实很没有必要,但她也并不害怕。毕竟尹文钊那等人根本不配有后代。 就算有,也回被父辈的恩怨所缠绕,根本过不了什么幸福快乐的日子,断了尹家的香火也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长公主巴不得尹文钊早些死掉,不然他的那一系列恶心事,着实让人抬不起头。”常嬷嬷十分明了。 “话虽这么说,但长公主绝对不会认的,而且还要摆出此事吃了天大的亏,咱们就等着被她疯狂报复吧。” 叶轻悠听了此事也没什么心思,又看了半晌的账目便窝了小床上睡了。 林志看到账房屋中的灯熄灭,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倒是松一口气。 甭管咋说,今晚这湖心岛是务必要上去一趟。叶轻悠不去,他倒是能敷衍一下子,哪怕被二殿下知晓,他也没给殿下戴什么绿帽子,不至于把他给直接弄死。 心中踏实,林志找了一个手下来顶替位置,他则换了一套装束,掐算着时辰,上了湖边的那艘小船上。 夜晚的湖面格外寂静。 今晚的天象也奇特,星月当空,无风无波,别提树上的叶子纹丝不动,湖面如倒映的镜子,哪怕船桨轻轻入水,都能掀起一丝咂水声。 林志吩咐了两名手下在湖边接应。 他就这么鬼鬼祟祟的摇船上岛。 脚步踏在湖心岛边,他悬着的心倒也很快落下。 这似乎就是一个休息之地,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正琢磨着是往屋中去,还是沿着小岛走一圈? 突然一道白影在他眼前闪过。 林志眼花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迅速的抽出了刀,十分警惕的观察四周,陡然一股冷意袭身,随后他便一无所知…… 翌日清晨,公鸡啼鸣。 文武百官们早早就出了家门,直奔宫中。 今日乃是大朝日,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全要参加。 可今日宫门口却多了一道风景。 永和殿的正门前,就一个裸着身子的男人被挂了殿尖之上,在迎风飘荡。 他衣襟全无,只给留了一条亵裤。 天色还未全亮,影影绰绰的也看不出是谁? 待太阳升起一些,视线才逐渐清晰。 “我的天啊,那居然是林志?!!!”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记恨她身上 当众人看清那人面庞,瞬时所有的困倦都荡然无存! 这也是陛下金羽卫中的一个小统领,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被如此报复?而且赤裸裸的针对皇宫,实在胆大包天了! 大臣们惊慌之时,此时宫内也已经发现。 侍卫们爬上了高顶,快速将林志给抬下来,梁帝正在贤妃宫中,穿着上朝的龙袍,李公公匆匆跑来递了话,他惊得抬手一转身,把贤妃都给扫去一旁了。 “你说什么?!林、林志?!” 梁帝听到这个名字便全身惊悚,他自然明白林志为何会被挂在上面! 他昨晚一定去了湖心岛! 具体发生了什么? “马上带朕去见他!” “陛下别急,太医正在紧急救着,还没醒呢。”李公公连忙上前道。 梁帝气急,扫了一眼贤妃,贤妃立即忍着疼痛,上前帮陛下把龙袍系好。 还不等打听两句,就见梁帝匆匆离去。贤妃追着送到门口,才发现手都已经磕出了血。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从未见陛下这么慌张过。” 她嫁入宫中这么多年,从未见到梁帝如此动怒,甚至怒意之中还有那么一丝恐惧的杀意,矛盾的贤妃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此时小太监也听了消息,忙凑到贤妃耳边把事情回了。 贤妃瞠目结舌,“那、那个林志?被派去洛宁王府盯着叶轻悠的林志?” 小太监连忙点头,“正是。” 贤妃的脸色瞬时难看,宫女们扶着她坐下,小心翼翼地为她的手包扎。 “这个叶轻悠,到底是什么底?难道还真是什么第一刺客护着?她怎么配呢?” 众人都知,贤妃与这叶轻悠不对付,没人胆敢插嘴。 贤妃说了个寂寞,公主包扎好伤口,她便直接起身去见皇后。 那林志能与国舅府攀上亲,而且还是伤在了洛宁王府,她这会儿不去皇后面前给叶轻悠上点儿眼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此时梁帝已没有心思琢磨早朝,只在百官面前露了脸,确定没有急事要事就让李公公收了折子,他直奔侧殿去见林志,只想等他醒来之后的第一眼。 太医神手施针,林志的确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没想到睁开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梁帝,恍惚的叫嚷了一声,“鬼,是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梁帝斥了一句,便把身边的人都赶走,“那岛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你看见什么了?” 林志呆滞半晌,才缓过了神,“就是一道白影,然后微臣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梁帝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可又没办法去怪林志无能。 “那叶小娘子呢?” “她昨晚在账房睡的,所以微臣才趁机上去了一趟。”林志一个武夫壮汉被吓得眼眶都湿润,“那真似个鬼,微臣只觉得浑身一凉,太吓人了,陛下,那里真的太吓人了!” 他已经神志不清,有些疯疯癫癫。 梁帝问了好半晌,他也只有那一句,只能吩咐下人看好他,也不许他再胡乱说话。 李公公让小太监给他喝下安神的药,便跟随梁帝去了御书房。 “你说,那湖心岛会不会……” “是那位刺客在吧?”李公公接茬道。 梁帝白他一眼,“你骗不信是老四?” “奴才只是觉得四殿下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李公公讪讪。 梁帝仔细思忖,似乎也是? 如若真是宇文宴的话,怕是林志只有一个尸首了。 “可他一直都不出现,竟然与朕玩起捉迷藏?”梁帝对此不满意,也不知怎么,他开始心底发慌,再也没有之前的坦荡霸气了。 李公公抿了抿嘴。 陛下会这么忐忑,自然是那个刺客闹的。 雄霸一方的帝王,突然发觉有人能在他的宫中来去自如,而且还给了赤裸裸的巴掌。 这换谁都承受不住,也难怪开始胡乱怀疑了。 “给朕下一道八百里加急,让老四即刻赶回京城!” 梁帝思忖片刻,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李公公立即去召了拟旨官,刚走两步又被叫回来,“让老二去替他,全盘接手北部赈灾事宜。” “诺。” 李公公又要出门,却有传令兵匆匆奔回,跪在地上便把急信送上。 李公公立即接过递给梁帝。 梁帝看到信件上的蜡封,倒是微微一惊。 这是宇文宴最喜欢用的印,难道他真在北边? 打开信件,梁帝迅速浏览。 “好!真是好!” 梁帝脸色大喜,顿时疑惑全无。 李公公见他脸色变得这么快,迅速凑上,“陛下可是得了什么好消息?” “宴儿在北边赈灾意外发现了矿脉,他亲自带了一队人入矿勘查,还测绘出了地图,请求工部立即派人前去接手!”梁帝边说边笑,十分快活。 李公公立即拍掌称赞,“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四殿下吉人天相!” “去召老二和工部尚书来商议,速度要快!”梁帝如此下令,李公公十分讶异,这是明摆着要让二殿下去替换宇文宴,归根结底还是不够信任啊! 但李公公不敢废话,立即去传人来见。 梁帝一心都在矿脉上,早就把林志忘了脑后。 叶轻悠此时已经睡醒,伸了伸筋骨,抬眼就见常嬷嬷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嬷嬷这么看着我作甚?”她四下看看,“我昨晚的确是疲了,没洗澡,是不是看起来太邋遢了?” 常嬷嬷满脸复杂,“宫里出事了,事情还不小。” “什么事?”叶轻悠刚刚睡醒,哪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常嬷嬷忙把林志的事情给说了,“……衣衫不整都是高抬了,压根儿就什么东西都没穿,这体面是彻底没了,而且还是在宫内。” “虽说殿下有过说辞,贸然上岛后果自负,但上岛的向来无影无踪,连尸首都没影子,还没这么办过的。”常嬷嬷实在不知如何评价了。 杀人无影,总好过去挑衅陛下。 梁帝那瑕疵狭隘的性子,还不得把这件事全都记恨在洛宁王府?而且就记恨在叶轻悠身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一直很会伺候人 叶轻悠也长大了嘴巴,瞬间困意全无! “永……”她险些喊出永夜的名字。 堂堂第一刺客,做事怎么如此无德?若非知道潘思升也上不了湖心岛,还以为他这变态的人才会这么干。 “娘子得做好准备,如若宫里来人召您去说话,总得想好回应的说辞。”常嬷嬷连忙提醒。 叶轻悠琢磨了下,“没事,也替那位洗清嫌疑了。” 叶轻悠没有直说“宇文宴”,用了替代,毕竟王府中的“耳朵”太多了,生怕被什么人听去,那就彻底露馅了。 常嬷嬷仔细想了下,似乎也对? 叶轻悠脑子清醒,也瞬间有了解释,“而且只说昨晚一直不见林统领,以为他不在王府,得了陛下的吩咐去他地办事。” 只要不提他上了湖心岛,外人也不知他惹到了谁? 至于陛下怎么想,那是宇文宴要应对的事。反正别把此事惹了她身上就行。 可常嬷嬷刚刚领了这话,宫中就已经来人。 “皇后娘娘体恤,知道叶小娘子委屈了,瞧着今日天气不错,特意召您进宫说说话。” 叶轻悠与曹嬷嬷对视,也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上门了? 什么天气好,去宫中说话,就是想知道林志怎么会被挂了皇宫?摆明了是要拿叶轻悠来撒气了。 叶轻悠叹了口气,只能起身亲自去门口见。 皇后派的是一位嬷嬷,那嬷嬷皮笑肉不笑,摆明了找茬。 叶轻悠上前福了福身,“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老身单字姓刘,宫中都称一声刘嬷嬷,在福坤宫掌管外事。”刘嬷嬷这一番自介身份,也是在说皇后对她已是高抬了。 叶轻悠缓缓点头,“原来是刘嬷嬷,轻悠怠慢了。” “这话也说不上怠慢不怠慢,皇后娘娘已然惦记着您,您就快些准备着,跟随老身进宫吧?”刘嬷嬷语速极快,更对叶轻悠上下打量。 就这么一个小娘子,偏偏得了洛宁王的眼?怎么就能看得上? 叶轻悠早已习惯被如此轻视,“恕轻悠要辜负皇后娘娘的恩,陛下曾派了金羽卫护卫轻悠安危,这不得那位统领点头,轻悠都是不能出府的。” 刘嬷嬷瞠目结舌,她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曹嬷嬷立即上前帮腔,“就是那位林统领,昨儿叶小娘子为了看父亲,与林统领吵了几句嘴,归来之后,被好一通白眼呵斥,如今没有他点头,是不敢轻易出府了。” 刘嬷嬷嘴角瞬时抽搐! 她岂能不知林统领就是林志? 眼前这二位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林志一大早就被挂了宫殿顶端,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这事儿已经不必再听他的,娘娘口谕,还比不得他一个金羽卫的小官么?” 叶轻悠顿了下,“可是他说,需要陛下点头?” 刘嬷嬷:“……” 陛下这会儿都气得眼冒金星了,哪有什么工夫理睬这件事! “小娘子可要知道,这京城不知多少府邸的达官贵人都盼着被皇后娘娘惦记,您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可有些不识好歹了。” 刘嬷嬷没了耐性,直接挑明。 叶轻悠抿了下唇,“那民女也只能遵命,请嬷嬷稍等,我这就去更衣。” 她让春棠和夏樱将人请去侧堂喝茶,便带着常嬷嬷去更衣。 更衣之地在湖心岛。 常嬷嬷自然又是守在岸边了。 叶轻悠上去,胡乱找了一件干净清爽的小袄,戴了一根鎏金碧玉簪,并不花哨。 她想到林志的事,便想吹那竹哨,把永夜喊出来问问? 哨子刚到嘴边,就听“大狼”两声吼叫。 永夜直接就在树上捂着耳朵,“说!”他实在不想听到那么难听的声音了。 叶轻悠连忙把哨子收好,“就算你想帮殿下洗清嫌疑,也不用刻意把他挂了宫里殿顶吧?这不是摆明了给我拉仇恨?” 皇后可不会去怨怼宇文宴。 “帮他洗嫌疑?无聊。”永夜才不认这个好。 “你不是帮殿下?那是……”叶轻悠琢磨了下,“你不是又想把他挂了那上面连箭技吧?” 永夜瞬时黑脸,“只是看大梁的皇帝不顺眼!”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忘记了今早是大朝日,刚把箭拿出来,街上已经有马车碌碌赶去了。 叶轻悠对他这个回答倒没怀疑。 那位梁帝仔细评价来说,的确不咋地。 “我说他没上岛,行不行?”叶轻悠给出了一个提议,“上岛必死,这是殿下定的规矩。” 永夜这一番操作,等于坏了宇文宴的例,这么一个刺客在岛上,不摆明了四殿下隐藏太深?又要让梁帝怀疑了! 永夜冷哼一声,直接消失。 反正叶轻悠爱咋说咋说,他才懒得搭理。 叶轻悠思忖了下,努力在脑海中编故事。 她香了许久,还是要把此事全都赖在林志头上。 不等狗咬人,她先咬狗又如何?反正事情就怕越来越糊涂,糊涂到最后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叶轻悠召唤了常嬷嬷,让她留在王府查一查,昨晚谁在岛边看到林志,务必把此事敲死,必须模糊林志上了湖心岛的事。 常嬷嬷领命,让夏樱与春棠跟随叶轻悠入宫。 她很快就查出金羽卫中的两个人,软硬兼施,两个人也知道了林志的下场,自然会把嘴巴闭严。 何况他们只看到林志上了小船,并未看到他是不是真的登上了岛…… 叶轻悠这一路上也没再思忖,晃晃悠悠的入了宫,下了马车便朝福坤宫赶去了。 “哟,这不是叶小娘子?逃了死罪还不在府里眯着,居然舔着脸皮进宫了?” 南初音迎面走来,身后还跟了几位女眷,那装扮盛气凌人,一看就是高官府邸的小娘子。慢条斯理的摇着团扇,侧眸在叶轻悠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叶轻悠也没料到冤家路窄,只能停步福了福身,“见过南姑娘,诸位姑娘安好。” 双方互相行了礼,南初音却置之不理,她自始至终瞧不上叶轻悠,谁知这小妮子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本姑娘要去贤妃娘娘的宫中请安喝茶,不如你也一起?正好我身边的丫鬟今日并了,缺个伺候的,而你一直都很会伺候人。”(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什么都没有 南初音这话一出,其余的几位姑娘团扇遮面,捂嘴偷笑。 她们私下都在嘲讽叶轻悠伺候人的技术高超,否则也非倾国倾城的面貌,怎能被大梁皇室最俊的宇文宴瞧上? 叶轻悠也不是第一次被嘲讽,“我倒是不介意陪伴初音姑娘,可是您敢用我么?” 她这话一出,才让南初音心底一凉。 近来“第一刺客”的传言也不是虚假的。 虽说宫里很想瞒着,但林志被挂了大殿顶上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几乎王侯贵家都知道。 姑娘们瞬间没了心气,南初音也脸色难堪,“不过是逗弄一句,你还记恨心里了?也甭拿背后的腌臜人出来吓唬我,那上不得大雅之堂的东西,也别总提出来噎人,不嫌害臊?” “我说什么?让初音姑娘和诸位姑娘脸色都变了?不过客客气气的问一句,因为稍后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叶轻悠怎会直接说出“永夜”?这种答非所问的狐假虎威,她早就把玩得炉火纯青了。 南初音冷哼一声,自觉无趣。 但她就是看不惯叶轻悠如此狂傲。 “你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我们也去,也是许久没去福安宫中给娘娘请安了。” 她这话一出,其余的姑娘们也纷纷附和。 “每次给娘娘请安,都能得到那虎岩山上的北朝茶芽品一品,据说一年才能得一两茶,陛下也只赏给了皇后娘娘的。” “可不是么,上次我是跟了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同去,这才得了赏赐,喝上一杯,那味道沁入心肺,一夜不散香气。” “也不知道初音姑娘去,皇后娘娘是否也会赏?可惜今日也有不配此茶的人,可别沾了福气,到处炫耀了去。” “要我说,今日就算了吧,给不配的人喝上好的茶,也真是委屈了那茶叶了。” 姑娘们一言一语的嘲讽,故意挑衅。 叶轻悠左耳听、右耳冒,根本不往心里去。 那什么上好的北朝茶芽,她每年都有一斤。 因为那虎岩山是她的私产,外人都不得知,当初给宫里供奉,也是因为梁羽先做了太医医正,有意巴结,所以她才移栽了一颗给他,其实山坳之中还有一大片呢。 叶轻悠也不理睬,就这么直接朝着福安宫中走去了。 南初音见她如此狂傲,气得冷哼跺脚,也有姑娘上前问,“真要跟她一起去吗?” 嘴上嘲讽是一回事,但闹到皇后面前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南初音不屑,“你若怕了就别去。” 问话的人是户部员外郎府的嫡长女袁枚儿,虽说父亲官职不高,但实权在握,就连公侯伯府都让着些,所以南初音才会带她一个五品家眷一起玩耍。 袁枚儿立即讪讪,“只是担心她心思狭隘记恨上姑娘,到时候再添油加醋的给那传闻中的人递话,南姑娘再被她坑了!” “你当我刚刚的话是假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什么怕的!”南初音原本也在犹豫,可袁枚儿这么一说,她若走了,岂不是胆小怕事? 她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也奔去福安宫。 其余的姑娘们仨仨俩俩小声议论,袁枚儿与另外一个府邸的姑娘跟随南初音同去,其余两名姑娘回府了。 叶轻悠是被特意召到此处的,到了福安宫门口递了牌子,自然要等通传。 南初音与袁枚儿等人到此,直接递了牌子就进去。 进门时,她也不忘故意撞了叶轻悠一下,“好狗还不挡道呢……” 她就是故意挑衅,倒要看看这个叶轻悠有多大的隐忍力,只要她在宫中原形毕露,就有法子把她赶出洛宁王府了。 叶轻悠拍拍肩膀,岂会在意一个南初音? 她的脑子里只有宇文宴和银子,其余的事情根本不必入心的。 皇后没想到南初音几人回来,板起的脸色自然又不好看了。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是看到那叶轻悠来拜见,怕您心中恶心,公主们都在习学,不能陪着您,所以初音过来陪伴娘娘,好歹不必让那贱人气着您。” 南初音跋扈惯了,在皇后面前说话已收敛,言辞也依旧不那么中听。 皇后脸色落下,只白了她一眼。 袁枚儿甚是懂事,看到宫女们送来茶点果子,亲自接了过去上前侍奉,小心翼翼地摆在皇后面前了。 “那个惯会伺候人的在外面,你做这事干什么?把她喊进来,伺候咱们!” 南初音面庞讪笑,也一直都在看着皇后面色呢。 皇后自然知道南初音为何针对叶轻悠,可四菊也是从她宫里出去的,这话是在故意噎谁? 但皇后并未阻拦,由着宫女去把叶轻悠给请进来。 “民女轻悠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动作到位,与刚刚敷衍着行礼的南初音一比,反倒更有贵女风范了。 皇后看在眼里,倒是没说。 打量了叶轻悠两下,才开口问起那林志的事。 “……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差错?听说是上了那湖心岛,那岛上到底有什么?你可不能再瞒着了!” 皇后开门见山,直接就提到重点。这件事已经没办法隐瞒下去,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叶轻悠故作惊讶,“他去了湖心岛吗?民女不知,民女昨晚就在账房中睡着了。” “甭拿这话来蒙骗本宫,本宫一切细节都十分清楚。”皇后紧紧蹙眉,看向叶轻悠,“你要明白,这件事也涉及到四殿下对陛下的忠心,如若陛下因你开始怀疑他,你怕是千古罪人,没人能够原谅你。” 皇后句句给叶轻悠施压,而且目不转睛地盯着。 南初音也瞬时附和,“听说你父亲还在牢里压着呢,可别一时糊涂,把你父亲也给搭上了。” 袁枚儿竖着耳朵听,没资格插嘴,可惜一时疏忽,让茶烫了手。龇牙咧嘴的咬紧唇,可不敢喊出声音惊到皇后娘娘了。 叶轻悠却一脸发懵,“陛下如若怀疑四殿下,派人到湖心岛上看看不就知道了?那里只是殿下的私人住处,什么都没有。”(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己挨了罚? 皇后一时噎住。 她没想到叶轻悠的回答如此痛快? 她到底知不知道湖心岛是什么回事?所有人未经宇文宴上去皆失踪不见,只有一个林志是被挂了宫殿顶上,没有之一! “四殿下掌管听音阁,自然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那里向来不让人登岛,你是除了他之外的唯一。” 皇后说完,盯着叶轻悠的眼神更是深邃,她很想看出这小妮子几斤几两,难道做戏已经如此高超了? 叶轻悠淡笑,“娘娘说的是,但民女认为,殿下不允外人上岛,却不包括陛下,他掌管听音阁也是为陛下做事,没有必要防着的。” “但民女虽然被允上岛,却只在歇息之地停留,并未发现那里有什么奇特的,也可能是民女愚昧,哪怕见到也瞧不出什么。” 她瞧见了树上的永夜,还知道宇文宴上岛并不需要从王府进出,那里还有一条密道。 但她就说的如此坦然,更是光明正大。 这话让皇后一时不知怎么接?她总不能直言说,陛下已经开始怀疑老四了吧? “所以林志一定是上了岛才被侮辱,你确定没有隐瞒?”皇后仍旧不信,又问了一句。 叶轻悠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南初音听了半晌没开口,这会儿却是嘴快了,“你嘀嘀咕咕的干什么?皇后娘娘面前还想隐瞒?” 皇后也看了出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叶轻悠“嗯”了半晌,“请娘娘恕罪,民女只是想,您也说了殿下不允许其他人上岛,上去的人都杳无音讯,可为何只有林统领独特呢?您确定他真的上去了吗?民女不懂,只觉得四殿下行事向来狠厉果断,而且他下了严令,不会因为林统领就手下留情……” 皇后倒嘶一口凉气。 她还真没想过这件事。 但林志登岛,乃是陛下的吩咐,他还敢抗旨不尊么? “你还真能胡说八道,好似你是宴哥哥似的。”南初音可不信叶轻悠的话,“娘娘也别相信她,怕是早就想好了对策,故意拿话搪塞您。” 皇后沉了又沉,她岂能想不到? 可叶轻悠眼眸真诚,不似作假。 “你也甭说得天花乱坠,仔细盘算你身上到底多少事?本宫觉得你在洛宁王府太危险,毕竟洛宁王府涉及朝廷隐秘。若是因你漏了出去,大梁岂不损失惨重?往后你就留在福安宫中做事吧。” 皇后直接开了口。 而且她的理由充分,也算准了陛下如若知道会默许。 叶轻悠愕然一瞬,“可陛下之前还答应过民女,允许民女经营两家铺子……民女不便留在宫中的。” 她想过会被责罚,却未料皇后直接留人? 这事儿的确出乎意料之外,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本宫知道你和长公主殿下打了赌,但事情突变,你要以大局为重。”皇后这一番大帽子扣下,叶轻悠还能拒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福安宫中还缺一个掌管库房的姑姑,你就留下办这个差,本宫知道,你还是一等伯的庶女,就许你七品女官,也不算是怠慢了你。” 皇后似早已有此打算,直接吩咐嬷嬷拿来下发的女官令。 南初音在一旁幸灾乐祸,“怎么还不跪下谢恩?你一个和离又满身是非的人,赏你一个女官已经是天大恩赐了!” 宫嬷拿了女官令到叶轻悠面前,叶轻悠却迟迟都不肯接过。 她若接了,那就只能留在福安宫,哪怕宇文宴归来,她也不可能再回去,彻底与他没有未来可言了。 她“噗通”跪了地上,“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什么意思?本宫的旨意你都不遵了?”皇后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有脾气? “民女感恩皇后娘娘大恩,可在宫中做事并非民女心愿,民女请求继续回洛宁王府侍奉,希望娘娘能答应。” 叶轻悠额头点地,迟迟未起。 她知道这一件事若妥协,怕是分分钟就被搞死在宫中,或许连宇文宴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皇后甚是不满,端起一旁的茶碗抿了一口。 她慢条斯理,根本不打算喊起,仿若叶轻悠不肯答应,就让她一直这么的跪下去。 “娘娘是不是累了?不如先去歇歇?”南初音看出皇后很不满,顿时心生报复之心。 皇后心气不顺,岂能看她顺眼? “本宫累不累,还需要向你诉?如若没事也甭在福安宫中伺候了,去伺候你的贤妃姑母,早些准备嫁人的事,甭在这儿有的没的闲废话。” 倘若是旁人,皇后也不会如此,可惜这个人是南初音,刚刚还阴阳了四菊,着实让皇后不悦。 南初音没想到皇后会恼?还真没明白哪里做错了。 袁枚儿怎能看不出?刚刚就察觉皇后娘娘气压极低,她哑声的提了四菊名字,南初音不懂,她又只能用手比划着大肚子,南初音恍然,她还真就不明不白的把人得罪了。 但见皇后的脸色,南初音也不敢再废话,只能福了福身连忙告辞。 她狠狠地剜着叶轻悠,借着宫女们送了新茶进来,刻意退让时想踩叶轻悠的手。 叶轻悠虽然一直跪着,余光却能察觉到南初音的不忿。 南初音刚一伸脚,她突然直起身子。 南初音一脚踩空,划了一步,正把送茶进来的宫女给撞了! 一壶热茶稀里哗啦的洒她一声,南初音被烫得连声尖叫,狠狠抽了那宫女几巴掌! “贱人,你难道没长眼睛?!” 皇后看到宫女嘴角流下的血,顿时不喜,“还是要嫁给三殿下的人,张口闭口污言秽语,这规矩都是谁教的?!” “给本宫掌嘴,然后再找贤妃来领人!” 皇后气势汹汹,根本不顾南初音的惊愕求饶,直接让嬷嬷上前赏了巴掌,她则折身回了寝宫歇息了。 叶轻悠看到南初音挨打,虽然是用纱遮了脸,但嬷嬷下手几巴掌,还是留下了红紫的印。 袁枚儿早已吓傻,也跟着跪在一旁。 南初音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她是想坑一把叶轻悠,没想到却自己挨了罚?(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雪上加霜 “叶轻悠,都是你害我,就是你故意害我的!” 南初音怪不得皇后,只能把所有过错都赖在叶轻悠身上。 叶轻悠神色淡定,静静地看着,那涟漪水润骤然成冰,倒是把冲过来要拼的南初音给吓住了手。 “你知道有一个词叫活该么?”叶轻悠淡淡地道。 南初音眼睛险些瞪掉了,“你、你再说一遍?!” “聋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叶轻悠直接起了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反正皇后都已经走了,她何必再跪?她还真没有这受虐的习惯。” 可南初音却脸痛无比,甚至连狰狞的表情都做不出了。 “你给我等着,我早晚和你算账!” 她也不敢在皇后的宫中过多停留,挨了巴掌就去寝宫外认罪,得了皇后一个“滚”字,便灰溜溜的离去,袁枚儿自然也快速跟着离开,不敢在这里有丝毫停留了。 其实皇后的心里也在发懵。 她明明只想针对叶轻悠,也不知怎么就把南初音也给搅和进来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再想不声不响的把事情定夺下来,似乎也没那么容易了。 “她还在外面呢?” 皇后在寝宫消气片刻,也知道事情不能不解决。 嬷嬷立即点头,“还在,您要把她叫进来说话?” “让她给本宫沏茶,就用那上好的北朝茶芽。” 嬷嬷一怔,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娘娘就不怕浪费? 皇后挑眉,“她可是方姑姑的弟子,岂能连茶都沏不好?这门手艺如若练不明白,就别出去丢方姑姑的体面,什么时候练成,什么时候再出去吧。” 嬷嬷心领神会,皇后这是怕太后前来要人,索性先把方姑姑这条路给堵死了! 而且那北朝茶芽,就连太后都仅有几钱,方姑姑不可能拿来教习她练茶艺,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坑了。 嬷嬷亲自去拿茶交给叶轻悠,“娘娘说了,给叶小娘子一次赔罪的机会,只让您敬上一杯,容娘娘品的高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叶轻悠看到那个茶,瞬时挑眉。 想到南初音曾说下的话,如若皇后都每年才有一两茶,这岂不就是故意挖的坑? “如若娘娘喝得不顺心呢?”她直言相问。 嬷嬷微微淡笑,“那就沏到娘娘满意为止……” 满意也得有那么多的茶?归根结底,这位小娘子别想离开福安宫了。 叶轻悠听了这话岂能不懂,不过皇后是不是太小瞧她了? 不过品茶的只有皇后,岂不是太一言堂? 她正琢磨是否要把此事提出来,却见贤妃匆匆赶来了。 “皇后娘娘恕罪,也不知初音如何得罪了娘娘,臣妾代她向娘娘赔个不是。” 贤妃听人说起南初音没离开宫中,而是去了福安宫就察觉不妙。皇后为了四菊的事心存芥蒂,她怎么还硬生生的自送虎口?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南初音又嘤嘤哭着来诉委屈。 贤妃哪还有功夫理睬她,率先就到皇后面前赔罪了。 可皇后还在寝宫,贤妃也只能在此等候。 她看到一旁的叶轻悠,顿时五味繁杂,怎么这个小妮子事事都能躲过去,她的侄女兼儿媳遍体鳞伤,反而她在这里优哉游哉的摆弄着茶,貌似安然无恙。 皇后听说贤妃来了,漫不经心地从寝宫出来。 “……贤妃也知道不对了?还是好生教一教规矩。好嗲懂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未来堂堂的三皇妃,却连规矩都不懂,有什么资格为皇室绵延子嗣?简直笑掉大牙!” 她如此刻薄的挑了毛病,贤妃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 毕竟南初音做得的确违背了规矩,这个教训吃得也着实不冤枉。 “臣妾谨遵皇后之命,一定好生教导。”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陪本宫品一品这北朝茶芽,看看方姑姑的弟子茶艺到底学得了几成。”皇后瞥了一眼贤妃,也给足了示意。 她就是要借故留叶轻悠在福安宫,贤妃如若还知趣,就要随着她一起落井下石了。 贤妃倒嘶一口凉气,她本以为叶轻悠摆弄的是普通的茶,却没想到是北朝茶芽? “那可是陛下都舍不得品的稀有茶,娘娘还真舍得,让她一个小丫头去练胆量。” “凡事都要学,学的会,就出类拔萃,学不会,就别回洛宁王府去丢人。”皇后生怕贤妃故作不懂,直接挑明。 贤妃也明白这个时候如若不与皇后站在统一战线上,怕是要被恨到骨子里面了。 她立即笑着谢恩,随后在一旁等待。 叶轻悠看着等候雪上加霜的贤妃,心中咂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 可只有这二位品茶,她的手艺能被承认才见了鬼。 但怎么才能另外寻一个懂得品茶且敢与皇后与贤妃抗衡的人?这的确很有难度了! 叶轻悠正琢磨的功夫,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母后,贤妃娘娘安。” 一位俊朗少年从外进了门,看到二人规矩请安。 他看上去十六七岁,未及弱冠,灰底的锦袍绣着金丝蟒,显然这也是一位皇子,具体不知排行了。 “十殿下今儿怎么有空来了?难不成课业结束了?”贤妃的笑容很巴结,因为这是陛下最宠溺的皇子,没有之一。 梁帝对宇文宴是欣赏、是依赖;但对十殿下宇文谅是慈父的宠溺,更胜一筹。 皇后看到他也十分开心。 她此生一共有了两个儿子,除却太子之外,这个小儿子似乎更贴心。 “瞧瞧,这身上怎么都是灰土?好歹也是一位皇子,怎么行事如此慌张无气度?” “嗯?她是谁?这茶好香。”宇文谅直奔叶轻悠的茶案而去,叶轻悠却并未起身行礼请安,因为她正在双手洗茶。 宇文谅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甚有兴趣。 待叶轻悠洗茶过后,又耍了一套高山流水的茶艺,倒是让宇文谅啧啧称奇,不停的拍手叫好! 叶轻悠突然多了一个心思,倒出的第一杯茶,直接递给了宇文谅。 “请十殿下品茶。”(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本王不信邪 宇文谅没想到第一杯会先敬给他? 他下意识看了皇后一眼,虽然有一些纳闷,但也直接就把茶给接过来了。 宇文谅品了一口,眼前一亮,“嗯?这是什么茶?味道甚是奇特。” “这是北朝茶芽,凤毛麟角,十殿下也不是没喝过,是不是味道有些怪异了,没品出来?”贤妃适时的阴阳怪气。 皇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慢慢悠悠,“可惜的本宫的茶。” “不是啊母后,这茶、这茶真的很好喝,儿臣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北朝茶芽,甚至比儿臣的师尊手艺还要好!” 宇文谅并不知道叶轻悠是谁,更不知道她和皇后之间有什么恩怨。 让他喝茶,他就认认真真的喝茶。 而且他的师尊乃是梁国第一大儒,对茶道十分精通。宇文谅自幼的起点就很高,能得他一声夸赞着实难得了! 皇后擦拭嘴角的手一顿,没料到儿子会说这样的话? 贤妃也瞠了下眼睛,目光只在叶轻悠和宇文谅之间徘徊。莫非是小殿下特意包庇?这二人何时认识的? 眼见二位娘娘的眼神不悦,叶轻悠已经摆了两碗茶到黄花梨木的茶盘上。 她亲自端到皇后面前,交给了嬷嬷。 嬷嬷则把茶递给皇后与贤妃,二人茶水沾唇,脸色也瞬时大变了。 皇后抿了三口,才将这茶一饮而尽。 她目光深邃,再看叶轻悠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本宫觉得马马虎虎,并不是很好。” 如若这个时候夸了她,今日这局岂不是输了? 宇文谅却在一旁傻呆呆,“母后,您觉得不好?您是不是最近吃了什么东西太咸,舌头的味道都出错了?” 他并不质疑茶有问题,而是怀疑皇后。 贤妃险些被呛死,可皇后都已经说了不好,她也只能跟随附和,“臣妾也觉得一般般,这回甘的味道有些涩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宫中必备的技能之一。 可宇文谅却不满意了,他只觉得皇后和贤妃不懂茶,而且还在质疑他! “你、再冲一泡!” 他气鼓鼓的喝令叶轻悠,挽起袖子要与皇后卯上了! 皇后头大如斗。旁日她对这个小儿子太过骄纵,任何事情都夸赞好。他就是一朵温室的娇玫,受不得一点儿质疑与委屈。 可谁知他这个时候会出现? 而且叶轻悠刚刚的茶……的确十分惊艳! 皇后的心中七上八下,只纳闷叶轻悠哪来的这个手艺? 是瞎猫碰死耗子,恰巧遇上了?她可不信叶轻悠是真懂北朝茶芽,毕竟方姑姑只教了她几天而已,忠英伯府可没有这等能人的。 叶轻悠立即领命,又重新沏上一泡。 而这一次她的动作更花哨了些,从开壶到冲茶,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动作快到了已出残影,眨眼三碗茶已经摆在宇文谅面前。 宇文谅又是立即品了一碗,另外两碗让嬷嬷拿给皇后娘娘和贤妃。 “好、真好,太好了!” 宇文谅眼冒金星,竖起拇指,他似一只小狗般的趴在茶案上,把叶轻悠用过的茶具挨个拿起闻了一遍,那氤氲的茶香只让他深邃陶醉了。 “姐姐怎么有这么高超的手艺?姐姐您叫什么?” 他对叶轻悠的称呼都已经改变,甚至涌起了极大兴趣了。 皇后抿了一下茶,很想说不好喝,可见贤妃呆呆地看着她,似乎这违心话说出来也没效果了吧? 毕竟小殿下已经认可,这会儿若再说不行,有些故意为之。 皇后虽然霸道狠戾,但却从不在宇文谅的面前表现出来。 她对幼子只想扮演一个善良的慈母角色…… “比刚刚那一泡茶强了些,但本宫还是没喝出惊艳之感。” 她也只能夸到这个程度,不然刚刚的否定不成了笑话? 但这话仍让宇文谅十分不满,“去告诉御膳房的人,不许再给母后吃那些咸的辣的,更不许饮酒,母后的味觉都被他们这群卖乖的给坏了!居然连这么好的茶都品不出味道,岂有此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公公尴尬的讪笑,也只能答应着跑去。 皇后真是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就是本宫不觉得好,你怪罪御膳房干什么?你喜欢,不代表本宫喜欢,也不代表贤妃喜欢。” “她就是个不通茶道的小娘子,殿下可莫要高抬了。”贤妃适时的补了一句,也是在提醒宇文谅,别给皇后拆台了。 宇文谅是个单线条,他哪听得出何意? “什么不通茶道?这还叫不通茶道?”他看傻子一般的看向贤妃,“来人,去把父皇请来,把师尊请来!” “本王还从未喝过如此奇特的北朝茶芽,倒要看看是谁的口味不准了!” 他并未觉得母后与贤妃针对叶轻悠,只觉得自己被质疑,倍受侮辱。 小太监德福哪里不懂?只尴尬的看向皇后。 宇文谅却轻轻踢他一脚,“还不去?你到底是谁的奴才?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 宇文谅任性的劲儿上来,已经不管不顾。 德福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不敢再有怠慢了。 贤妃无奈地看向皇后,其实内心幸灾乐祸。她虽厌恶叶轻悠,却更乐意看皇后吃瘪。 皇后真是气的脑仁儿生疼,此时看叶轻悠的眼如杀猪刀,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了。 可宇文谅却喜滋滋的看着她,“姐姐还没说,到底怎么称呼?” “叶轻悠。”叶轻悠行礼请安,也并未多说。 宇文谅摸着下巴喃喃,“叶轻悠?怎么听起来这么熟?” 他还在学堂读书,并不接触外事。皇后甚至下了严令,不允许外界的一丝腌臜丑闻入宇文谅的耳朵,所以宇文谅哪怕知晓一些八卦,也并不清楚的。 他也懒得再想,又求着叶轻悠再来一泡茶。 叶轻悠也没吝啬,就这么演着,而且这次还多了几句话,动作时给宇文谅讲解一番,让他顿时眼前放光,再品茶的味道都察觉与众不同了。 皇后觉得不对劲儿,很想把事情结束,将叶轻悠赶走。 可还没等开口,就听外面响起通传:“到底是谁又胡闹啊?” 梁帝正好在与大儒王赞论道,听到德福的通传,又听到了叶轻悠的名字和北朝茶芽,这二者根本就不挨着?她的茶能有多好喝?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杀意 皇后登时一惊,连忙从位置上起身,立即朝殿门口迎了过去。 贤妃也没想到陛下和大儒王赞真的会来,还以为德福找个机会溜出去逛一圈就会回来,还真的去陛下那边告状了? 皇后给梁帝行礼时,不忘横了一眼德福。德福也是小心翼翼,有苦说不出。他哪敢不把宇文谅的吩咐当回事?毕竟是陛下特赐给小殿下的人,可不敢把他的话给忽视了。 宇文谅看到父皇和师尊前来,咧开十六颗大白牙就笑着上前了。 “父皇,儿臣真的发现了奇宝,这位轻悠姐姐的北朝茶芽味道独特,您快过来尝一尝。” 宇文谅直接引着梁帝看向茶台之地。 叶轻悠已经在茶台旁边叩拜行礼,十分规矩。 梁帝也不是第一次见她,打量片刻,才喊了一声“起”。但梁帝并不高兴,他对所有接近宇文谅的人都充满了敌意。 因为不止一人想接近宇文谅,心思狡诈,图谋不轨。在梁帝看来,叶轻悠也不例外。 他可没心思去管这北朝茶芽是不是皇后特意设的局,“不说你的手艺十分高超吗?那就给高儒展示一番,也让朕看看眼界了。” 他一撩前襟,就坐在叶轻悠的茶台对面。 王赞站在一旁捋着髯须,从进门时就一直打量叶轻悠。 宇文谅对此女不熟,他可略有耳闻。也是因为疼惜宇文宴,他才放下身段,听一听这女人的八卦传闻。 如今见到真人,虽无失望,但也无惊艳。得了梁帝赐座之后,便在后方微微沾了半个椅子边,静静地看向叶轻悠烹茶。 皇后欲言又止,最终也只静静地坐着看,倒是贤妃觉得自己很多余。 但陛下来了,她也不想撤退,亲自去拿了嬷嬷手中的果子,递到梁帝面前,没让太监们侍奉了。 宇文谅一直都在盯着叶轻悠,饶有兴致,可他的眼神越兴高采烈,叶轻悠越是觉得被眼神凌迟百遍。 她并不知晓宇文谅的分量,更没想到刚刚刹那的用意,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过烹茶她却不怕,行礼开始之后,重新洗杯洗茶,这一次倒是没了那些花哨的动作,只掐算着呼吸的次数,分上中下三阶的时常冲茶,包括热水的温度,是用指甲贴了壶壁弹测。 那微弱的清亮声,浅淡入耳,但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王赞微有惊诧,在看叶轻悠的目光也更认真了。 三遍流水茶,猛烈入壶。 随后茶水分为了四碗,独独漏掉了贤妃。 贤妃面色一赤,这个时候也不敢有怨。别看她是贵妃,却与这位大儒王赞无法相提并论。 李公公端了茶到梁帝面前,梁帝轻抿了下。 皇后虽然觉得味道不错,但却说不出一二。 王赞却是用手扬了扬茶气,随后分三次入口。 每一次,他的惊艳神色都更甚一层。待那茶碗空了,他意犹未尽,端起宇文谅的那一碗也给喝了。 叶轻悠乖顺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梁帝眼见王赞的神情,“就请王儒师点评一二?” 王赞幽幽沉默,没有评价,却问起叶轻悠为何分三次,“……老夫也分了三次入口,却次次回甘不同,这是否与你激茶的手法有关?” 叶轻悠微微意外,没想到王赞还真问出门道? 不过这乃是梁国大儒,知道这激茶的手法也不稀奇。 “第一激,三个呼吸,为促;第二激,二个呼吸,为润;第三激,四个呼吸,乃是醉。” “那为何没继续第二泡、第三泡?”王赞又问。 叶轻悠顿了下,还是如实开口,“北朝茶芽最初生长在荒野的土石之间,味道苦,激茶的手法更快,让它还未流露出醉后的狂躁,更宜于入口。” “它二泡三泡茶的味道会辣、会腥,然后才有回甘,多数人不会品九次,就已经把它放弃了。” 叶轻悠语气缓缓,慢条斯理,“民女是为陛下与皇后娘娘、儒师和殿下泡茶,自然不敢卖弄后续的手法,所以只激茶三次,足矣。” 这话貌似很有道理,其实也透着孤傲。宫中人养尊处优惯了,哪会喝辣腥的味道?早就把沏茶的人给骂跑了! 梁帝岂能听不出她话中有话?但毕竟乃是帝王,不会揪此细节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 宇文谅听得甚是离奇,“刚刚姐姐不是还给本王试了后续几泡茶?为何本王没喝出苦腥气?” “因为猜测小殿下不会爱喝,民女也不敢浪费北朝茶芽,所以民女加了混淆味道的香料,只是动作有些快,殿下没看出来。”她毫不留情的戳刀子了。 宇文谅:“……” 听起来心里酸酸的,但他的确没看出来。 王赞禁不住哈哈大笑,而且笑得十分畅快,“这一丝细节你都没看出来,也难怪小娘子不在你面前施展,还是功力不够啊。” “可朕却很有兴趣,你把这九品茶一一做上来,朕要品一品那最后的回甘,到底有多么的醉人心弦。” 梁帝不由心中猜忌,叶轻悠就算是忠勇伯的女儿,也不至于把北朝茶芽当大茉莉随意的喝?她怎么能知道那九品茶的味道?听起来太玄虚了。 王赞不知陛下心思,更不想去管,“老夫也很想品一品,就请小娘子露一手吧?” 他语气和善不少,眼神也更加明亮。 叶轻悠咬了下舌,“那要有个条件。” “胡说,给陛下和王儒师沏茶还要讲究条件?你这丫头的胆子越来越狂妄了!”皇后禁不住的数落一句,生怕叶轻悠这个时候说出不着四六的话语来。 叶轻悠却直言,“如若陛下不答应,那民女这茶便不能继续。” 宇文谅满眼好奇,“什么条件,姐姐快说,只要不过分,本王都能答应你。” 叶轻悠并未理睬宇文谅,而是一直等梁帝的话。 “你先说说。” 梁帝好似捕捉到她即将露了马脚,原来接近宇文谅的目的很快就要显现? 他就知道,这群人没一个心思单纯,特别是这个叶轻悠,已经把他四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又开始瞄上了小儿子? 梁帝脑补到这个地步,眼神已经开始萌发杀意了! 2024的第一天,希望大家一年身体健康,发财、发财、发发财。(这是我的愿望,就自动成为你们的) 第二百二十章 嘲讽朕? 皇后瞬时察觉到梁帝的不悦,她嘴角轻轻一撇,反倒期望叶轻悠说出点儿什么来,惹怒陛下。 也不知为何,她看这叶轻悠就是不顺眼。按说一个伯府家的小庶女,她眼皮子都不吝夹一下才对。 可这小丫头就是让她心慌,总有些拿捏不稳局势的状态,简直是见了鬼了。 “陛下让你说,你也不必拘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皇后补了一句,貌似好意。 叶轻悠只微微顿了下,缓缓道来,“民女的条件就是后续的五杯茶,无论什么味道,陛下都必须喝下去,不然无法品出第九杯的回甘,也是堕了北朝茶芽的精髓了。” 她这要求一出,倒是让梁帝愣了下,还以为是要钱要名要身份,结果确让他品茶? 王赞也看出梁帝的讶异,捋着髯须笑了笑,“陛下,您日夜为朝政操劳,心思重了,劳苦劳心。此时就当天地人浑然一体,放松这几杯茶的间隙吧?” 这话貌似在夸,只有梁帝听得出,王赞在说他着相了。 他平日里面对的是狡诈奸猾的朝臣们,后宫是争宠牟利的娘娘们,似乎没有一刻属于他自己,看谁都带了“图谋不轨”的罪名。 梁帝自嘲一笑,也不知这皇帝做得是不是好命? “朕今日就听你一次,由着这小丫头胡闹一回了。” 梁帝加重了“胡闹”二字,也是给自己寻个台阶。 王赞自然不会去揭穿。 皇后脸色一怔,尬笑的遮过虚伪。 宇文谅乐滋滋,“那本王也要品一品这后续六道茶的味道,轻悠姐姐就快些施展吧?” 叶轻悠也没再耽搁,瞬时净手开动。 但这过程中的五道茶,她并未似之前那么拘谨,“潜龙在水”“笔走龙蛇”,每一道都花样百出,玩得就是一个花哨。 按说这激茶的动作有些夸张,可她气质幽兰,动作娴熟,看起来动作美妙雅致,丝毫没有跋扈之感。 梁文帝淡淡微笑,反倒是王赞更关注她每一个动作的呼吸时间。 皇后看不懂,只觉得叶轻悠故意卖弄。 宇文谅似个傻子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不时还鼓掌破坏了气氛,被梁帝瞪了两眼才乖乖坐在一旁,等候宫女端茶了。 第四道为苦; 第五道是酸; 第六道和第七道略有一丝咸; 皇后喝到第六道已经停下,她满脸厌恶,十分不喜。 宇文谅挤眉弄眼,没想到这味道如此精怪? 第八道喝起来,就是土炕灰味儿。 “轻悠姐姐,您确定这茶还能继续喝?” 宇文谅愁眉苦脸,眼泪都已经挤出来。他自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哪怕不幸的生了点儿病,太医院的汤药都会刻意不酸加甜。 他哪受过这等味道? 实在有些坚持不下去。 梁帝也不喜,可刚刚毕竟承诺过,茶到嘴边也不得不喝,只能蹙紧眉头,一口灌下去了。 王赞慢条斯理,品了第八道茶后,便又看向了叶轻悠。 “终于等了这第九道了?” 叶轻悠却已经准备好三碗清水,吩咐宫女们端到三人面前。 那已经彻底没了茶色,更没茶味儿。 “你确定这是第九道?”宇文谅实在不解。 叶轻悠笑着上前福了福身,“对,这便是第九道,请陛下品鉴。” 梁帝不喜,迟迟未动。 皇后早就在一旁甚是不满,“还是给陛下用甜水漱漱口,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没得拿陛下的身子开玩笑。” 贤妃在一旁半晌都没说话,此时听了立即端上甜茶,“臣妾早就备好了,不如陛下尝尝?就知道这什么九道茶不靠谱,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可别把陛下给喝坏了。” 这话摆明了添油加醋,很想给叶轻悠安个罪名。 梁帝的目光却在清水与甜茶之间徘徊,一时拿不出决定。 如若品了甜茶,刚刚的承诺不就是废的? 所谓君无戏言。 哪怕是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娘子。 他抬手指了指清水,李公公立即笑着端起。 可他还没送到梁帝嘴边,就听宇文谅那边畅快的大笑,“甜,真的甜啊!这第九道茶可绝了!” 王赞也品了清水,不禁连连点头,“妙啊,叶小娘子这一碗清水果真妙哉!” 二人连连夸赞,梁帝也不犹豫。 那清水入口,似甜泉入心,遍了口腔四周,好似所有的味道轮转一遍,下咽时连嗓子都透着甜滋滋的美,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但的确极度的快哉了。 梁帝看了看那清水,又抬头看向了叶轻悠,“你这丫头,故意编排九道茶,就为了让朕忆苦思甜,品一品下层百姓之苦?” 他想到了叶轻悠的用意,不禁也想到宇文宴。 他前段日子因为刺客一事,对宇文宴有了诸多怀疑,叶轻悠就是在说宇文宴在远方劳苦功高,而他这位帝王却只顾忌着最后一丝的功绩之甜。 宇文谅傻呆呆,他自然不懂这其中的禅意。 叶轻悠连忙上前,“陛下恕罪,民女没有引申之意,而是北朝茶芽的确如此,若不把这几道全品鉴一遍,根本品不到最后的甜。” “但陛下能借此想到百姓,也是陛下心有天下社稷,民女可想不到这么深远。” 梁帝微微挑眉,“你确定最后品不到?” 叶轻悠点头,“确定,不信您可以请皇后娘娘试一试。” 她眼眸的狡黠一闪而逝,抬头看向皇后时一派天真无邪。 皇后紧紧地攥了一下帕子,见梁帝也看来,只能微微一笑。 “如若陛下想看,臣妾不吝试一试。” 她内心恨不能掐死叶轻悠,只想着稍后不管什么味道,都要做出一派甜味的效果,决不能让这丫头得逞了。 梁帝自然乐意。 这次倒没再让叶轻悠动手,而是吩咐李公公去倒了一碗白水递给皇后。 李公公立即去办,皇后双手抬起,到嘴边慢慢的品下。 她只是咽了一小口,眉头不自然的蹙紧了下。 这味道怎么如此怪异? 好似腐朽的霉味儿…… 她还想再喝,却发现难以下咽,之前想做戏的心思荡然无存。 “噗!” 皇后终于忍不住,一口吐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选一个? 宇文谅大吃一惊,连忙亲自拿了帕子递过去。 “母后您没事吧?您喝的不是甜味儿?” “娘娘快喝两口臣妾做的甜茶,哎呦,刚才就不该喝那什么东西……”贤妃也把自己的成果送上,可惜皇后现在只想吐,什么都不想下肚了! 叶轻悠却又倒了一碗茶,往里面加了一勺香灰。 “娘娘喝下去便会好的。”她双手奉上。 皇后很想一把推开,可想到满嘴的味道又只能接过一饮而下。 果然那香灰水下肚,不适感荡然全无。 皇后端详叶轻悠许久,只用帕子擦了擦嘴,“臣妾失仪了,陛下莫怪,但刚刚的味道的确太难形容……” 她没想到叶轻悠还真有两下子?本以为她是信口胡诌,故意做戏,可她一个忠英伯府的小庶女如何知道北朝茶芽?难道是宇文宴的府内早有了? 皇后想的深邃了些。 此时梁帝却对叶轻悠十分满意。 他没想到叶轻悠这九道茶真有讲究,的确缺一不可,更没想到一碗香灰水能化解异味。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他忍不住直接就问。 北朝茶芽乃是贡茶,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 王赞也十分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皇后此时不好再说,给贤妃递了眼色,贤妃顿时心领神会,“是不是洛宁王的府中也有此茶?叶小娘子在王府侍奉殿下时,特意研究过。” 这话如若在品茶之前说,梁帝自然上心,可他刚刚就想到宇文宴的苦,转眼贤妃就添油加醋? 梁帝瞬间脸色骤然一变,那眼神吓得贤妃瞬时跪地,哆哆嗦嗦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臣妾、臣妾也只是想到了四殿下,并无他意。” 哆嗦了半晌,没人说话,贤妃也只能自行解释一句。 梁帝微微转头,“难怪这丫头要让朕许诺品这九道茶……” 若非心领神会,还不被女人们蛊惑? 皇后眼神闪过一抹吃惊,陛下之前不是怀疑宇文宴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偏心了? 王赞可不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他此时正在研究香灰水。 宇文谅听不懂这些含沙射影的话,更不懂刚刚还喜乐融融,怎么眨眼气氛就变了? “行了,朕也累了,你们都先下去。”梁帝未动,却把贤妃与皇后给撵走。 皇后纳罕,这可是她的福安宫? 但梁帝这话一出,她也只能听命,吩咐嬷嬷们扶起贤妃,立即离去。 宇文谅也想说点儿什么,却被梁帝用了眼色,被李公公找了理由带出宫外溜达了。 此处大殿之内,只有梁帝、王赞与叶轻悠。 “这茶,是在洛宁王府学的?” 梁帝介意的不是这一两茶,而是宇文宴是否逾越。他记得曾经赏赐过,可惜宇文宴未收,说他只喜欢喝便宜的青葵草叶,不爱这金贵之物。 那时梁帝还觉得他与众不同,但若是演戏给他看的话,这个儿子实在…… “回禀陛下,是民女自己的茶。” 叶轻悠岂能不知梁帝怀疑什么?她不想连累宇文宴,索性把这事儿给认了。 “陛下知晓,医正梁羽先曾在万寿堂坐堂,而后才考到宫中,而万寿堂是民女生母所创,而后传给了民女,所以他与民女是旧识。虎岩山是民女的私产,这山上的北朝茶芽其实还有多株,只是当初梁医正喜爱,民女便送了他一株。” “他也不知民女还有很多,爱不释手,献给了陛下。所以这茶阴差阳错成了稀有……民女也是今日进宫才知道,不是刻意隐瞒。” “民女每年能采茶一斤,愿意献给陛下。” 解释清楚,又肯把私有上交。 梁帝再怎么小心眼儿也不好意思记恨了,听她这话反倒是笑了。 “没想到啊,原来老四看中的丫头藏了富呢。” “四殿下也不知道民女有……”叶轻悠讪讪,“还请陛下不要泄密?不然民女要被埋怨藏私了。” 她苦不堪言的小模样,娇弱俏皮,梁帝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如此一来,倒是能与她这一番手艺对得上了。 “宫中稀有,却是民间大片;而宫中不吝之物,在民间却被传得神乎其神,天价之材。” 梁帝想得更深邃一些,王赞也连连点头,“陛下也别坏了这规矩,就由着它稀有,让京城各大府邸趋之若鹜,只把小娘子送给您的,分点儿给老夫就行了。” “哈哈哈,你这老头儿好不害臊!朕都没好意思昧下小娘子的茶,你却直接来要了?”梁帝的笑容真诚了些。 “其实这茶给老夫也是瞎了,之前品过的,与小娘子激出来的九道茶天壤之别啊。”王赞回味那九道茶的禅意,如痴如醉,“可老夫很好奇,小娘子是如何发觉这九道茶的甜?不知可有什么典故?” 叶轻悠微微垂首,“吃不上饭,便吃草,未料它每嚼一次味道都不同,忍不下去了,灌口井水,谁知还喝出了甜味儿,也不知嘴里甜,还是梦里甜。” 这是她母亲品出来的。 小时候说给她听,她并不懂。 如今懂了,母亲却已经不在,好在还有一个宇文宴能让她心生思念,而思念也似这茶芽之味,也许只有等他归来的刹那,才是那最清纯出水。 王赞起身,朝叶轻悠鞠躬,刚刚的提问冒昧了些。 叶轻悠连忙侧身,随后回一大礼,一丁点儿规矩都不丢的。 梁帝再看叶轻悠的眼色有变化。 之前并不懂宇文宴为何看上这么一个闹了满城风雨的和离女,如今看来,这丫头就似云烟墨,品磨久了才有味道了。 “朕也不要你的茶,就继续让梁羽先每年进贡,有些局,破了反而不好。”梁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一句。 王赞根本不理睬这位帝王,“小娘子是不是要出宫了?不知可否一同离去,老夫有意再学学这激茶之道。” 叶轻悠陡然想起那两家铺子,“陛下,之前民女和您打的那个赌,您看……” 梁帝突然想起了叶明远,似乎还在大牢关着? “先开铺子,还是先放你父亲?二者择其一,你选一个?” 第二百二十二章 拒绝 要铺子还是要爹? 这的确是给叶轻悠出了一道很致命的难题。 她下意识想要铺子,却知道说了实话,一定会让眼前这位狭隘的陛下不喜。 但要父亲? 她的药膳阁和香坊就算了吗?那可是豁出去命才换来的,岂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民女必须二选一?”她提出了这个疑问,语气撒娇,“民女贪心,都想要。” “你的胆子够大,就连朕的女儿都不敢如此狂妄说话,竟然还都想要?野心实在不小!”梁帝若有所思,貌似生气。 叶轻悠抿了下唇,“民女不敢欺瞒陛下,其实民女更想要商铺,毕竟那是用命换来的。可为了商铺不救父亲,要被您叱骂没了孝道大义,还可能被外界指指点点。” “归根结底都是挨骂,何必不两样都要?而民女无论野心还是狂妄,也都没欺瞒陛下。” 她十分直白的把话说出来,倒是让梁帝哈哈大笑。 “你啊,这性子,和老四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二人都能把贪婪解释得合情合理,还不让人生气。 梁帝终于发现了叶轻悠的妙处,也彻底明白宇文宴为何会喜欢上她。 王赞在一旁很是欣赏,“小娘子年纪不大,经历却坎坷荆棘,否则也发现不到北朝茶芽的真谛。” “行了,回吧,朕再关那叶明远几日就放他回去,至于你那个药膳阁和什么香铺,想弄就弄,朕还能拦着不让开?” “不过你与潘思升耍万寿堂的事,适可而止。”梁帝陡然脸色一变,也乃警告。 叶轻悠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陛下知道那幕后之人是她? “民女遵命,回去就办。” 梁帝都已经发话为了国舅府求情,她哪敢说一个“不”字?也不需要解释,直接答应就是了。 梁帝也不想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叶轻悠可以退下了。 王赞很想跟随叶轻悠离去,却被梁帝拦住,“一个茶芽而已,王儒师不至于如此入魔的。” “老夫不止对她的茶艺着魔,更是对她要开的药膳阁着魔,此女着实有趣。”王赞捋着长须,煞有介事。 梁帝挑眉,“还是不能让谅儿离她太近。” 这叶轻悠貌似不起眼,可与她接近的男人,除了宇文宴之外,哪一个有好下场? 尹文钊死了; 岳凌峰被一家发配到偏远之地了; 凡是被她瞧不上的,都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潘思升也是因为与她半交好,而且有老亲王在背后坐镇,否则也不知会沦落成什么模样。 宇文谅刚刚的闪光眼神,吓得梁帝恨不能一刀把叶轻悠给砍了。 王赞也收敛了兴趣,“不好说啊,不好说。” “您别吓唬朕,小子的亲事不可儿戏。”梁帝对此格外慎重。 “如若陛下担忧,不如今早让她与四殿下成婚?爱慕的女人成了嫂嫂,小殿下也会断了这份心。”王赞并非在说玩笑话,“否则有些命劫,不是陛下伸手就能阻挡得住,这并非老夫怠慢陛下的真龙之威,您想想先帝……就能明白老夫良苦用心了。” 梁帝虽有不喜,但想到先帝也只能理解这忠言逆耳。 “让朕想一想,她的家事实在配不上宴儿。” 都是男人,梁帝岂能不知宇文宴的心思?他这些年不接近女色,叶轻悠乃是唯一,已经不需要再额外说明什么。 可叶轻悠不仅和离过一次,还只是忠英伯府的庶女。无论哪一样都比不得宇文宴这位名声大噪的皇子。 话已至此,王赞也不会再劝。 他欣赏宇文宴这位皇子,但对他做主的只有梁帝。 叶轻悠此时已经离开了福安宫。她并不知晓梁帝的心思,只在宫门口长舒了几口气。 进宫险些被皇后摁住,也幸好有宇文谅出现,又引来了陛下解围。 这似乎要感激一番北朝茶芽?也要感激那南初音。 也不知道南初音挨揍一次,那脸伤能否养好? 一不小心又结了仇,叶轻悠也实在不知自己是什么命了。 她也没有闲心感慨,回到洛宁王府之后,她就立即让人去找潘思升。 但她并未相见,而是写了两个字,让夏樱送过去。 潘思升正在陪着老亲王下棋,看到陈六儿鬼鬼祟祟,立即过去。 “小娘子的信。”陈六儿挤眉弄眼,看着极其不正经。 潘思升愕然一瞬,拿过信件立即打开,欣喜的笑容还没等绽放,就看到了两个字:停手。 这是什么意思? 潘思升一时没懂。 “她今儿出去了?” “被皇后召进了宫中,还见了陛下。”这话是翁叔回答的。 潘思升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这老头儿,居然拿叶轻悠来压我!” 梁帝没找他,是因为他会狮子大开口,把叶轻悠抬出来做了筏子,他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爷您这是何意?”陈六儿一时没懂。 “给万寿堂的药价降回去,让他们尽快拿钱进货,只给三天的时间。” 梁帝开口,哪怕潘思升也不能拒绝。但三天时间,拿钱进货,拿不出银子可就怪不得他了。 陈六儿脑子有些慢,翁叔立即领命去办。 潘思升琢磨了下,“我还是得去洛宁王府一趟。” 他必须与叶轻悠好生聊聊,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万寿堂? 叶轻悠此时可没心思搭理万寿堂,而是准备药膳阁和香坊开张。 陛下都已经给了话,她岂不趁热打铁?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皇后和贤妃还有诸位姑娘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此时南初音听说叶轻悠十分顺利的从宫中离去,而且还得了陛下应允开铺子,气得把屋中所有物件都砸了! “就那么一个死丫头,本姑娘还斗不过她了?什么药膳阁开张,本姑娘不去,看谁敢去!” 她顿时把话放了出去,所有接到请柬的府邸,一个人都不准去! 这位毕竟是未来的三皇妃,谁人敢惹? 于是所有接到请柬的府邸,都拒绝了叶轻悠的请邀。而且也不是接过之后便不了了之,而是把送请柬的直接拒绝在大门之外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他出来了 潘思升赶到洛宁王府时,叶轻悠正在听夏樱回禀。 说到各个府邸都把请柬扔出来,置之不理,夏樱这性子都被气到眼泪汪汪了。 “不来就不来,也不至于直接撇在地上?这摆明了是故意侮辱娘子。” “奴婢不止被嫌弃,甚至还有人调戏,来问是否卖正经的香料。”秋荷掌管香坊的事,也受了一肚子委屈。 叶轻悠揉了揉眉,“这似乎不止南初音。” 单纯一个南初音,顶多让各大府邸不来庆贺,还不至于下手段侮辱。 这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而且身份地位比南初音要高得多。 “眼下这个情况,铺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开?”夏樱更担心铺子能否顺利开张,别在那一日被砸店才好。 “奴婢也有些担心,香坊毕竟是对着瑃绣庄,不知长公主和熹郡主是否来找麻烦?”秋荷言道。 叶轻悠无奈叹气,她想得则更深一层。 还没琢磨明白,潘思升到了。 “愁眉苦脸的干什么?爷都把万寿堂给放过了,难道皇后还在找你麻烦?” 他那一日没直接来见叶轻悠,而是拿了万寿堂的货银才来的。 他知道叶轻悠缺钱,只想雪中送炭。 叶轻悠瞟了一眼银子,难得的眼中无神。 “我一时都想不起有多少仇人了?不如你先帮我回忆回忆?这铺子开张,到底有多少人会来找麻烦,总得心中有个数才行。” 她当局者迷,一时有些看不清。 夏樱与秋荷只能做细致的事,眼界还是不够的。 潘思升仔细想想,掰着手指头算:“尹家虽然死光了,但长公主和熹郡主会与你不死不休;岳家那一系也把你给恨透了,暗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着下手;还有南初音和贤妃娘娘,皇后与国舅府,包括你那位姐姐和陈郡王……” 潘思升算了半晌,“你个娇小的人儿,怎么比我仇人还多?” 叶轻悠苦笑,哪只这些? 那天她在宫中,陛下屡露杀意,不止因为林志被挂了正殿悬梁上的事,还因为那个宇文谅。 她招谁惹谁了?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叶轻悠欲哭无泪。 潘思升翘起二郎腿,“其实这些人也不见得针对你,而是针对宇文宴。你以为他是什么好鸟?暗中的仇人更多!” 他毫不吝啬的适时拆台,可不想让宇文宴在她的心目中越发高大。 叶轻悠撇他一眼,直接把银子交给了夏樱,“甭管怎样,药膳阁该开还是得开。” 夏樱拿了银子,心中也忐忑不安,“要不然,开业当日让侍卫们去守着?”甭管喜庆不喜庆,好歹无人闹事。 “那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叶轻悠可不想再唯唯诺诺,否则就给宇文宴丢人了。 “该怎么开、还怎么开,我会去请一个人来。”叶轻悠突然想到王赞,不知拿一些北朝茶芽是否能贿赂了他? 如若这位大儒肯露面,那些府邸爱来不来,她还真就不稀罕。 叶轻悠心中敲定人选,心思也爽朗了些。 潘思升却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眼珠子一转试探道:“要不要小爷帮你查查是谁捣鬼?只要爷肯出手,没人敢怠慢你,我送的帖子还没人敢拒绝,只要你同意就醒。” 叶轻悠眼神一瞥,好似看个傻子,“我都已经快被戳碎了脊梁骨,还跟着瞎搅和?让你送帖子?谁的铺子?殿下的体面往哪儿放?你自己浪荡公子没人敢管,我可是个正经女子,不想被你连累的!” 潘思升:“……” 怎么他就不正经? 但这话的确问得冒昧,被怼回来也是活该。 “所以你想找谁?”潘思升的确好奇。 叶轻悠:“王赞,王大儒师。” “???” 潘思升看了看天,“你疯了吧?那个老头儿比我父王海难缠,你还想把他请动?绝不可能的事!” 他知道叶轻悠在宫中见了梁帝和王赞,但那个人固执得很,绝不可能答应。 叶轻悠的心里也没底,“不去怎么知道不行?反正试试也不掉一块肉!” “是不能掉块肉,就是会被嘲讽不自量力。”潘思升自觉在京城横着走,多数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但唯独这位王赞,训他如训狗,他一句回驳的底气都没有。 叶轻悠被泼了一盆凉水,“也不是第一次被斥不自量力,有什么怕的?大不了缩回来就是了。” 这洛宁王府就似护着她的乌龟壳……呸呸呸,她这话是骂谁呢?! 叶轻悠也不料脑中这般比喻,想想的确不太合适。 潘思升也不打算再劝,让这女人去碰个壁也不是不行,受过伤才会发觉他多好。 叶轻悠也没心思与他多叙,只想着如何贿赂王赞。 也不知拿一斤北朝茶芽贿赂够不够?是否再添点儿什么东西? “对了,忘了一件事!” 潘思升突然想起叶明远,“你父亲在大理寺中出来了,据说瘦了十斤,这还是大理寺看他实在挺不住了,进宫求了情,否则还要在里面遭些罪。” 叶轻悠僵了一下,不禁啧啧两声,其实她并未把叶明远忘了。 但梁帝都开口要多关他两日,她还能如何说? 也不知这两日都怎么虐待他了?叶轻悠咬了咬唇,憋住笑,“看来受苦不轻,我稍后回叶家去看看。” 虽然幸灾乐祸,但还不至于盼着叶明远就此逝去。 而且她心神不宁,直觉总要发生一点儿什么事,能将几件事情关联一起。 可她此时脑子浑浊,一时想不通透。 把潘思升打发走,她便让常嬷嬷去备车,回叶家看看。 此时叶明远哭天抹泪,喝着苦药汤子,他原本在大理寺日子过得十分舒坦,也不知怎么,女儿来过一次之后,他就苦不堪言了? 整日凉水菜叶、菜叶凉水,没有荤腥的菜式能品尝,就连窝窝头都是凉的,咬一口下去都磨牙。 “老爷啊,您慢这点儿。”管家见他吃的狼吞虎咽,生怕老爷噎着。 叶明远可许久没有吃过肉,此时岂能放过?(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梦想成真 “从没觉得,肉会这么好吃,更没觉得,小米的粥会这么香甜。”叶明远吃了个痛快,已经噎了嗓子眼儿再也吃不下去。 管家有些心疼,直接上前按摩,帮助他好生消化一下。 “这些日子,外面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仔细说给我听听。”叶明远讶异为何突然大理寺对他变了脸色,唯独一个可能,那就是女儿又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管家哪里知道? “听说小娘子被召了宫里一回,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老奴也不知道。但她准备开张的两家铺子,请帖都被人给退了,没人搭理。” 管家知道此事,也是采买的婆子打探的。那时老爷也不在家,叶府也人心惶惶。甚至已经有活契的奴才考量是否离开了。 毕竟这猫一天、狗一天,谁知是不是明儿就没了过活银子了。 “呵,果然就是。” 叶明远虽然不知细节,但也能猜个大概,“这丫头啊,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攀上洛宁王府不好生呆着,整日出风头?她就算是伯府出身,但在达官贵人眼里,啥都不是。 他这个爹都不被待见,更何况她? “所以洛宁王殿下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没有。” “那就继续再熬着吧……”叶明远消化片刻,又嘴巴馋,拿起桌上的点心又吃了几个。 “甭管别人去不去,咱们是要去的,另外给陈郡王也去一封邀请信,以我的名义。” 叶明远知道姐妹不合,但这个时候能多一个撑腰的,不也是好事? 管家嘴巴一抽,只觉得老爷心思单纯。他就没考量过,这腌臜事会不会是大姑奶奶动的手脚? 而且叶轻悠压根儿就没给叶家送请帖,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叶明远正吃着,外面通传,叶轻悠到了。 她进门就见叶明远在往嘴巴里面填东西,悬着的心也落了腹中了。 “父亲过的还不错?倒是让女儿多虑了。” 她让秋荷把带来的补品放在一旁,准备喝上一杯茶就离开了。 “正说着你,你就来了。”叶明远正了正身子,“那铺子开业没人去,你也甭担心,大不了我让叶家的人都过去捧场,场面不冷了就行。” 这话貌似安慰,可听了叶轻悠的耳中十分别扭。 “您也别去,好生养着,铺子开张我自有办法,叶家不要在这里面插手了。” 叶明远十分不喜,“怎么?我这个做忠英伯的爹去捧场,还给你跌面子了?” “这是您自个儿说的,我可没说。”叶轻悠慢悠悠的品着茶,这武清山的岩茶还真不错。 叶明远脸色讪讪。 他这个一等伯,似乎还真是接了女儿的光? “为父也是怕你被人欺负,或者你想请什么人?说一说?为父去帮你送个请柬也不是不行。” 他在大理寺牢中思考许久,的确开始反省自身的问题了。 叶轻悠本想拒绝,但还是提了一个人,“您觉得大儒王赞是什么样的人?您与他有过接触吗?” “谁?王赞?王儒师?”叶明远瞠目结舌,没想到女儿会提起这个人。 叶轻悠点头,“我想请他。” 叶明远:“……” 你怎么不让我去请陛下?还不如回大理寺中呆几天呢。 “他顽固不化,一肚子之乎者也,刚正不阿,也不会阿谀奉承,是陛下身边难得不奉承的人,但忠言逆耳,说不准哪日就惹了龙颜大怒,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儿,而且你请他,他也不会去。” 叶明远惯会看人下菜碟,王赞这等人在他看来就是刀尖舔血过日子,早晚死路一条。 叶轻悠被泼了这一大盆冷水,心中更是忐忑,“可我觉得他为人甚好,没有您说的这么糟糕吧?” 她见王赞仅仅因为北朝茶芽,他的确是个钻研茶道的高手,但其他方面,叶轻悠一无所知了。 叶明远冷呵,“你听我的就是了,其实想请高人来捧场,也不是没有法子……有那么几个书画大家能请得动,就是需要花点儿银子。” 他越说声音越小,毕竟他没有什么银子能贴补了。 叶轻悠大白眼翻上去,“花钱请还用您说?那等道貌岸然的人也别来侮辱我的铺子,我宁可给狗喝枸杞人参。” 叶明远啧啧两声,“这不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而且你若被那王赞拒绝,名声可就彻底毁了。那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儒师,他如若说不行,等于判了死刑,铺子也甭开了,直接关张。” 叶轻悠:“……” 怎么这事儿越说越心中没底了? “行了,我走了。” 她心底忐忑不安,只想回去再想对策。叶明远说得也不无道理,请那位大儒的确冒险。 但不请他,还有什么人能来抬场面?潘思升绝对不行,更不能动用他的关系。 叶轻悠浑浑噩噩这一路,回到洛宁王府,却没想到宇文谅居然在大门口等着他。 “小殿下?您怎么来了?”叶轻悠在门口下了马车,连忙上前行礼。 宇文谅乐滋滋,“本王来半天了,没想到你出去了。” “有什么事?”叶轻悠直问,她根本不敢把宇文谅请进去,否则被梁帝知道还不得直接杀了她。 宇文谅自然不懂这件事,“本王听说,小娘子的药膳阁要开张?本王是来求两张请柬的。” 叶轻悠:“……” 这铺子看来真甭开了。 “殿下您不在宫中学习,还要到外面参加铺子的开张?如若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民女要被怪罪了。”她索性直接挑明,可不想做个冤死的鬼。 宇文谅嬉笑,“放心,父皇绝对不会怪罪的,本王是替师尊来要的,不单单是本王自己。” 叶轻悠讶异,“您说谁?师尊?” “对啊,当然是本王的师尊,那日你也见过。”宇文谅不敢直接提起师尊名讳,“所以叶娘子您到底给不给?” “给,给给给,马上给!”叶轻悠一时慌乱无措。 她还求爷爷告奶奶的琢磨能不能请动这位大神,没想到人家主动要来?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梦娶媳妇儿,还梦想成真。 “等我亲手做两张请柬,小殿下您稍等!” 第二百二十五章 要砸店 叶轻悠回到院中便亲手簪花小楷写了两封请柬,而且还亲自盖了白叶香印。 这是她自制的物件,盖一次可留香百日。 她又匆匆到了门口,把请柬送上,宇文谅也没多停留,拿了请柬就走了。 叶轻悠喜滋滋的回去准备,如若王赞大儒真能出现捧场,哪怕其他府邸一人不来都没关系。 难道这就是泼天的富贵? 她喜滋滋的笑。 春棠与秋荷也甚是高兴,似乎许久没在小娘子的脸上看到这么灿烂的笑容。 可叶轻悠又想起了方姑姑,之前还说去拜见,但眼下看来时机也不对。 她只能让夏樱去送了新调配的香,请方姑姑品鉴,也等铺子开张之后再去宫中拜见师父。 叶轻悠精心准备,背后戳刀子的人却很不开心。 熹郡主听闻盯梢的来报,顿时横眉怒意,“怎么小殿下还认识了她?这个女人还真有手段,什么男人都能勾搭上!” 她自从孩子没了,整个人性情大变。而且对叶轻悠恨之入骨,只认今日的惨状全都因她而起的! 自上次事情后,长公主一直都在劝她放弃报复,目光要向长远了看。 可熹郡主似着了魔,日夜梦魇,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尹文钊哭求她必须报仇,必须弄死叶轻悠…… “小殿下乃是陛下与皇后娘娘最疼爱的皇子,他都能与叶小娘子交好,可见她已经混得风生水起,郡主您还是别再固执了。” 梁妈妈是看着叶轻悠一步一步的爬起来。 这个女人不仅胆子大,更是能吃苦,能有今日的成就,并非单纯依靠运气的。 “风生水起?她若真的那么厉害,其他府邸会听本郡主的话,把她的请帖直接扔出去么?” 这事儿叶轻悠并未猜错,南初音还真没这么大的本事,是熹郡主从中作梗。 梁妈妈规劝不动,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已到今日的地步,您看她笑话就是了,千万别再贸然行事,长公主殿下知道也会担忧的。” “母亲哪里是担忧?母亲是怕我毁了她的体面。”熹郡主一直对母亲让她再嫁耿耿于怀,这段日子母女二人也生了嫌隙。 梁妈妈也不敢多说,否则这位连她也不信任了。 熹郡主琢磨了下,“她那铺子是哪日开张?” “据说是三天后。”梁妈妈道。 熹郡主思忖半晌,“开张的那日,想办法拦住小殿下,不许他捧场。” 只要宇文谅不露面,叶轻悠就是个笑话,特别是那一家香坊还开在瑃绣庄对面儿?她早晚会把那里给砸了! 梁妈妈察觉到危险,“那是小殿下,陛下与皇后娘娘都说不听,您能怎么拦?” “我自有办法,你等着看就是了!”熹郡主定下了这一计谋,就连梁妈妈都没说实话。 梁妈妈甚是担忧,找了空闲时机把消息传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这几日也甚是头疼,不仅是因为女儿不听劝,包括梁帝这段日子对她也不满。 如若寻根究底,似乎还真是因为叶轻悠。长公主纳闷,就这么一个丫头,还对付不了了? “那林志被挂了殿顶,就不了了之了?皇后这么轻易放过了?” 长公主也是后来听说,还以为叶轻悠逃不了皇后的手。 “好似是陛下安抚住了皇后娘娘,给了国舅府好处,皇后娘娘才这么算了。” 梁帝知道整治万寿堂的人是叶轻悠,但外人不知。 谁能想到潘思升会和她联手? 毕竟那位恶名昭著,是出了名的泼皮,万寿堂的事,只当是他看林绍武不太顺眼,根本想不到叶轻悠头上。 长公主冷哼,“看来陛下还是宠四殿下的。” 她不认为梁帝与叶轻悠有什么交易,只能想到宇文宴。 “所以郡主这边,是不是要劝劝?” 长公主也知道女儿这口气不出不行,“她一定是想亲自去纠缠住宇文谅,不让他去给叶轻悠捧场。这哪里是一个郡主做派?” “所以?” “把这事儿传了贤妃宫里,就说这叶轻悠被所有府邸唾弃,朝小殿下开始打主意。”长公主没直接传给皇后,是不希望皇后不了了之。 贤妃去递话,皇后为了体面也会把此事摁住。 手下立即领命,顿时去办。 事情不出长公主所料,贤妃知道后,翌日一早给皇后请安时,当着其他三位娘娘的面前把事情说了。 “小殿下的学业一直被陛下严管,可不能玩心大起懈怠了。虽说只是去给个铺子捧场,但就怕有人目的不单纯。”贤妃只差说出叶轻悠的名字了。 如若眼神是刀,皇后恨不能戳死她。 其他妃嫔们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谁也不插嘴,但越是无声、嘲讽越慎。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面子上云淡风轻,“谅哥儿的学业有陛下操心,本宫都不多问,你倒是很有闲心?有空还是管管你的那个准儿媳,别无事生非。” 皇后话锋一转,斥得贤妃没脸,可贤妃却不在意。 这些年的明争暗斗已经习惯了,何况南初音再跋扈不羁,她的儿子也娶定了。 有南丰侯做靠山,宇文孝的势力定会大增。这也是给了太子压力,她可不急于这一时痛快嘴皮子了。 “臣妾也不是操心,只是感叹那小娘子手段真高,娘娘还是多惦记一下小殿下,可别入了迷魂阵。” 皇后冷哼,随即换了话题,可她心中翻江倒海,波浪起伏,散了妃子后,便派人去提醒王赞,期望他这段日子多多管教宇文谅,莫让他随意乱走乱见人。 王赞听这话自然不会上心,毕竟那请柬是他让宇文谅去要的? 事情阴差阳错,就这么过了三天。 第三天一大早,药膳阁开张。 叶轻悠一大早就带着夏樱到了药膳阁。 孙大夫与夏老大夫专心研究药膳,今日一十八道菜品随意品尝,只是为了讨个喜,根本不在意成本的。 门口百姓不少,但却没人上前。熹郡主早已派人把感兴趣的人全部撵走,留在这里的全是托儿,等着稍后砸店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的品味不同 “娘子,准备了这么多份,也没人上前品尝怎么办?” “而且您看围着的人,面色不佳,不像是有意捧场看热闹,貌似是故意找茬的。” “刚才还有人鬼鬼祟祟,想溜进药膳阁的厨房,被奴婢给清了出去。” 搭好的台子,就要被这么怠慢毁了?夏樱可着实不甘心。 叶轻悠也甚是无奈,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岂能看不出这些人面露凶意? “就算是故意找茬的,咱们也要给他机会找,吩咐伙计端过去,不闹出点儿动静儿,背后看热闹的还不会出来呢。” 她神色淡定,也算计到会有什么人。 夏樱却看着那贵重的杯盘碟碗很心疼,早知道有可能被摔,就换成便宜的破碗了。 但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她也只能吩咐伙计们端过去。 “今日药膳阁开张,千年古方调配,请诸位品鉴。如若品得好,求您一声夸奖,如若不好,也请您说出口味哪里不如意,本店也会有感谢的红包,多谢诸位捧场了!” 该说的话,夏樱也笑呵呵的说出来。 那前排围观的人互相对视两眼,倒是把品尝的碗给接过了。 “呸!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哎哟,这牙都把我给酸倒了,你们铺子赔不赔?” “药膳药膳,我也没病啊,喝什么药膳?而且你这里面装的什么药也不说清楚?把我们喝出了毛病怎么办?” 众人七嘴八舌,顿时破口乱骂,哪怕是真有心品尝的人听了这话也打退堂鼓了。 夏樱与春棠继续上前,介绍着每一道药膳的功效。 “如今已是夏日,暑气重,请诸位品鉴的药膳乃是消暑解渴的、还有去疲乏湿的。” “而且这药膳哪里酸?根本就没有酸味道的东西。” “不是说好了提意见就给红包?钱呢?别光说不练,你们倒是掏啊!” “就是,还非得说好了才给?这不明摆着忽悠人么?” “要我说,一个女人开什么药膳阁?回家生孩子去多好?洛宁王都把你给收了,何必不知趣,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呢!” 众人七嘴八舌,从药膳阁直指叶轻悠,这话如若没人背后怂恿,是没人胆敢当面说出的。 “请您品鉴,您可说好、也可说不好,但我们娘子的品行容不得你多嘴!”夏樱顿时脸色一横,只替叶轻悠委屈了。 “哎哟,怎么着?你还想打人?”那人顺势就往地上一倒,“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夏樱恨得牙根儿痒痒,若非不想惹事,真想给他来几脚! 叶轻悠站在药膳阁门口,眼下还能看不出有人故意挑衅? “哎哟,这药膳阁开业,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想花银子买好评,还要行凶打人?你叶娘子不会跟了洛宁王就开始狐假虎威,逼着百姓们掏银子吧?” 远处的阴阳怪气适时传来,叶轻悠侧目看去,让开两侧的人群,熹郡主和南初音等人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叶轻悠双眸微眯,眼下还能不知是谁在背后捣乱了? 她初见熹郡主时,她还是一位新嫁娘,那时眼眸满是新生活的向往与期待; 如今再看,似乎只有怨气二字,看不到一丝欣喜在脸上。 “熹郡主安,初音姑娘安。” 叶轻悠心中有数,也款款行礼,慢条斯理的淡笑,毫无惊慌,“药膳也不是新鲜玩意儿,只想把百年前的东西摆出来试一试,方子乃是宫中御膳房的师傅定下的,不如郡主与姑娘们尝尝?” 熹郡主还真不知药膳阁与宫中能勾连上,但一个御膳房她岂会在意? “你也别自作多情,我们可不是专程来给你捧场的。” “不过是在隔壁的茶楼喝茶,看这边热闹,就过来瞧瞧,但她都已经卑躬屈膝的开了口,郡主就给她一个面子吧?”南初音在一旁阴阳怪气,哪怕戴了遮挡青紫的面纱,都消不去半丝戾气的。 其余姑娘们自当随声附和,眨眼就把这里的场面给占了。 熹郡主看向叶轻悠,“本郡主可不去你那闷死人的屋子,就把桌席摆在外面,还不快去?” 夏樱看她一脸凶煞,十分担忧的看向叶轻悠。 如若这都看不出来是故意的,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瞎子了。 “既然熹郡主不嫌弃外面灰尘,那就听她的,吩咐伙计抬桌子。”叶轻悠貌似脾气极好,直接应了。 夏樱也只能吩咐伙计动手,很快就在外摆好桌子了。 熹郡主与南初音带着姑娘们落座。 这一场景倒是让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什么呢?上菜吧?” 熹郡主百无聊赖,看着那些等候品鉴的菜样,“别把那些等着狗吃的东西拿给本郡主,本郡主全部都要新做的。” 她这话说完,满是挑衅的看着叶轻悠。 夏樱拳头都已经紧了! 叶轻悠婉约上前,“都依着郡主的。” 她给夏樱使了眼色,夏樱也只能立即吩咐后厨。 片刻的功夫,后厨很快就上来六道菜。 “这都是药膳阁的拿手菜品,请熹郡主品鉴。”叶轻悠站在一旁,静静束立。 熹郡主与南初音皆拿起了筷子,吃了两口便“呸”出去! “什么东西?” “牙碜!” “就这味道也敢说是御膳房师傅的方子?宫里吃到都会杀头,你是不是故意骗人呢!” 熹郡主接二连三的把菜品泼洒在地,甚至溅在叶轻悠的衣襟上。 “你这铺子,趁早关了,否则本郡主看到一次就砸一次!” “郡主不喜欢,不代表旁人不爱。”叶轻悠也不顾衣襟脏了,仍旧笑意盈盈,“毕竟郡主的品味与旁人不同,爱的物件太奇特。” 她这话一出,众人惊愕一瞬,便忍不住想到了尹文钊。 熹郡主不就是因为嫁了尹文钊,才与叶轻悠誓死为敌?而且那尹文钊也的确不怎样,叶轻悠说得没错啊! “叶轻悠,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熹郡主之前极少对人如此撒泼,叶轻悠也是第一个! 叶轻悠岂会吝她?只开始计算稍后讹诈多少银子合适。 “郡主姐姐,你干什么呢?” 远处一声不悦厉喝,是宇文谅惊呆,他从未见过熹郡主如此刁钻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 王赞来了 熹郡主没想到宇文谅出现?! 她不是给贤妃去了消息,难道贤妃没有理她这茬么? 特别是宇文谅的身边还跟随一个青袍老者。那老者乃是第一大儒,谁能不识?这比见到宇文谅更让熹郡主吃惊! “王、王尊师。”熹郡主连忙上前行礼请安,只琢磨刚刚的跋扈是否被这位看到眼里。 即便熹郡主被梁帝与皇后疼爱,但这位大儒她可不敢惹。 这是连梁帝都要让三分的人,可一语定生死。若是被他去梁帝面前告个状,她的日子就甭过了! 南初音对此人并不熟悉,谈经论道这等典仪之礼她基本上都不参加。 一是没有资格,二来也不喜欢。但看到熹郡主乖乖行礼,她也只能跟着福了福身。 其他姑娘们也不说话,只偷偷的看向宇文谅。 宇文谅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熹郡主,实在超出他的预期了。 “皇后娘娘不是不许你随意出宫,让你专心学习?你这时候跑出来,被她知道又要生气了。”熹郡主对待宇文谅向来是哄。 “本王今日的跟随师尊出宫,母后知道。”宇文谅语气淡淡,甚至多有厌恶,特别是看到被撇了一地的食材,眉头蹙得更紧了。 王赞一直都没开口,目光扫向地面,也未说话。 熹郡主立即上前,“不是我可以刁难,实在是这些东西根本没办法入口。药膳药膳,自然以药为先,可若是苦药汤子那么难以下咽,去直接喝药不好吗?何必吃这些遭罪的东西。” “小殿下不要误会郡主,这东西我们都尝了,的确不是什么玩意儿。”南初音立即上前帮腔。 “对对对,实在是太难吃了,这不摆明了是要忽悠百姓吗?” “小殿下可千万别信这个女人,她诡计多端,看着不声不响似个老实人,其实心计比海深。” …… 众人接二连三的腹诽谩骂,恨不得把叶轻悠踩到地缝里。 这也是熹郡主给了眼神授意,她就要叶轻悠在此时身败名裂,彻彻底底不敢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宇文谅哪见过这等场面?看到叶轻悠被围攻谩骂,只觉得她们疯了。 “你们也太过分了,轻悠姐姐是个善良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不是我们这样苛待,是小殿下您被她给骗了!”南初音铭心刻骨,那一日稀里糊涂挨了皇后的打,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可她却把所有责任归在叶轻悠身上! 叶轻悠慢条斯理,神色淡然,好似这群人谩骂的人根本不是她。 宇文谅看她的眼神充满同情可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能把北朝茶芽玩得神乎其神的叶娘子,会被这么多人敌视,而且她怎么可能把药膳做得难吃又骗钱?他不是没品过她做出的茶。 宇文谅看向身后,他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却明白此时不该他说话。 王赞见宇文谅投目望来,只是捋着胡须笑笑,“不是免费品鉴?老夫已等候多日,叶小娘子就别再藏拙,直接亮出这药膳阁里的招牌吧。” 王赞这话一出,熹郡主和南初音都傻了。 怎么看这意思,王赞与叶轻悠也早已相识?难道不是宇文谅拽着师尊出逃,到药膳阁捧场? 她们不愿相信眼前这一幕,凭什么她们都够不上的人对叶轻悠如此和煦? 叶轻悠依旧那派云淡风轻,看到王赞也规矩的很,“您品鉴的菜肴早就准备好了,不如现在就进去?” 她侧了半个身子,似是引请。 王赞微微挑眉,看向了熹郡主刚刚吩咐的桌席。 南初音立即冷呵,“你还真是会见人下菜碟,原来是早有准备,给王儒师的药膳我等不配品尝,难道还不能看看了?” “不知我们是否也能跟随进去?我品不出这药膳的美味,也很想向您学习一二。”熹郡主更是恭敬,其实也有话里藏刀。 她不知叶轻悠如何勾搭上了王赞,必须跟着拆了她的台。 王赞斟酌了下,“既然有心观赏,何必再入阁中,不如就在这里坐着吧?” 他这一开口,宇文谅也傻了。 “这么脏,怎么坐?” 那里都是刚刚被熹郡主和南初音几人撒至各处的残羹冷炙,格外邋遢。 师尊就在这里品佳肴? 看到这些东西已经恶心了。 “还是进去吧?这里需要收拾一阵子才好。”叶轻悠上前,又是规劝。 王赞大儒之风,也有那么一丝霸道,他看向跟随出行的太监,小太监立即上前,快速整理那一片脏污汤水。 显然王赞决定的事情不易更改,熹郡主脸色火辣辣的烫。 这污垢就是她的杰作,此时被宫中的人收整,的确有些火辣辣的难堪了。 就这么静了一刻钟,也没人说话,反倒是前来围观的脑袋越来越多,特别是有人知晓了王赞的身份,一传十、十传百,还有一些学子匆匆前来。 这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居然来了这药膳阁? 这一场药膳阁的品鉴迅速传扬京城,熹郡主之前安排的那些人也开始犹犹豫豫,不知道稍后该不该继续添油加醋的搅局。 此时最淡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叶轻悠,一个是王赞。 前者死猪不怕开水烫,所以淡定,而王赞似海底漩涡,没人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赞坐了桌席正位,叶轻悠则吩咐夏樱带着人立即上菜。 那菜式一十八道,琳琅满目,每道菜都有专门的汤碗汤匙,金银木料各异。 王赞颇有兴趣,小太监舀起试了试毒,随后端给宇文谅。 王赞却亲自下手,第一口便眼前一亮。 他一道接一道的下肚,吃得格外畅快。 可他就这么闷头吃,却把熹郡主和南初音急坏了。 是好是孬倒是品评几句?怎么吃起来还不停了? “王儒师还是少吃点儿,她这毕竟是药膳,也不知那方子从哪儿弄出来的,可别吃了不舒服。” “说是多年前的东西,谁知是不是作假?而且这东西您就不觉得味道怪异?”南初音只想听到王赞谩骂。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就是不好! 王赞丝毫不理熹郡主和南初音的话,直到把那十几道菜全部品尝一遍之后,才撂下筷子,满意地擦了擦嘴。 “爽哉,爽哉,老夫七十一载,今日这一顿药膳下肚,也是值了!” 他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一时让众人恍惚,刚才熹郡主和南丰侯的嫡女可把药膳骂成了屎,更说这叶轻悠就是骗人的,能把人给吃死的。 可王赞乃是大梁第一儒师,他却啧啧称奇,而且说七十一载都不白活? 这到底让他们信谁的?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哗然一片,议论纷起,争辩不停。 熹郡主派去的人自然开始诋毁药膳都是毒,但更多人信奉王赞,哪怕不信叶轻悠,但有这位夸口定夺,这药膳的价值也十拿九稳了。 宇文谅在一旁十分好奇,吃了小太监验过毒的几道,也觉得味道精妙。 “这汤实在美味,喝下去神清气爽,好似暖在了骨头里。但为何本王的这几道与师尊不同?” 他看着菜盘上特意标注了享用者的名字,他与王赞用的菜肴不一样。 “这是因为殿下您与王儒师的年纪不同、身体状况不同,所以品尝的药膳也不同。” 叶轻悠慢条斯理的解释着,也是说给众人听,“所谓药膳药膳,药自然是其中之一,自然要因人而异、因身体状况而异。” “所以,给小殿下和王儒师的乃精心准备,我们和广大百姓品尝之物就可随意糊弄了?”熹郡主又抓到了话柄。 “刚刚我们品尝的难吃至极,却还想让人给了好评拿红封?叶轻悠,你还真有手段呢。”南初音自然也不会让她。 叶轻悠笑了笑,“郡主与姑娘们品尝的菜,都在这十四道菜之内,不觉得这一道与您刚刚撇掉的那道一模一样?” “???” 袁枚儿投目望去,看起来的确眼熟。 熹郡主当然看不出来,因为她都没看之前的菜肴样式,直接就给倒了! “依你之意,是本郡主故意刁难?终归刚刚的菜式很难吃,反正我是吃不惯。” “我也吃不惯,那味道简直酸得牙都疼了!”南初音看向袁枚儿几人,“你们是不是也难忍?” 袁枚儿抿了抿唇,“我觉得还好……”她两边都不想得罪,却也没勇气直接夸赞叶轻悠的药膳一绝。 南初音狠狠地剜她一眼,“你倒是会做好人!” “佳肴好赖乃是个人的口味,也许郡主与南音姑娘就不喜欢那一口。”叶轻悠适时的让夏樱去张罗百姓们品尝。 刚刚因为熹郡主出现,围观的人全都瑟瑟后退,如今有王赞站出来撑腰,她也只能乘胜追击了。 夏樱得了这话立即带着伙计们上前。 熹郡主连忙给自己的人使了眼色,人群中突然涌上前很多人,甚至从其他百姓的手里把碗抢过来! “什么东西?一点儿不好喝!” “而且这光是汤,根本不管饱啊!” “没听说吗?还要依照各人的体质下方子,归根结底,这就不是给咱们穷人吃的玩意儿!” “所以还让咱们喝个什么劲?好喝咱也喝不起啊!” …… 阴阳怪气接连四起,这吵吵嚷嚷倒是把一旁夸赞的声音都给压下去了。 熹郡主很是得意,她虽然敬重王赞,但却不能容忍王赞站了叶轻悠那边。 而且百姓之中,也开始质疑了药膳,他王赞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不要这大儒师的体面,与平民百姓斗嘴么? 宇文谅看这一幕有些傻,他没想到这么好喝的药膳,居然还被质疑?甚至已经联系到叶小娘子的人品了? “这么好喝的东西,你们怎么能说不好?你们再尝尝本王这一碗,我不信你们能喝出苦涩的味道!” 他拿着汤碗就要上前,德福连忙拦住接过。 这位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宝贝疙瘩,如若上前被伤到,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德福把药膳拿到人群之中,熹郡主的人立即上前,他却直接横了一眼给瞪回去。 “你来尝。” 他指向角落里一位不说话的学子,那人已经快被挤得贴在墙上,这会儿被点到名字也甚至一僵。 人群立即让开了路,那学子瘦弱的身子骨立即上前。 他品了一口,所以一碗汩汩下肚,甚至连碗都舔了干净,只恨那药膳太少了! “别光喝不说话,味道如何?”德福看他那个样子,颇有嫌弃。刚才也没注意到他如此落魄邋遢。 学子舔了舔嘴唇,“我三天都没吃过东西,没品出是什么味道……” 德福顿时眼睛都快气得掉出来,合着这位是来讨饭的?! “恐怕不是没品出来,而是味道不好,又不敢说。”熹郡主瞬时把话茬子接了过去,面庞嬉笑,“毕竟是小殿下递去的东西,谁敢说个不字呢。” “小殿下也别再难为人了,这都是普通的百姓,可别传出你跋扈欺人的名声,娘娘定会担心死。” “是啊,原本就应该在宫中习课,却出来给药膳阁捧场?”南初音在一旁附和。 宇文谅气得咬牙切齿,可他话到嘴边又说不过。 “这么好的东西,为何偏偏说不好?难道真是众人恶言善人恶,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了嘛?!” 他一直蜜罐子中成长,见到的皆是善。 他一直都不懂王赞说的那句话,如今却能发自内心的体会到了。 王赞捋着长须笑了笑,他一直都希望宇文谅出来见识一番,否则再读书也是读死书,见到的也是纸上的人,根本没有一丝生气的。 “所以这药膳阁就别开了,味道不行还价格甚高。” 熹郡主今日也豁出去了,她才不管王赞与宇文谅乐意不乐意,反正就要把叶轻悠彻彻底底的压垮! “没想到,连王大儒师都同流合污了,还把小殿下拽出来撑场面,看来王大儒师的那几碗,喝的是彻彻底底的铜臭味儿了。”南初音可不管王赞是什么人,反正一盆污水泼过去,根源都能赖在叶轻悠身上。 “这铺子别开了!” “散了吧,散了!” 二人这话一出,瞬时人群中有人起哄。 这仨仨俩俩的离去,就连夸赞不错的人也被推搡的不得不走。 叶轻悠蹙眉,没想到连王赞都被牵扯进来了? 这事儿如若不解决,恐怕不止铺子开不下去,她要被所有学子戳碎脊梁骨的了!(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告状 叶轻悠瞬时看向了夏樱。 夏樱也只能去了后院找夏山,拿出最后的一招计划了。 夏山早有准备,得了脸色立即吩咐备好的人上前。 “既然不好喝,不如赏给我们?” 一群老弱病残从远处走来,看着就是街边普通的力工杂役,卖力气干活的苦命人。 叶轻悠这些年一直救助帮衬,所以他们得了夏山的召唤,今日全都到此帮忙。 叶轻悠点了点头,“来者皆是客,只要有人捧场,我们就送。” 熹郡主安排了人,她不是看不出,既然如此也只能拿出自己安排的人应对,否则就要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了! 春棠得了指令,立即吩咐伙计们上前给他们送饭菜。 每人一份,各个吃得喷香。 “好吃,这怎么能说不好吃?” “说不好的都是烂了舌头吧?根本就没有味觉!” “太香了,这实在太好吃了!” “可能达官贵人的嘴就不是正常的嘴,香的都是吃成臭的,和咱们穷苦人就是不一样!” 他们躲在暗处也不是没见到熹郡主刻薄,这会儿还能不趁机挖苦两句?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熹郡主气急,可又不好跟这一群人计较? “原来你做的饭,都是给乞丐们吃的?难怪入不得我们胃口了!” “哎哟,瞧瞧他们一身脏,真是臭死了,可别有虫子!” “你看他们拿了那个碗,这碗还用不用?怎么给其他客人吃?” “乞丐用过的,还给客人用?这还不丧气?” “叶轻悠,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整日就和这群邋遢鬼凑合一起,你不会成了丐帮帮主吧?” 熹郡主调侃,顿时引起哄堂大笑。谁还管他们是不是真要饭的?只要穿着脏污不干净,就能挑出毛病了。 不止是南初音这些姑娘们,甚至人群中也有嘲讽不断的。 宇文谅也有些嫌弃,但他只是微微蹙眉,不懂叶轻悠为何会把饭菜给了这群人。 夏樱站在一旁冷呵,“你们凭什么笑他们?这些都是保护大梁安危的战士家眷!他们战死沙场,家人才遗留此处,也有受了战乱迫害和洪涝雪灾的百姓,到这里求口活命钱。如若有一天受灾的人是你们,你们还不见得比他们活得好!”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捧着碗的老少手顿住,似是回忆起过往,泪眼朦胧。 谁不想过阖家团圆的日子? 谁想饥寒交迫? 可曾经的美好,都可能眨眼烟消云散…… “这些年一直是叶小娘子贴补我们,可我们也不能只可着她一个人白吃白喝,只能卖卖苦力气。” “小娘子心善,绝对不会故意坑银子!” “而且这饭菜明明香甜可口,为何要说不好?我儿子没战死时,我也是吃过徽香楼的,这汤菜比那里的好百倍!” “做人可不能昧着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啊!” …… 这群人一时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宇文谅瞬时心伤愧疚,只为刚刚的嫌弃自责不已了。 百姓人群顿时无声。 哪怕心底还有些埋怨也只能嘀嘀咕咕,根本不敢再大声说出来。 熹郡主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怎么眨眼就让叶轻悠又给扮回一局?心中实在不爽了! 她顿时瞄向了人群中。 领头的人看到郡主给了眼色,顿时夹杂人群之中,走向了吃着饭的小男孩。 那小孩儿闷头吃喝,根本没注意身后,领头上前就踹他一脚,他一个趔趄扑上前,正把手中的碗全洒了熹郡主的衣服上了! “哎哟!” “有人故意闹事!” “你是不是被叶轻悠怂恿来伤本郡主的?” “叶轻悠,你实在太歹毒了,你居然这样利用他们!” 熹郡主一口咬死,摆明了要与叶轻悠不死不休! 叶轻悠连忙过去扶起那个男孩儿,他早已经被吓坏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他今年才七岁,说话还带着稚嫩的声音。 他怜惜地看着洒在地上的汤,甚至还想上前用手去捞起来。 那是他一年都吃不上一次的美味,就这么洒了?他已经开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不自禁的呜呜哭起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什么不是故意的?召京府尹来人,有人故意伤害本郡主,务必要严审,一定要挖出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熹郡主不依不饶,更是要把事情闹大! 叶轻悠彻底的火了,她没想到熹郡主居然如此没底线?竟然拿一个孩子要开刀!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郡主怎能如此对待!” “小孩子?这些人哪个不是你的人?吃了你的饭,就等于把命都给你了,你别在这里装好人,就是你故意想害本郡主,这些人都是同谋,本郡主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郡主姐姐,你这有些胡闹了!”宇文谅没想到熹郡主会大变到不可理喻,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你还小,这些事情你不懂,你也不要再开口被这个女人利用,否则我就进宫去告诉陛下,更会向皇后娘娘告状了!” 宇文谅被如此威胁,他气不过。 王赞却对他摇了摇头,不让他再出声。 他想看看叶轻悠如何处置眼前这一幕,静声无语。 叶轻悠却一直抱着那个男孩没松手,“这大梁也是有王法之地,可不是熹郡主的一言堂!” “一言?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熹郡主看向身边人。 南初音立即点头,“对,就是这个小子想害郡主,只是郡主福大压住了他的脏心烂肺,没让你得逞!” 熹郡主又看向了袁枚儿,“你呢?是不是也看到了?” 袁枚儿一怔,被她精锐的眼神扫得鸡皮疙瘩都乍起来。 她明白,刚刚的态度让熹郡主不满,这是又给她一次机会了。 袁枚儿满脸通红,顶不住压力,也只能点了点头,“看见了,是他……” 其他姑娘们二话不说,接连指责是叶轻悠指使。 那谎言编得天花乱坠,只恨不能府衙的人立即搬来狗头铡,直接就把叶轻悠给砍了! “叶轻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熹郡主高高在上,只想看到叶轻悠在她面前遭虐了。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你在本郡主面前,承认你是个脏心烂肺的贱人,而且说一万遍,本郡主就放过这个小子。” “否则,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奴婢替她跪 熹郡主也已经没了周旋的耐心,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众人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一步? 好端端的一个药膳阁开业,居然闹到要下跪磕头?观望的百姓们多数新生怜悯。 兔死狐悲,他们这些年不知被多少官家子嗣欺辱过,甚至比眼前这一幕更惨痛。 叶轻悠眼眸如刀,她不介意熹郡主对她下手,却不能容忍她拿身边的人威胁。 特别是这么一个小孩子,她怎能下得去手?!这已经不是一个有心的人,是彻彻底底的禽兽了! “所以你只是为了针对我,与他无关,与药膳阁也无关?” 她直截了当的问出这一句,熹郡主清淡一笑,“当然,但凡有本郡主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在京城招摇。四表哥护着你,你就躲了洛宁王府中做缩头乌龟别出来。” “出来?本郡主就会关门放狗,甚至跟随你的人也会一并挨打,本郡主说到做到。” 她已经彻底癫狂,根本不顾所谓的体面身份。 她乃是长公主的女儿,更是梁帝与皇后疼爱的外甥女,她为何不能居高对付一个叶轻悠?之前就是心太软了! 宇文谅已经彻底忍不住,直冲上前,“姐姐你为何要这般胡闹?那尹文钊已经过世,而且死得自作自受,你为何要把所有过错怪在叶小娘子身上?” “你闭嘴!” 熹郡主第一次被撕破这层窗户纸,绷紧的神经已崩溃。 她害怕外人提起“尹文钊”这三个字,因为每每想起,她就能想起失去的孩子。 她可以没有那个男人,但不想没了孩子! “你也别废话,今日你但凡不依,本郡主就把这个孩子拿了!你不是良善吗?你不是大度吗?舍弃钱财救济灾民都能做,怎么为了他给本郡主磕头就做不得了嘛?!” 熹郡主揪住此事不松口! 就连南初音都看出了事情不可控,根本没想到熹郡主会这么疯。 她之前才得过贤妃娘娘告诫,大婚之前不可再出差错。 如若这事儿传入宫中被陛下知道,她怕是又要被骂,搞不好回家也得被扒层皮…… “她只是个小庶女而已,让她把这店铺关了就是了。” 南初音上前说和,想借机撤了,她可不想得罪宇文谅和大儒王赞。 熹郡主根本不理她,只看向抱着孩子的叶轻悠,“怎么?这个时候开始缩回去了?口口声声的善,不过是你自诩的遮羞布而已!” “一个商贱生出来的庶女,本就与奴仆平等,还敢在本郡主面前耍花腔?你算个什么东西!” “来人,去把那个男孩给拿了!” “再去催催,京府衙办事为何这么慢?怎么还不来人呢?!” 熹郡主话音一落,跟随的家丁立即上前。 他们扯开叶轻悠,直接就去拽那孩子,这拉拉扯扯,孩子的胳膊险些被拽脱臼!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叶娘子!” “放开他!” “我跪!” 叶轻悠看不得那孩子受气,直接答应。 她不是铜墙铁壁没有软肋,何况他就是为了自己遭受牵连。 倘若不管,她不配为人! 熹郡主看她刚要跪下,却抬手止住,直接摔了两个碗。 那碎瓷渣滓迸溅一地,吓得侍奉的人都立即让开两旁。 “都拿过去,摆了她面前。” “不是愿意跪么?就跪在这上面。” 熹郡主居高俯视,满脸的轻蔑。 叶轻悠看着面前的碎瓷,双腿不住的打颤了! “娘子您不能跪!”夏樱看到这一幕登时上前,“奴婢替您跪,奴婢可以双倍骂自己是贱人,但您不行!” 只要叶轻悠今日认了这个罚,往后还如何在京城露脸?她再不济,也是一等伯府出身! 污言秽语就是无形的刀,能彻底把人刮得粉身碎骨,击垮到渣都不剩几粒的! “奴婢也可以,奴婢替您!”春棠也立即上前,虽然她语气怯懦。 所有的伙计眼前这一幕,也立即上前,“奴才可以。” “小人也可以。” 那些被救助过的遗属眼前这一幕,直接纷纷跪在地上。 “我们的命都是叶娘子救的,我们也可以替叶娘子下跪!” “不就是骂几句贱人吗?有什么不容易?我自骂轻贱给贱人听,还不知道谁是耍猴的,谁在被猴耍!” 噗通噗通的跪地声接连而起。 这一幕却让熹郡主彻底的惊住了!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参与进来?而且都是为了叶轻悠? “叶轻悠,你别想怂恿别人,故意逼本郡主收手!” 叶轻悠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她,“所以,郡主到底放不放他?这个场面传出去,不仅不好听、似乎也不好看,长公主殿下知道,也不会夸您做得妙吧?” “!!!” 熹郡主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如此淡定?回忆起去年尹家初见她时的样子,她的拳头关节都攥白了! “你裹挟这些人对抗本郡主,以为就能得逞了?本郡主也并非胡乱栽赃,也是有证人看到他故意谋害的!” 她此时再看身后众人,除了她的自己人之外,几乎没有人吭声。 就连南初音都躲了远远,不想被她连累。 她终于明白熹郡主为何要带上她,还以为只是来砸一砸药膳阁的招牌,没想到她是要置叶轻悠与死地的! 南初音虽然也恨叶轻悠,却不想被熹郡主裹挟。 而且眼前这一幕,还分得清谁对谁错?特别是王赞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谁都无法预料这件事会发展成什么样。 此时京府尹带着衙役们簇簇赶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险些气晕。 那尹文钊活着时,就三天两头去府衙找事儿,怎么他都死了,换成熹郡主不依不饶?他这个府尹当得实在倒霉了! “郡主,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喜的日子,何必呢。”他来时已经问了事情经过,此时只能规劝。 熹郡主却不肯答应,“叶小娘子率众要挟本郡主,包庇罪犯,难道府尹大人想不了了之了?” 罪名都直接给定了。 府尹嘴角抽搐,什么东西就要挟包庇?但他得过长公主的好处,此时也不敢站了熹郡主的对立面。 “要不然都回府衙说事儿,大庭广众都聚在此处不合适!” 他话音一落,顿时吩咐衙役们带人。 衙役上前,就连叶轻悠都要一并带回去。 “怎么不合适?朕觉得此处甚好啊。” 一道声音传来,顿时吓得众人瞠目。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说到做到 “!!!” 众人听这一声,下意识的退让两旁! 退让过后,便是跪地磕头。 羽林卫很快就在人群之中开了一道通路,三步一岗。 梁帝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走来了。 叶轻悠也没想到梁帝出现? 她立即跪地请安,衣襟不小心碰到了瓷片,直接破了口子。 熹郡主和南初音几人也没想到陛下会来,而且是微服出宫?也顾不得内心震惊,立即齐齐下跪。 宇文谅没想到父皇出现,直接起身奔到梁帝身边了。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全都是姐姐过分!” 他憋屈了半晌,此时终于有发泄的机会。 梁帝却瞪他一眼,不许他再多说,反倒是王赞慢悠悠的起身,恭候梁帝。 “你这老东西突然大方了,说请朕喝药膳汤,结果搞这么一出花招出来,这美食是一点儿没瞧见!” 梁帝主动给王赞递了个眼神,王赞捋着长须嘿嘿一笑,“原本想省银子,看来还是省不下?” “让你省了,朕今日还能安睡?就要你们药膳阁最贵的汤,朕也没有多长时间,速度要快。” 梁帝看向叶轻悠,叶轻悠连忙拎起裙子领旨,立即带着唐老大夫和孙大夫奔入厨房。 今日知道王赞会来,所以叶轻悠也提早做了准备,留了不少的精品菜。但一想到吃用的人是两滴,她也只能去拽了李公公先尝一尝。 “不错。” “这个好!” “绝啊!” 李公公喝了六种,选了三道,其实他更喜欢另外三道,这里外里,他倒是比陛下吃得更多了! 有宫人侍奉,药膳阁的下人都被撵到外面去等候。 包括熹郡主和南初音这一群小丫头也在门外,不得宣也只能跪着,毕竟陛下只点了叶轻悠,并未喊“平身”二字,根本没人敢起来。 府尹此时已经吓的哆哆嗦嗦,谁能想到梁帝会突然出现? 这熹郡主是不是想害死他?他这个官帽是彻彻底底的保不住了! 叶轻悠亲自把三种药膳端上来,李公公侍奉着梁帝每种品上两口。 梁帝哪有什么心思吃用?但菜品入口,倒也甚是惊起。 “别说,这民间吃的东西,可比御膳房的好吃多了!” “御膳要注重陛下的营养饮食,就连油盐调料都不敢多放,能好吃才怪了!”王赞禁不住在一旁拆台。 梁帝苦笑不得,这大梁敢拆他台的,怕也就是王赞了。 “你也的确让朕吃了一惊。”梁帝突然看向叶轻悠。 刚才众人要替她下跪的那一幕,梁帝亲眼所见。 说惊,倒也能理解,毕竟民以食为天,叶轻悠给过他们饭吃; 但梁帝也有几分气,他才是大梁的帝王,也管了百姓糊口,可为何跪他的人都百般算计?他还不如一个叶轻悠? “陛下取笑民女了,民女也没想过今日会有这一幕。”叶轻悠揣摩不透陛下心思,更不知道陛下为何今日会来? 她偷偷看向王赞,王赞也正看向她。 二人都看出对方眸中的吃惊,显然梁帝能够出现,不是他们能够请动的。 难道是宇文谅吗? 叶轻悠只思忖一下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宇文谅虽是梁帝最疼爱的幼子,但还不至于微服出宫这么宠溺。 那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哪有时间哄他胡闹? 就在众人都迟疑不定时,梁帝把最喜欢的那一类药膳喝了干净。 “行了,朕都来了,你还不滚出来?!” 梁帝突然叱喝一声,倒是让叶轻悠惊了。 陛下在说谁? 难道药膳阁还藏了什么人? 只是眨眼的功夫,药膳阁的后方闲庭信步地出来一个人。 叶轻悠看到那人,心跳都停了三拍,随后眼睛一眨不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宇文宴一身黑色蟒绣袍,手中拿了一柄匕首。他身后跟随的人则抬了一个无比长的卷轴,而且那卷轴貌似十分的沉。 他风姿飒飒,俊朗非凡。 多日不见虽有沧桑的疲惫,但那股无人可敌的桀骜霸气,根本不亚于梁帝,反而更胜一筹了! 叶轻悠不知憋了多久,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四目相对之时,二人都看到对方眸中的思念。 但宇文宴还没等到叶轻悠身边,宇文谅率先冲了过去! “四哥?四哥你居然回来了!”宇文谅笑得嘴巴咧开! 这些哥哥中,他最喜欢的是四哥,最怕的也是他。因为宇文宴是王赞夸奖最多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成男子汉,对他毫无宠溺的。 “嗯,回来了。” 宇文宴真是一个大白眼就翻过去,直接到了梁帝面前。 他双手送上匕首,“恭喜父皇。” 淡淡的四个字,却让梁帝不由惊呼。他接过那匕首,直接抽出。那清冷的锋刃,刺得人连忙闭眼。 梁帝看向一旁的铁茶壶,只用匕首轻轻一划,它便裂开了两半! “好好好!你干得好!” 梁帝开心不已,又让侍卫拿了长刀! 那匕首削铁如泥,如砍瓜切菜,他一直对那贼人所用的长箭材质耿耿于怀,多日没能安然入睡。 而他的儿子,就发现了矿脉,而且还帮他带回了匕首和矿脉的图!这是何等的功绩了! “所以父皇不记恨儿子逼您出宫了?” 宇文宴半带调侃,也拿起桌上还没喝完的汤,慢条斯理的吃着。 梁帝却白他一眼,吩咐人把那卷轴打开。 卷轴一开,矿脉尽显。 就连王赞都瞠目结舌,难怪梁帝会突然出宫! “父皇,这是什么?”宇文谅看不懂,他读得还是死书。 梁帝爱不释手,似欣赏着稀世珍宝,“这是能让咱们宇文家坐稳大梁皇位、能在大陆屹立不倒的根基!” 宇文谅呆了半晌,直接看向宇文宴,“四哥,你是不是太厉害了?那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这矿脉可别被人给夺了!” “不必担心,二哥已经全权接手,我也该回来歇歇了,难不成还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宇文宴退后两步,去牵起叶轻悠的手。 他淡笑的眸色似诱人罂粟,高大魁梧的身姿,侧身耳语,“本王回来了,本王说到做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开眼界了 宇文宴的声音低沉,却也能让周围的人清晰入耳。 叶轻悠面色通红,好似九月的桃儿,润得清秀闺艳,让人看上去不禁跟随喜上心来。 小手就被他这么牵着,已经握出了汗。 叶轻悠羞得低下头,又把身子往他后面挪了挪,可不想被人看到眼下的窘迫,已经快要钻了地缝当中了。 梁帝早已没有心思去管他二人牵手不牵手,宇文宴带回来的匕首材质和矿脉图,已经让他热泪盈眶了! “好好好,真是好啊!” 梁帝除了这个字,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字眼儿来形容。 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刻钟,王赞率先探出一口气。 “这一幅矿脉图,突然看得胃口大开,叶小娘子再赏些吃食可好啊?” “有有有,马上来!”叶轻悠一听这话,瞬间羞赧全无,甩开宇文宴就直奔后厨,巴不得把所有准备好的吃食都端上来! 王赞哪里是饿了?这是在给她添喜! 如若梁帝能在这里踏踏实实的吃顿药膳,还有谁敢说药膳阁不正宗? 之前梁帝虽然也吃了几口,但那是被宇文宴逼迫,不得不来。 想借这位大梁之主的名头,务必得让人家发自内心的高兴! 可她撒腿一跑,却让宇文宴的大手空落落,他嘴角一抽,看向叶轻悠消失的方向。 难道他还比不得药膳重要了?合着客人都要比他优先了…… 宇文谅看在眼中捂嘴偷笑,“原来四哥也有被甩下的时候啊!” 宇文宴横眉一挑,攥了攥拳头,“听说你许久不肯习武了?来试试身手。” 宇文谅:“……”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行不行?当他胡言乱语说梦话行不行? 可这会儿说啥都晚了,宇文宴已经拎起他的衣领去了药膳阁的后院。 但毕竟是药膳阁开张,宇文谅被摔了一通骨肉疼,但身上没留下任何的伤。 叶轻悠张罗着把所有的菜式都上了,任凭陛下与王赞挑选。 后厨瞬间忙成了狗,热火朝天。 只是门外一直跪着的熹郡主和南初音等人已经苦不堪言。 因为要看矿脉图,所以梁帝进去之后没多久,便有李公公带人把大门关上,还吩咐了羽林卫看守。 如今已经两刻钟过去,几个人的膝盖都要跪碎了? 难道陛下还真在里面大摆宴席?而且这么跪着不起身,不仅是伤,更是丢人。 哪怕围观的百姓都已经被赶出十米之外,也有人能够看到他们。 而熹郡主内心更是翻江倒海,不懂为何梁帝会突然出现?难不成叶轻悠能连陛下都请动? 不! 绝不可能! 她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的! 熹郡主不断在内心盘算,南初音已经叫苦连天。 “这次真被郡主您给害惨了!您怎么也没提前打听到陛下会来?刚被皇后娘娘责怪一次,如今怕是又要挨骂!” 南初音想到贤妃之前对她的威胁就心惊,如若不是亲姑母,怕是把她退亲的心思都有了! 其他姑娘们不敢说,但怨怼的眼神可藏不住。 毕竟熹郡主只说来看看药膳阁开张,没说要把叶轻悠给弄死! 可如今人家非但没死,还有小殿下和王赞大儒师帮衬,而且这二位都不是最上台面的,就陛下都微服私访了! 她们虽然比不得熹郡主名声高,但也都是一品二品大员府邸的姑娘。 这若被家人知道,还不被打折了腿? 熹郡主真是怨怼到了地缝儿之中,气得拎起裙子便起身了。 她刚上前两步进去,就已经被羽林卫给拦在外。 “谁敢拦我?我是郡主!我现在就要见陛下,你们全都给我让开!” 她被嘲讽一通开始耍蛮,也不信陛下会为了一个叶轻悠来罚她! “郡主,陛下有要事商议,您不如再等一等吧。” 刚刚李公公已经给了话,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入内。 哪怕这位是郡主,他们也不敢放进去啊! 可熹郡主却在外不依不饶,继续叫嚷没完了,“就算陛下罚我跋扈嚣张,那也要容我辩解几句吧?总不能只听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我才是您的亲外甥女,您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呢!” 她半哭半撒娇,也开始卖起了亲情人设。 “我没了男人,又没了孩子,我报复这个女人几下算得了什么?” “如若陛下生气,我可以向您认错,但您不能偏颇外人,我可是您身边长大呢,您怎么就不疼我了呢!” …… 她在门口一通嘤嘤嘤,里面听得支支吾吾,只知道有人在门口胡乱叫嚷。 梁帝本是心情大好,吃着叶轻悠特意准备的药膳锅子,胃口大开,哪怕是同样的汤汤水水,吃起来也比刚才香甜了。 “谁在外面叫喊呢?羽林卫都是死人么?” “陛下,是熹郡主……”李公公连忙凑上前提了一句。 梁帝愕然,“她在外面干什么?” “咳咳。”李公公就知道这位的心思只在矿脉图身上,早把之前的事情给忘了。 李公公连忙凑梁帝耳边低语几句,把刚刚的事情给说了。 梁帝瞬时想了起来,也投目看向了叶轻悠。 可叶轻悠自从刚刚回来,就被宇文宴抓在身边,再也不许她乱跑。 哪怕被赐座在小桌上,二人的手也没松开。 梁帝看了这一幕,不由轻咳两声,“门外赶紧散了,好端端的一个药膳阁开业,她在外面吵什么?” 李公公挑眉,就这么给撵走?似乎有些怠慢了叶小娘子。 宇文宴特意选了这里,不就是希望陛下给撑腰的? 但陛下为一个药膳阁撑腰,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王赞又是喝得十分舒心,“这美味佳肴,老夫也是爱上了,还得了小娘子亲自送的北朝茶芽,总不能白吃白喝。刚刚老夫在门口看,那药膳阁三个字力道不够!” “不知老夫重新给这药膳阁提一副字可好?” 王赞这般开口,却是对梁帝说的。 梁帝正愁不知如何下台阶,耳听王赞这话顿时竖起一个大拇指,“快笔墨纸砚伺候,朕也许久没见王儒师行字了,今日也要开一开眼界!”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的要求是什么 二人把这话都已经说了,叶轻悠岂能不开心? 可她的手却被宇文宴狠狠摁住,摆明了就在等她求饶认错,毕竟刚刚把他撇下可是很伤人心的。 叶轻悠看他眼神就明白这位醋意大发。 可这是他的亲爹,也是他的师长,这个时候吃什么醋?这都是帮她撑腰的本钱啊! “其实最希望殿下提字,但王大儒都开了口,咱们也不好拒绝?”她凑其耳边,悄声的求,“而且殿下您时常不在,总得有人帮衬我一把,难不成真让我跪了碎瓷上?您也不乐意看见吧?” 她嘤嘤喏喏,倒是让宇文宴心思一软。 不止心软,还有那么一丝愧疚。 他直接起身,带着她走到长桌之前。 “本王亲自帮师父研墨。” 他挽起了袖子,直接动手,正准备研墨的宇文谅立即退到一旁。 王赞看他一眼笑了笑,随后大笔一挥,“药膳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宇轩昂。 那字的潇洒,与王赞本人看起来十分不符,好似这字的性格才是他的本我,而往日的面庞只是装出来的模具一样。 叶轻悠在一旁看得痴傻,拍手交好之后,连忙去喊夏樱召唤工匠师父来重新订匾。 夏樱立即跑了出去。 但宇文宴仍旧在继续研墨。 王赞本想撂下笔,看到这一幕也明白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期望多留两幅?倒是说话啊! 这般想着,他随性又提笔写了一副对联。 “且把桃符纪盛世,常将竹叶报平安。” 又是两幅大字出,王赞这回直接把笔撂下了。 可宇文宴依旧在研墨,而且还看向了梁帝。 梁帝在一旁欣赏着王赞的字,突然被盯得心神发痒。抬眸就看到宇文宴贪婪的眼神在盯着他。 梁帝顿时冷哼一声,“休想,朕被你蒙到此处,没治你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还想让朕给一个药膳阁提字?想得真美!” 他突然觉得这小子有些胆子太大了?都算计到了老子头上? 宇文谅在一旁笑嘻嘻,“还真没人敢这么对待父皇,四哥你简直绝了!” 若不是看到那副矿脉图,梁帝此时怕已经大发雷霆,不知掉多少脑袋。 何况就是有那副矿脉图,也没人敢威胁梁帝必须到药膳阁。若论这份胆量,哪怕是最受宠爱的宇文谅都自愧不如,也就宇文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行了,那可是老夫上好的松烟墨,你要全都废了不成?” 王赞的确看得心疼,而且是心疼到了骨头里! 宇文宴却仍旧不停,“儿臣未要父皇提笔药膳阁,而是要您一道旨意。” 梁帝本是喜笑颜开,听到“旨意”二字,脸色僵了一下,突然严肃起来。 他的脸色骤变,让药膳阁内的气场都跟随冰冷几分。 叶轻悠瞪大眼睛,连忙朝着下人们摆手,侍奉的人立即全部退了出去,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甚至喘气大声都不敢了。 梁帝缓缓地走到桌案面前,“敢逼朕下旨,你可考虑清楚了?” “儿臣可未逼迫父皇,而是求父皇下旨。”宇文宴的目光与梁帝直视,高出半头的身高,反倒让梁帝有些低人一头的不适了。 “求?你这像是求朕吗?”梁帝冷哼,“说吧,有什么条件?” 他刚刚已经想到宇文宴递上了匕首材质和矿脉图,要给他什么奖赏,但主动给是一码事,宇文宴自行要是另一码事。 何况宇文宴到底有多少秘密,梁帝到现在都未查清。甚至那洛宁王府湖心岛到底有什么猫腻儿,他索性今日也一并问个清楚,不然林志就白白丢人了! 可梁帝和宇文宴还没开口,熹郡主仍旧在门外嘤嘤不停。 刚才心情舒畅,梁帝也没理睬,此时突然情绪不佳,再听门外的絮絮叨叨,他登时火大! “能滚就滚,不能滚就把她扔回公主府,让长公主好生教导,教不好就别再出来丢人现眼,朕没这么丢人的外甥女!” 梁帝的咆哮,震得大门都跟随颤了颤。 熹郡主站在门口岂能听不见?而且不止她听见了,就连南初音等人全部听见了! 谁都没想到梁帝会发这么大的火?只能齐齐的看向了熹郡主。 熹郡主呆若木鸡,她活了这么大,还是梁帝第一次对她发火。而且就是为了一个叶轻悠?她瞬时泪如雨下! 跟随的嬷嬷们不敢耽搁,立即上前把熹郡主扶着离开。否则谁知那位还会发多大的火?再连累到长公主,后续的事情就更难了! 南初音等人见熹郡主离开,也落荒而逃。她们各自上了马车,只想当今日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门外很快恢复了安静。 可药膳阁内,仍旧剑拔弩张。 宇文宴与梁帝父子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的僵持着。 哪怕梁帝对外乏了火,宇文宴研墨的手仍旧没有停下! “行了!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梁帝心里已经有了三四个猜测,甚至连宇文宴拿此事要挟东宫之位都想到了! 虽说宇文春的能力有限,的确不如宇文宴,但毕竟乃是东宫正统,是皇后的亲生子。 无论立嫡立长,都逃不开宇文春。 梁帝甚至已经想好,只要宇文宴不是要求更换太子,其他的要求能答应也就答应了。 宇文宴终于将那一支松烟墨全部研墨完毕,甚至连一丝渣滓都没剩下。 叶轻悠悄悄地凑了过去,给他递了擦手的毛巾,她甚至已经想好,如若这位真的惹了两滴生气,她把所有的银子都捐了财政安抚龙颜大怒,也不知道行不行? 宇文宴侧眸看了看她,好似这一个毛巾擦的不是手,而是暖了他的心。 他将毛巾放在一旁,直接跪在梁帝面前。 他的腰背从来没有躬下过,唯独这一次格外规矩。 “儿臣希望父皇赐婚,儿臣要娶叶轻悠。” “儿臣知道婚事不可自主,所以才请求父皇。儿臣仅此一个请求,希望父皇能够答应,儿臣是真的爱慕她,欣赏她,愿意呵护她……”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逼我死? 宇文宴此话一出,这药膳阁内瞬间鸦雀无声。好似时间静止一般,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仅梁帝瞠目结舌,目光复杂,就连宇文谅都察觉到四哥有那么一丁点儿疯狂。 跑到北地赈灾,而且还挖掘到了最稀有的兵器材料; 亲自带队去探出了矿脉,绘制矿脉图,还毫无怨言的交接给了二哥,这是多么大的功劳一件? 就连宇文谅都以为四哥再不济也会被封个亲王的爵位,亦或要一地之权。 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让父皇赐婚??而且还是要娶叶小娘子?这恐怕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也只能呆呆地看向父皇了。 梁帝一脸复杂,目光只在他和叶轻悠之间徘徊。 叶轻悠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求赐婚,僵得似一块石头! 但她察觉到梁帝的目光投望,也立即跪在了宇文宴身边,小手轻轻地拽起他的衣襟。 宇文宴微微侧眸,瞄了一眼身边的猫儿,她耳畔偷偷的红润正入眼帘。 叶轻悠岂能不脸红心跳?她知道宇文宴为此冒了多大风险! 可如此大的风险,却只要求陛下赐婚娶她为妻,她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你确定是认真的?赐婚不是儿戏,你的婚事更不是儿戏。”梁帝知道他看重叶轻悠,却没料到情深到这等地步? 那叶轻悠千好万好,也是嫁过一次人的小庶女,无论从何处相比,都根本不配做一个王妃。 而且还是他宇文宴的王妃,这实在有些荒唐胡闹。 宇文宴斩钉截铁,甚至已经抬手对天发誓,“儿臣对婚事十分慎重,绝无虚言。” “若朕不肯呢?”梁帝不由看向叶轻悠。 那如刀的眼神,已经在她脖颈上横了好几个来回,他无法盘算宇文宴娶她为妻会引起多大风波,怕是大梁最荒唐的皇子就非他莫属了。 宇文宴神色淡淡,“如若父皇不肯答应,儿臣便问做到哪一步您才能答应。儿臣此生非她不娶,哪怕孤老终生,也不违此诺。反正父皇儿子不少,也不差儿臣传宗接代。” 他不卑不亢,甚至带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威胁。 梁帝却突然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宇文宴居然是个情种!” 王赞也端详二人许久,却率先问了叶轻悠,“叶小娘子可同意这门亲事?也别都被男人做了主,你愿不愿意嫁,也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叶轻悠眼前一怔,“民女为何不愿意?” “你可知道他都做过什么?你就不怕?而且你二人的身份,似天壤之别,真的做了那个王妃的位置,你要面临的危险会比如今多千倍万倍的。”梁帝也直接看向了叶轻悠。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怕。” “民女本就是被殿下从鬼门关拖回来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这条命都是殿下的。” “何况殿下英俊帅气、文武双绝、聪颖过人更体贴入微,民女自觉是这些年积德行善,所以才有天赐之福。” 她语气淡淡,虽然羞涩却也声音清朗,“就算陛下您不同意,民女也会一直守在殿下身边,不离不弃。” 她这话貌似许诺,可眼神中还有另一层含义。 她和宇文宴之间已经有了共有的秘密,怎么可能分的开?而且那个传闻中的“永夜”迟迟没有落网,她真跟了别的男人,梁帝也得能答应啊? 梁帝还真想到了那个“永夜”,也不知自己这个傻儿子知不知道此人存在。 原本以为他就是“永夜”,可如今看来又不是。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湖心岛还是未解之谜,他对宇文宴的信任已经高于太子。 毕竟宇文春的那些小九九,可从来没向他坦白过…… “行了,你们二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朕还能不同意?”儿子被传言“好男风”这么多年,梁帝早已心力交瘁。如今说要娶个女人,还真好过老死不成家立业,这么一想似乎也就释怀了。 “多谢父皇!”宇文宴认认真真的跪地磕头,但他转身就带着叶轻悠起身,直接端来了笔墨纸砚,“不如您现在就把赐婚的旨意给写了?” 他已经摆出一副不下旨意不放人的姿态。 梁帝轻斥一笑,想了想也没继续刁难,一封赐婚的文书,提笔而书,盖上那一枚大梁龙印在其上,这赐婚的旨意也就算成了。 “可你也别高兴太早,朕的旨意下了,你们二人也不见得能痛痛快快成亲。” 梁帝虽然没说,但却是在暗指太后。 太后向来是期望宇文宴能结豪门贵女,已巩固势力身份,但他却娶了一个娘家摇摇欲坠的叶轻悠?只等承受太后的大发雷霆了。 宇文宴才不管这么多,拿了旨意晾干,就要李公公去召传旨官。 李公公哭笑不得,也只能立即前去。 好端端的一个药膳阁开张,居然搞成了洛宁王被赐婚?知道的人看在眼中,是洛宁王求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陛下有多么看重叶小娘子?居然把大梁最有本事的一位皇子给她了。 事情这般定下,王赞也连连道贺恭喜恭喜。 梁帝也没心情停留此处,很快就带着人和那副矿脉图速速回宫了。 此时大队人马匆匆离去,知晓宇文宴归来的人仍旧没有多少。 他让陈坚留下,协助夏樱张罗着药膳阁开业的事情,他则带着叶轻悠从后院悄悄溜走,溜回他们的湖心岛中去甜蜜了。 此时此刻,宫中也已经得到陛下给宇文宴赐婚的消息。 皇后听闻赐婚的人是叶轻悠,惊得嗓子好似都噎住,但也叹了一声,吩咐礼部准备。 毕竟宇文宴没娶豪门贵女对太子是一件好事,她也不打算再与那个女人过不去。 长公主此时听闻赐婚的消息,却惊的呆若木鸡。毕竟她在听熹郡主哭诉被梁帝叱骂,完全都是为了那个叶轻悠。 这赐婚的消息一出,熹郡主连眼泪都憋回去了! “你说什么?陛下居然赐婚四表哥和那个贱人?!” 她惊得头发丝都炸了起来,“她凭什么能作我的嫂嫂?这不是要故意逼我死吗?!!”(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越来越心虚了! 一个曾经被她瞧不起的女人; 一个害死她男人的女人; 一个让她腹中孩儿都没能存活的女人居然要成为她的表嫂?这让熹郡主如何能忍?! “你早知宴儿护着她,何必跟她不依不饶?”长公主刚刚听说女儿被陛下吼了“滚”字就已经胆战心惊,如今再听闻陛下赐婚的消息,已经无法形容内心震撼,甚至无法评价叶轻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知道四表哥护着她,但谁能想到四表哥居然要娶她为王妃?”熹郡主看向长公主,“难道母亲听了这个消息不吃惊?您能相信?” “不能。” 长公主淡淡,“可陛下的旨意做不得假,这件事已经成真。”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成为我的嫂子!否则我要成为全京城最大的笑柄!”熹郡主歇斯底里,这个消息比她被陛下叱骂了还可怕,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长公主揉了揉眉头,她也不能理解宇文宴为何要娶叶轻悠。 就因为她能弄银子赚钱? 还是因为她背后的那个第一刺客“永夜”? 长公主并不相信什么真情意,在皇室中人的心目中,“情意”这二字就是玩笑话,根本做不得真的。 “你也别心急,先看看外界的反应再说。” 长公主看向女儿,只期望她按兵不动,“就算陛下赐婚,也要看太后是否同意,太后那一关如若也过了,你可别忘记,宇文宴乃是大梁诸多府邸相中的乘龙快婿,那位异姓王的小郡主也对他念念不忘的。” 长公主突然提起了异姓王,熹郡主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有这么一档子事。 那异姓王乃是帮助陛下开疆扩土的东南总督陆绍曾,他掌管一方实权,家族显赫。 他的女儿陆婉煜之前就在京中长大,也是做了陆家的人质。那时她被养在太后宫中,与宇文宴青梅竹马。 也是陆绍曾彻底安定下来,交了一部分权给梁帝之后,梁帝才让他的女儿回去侍奉病重的母亲。 可她已经走了五年,这五年杳无音讯,所以熹郡主才把她给忘了。 “我这就去一封信给陆婉煜,她的男人都要被抢了,我看她到底回来不回来!”熹郡主按奈不住,立即前去写信。 长公主看她消失的身影,只觉得心口窝子疼。 “公主殿下还是要尽快给郡主说一门亲事,不能一直沉迷在过往的痛苦之中。”梁妈妈适时的多了一句嘴,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熹郡主的笑容了。 长公主也开始后悔把女儿养成了笼中雀,如今受了挫折打击,就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模样了。 “本宫也不是没提过,可她就是不肯,难不成也要去宫里求赐婚?何况她还刚刚把陛下给惹到了。” “郡主肯定不依,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梁妈妈心知肚明,其实这事儿能怨叶轻悠吗? 归根结底还是尹文钊不做人,所以才有那么悲惨的下场。 长公主心疼女儿,自然也会怨怼叶轻悠,“先由着她痛快一下,发泄发泄心中抑郁,而且那个叶轻悠到底是什么来头?本宫也有些好奇,就让那陆家的归来闹一闹吧!” 长公主府此时已暗动手脚,贤妃听了这个消息,自然又把南初音给一通臭骂。 南初音欲哭无泪,她也享不到熹郡主会闹得这么荒唐? “其实我也是被熹郡主给利用了,我这心里也窝火呢。” “她就算再笨再蠢,也是陛下的外甥女,是长公主的亲生闺女,岂是你能比得的?”贤妃不得不提醒,她们是外戚,“不过那个叶轻悠还真有几分门道,居然能让陛下答应赐婚?简直见鬼了!” “可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古怪?确定是因为叶轻悠?”南初音想到陛下去了药膳阁,随后关起大门,若不是熹郡主去敲门被怒吼怒骂,她还以为里面喜乐融融呢。 贤妃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甭管怎样,反正你不许再接近熹郡主,也踏踏实实的恭喜祝贺,不许闹事,懂吗?” 南初音抿了抿唇,“你说那个陆婉煜会不会回来闹事?”她也想到了这个女人,毕竟当初她和洛宁王之间的八卦被传了沸沸扬扬的。 贤妃摇了摇头,“她没戏。” 所谓的谣传也不过是陆家的手段,也是太后促成,宇文宴自始至终都没对陆婉煜有过一丝表示,否则也不会传出他好男风的谣言了。 但南初音却不这么想,“虽说落花无意,但流水如若不甘心,也会搅和起惊涛骇浪!” “甭管别人怎么看,你老实一些就行!”贤妃再度告诫。 南初音再三保证,其实这心里也不舒坦。 她一个南丰侯的嫡女居然要与无能的忠英伯庶女做妯娌?怎么看都觉得身份被侮辱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掺和,毕竟是陛下赐婚。 但小小的动作一下无妨吧?她离开贤妃宫中,就去见了太子妃。 “姐姐可别忘了,您娘家可还抢过那女人的铺子呢,她若成了气候,还不得和您对着干?” “据我所知,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南初音悄悄地溜缝儿,太子妃也只默默的听。 待彻底把南初音给送走之后,太子妃才去见了宇文春,“……四殿下就真的要娶那么一个小庶女?她的药膳阁还是王大儒师给题了字,是不是抬得太高了?” “甭外人说两句你就开始犯嘀咕,母后都把这件事认了!而且他与陆家没结亲,对孤是一件大好事!”宇文春觉得如此甚好。 太子妃不敢再说,也只能给娘家去了消息,让他们给洛宁王送一份大礼。 “那忠英伯的夫人不是已经去了庙里修行,身边没人伺候?不行就让他休妻另娶,亦或续弦……” 太子妃最懂宇文春的心思,提早在叶家插一根钉子也不是不行。 娘家人立时明白,马上派人去给叶明远下帖子邀约吃酒。 可如此想的不止太子妃,还有其他府邸。如雪片袭来的邀约贴堆满了叶明远的桌案。 叶明远瞠目结舌,“我这人缘有这么好?怎么越来越心虚了呢?”(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嫁妆都没了 旁日被置之不理,想请人吃饭都被白眼嫌弃。如今却邀请不断,实在让叶明远一时茫然无措了。 管家在一旁束立,还能因为啥?因为自家小娘子被赐婚了呗。而且赐婚的人还是堂堂的洛宁王殿下,不知有多少姑娘躲了家中哭,那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怎么小娘子被赐婚殿下,您看起来不太高兴呢?”管家也察觉老爷不对劲儿,实在忍不住问一句。 叶明远看他一眼,似是不愿意说。可又憋在心里十分难受,才不得不感叹一句。 “你想想,洛宁王是什么人?那是手上沾了多少人脑袋的杀神!” “这么一个人做了我的姑爷,我这个当岳父的心里发颤啊!” 他看着桌案上的邀请帖,叫苦练练,“你以为这是好事?没准所有的饭局都是坑,而且坑的不止是我,还有轻悠。” “唉……我本以为他要轻悠做个侍妾姨娘是最多了,怎么还一下子成了王妃?我这心里、慌得厉害!” “去把孙大夫请来帮我看看,我这两日根本睡不安生的。” 叶明远絮絮叨叨,愁眉苦脸。 管家啧啧两声,老爷说得貌似也有道理? “不过咱们府上一直被瞧不起,有这么一位姑爷不也是好事吗?” “是不是好事,要靠时间验证喽,反正陈郡王是瞧不起我,这位最好也瞧不起我,就让我在叶家眯着享享清福吧!” 叶明远自从进了一次大理寺,出来之后对所有的事情都看开了!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权势金钱,那不过是过眼云烟。 因为这些东西不是争取来的,而是看上面那位高兴不高兴。 否则他也不会刚刚被封了一等伯,眨眼就进了大理寺……而且大理寺中,那些狱卒对他的态度先热后冷,随后又炙热似火。 这冰冰火火的感受,他已深入骨髓。 实话说,那滋味儿不好受。 但叶明远却骤然明白了人生的道理,那就是吃得好、活得长,除此之外什么要求都没了! 管家也不知能说什么,正值这会儿功夫,外面来了消息,洛宁王与叶轻悠回来了。 叶明远瞬间瞪大眼睛,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他也没心思多问,立即起身奔去门口。 宇文宴此时牵着叶轻悠,大张旗鼓的登了门,面色不虞。原本昨日二人还在洛宁王府甜甜蜜蜜,今日礼部就上门了。 按照规矩,二人成亲之前不可再住一起。毕竟这新娘子要从叶府出门子吧? 所以宇文宴就不得不送叶轻悠回来,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太后与皇后赏赐的丫鬟们。 毕竟当初赏赐时,宫里都说是给叶轻悠的。 宇文宴自然不会要她们留在洛宁王府,一并打包全到叶家了。 叶明远看到这一堆莺莺燕燕顿时头大如斗,但叶轻悠也把话都说了,他也不敢撵出去? “回来好,回来好,这家里热热闹闹,也有点儿人气。”叶明远寒暄的没了说辞,毕竟他在宇文宴的面前根本直不起腰板子。 叶轻悠轻笑一声,让宇文宴留在正堂与父亲说话,她则带着丫鬟们去了后宅,也让春棠带着常嬷嬷认一下府中各地,给那群小丫鬟们安排差事了。 当初离开叶家,她并未带太多的物件,有春棠与秋荷张罗,基本不用她操心。 之前窄小的院子如今也扩大不少,重回当年居住之地,叶轻悠也满是感慨。 可还没等她歇息一下,倒是孙姨娘从外来请安了。 “多日不见小娘子,看着比之前起色好些,身姿也圆润了些。” 孙姨娘自从岳氏离去,便掌管着家中中馈。 其实走了岳氏和叶轻瑶,这内宅也根本不剩多少人,孙姨娘管来管去,才发现哪怕没有多少人,也是省吃俭用的过生活。因为叶明远就算被抬了一等伯,那俸禄也根本不够府邸开销。 之前岳氏拿了龚三娘的嫁妆贴补家用,可到孙姨娘这里也没胆子啊? 如今叶轻悠归来,她只想交权亦或求点儿接济补助,毕竟那位大姑娘根本指望不上,也只有小娘子这边能问问了。 叶轻悠没想到孙姨娘会来的这么快,而且看她手里拎了一串大库的钥匙,也大概能明白她是何意。 “我不过回来在府中过度一段日子,除了嫁妆之外,不会碰触家中中馈。” 她直截了当的拒绝,不想插手一丁点儿。若不是礼部执意要求,她根本不会回叶家。 孙姨娘没想到叶轻悠拒绝的这么干脆,只讪讪地坐了一个椅子边儿说话。 “不是婢妾不肯管,而是这府里毕竟来了宫里赏赐的人。如若婢妾是正妻,也能说得上话,可婢妾只是一个姨娘,身份上就差了一大截。” “您的婚期还没定,不知要在府中呆多久,反正您呆多久、就管多久,婢妾就在您身边跟着学一学,毕竟您将来是洛宁王妃,咱们府里也的规矩一些了。” 这话是她琢磨许久才准备好的,此时磕绊都没有的说出来,好似背诗词古文似的。 叶轻悠眉头微蹙,孙姨娘说得倒也是实话。 她可以不在意,但那些都不是善茬…… “先把账目拿出来,秋荷带着去大库中核对一下,包括我母亲的嫁妆,我也一并全部要带走。” 之前她屡次低头,让了一步又一步,如今已经被赐婚为洛宁王妃,那母亲的所有东西都不能留,哪怕一根银钗她都要带走。 孙姨娘的心“咯噔”一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若小娘子都拿走,这府里岂不是空了? “老爷一直都生病,花销不少……” 她总要先垫上两句话,免得账目差得太多,引着这位大发雷霆。 叶轻悠看她脸色阴晴不定,还能不懂? “姨娘也不是外人,不如就直接说实话吧?” 她之前在府里看过账目,虽说差的不少,但也不至于亏空太大。 可孙姨娘的脸色看,似乎这后续又被挖了? 孙姨娘明白隐藏不住,直接挑明了,“婢妾和您说实话吧,其实您母亲的那些嫁妆基本都没了。至于怎么没的,您想一想就能清楚……”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送走了 叶轻悠听她这话,瞬间想到了叶轻瑶。也只有这个看她极其不顺眼的姐姐能做出偷盗嫁妆的事。 “所以还剩多少?父亲可知道?”叶轻悠简单盘算,应该是前阵子她被盯梢,父亲也被关了大理寺之时,叶轻瑶回了娘家下的手。 孙姨娘翕动下唇,也不知该怎么说,直接把账目摊开放了她面前,“小娘子还是自己看吧,婢妾实在没脸开口。”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索性直接带着人去了大库。 推开大库的门,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叶轻悠也是心口一闷、眼前一花,因为那库房中的大部分物件都被搬走了! 剩下的零零碎碎,也不过是简单的日常家用。她和她母亲嫁妆的那一处,箱子的封条全部打开,就连大锁都被撬开了! 这哪里是简单的拿一拿?这是恨不能把叶家给搬空了! “所以父亲到底知道不知道?”叶轻悠又问了一遍。 孙姨娘咬了咬牙,“婢妾怕把老爷气过去,还没敢直接告诉他。” “什么叫不直接?”叶轻悠对这模棱两可的说辞忍无可忍。 孙姨娘都快哭出了声音,“只说大姑奶奶回来拿了些东西走,但具体多少,老爷根本不知道。” “你不说,难道管家也没说?”叶轻悠可不信叶轻瑶能擅自回府,搬得那么顺利! 孙姨娘“噗通”一声,给叶轻悠跪下,“大姑奶奶当初说,为了以防万一,您出了事,老爷也出了事,府上被封掉就麻烦了!” “所以她要搬走一部分,给叶家留后路,如若老爷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她会把东西再还回来的。” “可是老爷回来之后,婢妾派人去问过两次,但大姑奶奶都找借口推托了。” 孙姨娘也隐瞒不住,毕竟这事儿她有责任,“也不是婢妾故意隐瞒,实在是大夫说,老爷不能再受刺激……” “这话你蒙蒙傻子就行了,和我说,侮辱我吗?”叶轻悠没了往日的好脾气,毕竟叶轻瑶已触碰到她的底线! 她什么都可以让,唯独银子和男人不能让! 而且那是她的嫁妆,凭什么被她堂而皇之的拿走? 叶轻悠二话不说,直奔前堂去见叶明远,什么害怕父亲被气过去,就是不想得罪人罢了! 叶明远此时正在和宇文宴尴尬的对话。 基本上宇文宴问一句、他答一句,这感觉让他想起了幼时面对父亲,背不下来书,即将要挨巴掌。 他原本胸口发闷,此时更闷,因为喘气都有一些不顺畅,只期望宇文宴能快些离去,亦或者去后宅找女儿聊聊。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也没那么多讲究…… 可他内心正在琢磨着,就见叶轻悠气势汹汹从门口进来。 “呼啦”一声,一长串大库的钥匙被扔在叶明远面前。 “你这是要?”叶明远一时没懂,只看着孙姨娘从后面一溜小跑儿的跟进来了。 叶轻悠也不顾宇文宴在场,直接说起了嫁妆,“父亲知道您在大理寺之时,大姐从府里搬走不少物件吧?” 叶明远点了点头,“知道,怎么?是不是动了你的东西?我这就让她拿回来。” “动了我的东西?她已经快把大库搬空了!”叶轻悠侧身把孙姨娘拽到前面,让她把实情说了。 孙姨娘被盯得全身发抖,跪了地上磕磕巴巴。 “……婢妾以为大姑奶奶知道老爷回来,会把物件都送回来,可是……可是去问了几天,大姑奶奶根本不理睬。” “这事儿老奴也有错,老奴当初也是心里没底,所以才答应了大姑奶奶……”管家眼见这个情形,也只能低头认错。 叶明远如鲠在喉,僵了半晌都没透过气。 他已经回来好些天,结果此时才知道家里已经被搬空? “所以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为何现在才说?!” “是不是轻悠不回来,你们还要继续瞒下去?”叶明远一时手足无措,震惊无比。 就算他这个忠英伯碌碌无为,却也不至于家被搬空了,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老爷您别气,之所以不说,也是怕您身子受不住!”孙姨娘眼泪汪汪,跪了地上求情。 管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那时府上的下人都想离开,叶轻瑶硬闯,他也根本阻拦不住的。 叶明远的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好似涂了辣椒一般滚烫滚烫。 他知道自己在宇文宴面前抬不起头,却不知要窝囊到地缝儿里。 宇文宴看向气鼓鼓的叶轻悠,险些没忍住笑。他还真不敢说,就喜欢看炸了毛似的她…… “用本王去问问么?”他牵起那一只攥出汗的小手,拿出手中的帕子帮她擦了擦。 叶轻悠一瞬间火气就消,心中的愤懑瞬间化为委屈,说话都带了颤音了。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她搬走,也不怕被半夜找上门!” “我亲自去帮你要,可好?”叶明远一听这话,身上的汗毛都乍起来了,而且还是在宇文宴面前,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一点儿态度没有了。 宇文宴点了点头,“别急,嫁妆不会缺的。” 有他这一句许诺,叶轻悠自然不怕。 可叶明远却已经彻底怕到了骨子里。 他直接让管家去给陈郡王府去消息,而且还特意说了一些狠话,“你让她拿了多少都还回来,那是叶家的物件。别逼着我亲自登门去要,那时不仅叶家的体面不好看,陈郡王府也难堪!” 他已经算准了,那大女儿一定会拿物件去讨好陈郡王和老郡王妃,以求在府里立足。 管家得了这话簇簇赶去。 可惜他回来的也十分迅速。 叶明远一看他形只影单,身后没人也没有物件。 “怎么?难道陈郡王也不打算还东西?”叶明远瞬间急了! 管家轻咳两声,也看向一直都在此处喝茶吃点心的宇文宴与叶轻悠,“大姑奶奶说,物件已经都送给了大少爷,不在陈郡王府,大少爷在山里过得苦,老爷已经忘了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许再见她 叶轻瑶直接把叶菁之撇出来做挡箭牌,倒是让气氛一时凝住。 叶明远的确把这个儿子给忘了,好似根本没他这么一个人存在似的。 也是叶府一直没有消停过,他也病了那么久。 “他一个在山上的人,要那些东西做什么?!胡闹!” 叶明远知道这是叶轻瑶的借口,毕竟他不可能去搜陈郡王府吧? 就算有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除了斥责一句之外,叶明远的确束手无策,真的没什么法子的。 叶轻悠面色沉静,也明白是叶轻瑶故意刁难。而且叶菁之乃是叶家的嫡长子,继承什么都顺理成章。 “大姐还真是惦念大哥,也不知道她自己的嫁妆是否也贴补过去了?还是单单的送走了我那份儿?” 叶明远嘴巴一撇,这还用问?那一毛不拔的大女儿,他心中实在太清楚了。 “等我给菁之去一封信,仔细问问到底咋回事。” 他也的确许久没有与大儿子联系,做父亲的确心中愧疚了。 叶轻悠也没催促,毕竟不知是叶轻瑶自作主张,还是她与叶菁之联手挖了叶家的根儿。 但她不管叶菁之如何挖叶家,她的东西务必全部拿回来,少一个铜子儿都不行。 “这事儿殿下就别插手了,毕竟是家丑。被人说大姐是偷娘家的贼就罢了,若说传出她联合大哥防备陛下抄家……这是要被定罪的。” 她话锋一转,直接把事情上纲上线,而且这不仅是定罪叶轻瑶,甚至连陈郡王府都能连累上。 叶明远嘴角一抽,也想不出小女儿居然如此狠? 这摆明了是要与大女儿死磕到底,甚至不惜鱼死网破。 “悠儿啊,其实嫁妆的事也不是不可周旋,毕竟你母亲留下的也是旧物……” “不行。” 叶轻悠直接打断,“我还真没继承父亲的喜新厌旧,看到母亲的物件就心底平安。” 叶明远:“???” 好端端的就把他捎带上了?他就不该说那话。 “行了,等我听一听你大哥怎么回信儿,这事儿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你且安心的听从礼部安排,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叶明远的承诺不是说给女儿的,而是说给宇文宴。 叶轻悠心知肚明,但也早就不在意了。 她狐假虎威也不是第一天,只满心爱慕的看着身边的他。 宇文宴也没过度插手,给了叶家机会。 他留在叶家吃了晚饭,又陪着叶轻悠吃了消食的茶,临走之时,他也给了叶明远一句准话:“大梁最不缺的就是世子,三公七侯十六伯,一共二十几位,您府上伯世子的爵位还没落定,是不是能承袭爵位,就看他的表现了。”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叶明远岂能听不懂? 这明摆着在说,如若叶菁之不肯把叶轻悠的嫁妆如数归还,这忠英伯的爵位他就甭想要了。 叶明远浑身一个激灵,笑着把宇文宴送走。 宇文宴之前独居湖心岛,如今却已经习惯了叶轻悠在身旁。孤零零,他也无趣,索性直奔“听音阁”去做事了。 叶轻悠折腾一天也筋疲力尽,可惜躺在床上没心思入睡。 春棠坐了床边,端着笸箩绣鞋样子,常嬷嬷从外进来,也说了各位姑娘的安排了。 “宫中明后天就会派教习嬷嬷来教规矩,虽说您是方姑姑教出来的,但也要走个形式。” “我也在想,太后宫中怎么没有消息?到底是不是认可我这位孙媳妇儿?心里还真的没有底。” 叶轻悠本以为圣旨下了,太后那边会有些表示。可最怕的就是没有表示,心里一直悬得慌。 常嬷嬷也明白她的心思,“是怕殿下对太后那边交代不了?” “也提不上怕,只觉得是件事没解决,心里不踏实。”叶轻悠不禁苦笑,这或许就是动了心? 倘若不动心,她根本不会介意太后怎么看待她,会不会影响了宇文宴。 可动了心,就是这么毛躁不安,毕竟她在外人眼中,哪一点都配不得宇文宴。 “而且陪嫁的丫鬟,小娘子也要选一选,最好心中有个打算。”常嬷嬷这话说出来,甚是尴尬。 但这也是叶轻悠必须思量的事,太后和皇后赏赐的那些人,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之前她在洛宁王府无名无分,如今要成为洛宁王妃,那陪嫁就必须定下来。 这说是陪嫁,其实也是给宇文宴安排的妾室,怎么选人,也是要仔细斟酌了。 叶轻悠突然垮了小脸,嫁给宇文宴的确很合心意,但似乎也是甜中掺杂了苦,只能自己忍忍了? “容我想一想,反正日子还没定下来呢,也不会很快。” “您还是别这么想,您沉得住气,殿下可沉不住。而且他这摆明了是大婚之前不准备离开京城,他能等得了,陛下可等不了,毕竟只有殿下这一位顶梁柱,很多事要他去办呢。” 常嬷嬷是看着宇文宴成长起来的人,说起此事都甚是骄傲的。 叶轻悠仔细想了想,“那该走得礼总不能忽略了,起码也要半年吧?” 但她还是错估了宇文宴的耐心。 他不想回家睡觉,在“听音阁”办事,却也把礼部的人给叫到此处来,就是要问问他大婚的日程安排。 方子善欲哭无泪,就算是想问问大婚安排,也不必在这么瘆人的地方吧? 这是大梁最机密的情报地,他进门时的双腿都打颤,生怕进来之后就出不去。 “殿下觉得什么时候合适?该有的礼节省不了,您又是陛下看重的人,至少要一年筹备时间吧?” 宇文宴挑眉看他一眼,“大理寺牢狱,让李公公中的毒,是你下的?” 方子善倒嘶一声,“最短也要半年才能筹备完毕。” 宇文宴:“永秦侯府的世子之位似乎还没定夺下来。” “五个月,不能再少了。”方子善浑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你说李公公若知道,那下毒的人是你,会怎么想?” 方子善声音都颤,“我那是为了帮轻悠姑娘拖延时间,殿下您不能恩将仇报……” 宇文宴直言,“最多两个月,你全部安排妥当,另外,不许再见她了,懂?”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想要什么? 方子善还能说什么? 摆明了这位已经醋意大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我可以这般上报,但陛下是否肯答应,就不是我能做主的!” “做你该做的事,也收敛心思,你对李公公的怨别落在轻悠头上。”宇文宴幽深的黑眸似猎鹰,眨眼就能将方子善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方子善眼眸一僵,没想到这么一点小恩怨都逃不过宇文宴的眼睛。 他也不再多说,领了命令便退下。 看他离开,陈坚纳闷,“他和李公公能有什么恩怨?至于下毒害人么?” “永秦侯二个儿子,都不是正室侯夫人所生,所以便要把长子记在名下,将来继承爵位。” “但那方子佑和方子善是同一天所生,更是同一个时辰所生,却是两个姨娘所出。” “当初选长子时,李公公恰好在侯府送封赏,替方子佑说了句话。” “一句话,他的侯爵世子之位就没了,你说他会不会记恨在心?” 宇文宴掌管“听音阁”,几乎每一个府邸的大事小情都了如指掌。特别是这个方子善,一直都在叶轻悠身边晃来晃去,他就更要查个底儿掉了! 陈坚瞠目结舌,还真没想到能牵扯出如此久远的恩怨? “这心思也忒深了吧?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想必也不是故意报复,恰好赶上了。”宇文宴如此判定,所以才没揪着方子善不放。 只要方子善两个月把他和叶轻悠的亲事安排了,他就可以对此事只字不提。 这才仅仅一晚的时间,他就觉得怀中空落落的了…… 宇文宴继续办公,方子善却欲哭无泪,也赶回礼部去写奏本了。 三日后,他奏本递上,不止是大婚的时间,就连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妥当了。 潘景琛虽然讶异,但也直接批了,毕竟他很不喜欢那个叶轻悠。早些让这个女人嫁了,也能让那个缺德的弟弟老实些,不再惦记胡作非为。 尚书都已经盖了大印,下面的人还有什么不行的? 于是尚宫局加班加点的绣凤冠霞帔,司礼监立即上奏皇后,请派教习嬷嬷到叶府教规矩。 皇后一看两个月,顿时傻了,哪有什么皇子两个月就办妥婚事的?这不是违背了祖宗规矩么? 她思前想后,还是把此事奏禀太后。太后看到礼部定下的仪程也无可奈何。 她太明白宇文宴的脾气,撞破南墙也不回头。他认准的事,绝对没有更改的余地。 “早些完婚也是好事。” 太后递给皇后一封信,是她连夜收到的一封加急信。 皇后接过,看到那封面上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 “这……怎么消息如此快?” 这封信是陆婉煜寄来的,而且上面的标志也显示,是八百里加急。 那信上虽然说,要回来给太后请安,陪伴太后,但谁能不知她是为何回来?都是为了宇文宴。 “可四殿下似乎对她没什么心思。”皇后语气讪讪。 当初她都惦记过陆婉煜能嫁给太子,毕竟那位异性王手中的权力太引人心馋。 但陆婉煜只爱慕宇文宴,对宇文春毫无感觉,外加宇文春早与太子妃定了亲事,皇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自己的儿子娶不上,皇后自然也不希望宇文宴能抱得美人归。 “你说,哀家与宴儿谈一谈,让她二人一起嫁如何?” 太后的确动了这心思,所以才好几天都没有动作。 她扪心自问活不了太久,更期望宇文宴有外戚的支撑。 皇后心里岂能愿意? “臣妾觉得宴儿不太可能答应,况且这事儿是陛下赐婚,您突然提议娶平妻?不大合适。” “按说她二人的身份,婉煜自然更高,若非陛下赐婚,她叶轻悠定多做一个贵妾,根本做不得王妃的。”太后的确是这般思忖。 “但若二人同嫁,谁做王妃?谁做侧室?”皇后只庆幸自己来问上一问,否则都不知道太后还有这等打算呢。 “哀家也是没想好。”太后叹了又叹,只是害怕宇文宴不肯答应,“算了,等婉煜到了,哀家问问她的意思再定。” “另外这两个月的亲事太赶罗了,三个月。”太后做主往后挪了一挪,“三个月的时间好商量,宴儿也不会不高兴的。” 毕竟是皇祖母发话,宇文宴的确不会硬顶着来。 听到方子善特意找他回禀,宇文宴虽有讶异,但也只能点头了。 “宫中派谁去叶府教习了?”宇文宴多嘴问了一句。 方子善的确不知,这是内务府的事,“皇后还没选人,估计要太后那边做主。” 对宇文宴的事,太后向来不容外人插手。 宇文宴简单应下,便放他离开。 方子善出门时,陈坚恰好从外进来,“殿下,咳咳,您怕是有麻烦了。” “你说陆家?”宇文宴微微挑眉,直接说破。 陈坚溜了一声口哨,“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昨儿东南八百里加急密信到太后宫中,想必您的亲事拖延一个月,也是因为此事了。” 宇文宴虽然猜中,却并不高兴。他太明白皇祖母的心。 “本王去一趟吧。” 换做旁人,他一定快刀斩乱麻,可对太后,他真是毫无办法。 陈坚跟随宇文宴去了慈安宫,太后正在为叶轻悠选教习嬷嬷。 这次自然不会让方姑姑出马,选了一个最难缠的。 “你也直接与她明说,之前让方姑姑去,只是把她当个妾室看待,并无苛待。但如今她要做王妃,该会的东西,一丁点儿都不能少。” 曹嬷嬷立即领命,得了差事便要出门。 可刚一转身,就见宇文宴从外进来,曹嬷嬷立即给宇文宴请了安,便直奔叶府而去了。 看到宇文宴来了,太后笑着阴阳怪气,“哀家还以为你要大婚之后才会来请安,真是一个大忙人呢。” “怎么会。”宇文宴直接到太后身边帮她捏着腿。 “孙儿就要大婚了,皇祖母是不是赏些什么?这个时候可不能吝啬。” 宇文宴刻意讨巧,倒是让太后笑得舒畅了些,“说吧,你这个小滑头想要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退亲来不及了吧? 太后看似浑浊的眼眸透着精明光芒,她对宇文宴的宠爱,超过了梁帝,基本无人能比。 宇文宴抿了下唇,“孙儿只想娶叶轻悠,而且仅是她一个人。” 太后苍老的手一顿,笑容凝固后也慢慢落下来了。 “你倒是消息够灵通的。” 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知道陆婉煜的事。 宇文宴苦口婆心,“孙儿只想过踏踏实实的清闲日子,不希望掺杂到任何勾心斗角之中。” “哀家只是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哀家走了也没人敢欺负你!”太后说着话时有些许激动的咳嗽,方姑姑连忙递上了药,宇文宴接过一勺一勺的喂到太后嘴边了。 太后起初不想喝,可架不住宇文宴央求的眼神。 她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喝下去,擦了擦嘴。 宇文宴把殿内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方姑姑在身边。 “孙儿明白皇祖母的心,可您不想一想,孙儿真的与陆家联姻,太子与二皇兄岂能放过我?” “而且孙儿掌管听音阁,只忠父皇一人,可若真与陆家走近了,这听音阁,我也只能交出去了。” 宇文宴如此直白的说出口,太后却不同意。 “那听音阁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交了也就交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大梁所有的秘密,孙儿已经知晓……您觉得,第一个弄死我的会是谁?”宇文宴直接抛了一个疑问,随后坐在旁边慢条斯理的喝茶了。 太后噎住。 她很想说梁帝不会,可想到他睚眦必报的疑心病,这话的确说不出口。 “可是你就娶那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叶轻悠,她根本帮不上你,还有可能拖累了你。”太后紧紧抓住宇文宴的手,“你已经是锋芒麦尖,就别妄想能做岩石下的草,无论你娶不娶陆婉煜,你都已经被盯上。” 他如此出类拔萃,太后怎能不知太子对他有多恨? “那陆家好歹有军权在手,你可进可退,而且婉煜为人温和端庄,对你一心一意,更是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有什么理由不给她个交代?” “孙儿早就与她说过,绝无可能。”宇文宴直接道。 太后呆滞,“你居然、居然还直接说过?” “说过,她离开京城时,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宇文宴把话挑明了。 太后只觉得心窝子发疼,发酸,眼前突然一黑。 不等她晕倒过去,宇文宴已经摁上了人中把她掐醒了。 他立即去召了太医,亲自把太后抱回寝宫。 忙叨着侍奉太后歇息,方姑姑则把宇文宴给推出去了。 “太后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殿下往后莫要这么直白的说话。” 宇文宴眉头蹙紧,他并未想到太后的身子这么差。 “需要什么药?本王吩咐人各处去找。” “就是到了年纪了。” 方姑姑悄声说,“太后一直惦念殿下婚事,心里始终有个念想,如今您这亲事要定、而且还不如她心意……” 虽然太后没说,可方姑姑岂能不知她的野心?太后一直都瞧不上太子,认为他无能力撑起大梁。 她一直都希望宇文宴能登上那个位置,成为大梁千古一帝。否则也不会早早就布局陆家联姻。 宇文宴也心知肚明。 可他不想被如此掌控,他想要自己的生活。 “等皇祖母醒了,姑姑劝一劝,这件事本王不会妥协,本王伫立大梁依靠的是本事、是能力,而不是联姻。” “联姻这两个字不仅伤了本王,也侮辱了陆婉煜。” 他说罢此话,直接离开。 方姑姑转身回屋到太后床边,就见太后的眼角有眼泪落下。 宇文宴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太后并未睡着,全部听见。 “他居然说哀家伤了他,他怎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殿下的性子向来不屈不折,这么多皇子,您偏偏喜欢他,不就是因为这股子精气神么。”方姑姑也只能好言相劝了。 “但他不懂,区区的能力二字,在那个位子面前什么都不是!”太后接触了三朝帝王,早已把一切看透。 方姑姑道,“不如等一等?四殿下那叛逆的性子您也说不通,等真的大婚之后吃了亏,也就能明白您老人家的好了。” “那还一直牵着婉煜不让她出嫁?让人家等到猴年马月哟。”太后想想,颇有些气,“哀家是真不懂,他为何就认准了一个叶轻悠?那叶轻悠到底哪儿好?居然让他如此入迷。” “也许殿下就喜欢她无依无靠,毫无牵扯呢?”方姑姑好歹算个明白人。 太后却不同意,“想的倒是好,可他生下来就是大梁的皇子,根本过不了清闲的日子……曹嬷嬷已经过去了?” 太后说不通宇文宴,只能想起叶轻悠。 方姑姑点头,“已经去了。” “她若撑住曹嬷嬷的教习,你就告诉她。嫁出一年若怀不上子嗣,就让出正妻之位给婉煜,自降为侧室,哀家也不会亏了他。” 太后仍旧惦念着陆家,“你们也别再多劝,哀家知道自己没多少时日,婉煜来了,哀家会想办法留住她,这是哀家最看好的孙媳妇儿,也绝对不能让旁人抢了去。” 一年时间,她努力坚持还是能撑住这个身子骨。 方姑姑知道太后的心意已决,只能把这话给应下了。 此时叶轻悠面对曹嬷嬷,一脸发懵。 曹嬷嬷教的可不是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茶,而是宫中的规矩。 不说行走起卧,哪怕吃饭布菜都有讲究。 这筷子要怎么拿、怎么夹、怎么一次夹中菜,而且菜量适中……叶轻悠练了又练,手腕子都要折了。 而且不止是她,就连她要带入洛宁王府的春棠也在跟着学。 曹嬷嬷对叶轻悠除却训斥之外,偶尔给两板子戒尺,但对春棠可就没什么客气,手上都被抽出了血道子。 春棠想哭还被骂,忍了一天回到屋中,趴在床上就呜呜的哭。 叶轻悠酸着手腕给她递去帕子,“我也没想到,宫里的规矩这么难?” 宇文宴虽然没什么规矩,但洛宁王妃却会被所有人盯着啊! 而且进宫侍奉,不可有半丝差错,甚至连走路的步子多大都有讲究…… “现在退亲也来不及了吧?” 若不是为了宇文宴,她真的很想撂挑子直接不干了!(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不缺的就是人 但这话也不过是痛快痛快嘴。想到宇文宴,她还真的难以放下。 “宫里都是这么教规矩的?还是这位曹嬷嬷故意刁难您?”春棠虽然有些笨,但眼力价还是有的。 曹嬷嬷一脸横肉、低眸看人,自进了叶家的大门就没露过笑脸,连老爷过来问询两句都被怼得无影无踪了。 叶轻悠毫不怀疑,“这还用问么,就是刁难。” 不过曹嬷嬷这态度,也让叶轻悠悬在心中的那一个靴子落了地。这摆明就是太后的态度:不满意。 只是拗不过梁帝的旨意、拗不过宇文宴的心。 “可殿下对您诚心实意,那位何必与殿下过不去呢,而且之前不是对您还好?”春棠哽咽抽泣,由着叶轻悠给她小手涂药。 叶轻悠自嘲,“怕是没想到殿下要娶我为正妃,按照我这个身份背景,能给个名分就不错的了。” 嫁过人,还是伯府庶女,母亲出身最低贱的商贾之家,还是与人私奔的。 而且还因为各种事情下过两次大狱,甚至险些被砍了头。 那岳家虽然已经离开了京城,但这笔账太后可都记着呢。 只是一个妾,太后不会多说,或许还会护着她; 但若是正妃,太后定会雷霆大怒,毕竟宇文宴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皇孙,只觉得任何女人都不配他。 “那咱们就这么忍着么?”春棠刚一天就有些忍受不住。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忍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反正三个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她曾吃过的苦,与这些端茶递水的规矩相比不止要高多少倍,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扛着? “不是还要选陪嫁的人么?明日让那十五个姑娘都一同来学规矩。” 那十五个人中有太后的人,更有皇后的人。 要委屈就一同委屈,反正有更多人替她分担曹嬷嬷的滔天刁难。这火坑,总不能她一个人来跳…… 春棠眼前一亮,“但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缺德?” “我还管得了那么多?而且不都是惦记给殿下做通房妾室的?扛不住就直接离开,亦或者进了王府找家生子婚配出嫁。” 叶轻悠不想算计,却又不得不精心算计,她已经明白,真的嫁到王府,不会似之前那么轻松惬意。 春棠也觉得这么做不错,包扎好之后,就挨个院子去通传了。 翌日一大早,十几个姑娘都跟随叶轻悠身后,等候曹嬷嬷教诲。 曹嬷嬷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叶小娘子这是做什么?故意给老身出难题?” “嬷嬷千万别误会。是昨儿与您学了一天规矩,开了眼界。所以想到这些姑娘也是要陪嫁到洛宁王府的,就想请您容她们在旁边听一听、学一学,别到了府上丢了体面。” “而且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其实比我懂得更多,只是王府是王府,不是宫中,总是有不少差别。就请您多多费心?指点一二?” 叶轻悠笑眯眯的上前,把事儿给说了。 曹嬷嬷嘴皮子一撇,目光扫过众人,其实这里面有不少是她认得的。 当初太后给洛宁王府送人,方姑姑主持,但她也在场。 另外三个乃是皇后的人,她也没法子直接说不教。 “既然叶小娘子有这份善心,老身就多嘴说一说。” 叶轻悠立即感激,还催促着身后的姑娘们行礼道谢。 姑娘们垂头福身,可谁都高兴不起来。她们太知道曹嬷嬷是什么人了,这不是拉着她们一起上菜板?等着曹嬷嬷直接下刀子么。 果不其然,这一天过后,十五个姑娘几乎人人挨打,一个都没跑。 又这么学了三天,累倒了四个。 再过三天,便只剩下七个了。 曹嬷嬷看着孙大夫开方子,甚是恼火,“怎么一个个的都似没了骨头的纸片子人?这才过了七天,就全都吃不消了?” “当初在宫里,也没见你们病恹恹的?不然哪会给洛宁王派人,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 曹嬷嬷两片嘴皮子一碰,哪怕病了也骂。 其实叶轻悠十分明白,因为这些姑娘出来闲散惯了。 无论是在洛宁王府还是在叶家,叶轻悠可从来没让她们守规矩。 起床随意,做事随意,而且吃吃喝喝都不亏嘴,早就把宫里的苦日子给忘了,各个养得白胖红润,都不记得是奴婢了。 叶轻悠一直都坚持着,倒也顺心,原本没工夫收拾这些人,倒是曹嬷嬷帮她把事情办了。 姑娘们苦不堪言,却又不敢直说。 也有那不服气的开了口,“……当初入宫学规矩,也没有这么苛刻啊?奴婢伺候皇后娘娘都没这么刁钻。” 说话的是大梅,她和二兰、三竹就是被皇后送来伺候宇文宴的,只是一直没成功而已。 哪怕在宫里,她们也不是做粗活的。 曹嬷嬷上去就是一巴掌,大梅嘴角瞬间见血,“你什么意思?是在指责老身故意为难叶小娘子么?” 大梅没想到曹嬷嬷打人,眼泪瞬间就出来了,“难道不是为难?你看看她们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奴婢们当初是娘娘派来伺候殿下的,不是被匿刁难的!” “就你?还伺候殿下?也不找只猴儿撒尿照照,猴儿都比你身姿苗条!” 曹嬷嬷骂人很脏,而且极其刻薄。 大梅小脸气得青紫,却还真反驳不上来。 这段日子她没管住嘴,的确吃胖了许多,衣裳都已经穿不住,特意加了料子改过之后才能上身的。 “嬷嬷也别这么说,大梅姑娘丰腴。”叶轻悠在一旁搭话。 曹嬷嬷更是嫌弃了,“就这肥硕的身子,还好意思去洛宁王府伺候?就算皇后娘娘在,老身也敢说不行!” “今儿告诉你们,别觉得跟了叶小娘子就都能陪嫁到王府去。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们练不好,宫里还能派!但谁敢拿出身哪个宫中来压老身?老身就向太后去请旨,直接乱棍打死扔了乱葬岗,也别给宫中丢人!” 曹嬷嬷一番狠话立威,瞬时也没人敢出声音了。 大梅自然而然的被淘汰,被曹嬷嬷直接带回宫中。 叶轻悠回了小院,长舒两口气。 “是不是每天送回去一个,都能少两个时辰的训诫?”(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爱谁,我爱谁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叶轻悠对宫里这些姑娘们可没什么善良的心。 “那岂不是一眼就被看出来?到时又要怪罪您身上。”春棠把此事当了真,因为她也察觉到其他姑娘们分散了曹嬷嬷的注意力。 叶轻悠无奈一叹,“你以为曹嬷嬷看不出?或许这也是宫里给我的考验。” 太后让曹嬷嬷来教规矩,一是敲打她,刁难一番,二来也想看她如何应对曹嬷嬷。 若是连一个教习老嬷嬷都应付不了,还当什么洛宁王妃? 她不喜欢手段,可想在皇室中混日子,就必须要用手段…… 哀叹一声,叶轻悠松了松手腕,立即去和夏樱商量药膳阁的账目。 也幸好她身边有夏樱秋荷,也幸好没把她二人算在陪嫁的丫鬟之列。否则都要被曹嬷嬷给盯上,她拿什么去赚银子? 男人重要,银子更重要。 叶轻悠顿时埋头在账目之中,必须借着陛下驾临过的这股东风,把之前亏掉的盈利全补上…… 曹嬷嬷将大梅送回宫中,随后几天又开掉了几个病恹恹的。 一个月过后,叶轻悠十六个陪嫁丫鬟只剩九个人。 春棠与红苕是一等丫鬟,二兰与另外两个姑娘乃是二等,剩下的四个在院子里跑腿儿传话。 叶轻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好歹不是一群莺莺燕燕在眼前转,她的耳根子也清净不少。 而且这一个月,药膳阁布上了正轨,寻香坊也即将开张。 秋荷忙忙叨叨,也成了一个大掌柜,她的表哥宋松木也不再跟随夏山,而是到了寻香坊中做了账房先生。 曹嬷嬷回宫时,把叶轻悠的隐忍也一并回禀,“这位小娘子是真的能忍,老奴加倍的刁钻,她全盘接纳,反而还借了老奴的手除掉几个不顺眼的。” 曹嬷嬷对她的一举一动甚是关注,自然也知晓叶轻悠借力打力。 太后闭眸,仍旧在榻上静静的歇着,“还不是你刻意收着,否则能挑不出她的毛病?” “太后恕罪,老奴的确挑不出任何问题。”曹嬷嬷顿时跪地请罪,心里七上八下。 其实太后说的也没错,她总不能硬给叶轻悠定出罪名吧?毕竟是陛下赐婚,而且是洛宁王最看重的人。 太后冷哼一声,“行了,反正还有两个月呢,两个月后,你就作为陪嫁的嬷嬷跟着去王府。” 曹嬷嬷一怔,怎么太后这就要把她赶出去? 她立即看向方姑姑,只想着方姑姑才是叶轻悠的师父,她去陪嫁岂不更合适? 可不等曹嬷嬷开口,方姑姑已经给了眼色,示意她立即谢恩。 曹嬷嬷只能把差事领了,千恩万谢,随后才魂不守舍的折返叶家。 太后看到曹嬷嬷身影消失,“是不是怪哀家了?” 她这话问的是方姑姑,方姑姑连忙笑道,“哪里会怪?奴婢倒是要替她谢谢太后恩典了。” “连你都不说心里话了,哀家这辈子啊,真是过得冤啊。”太后想到宇文宴的态度,仍旧生气。 怎么就能直接告诉那陆婉煜不合适?弄得陆婉煜入京之后,递了几次帖子,她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她不知如何面对,更不知如何开口。 她此时才察觉到这个孝顺她的孙儿,并非事事都肯听从她。 “曹嬷嬷不仅是教习的一把好手,更是掌管事务的得力人手,其实是太后您给了悠儿机会,就看这一年之中,她的肚子是不是争气了。”方姑姑一听太后给了曹嬷嬷,便心中有数。 她不能去做陪嫁嬷嬷,若不给一个慈安宫中出去的人,宫里那些人能欺负死叶轻悠。 毕竟她出身不高,对皇室的人情往来不了解。有曹嬷嬷在,无论是谁都会给几分颜面,哪怕做得不到位,曹嬷嬷也会给与提醒的。 太后瞄了两眼方姑姑,“你倒是会说话。” “所以婉煜姑娘那边,您真的不见?隔三差五就来请安,皇后宫中都不知去过多少次了。”方姑姑哭笑不得。 太后哀叹一声,“见了又能说什么?说一年之后?那个臭小子把话说得那么绝,哀家实在没脸开口。” 方姑姑规劝,“可婉煜姑娘从回到京城就四处碰壁,您这么拖延着,怕是陆总督也不会高兴。好歹给个体面不是?” “什么体面?你就是怕哀家一直不见,那些人把仇都记在叶轻悠身上!”太后直接戳穿,却也明白方姑姑说得事情的确不能再拖延。 “明日把叶轻悠和她都叫到宫中来,哀家也让她看看,宴儿想要娶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太后端起药碗品了一口,“该面对的事情,叶轻悠也躲不了,今日有陆婉煜,明日还有张婉煜、后日有陈婉煜,宴儿出类拔萃,早晚都要有侧妃。” “她若连这个都应接不暇,就乖乖让出王妃的位置,也免得将来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了。” 太后满心感慨,她怎能不知这群女眷有多么吃人? 方姑姑也明白太后所言是真,其实她的心里也担忧着。 出门吩咐了小太监去叶家和陆家通传,明日到宫中来一趟。 小太监去见陆婉煜时,陆婉煜正在与熹郡主吃茶谈天。 她听熹郡主骂了不知多久的叶轻悠,一直是淡笑不语。 熹郡主看她毫无反应,顿时也有些心急,“看你大大咧咧的样子,显然没把那个女人放在眼中,我可告诉你,她不是一般人,手段阴毒得很。” “她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却知道四殿下的眼光毒辣。”陆婉煜举手投足温婉有度,仿若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万千娇媚,贵气端庄。 “四殿下不会看错人,那叶轻悠一定是个好的。”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熹郡主噎住,合着说了半天,这位却只信那宇文宴? “我看你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四表哥早就被那女人迷的神魂颠倒,没了脑子,你也是步他后尘了!” 陆婉煜笑笑,“他一直帮我、护我,我为何不迷?我这迷魂汤十几年前就灌下了,也不想醒。” “这世间,他爱谁,我就爱谁,他厌恶谁,我就厌恶谁。” 陆婉煜自说自话,也是表明了态度,“我就是这么一个人,郡主尽管笑话吧。”(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不屑跟她争 陆婉煜这话听得熹郡主认为她疯了! 又坐在一起喝了两杯茶,熹郡主就找了借口离开陆家老宅,直接回到公主府去了。 陆婉煜带着丫鬟送到门口,依旧是那般温婉和蔼。 “刚刚太后宫中来了人,请您明日去宫中喝茶,奴婢给了赏银问了两句,据说那位叶小娘子也会去。”身旁的林妈妈上前递了话。 陆婉煜微微点头,“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林妈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要老奴说,您何必一直惦念四殿下?他都乐意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娘子,也不肯见您,他没有一点儿配得上姑娘!” “不许胡说。”陆婉煜瞬间冷下来脸色,“我带您一起回京城,是为了帮忙,不是为了拆台。往后不要让我再听到四殿下一句不是,否则您也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分了。” 林妈妈抿了抿嘴,立即告罪。但她心里还是怨怼宇文宴的。 陆婉煜回到刚刚的茶亭内,依旧慢条斯理的品着,“我不屑和一个伯府出身的庶女争,那是看低了我。” “不如明日宫中的行程推了?”林妈妈立即递话。 陆婉煜摇了摇头,“我要去,我要看看宇文宴认定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往后也有得排揎他。” “那不过就是一个被四殿下救过的女人罢了,而且还狐假虎威,一直依仗四殿下生存,姑娘您是总督府出身的嫡小姐,岂能相提并论。”林妈妈对此十分不满,在她眼中,没有人能比得过陆婉煜。 陆婉煜笑了,“或许我欠缺的就是这一点?自幼我就不会依仗四殿下,反而总期望去帮他。” “这一来二去,恩情没还上,反倒让他离我越来越远。” 林妈妈一时无语,也觉得姑娘疯了。当初宇文宴帮她,谁能不知是太后在幕后故意设局? 但姑娘知道是局,却也认了,结果是四殿下不肯妥协,硬生生的拒绝了这么亲事了。 陆婉煜不想纠结过去,她的眼中只有未来,“我已经说过,此生非他不嫁,那就一定会兑现这个诺言……继续给我讲那叶小娘子的故事,我听的正有兴趣呢。” …… 下人们接二连三上前回禀。 叶轻悠此时“阿嚏”的喷嚏接连不断! “怎么突然鼻子这么痒痒?”她看到曹嬷嬷的眼神一直盯死她,只能找个借口去净房歇息时才用力的擤了鼻涕。 春棠十分担心,“是不是病了?要不然明日宫中别去了?” 刚刚有人传信,太后召叶轻悠入宫,春棠也给了银子多问两句,结果也被告知明日陆婉煜也要入宫。 叶轻悠还真不知道这陆婉煜是谁,反倒是曹嬷嬷嘴巴快,直接就把这女人的来历给说了。 听说是宇文宴的青梅竹马,是太后眼中最合适的洛宁王妃……叶轻悠还有什么不懂的? 太后明日想看一场大戏,那她也只能去演一场“夺夫”了。 “这事儿不许告诉四殿下,免得被说我嘴巴快,故意告状,听到没?” 叶轻悠立即嘱咐,不许春棠打小报告。这段日子有常嬷嬷在,宇文宴想来见她也不容易。 所以让陈坚每晚都到叶家来一趟,问问情况,偶尔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进来见一面,好似做贼一般似的。 春棠抿了抿唇,很是不想答应,“这明摆着是故意刁难娘子,难道不让殿下给您撑腰吗?” “你当他腰板那么硬?什么砍刀都能扛?”叶轻悠太明白太后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那不是一般人可替代的。 “要不然奴婢再去打听一下这位陆姑娘?”春棠只想知己知彼,好歹不能让娘子懵着去? “那位陆姑娘奴婢见过,的确高雅端庄、动人心魄,对待下人也和蔼可亲,从不高声呵斥。”红苕进来时也听到了春棠的话,“她不仅出身高、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四殿下不喜欢,打听再多也没什么用处的。” 红苕如今被抬举为一等丫鬟,也是在叶轻悠的身边伺候。 而且她也表明了不肯做侍妾,只想等到年纪配个好人家生儿育女,所以说话也格外直接了。 叶轻悠吐了吐舌,“依你之意,就是我每样都比不上她,只占了一个被四殿下相中?” 怎么听这话都有点儿别扭,可叶轻悠还真挑剔不出毛病来。 红苕捂着嘴偷乐,“小娘子可别排揎奴婢,奴婢才没有拐弯说您的意思。” “可那个女人如此完美,殿下为何不喜欢?”春棠不止听红苕说过,也听太后宫中出来的其他姑娘说过。 各个提起陆婉煜都竖起拇指,夸赞完美,似乎这京中的各府女眷没人能与她相提并论了。 “亦或许太完美的东西不真实,所以殿下才不喜欢。”红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叶轻悠仔细琢磨,倒也认同,“缺点多也不是坏事,好歹能让人一眼就看透。” “所以明儿您怎么梳妆打扮?奴婢提前帮您准备出来,可不能比那位陆姑娘给比下去。”春棠有些不忿了。 叶轻悠摇了摇头,“去找秋荷拿两套配好的香盒,明日一并带进宫。” 春棠愣住,“您还要带香盒?” “当然,如若太后和陆姑娘能点头认可,咱们的铺子还怕没人进门么?” 叶轻悠的脑子里都是赚钱的路子。 春棠与红苕对视一眼,这若被殿下听到,是不是又小心肝要伤到底了? “娘子,人家是跟你抢男人的……”春棠无奈,这位到底能不能多上点心?那位可是总督府的嫡长女啊! 叶轻悠丝毫不惊,“比我好的女人大有人在,殿下不是没看上?何况殿下是个人,不是物件能抢来抢去。他喜欢谁、厌恶谁都自有决断,那位是叱咤大梁朝堂的四殿下,不是一个能被随意左右的人。” “但您这么平静,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正常了?”春棠不能懂她的意思。 叶轻悠也不想解释,“我貌似平静,其实并不平静,只是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我,我再怎么紧张也无济于事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敌相见 叶轻悠翌日一早就带着常嬷嬷一同去宫中。 马车停在宫门口等候召见时,也看到了另外一辆车缓缓而来。那马车格外贵气奢华,就连遮挡阳光的帘子都是双面绣纱。 那高高的玄木上挂了总督府的铭牌,金光闪闪。 这不用问也知道是陆婉煜,叶轻悠站在一旁静静地束立着。 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口,随行的丫鬟婆子小厮有十二个。 有丫鬟撩起帘子,更有婆子搬了马凳,一个倩影袅袅的女子从上面缓缓探出了身子,那晃了眼的银丝绣带着盈盈光芒,更衬托得她贵不可攀了。 陆婉煜缓缓下来,亭亭玉立。她身姿高挑,看向叶轻悠时微垂眼眸,似俯视一般。 “这位就是叶小娘子?果真是一位秀丽的人儿。” 她目光上下打量,似在挑选。 叶轻悠微微淡笑,“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位?我在经常与各府邸来往少,更没有闺中密友,如若冒昧了,还请姑娘见谅。” 她故作不知,倒是让陆婉煜脸色僵了一瞬。 一旁的妈妈上前道,“这位乃是总督府的婉煜姑娘,你怎能不知?可别是明知故问。” 叶轻悠淡笑,“大梁朝堂一共七位总督,我一位都没有见过,甚至远观都未有,如何能知道是哪一位?而且妈妈也没与我的嬷嬷交换名帖,我更不敢随意攀认了。” 这话倒是让妈妈和陆婉煜都没法子回怼,毕竟该有的规矩,她们先给忽略了。 常嬷嬷在一旁也甚是不悦,就算瞧不起叶轻悠,好歹她这位教习嬷嬷总该认识的吧? 怎么就能目空无人,自觉高人一等? 陆婉煜顿时上前行了平辈礼,更是亲自拿了名帖递给常嬷嬷,“刚刚一时心急,落了宫里的规矩,还没给嬷嬷问一声好,您近来身子骨还好?” 常嬷嬷看向叶轻悠,叶轻悠也行礼随后接了帖子。 常嬷嬷此时才开口说话,“托姑娘的福,老身的身子骨还好,而且即将陪着叶小娘子到洛宁王府,不侍奉宫中了。” 她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显然是故意阴阳陆婉煜,得知她是陪嫁嬷嬷之后就不理不睬了。 陆婉煜故作没听出来,“不如咱们这就进去?让太后久等,也不合适,听说她老人家身子不爽,我也有心留在宫中侍奉一阵子的。” “宫里还没给传令,咱们需要再等一等。”常嬷嬷刚刚说了这话,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 他只拿了一份传召令,是给陆婉煜的。 “陆姑娘,太后刚刚醒了,而且也刚吃了药,您这就进去见见吧。” 他恭恭敬敬递上,态度也格外不错。 陆婉煜笑着道谢,随后让妈妈接过,而且给了一个沉甸甸的赏,“来京城太急,也没给你们带什么特产,公公需要什么就自行添减,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到陆家来找我,能帮衬的一定帮衬下。” 小太监连连道谢,那谄媚的模样已经很难形容。 春棠在一旁瞥了嘴巴,低声嘀咕,“没耳朵挡着,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叶轻悠白她一眼,示意她别胡乱说话。 陆婉煜笑着看向叶轻悠,“不如我陪叶小娘子再等一会儿?别让你这么孤零零的等着,我还有些不落忍的。” “太后急着见您呢,您哪能在这里陪着?”妈妈立即在一旁递话,眼神满是嘲讽。 这都到了宫中,太后率先见哪一个就分出高低了。 什么赐婚的洛宁王妃?谁认?在太后眼中,她们姑娘就是与众不同的。 常嬷嬷有些纳闷,按说太后不该只见一个的? 她把送传令的小太监叫去一旁说话,再三确认慈安宫中只召了陆婉煜一人。 “不劳陆姑娘相陪,您先进宫吧。”叶轻悠客套的道了谢。 随行的妈妈也在催促,希望陆婉煜快进去,别再搭理这个叶轻悠。 陆婉煜似乎很想看到叶轻悠内心的焦躁不安,一直端详,但却一点点都没见到。 “临来时,还给叶小娘子准备了一个帕子做见面礼,是稍后进去再给,还是现在就送你?” 陆婉煜看向妈妈,示意妈妈拿出来,“不如现在就给叶小娘子吧,免得稍后错过见不上,反而似我失言了。” 妈妈嘴角一笑,吩咐丫鬟去拿提篮。 常嬷嬷蹙眉一瞬,甚是不喜。但叶轻悠却悠然一笑,“多谢陆姑娘,陆姑娘实在有心了。” 妈妈在一旁讪笑,“这帕子乃是最名贵的蜀锦混着金银丝绣的,价值不菲,单是大梁的绣工都没有几个能绣出来。我们姑娘仅有三个,还送给叶小娘子一个,您这个情分可要领得重一些了。” 叶轻悠接过那帕子,又是道谢。 陆婉煜站在一旁,“不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常嬷嬷轻咳一声,“姑娘还是快些去见太后娘娘吧,可别让她等久了,不合适。” “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也不差这一时片刻。”陆婉煜目光盯着叶轻悠,似是很想把她看透。 她听闻叶轻悠很多传言,多是说她阴谋诡计、贪婪狂妄,心机极深。可眼前看来,她的确没从叶轻悠的身上看到半点儿野心,只有静静如水的冷漠。 可这股冷漠让陆婉煜很是不甘,毕竟见过她的人都自愧不如,甚至有着隐藏的嫉妒。 但为何叶轻悠没有? 她的帕子攥了紧紧,她务必想要看到这一点! 叶轻悠看向陆婉煜,“这礼已经是我的,何时拆是不是也要凭我自己做主才好的?” 陆婉煜察觉到一丝不悦,顿时乘胜追击,“只是怕叶小娘子不喜欢,倒是没有别的意思,您千万别多心。” 叶轻悠笑了笑,“我不多心,只要姑娘您不多心就好。” “所以,打开看看如何?我只期望你真心喜欢,也不想强人所难。”陆婉煜不达目的不罢休。 叶轻悠轻撇一眼,只能把那盒子打开。 一方美轮美奂的帕子耀眼夺目,那上面的奢华配饰还有宝石镶嵌。 这根本不是用来擦嘴的,而是用来炫富的。 春棠看到帕子顿时一愣,“这帕子怎么这么眼熟?”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都是她的 “眼熟?这料子乃是宫中特意赏给我们姑娘的,可不是市面上的普通物件。” 妈妈满脸鄙夷,好似春棠见识短,故意夸口找体面一般。 陆婉煜笑了笑,并未当真,“宫中也不是没人用过,她们见过也不是稀奇的事儿。” 春棠看了看叶轻悠,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这明明就是宫中求瑃绣庄织造的料子,而且就是叶轻悠亲手做的。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也只有乌娘子一个人清楚,毕竟叶轻悠那时的身份不好对外声张。 如今这帕子送入宫中,辗转反侧给了陆婉煜,结果又送回到叶轻悠手里? 春棠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只觉得事情有一些荒谬了…… 叶轻悠自然也认了出来,“这料子的配色精湛,绣工手艺绝美,看得出陆姑娘是真心待我,还要再谢一次这份礼了。” 叶轻悠不吝自夸,毕竟眼前人也不知帕子就是她绣的。 陆婉煜看出叶轻悠是真心喜欢,毫无虚假,难不成她这个人真的如此大度么? 这的确出乎陆婉煜的预料之外。 “所以叶小娘子不给一份回礼么?”陆婉煜仍旧不想放弃。 叶轻悠琢磨了一下,带来的香盒似乎不够分?她可没准备给陆婉煜什么礼物,带来的也是给太后和方姑姑与几位娘娘用的。 “今日也没想会见到陆姑娘,所以没有特意准备,不如改日再送可好?” 这些香盒是根据人的身体调配的,都是专人专用,给了陆婉煜有些浪费了。 “难不成她手中的提篮礼,不是礼物?”陆婉煜早就看到了春棠拎着的匣子,那里面不可能是空的。 春棠立即后退一步看向叶轻悠,这事儿似乎还真不好解释了? 叶轻悠抿了下唇,“那是提早给太后与娘娘准备的物件……”真心没带你那份儿?怎么还上赶着想要呢? 妈妈在一旁冷斥,“怕是物件太寒酸,不合适拿来送给姑娘,姑娘也别不依不饶。” 要么是土味浓郁的寒酸货,要么是炫富不堪入目的俗品,怎么可能与那价值不菲的帕子比?妈妈可不相信叶轻悠能拿出什么好物件。 陆婉煜笑笑,“别怕,都是一份心意,无论是什么物件我都不会介意的。” 叶轻悠:“???” 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而且她话都已经说了明白,怎么还如此自恋? 叶轻悠正不知怎么应对的功夫,未料南初音突然从宫中出来。 这段日子,南初音进宫请安十分频繁,以免被熹郡主给连累上。 可谁想到了门口,居然看到叶轻悠与陆婉煜?南初音嘴角一撇,难道黄道不吉?这两个女人,她一个都不喜欢。 一个卑微如狗,配不上她侯府出身的身份;另外一个眼高于顶,自诩为宇文宴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京城第一嫡女…… 怎么会在门口看见她们? 南初音的心里憋闷坏了。 只是如今都在盯着她,她也没法子装作没看到直接离去。 走过来互相行了礼,南初音看向陆婉煜,“不是去太后宫中请安么?还不进去,等什么呢?” 她敷衍一句,又看向叶轻悠,见到她手中的物件,纳罕挑眉。 “你还真够大方的,拿了这么贵重的物件送礼……” “初音姑娘也知道这华锦料的帕子?可惜就怕有人拿了礼也不知道物件多沉。”陆婉煜的妈妈顿时在一旁阴阳怪气。 南初音惊愕一瞬,怎么陆婉煜的妈妈这么说话? 她目光在陆婉煜与叶轻悠之间徘徊,似乎明白了什么,“合着是你送她?” 陆婉煜点了点头,“可惜不知道会遇上你,否则也会把给你的礼物早早备好,不是故意怠慢,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南初音面色复杂,随后不禁笑出了声,她也不应对陆婉煜的话,反而越笑越不能停了。 陆婉煜自然也不喜欢南初音,“初音姑娘这是笑什么?” 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却也只能追问南初音。 南初音不喜欢叶轻悠,更不想给陆婉煜留什么体面,“你怕是不知道,这华锦料子不是内务府做的,而是请了瑃绣庄最好的绣娘织造的。” “这自是知道,那瑃绣庄乃是熹郡主的产业,之前还给我送了帖子,让我有空去转转的。”陆婉煜应道。 南初音撇了一眼叶轻悠,“但你怕是不知道,这瑃绣庄最初就是她的,而且这华锦的料子也是她织的,上面的团锦也是她绣的。” “结果你却把她做出来的物件送给了她?” 南初音说完,一旁的仆妇们也跟随笑出了声。 陆婉煜顿时瞠目结舌,脸色又青又紫。 怎么可能闹出这种笑话?! 叶轻悠怎么可能是瑃绣庄的前主人?为何查她的人没有说出这么重要的事? 其实这也怪不得下面的人,因为叶轻悠的三家铺子都被皇亲国戚们夺了。 这些人自然要洗去过往的陈旧脏事,所以早把当初的流言给抹去了。 而且铺子都不在叶轻悠名下,陆婉煜的人更无处可查。 她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撕碎,谁能想到尴尬的居然是她自己?想到叶轻悠询问她确定真要打开时的错愕,她只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没想到身在庐山不识真佛,原来这四处求不到的绣娘就在眼前了。” 陆婉煜故意咬死“绣娘”二字,也是在给叶轻悠定个身份。 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能做洛宁王妃?! “陆姑娘莫要折煞我,我也不过就是会点儿小伎俩。”叶轻悠根本就不介意她的评价,也没想到撕她遮羞布的事南初音,这倒是有点儿意外了。 “早知叶小娘子是瑃绣庄的前主人,我送一颗万寿堂的老参就好了,的确是我疏忽。”陆婉煜也只能自寻台阶。 “……她还是万寿堂的前东家。”南初音不吝在一旁添油加醋。 陆婉煜:“???” 她的脸色更加青紫了! “不止这两个,那个新药膳阁和寻香坊也都是她的。”南初音看向春棠拎着的匣子,“有什么香品拿出来给我开开眼界?听说还有香料是需要预定的?” 南初音原本不知道这么多事情,是她大婚想要华锦的料子,求到宫中,这才知道原来都出自叶轻悠之手,现在的瑃绣庄根本做不出来的。 她厌恶叶轻悠的人,但不得不承认她有几分得天独厚的手艺。 “姑娘,咱们还是快些进去见太后吧。”陆婉煜的妈妈听了这话,自觉要钻地缝儿里,只想带着自家姑娘撤退了。 陆婉煜也觉得心口发闷,只想逃离,“的确不能让太后等急了,我这便进去先,想必太后也很快就会召叶小娘子去见的。” 她语气充满了怜悯。 会做那些物件有什么用?那些在宫中来看,只能是个匠人罢了。 叶轻悠立即行礼福身,眼神写满了恕不远送。 陆婉煜高傲的一转身,就看到宇文宴英姿飒飒,正从宫中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事求您 看到宇文宴出现,陆婉煜的厌恶、愤恨瞬间化为了委屈,瞬间眼泪汪汪的看向远处。 她落得今日地步,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男人? 是不是太后等急了,所以催促他来迎她了? “晏哥儿……”她轻唤了一声,似之前那样。 一旁的常嬷嬷瞬间蹙眉,好歹也是总督府出身,怎能如此不顾礼仪了! 叶轻悠抿嘴笑笑,仍旧没当回事,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多年未见,陆婉煜都激动成这幅模样了,宇文宴若没点儿回馈,她是不是得气疯了? 叶轻悠心中腹诽,看向宇文宴,可宇文宴的目光丝毫没有撇去一边,一直都在看着她。 他阔步出门,直奔叶轻悠而来。 “是不是等的着急了?”他语气轻缓又温柔,这一瞬再也不是夺人性命的霸王,好似一个温柔多情的痴心浪子了。 叶轻悠摇摇头,“不急,殿下怎么在宫中?” “昨儿说你今日进宫,本王就过来看看。” 他牵起叶轻悠的手,准备折返宫中,“尚宫八局那边准备的物件你先去看看,本王已经和皇祖母说过了,你稍后再过去请安。” 叶轻悠愕然,没想到这就要被带走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宇文宴看她。 叶轻悠看向陆婉煜,他就这么对陆婉煜不理不睬?那位已经憋得脸色发紫,气得发懵,好歹也要打个招呼才好吧? 宇文宴挑眉,突然凑她耳边,“你希望本王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亲你?” 叶轻悠的身子一僵,咋好好的还要耍流氓了? 她瞬间面红耳赤,那羞赧的样子倒是更让陆婉煜恨得牙根痒痒! 她跟宇文宴这些年,宇文宴从来没有这么对过她!这叶轻悠到底哪儿好?值得他如此偏爱? 可宇文宴却并不想给她什么答案,直接带着叶轻悠进宫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瞥陆婉煜一眼,好似她是空气一般。 陆婉煜看着二人背影,瞬间泪流满面,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怎么能如此无视她! “太后是先传见我们姑娘的,四殿下护着那位就这么带进去,太后也不见得会见她的,有什么用。”妈妈在一旁怒斥,只想给陆婉煜找回一丝体面。 南初音又捡了乐子,“传见?你怕是不知道叶轻悠原本就有随时去太后宫中的通行牌子吧?” “?!!!” 陆婉煜的帕子彻底被撕了一个洞!她修长的指甲已经快剜到了肉里了! “那她之前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故意等我难堪的?”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能!难怪都说这个女人阴险,她的段位实在太高了! 春棠还没走多远,听到陆婉煜的话,她不得不退了回来,“我们娘子真不是故意为难姑娘,是奴婢粗心,今日出门把牌子落了家里没带身上……” 春棠说完这话,连忙小跑着去追宇文宴和叶轻悠。 常嬷嬷早就慢条斯理地走了,根本不想理睬这位眼高于顶的陆姑娘。 陆婉煜恨不能钻了地缝儿之中,但她还是要这份体面,直接抓着妈妈的手进宫去见太后了。 南初音也带着人笑嘻嘻的离开。虽然见不得叶轻悠小人得志,可看到陆婉煜吃瘪她也十分开心。 没准京城很快就有热闹看了?她还真有些盼着。 此时叶轻悠被宇文宴拽着健步如飞,小脚终于跟不上他的速度,才开口央求着他慢点儿。 “哪里就要走这么快?殿下有气就直说。” 她看出了宇文宴的不满,不妨直接挑明了。 宇文宴顿时脚步放缓,却仍旧没松开她的手,“本王为何生气,不如你说说?” 叶轻悠抿了下唇,“只是觉得殿下与她毕竟是旧识,打个招呼也是理所应当……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想,其实我心底是吃醋的,只是面子上不好表现出来,毕竟常嬷嬷每天教我八百遍不能善妒。” 她另一只手揪着宇文宴的衣角,“不气了好不好?外人面前,您总要允许我把戏演足嘛。” 她这娇声娇气的语调,宇文宴哪里撑得住?心底的那一丝小纠结,也早就化为绕指柔了。 “下不为例。”他只能淡淡地道。 叶轻悠瞬间笑出声音,“好好好,就喜欢殿下配合我演戏。殿下是怕太后给我难堪,特意来接的?” 宇文宴被戳穿,只轻应一声,“去选过配饰后,咱们再一同去给太后请安。” 叶轻悠连忙答应,与他呢喃了两句思念,也等到了常嬷嬷和春棠跟上来。 这一行人直奔内务府而去。 此时陆婉煜也已经到了太后的慈安宫。 因为是特意传召,太后已经在此处多时。 等候的时间也没闲着,早已有人前来回禀两位姑娘在宫门口的对峙了。 太后略有失望,看着碗中的茶,漫不经心的撇着,“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丫头啊,这点儿心气都沉不住。” “自幼到大被宠惯了,哪里受过什么委屈?”方姑姑笑着附和一句,也不多说。反正是她的徒弟赢了这局,她说什么都像落井下石了。 太后冷哼一声,却也没办法。 看到陆婉煜笑着进殿,行礼请安,也只当做不知刚刚的事情发生,连忙召到身边嘘寒问暖。 陆婉煜这一路也想了明白,她刚刚的确是被自己的傲娇给刺激到。 这里不再是总督府,而是京城。 她必须回到几年前大度能容的样子…… “一直都想给老祖宗您请安,如今终于如愿。您传婉煜前的那天晚上,婉煜做梦还与老祖宗见面呢。” 她直接坐了太后身边的小杌子上,似小时候一样。 太后的确疼爱她,爱抚得摸摸她的头,“长大了,越来越出落了,若不是知道你来见,贸然碰见,都认不得这小美人是谁家的了!” “那也是一直都在太后身边,得了您的疼爱,父亲和母亲都一直感恩您。”陆婉煜最会这种甜人心的话,太后的确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 “她们可还好?就把你一个人给送回来,哀家已经去信骂她们了!不管怎样,你都是一个小姑娘,岂能就这么放手不管不顾的!” “有您在,她们自然放心,还有谁能比老祖宗您更厉害的?这大梁都找不出来的。” 陆婉煜话音一落,脑子里倒是想起了宇文宴。 唯独宇文宴不肯听太后的意思,娶她为妻。 可那个男人,就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哪怕是刚刚擦肩而过的冷漠,她也已经忘怀不掉。 宇文宴,你可真是一个狠心的人啊…… “这次回来,婉煜也是有事求老祖宗的。” 她话音一落,直接就跪在太后面前。(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太后的底线 太后看着跪在面前的陆婉煜,岂能不知道她想求什么? “哀家老了,有些事情,哀家也做不得主了……” 她不希望陆婉煜直接说出来,毕竟眼下的状况不对劲儿。 思忖多日,她也觉得方姑姑所言极是,现在逼迫宇文宴同意娶了陆婉煜,亦或许会激起她逆反的心思,反而成人不美,还可能影响祖孙之情了。 可太后如此想,陆婉煜却急着表明内心,“可这话的确在我心里藏不住……我愿意给宴哥儿做侧室,哪怕做个妾,我也只想留在京中守着他。” “若老祖宗觉得不好开口也没关系,我可以去求陛下。” 陆婉煜想到那个叶轻悠便甚是不忿,凭什么那个女人能得到宇文宴?她从头到脚都不配,能守在宇文宴身边的人只有她! “如若你觉得陛下能答应,不妨就去试试,但哀家也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没人能说动宴儿,哪怕是陛下也不行。” 太后收敛了些许慈爱,毕竟陆婉煜半威胁的语气,让她格外不喜。 纵使她看重陆家,却不代表陆婉煜能在这种事情上胡闹。 陆婉煜瞬时眼泪汪汪,“婉煜也不是想逼迫老祖宗答应,只是不舍宴哥儿就跟了别人……我自小就被说是他的未婚妻,也一直这样自诩,谁知到头来他娶了别人,我这心里实在难受的紧。” 软话说得楚楚怜人,陆婉煜抱着太后大腿便呜呜的哭,“老祖宗您说,我到底差在了哪儿?我改还不行吗?我不想这么失去他。” 太后也被她带动得有些哽咽,摸摸她的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是你太好了,太好的女子,反而让他望而却步。” “我自幼到大,学琴棋书画只求千好万好,不也是为了他吗?”陆婉煜眼巴巴的看着太后,“难道太好也都成了错儿,这让我心里实在咽不下去啊!” “陆姑娘也不妨等一等,如若是您和四殿下的缘分,哪怕是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也散不了。” 方姑姑不希望太后动情,只能上前规劝,“但若不是你的缘分,无论到了哪种地步都强求不来,姑娘能有更好的良缘等着呢,四殿下虽文武双全,智谋高瞻,但作为男人,不见得是个贴心的。” “方姑姑说得对,你不妨等一等,等上一年,到时候看看情况,如若哀家那时候还能有一口气,也会为你做主的。”太后思忖多日,到底没把一年的期限说给陆婉煜。 这事儿可以去逼迫叶轻悠,但没必须要现在就给陆婉煜承诺,没准还会害了她。 耳听太后提及一年,陆婉煜却刨根问底,“老祖宗的一年是何意?是一年后就允许我入洛宁王府么?” “那时看洛宁王府是什么情况,若她处处得当,无七出之过,配得上王妃职责,更与宴儿情投意合,哀家就再给你选一门更好的亲事,咱们不要他!”太后格外含糊,更是模棱两可。 陆婉煜却捕捉到了重点的“七出”,这才是太后传递给她最重要的信息了。 “那婉煜就听老祖宗的,就在老祖宗身边陪一年。”她擦了眼泪,顿时露笑,“反正我是不回那个苦地方了,仍旧在老祖宗身边被宠着,千万别撵我走啊!” “好好好,不想离开京城就不离开。只是陪哀家这个老东西作甚?多约一约姐妹游玩,等真的出嫁了,你就没有这么多的闲工夫了!” 太后自然不会让陆婉煜继续在宫中居住,毕竟宇文宴已经有了准王妃。 哪怕太后不认可叶轻悠,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陆婉煜心中有了谱,也试探出了太后的底线在何处…… 又陪着太后吃了两杯茶,陆婉煜心里仍旧惦记着叶轻悠和宇文宴。 “说是去内务府试嫁衣了,这会儿功夫也该试完了吧?怎么还没来?” 太后微笑,只当做没听见。 方姑姑把话接了过去,“那些物件繁琐得很,穿一穿、脱一脱都格外耗时的。” “那叶小娘子实在厉害,我也是刚才知道她居然是万寿堂和瑃绣庄的前东家。”陆婉煜故意提起旧事丑闻,更着重她就是一个匠商女,“也没想到,之前皇后娘娘送给我的华锦就是她织的,还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儿。” 方姑姑淡笑,“的确手巧,而且算账也是一把好手,还得过陛下赞赏的。” 叶轻悠好歹也是她的徒弟,方姑姑护短儿的很,自然看不惯陆婉煜的这点儿小心思。 太后也是点了点头,“也是一个良善的人,老四赈灾,她帮了不少的忙,大手大脚舍得往外扔银子,解了不少燃眉之急。” 叶轻悠能拿得上台面的只有两个字:银子。 虽说这两个字俗不可耐,但关键时刻,谁都逃不开被这二字折磨。 太后跟了三朝的皇帝,自然不会似宅院中的女眷那么目光短浅,整日去吐槽商贾铜臭。 她知晓一个国家若想长治久安,金山银山都是不够的。 陆婉煜这一遭交锋又吃了瘪,也没想到叶轻悠在太后的眼中并未毫无地位,她想拿下这个女人和她的位置,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的。 这随意说着,外面也立即通传,四殿下与叶轻悠姑娘到了。 太后微微点头,收敛了半面笑容,她至今仍旧对宇文宴擅作主张求赐婚心存芥蒂。 “皇祖母今日可好些了?”宇文宴行礼之后,便直接问到了身体。 太后半挑了眉毛,“你还知道惦记哀家?哀家可不想见你,没事儿不去忙朝中的事,跑到后宫算怎么一回事。” 这话说着,其实在刺儿叶轻悠。 如若不是怕她没体面在宫中受气,宇文宴怎么可能会出现? 叶轻悠当然装作听不懂,也装作没有看到陆婉煜。 直接拿过春棠手中的提篮,她笑眯眯的取出给太后配置的香盒,“之前冒昧的问过太医院,知道您的身子喜好哪些料、排斥哪些料,特意做了几款香,还请太后品鉴一番,不要嫌弃。” 第二百四十八章 掉钱眼儿里了 太后看了看香盒,又看了看叶轻悠,“你这心思够灵动的,让陛下给你的药膳阁撑了门面,如今这香坊也惦记到哀家身上了?” 太后丝毫不吝啬,直接挑破。 叶轻悠尴尬的一笑,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被您给看破了?太后您真是金晶火眼。” 她没否认,但也不算承认。 好似一拳怼了棉花上,不疼不痒的,让太后还真抬不上话去斥她。 方姑姑把香盒接过,仔细看着那调配精细的小香丸,递到太后面前。 “这一颗助眠的,您可得试试,近来一晚上会醒多次,若是能有帮助就太妙了。” “太医的药都治不好,她这一个香丸就管用了?”太后半信半疑,但也拿出那香丸闻了闻。 这味道她不讨厌,甚是还有些喜欢。但她不想给叶轻悠面子,直接扔回了盒子中,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方姑姑把盒子递给了宫女,示意她们收起来。 叶轻悠也不在意被轻视,又接连拿出了好些盒子。 “这一盒是给师父的。” “这一盒是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 “这一个是特意给淳贵人的,上次在您这里听说她特怕蚊虫叮咬,都不敢出门,只要把这个挂了身上,或许就能解除烦恼了。” 叶轻悠把一个小盒子递过去,给了方姑姑。 方姑姑讶异,没想到她只随意听了一耳朵,居然还记在了心上? 太后也是颇有意外,她都对淳贵人没多了解,“怎么还有这个毛病?何时落下的?” “生下小皇子之后,她就有了这个烦忧,上次吐槽了两句,没想到被她记住了。若是这香丸能解了贵人的苦,轻悠也是积德了!”方姑姑这话也是抬举。 太后仔细想想,这话如若不是在宫里听到,外面也的确打听不到。 “叶小娘子有心了,还真是对宫里诸位娘娘都了如指掌。”陆婉煜不禁在一旁阴阳怪气。 宇文宴轻应,“嗯,她想知道的,本王都会告诉她。” 陆婉煜:“……” 做了半天哑巴,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话! “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不知宴哥哥会不会告诉我?” “不会。”宇文宴直截了当。 陆婉煜的嘴角一抽,至于这么狠狠地拒绝吗? “咱们小时候可说好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有了准王妃,宴哥哥也说话不算话了。” 她语气嘤嘤,似格外委屈。 宇文宴此时才挑眉看向陆婉煜,“本王言出法随,似乎没有过这句承诺?” 陆婉煜额头嗡嗡作痛。 的确不是宇文宴说的,可她提出这个要求,他也没有拒绝啊? 太后不想看这二人,却是看向了叶轻悠。 叶轻悠好似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和宇文宴的对话,一直再给方姑姑讲着香丸怎么摆放怎么点,还有太后能用的另外几种香…… 难道她就不介意? 怎么毫无反应呢? 方姑姑察觉到太后望了过来,立即让叶轻悠去陪着说说话,“老奴去看看席面准备的怎么样了,太后为了你们来,特意让御膳房加了好些菜,许久没这么热闹,你们可不许早早的走。” “当然不走,婉煜一直陪着老祖宗。”陆婉煜适时的前去讨好,余光挑衅的看向叶轻悠。 她很想看叶轻悠如何巴结,可未料叶轻悠送走方姑姑,就一直站了宇文宴身后不声不语? 她不懂得如何陪伴太后说话,还是跟太后的关系没有那么近? 陆婉煜突然发现,她从叶轻悠的面容上,什么潜台词都看不出。 这让她有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顶了。 叶轻悠没有精力去揣摩陆婉煜会怎么想,她只是在想刚刚给方姑姑介绍香盒时,又听到了几位娘娘的喜好。 也不知那几位肯不肯收她的礼? 叶轻悠倒是没盼着娘娘们能给寻香坊站台,但若能夸一个好字,亦或者给娘家人说说,这寻香坊高端的生意也就不愁了? 宇文宴看她嘴唇微动,虽然用帕子遮着手,其实她的几根手指习惯了算盘,正在偷偷的捻着数字。 “本王已经回了京城,赈灾要二哥去操心,你也不必再给本王支援银两,就别掉了钱眼儿里出不来了。” 他故意的调侃一句,叶轻悠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怎么能不算?谁知道四殿下您何时又去赈灾救灾的,而且北边或许还要有动作,银两的需求很高的!” “北边有动作?”陆婉煜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句。 叶轻悠一怔,这才想到矿脉的事情,梁帝还没对外公布。 “北部的雪灾让房屋受损、军备损毁,甚至还有大批的军属无家可归,这些都是银子。” “还有南边的水灾,西边的风沙,东部的海啸……” 叶轻悠上下嘴皮子一碰,充满委屈,“这不知道还需要多少银子?不早早赚出来,殿下难不成光杆将军去支援么?” “本王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宇文宴难得微笑。 叶轻悠连连点头,“非常糟糕!看过洛宁王府的账目,我一个头堪比两个大。” “太后您有所不知,四殿下连您赏得宅子都抵出去了,银两全部给了北部灾区,需要户部拨款补上之后,这宅子才能赎回来呢。” 她二话不说,直接告状。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全都忘了? 太后一听这话,也瞬时懵了。 “宅子?可是哀家娘家的那一个老宅子?!” 那是她最宝贝的东西,更是她的心头肉! 她当年把宅子赏给了宇文宴,也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这是她要护着的人。 可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把她的私产给抵押了? 叶轻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一个!” 宇文宴摸了摸鼻子,撇她一眼,“放心,那宅子谁敢出手买?孙儿会给您赎回来的。” 太后心思一梗,险些又晕倒过去,“这大梁的户部难道穷得饭都吃不起?偏偏要你把哀家送的宅子都抵了?” “不止宅子,还有您赏的田庄地亩也都抵押了。”叶轻悠继续告状。 她昨晚就想好了这一招,只要陆婉煜有心挤兑她是商贾出身,她就把缺钱二字摆出来。 你出身高贵,你倒是把家产捐出来啊?宇文宴就喜欢钱,有本事你把这个喜好给满足了,那时再谈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不然废话少说了! 太后的手都开始在发抖,“你、你这个糊涂鬼啊!” “那宅子田亩在孙儿这里用处不大,盈利不得没准还倒亏,不如抵押了银子去帮助平民百姓。”宇文宴看出叶轻悠的小心思,顿时配合她演戏。 “陛下知道你把这些物件都抵押了么?”太后直接就问。 宇文宴点了点头,“知道。” 太后:“……” 她还真是高估了梁帝的底限了! “叶小娘子还真是够难的……听说你的母亲出身第一皇商?但宴哥哥娶你,一定不是为了银两,你可千万别多心。”陆婉煜听到这件事也瞬时惊呆,她没想过宇文宴居然如此缺钱?! 难怪他会选叶轻悠做王妃,归根结底是为了钱?但她受不得叶轻悠土豪的炫耀,只能拿她来挤兑两句。 叶轻悠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多心,因为我的嫁妆已经被大哥给夺了,如今我除了两个铺子和一个人,身无分文。就连陪嫁的丫鬟和嬷嬷都是太后和皇后娘娘赏赐的。” 她说得的确是实话。 谁知道叶菁之会不会把她的嫁妆还回来? 归根结底俩字:穷人。 陆婉煜心口一梗,险些被她这话也噎死过去! 没背景、没银子,宇文宴娶她是疯了吗? 太后却捕捉到了最关键之处,“被你大哥拿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嫁妆还要被抢的?” “家丑不怕外扬,是悠儿和父亲前阵子摊上事……大姐便把家产都给哥哥送去了。” 叶轻悠可不吝惜什么叶家的体面,“不过父亲已经去了信,让大哥尽快的还回来,但太后放心,我这段日子会抓紧多赚点儿银子,出嫁时也不会让嫁妆箱子都空着。” 太后:“……” 陆婉煜:“……” 方姑姑:“……” 宇文宴摸摸她的头,“放心,空着也无妨,反正洛宁王府也没钱,只有一堆抵押条子,咱们穷王爷配穷丫头,天生一对。” “行了,少在哀家面前哭穷!”太后被他这话气了哭笑不得,“不就是想让哀家施压帮你一把?” 她看向一旁的方姑姑,“派人去给陈郡王府问问话,怎么教那郡王妃的?居然把手都伸到自家妹妹的嫁妆上了?寒碜!” “还有那个叶明远,让他自己琢磨下,到底配不配做洛宁王的岳丈!如若不配,就想想怎么配得上,若是这点儿事情都想不明白,这叶家还做一等伯?休想!” 若宇文宴富得流油,太后还会嫌弃叶轻悠一番,可如今宇文宴连她的宅子都给抵押出去了,太后也不得不出手,从叶家开始拿捏了! 叶轻悠站在一旁格外羞涩,“太后您千万不要生气,为这等事生气可不值得。您快用一下那竹玥香,能舒缓情绪……” 太后白了她一眼,着实有些心窝子疼。 谁能想到出这么一档子事?她这个宝贝孙儿居然穷得银子都没有!她一定要找时间问一问梁帝,怎么对待宴儿的! 此时外面的桌席已经摆上了,方姑姑立即张罗着用膳。 常嬷嬷教了那么久,叶轻悠今日便站在一旁侍奉太后。 陆婉煜笑了笑,“还是我来侍奉老祖宗用膳吧?毕竟我在您的身边时间长,对您的饮食习惯更懂一些。” 刚刚提到了钱,她搭不上话。这会儿总要表现一下才恰当。 太后直接挡了回去,“你今日是客,还是坐下安心的吃。” 陆婉煜僵了一瞬,“您怎么把婉煜都当客人了?就容婉煜再孝敬您一次可好?” 她站了一旁不肯坐下,苦苦哀求。 方姑姑笑道,“就由着两位姑娘孝敬您一回,让老奴歇歇吧?” 两个人都在抢,扫了谁的体面都不合适。 太后叹了一声,也只能点头答应,“那你就坐了角落里,也当一回长辈,今日家宴,不吝尊卑。” 这话也是定了性,宫嬷们立即上前给陆婉煜帮手,两位姑娘接连交替着给太后布菜了。 “婉煜记得,老祖宗您最喜欢吃这道红焖笋。” 她挽起袖子夹了过去,太后倒是没动作。 叶轻悠送上暖胃汤,“太后近来胃寒,要先暖一暖,而且这红焖笋加了麻椒叶,太后不能入口的。” 陆婉煜僵住,“那这道菜为何上来?” “这是四殿下最喜欢的呀。”叶轻悠放下汤,便给宇文宴夹了两根笋过去。 宇文宴吃得极美,也没吭声。 陆婉煜只能把那笋撂下,又重新换了一双筷子给太后夹了粉蒸排骨。 “这排骨还没剔骨头。” “这鱼需要拔刺。” “太后不喜欢吃甜食了。” “……婉煜姑娘,要不然您坐下吃吧?” 叶轻悠看她夹了半天,几乎没有一口能让太后直接下咽的。 明明一个大小姐,何必抢着做伺候人的事? 陆婉煜却尴尬的很想钻了地缝儿里,“……才离开皇宫几年,没想到太后的口味变化这么大。” 她只能自行找个台阶下,其实她真不记得太后喜欢吃什么……但若提起宇文宴的喜好,她似乎也不知道? 她看向叶轻悠,只见叶轻悠侍奉了太后,又趁机给宇文宴选了他喜欢的。 选菜、夹菜、包括先吃哪个、后吃哪个都拿捏得当,包括坐了一旁的方姑姑,她也手速极快的侍奉着,根本没有落下。 “叶小娘子的记性真好,把太后和四殿下以及方姑姑的饮食喜好都记得住。”陆婉煜坐了一旁,只能暗暗的嘲讽。(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你死、我亡 叶轻悠听了这话只笑笑,“这有什么不对?一个即将是我要嫁的男人,一个是他最爱的皇祖母,还有一个是教我的师父,他们的喜好,我当然要铭记于心。” “亲人就会记得清楚?怕是你父亲喜欢什么你也不知道吧?”陆婉煜貌似说笑。 她听了那些八卦,多数是叶家的家长里短,特别是叶轻悠被家中嫌弃的段子,自然知道她和叶明远的关系不亲近。 哪个人不是逢高踩低,陆婉煜可不相信她记得住宇文宴和太后品味,还能把家里不亲近的爹也伺候得明明白白。 “我父亲喜欢口味辣的,常年在悦椿楼订辣子鸡,偶尔订不上也会自己下厨做一回。”叶轻悠说起叶明远也头头是道,因为龚三娘之前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对他所有喜好了如指掌。 “他还喜欢喝点小酒,但不喜欢那名贵之物,只是附庸风雅,最喜欢北街的一家小酒馆里的私家纯酿,其实才五文银子一两。” “他还喜欢西街的一家莜面,但那位做莜面的老翁大前年过世,自此他再也不碰莜面。” “他附庸风雅,但内心也有不可逾越的情怀。” 叶轻悠一边给宇文宴挑拣鱼刺,一边说着,语气依旧那么淡漠平常。 陆婉煜瞬时一噎,没想到她还说得头头是道? “这也不过是你说说,我们还能去核对不成。” 谁知道叶轻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不认就罢了。 太后目光深思,倒是看向了叶轻悠。 叶轻悠并未反驳,似乎她们爱信不信。 宇文宴抿着鱼肉,恨不能挑拣的一丝一丝的品,“她说的就是真的,因为那莜面老翁是听音阁的人。” 这话一出,还有谁能不信? 陆婉煜更讶异一个莜面老翁还有这等身份?这大梁到底有多少宇文宴的眼线?她实在有些吃惊了! 太后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喝着汤,今日这一局,陆婉煜似乎又落下风了。 眼瞧着叶轻悠侍奉得差不多,宇文宴直接拽她坐了身边,“别忙了,吃点儿。” 他已经吃好,开始给叶轻悠夹菜。谁都看得出那菜并非随意的送,而是真合叶轻悠口味的。 二人虽然没有对话,但这默契的动作已经将所有人排斥在外,好似此处只有他们二人。 太后这一顿饭吃得不香不臭,眼瞧着陆婉煜尴尬的站在那里,她也只能让宫女们搬了个椅子在身边。 “甭忙碌了,快坐下吃点儿,哀家记得你是喜欢江米糕的。” 太后点了名字,宫女们便立即夹菜。 陆婉煜吃在嘴里,苦在心。 她没想到太后真记得她的喜好,这反而让她面色赤红火辣辣,只能用东西塞住嘴巴了! 又是过了一刻钟,这顿膳食也算结束了。 可陆婉煜这一天都没能舒心过,好似从见了叶轻悠开始,就被她不咸不淡的挤兑着。 那感觉好似胸口塞了一团棉花,时不时的重击两下。说不上痛彻心扉,暴毙痛死,但也没有一刻是好受的,让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不顺畅。 “太后您可是要歇息了?要不要婉煜在您身边陪着?” “你先回吧,哀家留下轻悠说说话。”太后也看向宇文宴,“你也甭在哀家面前呆着,不把那宅子赎回来,就别来见哀家!” 她一句话,把这二人都给赶走,唯独留下叶轻悠。 但凡有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太后故意给陆婉煜一个机会,看她自己怎么争取了。 叶轻悠笑笑,立即去站了太后身边,好似根本不懂太后这话的含义,也不吃醋宇文宴要与陆婉煜单独相处。 陆婉煜瞬时脸红,眼神充满了感激。 她款款深情地看向宇文宴,宇文宴向太后行了礼,随后大步流星的就离去了。 陆婉煜在后面一溜小跑,还特意喊着“宴哥哥等等我。” 那娇嗔的声音,听得太后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她看向叶轻悠,叶轻悠却毫不在意,“现在就陪着您回寝宫,还是先遛弯消消食儿再去?” 太后并未回答,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半晌。 可叶轻悠依旧面容清明,毫无怯懦。 “哀家还真没想到,你这心思藏得够深,用起手段,让哀家都不得不帮你出头。” 提及银子,就涉及她帮宇文宴,还涉及到户部亏空。太后此时想偏颇陆婉煜都开不了口。 “轻悠没有故意用手段,只是实话实说,而且陆姑娘若肯慷慨解囊帮助殿下,我也会格外感激她。” 不拿钱,谈什么爱情? 叶轻悠的评判标准很直白。 方姑姑在旁“噗嗤”一笑,虽然嗔怪,但也觉得徒弟这一招用得格外精妙。 太后不想再说,召唤了宫女陪着自己去寝殿,留下方姑姑与叶轻悠叙话,“你们师徒多日未见,就聊聊吧。” 有些话,她不想说,那就要方姑姑来做这个恶人。 叶轻悠与方姑姑送走太后,师徒对视了一眼,便一前一后的去了小园子。 “今日之事,你让太后也难堪了。”方姑姑知道太后的心底有多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甭管她气不气,反正我不能被随意拿捏。”叶轻悠看向方姑姑,“所以太后给了什么话?师父您不妨直接说。” “原本是期望你能主动让位,如今却退了一步,一年时间,你若没能有子嗣……” 后续的话也不用方姑姑全部说出来,叶轻悠也心中明白了。 “若是一年后没有子嗣,殿下就纳她入洛宁王府?” “不仅如此,还要你自请为侧室,让陆姑娘为正妃。” 方姑姑哀叹,“归根结底,还是忠英伯撑不起场面,否则哪会如此欺辱你?” 方姑姑知道太后的心思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一点。 虽说与叶轻悠相处的时间不长久,但好歹是师徒的名分。而且方姑姑也觉得太后有些过了。 对叶轻悠的过分,也不单纯是看轻她,而是不能接受四殿下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丫头,挑衅了身为皇祖母的她。 皇室中人的体面但凡被撩拨,那就像一个窜天的炮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必开口 “也不能全怪父亲,或许他太出类拔萃,四殿下反而对我无情。” 叶轻悠对此事看的格外轻松,倒是笑了笑,“其实对我来说,答不答应太后都无济于事,关键还要看殿下是否愿意。” “若殿下对我不喜,我一年怀了身孕又如何?若殿下待我如宝,我生不出来又如何?” “但皇室和高门宅院要的就是子嗣,恐怕不仅要你生,也要你张罗着其他姑娘们。”方姑姑看向叶轻悠,不得不说出了心里话,“其实你骨子里就不想过循规蹈矩的日子,这次为了他,你真愿意委屈吗?” 方姑姑这些年见过太多的人,她怎能看不出叶轻悠的心有多么的野? 莫看庶女出身,其实她的心思格外的远。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委屈,也愿意赌一把。” 她此时突然能明白龚三娘当初为何能与父亲私奔离开,到了京城。 亦或许也是为了赌一把。 只是母亲赌输了,而且输得彻头彻尾,原本她不想重蹈母亲的老路,却没想到归根结底还是同样的选择。 方姑姑也不再劝,“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师父也不必惦念,我会见机行事,您这边也不需要为我多说话,免得被太后嫌隙。”叶轻悠挽起方姑姑的手臂,格外亲昵。 方姑姑欣慰的拍拍她的手,笑容也更加浓郁。 “你这丫头也是傻,换其他人,都千方百计的来巴结我,让我为其多说话,你却张口就怕连累了我?这以退为进的手腕是精湛了。” “徒儿说得是实话,这宫里喜欢趋势逢迎的人,但也少不了有本事的人。” “徒儿做不得那精进巴结的哈巴狗,就只能做个有本事的人。” 叶轻悠这话,也不知道骂了谁。反正这会让打喷嚏的人不少。 方姑姑笑得合不拢嘴,“但你也要小心,你如今树敌不少,可别闹得太过。” “最先要解决的就是我那个姐姐。”叶轻悠想起叶轻瑶便不再打算手软了。 方姑姑也正是此意,见叶轻悠已经想了门清儿,便也不再多留她,“那宅邸你最好尽快帮着弄回来,那是太后的念想,格外重。” 她特意提点了这一句,也是给叶轻悠一个机会。若是能帮太后把此事办成,太后起码不会在这一年内逼着她做违心的事情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放心,四殿下抵出去的东西,谁敢卖?” 而且她看了押票,那宅子就是给了潘思升……潘思升也有许多把柄在宇文宴手中,二人关系不知多微妙,不是一个宅子这么简单的。 方姑姑把所有的话都已经说到,便召唤了宫女送她回去了。 看到徒儿离开,方姑姑才回寝殿去侍奉。 太后并没有睡着,听到方姑姑如实回禀了叶轻悠的一言一行,只字不差。 “你倒是认了一个好徒儿,可惜哀家当不上好人了。” “老奴有这个福分也是太后您赏的,否则哪有可能认了她?”方姑姑笑着接过宫女手中的木槌,帮着太后敲起了腿,“其实您也是喜欢她的,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不是喜欢她,而是对婉煜太失望了。”太后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哪一件都是陆婉煜吃亏。 可陆婉煜以前在她身边生活,怎么没看出来如此愚笨? 人比人得死,今日与叶轻悠放在一起,陆婉煜这总督府出身的体面是彻彻底底的丢尽了。 “也许以前也是如此,只是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见到罢了。”方姑姑可没吝啬,直接就把太后的心思给戳穿了。 太后白她一眼,“但陛下如此欺负宴儿,连哀家的宅邸都抵出去,这实在过分了!若不是那丫头今天说,哀家还被蒙在鼓里呢!” “您就装作不知吧,别为此与陛下生不快,四殿下也答应帮您弄回来了。”方姑姑劝慰。 太后无奈,只能闭上眼睛静心,“先帝时,哪会出现这么窝心的事?堂堂皇室,居然要抵出去宅子才能让百姓安居,荒唐!” 她的脑海又浮现出先帝在世时的辉煌盛世。 方姑姑便静静地陪着,也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了…… 叶轻悠此时带着常嬷嬷和春棠离开皇宫。 上了叶府的马车,春棠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那位陆姑娘也太过分了,千方百计的针对您!” 春棠虽然能跟进宫内,但没资格说话。而且只能远远的看着叶轻悠,根本不许上前帮忙。 常嬷嬷道,“这不过是刚开始笑而已,小娘子要面对的都在后面呢!” 如今知道要陪嫁到洛宁王府,常嬷嬷的心思也开始偏颇了叶轻悠。 特别是她今日给太后和宇文宴布菜时的精湛,可让她这位教习嬷嬷也跟着脸上添彩。 “甭管她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叶轻悠更惦记着太后派人训斥父亲后,父亲打算怎么处理她的嫁妆。 甭说什么情啊爱的,只有银子才是最根本。 若是连嫁妆都没有,她就要琢磨怎么填满一百二十八抬的东西。总不能真的空着箱子嫁给宇文宴?那也实在丢人丢大了! 常嬷嬷明白叶轻悠的意思,“您刚刚就差了一句,应该让你那位姐姐把嫁妆贴补给您才对。” “这话也不用说,陈郡王会做的。”叶轻悠甚是自信。 果真她刚带人回到叶家,刚刚下了马车,陈郡王府的人就已经等在门口了。 “这事儿郡王已经知道,问清楚之后一定会给小娘子一个答复。两家乃是姻亲,这事儿是郡王妃出了错,特意给您赔个不是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要那个宅子 站了叶府的门口赔礼道歉,已经是陈郡王府能做出的最大牺牲。 来赔礼的管家态度也格外的好,毕竟谁都没想到,太后娘娘会为叶小娘子的嫁妆出头。 而且还是直接派人点了老郡王妃,刚刚那一瞬间的尴尬,只让老郡王妃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 这嫁妆无论是不是叶轻瑶拿的,老郡王妃都要想办法去弥补。否则这丢的不是郡王府的体面,很可能要掉脑袋了! 叶轻悠恭敬的福了福身,“让老郡王妃惦念了……” 她也不想多说,只想拿了嫁妆银子,“也劳烦您稍后等一等,我会让管家把姐姐拿走的物件整理成册子给您带回去。只需要把拿走的东西拿回来就好,多的物件我也不会要。” “您这是哪里话?两家原本亲近,多的物件也是老郡王妃要给小娘子做添妆的。”管家难得躬身陪了半天的笑。 “添妆归添妆,嫁妆归嫁妆,这两件事不可合二为一,我也是要给太后交代的。”叶轻悠不再多说,让春棠引着郡王府管家去侧院吃茶。 管家面色讪讪,也只能跟随而去。 花嬷嬷跟随叶轻悠准备去二门,也看到叶明远正站在那里盯着她。 他苍白的发鬓又多了一层,好似都在诉说着岁月的委屈,面容的复杂透着满腹无奈与焦虑,就这么一直看着叶轻悠走到面前,才沉沉地叹了一句,“还真是我的亲闺女,逮到一个机会就要给我告状。” “是不是你母亲怪罪我了?怪我不该答应把她移出叶家的坟?” 叶明远不是胡说,而是真的就在这么想。 叶轻悠撇了撇嘴,“父亲怕是想多了。” 母亲临终之前的遗言就是绝对不葬在叶家,怎么可能还留恋? 要她来看,就是父亲自恋。 叶明远讪讪,只能断了念头,把注意力放回到叶轻悠的嫁妆上,“你大哥已经回了消息,会尽快把东西都送回来,而且亲自回来。” 叶轻悠挑眉,“为何亲自回?” “你大婚,他还是要参加一下的……”叶明远也没把话说透。 叶轻悠毕竟要嫁的人是洛宁王,可比陈郡王要体面的多。 叶菁之即将就是洛宁王的大舅哥,这事儿听起来也体面,叶菁之绝对不会错过这机会的。 叶轻悠也想明白是父亲的意思,“这事儿最好与四殿下商议一下,否则回来了……不见得是好事。” 想利用宇文宴,也得看他乐意不乐意。真以为她成了洛宁王妃,就所有人都能借机狐假虎威? “已经与洛宁王商议过了,他是点头答应的。”叶明远直接给了一颗定心丸。 叶轻悠微微诧异,没想到他们已经越过自己去攀宇文宴的高枝? 不过仔细一想,叶明远从归来至今,一句叶轻瑶的事情都没提,或许也是在以此事做条件。 他抛弃了叶轻瑶,不闻不问,只期望叶轻悠别揪着叶菁之不撒手。 毕竟将来能继承伯爵爵位的人是叶菁之,而叶轻瑶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 “既然四殿下都已经商议妥当,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叶轻悠的确有些疲累,留下常嬷嬷去盯着郡王府的管家,她则先回到小院中休息,也在复盘一下今日宫中发生的事。 “去给潘思升送个消息,太后的那个宅邸绝对不能出手,陆婉煜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查的。” 想到今日透露了几个消息,虽然是占了天时地利,但将心比心去思忖,陆婉煜也一定捕捉到太后最在意的东西。 如若她是陆婉煜,她第一时间就要把太后的娘家宅邸买到手。 如此一来,宇文宴相当于在她面前矮了一截,那时陆婉煜就占了太多的先机了。 叶轻悠让人去把春棠替回来,特意让春棠去给潘思升送信儿。 春棠立即领命,马上去办。 此时潘思升的确正在应酬陆婉煜,而且带她同来的人是潘景琛。 “我是为了太后娘家的那一个老宅子来求潘哥哥的,老人家刚刚在宫中哭了好半晌,没想到被宴哥哥给抵押在你这里了。” “如今宴哥哥手头不宽裕,没法子帮太后赎回来,而我又心疼太后,所以才求到潘大哥身上。” 陆婉煜与潘景琛乃是旧相识,因为陆总督乃是老亲王提拔起来的人,两家关系十分的近。 陆婉煜离开宫中时,根本就没追上宇文宴,她立即就惦记上了这宅子,只想着先搞到手再说。 宇文宴信誓旦旦会把太后的宅子赎回来,但若那宅子在她手中,赎的条件就不止是点儿银子了。 正因为与潘家关系近,所以陆婉煜也知道这京城地下的赌场当铺都在潘思升手中。 可她与潘思升仅仅见过两面,毫无交集,所以只能请动潘景琛出马了。 “什么宅子,我不知道。”潘思升听了这话还能不知她揣着什么好屁?坚决不肯承认这件事。 “陆姑娘也不是外人,你没必要瞒着,而且这件事你也根本瞒不住。何况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还收太后的娘家宅邸?简直不想要命了!”潘景琛听得这事儿,第一反应是潘思升在引火烧身。 帮陆婉煜是其一,他更期望潘思升快些把这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呵,甭说这宅子不在我手上,就是在我手里又如何?甭说太后的娘家宅邸,总督府小爷我都买卖过。”潘思升很不喜欢陆婉煜,天生反感,“你快带着她离开,这是脑袋扎了蜜蜂窝里吗?香熏得我头疼都犯了!” 潘思升不喜欢浓郁的味道,除了血腥气。 陆婉煜脸色一赤,“也甭这么撵人吧?我知道你对那叶轻悠一直颇有好感,可我与她也不是仇敌。” “而且她若离开宴哥哥,你不是也有机会了?”陆婉煜很想与潘思升联手,因为她在京城的确没有可用的人。 “放屁。”潘思升顿时冷斥,“若是老头子不许我娶她,你以为还轮得上宇文宴?” 他说到此事,就白了潘景琛一眼,当初严厉反对的人也有他一个!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最阴险! 潘景琛蹙眉不喜,“你说话注意点儿!如今是在说太后的宅子,你别故意歪了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喝了这茶就赶紧走,小爷心情不好,恕不招待。” 潘思升自从被老亲王威胁不许娶叶轻悠,好似变了一个人。 喜怒无常、冷言冷语,没了之前桀骜不驯的阴险,对待老亲王都是冷漠的孝顺,没了之前膝下讨好的喜色了。 潘景琛又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件事父王还不知道,你别逼着我把此事闹到他的面前。” “那你倒是去啊,你和父亲说,只要他允许我娶叶轻悠做媳妇儿,这宅子我亲自送还给太后,都不用宇文宴还给我一个铜子儿。” 潘思升直接提了条件,陆婉煜顿时眼前一亮。 如若能凑成叶轻悠与潘思升的好事,宇文宴岂不是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我倒觉得潘哥哥和叶小娘子十分般配,其实宴哥哥并不适合她。”陆婉煜兴致勃勃,“不如我去找老亲王说说?但如若此事说成,这宅子你不能直接送给太后,而是只能卖给我。” 潘景琛有些不满,“婉煜,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 “郎情妾意,潘大哥怎能棒打鸳鸯?而且那叶小娘子也本事不小,做生意一把好手呢。”陆婉煜越发觉得此事合适了。 “可以,只要你能让老头子答应我娶她,这事儿我就应了。”潘思升吩咐陈六儿给他们重新上了茶,“这才是真的北朝茶芽,你们刚刚喝的是假的。” 潘景琛:“……” 陆婉煜:“……” 就说怎么品着不对味儿?居然给他们喝假茶?! 潘景琛直接把手中的茶给泼了,他也没心情品什么茶,只想着此事别牵扯到王府,“你何必惦记那一个小娘子不放?你可别忘记,她的背后还有那位第一刺客,你这不是往家里招贼吗?” “贼?呵呵呵。” 潘思升冷笑不止,“我小时候就被骂是个贼,家里都有贼呢,还怕外来一个更厉害的吗?” “……你适可而止!这不是能胡闹的事!” “话我已经撂这儿了,老头子答应,我就把宅子送回去。不然别说太后知道此事会雷霆暴怒,我还会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宇文宴把宅子抵给老亲王的私生子了。” 他满腹的幸灾乐祸,好似那私生子就不是他。 潘思升也不再奉陪,站起身扬长而去。 潘景琛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你就不怕这件事把父王气过去?你、你可真是个畜生!” 骂骂咧咧也无用,潘思升充耳不闻,眨眼就没了踪影了。 陆婉煜可不管这兄弟二人吵什么嘴,离开潘思升的茶楼,便立即筹备去见老亲王的事情了。 这宅子她必须弄到手。 这才是拿捏宇文宴的先机! 此时潘思升绕了一大圈,优哉游哉的又回到了刚刚房间的隔壁。 叶轻悠正在此处冷眼瞪他,“你就不能正常办事?偏偏要玩这种花招!” 她让春棠约了潘思升见面聊,潘思升便让她直接到了茶楼。 陈六儿把她引入雅间,她便清晰的听到了隔壁陆婉煜和潘景琛与他的谈话。 潘思升撇撇嘴,“万一她真把老头子给说动了呢?” “那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叶轻悠白眼都已经翻上了天。 “我到底比宇文宴差在哪儿?”潘思升十分认真的问,“因为我不是皇子?只是私生子?可我比宇文宴有钱啊!” “而且我还没他那么冷漠无趣,你喜欢小岛,咱们也可以挖一个湖,填一个岛,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叶轻悠看着他这张狐狸脸儿,“没他好看。” 潘思升:“……好歹是个大男人,还分什么好看不好看?而且小爷哪里不如他?你去大街上问问,小爷比他招人喜欢多了!” “可我不喜欢。”叶轻悠的回答十分认真。 潘思升冷哼,“我不服。” “管你服不服!”叶轻悠朝他伸手,“把太后宅子的契约交出来。” 潘思升冷哼,“不给!” “绝交。” “那也不给。”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寻香坊的干股我也可以让出一成。”叶轻悠不喜欢拉扯纠缠,直截了当的分钱。 潘思升幽幽,“你说,若我真把太后宅邸的地契给了陆婉煜,她去要挟宇文宴,宇文宴会不会和你退婚?” “不可能。”叶轻悠直接道,“殿下不会那么傻,能让你随意操纵太后宅邸的地契,一定还有只让你掏钱、却根本不敢买的底气。” 她太了解宇文宴,绝不可能让潘思升占了先锋。 潘思升嘴角一抽,“你倒是了解他的阴损。” “所以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又不拿走?我只想知道他用什么拿捏住了你,而且需要多少银子能赎回。”叶轻悠的确十分好奇,而且也需要了解的详细才能布置后续。 潘思升没拿,直接道,“一万万两白银,这银子就是户部也拿不出。” “一万万两?!!”叶轻悠听到这个数字惊了! “潘思升,你哪来这么多银子给了四殿下?你、你居然……” “我居然什么?这银子我根本就一个铜子儿都没出,只是帮他占了债主的坑。那个男人阴险多了,你以为他真的穷?” 潘思升想想此事就来气,因为宇文宴逼他顶了这个雷,他还真的没什么脾气。 叶轻悠仍旧没能缓过神,“所以,他用什么让你乖乖就范了?我倒是更好奇这个了!” “……我生母的消息,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潘思升提到此事,情绪不高。 叶轻悠也只能了了过去,也不再刨根问底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做媒 叶轻悠回到叶家什么都不想做,就在窗棂前呆呆地看着外面,静谧了许久。 她以为足够的了解宇文宴,结果发现并不是? 若不是潘思升,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一万万两,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事? 叶轻悠一时迷茫,但也不过一瞬,毕竟她又想到陆婉煜。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敢贸然的利用潘思升。 如果宇文宴是霸道的凶狠,那么潘思升就是毒舌的阴狠。 一万万两?她陆婉煜就是说动了老亲王,岂能拿得出银子?如果陆家真能拿出这么多钱的话,得到的可不是乘龙快婿,而是满门抄斩了。 叶轻悠仔细琢磨了下,还是让春棠把这件事去告诉了陈坚。 陈坚听了消息,立即告诉给宇文宴。 宇文宴揉了揉眉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添乱。” 他说的不是陆婉煜,而是潘思升。这家伙就是一个管不住的毒蝎子,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蜇一下。 “您要不要回去见见叶小娘子?今儿这事一定是生气了。” 陈坚看春棠气鼓鼓的样子,显然叶轻悠也不会太高兴。毕竟陆婉煜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消停,接二连三找茬。 “她不会为了陆婉煜生气,会为了那一万万两的银子生气。”宇文宴太了解叶轻悠,知道她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但一想到她宁可在意银子,也不在意他?宇文宴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晚间去叶家吃饭,你提前去通知一声。” 他仔细算了算成亲的日子,居然还有五十多天。 这五十多天怎么熬?他只恨当初给礼部的时间太久了。 “陆姑娘那边,要不要阻拦一下?”陈坚不得不再次提起。 “拦什么?她以为京城都是总督府?”宇文宴冷呵,“不是与潘家交好么?那就嫁给潘思升好了,免得他整日胡乱惦记!” 陈坚一个激灵,婉煜跟潘思升?似乎也不是不行。 宇文宴已经没了耐心,他如今只想抱得美人归。但凡谁想从中作梗,他就会立即做掉谁! 此时叶轻悠却没心思去琢磨勾心斗角争男人,她正在招待突然到访叶家的姑娘们。 首当其冲的是袁枚儿,她自上次跟随熹郡主与南初音为难了叶轻悠,一直心怀忐忑。 谁能想到那药膳阁居然还有陛下坐镇?叶轻悠不仅没闹得一无所有,反而事业蒸蒸日上。 袁枚儿并不想再似南初音那般与叶轻悠针锋相对,所以与其他几个姑娘商量着,特意到叶府做客。 几人凑了银子给她买了一支上好的红蓝宝喜鹊登梅鎏金簪,算是赠送了出嫁的礼。 所谓扬手不打笑脸人,叶轻悠看到她们也没法直接赶人?只能乐滋滋的请进来喝茶了。 毕竟之前关系不佳,而且不熟,除了叶轻悠那般温婉淡定,几位姑娘都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夸茶夸点心,倒是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其实我们早就想来,只是一直都没合适的机会。”袁枚儿壮了胆子先挑起话题,“上次的事情要说对不起,我、我也是有些害怕……” “什么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叶轻悠不想提,索性直接把话题打断了。 袁枚儿笑笑,好似又想起二人之间的交集,“陈郡王好像把你姐姐给伤到了,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路过郡王府,看到了很多大夫进府了。” “这是真的,其实昨儿半夜就召了大夫,而且这次伤得不轻。” “陈郡王性子烈,之前两位郡王妃就……你如若惦记想去看看,我们可以陪着你。” 袁枚儿等人并不知道叶轻瑶为什么挨打,毕竟她们的父亲官职不高,也不配知道郡王府的一些八卦,更不可能知道这事儿就是叶轻悠怂恿的。 叶轻悠思忖了下,还真想知道叶轻瑶这一次伤到多重? “常嬷嬷,不如您去郡王府看看?顺便问一问那单子核对好了没。” 她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也不会因为她挨了陈郡王的毒打就不了了之的放过了。 叶轻瑶接二连三的想置她于死地,她一让再让。如今已经让到了无路可退,就只能彻底的让叶轻瑶闭嘴、让她服气了。 常嬷嬷听了这话立即去办。 袁枚儿等人虽然瞧出了古怪,但也没办法推测其中的细节。 众人随意闲聊,也说了说药膳阁的菜品和寻香坊的香料。 毕竟是初次前来,姑娘们也没法子留太久,寒暄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之前那么对待姑娘,如今想起您的好了,来巴结,且!”春棠最不忿这种跟屁虫,“特别是那个袁姑娘,之前被南姑娘当成狗一般的呼来喝去,如今看到您即将要做王妃了,才急促的跑来投诚了。” “你呀,这嘴皮子是不是被夏樱传染了?”叶轻悠看她气鼓鼓,知道她是为自己不平。 但人情世故不就是如此?特别是这京城的百官家。 春棠撇撇嘴,“常嬷嬷都说了,奴婢如若要陪嫁到洛宁王府,这脾气就只能厉害些,否则会被那些女人给吃了!” 嬷嬷选出来陪嫁到洛宁王府的十个人,各个不是省油的灯。春棠虽然是大丫鬟,深得叶轻悠信赖,但她性子太善良软弱,只能是被拿捏的份儿。 春棠不想拖后腿,这段日子也在勤学苦练。 “对了,奴婢今天听人说,有人要给老爷做媒。” 春棠刚刚想起此事,马上就与叶轻悠汇报,“倒不是要把夫人的名分给夺了,而是要来做侧室,掌管内宅。” “奴婢听说,老爷还真有些动心了。” 叶轻悠瞠目结舌,“你、你确定?” “确定啊,角门的刘婆子说的。春棠特意提了这个人。 这是叶府最八卦的婆子,基本大事小情她都知道。 叶轻悠琢磨了下,“什么人来做媒?是近两天的事?” “奴婢也不知道,要不然把刘婆子喊来您问问?”春棠提议。 叶轻悠点了头,春棠立即去找人,刘婆子很快到了她面前,开门见山,“那做媒的是学士府的夫人,说得就是她的亲妹妹。”(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随意的闹,我扛着 “你说的可是孙大学士?”叶轻悠脸色阴沉。 春棠一时怔住,“这奴婢还真的没问。”她脑子不够机敏,对这些府邸并不熟悉。 叶轻悠却顿时有一些气恼,“去把刘婆子叫来,还有孙姨娘,也一并叫过来说话。” 春棠没想到小娘子突然变脸,突然意识到事情或许很严重。 她二话不说,马上就去找人。 刘婆子来了一听问起“保媒”的事,便毫无隐藏,一股脑的全说了。 “就是那个孙大学士,他夫人的娘家是御史府。要给老爷说亲的妹妹是庶出,因为老太太要她身边侍奉,就一直都没出嫁。如今已经三十了,留了家里做姑奶奶了。” 叶轻悠冷笑一声,“听起来还是个不错的人儿呢。” “可不,据说模样也不错,所以老爷才有点儿……”刘婆子感受到叶轻悠冰冷的态度,顿时哑声的不再说下去了。 叶轻悠冷哼一声,“看来你也挺乐意?是不是着急着去喊侧夫人了?” “没,没有,小娘子您臊奴婢,奴婢着膝盖再软,也知道该跪哪一边啊!”刘婆子是个看门的,最是能言善道。 可她不能明白,为何小娘子听说是“孙大学士”就立即变了脸?仔细想想,这叶家和学士府好像也没有什么纠葛啊?! 不仅刘婆子纳闷,春棠在一旁也纳闷,“娘子是不希望老爷娶侧室?” “你是不是忘记了岳凌峰,他的父亲岳宪岳知府,就是被这位孙大学士收入门下的。”叶轻悠可没忘了这一层关系。 春棠瞬时一僵,脑子好似被雷劈中。 那岳家都已经离开京城许久,她早就把这家人都给忘了! 刘婆子满眼冒星星,好似明白了一些,却又不懂? 她弓着身子,看向春棠,“春棠姑娘,那岳凌峰是谁啊?”她一个守门的,还真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 春棠见叶轻悠也没阻拦,便提起了岳氏,“……当初偏要娶咱小娘子的那个人。” “!!!” “那个不能人道的?!” 刘婆子瞬间反应过来,“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文人的心思也忒歹毒了,这不明摆着来报复的么!” “连刘妈妈都能想明白,可见父亲有多糊涂?”叶轻悠正骂着叶明远,孙姨娘也从外进门,正好听见了这一句。 “小娘子也知道老爷要娶侧室的事?”她脚步都快了几分,“听说这门亲事,大姑奶奶都知道,而且还同意了呢!” “???”叶轻悠还真不知道这一层,合着还有叶轻瑶的算计了! 看来陈郡王还是打她不够狠,居然还有心思挖叶家。 “你与其他几位姨娘就没去找父亲说一说?闹一闹?”叶轻悠只看眼前这几人不争气,当初和岳氏斗得你死我活的尽头哪去了? 孙姨娘讪讪地坐了一旁小杌子上,“婢妾哪敢?婢妾和另外几位都没给老爷剩下一儿半女,但凡说重了一两句,也是说打发就打发了。” 这世道母凭子贵。 岳氏在家掌舵时,可把那几个姨娘盯了死死的。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也知道孙姨娘说得是实话。 “你们尽管去闹,但凡父亲不高兴,都由我来撑着。”叶轻悠给孙姨娘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事儿是父亲的事,她做女儿的不好插手。 可孙姨娘这几人虽然没什么身份,好歹是父亲的姨娘,无论她们怎么闹,说白了都是叶明远的房中事。 外人再怎么笑话,也会说他喜新厌旧,屋宅不宁,扯不到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孝顺,算不得什么大错了。 孙姨娘眼前一亮,“小娘子您、您这是让我们?” “我说到做到。”叶轻悠直接给了许诺,“就算是真的闹翻了脸,被父亲赶出叶家,寻香坊中也缺会手艺的人,你们去那里,手艺好的靠手艺吃饭,手艺差一点儿的就帮我管管杂事,反正饿不死你们。” 她直接给出了底牌,孙姨娘“嗖”的一下子就站起来。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了地上,“感恩小娘子,婢妾闹都不想闹,真是立即想去寻香坊中做事了!” 她这话说着,也嘤嘤而泣。好似这些年的委屈都要直接哭出来,而且还越哭越凶了。 叶轻悠瞬时一僵,她是希望有人在叶家帮忙,可不是收留苦闷怨妇。 孙姨娘哭了半天,也知道这话是一时气话,“婢妾知道了,婢妾这就去找那几个姐妹说。” “你也可以放心,你和几位姨娘的卖身契,我会尽快拿到手里,而且就算拿不到手,我求洛宁王出手,你们几个也是自由的。”叶轻悠看出孙姨娘犹犹豫豫,其实也有担心。 耳听叶轻悠都搬出洛宁王,孙姨娘二话不说,一溜儿小跑就去了。 刘婆子有些眼馋,她也很想帮叶轻悠做点儿事来表忠心。 这位可是要嫁给洛宁王的小姑奶奶,如若能得了这位抬举,她在叶家也不至于只是守门了。 “我的人不好去盯着,妈妈这段日子就帮我当个眼线,盯着主院的事可好?”叶轻悠身边的春棠和夏樱、秋荷都是忙碌铺子的,不会管府中杂事。 另外的人都是皇后和太后的人,她是要带去洛宁王府的,不希望她们与叶家再有半丝纠葛了。 刘妈妈立即答应,“好好好,小娘子您放心,老奴一定帮您瞧准了!” “你儿子不是还没差事?去帮衬夏樱做个跑腿儿传话的,她近来有些太忙了。” 叶轻悠不习惯给下人画饼,索性用了刘婆子,就把她最惦记的事情直接摆明了。 刘婆子眼睛都险些瞪出来,顿时跪地磕头,“老奴谢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 夏樱在叶轻悠眼前是个使唤的丫鬟,但在外人眼中,那可是药膳阁的大掌柜! 如今药膳阁生意如日中天,她的儿子能去大掌柜身边当跑腿儿的,这日子肯定差不了! 做爹娘的,最在意的就是孩子前程,这比他们自己得了金山银山还高兴! 叶轻悠也不再多听她道谢,立即催促她去忙。 揉了揉眉头,叶轻悠颇感无奈,“谁能想到做女儿的,居然还要插手父亲娶侧室的事?说出去都臊得慌,男人果然都好色,没有一个例外的!” “洛宁王殿下对您是一心一意。”春棠突然道。 叶轻悠也没抬头,“谁知道?不是跟着陆姑娘离开之后就没了影儿?” “本王这不是来了?”宇文宴进门,正听到了这两句。(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本王只要你一个人 叶轻悠脸色一尬,没抬头就知道是宇文宴到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那个……殿下今日不忙了?”她直接略去刚刚的话题,只是耳朵的红润出卖了她。 “本王如若不来,还不被骂成贪色痴缠的登徒子?”宇文宴撩起了衣襟,直接坐了茶案旁。他亲自斟茶,而且还给了叶轻悠一杯。 他的嘴角挂了笑意,倒是很喜欢她吃醋了。 叶轻悠默默地把茶喝了,看到他的绢帕有些脏,直接拿了新熏香的更换了。 “殿下是来说娶侧妃的事?还是想说说那银子的事?” 这京城没有一件事能逃过宇文宴的眼睛,而且他这个时候登门,显然是知道她和潘思升见过,也知道了那“万万两”的事。 宇文宴直接承诺,“不会有什么侧妃。” “可太后说了,一年后如若我没有……” “你一定会有。” 宇文宴不容许她的心中有任何疑虑,“本王言出法随,说到做到,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得了洛宁王妃。” 他这话不仅是对叶轻悠说的,而且花嬷嬷也在一旁。 “宫里给你什么压力,你也不必硬扛,本王娶你时就没考虑过规矩二字,而你在洛宁王府也不需要规矩。大不了这王爷我也不做了,咱们二人游山玩水去。” 宇文宴向来不说假话,也不说气话。 他说不做这王爷,没准真的翻脸就不干了。 花嬷嬷嘴角一抽,这不明摆着希望她给太后那边递消息? “其实殿下不必如此急躁,您这一反常态,倒是让叶小娘子难做了。” “无论侧妃还是侍妾姨娘,这是各个王府都有的,您不备上,只能让人叶小娘子的脊梁骨。”花嬷嬷说的的确是实话。 宇文宴微微挑眉,“这样?” 花嬷嬷自当是点头的,“豪门大宅向来是这般规矩。”但您这位千年难出一朵的奇葩,就不见得这么遵纪守法了。 宇文宴点了点头,“那就给这些侧妃侍妾的位置都安排上一个人,甭管活的死的,反正不要在本王面前出现。” “???” “!!!” 花嬷嬷嘴角一抽,这还真像宇文宴能做出来的事。 “行了行了,还没嫁呢,怎么说起这些有的没的,再把花嬷嬷给吓到了。”叶轻悠也不听他胡言乱语,鸡皮疙瘩都瘆得慌。 “嬷嬷去休息吧,我陪殿下喝两杯茶。”她想打发走花嬷嬷,因为要说起太后老宅的事。 花嬷嬷也知道宇文宴在,她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带着侍女们先行退下了。 虽说这位洛宁王冠绝四方的俊美,可他刚刚那瘆人的话,也没有人想飞蛾扑火,一眨眼就没人了。 叶轻悠让春棠也去门口守着,她见人影都走没了,才嗔怪的看了宇文宴一眼,“何必这么吓唬人?太后也是为了你好。” “可本王只想和你好。”宇文宴直接抓起她的手,“别听潘思升的胡言乱语,根本没有什么万万两。” 叶轻悠挑眉,没想到他直接提起此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又故意诓骗我了?” “也不算完全蒙骗,那宅子契书写了万万两也是为了做给外人看,本王并未从他那里拿那么多银子,而是要了人。” 叶轻悠更是糊涂,“什么人,值这么多?” 宇文宴顿了顿,“矿工。” 叶轻悠想到他给了梁帝的矿脉图,难道这是他早就发现的? 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聪慧,“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一天,会与大梁朝堂反目成仇。毕竟他杀的人太多、得罪的人更多,一旦从高处跌下,摔了粉身碎骨的就是他。 叶轻悠突然有一丝心疼,她甚至从未问过,当初他为何会离开皇宫那么久,流落民间? 他又是怎么回到了皇室,养在太后身边,他的母妃到底是怎么死去的?她此事才发现,她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了。 可她不想问,因为问出那真相,就是在撕裂他潜藏的伤口。 她突然上前,在他面颊轻轻一吻,“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 她亲完就想跑,却不料被宇文宴直接握住了后脑勺,他声音低沉又沙哑,“你确定?” “嗯。”她声如蚊吟。 他炙热的吻狂袭而来,吻得天昏地暗。 叶轻悠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透了一口气,宇文宴却已经热到难以自治,直接去一旁灌起凉水了。 叶轻悠捂着通红的小脸咯咯的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窘迫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自在了。 “随本王来。”宇文宴冷静下来,才走过去重新牵起她的手。 叶轻悠纳闷,“你要带我去哪儿?还在等着常嬷嬷回话,我还想知道那位姐姐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呢。” “她瘸了一条腿,脸上也破了相,至少三个月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但陈郡王不会要了她的命。”宇文宴直接给了答案。 叶轻悠的心陡然一跳,“这么狠?居然瘸了?殿下怎么知道他不会要了叶轻瑶的命?” “因为本王不许,本王的喜日即将来临,谁敢在这个时候添堵,本王就让他一辈子穿着白丧。”宇文宴轻道。 叶轻悠:“……” 她怎么忘记这位狠戾嗜血的名声?这位向来不威胁,但凡触了他的底线,他一向说到做到。 进屋更换了出门的外袍,叶轻悠被宇文宴拎着就上了马车。 叶明远一直等在府门口,想要与宇文宴说上两句,可这位未来的姑爷风驰电掣,带着女儿直接离开。 他只被横扫一眼,吓得心惊肉跳。 “我这也没惹着他啊?怎么眼神那么凶煞?” 叶明远自言自语,一时也有些发懵。 陈坚笑眯眯的走到他身边,“听说叶伯爷有心思娶侧室夫人了?是不是要提前道喜啊?” 叶明远瞬时头脚发凉,“没有啊,没有!我何时有这心思了?!” 陈坚似笑非笑,“您是在质疑我们听音阁传假消息?这事儿殿下不好过问,但您也掂量掂量吧。” 陈坚说完也眨眼就走。 叶明远呆若木鸡,缓过神时,马车都已经离开了。 他还没等追上去两步,孙姨娘顿时带着一群姐妹跑到他身边,直接“噗通”跪地! “老爷,婢妾们侍奉您这么久,帮您管家宅这么久,哪里做得不对?您直接说出来!”(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原来你是小色女 “就是,若论身份,奴婢们的确比不得,但若论情分,奴婢们侍奉您这么多年,就没一点儿苦劳吗?” “好不容易有两天舒坦日子,眨眼就要没了?娶侧室夫人进门,就把奴婢们都给遣散了吧!” “二姑奶奶即将要出门子,您这又忙着娶侧室,府上还真是喜事连连,奴婢要恭喜您了呢!” …… 姨娘们哭哭啼啼,梨花带雨,说话阴阳怪气、含沙射影,倒是把叶明远给弄懵了! “这怎么都说我要娶侧室?我什么时候非娶侧室不可了?!”叶明远真是晕头转向,汗流浃背。刚刚宇文宴那个眼神,他仍在心惊肉跳,如今又被一群女人嗡嗡嗡,脑仁儿都快要炸了! “难道不是?之前是不是有人给老爷说媒?”孙姨娘跟随叶明远的时间最长,也胆子最大,何况已经有叶轻悠撑腰,她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叶明远顿时心虚,“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老爷还说没有?” “可我没答应啊。” “可您给学士府送了媒人礼!”孙姨娘顿时戳穿,可没顾忌叶明远的体面。 叶明远瞬时哑然,“那只是为了答谢一番,不想因为此时落了不快。” “这话您说给婢妾们听,婢妾不敢不信,可您敢在小娘子面前说?敢在洛宁王殿下面前说?”孙姨娘也学会了狐假虎威,立时又把这二人搬出来。 其他姨娘也哭哭啼啼,“若是老爷有心娶侧室,就把婢妾们放走吧,好歹跟了您这么多年,不求您给个养老银子,只求把卖身契给婢妾们。” “对,婢妾也走,求老爷放人。” “婢妾也不想在这府里呆了,婢妾去找夫人一起到庙里念佛吃斋去!” 姨娘们噼里啪啦,摆明了胡搅蛮缠。 叶明远却有些气,“走走走,想走就走!还敢拿这话来噎我?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礼仪尊卑,知不知道谁是老爷了?!” 他这段日子被陛下噎、被女儿噎,如今还要被这些姨娘们噎?实在难以忍受了。 孙姨娘眼前一亮,“老爷答应放婢妾们离开了?谢老爷恩典!” “婢妾谢过老爷!” “婢妾祝老爷百年好合,比翼双飞!” 姨娘们接二连三的恭喜,更让叶明远发懵。刚刚还哭哭啼啼的,怎么眨眼就喜上眉梢? 这怎么好似不像吃醋的模样?好似演戏演崩了呢? 孙姨娘看出叶明远的疑虑,连忙收敛兴奋劲儿,扯着帕子硬咬牙,“其实婢妾们也知道老爷早就对我们不喜了,好聚好散,也不想拖累您……” “这笑还不是挤出来的?老爷别为难婢妾了。” “婢妾先去收拾东西了。” 一个装作泪奔,直接离去。 众人接二连三的行了礼,只留下一个孙姨娘等候卖身契。毕竟她们做戏不是太专业,刚刚险些演砸了! 之前孙姨娘一说叶轻悠给她们做保底,还有谁想在这府邸闷到死?乐得去给小姑奶奶打工呢! 可孙姨娘说了,得让老爷心甘情愿撵她们走,否则小姑奶奶那边不好说。 于是这一场大戏上演,只是叶明远赶他们离开时,有点儿太过高兴没忍住。 孙姨娘的道行稍微深了些,手心都快掐紫了。 她狠狠咬了舌头,故意挤出来几滴眼泪,叶明远这才心软了些,“我刚刚也不是撵你们走,实在是你们太过胡闹了!” “婢妾们也是自愧,谁也没能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的,何必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孙姨娘对叶明远的感情最深,“而且那侧室夫人还出身学士府,那孙大学士多高贵?好像还是咱们夫人娘家表哥的老师,之前给那岳家撑腰的呢。” 她故意提起叶家和岳家的纠葛,也是希望叶明远能警醒一点。 叶明远余光一瞥,瞬间就明白孙姨娘几人为何如此闹,“是不是轻悠指使你这么做的?” “才不是,您别这么都怪小娘子。”孙姨娘死都不会承认的。 叶明远气呼呼的背过手,他岂能看不出,如今这府里所有人都偏颇叶轻悠?早就把他这个老爷抛之脑后了。 “我明白了,你去忙吧,告诉她们,全都踏踏实实在叶家呆着,一个人都别想走!” 他也不再多说,直接把孙姨娘给赶跑了。 孙姨娘也只能悻悻然的一步三回头,怎么感觉有些露馅儿了? 叶明远也没什么心思,直接带着管家回到书房。 “给学士府再去一封信吧,夫人还在,没得娶侧室入门的规矩,学士府的诚意我心领了,之前的礼乃是感谢,没有其他心意。” 这事儿他不好出面,只能让管家去顶霹雷。 管家陈伯嘴角一抽,又让他去?但这事儿他也没办法推托,只能点头应下了。 “对了老爷,龚家给咱们府邸来了消息,说是知道了小娘子大婚的事,想要来送一份贺礼。” “呵,这个时候知道是亲戚了?当初咱们没帮上龚家的忙,看他们那白眼待人的模样,对咱们理都不理。”叶明远可是个记仇的。 陈伯无奈,“那时您和夫人的确做得有些过,而且都没瞧得上小娘子。” 谁能想到抢了皇商资格的万寿堂是叶轻悠的产业?如今龚家知道被自家外孙女给刨了食儿,不也巴巴的赶来巴结了? 叶明远想到岳氏,“其实我有心娶侧室,也是想圆一圆府中的体面。不然轻悠出嫁,都没有一个送亲的岳母,这让外人看到岂不是笑话?” 他总不能把岳氏给扯回来送亲吧?不仅岳氏会找根绳子吊死,叶轻悠一定会跟他断绝父女关系的。 陈伯撇嘴,“小娘子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儿,您何必多此一举。” “我这个做爹的,还真不了解女儿啊……这龚家的礼收不收,你也去直接问她吧。”叶明远絮叨两句肺腑之言,也是希望陈伯能帮他传个话。 陈伯心领神会,只能先去打发学士府。至于龚家的事,也要等小娘子回来。 她被洛宁王给带走了,还不知道何时回来呢。 此时叶轻悠被宇文宴带回了洛宁王府,二人上了湖心岛,她面红耳赤。 “殿下怎么、怎么……”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事儿,结果带到湖心岛上来腻歪?眼瞧着大婚也没有多久了,他怎么如此不够矜持。 宇文宴微微挑眉,“想什么呢?” 他大手一案百宝阁的一处小叶紫檀的笔尖,轰隆隆的石板声陡然响起,地下一处长长的阶梯出现在二人面前。 叶轻悠吓一大跳! 她来过湖心岛多少次,却从来没想过这个地方居然是个密室? 宇文宴凑近,拉起她的手,“但如若你想……也不是不行?没想到,本王的女人还是一个小色女。” 叶轻悠耳朵根儿红得发紫,二话不说,顺着楼梯就跑下去。 宇文宴笑笑,直接跟随而去。 待他下了最后一处台阶,这密室的石板又静悄悄的合上了……(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生母的秘密 密室可不仅仅是一个密室,而是宽阔的地宫。 叶轻悠站在下面四处张望,只感觉它比湖心岛的面积还要大。 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甬道,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了一颗无比闪亮的夜明珠。 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叶轻悠只觉得比大梁的皇宫还要气派奢华,这若是被梁帝知道,会硬生生地气死吧? 叶轻悠被宇文宴一直牵手朝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这才发现下方有一处暗卫的聚集地,共有七个人在此处等候他。 这七个人都戴着面具,看不到五官。 七人似没想到宇文宴会带来叶轻悠,怔了一下之后才规规矩矩的单膝跪地,“主上。” “以后本王不在,你们全权听凭王妃安排。”宇文宴看向叶轻悠。 七人起身似有不满,“主上一言可牵动万人性命,您确定这一个女子的命令就能与您一样?” “主上三思。” “同。” 几人性格各异,但态度却是一致的。他们并不认可听从一个女人的吩咐。 宇文宴却十分坚定地点了头,“她救过本王的命,本王也救过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他牵着叶轻悠的手,轻轻给出了许诺。 叶轻悠倒嘶一声,也明白宇文宴这是为了安她的心。 “我轻易不会开口,除非殿下有了危机危险,才会到这里求诸位出手相助。” “殿下有了危险,我等自会前去营救,反倒是小娘子别轻举妄动,以免此处被暴露了。” “您的安危有人看护,也不必我等出手,但湖心岛不容外人上岸,这一点请您铭记于心了。” “所以殿下突然诏令,就是为了给我等介绍她?” 领头之人高高瘦瘦,神色充满了不屑鄙夷。甚至颇有些不满。 他们的行踪万分神秘,旁日都是有事的人才来,很少七个人一同出现在这里。 宇文宴点头,“仅此一事,往后王府的银两一事,你们全部向她回禀,本王不在过问。” 几人僵住,那可是涉及万万两的大额,居然就给了一个小娘子? “那边知道的话,恐怕也不会答应。” 叶轻悠听了这话有些迷离,“那边”又是哪一边? “没什么答应不答应,本王做的决定绝对不会更改。”宇文宴看向高瘦,“宴一,你近来不是第一次违背本王的意见。” 宴一瞬时单膝跪地,“主上莫怪,属下也是为了您着想,生怕您一时糊涂……” “本王糊涂不糊涂,需要向你解释么?”宇文宴的态度骤然变冷,让这地宫中都有些寒恻恻的凉。 宴一不再多说,只能立即领罪,“属下会听主上的意见。” “你们几人如若不满,也可以直接说出来,但说出来,本王也不会更改。”宇文宴留下此话,便指着他们几人给叶轻悠介绍,“宴一、二、三四五……一共七个人,他们七个每日会有一人留在此处,其余六人在京中各处潜伏,各有身份。” 叶轻悠努力的记下这七个人的身形。 “小娘子也不必记牢,因为我们皆有乔装的伎俩,就是和您走个面对面,您都不会发现的。”宴五是个嘴巴快的,抱着手臂直接道。 叶轻悠仔细看了看他,嗅嗅鼻子,“你身上竹叶混了迷迭粉,还加了一些铁锈气,手上虽然有厚茧,但是十分干净,而且身子微躬,是在兵部的机械库做事的?” 她这话一出,瞬时一片安静。 此处好似静止了五秒,随后才有宴五的惊愕声发出,“居然能闻出这个味道?”他自行闻了闻,“我这是特意掸了香粉想驱一驱。” “真蠢。”宴一白了他一眼,满面鄙夷。 “而你的身上是铜丝味儿,这股味道很纯,没有杂质。说话时的语气带了官腔,所以是钱法堂做事。”叶轻悠直接把他这一方也说了。 宴一噎住,再看叶轻悠的眼神充满疑惑和不甘。 “哈哈哈哈,还以为自己藏的挺好?一眼就被瞧出来了!”宴五哄堂大笑。 其余五个人立即挺直腰板,甚至躲着叶轻悠的目光。 叶轻悠也没全部拆穿,点到为止,她也根本没有炫耀的心思,只是不希望宇文宴被看成一个痴迷女色不务正业的渣男。 宇文宴宠溺的看着她,“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叶轻悠点了点头,跟随宇文宴离开。 这七人再也没了刚刚的高傲架势,特别是宴五,“主上看中的人果然有点儿门道啊。” “什么门道,不过是点儿奇淫巧技罢了。”宴一不服。 “管她是什么技,主上的命令咱们领了就是,所以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那边?”宴七直接就问。 其余几人看向宴一,显然再等他的态度。 宴一蹙眉,也并未回答,他直接钻入另外一条密道离开了此处。 宴五点头,“他想说就说吧,反正我肯定不说,主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会儿清闲日子,先让他享受一段吧。” 几人颇有认可,立即点头答应。 此时宇文宴已经带叶轻悠来到了地宫中的一处藏书阁。 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案卷都透着陈年的味道,上面标签的字迹内容,更让叶轻悠瞠目结舌。 这不仅有大梁的记载,还有其他几个国家的档案。 叶轻悠看到记载更多的是燕国。 “所以,殿下的母妃是燕国人?”叶轻悠想到宇文宴的过往与矿脉、地宫的安排,显然他的出身就是一个迷。 宇文宴点了点头,“当初她也不是回乡省亲,是想带着我一起逃走,但失败了。” “所以宫中把责任怪罪在皇后身上?”叶轻悠也是听常嬷嬷闲言碎语提到过两句。 宇文宴摇了摇头,“是陛下想把责任赖在皇后身上。” 叶轻悠浑身一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杀死他母妃的人是梁帝? “可是、可是陛下把听音阁都交给您,这一份信任甚至比其他皇子还……”叶轻悠说到此处,颇有些说不下去。 宇文宴笑了笑,“他的皇位也来得不那么名正言顺,所以听音阁杀的,都是不服他的人。下一个人就是孙大学士,这是本王已经允诺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带她们去看杀人 叶轻悠怔愣了一下,“那个老头死就死吧,不然手爪子伸得太长了。” 不仅想带着一众文人左右梁帝的决策,甚至还想把手伸到叶家,掌管叶家中馈。 叶轻悠可以委屈一点儿,但这不包括钱。 谁想动她的银子,她就要谁滚出去! 宇文宴看她一脸气鼓鼓,禁不住轻啄了一口,“再让他蹦跶一段日子,大婚之后再动手。” 婚前沾血不吉利,毕竟只剩下五十天。 叶轻悠嘴巴一抽,您一个杀人大魔王还在意这个? “所以那边指得是您的母妃?” 宇文宴微微点头,“燕国的长公主殿下,就是她。” 叶轻悠啧啧两声,没想到他的身世如此离奇。 “所以您是要进要退?还是想远走高飞?” 宇文宴不会突然带她到这里来,一定做好了打算。这或许也是在告诉她,承诺不娶侧妃的事情一定为真,因为他的秘密绝不容第二个人发现。 宇文宴摇了摇头,“还未定夺。” “所以第一要务就是攒银子啵。”叶轻悠语气淡淡。 甭管有什么打算,“钱”这个字都不可或缺。 宇文宴吻一下,指了指墙边的一个高高的柜子,“这才是洛宁王府的暗账,往后一并交给你了。” 不等叶轻悠缓过神,突然手腕一沉。那是一个珐琅彩的玉镯子,直接挂在她的手上了。 叶轻悠纳闷,这镯子怎么开柜子门? 宇文宴带她前去,那镯子上的一处阴文正对上柜门的凸处。 一声清脆,柜门打开。 那层层叠叠的账目看得叶轻悠眼花缭乱,“殿下还真是精打细算,娶我过门,总好过雇个账房先生一辈子。” 这密密麻麻的资料,她感觉日夜不吃不喝,看上十年都看不完。 宇文宴哪里舍得,“本王的一切都是你的,难道不算算自己有多少财富?” “我的?”叶轻悠挑眉。 “就是你的,连同本王也是。”宇文宴忍耐不住,搬过她的小脸便吻上去。 叶轻悠还琢磨着账目和银子,没想到被突然袭击…… “噗通”一声! 她直接被他扑倒了地上。 宇文宴惊愕,生怕她被摔疼了。叶轻悠却借机撒了个娇,攀上他的脖颈再也不肯松手了…… 密室的夜明珠记不了时辰,二人腻来腻去,离开此处时已经夜幕星辰。 如今身边还有花嬷嬷,叶轻悠也不能不回叶家。 她与宇文宴坐在湖心岛边上,吹着初夏的风,“那么多人爱慕殿下,殿下为何偏偏选我?” 就算幼时有过那么一段小渊源,但也不足以支撑他打破一切规则来娶她回家。 叶轻悠不信这些,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宇文宴看她,“所以你说过的话,真的不记得了?” “我?我说什么了?”叶轻悠仔细回想,她向来谨言慎行,能对这么一个嗜血的魔王说什么? “你说,本王将来有一天出息了,你就嫁给本王……所以,本王现在合格了么?”宇文宴把她拥入怀里。 “而且你还脱了本王的衣服,用热手搓着,那时就已经被你摸遍了……” 叶轻悠:“!!!” “可那时殿下已经冻僵了,我身边又没有东西取暖,也只能拿热水热手试试。” “何况你那时浑浑噩噩,是在说胡话的……”叶轻悠声如蚊吟,她隐约想起那个夜晚,但具体的也已经记不清。 怎么他记得如此清楚?岂不是太丢人了。 “本王说的不是胡话,而是真话。”宇文宴轻轻地哄着,“言出法随,本王说到做到。” 叶轻悠窝了他温暖怀中,这一刻无比踏实。 “可大婚之前,宫里就想给您安排侧妃侍妾,大婚之后,恐怕我想拦恐怕也拦不住。”叶轻悠听完了甜言蜜语,也不得不想到细节,“殿下全凭我处置吗?” “你打算怎么办?”宇文宴直问。 “一个侧妃四侍妾,全部娶进门,把所有的位置都占满。”叶轻悠踢着湖边的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一边算账一边看她们抢您的宠。” 宇文宴:“???” “你倒是真豁得出去。” 叶轻悠咯咯咯的笑出声,“若是闹得凶了,我就带她们去看殿下杀人。” 宇文宴沉叹一声,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恶趣味? 看他杀人? “难道你不害怕?” “怕,但也已经习惯了。”叶轻悠道。 自从被推下湖险些淹死,然后看到宇文宴杀了尹文钊的舅父,又见过潘思升在她面前割了人舌头…… 包括被岳凌峰追杀,她看过太多的血腥惨状。 虽然这段日子没有多久,但不知是多少生死时刻。她已经是鬼门关走过几次的人,哪怕恐惧在前,也没了之前的惊悚凶险。 宇文宴疼惜的拥着她,直到花嬷嬷派人催促几次叶轻悠归家。 他将叶轻悠送回叶府,看着她款款进了门。 陈坚立即在一旁道,“那边今日来了消息,让您不要动孙大学士。” 那边自然是宇文宴的生母,宇文宴沉了下,“暂时不动。” “那陛下如若问起怎么办?”陈坚是宇文宴的嫡系,只察觉到宇文宴的为难。 一边是亲生父亲要他杀; 一边是生母让他留。 这二人何时把宇文宴当过亲生儿子,似乎他只是一个工具。 “本王大婚之前不沾血腥,难不成一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得?” 这话陈坚自然会传给黑影,再告知梁帝。 “可这位孙大学士似乎与那边关系密切,您真的动了手,那边一定会怒的。”陈坚明白燕长公主的脾气,那是一个比宇文宴还要冰冷嗜血的阴毒女人。 “可他必须得死。”宇文宴一语判定了孙大学士的死刑。 “为了陛下?”陈坚询问。 宇文宴直接摇了摇头,“因为他把手伸到了不该伸去的地方……” 陈坚瞬时明白,殿下说的是叶家。 “您是觉得,学士夫人有意说媒,是那边想插手叶家?接近小娘子?” 燕长公主显然已经知道她的儿子居然要娶一个伯府的庶女,而且还是二嫁女。 她掌控欲极其旺盛,岂能放纵殿下自行做主?(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铤而走险 宇文宴没有回答,已经默认了陈坚的猜测。 “她可以复仇,但不能把心思用在轻悠身上。”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陈坚哀叹一声,他太知道那一位的厉害。 “其实您娶叶小娘子也是铤而走险,违背了所有人的意愿。” 不仅太后不愿意,那位婆婆也不愿意。 宇文宴淡淡,“本王已经活得没有自我了,如若同床共枕之人都不能随心的话,这条命也就没有价值了。” 陈坚也不再劝,离开此处之后便见宇文宴又召永夜出来,要他以后一直跟随叶轻悠身边。 永夜当然敌不过宇文宴的这张嘴,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被迫答应了。 叶轻悠自然不知道宇文宴的安排,回到叶家之后,她也并无睡意。 她知道了宇文宴的心意,也明白了他身世的难。她突然觉得宇文宴虽然父母皆在世,更似孤家寡人一般。 “小娘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春棠拿了喜好的果子递过来,今日她也着实疲惫,毕竟刚刚还被花嬷嬷给训了好一顿。 叶轻悠一边吃着一边道,“只是觉得殿下可怜。” 春棠:“???” 他一个满朝文武皆害怕的四殿下可怜?这话是怎能说出口的? “娘子是真的爱上殿下了。” 叶轻悠顿时面色一僵,“怎么话说的?毕竟也是要嫁给他的了。” “话本上说,爱上一个人的表现就是心疼他,您想想自己,再想想殿下,他钢筋铁骨的硬汉子,人人惧怕,怎么都看不出他值得别人心疼的。”春棠实在忍不住,只能实话实说了。 叶轻悠面色讪讪,这话好似也没办法辩解? “对了,孙姨娘她们怎样了?” 她被宇文宴带走,回来又被花嬷嬷训了几句还没来得及过问。 春棠摇了摇头,她也不知? “算了,明日一早再问吧,咱们这就洗漱歇了。” 叶轻悠刚准备去净房沐浴,门外也响起了静悄悄的脚步声。 “小娘子回来了?” 说话的就是孙姨娘。 叶轻悠到了门口,召唤她进来,孙姨娘左顾右盼,鬼鬼祟祟,这一幕可不像是来做客,更像是做贼。 “花嬷嬷不在,今晚跟随常嬷嬷去后边住了。” 叶轻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孙姨娘瞬间悬着的心落了肚子里,走路也立即恢复正常了。 “按说不该这么晚来,但想想还是得给小娘子递个口信儿。”孙姨娘立即把今日几位姨娘与老爷闹事的事说了,“……老爷自始至终都没说不娶,而且婢妾听说,他还吩咐管家派人去了山上寺庙,据说是去探望夫人了。” 叶轻悠蹙眉,“怎么会去探望岳氏?” “婢妾也想不明白,所以马上就来问您了。”孙姨娘十分担心,“您说会不会想……然后娶个正室夫人入门?” 只要岳氏死了,亦或和离让出伯夫人的名分,再娶新夫人不是应当应分? 叶轻悠摇了摇头,“按说不应该,父亲也没那么大的胆量。何况大姐姐还是陈郡王妃,这个体面他不能不顾的。” 孙姨娘更是纳闷,“那是为何?婢妾实在想不通了。” 叶轻悠看看天色,这么晚了也不可能去逼问父亲。 “你先回去睡吧,我明日一早去问问。” “那个……您今日说给婢妾几人做主的事情?”孙姨娘仍旧担心,万一老爷真的心思一狠,把她们全给清了咋办? “放心,小娘子向来说话算话,还能忽悠你们么。”春棠颇有些不满意。 孙姨娘乐颠颠的立即告退,“太晚了,不打扰小娘子,您有什么吩咐的随时召唤婢妾。” 叶轻悠安抚两句,便看着孙姨娘离去。 她洗漱沐浴时也的确纳闷,父亲派人去见岳氏干什么?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呢? 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叶轻悠翌日醒来还没吃早饭,就直接去了家门口堵叶明远。 叶明远正要去忙公事,见叶轻悠追了过来,面色也颇有复杂,“你不希望家里进侧夫人就不进,没得让一群姨娘来跟我又哭又闹,像什么话?!” 昨儿他揪着一个胆子最小的莲姨娘逼问,莲姨娘被连哄带吓,自然把叶轻悠给交代了。 叶轻悠也没指望她们都能守口如瓶,“女儿是想问您,为何派人去见岳氏。” 叶明远僵了下,没想到这件事叶轻悠都知道了? “不是我派人去,而是那边派人来了消息……”叶明远凑近叶轻悠,“说是岳氏的身子骨不太好,娘家人有意接她走。” 叶轻悠顿时蹙眉,“岳宪一家子不是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么?” “岳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老宅那边,还有一个姨姥姥当家做主。”叶明远生怕叶轻悠不信,吩咐陈伯去把那边给的信拿来。 叶轻悠看了那封信,言辞的确没什么毛病,但她和宇文宴的亲事在即,这个时候岳家突然出幺蛾子? “您让陈伯去一趟,把岳氏接回来,无论她是死是活,都不能回岳家老宅。” 叶明远呆若木鸡,他昨晚接了消息,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怕叶轻悠不肯答应,还没想好怎么办。 没想到叶轻悠居然先提出来了?怎么品着不对劲儿呢? “你确定真要把她接回来?”叶明远心思不安的又问一遍。 叶轻悠连连点头,“确定,如若您不放心的话,我带着花嬷嬷和常嬷嬷去接她一趟也可以。” 叶明远想了想,“你去不合适,请两位嬷嬷出面似乎更合适。那岳家人不是省油的灯,弯弯绕的手段多了去了。” 父女二人难得的达成协议。 叶轻悠便立即转身去找常嬷嬷。 “嬷嬷带着红苕一同去,就别折腾花嬷嬷了。”这毕竟涉及到叶家隐私,遇到了难办的事情,常嬷嬷暗藏的手段也能用。 红苕已经是她的人,常嬷嬷做事也不必束手束脚。 花嬷嬷毕竟是太后的眼睛,经历了昨天宇文宴带她见过的一切,她需要多做一些防备了。 常嬷嬷领了差事,立即与红苕动身。不仅带了一些叶家的家丁,而且还把夏山一群子赶车的人喊上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不回去! 叶轻悠送走了常嬷嬷,便又随同花嬷嬷学习规矩并且筹备大婚的琐碎事宜。 花嬷嬷昨晚已经絮叨过了,今日便不再提起昨夜晚归的事,又带着其他的侍女们一同演练大婚当天的安排了。 此时尼姑庵中的岳氏也一脸发懵,她没想到被抛弃的自己,突然会面临这么多人来接? 一边是她的娘家老宅,一边又是京城叶家。 她离开叶家虽然没多久,但却已苍老无度,之前的精气神早已不在,而是满面的蜡黄褶皱,说话都不免有气无力了。 “那叶家早已经不在意你,你何必赖着?咱们岳家如今虽然没了风头,但也不容子嗣在外人家受苦。” 来接岳氏的是老宅的大伯母,她身边还跟随了一个友人。 这位大伯母,岳氏四旬出头的年纪也只见过两次…… “可我毕竟是忠英伯夫人,这么回了老宅算怎么一回事。”岳氏想的乃是东山再起,只盼着她的叶轻瑶能出面帮她撑一回腰。 大伯母冷哼,“你还惦记是忠英伯夫人?那叶明远都已经快娶侧室入门掌家了,就没得打算让你回去!” 岳氏一怔,“怎么回?” “亲家伯母的消息还真灵通呢,叶家府上都不知道的事,您大老远在老宅都已经知道了。”常嬷嬷乃是跟随宇文宴的人,岂能听不出这话有猫腻儿? 大伯母脸色一沉,“甭管我从何处听说,你敢说不是?” “不是。”常嬷嬷十分笃定。 “不知您怎么称呼?如此就做得了叶家的主?”大伯母的那位友人突然开口,她一直都在盯着常嬷嬷打量。 岳氏此时也看向了常嬷嬷,她在叶家可没见过常嬷嬷,怎么突然跑来了这么一个人? “老身乃是洛宁王府的人,如今被派到叶小娘子身边侍奉。这位乃是太后赏给小娘子的侍女,今日小娘子还有事在身,没能亲自前来,不知我二人来接夫人,这身份够不够?”常嬷嬷直接摆到台面上来。 岳氏一听,不是叶明远,而是叶轻悠? “你确定是她要接我回去??” 岳氏突然心思一凉,全身的鸡皮疙瘩乍起来,她实在没想到,要她回去的人是叶轻悠。毕竟当初把她赶到尼姑庵中的人也是她! “小娘子即将嫁人,府上不能没有掌管中馈的夫人。至于什么侧夫人之类,都乃谣传,不仅小娘子不愿叶家再被闹了风口浪尖上,洛宁王也十分关切此事。” 常嬷嬷与岳氏说完,直接看向她大伯母,“您二位旅途劳顿一趟也不容易,不如也跟随我们回到叶家小住一些时日?” 常嬷嬷不在意那位大伯母,更关切她这位友人。 大伯母脸色一沉,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如此强,不仅是洛宁王的人,而且还有太后的人,这让她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许了。 那位友人却淡淡一笑,“我只是来陪你办事的,怎么拿主意,还要您自己来定才好。” 大伯母哪有什么主意? 她更不想给岳氏做主。 “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吧?反正她也要跟着回到叶家去,咱们也不算白来一趟了。” 友人还未说话。 岳氏却突然乍起了,“不,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尼姑庵,我绝对不回去!” “那叶轻悠就是个魔鬼,我回去她一定会把我给害死的!” “老爷心中没我,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她一定是想等我回去之后弄死我,然后让老爷娶新填房夫人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麻烦事可真多 “您这胡说八道什么?小娘子根本就没有害您的心。”红苕没想到岳氏突然冒出这样的话,她是后到叶轻悠身边,并不知道她和岳氏之间的恩怨纠葛有多深的。 但在红苕看来,叶轻悠善良大度,对待下人们也从无苛待。感情好的似姐妹,譬如夏樱和秋荷就是最好的例子。 岳氏冷呵,“她是最会伪装的人,你们全都被她骗了!我不回叶家,除非她亲自求我!” “否则你们半路上闹出点儿事故,我就死的太冤了!” 将心比心,如若她是叶轻悠,她一定会这么做。 她太知道叶轻悠多么恨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盼着她好的! 常嬷嬷也没想到岳氏这里会出岔子? “若不然,请您娘家的伯母一同回叶家,这回您总该相信了吧?而且叶家侧夫人的谣言,也可让老爷亲自给岳家说清楚。” 岳氏看向大伯母,她大伯母却并不想去,“真话假话都太多了,和我说了有什么用?” “您还是去一趟为好。”她的友人突然道。 大伯母身子一僵,立即转头看她,“确定?” “您来这一趟不也是期望岳家的人被善待么?那就不放进城一趟,也沾沾喜气。”友人笑着。 “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常嬷嬷早已观察她许久,此时自然要开口问问身份了。 “在下姓栾。” “栾娘子……栾娘子不妨一同去叶家坐坐?都是亲家的友人,叶家自然会善待。”常嬷嬷盯着栾娘子的手脚,这位可不是一个普通妇人,也是一个练家子。 栾娘子也没拒绝,“如若她们肯回,我自然乐意跟随一程,先谢过叶家的招待,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栾娘子这话也是说给岳氏听。 岳氏仍旧犹豫不决,却见她大伯母不停地在使眼色。 她心惊胆战,也不知该不该答应。但有一个能不在尼姑庵中静静等死的机会,她也不想放过的。 微微地点了头,岳氏算是认可了。 红苕亲自去帮她收拾着行李,常嬷嬷则开始吩咐备车了。 大伯母与栾娘子到一旁叙谈几句,随后又去与岳氏私语。 岳氏的目光惊了又惊,但也只能连连点头。 “我这老身子骨有些不中用了,就不跟随你们进京了。我这姐妹是个中用的,就让她陪着一同去。”大伯母的确年迈,马上就是六十了。 而且她根本与岳氏就不亲,只是被这位栾娘子找上了门。 她能跑着一趟找岳氏,也是为了帮栾娘子与叶家搭上关系……如今关系搭上了,她的好处也到手了。没必要再跑一趟叶家,毕竟叶家和岳家已经彻底撕破体面了。 常嬷嬷微微一笑,只能好言相送。她还让夏山几名镖局的兄弟跟随护送,体面得无可挑剔。 岳氏已经收拾好了物件,直接坐上马车。 栾娘子自然随她同行,常嬷嬷与红苕坐了后一辆。 车辕滚滚,众人想趁着天黑之前快些赶回京城去。 岳氏撂了帘子,看看后面,“您想知道那小贱人什么事?只要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伯母刚刚给了岳氏提点,这位栾娘子的身份不一般…… 栾娘子手指竖起,“别吵,慢慢说,你知道多少说多少,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生母,一字不落。” 岳氏思忖了下,“你真能帮到我的儿子?” 大伯母给的条件很明确,只要岳氏听了栾娘子的话,叶菁之一定能飞黄腾达。 栾娘子淡笑,“不信?” “信,我信。”岳氏也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立即缓缓道来,说着叶轻悠。 叶轻悠此时正在看着龚家要来添妆的信件。 “父亲答应了吗?” “这个家,还轮得到我做主吗?”叶明远无奈。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这个家的腰板就没直起来过。 叶轻悠也颇为挠头,“那就答应吧,反正是来送银子的。” “你就不担心他们开口想求洛宁王办皇商供奉的事?”叶明远的心思则更多。 “我都抢不上,何况他们?”叶轻悠的药膳阁和寻香坊虽然火爆如潮,但那离朝中的供奉一事差远了。 “那万寿堂如今生不如此,苟延残喘,你莫不如出上一笔银子,收回来。”叶明远别看是个忠英伯,其实穷得叮当乱响。 “您有这心思,不如先想想大哥何时能把我的嫁妆送回来?那可是太后娘娘都发了话的。”叶轻悠知道父亲又开始蠢蠢欲动,直接把他的念头打消了。 叶明远面色讪讪,“按说这一路也应该到了,为何迟迟没有消息?明日如若再没动静儿,我就派人去迎一迎。” 叶轻悠点了头,刚准备给龚家回信。 陈伯已经来了消息,“常嬷嬷把夫人接回来了,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岳家的长辈友人。” “友人?”叶轻悠吃惊,“这又是哪一位?” “据说是叫栾娘子。”陈伯听了提前传信的人说道。 叶轻悠喃喃两句,看向叶明远。 叶明远顿时摆手,“别看我,我对岳家老宅的人,一个都不认识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迎一迎吧。”叶轻悠也只能跟着陈伯一同去门口。 叶明远不想迎接岳氏,他也心中有怨,毕竟岳氏险些联合叶轻瑶把他给毒死…… “我先回书房。” 他说了这话,直接就走。 叶轻悠也没强迫他,直接去了门口了。 夜幕星辰,好在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热络非凡,倒是不显得这一行人太过孤寂。 热络的车队停了叶家大门口,叶轻悠却没让门房的抬起门槛儿,让马车进去。 家丁们上前递了马凳,也有人已经开始往下面开始搬行李。 岳氏没想到要在大门口就下马车?但见栾娘子已经下来,她也只能跟随同行了。 “你倒是孝顺,还亲自来接我。”岳氏骨子里虽然害怕,但面子上坚决不输。 叶轻悠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看看您这一走老了多少岁,是不是腿脚利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劫匪 叶轻悠不阴不阳的嘲讽一句,岳氏瞬时脸色难堪,骤然变色。 她没想到叶轻悠会如此直白的针对她,特别是她身边还有岳家的友人栾娘子,叶轻悠如此不给她体面的?! “我虽离家多日,但还是忠英伯府的夫人,晚辈如何尊敬长辈你难道不懂?”岳氏看向了常嬷嬷,“就算有洛宁王府撑腰,但你别忘了,你还没嫁呢!” “无论嫁不嫁,我都可以看不起你、也看不上你,难道还容你回来作威作福么?” 叶轻悠召唤常嬷嬷带她走,“先送夫人回后院安歇,她这一路累的有些不清醒。” 这话也是说给栾娘子在听。 岳氏立即看向栾娘子,却架不住被常嬷嬷直接带走。 栾娘子虽有惊讶,没想到叶轻悠如此果断决绝,可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小娘子嫉恶如仇,也应当应分,伯夫人的确做过不少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了业障的。” “栾娘子是通透的人,不知您从事哪一行?”叶轻悠看不出她的来历,而且常嬷嬷神色来看,她也端详不出这位深浅。 栾娘子笑笑,“商人,燕国的商人。” 叶轻悠心底一梗,燕国? 难不成这位是宇文宴那位生母派来的?还是她心虚畏惧多虑了? “恕我才疏学浅,对燕国还真一窍不通。”她淡笑中透着冷漠,也直勾勾地对望回去。 栾娘子端详了下,“小娘子若对燕国有兴趣,我不介意与你多聊聊,听说你乃京城商贾的名家,不知对燕国的货物可有兴趣?” 叶轻悠顿时拒绝,摇了摇头,“原本开铺子是为了生计,但如今即将嫁人,宫里也不见得让我再经营……”这个借口十分恰当,毕竟她是未来的洛宁王妃了。 栾娘子点了点头,“还要在京中呆上一些时日,不知能否沾了小娘子大婚喜气?” “这请柬帖子是宫中发,叶家自然是欢迎所有人都来沾喜气。”叶轻悠这话刻意模糊,摆明了就是拒绝。 栾娘子笑笑,“既然如此,也就不多打扰了,有缘还会再见的。” 栾娘子福了福身,随即飒爽的转身离去。 此时叶明远才从角落中出来,“这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叶轻悠撇他一眼,“父亲也不知道?” “我和岳家来往不多,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家的什么友人。”叶明远斟酌半晌,还是问了问岳氏的安置,“你是打算把她关起来,不容她出叶家的门?” “父亲觉得如此不妥么?”叶轻悠的确如此打算。 叶明远讪讪,“只怕她刚刚在门口下车,被很多人瞧见,若是郡王府特意来人探望,亦或者你大哥回来……”他心中的犹豫十分多,一时还真数不清楚了。 叶轻悠看向叶明远,“我是把她接回来治病的,父亲不必多虑。” 叶明远更是糊涂,“治病?” “对,治病。当初她和叶轻瑶怎么给您治的病,我就怎么帮她治。”叶轻悠可没说“下毒”二字,却让叶明远浑身发抖。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鸡皮疙瘩乍起,“可、她、你别……” “父亲如若觉得我狠毒,不如拿着东郭先生的善心去感化她,让她痛彻心扉、好好做人?”叶轻悠嘲讽到了天灵盖了。 叶明远翻了个白眼,他哪有那个本事?想到刚刚角落中看到的岳氏,似乎一点儿悔改之意都没有。 “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不碍着你和洛宁王大婚的事就行。”叶明远一甩袖子,又去找其他姨娘安抚心灵了。 叶轻悠想了想,让春棠给陈坚去了个消息,“……有这么一个燕国人到了京城,还是让殿下小心一些吧。” 春棠领命前去。 叶轻悠则召了孙大夫前来,直接给岳氏下了四肢无力的药。 常嬷嬷大手一夹,逼着岳氏喝了下去。 岳氏躺在床上,咬牙切齿,“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你当初怎么害死我母亲,又怎么给父亲下毒,我会让你一一尝过之后,再要了你的命。”叶轻悠对她恨从未忘记,而是一笔一笔都铭记在心。 岳氏很想咬舌,却发现她此时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想怎么样……”她说话不停地流着口水,吐字含糊不清。 “我已经说了,让你品尝一下等死的滋味儿,也别指望大姐能来救你,她已经被陈郡王打折了腿,破了相,不过陈郡王不会打死她的,毕竟是陛下赐婚。”叶轻悠突然发觉自己能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似乎岳氏和叶轻瑶过往的恩怨在她眼中已经不值一提了。 岳氏气得呜呜乱叫,因为她的舌头已经彻底麻木,根本无法吐字了。 常嬷嬷会亲自盯着她,直到叶轻悠大婚之前,不会让岳氏出现任何事故。 但叶轻悠又想到了叶菁之,父亲都说他应该带着嫁妆回来了,他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故意给她的喜事添堵吧? 叶轻悠去找父亲再次问询此事,而此时此刻的叶菁之,正被一伙匪贼劫持得裤衩子都快被扒没了! “各位爷,各位大爷,好歹给留一身衣服!”叶菁之早已没了离京时的纨绔肥膘,整整瘦了两大圈。 山上的苦日子,让他毫无偷懒之时,反倒是模样比之前清秀不少,手臂也露出了坚挺肌肉了。 “留什么衣服?小爷倒是挺欣赏你这一身皮肉的!”匪贼头子看他两眼冒金星,叶菁之顿时屁屁夹紧! “士可杀不可辱!”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行了,别耽搁时间,老大还在等候咱们交差呢。” 旁边的人立即提醒,那匪贼头子也只能作罢。 一众马匪呼啸而去,留下了一片尘土和不稀罕带走的垃圾。 叶菁之坐了地上,呜呜的哭,“我这是什么命?我这都是什么命?呜呜呜,好歹给我一身衣服啊,这让我怎么进城见人啊!” 他躲了马车上,不敢再露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举着火把路过此处发现了他。 “有人。” “嗯?流氓!不穿衣裳!” “哎,别打,我遭了匪贼抢劫……”(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谁下的手? 叶菁之被暴打一顿,随后被直接送去了县衙。 县衙中,他又报上了自己的名姓和出身,而且还报了案,可惜县衙根本不理他。 “哪位伯爷的儿子能去山上当差?糊弄谁?” 京中官老爷们的纨绔子,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没有一个是叶菁之这么落魄的,也难怪没人相信了。 叶菁之欲哭无泪,只能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他认识的人。 “……我那个小妹妹即将嫁给洛宁王,那就是洛宁王妃,而且我被抢的那些东西就是她的嫁妆,你们如若不去找回来的话,这麻烦可就惹大了!” 衙役们面面相觑,随后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还洛宁王妃的嫁妆?你这话说出来都笑掉大牙,谁家小娘子的嫁妆不在家放着,还让你从山上运下来?” “还不如说你自己是谁家私生子更靠谱,这谎话都被你编得没边儿了!” 衙役们撇给他半个窝头和一碗凉水,随后便不再理他。 不过这案件是记录在案,毕竟那一片的确是被抢劫过的痕迹,需要上报的。 叶菁之欲哭无泪,啃着窝头喝凉水,“能不能接我纸笔?我书信一封你们帮我送入京城,我会让人拿了银子带我回去的。” 他这话说得倒是靠谱,毕竟涉及到了“银子”二字。 这京郊当差有些苦,别看只差一道城门,里里外外天壤之别,他们也很想来点儿实惠的。 衙役撇了一个纸笔给他,那毛笔都已经飞毛了。 叶菁之想了半晌,这么丢人落魄的德性,他也只能写信回家。 书信写好,他便递给了衙役。 衙役一看上面写了“忠勇伯亲启”倒是怔了一下,而且这人的一手小楷也像模像样,莫非真是哪个府邸的穷亲戚? 索性也不再耽搁,翌日天亮就出门进城了。 此时叶轻悠与叶明远也已经派人去京外迎着叶菁之,两个人都察觉到此时不妙,颇有一些担心了。 可没等陈伯带人回来,倒是这衙役送信上门了。 叶明远一看那字,顿时眼前一黑,“他、他在哪儿?菁之在哪儿?” 衙役神色一僵,“在我们县衙……不是,他真是您、府上的公子?” “带我去,快带我去!”叶明远如今就指望这个儿子,哪里忍得了他出事? “他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去你们县衙?”叶轻悠也有些惊愕,直接开口问个清楚了。 衙役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大半夜巡查时发现了他在一辆破马车里……他说是被劫匪抢了,身无分文,就连衣裳都……所以我们还以为他胡说八道。” 叶明远本来都要冲出门,听了这话又回来,“你说什么?他被抢了?” “对,被抢了,就连证明身份的文牒都不在了。”衙役瞬时说话也恭恭敬敬了。 叶明远双腿一软,“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认识!” 他这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老天爷居然要如此罚他?! 那可是叶轻悠即将要用的嫁妆,他居然全部弄丢了! 衙役满脸尴尬,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气话。 “此事还需要细细详查,您还是把他接回来为好。” 此时衙役也不敢提要银子的事情了,只祈求这位忠英伯别拿他们当出气筒就行。 叶明远气得全身发抖,因为这件事可不止叶菁之一人,还会涉及到叶轻瑶。 他怎么生了这两个逆子逆女?他恨不能一头去撞死。 叶轻悠则吩咐了家丁跟随衙役同去,“还是先把大哥带回来……也劳烦你们救他一命,一点谢意,不成敬意,您可千万别嫌少。” 叶轻悠给春棠递了眼神,春棠自然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了衙役手中。 衙役一掂那分量,脸色惊喜,“多谢小娘子,多谢,小的一定好生照顾公子,一定把他伺候的好好的送回来的。” “伺候好?就让他在你们那个大牢里呆一个月再回来!”叶明远气急败坏,这会儿也顾不上是不是亲儿子了。 眼下嫁妆被盗,他还不知如何向宇文宴交代。 而且这是陛下赐婚,他却把女儿的嫁妆弄丢了,如若宫中追究下来,他这个忠英伯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了! 衙役嘴角一抽,索性看向了叶轻悠。 叶轻悠只觉得事情过度离奇,特别是想到了栾娘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一批人对叶菁之下了手? “还是尽快送回来吧,也没得一直麻烦你们。” 她送走了衙役,便准备去见一下宇文宴。 如若岳氏相识的栾娘子是一个巧合,那么叶菁之丢了嫁妆绝对不会是巧合。 难道是那位准婆婆开始对她下手了?表达不满?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是她 叶轻悠的心里盘算着无数可能,毕竟隐藏在暗处的人实在太多了。 叶明远不知道这些,仍旧在絮絮叨叨,“你说这都什么事儿?他怎么、怎么就能还遇上劫匪?都怪你大姐,好端端的为何把你的嫁妆给送走!” 他的肠子简直悔青了。 早知道后续有这么多麻烦,当初也不该脑子一热进宫去给叶轻悠求情。 但为女儿求情,他也并不后悔,反正这事儿怎么想都别扭,归根结底就是他和岳氏生了两个不着调的人! 叶轻悠可没有空闲的功夫理睬他,“事情已经出了,您絮叨这些有什么用?就在家里好生等着,先别到处乱走了!” 岳氏刚刚回来,叶菁之又出了麻烦,叶轻悠这会儿心神不安,只觉得是那位准婆婆在伺机报复了。 叶明远只能点头,不然他也没什么法子。 家里人备好了马车,叶轻悠便直接去见宇文宴。 宇文宴此时正在“听音阁”中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栾娘子。 “她不该让你到大梁,更不该到京城。” 他的语气格外低沉,更透着隐忍的怒意,显然这件事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栾娘子没了之前的惬意洒脱,在宇文宴面前恭恭敬敬,“主子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派奴婢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小主人您执着痴迷,并未有心干涉。” “若无心干涉,为何要给叶明远说亲,而且还把手搭到了岳家?”宇文宴对此事已经查了十分清楚。 栾娘子沉了沉,“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叶小娘子,您知道,主子是想保孙大学士的……” “保不住,本王本打算大婚之后再动手,但既然她如此着急,本王明日就会下令抄孙家。” 宇文宴的抵抗,让栾娘子怔住,“殿下,您这是何必……您知道主子一直期望您荣登大宝。” “然后再做个傀儡,听她燕国长公主的话?”宇文宴直接接了后半句。 栾娘子讪讪,“当初主子也不是故意撇下您不管,而是……” “行了,你尽快回去。”宇文宴直接下了抄家的令,吩咐陈坚去办,这边已经开始润笔写折子,准备进宫奏禀了。 栾娘子看他是下了真格的,顿时有些胆怯,“殿下您这是打算与主子对着来了?” “本王贵姓宇文,更是大梁的四皇子,本王的母妃已经过世,埋葬在皇家祖祠之中。” 宇文宴突然说出这一句,冰冷得让栾娘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这一次的举动,触碰到了宇文宴的底线,“您知道主子的性格,就不怕主子一怒,真的对您那位小王妃动手么?” “试试?”宇文宴突然笑了,“她可不仅有本王一个儿子,燕国的那几位,本王也会定期问一问他们的好。” 二人剑拔弩张,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栾娘子终究败下阵,她不敢再试探宇文宴的耐心,因为他的性格与主子实在太像了。 “殿下,叶小娘子来了。”陈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也在暗示栾娘子尽快离去。 栾娘子二话不说,直接躲了屏风之后。 宇文宴亲自起身去迎叶轻悠,叶轻悠也已经进门了。 “怎么突然来了?想本王了?”他牵起她的小手,刻意换上一副面容,去掉震怒。 但仅有这一丝僵硬,叶轻悠也捕捉到了,“殿下是不是知道我嫁妆丢了的事情?大哥说是被人给抢走了,我怀疑是不是那位……” 哪怕这里是宇文宴的地盘,她也不敢完全说出那一位的名讳。 宇文宴愕然,“嫁妆丢了?” 他还真的不知道,因为一直都在忙碌孙大学士抄家的事,而且也刚刚追踪到了栾娘子。 叶轻悠眨眨眼,“殿下还不知道?” 宇文宴看向陈坚,陈坚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那一位……”宇文宴给了答案,如若真是栾娘子做的,刚刚她不会隐瞒。 而且这种手段,不是燕长公主的行事作风,换做她,根本不会留下叶菁之,会直接把叶菁之给灭口的。 叶轻悠有些糊涂了,“若不是那位,那能是谁啊?” 她虽然仇家不少,但叶菁之好歹也是忠英伯府的嫡子,而且还是他宇文宴未来的大舅哥。 能明目张胆打劫叶菁之的人,屈指可数。 难道是叶菁之故意做局?他也没那个胆量和气魄啊。 “行了,本王会去追查。”宇文宴的脑海中已经蹦出来一个影子。 叶轻悠微微颔首,“那位栾娘子的事……” “本王心中有数,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宇文宴打断她的话,不允她再多说。 叶轻悠越过他的肩膀看了看后方,似乎明白些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晚间来叶家吃饭么?”叶轻悠娇滴滴地请邀,宇文宴怎会拒绝? 但他还要准备孙大学士的奏折和安置,“晚上本王会过去一趟。” 再忙他也不忍心拒了她的好意,更不忍她伤心。 叶轻悠也没耽搁,寒暄两句便离去。宇文宴特意让陈坚去送她,“等叶菁之归来,再让京府衙去那边仔细问话。另外去问问京提督,京郊何时有匪贼出现?如若他不能好好做这个官,就赶紧献上乌纱帽换人!” 他这话可不止是丢个乌纱帽,可能还牵扯到了警备提督的脑袋。 陈坚立即领命,马上带叶轻悠上了马车。 叶轻悠没想到他发如此大的火气,“是不是栾娘子刚刚也在里面?她真是那位派来的?” 陈坚在车外听见,只纳闷这小娘子是不是太聪明了? 他还没办法蒙骗,“小娘子习惯了就好……” 毕竟要成为洛宁王妃,这种莫名其妙出现在身边的人怕是数不胜数。 叶轻悠琢磨了下,“其实殿下也没必要撵她走,如若能搭上一条线,搞一搞燕国的生意……” “您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陈坚脑仁儿都快蹦出来了! 殿下生怕她被那些人盯上,她居然还想着挣钱? “防不胜防,殿下想阻拦也阻拦不住。”叶轻悠对此颇为悲观,但悲观之后又不惜借力打力,万一能有更好的结果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定是他! 陈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这话也有一定道理,但这位是不是真的钻了钱眼儿里? “这话属下不敢做主,还是您和殿下商量吧。” 叶轻悠也不再说话,转了心思到嫁妆上。 她的嫁妆到底是谁给劫走的呢?难不成真是匪贼?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呢。 陈坚把她送到叶府门口,便又去找警备提督问责。 叶轻悠刚刚准备回小院问问叶菁之是否回来了,谁知春棠突然凑过来,小声回禀:“潘公子突然要见您。” “潘思升?!”叶轻悠还真的把他给忘了。 “是陈六儿来送的消息,鬼鬼祟祟的。”春棠想起他刚才装作采买进了叶家大门吓她一跳,就满脸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给撕了! 叶轻悠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见!他在哪儿?” “说是让您去赌坊找他……可您现在这个身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现在去赌坊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吧?”春棠想的不是别人,而是花嬷嬷。 花嬷嬷毕竟是太后的人,本来就对小娘子不满意,如若再知道她与潘思升有私下来往,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矛盾来。 叶轻悠撇了撇嘴,这还真是一件难处理的事。 但还不等她想出办法,门外已经来了消息,“大公子被送回来了,老爷不想见,要不然小娘子您去见见吧?” 毕竟还有县衙的人,叶家一个主子都不露面也不合适。 眼前只能来求叶轻悠,毕竟叶家大事小情已经都是她做主。 叶轻悠哀叹一声,只能直奔门口。 叶菁之已经换上了一套稍微入眼的锦袍上身,也重新梳了发髻,没有之前那么落魄凌乱了。 不过被这惊吓一次,而且还忐忑不安,那苍白的脸似墙灰土,又是苍白又透着黑,看向叶轻悠出来,他“噗通”一声就跪地了。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没能看住你的嫁妆啊!小妹妹你千万别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他之前虽然不喜欢叶轻悠,但也没过度苛待。 而且他也知道叶轻悠即将就是洛宁王妃,这会儿早就吓傻了! 叶轻悠也吓一大跳,好歹也是一个伯府的嫡子,怎么膝盖这么软呢?! “行了,你先起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嫌寒颤…… 叶菁之却不肯起来,“不行,你不绕过我,我就是不起!” “你爱起不起。”叶轻悠最讨厌别人拿这种话来威胁他。她直接绕过叶菁之,去和送他归来的人寒暄。 县衙的人也知道了这位身份,态度不知多恭敬,“属下等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警备提督府带人去搜查劫匪了,但凡有消息,会马上到伯府告诉您。” 叶轻悠笑着寒暄,“劳您费心了……” 又是让春棠给县衙的衙役们递了些礼品带回去,这倒不是她大方,而是为了堵住他们目测叶菁之落魄的嘴。 甭管她和叶菁之关系好赖,外人都知道这是她的大哥。 名声啊! 体面啊! 不管怎么做人,都离不开被这几件事纠缠。 叶轻悠亲自把人送走,只能又返回来去看叶菁之。 叶菁之这会儿也明白叶轻悠不吃这一套,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被劫的?而且那些人都说了什么话?如实讲给我听,一个字都不能落。” 叶轻悠心中有了盘算,只想更确定一些。 叶菁之倒没觉得小妹妹的气场过度强硬,还真一五一十给说了。 但他没说被匪贼头子看上,险些把他当了兔爷的事。这是他最后的体面,坚决不能丢弃。 叶轻悠则让小厮们去伺候叶菁之沐浴洗漱,还找了大夫给他看看,喝点儿汤药压压惊。 叶菁之千恩万谢,恨不能脑袋贴地的鞠躬,“……那个,妹妹能不能向洛宁王求求情啊?” 这才是他最害怕的事,若是那位找上门来,他这小命都赔不起那些嫁妆啊! “大哥恐怕还不知道吧?是我去找殿下告状,你把嫁妆弄丢了,所以他才喝令警备提督出马剿匪……”叶轻悠可不想做一个好妹妹,索性直接把这件事挑明。 叶菁之呆若木鸡,这会让才反应过来,叶轻悠已经不是之前的叶轻悠,她的变化可实在太大了。 “你……嗝!”叶菁之吓的不会说话。只要开口就打嗝,叶轻悠已经没有心思理睬他,直接让小厮把他带回去,“再找个绣娘来,给他的衣裳都改改,这瘦了两大圈,衣服都好似捡来的。” 春棠忍不住捂嘴笑,红苕这才明白为何看着这位大公子别扭,合着是出门在外瘦脱了相。 叶轻悠打发走叶菁之,则又开始去想怎么能见潘思升。 其实也不止花嬷嬷这一双眼睛,还有那位栾娘子,或许也不知道在哪里盯着她。 “你去告诉潘思升,有些东西拿了手里会烫死,要么乖乖给我送回来,要么就等着那位雷霆暴怒,拿什么借口找茬就不一定了。” 她让春棠传的话也模棱两可。 春棠仔细背了一遍才匆匆去了寻香坊,然后又让文成按照这话传给陈六儿了。 潘思升正惬意的看着叶轻悠的嫁妆,喜不自胜。 “没想到啊,她母亲的家底儿够丰厚的,居然连齐道长的真迹都有,这可是我寻了多少年都未找到的。” 翁叔在一旁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这位突然抽什么疯,偏偏派人去客串劫匪,把叶菁之给抢了。 而且抢的还是叶轻悠的嫁妆,就不考量这些东西很棘手? “您就不怕洛宁王找上门算账?听说他雷霆暴怒,连警备总督都训斥了!” “他三天两头的发怒,又不是第一次,而且他就算知道了能把小爷怎么样?” 潘思升坐了一旁,摇着扇子,“小爷得跟他讲讲条件,不能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又不是狗!” 翁叔:“……” 若论十二属相,您还真是属狗的。 “您和四殿下讲条件,何必折腾叶小娘子?这个时候她身边都是人,您还约到赌场,就不怕她被戳脊梁骨?”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早就被猜到了 潘思升思忖了下,倒是理直气壮,“被人看见也挺好,没准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能跟我了。” 翁叔:“……”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您想的倒是美,就不怕真的发生了,四殿下恐怕追到地府中也得把你给揪出来砍成八百块。” 潘思升想到那个人也顿时兴致全无,“做不成还不能痛快痛快嘴了?何况就算他们知道叶轻悠来见我,只要宇文宴不在意,他们又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这话倒是没错。 翁叔想了想似乎也无法反驳。 “你说那个陆婉煜……我要不要帮着收拾一下?” 潘思升正在琢磨着,陈六儿在外面传话,“爷,小娘子派人来传话了。” 潘思升挑眉,“派人传话?她没来?” 陈六儿摇了摇头,“没,春棠也没来,是文成兄弟过来了。” 文成兄弟最早在尹家做事,叶轻悠离开之后,他们二人也跟随离开,换了几次身份之后,才又给叶轻悠做了跑腿儿的。 潘思升有些不满,他想见的是叶轻悠。 甚至他都已经想好,见了叶轻悠,她一定惊讶这件事是他下的手,那一双杏核眼瞪圆的样子实在好看,他已经不知演练了多少回了。 而且潘思升甚至已经在脑海中都演练好,要怎么向叶轻悠炫耀他帮忙收拾了一通叶菁之,让她念自己的好。 可惜叶轻悠还没来,难道这件事就要黄掉了? “行了,让他进来吧。” 即便不满,潘思升也不会把瓮城给撵出去。毕竟许久不知道叶轻悠的消息,他也要问问情况的。 陈六儿把文成喊了进来。 文成也不是第一次见潘思升,请了安之后便把叶轻悠的话,一五一十的回过去了。 潘思升嘴角一抽,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你再把她的话给爷重复一遍!” 文成立即重新说了一遍,甚至两遍三遍。 潘思升仍旧没从惊愕之中缓过神,合着这妞已经想到了?怎么就能猜得这么准?让他连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她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话爷可听不懂。” 潘思升不打算承认,毕竟被人算计到的感觉并不爽。 就好像三岁小孩子脑袋扎了锅里玩捉迷藏,屁股都被人瞧见了还在沾沾自喜呢。 他脸色一红,这个比喻倒是不怎么恰当。 翁叔没忍住笑,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就算小娘子猜不到,不是还有四殿下?那位可是听音阁的主人,什么消息能够瞒过他? 陈六儿吸了吸鼻子,不敢公开大笑。 其实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荒唐,奈何自家小祖宗吩咐,他们也必须得跟着演下去才行啊。 “看什么看?都看着我笑什么?我说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难不成还要栽赃陷害吗?!” 潘思升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都有些泛绿了。 文成眼皮子一抽,目光就在这三个人之间不停的徘徊。 “合着,打劫了叶家大公子的人是您啊?!” 文成想到这一点,天灵盖都快惊掉了! 原本他还不明白小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什么打劫,说的那么难听,爷这是替天行道!”潘思升也不打算隐瞒,毕竟都被叶轻悠给猜到了,隐瞒还有什么意义? 文成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替天行道”这几个字是彻彻底的没脸见人了。 “什么意思?我说是替天行道就是替天行道,那嫁妆也不是他叶菁之的,我帮着她拿回来难道不对吗?” “虽然不是叶菁之的,可也不是您的啊!”陈六儿禁不住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潘思升顿时飞过去一脚,闷得陈六儿不敢再说话了。 “爷,奴才劝您一句,这次您索性认怂吧,宫中都已经知道了,就连警备提督都被骂成了狗,倒是插到您身上,您这臊不臊的慌?”文成没忍住多了一句嘴,他也是问了春棠,听春棠咬牙切齿絮叨的。 其实这事儿本是一个闹剧,真折腾大了,谁的脸子都不好看。 原本他不知道这劫匪的头子是谁,如今已经确认是潘思升了,那就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文成也是知道这位爷一直偏向小娘子,想为小娘子出气,否则文成也不会多嘴的。 潘思升面色讪讪,直接白了他一眼,“小爷想怎么做,还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文成兄弟说的是对的,这嫁妆恐怕不简单。”翁叔在一旁提点了。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爷就不认,能怎么着?!”潘思升嘴巴极其硬。 文成缩了缩脖子,知道这件事情也劝不住。 “那奴才的话已经传到了,这就回去给小娘子回消息了?” “你不许说实话,听到没?”潘思升直接威胁,虽然这个威胁不会起什么作用。 文成哭笑不得,“这奴才可不敢保证,奴才肯定得说啊。而且,小娘子都已经知道了,奴才说不说又有什么用?” “行了,文成兄弟先回吧,这边我们想个办法,这么灰溜溜的还回去也不合适。”翁叔开了口,文成立即寒暄两句便溜走了。 潘思升的兴致荡然无存,瞬间没了兴致,刚刚的好心情似被疲累一般,眨眼烟消云散了。 “爷,要不然咱们就……”陈六儿实在没了耐心,主动开口。 潘思升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嫁妆如果就这么送回去,反而对叶轻悠不好,老子斗不过他,但是还斗不过一个叶菁之?” “那您打算怎么办?”翁叔只能去问。 潘思升眼珠子乱转,正在琢磨。 此时外面却又来了人,“爷,不好了,警备提督带人来了。” 潘思升撇嘴,“他带人来能怎么着?给爷直接撵出去,不见!” “可人家是拿了宫中给的搜查令来的……” “宫里?”潘思升嘴皮子一跳,“不对啊,他不是去了京郊查么?怎么会突然查到这里?这事情是不是太微妙了?” “潘公子,得罪了,例行巡查,也不得不到您这里来一趟。” 不等潘思升出门,警备提督已经进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到底是谁? “潘小爷啊,你这事儿做的可不怎么地道啊!” 警备总督开门见山,直接挑明,“搞了半天,是你做局坑了那叶菁之一把,倒是提前给兄弟个消息,搞得我被四殿下这一顿怒骂。” 潘思升坐了椅子上一动未动,二郎腿翘得高高,“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论兄弟?我那皇帝堂兄是不是也得跟你叫一声大哥了?” 他人虽不怎么样,但这辈分极高。 警备总督马驰骋一愣,连忙拱手朝着皇宫那边告罪,“一时嘴巴快,绝对没有冒犯之意……但您还是把那赃物交出来吧?我也好向上面交差啊!” 他折身便说了这后半句,而且十分确凿主使就是潘思升。 潘思升一双狐狸眼半眯着,“你怎么确定就是我拿的?证据?” “这……不能告诉您,但这证据万无一失,就是您。”马驰骋虽然在笑,态度却格外坚决的。 潘思升摇了摇头,“我没拿。” 马驰骋一僵,“您这是何必?” “什么东西二话不说就跑来栽赃陷害小爷,我爹可还没咽气呢,是哪个王八蛋想早些把我父王给活活气死,故意撇这么个恶心的罪名在我身上?” 论胡搅蛮缠,没人能比得过潘思升,“还是你想拿此事威胁,不还你儿子的赌债嫖资?爷的账目小本本上可记着呢,要不然明日就把那姑娘送了你们家,给你当儿媳妇如何啊?”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始揭短。 马驰骋瞬间脸色一紫,“这话您可不能胡说八道!” “要不然进宫去说说?我皇帝堂兄给做个公论如何?”潘思升几句话就让马驰骋额头冒汗。 他还真知道那不着调的小儿子,却没想到潘思升会这个时候反咬了。 “潘爷,我这也是上有命令,不得不这么做啊!”马驰骋瞬间软了下来,他得罪不起宇文宴,也得罪不起潘思升。好似个火烧是的,两面受气。 潘思升冷笑,“所以,是谁给了你证据,明明都去了京郊外,又突然折返找到我这儿来?” 他已经不再计较这嫁妆的事,而是要知道那幕后的人。 潘思升自小就在宅门争斗中长大,无比敏感,而且他的恶名在外,马驰骋也不敢随意扯谎来糊弄他。 马驰骋叹了又叹,好似不说的话,今晚这事儿的确过不去了? 他看了看两旁,陈六儿十分懂事的把马驰骋的人也一并带走。 “您自己看看这个吧。” 马驰骋从怀里拿出了几封书信。 信件上详细记载了雇佣的匪贼名姓和出身来历。 这些人千丝万缕的经历都与潘思升麾下的店铺有瓜葛。 这若不是他指使,还能是谁?马驰骋看到这些信息,第一时间就冲过来见潘思升了。 潘思升眉头拧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紧张警惕。 “就只给了你这些,你就跑来找我要东西?是不是有一些滑稽?” “爷,敢做这种事的,大梁京城一共就没几个人,这事儿您真的拖不了干系……”马驰骋十分苦口婆心。 “为何非得是我?就不能那叶菁之自导自演,亦或者谁看宇文宴不爽,故意拿叶轻悠下手吗?”潘思升可不信事情这么简单。 马驰骋抿了下唇,“我斗胆猜测,此事是针对叶小娘子的。” “仔细说说。”潘思升道。 马驰骋刻意离他近一点儿,压低声音道,“如若事情暴露出来是您做的,又要炒一波您之前非她不娶,气晕老亲王的事。若是胆子大一点儿,再说她和您串谋去害叶菁之,报复叶府嫡长子,恶意贪财……您要知道,这位小娘子的贪财名声可不怎么妙。” “呵,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了。”潘思升直接就想到了陆婉煜,“小爷不跟她计较,她还没完没了了?” “但这只是猜测,不见得是真的。”马驰骋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和儿子,也只能多说两句了。 “那嫁妆不在我这儿,你去别处找吧。”潘思升直接发话,坚决不认。 马驰骋咽了下口水,“那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找不到的话……” “随意欢迎来搜查。”潘思升明白,马驰骋已经做到份儿了。 二人结束了谈话,马驰骋立即带着人离去了。 翁叔在一旁蹙眉,“您是觉得这事儿与大公子有关?” 想针对潘思升,那自然是少不了潘景琛。可潘景琛除了嫌弃潘思升名声碍眼,这些年来倒一直都没有心思除掉他。 “不是大哥。”潘思升直接笃定,“你别忘记,这整个亲王府,想我死的人,可不只潘景琛一个,还有那个潘景淳。” 翁叔一怔,“三公子?” “他之前一直都跟着大哥屁股后面溜须拍马,更是那陆婉煜的舔狗。” 潘思升冷笑,“如若是外人,一定会把此事做的格外周全,不会只给了那么几个人的来历就认定是我做的。” “看来,公子您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有心人看到了。”翁叔笑笑。 “真是最近过得太老实了,让他们都忘记我是刀子上面滚血长大的了。”潘思升召唤了翁叔,凑其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翁叔眼皮子一跳,但也只能立即答应,出门召唤陈六儿办事了。 潘思升看着叶轻悠的嫁妆,满是心疼,“这可怪不得我啊!我也是情非得已啊!” …… 翌日一大早,宇文宴去抄了孙大学士的府邸,押人审讯; 叶轻悠则被京府衙召了过去,告诉她丢弃的嫁妆找到了,让叶轻悠过去认领。 叶轻悠眼前一亮,这么快就找到了?难不成是潘思升主动交了过去么? “不知道那匪贼是怎么抓到了?”她看着来通禀的人,多嘴问了一句。 传话的欲言又止,挠头半晌还是不敢说,“小娘子您去了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属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这就先回去了。” 衙役说完话,拱手就跑。 好似跑慢了一刻,就有砍刀要挥下来似的。 叶轻悠十分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立即换好了衣裳,吩咐文成备车,急急忙忙带着春棠和花嬷嬷去了府衙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妥协 叶轻悠进了府衙时,京府尹和衙役们正守在院子里的箱笼中仔细观察。 旁边还有几位典当行的师傅在,各个拿了专业的物件在比量商议,好似在估算那物件都是多少钱。 有人看到叶轻悠出现,立即轻轻碰了下府尹。 府尹见到叶轻悠,立即上前行了礼,还给花嬷嬷也拱手请了安。 “到底怎么回事?刚刚问了也不肯说,这抓到匪贼的速度倒是够快的,不知道那幕后是何人?” 叶轻悠一边说着,一边瞄向了箱子里。 可这不瞄还好,一瞄吓一大跳。 这箱子里都是什么破烂儿东西?根本不是她的嫁妆啊! 她惊的立即走近去看,嘴巴翕动半晌都说不出话。 京府尹看她这幅态度,连忙说道,“是那些匪贼知道殿下都出动了警备肆,连夜就来自首了……但这物件他们说,一丁点儿都没换过,就连箱子都没打开过,全都搬来了。” 但就这么一堆破烂玩意儿,值得四殿下让警备总督出马?京府尹还以为是自己眼拙,所以才从典当行找来了几个古玩大拿。 “这不是我的嫁妆,这都是假的!”叶轻悠挨个翻翻,只有一些零散的物件是她的! 而且这装嫁妆的箱子也是,唯独里面的东西变了! 花嬷嬷没见过叶轻悠的嫁妆,但是见过龚三娘的嫁妆册子,她拿出来核对,大部分都对不上。 “那些贼呢,难道京府尹不严审一番?”花嬷嬷脸色也十分难看。 京府尹束手点头,“审过了,连老巢都派人去搜过了,就这些东西……” 所以是叶轻悠的嫁妆本来就假货一堆,还是被人给调换了?京府尹还真的拿捏不准了。 叶轻悠连连点头,“这一定是被调换了!春棠,你陪着花嬷嬷按照册子上的数出来。” 春棠立即领命,协同花嬷嬷去办。 京府尹则把叶轻悠请到了屋内,“其实也不见得是匪贼说谎,毕竟这嫁妆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 他就差直接指出叶菁之把嫁妆偷偷买了,故意拿假货充数。 叶轻悠却不认同,“我大哥虽然不着调,但他还不会这么费力,就算想昧下一些,也会空着箱子回来来说把银子都花了,爱咋咋地……” 她这些年太了解叶菁之的做事风格,完全和叶明远一样,哪怕是把不该花的银子全花了,也能理直气壮。 京府尹:“……” 这真是亲妹妹,说话一点儿不需要谦逊。 “可是听说,您的那位大姐姐……” “陈郡王府还回来一些,但不多,甚至还为此添了不少物件,应该与他们关系也不大。”叶轻悠讨厌叶轻瑶,但她不会为此去栽赃。 “那这事儿总得结案吧?”京府尹也额头发疼,“这案子如若不给个答案,本官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没查出假货来源,您难道想直接交差?”叶轻悠不同意,“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儿必须一查到底!” 京府尹吸了吸鼻子,“您确定要查?其实如若不查,本官也可以让这些见过的人闭嘴不提。” 叶轻悠蹙眉,这话是何意? 她与京府尹对视,恍然明白,“您是觉得,这假货是我故意塞进去充数的,咬着牙齿不肯认吗?” 这事儿听起来实在侮辱。 叶轻悠瞬时就怒了,“民女尊您是府尹大人,所以说话才一直客客气气,但不代表您可以肆意污蔑,做任何的判断都需要有证据。” 京府尹讪讪,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若她不是洛宁王的未婚妻,他根本都不屑搭理。 “所以小娘子是咬死不肯结案了?”他也没了耐心。 叶轻悠立即点头,“民女绝不妥协,更不会认!” “我劝您还是识时务一些为好。”京府尹淡淡。 叶轻悠冷哼,“您想让民女忍了这委屈?那可是我母亲遗留下来的物件,不单单是嫁妆!” “行,那就把这些东西都扣下吧,查到真凶之后,再一并还给小娘子。”京府尹离开屋子,立即吩咐所有人停手。 花嬷嬷和春棠也被撵了一边去,看到叶轻悠从屋中出来,立即上前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轻悠简单说了两句,花嬷嬷都脸色难堪。 “哪有这么排揎旁人的?这京府尹胆子可够大的!” “他是新上任的吧?叫什么?”叶轻悠来时才发现,京府尹已经换了人。 花嬷嬷对此也不清楚,春棠更不知道。 叶轻悠也不多问,立即带着人离开府衙上了马车。 她又问起文成,“这府尹的来历你可知道?” 文成常年混迹在外,消息比她们宅门里的灵通多了。 “从东南省边调到京中的,刚刚上任三个月。”文成还真的知道。 叶轻悠挑眉,东南省? 陆婉煜的父亲陆绍曾就是东南总督,若说这个京府尹与陆婉煜没有瓜葛,那真是活见鬼了! 叶轻悠又想到了潘思升。 这小子又在耍什么把戏? 让匪贼来自首的人一定是他,但事发地是在京郊,他却让人带着箱笼到京府衙自首。 这是在提醒她,这背后的指使者是陆婉煜么? 叶轻悠仔细盘算,真想直接去找他问个究竟。 可越是这个时候,两个人越不好见面。 “四殿下在何处?”她直接问起了宇文宴。 “殿下今日在抄孙大学士的府邸,恐怕这几天都离不开宫中。” 随时审讯,随时上奏,这毕竟是朝堂的第一大事,不容有半分亵渎耽搁。 “文成先送我们回去,然后去见一下四殿下,把府衙的事情告诉他一声。” 叶轻悠要做到信息随时对称,以免有人在从中钻了空子。 文成领命,随后一鞭子抽了马屁股上,瞬时启程。 可叶轻悠回到叶家没多大一会儿,便又有府衙的人跟了回来。 “不是来见叶小娘子的,是来请叶大公子去说说话。毕竟他是箱笼丢失的当事人,府尹大人说,还是问询清楚更好一些。” 府衙的人恭恭敬敬,说话时也挂满了笑。 叶明远不知怎么回事,“什么事还要问?你刚刚不是去了一次,为何还要你大哥去?” 衙役笑笑,“小娘子说了,那嫁妆中的物件都是假的,既然如此,这嫁妆的经手者就全部都可能有罪……” “也有人去郡王府请您府上的大姑奶奶了,稍后有了详情,会来向您和小娘子通禀的。” 第二百七十章 带走吧 叶轻悠神色一僵,瞬时脸色难堪。没想到京府尹的动作这么恶心,而且摆明了要针对她? 这个时候把叶菁之和叶轻瑶都给找去京府尹,甭管是不是留在那边,单纯这件事就会在京城之中传了沸沸扬扬了。 嫁妆不还,还把她的娘家兄姐都抓了。 她是被梁帝赐婚,如若婚事闹得满城风雨,还可能被人污蔑了丑闻,即便陛下也会挂不住颜面。 外加太后一直希望她给陆婉煜让出王妃的位置,自降为侧室……这一步一步的算计,还真是够精明的。 但潘思升到底充当了什么身份?故意挑衅一次,但被陆婉煜给揪住了小辫子? 她倒不信潘思升会与陆婉煜联手搞垮宇文宴和她的婚事。 但她真的不想忍耐这股子没来由的算计了! “既然府尹大人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希望他能尽早查明嫁妆到底被何人给调包了,我也好早些进宫去回禀。” 叶轻悠语气缓缓,也看不出强烈的喜怒。 “其实小娘子也没必要较真,您把那嫁妆箱子都收下,直接了案多好呢。”来人没想到叶轻悠丝毫不吝,反而还让府尹去带人? 按说这么吓唬两句,哪怕豪门府邸的小姐们也会吓破了胆子,大不了就算了。 怎么这位还没完没了,根本不知道收敛退缩?难不成真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那可没有什么好结果。 “这话是您劝的,还是府尹大人劝的?”叶轻悠淡笑直问。 “不过是随意劝上一句罢了,小娘子也不必刨根究底。”衙役头子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叶轻悠微微点头,“那就希望府尹大人能尽早水落石出,帮我找回嫁妆,不然耽搁了洛宁王殿下与我的大婚之喜,他也是不愿做个罪人的。” 叶轻悠话锋一转,全部赖在府尹身上。 衙役嘴巴一抽抽,合着这位是根本不管她的哥哥姐姐?就算关系不融洽,也不至于舍的这么干脆利落吧? “那二位可很有可能要在府衙呆上一些时日的……”他禁不住又吓唬一句。 叶轻悠十分认真,“陈郡王府是否答应,我不清楚,但我大哥绝对没事儿,能配合府尹调查案情,也是他应该做的。” “……” 衙役心中骂骂咧咧,只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算他输。 请了叶菁之出来,便又让他跟着去府衙。 叶菁之顿时不满,“我好歹也是忠勇伯的嫡长子,怎么召唤我跟召唤狗一般随意?!不去!” 他这个时候耍起了纨绔,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傲娇了。 “这不也是为了您妹妹的嫁妆?就劳烦叶大公子动动脚步,府尹大人也准备了上好的茶。” 衙役毕竟不做主,说话也十分客套。 叶菁之看向叶轻悠,“那嫁妆到底差了多少?你还真打算一件不落下的全追回?” 当初那箱子送到他驻地,他仔细查过一遍,的确又不少琐碎珍宝,价值不菲。 可那里面零七八碎,什么东西都有,想找齐实在太难了! “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唯独大哥你没有。”叶轻悠也不打算纠缠,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废话。 “我也不管你们找谁去调查,反正大婚之前,嫁妆丢失的物件必须凑齐整。” 说罢此话,她便带着花嬷嬷和春棠回了后宅院,直接把叶菁之和衙役给晾着了! 叶明远自始至终没露面,叶菁之有一种晚秋枫叶的孤寂感,好似仅剩一丝的连接,就沾了树枝上随风摇摆,马上就落地为尘,再也没人理睬了…… “那叶大公子就随我们去一趟?”衙役也被叶轻悠的冷漠给弄呆了。 叶菁之咬牙切齿,很想喊出不去。 可叶明远自始至终都没站出来说话,他一丝一毫的反抗胆量都没有。 “去去去!早去早回!” 叶菁之主动迈步离开了叶家,他只期望去上一趟能快些回,毕竟这劳烦之地,不符合他没心没肺的风格。 衙役带上叶菁之离去。 角落中的叶明远踌躇一下,还是直奔叶轻悠的小院去。 这事儿透着稀奇劲儿,他需要和女儿好生说说。 但叶轻悠这会在与常嬷嬷和花嬷嬷商量此事,“我也不是故意隐瞒,只想晚上几天再告诉宫中。花嬷嬷您容我三日,如若三日还搞不清楚究竟,我亲自到宫中向太后她老人家请罪。” 花嬷嬷毕竟是太后派来的人,叶家的鸡毛蒜皮她都会如实向宫中禀告,何况是嫁妆这么大的事情了。 但叶轻悠直接挑明,她还真是没有想到,“最多两日,否则老奴不说,也会有人进宫去告诉太后。” “您何必瞒着,直接说出陆婉煜的名字不就得了?” 叶轻悠刚刚说了这句,就听叶明远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什么陆婉煜?这事儿和陆家还有关系?” 叶轻悠算计到父亲一定会找过来,“您这是舍不得大哥再受委屈,特意找上门来的?” 叶明远讪讪,“他活该被关进去呆两天……但这事儿宣扬开了,对你名声不好听啊。” “我哪有什么心思琢磨好不好?难不成父亲愿意让奸人得逞,让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外么?” “我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味儿……” 叶明远虽然纨绔不着调,但对阴谋的味道很熟悉,“用不用我进宫直接去说说?可别被人钻了空子?” “不必。”叶轻悠又看向了花嬷嬷,“只要花嬷嬷这两天不把消息奏禀宫中,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什么拭目以待?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叶明远刨根问底。 叶轻悠翕动下唇,还是没说。 她倒不是相信京府尹不敢闹大,而是相信潘思升的把戏没有这么简单的。 那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故意做局,还被人乘胜追击? 他一定还有后招没露,叶轻悠准备先看看…… 叶明远也没什么底气,毕竟把叶轻悠嫁妆弄没的人就是叶轻瑶和叶菁之。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叶明远对叶菁之这一块肉颇为嫌弃。 京府尹此时看到衙役真的请回了叶菁之,瞠目结舌,“你……你还真把人给带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认下 衙役顿时一愣,一时摸不到头脑。 “这不是您让小的去把人给带回来的吗?” 京府尹额头冒火,眼睛都快瞪绿了,他只想让人去吓唬一下叶轻悠,立即把这些嫁妆给认下。 “他们就让你把人带回来,什么话都没说?” 衙役思忖下,把叶轻悠的话转述给府尹,“……反正那话听的阴阳怪气的,但也能理解,毕竟谁出了这档子事都不能心安。” 府尹终究忍不住上去踹了他一脚! 衙役被踢的很委屈,却也不敢辩解什么。只能立即跪在地上赔罪,心里早已经把府尹祖宗十八代都给撅出来了! 府尹叹了又叹,也实在没什么办法。这话毕竟是他吩咐的,衙役照办也没毛病。 “行了,我去问问。” 他刚要出门去见叶菁之。 可右脚刚刚迈了出去,又一名衙役从外进了门。 “府尹大人,陈郡王陪着郡王妃来了……” “!!!” 京府尹额头瞬间冒了一层冷汗,躬身一溜小跑过去迎接。 怎么这边也开始出了事?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陆婉煜的胡闹了! 陈郡王陪着叶轻瑶到京府衙,一张脸又青又紫,好似除夕夜贴的持刀门神。 按说他不该陪着来,可叶轻瑶哭死哭活要他答应。不然她就在府衙把遮盖面伤的帷帽给摘了,而且当初那嫁妆的事情,老郡王妃也有参与! 叶轻瑶突然豁了出去,要闹个你死我活,陈郡王也害怕丢了体面,只能硬着头皮前来了。 叶轻瑶看到叶菁之也在,却根本不敢过去说话。 大哥一定会看看她……眼下这满脸的伤痕,她真的不敢也不想在外人跟前露面。 叶菁之见叶轻瑶撇了一眼便转过头,只冷哼一声,也不屑搭理这个大妹妹了。 京府尹也是额头发烫,连忙拱手请罪,“……也是您二位的娘家妹妹说这嫁妆被人掺了假,所以特意请您二位过来说说,这里面到底缺了什么?假了什么?毕竟我们京府衙对此一无所知啊!” “她的嫁妆册子不是给你们了么?你照着上面的物件找就是了,何必把我们都找来?”叶菁之不懂京府尹玩的猫腻,这在他看来就是蠢。 陈郡王也冷呵一声,“本王的王妃只是把物件挪到郡王府几日而已,根本没有经手,更没看过,如何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东西?你若是不会办事,本王可以代你向陛下请辞。” 叶轻瑶顿了顿,“郡王说的是,我对她的嫁妆到底有什么,的确一无所知的。” 三个人接连表达了不满,京府尹又能说什么? “可册子上的物件千千万,这若找起来,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花费怕是巨大啊!” “所以我们忠英伯府的小娘子就不配府尹大人花时间了?”叶菁之抱着手臂冷哼,毕竟叶轻悠即将是洛宁王妃,他这个胳膊肘拐得十分到位。 叶轻瑶听了这话十分刺耳。 她虽然也是王妃,却是一个郡王妃,而叶轻悠不仅嫁的比她好,而且还深受宠爱…… “其实她那个生母在叶家并不起眼,当初也是私奔跟了我父亲,没什么陪嫁跟着的。” “但这些年偷偷攒了什么,我母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过问。” 两句话直接给叶轻悠的体面彻底撕了。实在受不得这个女人太舒坦了! 陈郡王蹙眉瞪她,怎么这个时候胡说八道? 京府尹却好似捕捉到了什么,“郡王妃的意思是,其实她的嫁妆没有这么多物件?” “别的我不知道,山水四大家的真迹是有的。”叶菁之瞪了叶轻瑶一眼,“那些画卷我自幼见过,当初还很想要来……只是没成功。” 他不介意自贬自黑,毕竟那是价值连城的银子啊! 就算和叶轻悠不合,但那些画作他至今蠢蠢欲动,很想搞到手的! “什么四大家,我怎么不记得。”叶轻瑶实在看不惯叶菁之如此为叶轻悠说话。 “你知道什么?你连绣花都歪歪扭扭,那画作就是摆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个所以然的。”叶菁之并没把她当做郡王妃,还似在家时那般随意的嘲讽着。 叶轻瑶眼前一黑,咬牙切齿的声音咯咯作响,“你懂?你只知道那画作值钱而已,为什么好、怎么好,你也一样不知道!” “反正比你懂得多!” “那也是你没有自知之明!” “行了!你们俩闭嘴!”陈郡王已经阴沉如墨,拳头骨节都泛了白! 他这一生的体面,全都被这个蠢王妃给丢尽了,没想到这个初次谋面的大舅哥也如此的愚蠢,他们俩不亏是一个娘肚子里生的! 叶轻瑶瞬时闭嘴不敢再多话,叶菁之也欺软怕硬,看到陈郡王的脸色也不吭声了。 京府尹缓了半晌,刚刚也被这二人的斗嘴搞得有一些出戏,“其实她和洛宁王的大婚即将就要举行,这事儿能不能先应下来,至于追寻的物件慢慢找就是了,下官也好向上面交代。” 他所谓的“上面”,其实是陆婉煜。 因为陆婉煜有意勾连潘思升和叶轻悠的奸情,却没想到被这家伙识破,直接把嫁妆送到了京府衙中来。 而且叶轻悠还说这嫁妆当中有假货掺杂,就更让陆婉煜发懵了。 她只是通过一些手段,知道了潘思升的动作,但并不知道潘思升把这嫁妆还给掉包了啊! 陆婉煜则想借力打力,让叶轻悠把嫁妆先认回去,让她吃个闷亏。如若她不肯认,那就把她的哥哥姐姐都弄到府衙中来。 然后在府衙上演一出叶家人心思腌臜,姐妹不合、兄长贪嫁妆的丑闻出来……那时太后借机给宇文宴压力,逼着叶轻悠降为侧妃,她就能有机会了。 可京府尹觉得陆婉煜是疯子,又畏惧她父亲的权威,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配合。 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但陈郡王今日露了面,他不敢硬来,只能低声下气的好商量,希望他们能压叶轻悠一头,把这掺假的嫁妆给认下就算了!(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门都没有! “为何要认?悠儿说了有假货,而且四大家的画作都找不回来,这亏我们可不吃!”叶菁之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 那几幅画就能值三个京城的宅邸,凭什么让叶家当哑巴! 陈郡王没言语,更不许叶轻瑶说话。 叶轻瑶在郡王府呆得十分敏感,她能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但却不知道这幕后在做什么局。 京府尹眼见只有叶菁之一个人不肯妥协,则开始拉一踩一,挑拨起来,“其实叶公子不妨想一想,她和洛宁王殿下的婚事在即,闹出丑闻也不好看?” “而且这是她的嫁妆,却在郡王妃和您手中过了一遭被抢了,知道的是您二位帮着妹妹护住了家产,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二位做猫腻,故意昧了亲妹妹的嫁妆呢。” 叶菁之登时瞪眼,“放屁!” “大胆!这里好歹是京府衙,岂容你肆意辱骂府尹大人!”衙役头子不停盾棍,也是在给叶菁之施压。 叶菁之怂得缩了缩脖子,“胡说八道!我叶菁之若想贪那东西,何必还苦苦送回到京城?而且这是我叶家的家务事,容不得外人胡乱猜度!” “其实这怎么能赖我们?没准龚三娘留下的物件早就被她给祸害了,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时机,她自己不肯认罢了。” 叶轻瑶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开始试探着京府尹的意思。 京府尹眼前一亮,却十分虚伪,“……您这么说叶小娘子也不太好吧?” “不然她哪里有那么多银两去经营之前的万寿堂和瑃绣庄?而且还给北边灾区和军中捐了不少衣物钱粮,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赚到的。”叶轻瑶壮了胆子,立即把话全说了。 “那是你的妹妹,不要胡说。”陈郡王也的确很不喜欢叶轻悠,但他也不希望叶轻瑶脑子发热的说太多,只能警告她点到为止了。 叶轻瑶立即退后半步,“郡王说得是,我也只是突然想起,没过脑子,府尹大人您就当我刚刚没说过。” 叶菁之:“……” 拉出来的粑粑还能咽回去?他最讨厌这句“当我没说过。” 可京府尹却十分高兴,“好好好,这话下官就记下了,您几位不妨先回去,容下官再仔细揣摩一番,尽快的给诸位答复。” 叶轻瑶这话,正中了他的内心,郡王妃都出面指出叶轻悠虚假奏报,这嫁妆是否拿回叶家也有那么重要了。 陈郡王早就不想多呆,二话不说转身走。叶轻瑶一溜小跑的跟随,甚至连个招呼都没与京府尹去打。 京府尹也没心情应酬,直接去了书房研究后续对策。 叶菁之又被硬生生地晾在此处,好似根本没他这个人似的。 “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好歹是忠英伯的嫡子啊!”叶菁之早就忘了前两日他归来时的不堪狼狈,早已成了笑柄。 “不行,那四大家的画作不是凡品,我要去找洛宁王,他得帮轻悠做主啊!” 叶菁之脚步匆匆,连忙奔去洛宁王府,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投诚宇文宴,没准这东西找回来之后,宇文宴一高兴能赏他一幅,那简直比娶个媳妇儿都高兴。 可叶菁之刚走,京府尹已写好上表的奏折,更把叶轻瑶的供词如实写上了。 几乎是同时而起,叶轻悠为了威胁宇文宴娶她为妻、精心谋划嫁妆丢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满街的酒楼谈资都是叶轻悠心思阴暗、城府极深,捐赠的灾粮之物都是假的。 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她不配做洛宁王妃。 陆婉煜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满意,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没想到京府尹如此顺利的完成了。 “做得好,这一次你做的非常好,我会给父亲去信,好生照料你家人的。” 京府尹给上面递了折子,亲自到总督府来见陆婉煜。 “也是她的姐姐帮衬着说了几句,否则事情也十分难办的。” “呵,她一个小庶女而已,自然不讨嫡出姐妹的喜爱,其实不过一个奴婢,居然摇身一变上天了。” 陆婉煜对待庶出姐妹好似看待畜生一般,根本就不容庶出的姐妹兄弟在她眼前出现。 “下官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但谣言止于智者,但凡那些真玩意儿出现,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京府尹也看得出来,叶轻悠并未说谎。 她的嫁妆的确是被掺假了,那么真货在哪里?府尹心里也没底。 陆婉煜咬了咬唇,“等我再找人打听一下,你先别急。” 京府尹立即领命,先行告退。 陆婉煜则派人继续炒作针对叶轻悠的谣传。 “后日才是谣言最兴盛之时,那时我再进宫去见太后。” “就不信太后会容这么一个腌臜东西做洛宁王妃!” 而此时叶轻悠也听到了外界对她的污蔑谣传,“娘子,就连药膳阁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包括寻香坊今日也有人炒作退货了。” 夏樱和秋荷跑来回禀,她们听到外界的谣言气坏了! 叶轻悠此时慢条斯理,一丁点儿都没着急。刚才叶菁之归来,已经到她面前絮絮叨叨说了详细,包括京府尹的态度,他也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这时再不知道陆婉煜玩的什么把戏,她就是个棒槌了! “如若殿下为了谣言,要降我为侧室,我也无能为力不是?” 叶菁之刚刚去见宇文宴,直接就被赶了回来。宇文宴仍旧在宫中忙碌孙大学士抄家事务,根本没空见他这个闲人。 “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娘子您千万别多想。”夏樱连忙劝慰。 春棠附和,“对对对,殿下一定还不知道具体的事,您千万别着急,等知道之后,一定会为您撑腰的。” “我若凡事都要等他撑腰,也就不必做什么洛宁王妃了。”叶轻悠笑了笑,直接吩咐夏樱,“让药膳阁和寻香坊的人抄写我的嫁妆册子,然后公布在各个茶楼酒肆。” “能抄多少份,就抄多少份。” “不是想闹大么?那我就陪她。” “我倒要看看,那拿着姑奶奶嫁妆真品的人要怎么接茬,还有那个京府尹,逼我低头可以,逼我吐银子吃闷亏,门都没有!”(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那个最胡搅蛮缠的人 叶轻悠把事情吩咐下去,夏樱的动作是最快的。 她原本就不忿外人贬低小娘子,小娘子能力超强又宽容善良,就因为不是嫡出的子嗣,所总被人瞧低一等?这不公平。 她二话不说,立即拿走了嫁妆册子召人抄写。秋荷的动作也不慢,选了寻香坊中会写字的绣娘们去了药膳阁,不会写字的人跑腿儿去各个茶楼酒肆贴纸张。 人多速度快,仅仅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在熟悉的酒楼茶馆贴出去了五六份。 那冗长的嫁妆册子详细无比,簪花小楷抄写,也足足写出去三米多。 京城的百姓就怕没有热闹,原本就在议论这位叶小娘子,没想到这位主动还击了? “所以她是真有这么多嫁妆?好家伙,这嫁妆如若是真的,那她还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小富婆啊!” “外祖乃是大梁第一皇商,岂能没点儿东西?” “可她生母不是死的早吗?至于留下这么多?” “那你恐怕不知道,她母亲虽然死的早,但留给她的产业可不少啊,那万寿堂和瑃绣庄之前都是她的产业,而且经营了十几年呢!” “好家伙,那万寿堂现在药价贵的离谱,再也不敢去诊脉拿药。” “如今已经不是叶小娘子的铺子了,而是那位……算了,不敢说,免得脑袋都掉了。” …… 众人七嘴八舌,可着一个八卦肆意发散,倒是把之前很多旧闻也都翻出来。 甚至已经死去的尹文钊也没能安生,若说百姓们对很多事情褒贬不一,各有各的想法,但对尹文钊的态度几乎一致……那就不是一个男人啊!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熹郡主听了半晌,没想到自己还成了八卦? 她气得咬牙切齿,忿忿不平,“去派人把这些乱贴的玩意儿都撕了,四表哥是大梁的洛宁王,不是跳梁小丑,这点儿皇室的体面全都被她给丢尽了!” 熹郡主这话直接定了性,长公主府的人直接穿过人群去撕纸了。 夏樱刚刚贴好,转头就被长公主府的人揭了! 她刚要上前辩驳两句,谁知就被公主府的侍卫给推搡到一旁,直接把那嫁妆册子给撕了! “你们凭什么把册子撕了?还有没有王法!” 夏樱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纸片子,连忙捡起,这可是抄写了两个时辰的物件,却被人随随便便给糟蹋了? “她叶轻悠不怕丢脸,本郡主的表哥还不想丢人。她若不是洛宁王妃,想怎么耍就怎么耍,但即将要嫁入皇室,这么粗俗无礼就不行!” 熹郡主揭开了马车帘子,撂下这话就直接走,“你们就跟着她,贴了哪里就撕哪里,这种丑事儿可别传到宫中去,皇外祖母可受不了!” 她故作此事无礼丢人,顿时惹得周围议论纷纷。虽然她也不喜欢陆婉煜,但此事能针对叶轻悠,她也不屑帮助那女人一回。 夏樱气了五体投地,拿着抄好的嫁妆册子又去其他地方贴。 可无论她去哪里贴上,长公主府的侍卫都会立即揭下撕碎。甚至她让人一起捧在手里给百姓看,也会被公主府的侍卫给抢下来,撕得一个字都看不清楚了。 夏樱甚是无奈,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回了药膳阁,骂骂咧咧。 “如今这人就堵在咱门口,无论咱们去哪里都会被跟上。” “这也太欺负人了!”孙大夫着实无奈,可大梁的高低贵贱就是如此,他们再怎么硬气,也比不得王府侍卫能横行霸道。 “可惜四殿下还在宫中忙碌不能出来,而且娘子也不让我们去打扰她。” “可是不找四殿下能怎么办?也不能僵持在这里进行不下去啊!” 夏樱脾气急,挽起袖子,“实在不行我就跟他们死磕了,真的论起拳脚来,我还真不见得输给他们!” “夏樱姐姐千万别鲁莽,这也不是打一架分输赢的事。”秋荷性子稳妥,拉着夏樱坐在一旁消消气。 此时秋荷的丈夫宋松木比比划划,眼见没有人搭理他,他连忙提笔写了一个名字递给秋荷。 秋荷一看,登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找这个人帮忙?” 宋松木连忙点头,又提笔写下“他的铺子很多。” 秋荷抿了抿唇,只可怜的看着宋松木。他的舌头就是潘思升给割掉的…… “这也得问问小娘子才行,擅自去找潘公子也不见得合适。” 夏樱连忙凑过来,“什么意思?找谁?” 秋荷脸色难堪,“潘思升潘公子,夫君的意思是,把嫁妆册子贴了他的铺子门口,熹郡主的人也不敢去揭下来的。” “送!马上就去!”夏樱二话不说,拿了几张写好的嫁妆册子便出门。 秋荷喊了几声,夏樱却早已没了影子。 “我还是得回去跟小娘子说一声,你们稍安勿躁,现在这里继续写。” 她叮嘱了两句,便立即匆匆赶回叶家。 此时叶轻悠也听到有人回禀熹郡主在这件事上插了手…… “还真是小鬼难缠。”她无奈感叹。 “如今闹得沸沸扬扬,还给你添了惹是生非的罪名,这事儿若再闹下去,恐怕不好收场了啊!”叶明远十分担忧。 “父亲如若担心,不如现在和我断绝关系?只要把我从叶家清除出去,就没有一点儿麻烦沾身了。”叶轻悠阴阳怪气。 叶明远顿时揣手讪讪。 叶菁之登时挑眉,“胡说八道什么呢?如今这宅子都是你名下的,父亲真跟你断绝了关系,我们睡大街上吗?”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这件事,而且是牛叔仔仔细细讲给他听,甚至连岳氏和叶轻瑶做的孽事也说了。 叶菁之只感觉自己没了魂儿,怎么出去吃苦一趟,回来宅子都没了? 眼下只有抱紧叶轻悠这一个准王妃的大腿,他才能得后路。 叶轻悠还想把他给甩开?门都没有! 叶轻悠也着实佩服大哥的死皮赖脸,不等说什么的功夫,就见秋荷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秋荷敷衍着给主子们都请了安,于是就把熹郡主派人堵门的事说了,“……刚刚奴婢夫君提起去贴了潘公子的铺子门口,夏樱姐姐直接就去了。奴婢不知道这会不会适得其反?赶紧来告诉您一声。”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亲自动手! 叶轻悠眉头一挑,“这宋松木还真聪明。” 秋荷也听不出她这话是夸奖还是嘲讽,“他应该也只想到了没人敢惹潘公子,您如若觉得不行,奴婢这就去把夏樱姐姐拦回来。” “不用拦,就让她去贴。”叶轻悠仔细想了想,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决定的。 而且那些嫁妆就是潘思升派人抢的,真假嫁妆也是他掉包的。 她很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如今夏樱找上门去,还真是阴阳差错的蒙对了。 眼见叶轻悠如此认可,秋荷也长舒一口气。 叶明远听了潘思升这个名字,脸色复杂不止,毕竟当初这位小祖宗扬言非叶轻悠不娶,两个人之间也是有那么一丝瓜葛,可别被人给利用了。 “要不然,我去看看?” 叶明远本想让儿子前去,可又觉得叶菁之不靠谱。其实他亲自动身也不失身份,毕竟潘思升的辈分高,也没有人会瞧低了他。 “父亲如若好奇,就躲了马车里看看别露面。”叶轻悠可不希望把叶家搅和进去,毕竟这是她和熹郡主、陆婉煜的纠葛,还有那个添油加醋的叶轻瑶时时刻刻希望她倒霉。 叶明远这个时候哪怕不表明态度,也会被人认为他已经偏心自己,反倒让叶家没有后手操作了。 叶明远应了一声,吩咐牛叔陪自己同去,根本不想搭理叶菁之这个废物儿子了。 叶轻悠又嘱咐了秋荷两句,让她先回寻香坊和药膳阁坐镇。 “小娘子这一步棋,老身突然看不懂了。”花嬷嬷在一旁听了许久,却不懂叶轻悠为何要把嫁妆册子都贴出去。 叶轻悠也没瞒着她,倒是细细的讲了出来,“既然说我故意把嫁妆作假,那些物件都是信口胡诌,随意编的,那咱们就挨个的核对,看看那些物件会在何时、何地、何人的手中出现?” 花嬷嬷一怔,没想到叶轻悠会这么想? “可这些东西一直不出现也是很有可能的。”花嬷嬷轻道。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会,我也可以和您打个赌,这事儿很快就会露馅儿。”她十分笃定。 花嬷嬷并不能明白,“为何小娘子如此笃定?” “因为他们惹了一个不该去招惹的人……”叶轻悠卖了一个关子,“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花嬷嬷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按耐住好奇,静静等待。 此时夏樱最先冲到了红青赌坊,直接贴了赌坊的大门上。 黄虎听了消息,从里面骂骂咧咧的就出来,“您这贴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白纸黑字,好似给我们挂丧,太不吉利了吧?!” 他认得夏樱,更知道这是叶轻悠的人。换做其他人,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动手。 当然,别看他身块比较大,他还真打不过夏樱。 “什么丧不丧的,是为了给小娘子正名,你若不懂就去问问,看他让不让我贴!” 夏樱没提潘思升,毕竟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潘思升才是这赌坊的幕后东家。 黄虎也不怎么识字,更看不懂这东西是什么。他问了个认字儿的,才知道这是嫁妆单子。 黄虎二话不说,直接就钻进了里面去问话。 而此时长公主府的侍卫也已经追了过来,直接上前就要撕…… 赌坊门口的人直接拦住他们,“什么人就上前蛮横撒野?” 他们跟着潘思升久了,早就不在乎什么各府的侍卫。 而且长公主府的侍卫穿着与京卫营相差很大,这点眼力他们还是有的。 “我们是长公主府的人,她贴的东西影响皇室声誉,是郡主吩咐我们跟随并且撕下来,你们快些让开!” 侍卫也不想惹事,更不懂夏樱怎么会把这嫁妆册子贴到一个赌坊来?但甭管是什么地界,熹郡主已经吩咐了,但凡贴上的都要撕。 “什么声誉不声誉的,现在贴了我们门上,就是我们赌坊的东西,东家不说撕,看谁敢上前!” 赌坊的伙计直接就把侍卫推了一边去,根本不吝他是什么长公主府的人。 侍卫踉跄了两步,直接就要抽刀。 此时黄虎已经出来,还撩起了帘子,潘思升从外慢悠悠地踱步出来。 “哟呵,谁的人这么大脾气,还想对爷爷动刀子?” 他闲庭信步,优哉游哉,转身看了看那嫁妆册子上的物件,“不愧是爷爷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啊,还真是个富婆!” 陈六儿:“……” 您到底是看上了人,还是看上了钱?怎么听着都像小白脸子说的话? 潘思升才不管什么小不小白脸,直接看向夏樱,“还有多少份?” “手里还有四份,铺子里还有人在继续抄撰,一个时辰能出两三份。”夏樱的嘴巴极快。 潘思升笑了笑,“但凡抄好的都送来,小爷所有的铺子都贴一份。” “什么茶楼酒楼妓院赌场,爷就要所有人都看见,而且也想知道,爷亲手贴上去的东西,谁敢冒昧的给我撕下来。” 他挽起了袖子,准备亲自动手。夏樱格外有眼力价儿,立即恭恭敬敬地送上,伺候着潘思升又贴了一张在赌坊的大门口。 长公主府的侍卫们面面相觑,如果只是夏樱一个人,他们还真敢用强,可现在动手的是这位潘公子,根本就不能再胡来了啊! 而且这位潘公子和红青赌坊居然有关系?他们也被这一个消息给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几人商议一下,立即派人回到公主府通禀。 而此时潘思升已经把嫁妆册子贴好,还吩咐了一队人敲锣打鼓的到街上,一边念着一边去其他铺子张贴了。 夏樱也没想到潘思升如此高调,但这事儿总比被贴上去就撕下来要强。 潘思升这么一胡打胡闹,倒是让所有人都关注到这件事情上。 甭说赌场的赌徒,就连妓院的嫖客都开始被强行灌输这八卦,但凡不肯听的就被撵出去,直到傍晚天黑的那会儿功夫,怕是连京城的狗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他怎么会跟着胡闹?你又为何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长公主听到来人回禀,顿时气得对熹郡主骂骂咧咧。(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羡慕极了! “我也是看不得叶轻悠那个贱人太嚣张!但谁能想到他也跟着插了手?他也太能胡闹了吧!” 熹郡主一听潘思升这个名字都开始头疼。这皇室中所有人都能拿“规矩”二字去说事,唯独这规矩约束不了他。 长公主气急败坏,“仅仅是他一个人吗?宴哥儿正在忙碌朝中之事,你就如此明目张胆在背后拆台!” “拆台又如何?也不看看他到底想娶的人是谁!”熹郡主想起叶轻悠很可能做自己表嫂就生气,“我还真就让着,有本事他就冲我来!” “甭说宴哥儿如何待你,你先把眼前这位祖宗伺候好了吧!”长公主之所以训斥,是因为熹郡主刚刚吩咐侍卫去强行撕。 结果侍卫全都被潘思升给扣下,而且一个接一个的捆成了狗,牵着在京城大街上遛弯呢! 熹郡主也觉得十分没脸,“这是他太过分了!” 长公主只恨自己怎么生了如此蠢的一个女儿? “你就踏踏实实在家呆着,不许出去,这件事你若再插手,本宫就直接把你嫁去京城外,再也不想见你了!” 这等狠话说出,熹郡主也不敢造次,但也派人去偷偷打探,随时回来报消息。 不仅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此时陆婉煜也瞠目结舌。 她完全想不到叶轻悠居然敢直接把嫁妆册子贴出来,更没想到熹郡主阴差阳错的帮了她一把,却被潘思升给破坏了! “打劫叶轻悠嫁妆的人不就是他?他怎么反而还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这叶轻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我怎么一时看不懂了?” 陆婉煜的确发懵,因为打劫的幕后主使就是潘思升,这绝对不会错,因为是潘景淳亲口说的! “这位做事向来不守规矩,没准是想着帮那叶小娘子找到嫁妆的真品,借此落个感恩戴德?”陆婉煜的贴身妈妈道。 陆婉煜冷呵一声,“我就看不明白,这女人到底哪里好?怎么就能让这些男人都看重她?!” 妈妈沉了一下,“甭管她会多少勾搭男人的本事,姑娘都不该在这件事情上插手,这位潘公子可不好惹。” “他有什么不好惹?一个私生子而已。和叶轻悠这个和离过的小庶女正相配。”陆婉煜对身份格外看重,只觉得嫡出便高人一等。 “不如您再等两天去见太后,先看看事态发展到什么模样了再说。”妈妈在一旁提醒。 陆婉煜却不肯答应,“我为何不去?他们都已经把此事闹成了笑话,我还要十分详细的讲给太后听。不仅要说是潘思升打劫了叶轻悠的嫁妆,还要说叶轻悠缺心眼儿的对他这个劫匪感恩戴德。” “我就不信,太后会容忍这么蠢的女人做洛宁王妃,除非她是真的老糊涂了!”陆婉煜十分笃定。 妈妈有些迟疑,“可刚刚说的不过是咱们的猜测,您现在就去说给太后听,万一有了出入可怎么办?” “还能有什么出入?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陆婉煜丝毫不吝,“妈妈您也别太过胆小,就按照我说的做……另外父亲给后宫各位娘娘的礼是不是也送去了?” 陆婉煜要后宫所有人都帮她说话。只要所有人都认为叶轻悠不配,那她就是真不配。 “前天就已经送到了。”妈妈立即回禀道。 陆婉煜十分满意,只要她的礼被各位娘娘收下,明日进宫再提叶轻悠丢了皇室的脸,不信娘娘们都不肯帮她说话。 她这一晚睡了十分踏实。 翌日一早,就带着贴身妈妈去了宫里了。 只是寻常她递了帖子,很快就会被迎进去,今日却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接。 “这宫里是出了什么事?”陆婉煜不由得心中嘀咕。 妈妈在一旁提点,“要不然咱们先回去?” “回什么回,都已经来了!”陆婉煜虽然十分不耐,但也坚持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才有皇后宫中的人来迎。只是往日都一脸喜笑颜开,今天却目光复杂,而且欲言又止的幸灾乐祸了。 “这位小公公,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能先给我说说么?”陆婉煜心里没底,只打算先问一问。 小公公却连连摇头,“奴才不敢随意妄言,等小主子到了宫中之后就知道了。” 他立即脚步匆匆,不敢再有半分停留迟疑。 陆婉煜与妈妈对视一眼,也没了刚刚的轻松惬意,满脸狐疑纳闷的跟着小公公,很快就到了皇宫宫中了。 此时不止梁帝与皇后在,贤妃和其他几位得了陆婉煜送礼的妃嫔也全都在。 可所有人都脸色都异常难看,似乎从未有过的凝重,就连呼吸都似是过错,真正的做到了乌云压顶、落针可闻。 宇文宴就站在一旁,闲庭惬意的品着茶。 潘思升拿了叶轻悠的嫁妆册子在殿内大声的念,每念出一样物件的名字,就立即有宫女和小太监们在一堆物件中翻找,而且每一件都能找到。 “五色琉璃堂瓷瓶,这可是大家之作啊,居然送给了贤妃娘娘,可见那位对您是真重视!” 潘思升一双桃花眼充满了讽刺,贤妃气的额头生疼,连忙挥手吩咐人把物件递上。 “下一件,珐琅彩鸳鸯戏水帽筒一对……”他又念出来一样。 小太监立即送上,这物件是从纯嫔的箱子中拿出来。 “啧啧,这帽筒可不太值钱,那送礼的人敷衍您了!”潘思升不忘添油加醋。 “行了,少废话!”梁帝也不知听了多久,终于听不下去了。 “皇兄这就不耐烦了?”潘思升可不在意这位陛下的体面,他今儿也是豁出去了。 梁帝白了他一眼,却不知能骂什么。谁能想到外人送给自己女人的物件,居然都是那叶轻悠的嫁妆? 而且每一件都能被挑出来,件件不落,他这个皇帝的体面彻底丢尽了,恨不能钻了地缝儿了。 宇文宴撂下了茶碗,“为何不念,不如儿臣来念?” 潘思升立即把嫁妆册子递给他,随后笑嘻嘻的去了一边看热闹。 陆婉煜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更看到了殿内的珠光宝气。 “这是在给宴哥哥贺喜的赏赐吗?诸位娘娘可真大方,婉煜真是羡慕得紧呢!”(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宁死也要求清白 陆婉煜这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那眼神也不怎么复杂,几乎都是凶神恶煞。只有潘思升是嘲讽,宇文宴仍是冷漠。 “陆婉煜,你是不是闹得太过分了?!”皇后终于忍耐不住先开口了。 陆婉煜顿时发懵,见梁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立即跪了地上,“臣女一心都在孝敬各位娘娘,从无私心,不知是哪里犯了错?还请皇后娘娘指点一二。” 她做低附小,柔柔弱弱。毕竟看眼前这个架势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贤妃冷呵一声,根本就不理她。 德妃和惠妃娘娘也唉声叹气,显然刚刚已经被梁帝训过一顿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更没人告诉陆婉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潘思升在一旁乐滋滋,十分挑衅,“陆姑娘您这一手玩的厉害啊,居然派人打劫了那叶菁之,然后把叶轻悠的嫁妆调包,不仅污蔑她弄虚作假,还把真货都送给了宫中的娘娘?” “你是算准了叶轻悠就算真的知道也不敢开口要回去?否则就把宫中的娘娘们当成了抢东西的贼?” “高啊,你这一手玩得真是高!” 潘思升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陆婉煜听了个呆若木鸡,眼巴巴的看着他,脑子彻底的懵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你还在狡辩什么?这些物件难道不是你送给本宫和她们的礼?” 皇后想到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本宫原本还纳闷你父亲怎么会送来这些东西,却没想到是你私心作祟!” “陆婉煜,你想让本宫等人一起被你拖下水?你这心思是不是太脏了?”贤妃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臣妾和她从无来往,也不懂陆姑娘为何要送给臣妾这些礼。臣妾甚至都没打开过就送到您和皇后娘娘面前,臣妾但凡说谎,立即天打雷劈!”纯嫔顿时也跪了梁帝身边,她八百年见不着梁帝一回,没想到今日这糟粕事情如愿以偿的面圣了。 梁棣气得撇向陆婉煜,翕动下嘴唇,还真不知道从何处骂起。 陆婉煜彻底的傻了,她仔细想想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亲送给诸位娘娘的绝不是这些东西,就是有人把物件调包了,还请陛下与皇后娘娘明鉴啊!” “给物件调包?”潘思升又立即上前了,“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总督府的封条,而且有几个箱子是到了陛下和皇后面前才打开的,你敢说有人调包?” 潘思升指着几处蜡封的印,逼着陆婉煜过去仔细辨认。 陆婉煜彻底大脑空白,甚至已经不会思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彻彻底底的不懂了! “怎么会,父亲送给诸位娘娘的礼怎么会被调包了?!” “陛下和娘娘们听臣女解释,这绝对不是臣女的错,一定有人在故弄玄虚嫁祸臣女,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明察!” 她已经全身吓了酥软,头皮发麻。 原本还想进宫来拿下叶轻悠的王妃之位,却没想到事情引火到了她身上? 她此时才明白,为何叶轻悠要对外公布嫁妆册子上的所有物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一定是叶轻悠捣鬼,一定是她!” “本宫也知道,你一直都惦记宴哥儿,可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动心思手脚!” 皇后虽然不喜叶轻悠,也明白此事或许另有猫腻儿,但眼前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陆婉煜,她也只能借坡下驴,把所有过错都赖在陆婉煜身上。 毕竟陆绍增是太子的支持者,若是把他牵扯进来,太子失去的势力就太多了! 陆婉煜也瞬间反应过来,但她却不想承认,“真的不是臣女啊,真的不是……” “儿臣也可以下令,让听音阁的人查个水落石出,只要父皇下令即可。”宇文宴突然在一旁开口了。 陆婉煜瞬时看向了他,“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对你痴心一片,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怎能赶尽杀绝呢?” “爱慕本王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宇文宴依旧平平淡淡,“而且本王是陪伴在皇祖母身边长大,并未与你有太深的纠缠,还请说话慎重。” 陆婉煜:“……”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宇文宴会说出如此狠心绝情的话。 “可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你为何不去查查那个贱人,就是她一手卖弄了嫁妆的事情,还把这么多人都耍了!” “你蠢,但是别把皇后和诸位娘娘想得和你一样蠢。”宇文宴轻道。 而他这话一出,纵使有人怀疑是不是陆婉煜做的,也一时不敢开口了。 陆婉煜彻彻底底的心冷,好似坠入寒窟冰窖,她自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这已经超出她能接受的底限了! “那劫持了嫁妆的人是潘思升,是他和叶轻悠勾结做了这么一出戏,宴哥哥你才是被耍了的!” “不信你可以去把潘景淳喊来,是他告诉我,那打劫了嫁妆的人是潘思升。” “他为了叶轻悠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可见两个人早就狼狈为奸!” “啪!” 潘思升直接一巴掌抽了上去,陆婉煜的脸瞬时红肿流血。 皇后一惊,没想到潘思升动手? 潘思升抓起陆婉煜的头发,阴狠道,“小爷可从未说过不打女人的话,你再污蔑一次试试?!我杀你全家!” 陆婉煜彻底心凉如冰,疼痛难忍。她没想到潘思升敢在梁帝面前动手,他到底有多么大的胆子?! “行了,松开,别胡闹!”梁帝也一时挂不住体面。 “既然说到了潘景淳,那就把他找来问问话。” 梁帝疑心极重,他只觉得眼前这一切演得太过完美了,反而不真实。 而且陆绍曾也不似能做出这么蠢事的人?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他是九五之尊,容不得有人蒙骗一丝半点。 梁帝话语一出,立即有人去请潘景淳。 陆婉煜忍着疼痛,痛哭不止,“臣女还要求那叶轻悠也到此处来对峙,臣女绝对不认这个委屈,宁死也要求一个清白的!”(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事情突然严重了? 陆婉煜的确委屈。 她不过是把抢劫叶轻悠嫁妆的人是潘思升的事情,告诉给了警备总督马驰骋,其余的什么事情都没做。 可如今呢? 如今她却成了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而且还把叶轻悠的嫁妆全都送给了宫中的娘娘们…… 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她根本承担不起。 但陆婉煜更懵的是,潘思升纵使有些本事,也不可能把自己父亲从东南送来的礼品全部调包,换成了叶轻悠的嫁妆物件? 这件事实在太稀奇,而且也可怕!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宇文宴,似乎除了宇文宴之外,没人能有这个本事了吧? 宇文宴正在吩咐陈坚亲自去接叶轻悠入宫,根本不多看陆婉煜一眼,好似她就是宫殿内的一个瓶子、一个罐子,完全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眼见宇文宴让人去请叶轻悠,梁帝也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并不在意陆婉煜和叶轻悠之间的争宠争斗,更觉得大不了宇文宴两个都娶回家也没什么不好。 梁帝更在意的是,陆绍曾的手居然不声不响的插到他的后宫之中。若陆婉煜真是被冤枉的,那么更换了陆绍曾礼物的人是谁? 是潘思升还是宇文宴? 这等手法实在精妙刻薄,让他这位帝王都开始岌岌可危了。 宫殿内一时雅雀无声,除却诸位娘娘妃嫔的呼吸,就只有梁帝时不时端起茶碗碰撞的青瓷声音。 “陛下,这事情不知还要闹多久,不如先让妹妹们回去歇歇?”皇后看到几位嫔妃已经吓的不知所措。何况这件事还不知有什么隐情,也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真相。 梁帝撇了皇后一眼,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宇文宴却并不同意,“为何收下陆总督送入宫中的礼,诸位娘娘不妨说说?” “本王毕竟掌管听音阁,这追根溯源的毛病犯了,若有冒昧,还请担待,但这事儿必须给个交代才合适。” 后宫嫔妃和一地总督有来往,说出去似乎不太好听。 而且还不止一个,是许多个,好似想伸手挖了梁帝老巢似的。 梁帝还没等反应,潘思升也在旁边插了嘴,“若是送点儿瓜果礼盒给内务府也就算了,尝个鲜儿,但这些珠宝古玩可不便宜啊!没想到陆总督还真有钱。” 他一语道破了重点。 “臣女刚刚已经说了,父亲送的不是这些物件!”陆婉煜连忙解释,毕竟宇文宴这话等同给父亲定了罪。 “甭管是不是这些物件,不通过内务府私自送礼的行为是有的。”宇文宴揪住这一点不放,倒是让诸位娘娘们面色尴尬,一时都瞄向梁帝脸色了。 “臣妾并不知道礼物如此贵重,还以为是东南之地的特产,所以才没向陛下和内务府上报。”贤妃眼见事情不妙,第一个上前开口,“此事的确是臣妾鲁莽了,臣妾向陛下请罪。” “臣妾收到礼物,就像陛下禀告了,没敢有一丝耽搁,更不敢隐瞒陛下。”惠妃娘娘慢条斯理,一点儿心虚都没有的。 “臣妾的远房表姐是陆总督夫人的姑家姐姐,说起来能攀上一点亲眷,臣妾早就得了表姐来信,希望臣妾能对陆姑娘照料一二。”德妃也说得甚是清晰。 但德妃的脸色并不好看,毕竟她很可能被陆婉煜拖累。 而且德妃并不喜欢陆婉煜,因为她在京城时也一直亲近太后和皇后,对她不理不睬,只因为德妃虽然是四妃之一,却并不受宠,关键时刻还真的帮不上陆婉煜什么忙。 …… 其余的妃嫔也接连出来说了缘由,也有部分人与陆家毫无瓜葛,这一次能收到礼品也十分纳闷。 宇文宴吩咐手边的人一一记下,梁帝也在认真的听。 最后又到了皇后这里,皇后娘娘的礼是最重的。 “臣妾之前一直帮助太后照料陆姑娘,陆总督几次感谢,送了礼物……臣妾每一次都会告知陛下的。”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想要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这些礼品她也不会照单全收。 梁帝微微点头,也看不出对后宫众妃的回答满意不满意。 他一转头,就看到潘思升满脸不屑,“你这又在揣着什么心思?想说什么就说,朕就看不得你这股刻薄的德性!” 他知道自己的老皇叔对潘思升有多么宠,也知道潘思升在暗处帮他们做了不少事。 再怎么看不惯,梁帝也不会恶意针对。 潘思升也没什么坐像,翘起了二郎腿,“不是小弟阴阳怪气,是皇兄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你以为那陆绍曾只给后宫送了?他给我父王、我大哥、我们家各房人都送了!” 梁帝脸色一沉,“你确定?” “骗您可是欺君之罪,犯得上吗?不信您派人去问我父王。”潘思升这一勺热油加得可是刚刚好! 如若给后宫的娘娘们送礼是为了给女儿铺路,那么给老亲王送礼是干什么? 而且潘思升只是提了亲王府,这陆绍曾还与多少府邸有瓜葛?梁帝顿时后脑勺发凉。 他看向宇文宴,甚至带了埋怨。他掌管听音阁,对这等事应该最敏感,为何宇文宴从来都没与他提起过? 宇文宴不咸不淡,“儿臣一个人分不成八个人用……而且不仅陆绍曾,其他臣子的礼,儿臣也从未见过。” 其他皇兄皇弟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掌管的是听音阁,还真没有几个脖子硬的敢直接登门贿赂他。 梁帝顿时面沉如墨。 若不是今日的荒唐事情被扯出来,他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内幕? 陆婉煜跪在地上,听得又惊又傻,不知所措。 父亲给娘娘们送了礼,只为了她和宇文宴能婚事,怎么让宇文宴开口两句话就成了私贿勾连皇室众人?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她很想开口解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门外来报,潘景淳到了。 梁帝随意摆手,示意门外放他进来。 潘景淳进门就看到陆婉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参加陛下、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安。” 他虽然辈分也不低,但却不如潘思升受宠。 “说吧,那叶轻悠的嫁妆,到底是不是你弟弟派人劫持的?”梁帝阴沉着开口,直接审问。 那犀利的眼神,不容任何人插嘴开口。 第二百七十八章 轻悠配的 潘景淳哪见过这般架势?他还以为被召入宫,只是来帮衬陆婉煜说上两句,谁能料到所有的娘娘们都在? 而且那潘思升一双桃花眼早就投射出凶猛的狼光,巴不得一下子就把他弄死。 潘景淳咽了咽唾沫,还真怕他突然发飙,“臣弟并不清楚,只是听人说了一嘴劫匪与他之前有些瓜葛。不过思升的性子陛下知道,他向来喜爱胡闹。就算是真的派人劫持了,也一定不是为了银子……” 他这话说得自己双腿都发软,时不时瞟上一眼潘思升,生怕他化身为狼,一口咬断他的喉咙了! 潘思升二郎腿一翘,“当小爷像你一样穷的叮当响?会去惦记一个小娘子的嫁妆?” 他说得大言不惭,好似已经入了戏,真以为劫持叶轻悠嫁妆的人不是他。 潘景淳讪讪不语,毕竟他不敢拿出证据。 若是拿了证据在梁帝面前指正潘思升,回到家就会被老亲王给打死。 父王是最恨兄弟争斗的,所以他只敢暗戳戳的提醒陆婉煜,搞上那么一丁点儿小动作。 谁知道这个女人直接闹到了陛下和诸位娘娘面前?特别是这里还站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宇文宴。 单是那一记毫无表情的直视,潘景淳便觉得浑身发抖,好似五脏六腑都已被看透,这会儿肠子早已经悔青,就不该去多事帮什么陆婉煜。 眼见潘景淳不再说话,梁帝思忖片刻,又继续开口问道,“你收了陆绍曾的什么礼?如实说。” 潘景淳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件事情陛下都知道? 他瞬时看向陆婉煜,以为是她交代的。 “臣弟是得了陆总督给的一份礼,是陆姑娘转交的,但臣弟只放了家中,还没拆开看看是什么……” 他的确没拆,因为刚刚收到之后就被老亲王给叫去侍疾了。 潘思升冷呵一声,“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敢拆啊?” “不过是东南的一份特产而已,有什么不敢拆?你说话别含沙射影。有空多回去陪陪父王,他这两天又被你气得吃不下饭了!” 老亲王的确生气,因为这两日潘思升在大街上敲锣打鼓的帮着叶轻悠宣读嫁妆册子上的物件,还把长公主府的侍卫当狗牵。 长公主惹不起潘思升,只能去找老亲王求情……可潘思升哪会理睬这档子事?他正玩得兴高采烈呢。 潘思升才懒得搭理潘景淳,直接看向梁帝,“不如把他的那份礼也拿过来看看?没准也能在嫁妆册子上面翻到呢。” “什么嫁妆册子?一个特产有什么好看的。”潘景淳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听得晕头转向。 但没有人会给他解释,包括陆婉煜在一旁也根本不敢擅自说话。 梁帝看向身旁的李公公,“皇叔又病了,你替朕去探望一下。” 李公公立即点头领命,其实心知肚明。梁帝这可不是只要潘景淳手中的礼,包括老亲王和潘景琛也要问个详细……陆绍曾的总督帽子恐怕戴不安稳了。 潘景淳不明所以,但也明白事情恐怕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 梁帝也觉得此事不便张扬,便吩咐皇后让几位妃嫔先回去。 “该说的都说了,别都聚在这里了。” 他也没有寒暄的心思,便由着诸位妃嫔告退。 胆子小的立即就走,但贤妃和德妃却留了下来。 贤妃有些委屈,不希望陛下真的误会了她,德妃毕竟与陆家还挂了亲眷,也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皇后唉声叹气,吩咐宫嬷宫女们给众人换茶上了点心。 潘思升毫不客气的在一旁吃吃喝喝,潘景淳却不敢,他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殿内有些闷,臣弟恳请出去透透气?” 只有离开梁帝面前,他才有机会找人问问清楚。 “想串联?门都没有,给你一个香包闻闻,闻过之后就能通气了!”他直接撇过去一个小香盒,根本不容潘景淳拒绝。 潘景淳打开闻了闻,的确神清气爽,但他不愿认可潘思升,“你弄这些奇淫巧技的物件还真有一套。” 潘思升:“???这是皇嫂刚刚赏我的。” 潘景淳瞬间额头发麻,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 他刚刚为何多嘴?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皇后也甚是不喜,“这是陛下赏给本宫的,本宫都不舍得用呢。” 她也是有一阵子十分头疼,恰好在梁帝的书房看到此物,所以才讨要了这么一两件。 耳听是梁帝之物,潘景淳瞬时跪地谢恩,“臣弟不知所以然,胡言乱语,还望陛下莫怪。” 陆婉煜似乎也找到了话题,立即插嘴,“这香初闻起来貌似不惊,但仔细闻上两三次,才知道其中可贵。这至少要上百种香料调和,能为陛下配香,一定是位极其厉害的香料大师,这香臣女即便在宫中与诸位嬷嬷们学过多年,也根本比不上。” “这香的确珍贵,本宫给了嬷嬷们去看,几乎没有人能配得出。”皇后只觉得稀奇,但也没仔细去追问梁帝如何得到的。 梁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脑子里想的都是陆绍曾到底还藏了多少腌臜勾当? “这是宴哥儿给朕的,朕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你们如若想要,都找他。” 梁帝如此开口,皇后和贤妃惠妃自然看过去。 “这倒是稀奇了,四殿下不知可否把这位大师介绍给本宫?” 宇文宴慢条斯理,“轻悠配的。”(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破铜烂铁也要找 宇文宴语气淡淡,还慢条斯理的拿出自己的绢帕嗅了嗅。 这动作并不阳刚,似有些阴柔,但宇文宴周身弥漫了沉醉的喜悦,完全沉醉在幸福之中。 而且这份幸福极其不容任何人打扰,甚至与世隔绝。 几位娘娘看他这幅模样,只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皇后和陆婉煜都没想到与叶轻悠有关? 陆婉煜的脸色登时十分难堪,只恨不能把刚刚夸赞的话都咽回去! 谁能想到叶轻悠会调配这种东西,而且还被送给梁帝?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低估了叶轻悠在皇宫中的地位……她貌似一个庶出之女不惊人,但这皇宫内务却都少不了她。 包括她之前的万寿堂,如今也是供奉朝廷的药商。 陆婉煜倒嘶一声,她终于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 贤妃倒是有意研究一下那醒脑香,但此时场合不对,也只能稍后再议。 而这一会儿功夫,外面通传,叶轻悠已经到了宫门口,等候陛下点头传见了。 梁帝的面色沉了沉,其实他现在的关注点早就变了。 皇后见梁帝没有反对,则立即让小太监去把人给带进来。 叶轻悠一身的清雅素淡,轻盈款款。看上去不是艳冠八方的绝世美人,可那份倔强傲骨的贵气,哪怕是在皇后的宫中也不输半分,甚至让人挪不开目光。 “民女叶轻悠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贤妃德妃娘娘请安……” 她规规矩矩,礼数周到。清亮的声音似黄鹂,悦耳轻盈,格外的好听。 宇文宴也不等梁帝喊起,直接过去把她扶起来。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已摆明了在为叶轻悠撑腰。 梁帝真是眼皮子一抽,谁能想到一个从不近女色的儿子竟然变成了恋爱脑?已经彻底讲不出道理了! 皇后也是抚了抚额,见梁帝不想开口,此时也只能她出面了。 “那嫁妆真真假假,闹得如此荒唐,你和潘思升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已经卷进去了太多的人,把陛下都听糊涂了。” “召你来,也不是为了怪罪,只想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皇后几句话含沙射影,模模糊糊,好似在怪罪叶轻悠,又有疼惜之意。 但谁都知道那把刀子已经藏了这些话语中,特别是把她和潘思升放在一起了。 潘思升的嘴巴撇了天上去,心里骂骂咧咧,恨不能把皇后的祖宗撅出来。 但他却带着挑衅的意味看向宇文宴,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吃不吃醋?若是吃醋的话可就太有意思了! 宇文宴理都没理,牵起叶轻悠的手,“有什么说什么,你丢失的那些嫁妆,本王会一件一件的帮你找回来,放心。” 皇后顿时脸色铁青,什么叫丢失的嫁妆?她们在这件事上也很无辜,不仅没得到陆总督孝敬的礼,甚至还被陛下怀疑与朝臣有私交。 这事儿要怪就只能怪陆婉煜,也不是过年过节的送什么礼?! 陆婉煜察觉到皇后神色不满,也只能咬牙切齿。 “叶轻悠,你还想怎么害我?今日我就和你说个明明白白,你实在是太恶毒了!” 她的目光一直盯在宇文宴牵着叶轻悠的小手上。 叶轻悠恬淡安宁,根本不理睬陆婉煜,“回禀皇后娘娘,其实民女对此事一无所知。只知道哥哥回来的路上被山贼劫持,随后就去了京府衙辨认嫁妆。” “那时就发现了嫁妆当中有假货,而且大半珍贵的东西都丢失了。但京府尹偏偏要我认下,民女不服,回到家中之后,便有哥哥和姐姐被京府衙叫去问话。” “问话的内容,实在惹人生气,甚至还有谣言污蔑民女故意在嫁妆中作假。” “所以民女才把嫁妆册子公之于众,给京城的百姓看看,我并未说谎。那些物件是民女生母积攒下来的,也有民女自行购买的。” “那条条框框,每一笔都格外的详细,只想去堵住那些毒舌的嘴,也不希望洛宁王殿下因为民女遭受非议。” “奈何熹郡主阻拦民女张贴,民女无处申辩,所以才有潘公子拿了嫁妆册子当街叫嚷。” 叶轻悠说到此处,不由看向宇文宴,“也怪民女一时犹豫,没把事情告诉殿下,殿下一直都忙于公务,民女不想为此打扰了正事……直到刚刚才知晓,原来陛下都已经知道了。” 叶轻悠说完,还朝着梁帝福了福身赔罪。 “这么一件小事,惊扰了陛下,民女给陛下赔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嫁妆民女不追究也罢。” 这话说得委委屈屈,甚至眼眶红润,水润涟漪。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就知道不能委屈了叶轻悠,否则有些太不是东西了。 皇后抿了抿唇,“所以,这送入宫内的东西,你不知道?” 叶轻悠眨么眨么眼,“什么送入宫中的东西?” 陈坚把她接到宫中时,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叶轻悠还真不知道陆婉煜被冠上什么罪,更不知道皇后和一众妃嫔娘娘们也全都被扯进来了。 殿内都是毒眼之人,岂能看不出叶轻悠这懵懂并非作假? “那你看看,这物件你认得吗?”皇后直接把她召到身边。 叶轻悠看向宇文宴,很是不舍的松开了他。 她到皇后身边,欠着身子仔细地看,“这四面绣琉璃瓶,是早年间的工艺了,我母亲早年间游历时曾花高价买过一个,与这件一模一样。” “是何处孝敬皇后娘娘的?不知这工艺师傅可还能寻到?” 她一提能赚银子的事就眼前发亮,根本没纠结在嫁妆丢失的事情上。 皇后撇了一眼陆婉煜,才与叶轻悠说道,“这就是你嫁妆里的东西!” 叶轻悠:“???” 她此时才意识到旁边摆了很多物件,她几乎全都眼熟? 她的嫁妆怎么会在宫里?叶轻悠不可置信的过去再确认了一遍,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嫁妆册子仔仔细细的对上了! “这……这怎么会在宫中?” 她一时惊呆,只能看向了宇文宴。 宇文宴却不慌不忙,“别急,本王还会继续帮你找,甭说都是再无可寻之地的宝贝,哪怕嫁妆里是一堆破铜烂铁,本王也会帮你找!”(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直接办了 叶轻悠的确懵了,毕竟她不知道陆绍曾送礼的事。 眼见叶轻悠这一脸懵懂,梁帝也没了怀疑,“行了,委委屈屈的,这宫里的东西,稍后全都物归原主,这大梁的皇宫就是再穷,也不能要未来儿媳妇的嫁妆装点门面了!” 他这话一出,相当于直接认可了叶轻悠的身份。 其实梁帝这段日子有些生闷气,因为太后一直都想让宇文宴娶陆婉煜,怪罪他那么痛快就给宇文宴和叶轻悠赐婚。 可他是大梁的帝王,更要做天下之主。 只是给儿子选个女人而已,还落得满身不是? 这股怨气一直在梁帝的内心扎了根,十分不爽。如今陆家这么多猫腻儿嫌隙,他更不能接受这陆婉煜与自己儿子沾边了。 陆婉煜瞬时惊呆。 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叶轻悠与梁帝间徘徊。 这女人何德何能,竟然让梁帝为她出马撑腰? 皇后也明白了梁帝的意思,顿时吩咐嬷嬷去把那些物件好生包装。 “旁日你进宫都去孝敬太后,来本宫这边时候少,今日就先把你和老四大婚的礼赏了。” “但这是本宫送的,大婚当天的宫廷礼,本宫还要另外赏。” 这是故意做给梁帝看的,毕竟她这个皇后没反对宇文宴和叶轻悠。 其实皇后巴不得宇文宴不与豪门联姻,等同于退出了皇位争斗。 梁帝的确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贤妃与德妃几人看到,虽不情愿,也都立即吩咐嬷嬷们回宫去取。 皇后都赏了,她们能不给?原本就忐忑不安,生怕陛下怪罪她们与陆家有瓜葛。 此时根本顾不得叶轻悠她配不配,只是为了哄梁帝开心了。 娘娘们这一番操作,倒是让僵硬的气氛热络了些。 可陆婉煜却彻彻底底的疯了! 她喊叶轻悠到宫中是为了对峙,不是让她被众星捧月,被各位娘娘们厚赏的! “陛下,皇后娘娘,这件事还没彻底查清楚,总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女也是冤枉的啊!” 陆婉煜受不了被如此冷落,也没了以往的贵女风度,直接大吵大嚷。 “民女说此事冤枉,您和娘娘不肯信,为何她叶轻悠不咸不淡的说几句,您就如此相信?这实在太偏心了!” 陆婉煜知道这话有些硬,说完之后便哭哭啼啼。 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直都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法子。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偷地去看梁帝的脸色。 梁帝懒得理睬,一国之君,还要与一个臣子的女儿去辩驳? 宇文宴更不会说话,若不是在皇后宫殿,他都懒得去看她。 叶轻悠眼见这架势,心中也有猜测,但毕竟不知道具体细节事务,不好开口。 潘思升乐得凑热闹,更愿意给陆婉煜去泼冷水,“你好歹也在太后宫中学了那么多年,为何学得如此蠢?你觉得陛下不知道京府尹调任京城之前,是你父亲的麾下?” “有些事,不戳破是给你们陆家一丝体面,但你想把所有的遮羞布都撕下来……你还真是陆绍曾的好闺女了。” 潘思升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 但他这话一出,陆婉煜瞬间脸色就变了!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京府尹。” “不如把他喊来问问?”潘思升直接冷笑。 陆婉煜顿时无话。 她当然知道京府尹被喊来,一定会如实的和盘托出,若陛下都知道是她让京府尹逼迫叶轻悠认下假货做嫁妆,她就彻彻底底的洗不白了。 “臣女无辜,臣女真的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事。” 她只能强行的撇清,其实自己说着都没什么底气。 梁帝脸色难堪,他还真不知道这京府尹居然与陆绍曾还有瓜葛! 但他能说不知道吗?潘思升都把他给架了上面去! 此时皇后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因为这京府尹是太子开口提拔的人,没想到居然在这种事情上翻船了! “也不必把他找来问话了,儿臣这里已经写好了折子,父皇看过之后,重新选一个新府尹吧。” 宇文宴不咸不淡的把折子递了上去,那上面就是京府尹到京城之后的所作所为。 吃吃喝喝不提,梁帝也不会在意,但他刚到京城,就去了孙大学士府攀亲。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眷也要挂个名头,而且他还认了孙大学士的小姨子做干娘,这关系听起来就不怎么正经了。 梁帝眼前一黑,这都什么事儿?! 他直接把折子往旁边一撇,“怎么才递上来?!” 宇文宴慢慢悠悠,“官职太小,砍头要从高官开始,若非此时提起,至少下个月才能砍到他。” 这理由听起来嘲讽又冷血,一直在旁边缩着的潘景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梁帝哑口无言,只能冷哼一声,“现在就办了他!” “陛下,宴哥儿如今也忙,不如让太子出面处理此事可好?他当时推举这京府尹,也是看他履历丰富,以为能辅佐陛下。”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还请陛下给太子一个机会。” 皇后可不敢去怪宇文宴,只能怪罪京府尹找死,又怪太子宇文春太笨! 提拔人时,也不看看那膝盖到底硬不硬?跪拜谁不行,偏偏去跪拜孙大学士! 那是陛下早已恨之入骨的老头子,只怕等那老头子要死之时,陛下都会举起酒痛饮几天了! 梁帝想了想,也没这个时候驳了皇后颜面,“那就交给太子去办,也告诉他,下次推举人时洗洗眼睛!” 皇后禁不住嘲讽,只能连连称是。 陆婉煜咽了咽唾沫,呆若木鸡。她实在想不到,只是让京府尹帮忙做一件事而已,似乎他的脑袋都要保不住? 她看向宇文宴,满脸的愤懑,“是不是只要针对过叶轻悠的人,四殿下您都要赶尽杀绝,一个都不留活口了?” 她了解宇文宴,知道他递上折子不是因为京府尹与孙家有瓜葛,而是因为他难为了叶轻悠。 宇文宴也没反驳,“若不是为了公事,本王早就去把他砍了。” 陆婉煜:“……” 仅仅是为了一个叶轻悠,值得你如此疯狂?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与本王何干? 可眼下这一幕接一幕的现实,让陆婉煜再也没有做梦的心思。她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宇文宴的心中是真的没有她! “所以宴哥哥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挽回她的名声,彻底不顾我的死活了?” 她眼泪汪汪,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她乃是总督之女,自幼又在太后的身边长大。甭说京中贵女,就连公主郡主们也根本比不过她。 可如今呢? 她仅是因为母亲重病离开了几年,眨眼就彻彻底底的变了。 她不仅失去了京中的地位,也失去了宇文宴的宠。 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个叶轻悠?她绝不接受! “你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宇文宴的轻蔑,已经凉薄到了骨子里,甚至连皇后都察觉到绝情。 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两个人,为何闹得如此难堪? “也是一个痴情种,宴哥儿也别再多说了。” 宇文宴微微牵动嘴角,只是看向了叶轻悠,“若不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被挖出来,今日被人戳脊梁骨的就是轻悠。” “这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岂能不护,却去护一个胡作非为的痴情种?” 他这话掷地有声,更合情合理。 叶轻悠侧眸看向他冰冷躯壳下的温情黑眸,除却满腔的温暖爱意,再无他感。 虽然宇文宴对宫中事情只字未提,但从发生的事情中推断,把陆绍曾送入宫中的礼品调包的人就是宇文宴。 她本以为,不想打扰忙碌孙大学士一案的他,却不料他早有先手,把这一切都算计在内了。 “民女委不委屈的,又又何妨,只要殿下信任民女便好。” 什么王妃之位,她本就不在意,她不多求,只求那个人是他。 宇文宴的大手更暖了些,二人情投意合的模样,让这场面似乎有一点儿尴尬。 梁帝也懒得去思忖争风吃醋的事,他眼下办了京府尹,只想知道陆绍曾与孙大学士的势力是否还有瓜葛与牵连了。 “差不多了,散了吧,后宫自查的事情,皇后要负担起来。” 梁帝貌似不经意的一句,也是要来个内外清洗。这陆绍曾居然把手伸到他的“被窝子里”,此事太让梁帝生气了! 皇后立即领旨,连忙应下。她又看向了陆婉煜,一时不知如何安置才对了。 毕竟只是一个姑娘家,争风吃醋的事情可大可小,惩罚可轻可重。 怎么处置,还要看梁帝对陆绍曾是什么态度。 “陆姑娘虽对宴哥儿一片痴心,但的确很多事情做得不好,不如就先禁足三个月,在陆府抄经百篇。” 三个月之后,宇文宴和叶轻悠的大婚也彻底完成。那时陆婉煜还有什么可闹腾的?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梁帝对她这份处置很满意,刚要点头,谁料太后突然派来了方姑姑。 “太后知道陆姑娘在娘娘宫中,突然想她了,若皇后娘娘这边问完了话,就让陆姑娘去宁坤宫说说话。” 方姑姑面色淡笑,也看不出喜怒。皇后顿时看向梁帝,这显然是太后有意要保她。 梁帝对太后的确颇有微词,刚刚他还亲口认了叶轻悠的身份,这明摆着是太后在向他示威。 但这事儿梁帝也委屈啊,谁让您的宝贝孙子只看上了叶轻悠? 他十分不满的撇了一眼宇文宴,似是等他开口说点啥。可宇文宴哪会理睬这些?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叶轻悠一人。 叶轻悠也看到了方姑姑,但眼下不是师徒私话的时候。但仅仅是对视的眼神,叶轻悠也明白太后这是要保陆婉煜。 而且保陆婉煜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觉得她叶轻悠配不上这位赫赫有名的洛宁王,仅此而已。 场面又是不出意外的很尴尬,梁帝也没法拒绝太后,只能退让一步点了头,“太后也难得能想起谁,反正都是抄经,既然如此就去太后宫中吧。” 皇后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当刚刚的惩戒没说过。 陆婉煜顿时得了救星一般,她连忙上前抓起方姑姑,“姑姑,真的不是我,我都是被冤枉的,就是她……” “陆姑娘,太后的身子骨不是很舒坦,也不想为人评判对错。你稍后见了,还是甭提这些事为好。”方姑姑直接打断了她。 陆婉煜愣了又愣,这才想起叶轻悠是方姑姑的徒弟。 她不屑一笑,只能咬牙忍下,但与叶轻悠擦肩而过时,她仍旧不解气的驻步,“甭管你有多少技艺,都是匠工的手艺,想坐享其成的成为王妃,你永远都不够身份,别高兴的太早了!” “我虽然只会调香配药画绣样子,没有陆姑娘您的深谋远虑,但也帮助了不少黎民百姓。” “我只是一个小志之人,本无野望,配不配得上身份,也要殿下说才好,陆姑娘似乎没资格?毕竟您只是一个总督府的姑娘。” 陆婉煜脸色瞬时一僵,也察觉到背后刺目的光芒。 这背刺的眼神显然是来自皇后,她还没说过叶轻悠配不配做洛宁王妃,却让她陆婉煜先开口了? 陆婉煜的狂妄让梁帝也十分不喜。 他刚刚认可的亲儿媳,却被陆婉煜这个死丫头说不配?这是针对谁? 潘思升在一旁半晌没开口,此时突然当啷一句,“去亲王府拿东西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大哥那个人可鸡贼着呢,别趁机调包!” 潘景淳咬牙切齿,白眼仁儿都快撇飞了! 这半晌都没开口,这会儿多什么嘴啊! 梁帝本对此事不了了之,想着稍后再议,毕竟这陆家给后宫妃嫔们送的都是叶轻悠的嫁妆物件,给亲王府的还能是什么稀奇东西。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儿,梁帝也不相信,但他更看重的是:陆绍曾给后宫私送礼品的行为。 这才是梁帝不能忍受的。 “你们两个跟朕到御书房,看得了东西再走!朕也有话要问你!” 这后半句说的是潘思升。 潘思升立即点头,“好好好,臣弟正好还有事情要向皇兄您告状呢!” 潘景淳:“……” 你还彻底没完没了了是吧? 梁帝正准备离去的功夫,门外呼啦啦的来了一批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真是好臣子啊 梁帝眉头一蹙,没想到不仅是李公公归来,潘景琛都亲自来了? 他背着的手也拿到前面来,李公公眼见方姑姑要带陆婉煜离去,也直接抬手把她们二人给拦下来。 叶轻悠也有些纳闷,都是如此严肃,莫非有什么大事儿? 她直接看向宇文宴,宇文宴却面不改色,只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叶轻悠面色赤红,什么时候他还在玩笑? 但二人也没了调情的心思,只看着李公公和潘景琛。 潘思升也纳罕的站了起来,“好家伙,合着还真有事?” 他只知道陆绍曾给亲王府送了东西,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若只是送点儿别人嫁妆里拿出来的物件,不至于潘景琛也跟着来。 潘景琛可没心思理睬潘思升,大步流星两三步就到了梁帝面前,行礼之后上前低语,外人也听不到说了什么。 梁帝的脸色铁青无比,难堪至极。 “你确定?” “确定。”潘景琛认真点头。 梁帝看向李公公,“那嫁妆册子上可有此物?” 李公公摇了摇头,“没有。” 梁帝深吸两口气,似乎都无法舒心,他捶了捶胸口,才摆手让李公公去找了陆婉煜。 李公公躬身退后,他到了陆婉煜身边,拿出怀中一个长盒子打开,“还请问一问陆姑娘,这物件是您送给三公子的?” 这三公子说的是潘景淳。 陆婉煜仔细看了看,顿时一怔,“这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老亲王的!”她瞬时看向潘景淳就斥,“是不是你给调包的昧下了?你这心思也太龌龊了!” 这是父亲送给她防身用的,她当初想劝老亲王同意潘思升娶叶轻悠,所以才拿了这个宝贝献上去,让潘景淳帮她转交。 潘景淳只感觉头发丝乍起,全身发麻,因为此时不止陆婉煜看向他,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他。 “我也只是把玩两天,没说不给父王……”他只察觉到所有人的眼色都不怎么和善,特别是梁帝的那一双锐眼,好似随时能把他脖子上面来一刀。 “我就不应该信你,你最无情无义!”陆婉煜气得口无遮拦,不知骂什么才好。 她今天真是被所有男人伤透了心,包括潘景淳这一只舔狗,居然也把她的东西昧下了! “所以陆姑娘承认这东西是你的了?”李公公瞬时把问题转到了重点上。 陆婉煜抿了抿唇,只能点头,“这是父亲送给我的,让我防身用,据说能削铁如泥,但凡遇上危险没人能伤得了我。” 她顿时撇向一旁的叶轻悠,总算能有一个出气的机会,“这可不是她那些骨瓷琉璃能比得了的物件,是父亲亲手打造的。” …… 她这话一落,李公公的脸色瞬时难堪。 他拿着那东西回到梁帝身边,一句都不需要多问了。 陆婉煜一怔,“这是我的,不是她的嫁妆,为何不还给我?” 潘景琛的眉头都快蹙成一条线,看向陆婉煜只觉得蠢货一只,露出前所未有的厌恶感! 梁帝一只揣着手,他半晌才拿起李公公盒子中的一把小匕首仔细打量。 “果然是一把好刀啊!真好!” 不止刀芒锋刃,青光四射。仅仅只看到都能察觉到其坚韧冰冷,甚至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可不是一把从未沾过命的生胚。 “陛下如若喜欢,臣女愿将此物献给陛下。” 陆婉煜虽然不知道这匕首有什么问题,但也能明白梁帝的表情不怎么好。 她之所以能赢得不少人的追捧,就是因为出手大方,当初在宫中生活,陆绍曾隔三差五的就支援她金银财宝,她也大把的送给身边的人。 终归扬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梁帝夸赞,她直接送上去就是了。 梁帝并未回答,那冰冷的架势就连皇后都不敢靠近。 宇文宴根本不去看,只静静护在女眷这一边。 潘思升的性子十分欠,硬生生的讨嫌凑过去,他看到那物件,脸色一沉,“好家伙,陆绍曾这不是要害咱们老头子么?皇兄啊,我可要为老头儿澄清啊,这可不是我们强取豪夺的,是这傻妞儿不当好玩意儿,硬送给我们家的!” 潘景琛从未觉得潘思升做过正事,唯独眼前这一件。 他知晓此事时,连忙就到了宫中来请罪。特别是看到梁帝的眼神,一肚子解释不知如何开口。 而潘景淳根本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劲儿,更别提插嘴了! 梁帝冷哼一声,“朕又不傻,还用你说?皇叔自当无罪!” “多谢陛下慧眼识人!臣代父王叩谢陛下恩典!”潘景琛吓得连忙跪地,悬着的心也算落了肚子里。 可陆婉煜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这匕首好似有问题了? 叶轻悠也看出了端倪。 她悄悄拽了拽宇文宴的手,凑了他的耳边嘘声道,“矿脉?” 宇文宴点了点头,“聪明。” 叶轻悠顿时觉得陆家彻底要完蛋了…… 当初宇文宴上交矿脉图能赢得梁帝大喜,因为那是邻国才有的兵刃材质,要比大梁强上太多。 宇文宴也是为了救她,才不得不用了精锐材质的箭尖,随后才借势上供。 但陆绍曾却早就给女儿打造了上好的匕首,而且是亲手锻造。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陆绍曾早就已经知晓了这等兵器材质,却没有上报,只偷偷私用了! 之所以露馅儿,是因为陆婉煜根本不认识,把父亲给的一把价值连城的物件送给老亲王。 却没想到这一招把自己亲爹给出卖了…… “陆绍曾啊陆绍曾,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梁帝说完此话,直接看向了李公公。 李公公二话不说,笑着走到了陆婉煜的身边,“婉煜姑娘,还是随老奴去侧殿歇一歇吧?” 陆婉煜不想去,“我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啊!” 她未等再多说什么,直接被李公公隔着帕子弹了额鬓的穴位,陆婉煜直接眼睛一翻就晕倒了。 李公公轻轻扶住,召来了小太监直接抬走,随后只字不提…… 第二百八十三章 跪下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漏出半个字,否则格杀勿论!” 梁帝直接下了最狠的封口令,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皇后,全部立即下跪听令遵旨。 叶轻悠也跟着宇文宴跪地听宣,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 毕竟眼睛太多、耳朵太杂,能瞒上三天都算多。除非梁帝真的下了狠,让宇文宴彻底封住皇宫,不容在场的所有人出去…… “老四,跟朕到御书房,景琛也来!” 梁帝知道,眼下的事情必须尽快的办,必须马上拿出夺了陆绍曾手中兵权的办法。 宇文宴微微颔首,松开叶轻悠小手,“先回府上等,忙完去找你。” 叶轻悠点了点头,看着他跟随梁帝离去。 皇后带人送梁帝离开,只能又看向了潘思升和潘景淳。 “皇嫂放心,我这就带他离开,不让他回家乱说话。”潘思升拎着潘景淳的衣领,好似牵狗一般,“敢多废话半句,我就割了他的舌头剁了他的手。” “亲王府缺人,但不缺叛徒。” 他直接给潘景淳定了性,吓的潘景淳连忙挣扎,“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也不是故意昧下那礼物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就算昧下了那一把匕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可刚刚梁帝变了脸色,甚至连大哥都亲自到场,潘景淳再傻也明白那物件有问题。 但他宁肯被陛下责罚,也不想跟随潘思升离去。 潘思升的阴狠是出了名的,真的落入潘思升之手,那真是求死无门,生不如死了! 潘思升哪会给他争辩的机会,一巴掌抽晕过去,直接召唤了翁叔先把他带回去了。 皇后心有戚戚,也只能由着他把人拖了出去。 一众男人陆续离去,也只剩贤妃德妃和叶轻悠,几个女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对了。 皇后是看梁帝脸色猜测出了变故,叶轻悠是问询宇文宴,也明白是那匕首把陆绍曾给暴露了。 贤妃和德妃并不知晓具体情况,只知道陆家或许要完蛋…… “这如何回给太后?方姑姑可还等着呢。”贤妃看了一眼身侧,率先打破了寂静。 德妃也连连点头,“要不然,臣妾去见太后,跟太后简单的说说?”她本就胆小,只想离开。 皇后冷哼,“知道什么你就去说?太后若问细节,你回答得上么?” 德妃讪讪,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此事还要瞒着太后不成么?” 梁帝下旨,所有人不许出口,否则格杀勿论,但这事儿可不见得包括太后在内,毕竟那是梁帝的生母啊。 皇后也不知该怎么办,她直接看向叶轻悠,“按说此事应该本宫亲自去,但本宫有些乏累,不如轻悠你去一趟可好?” 皇后不想露面,因为不知该不该与太后说实情。关键实情她也不清楚,只是推测。 但毕竟是后宫之主,只说点儿内心的推断显得太小家子气。 但叶轻悠不同,她是当事者,而且一个晚辈,去见太后也合情合理。 “对对对,还是轻悠去,主要是臣妾还是在发懵着,根本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给太后她老人家也讲不清。”贤妃瞬时退缩了。 德妃也跟着点头,“刚刚的确是臣妾鲁莽,此时想想,还真什么都不知道。” 她更怕说得多了,触了梁帝的忌讳。 叶轻悠与方姑姑对视一眼,也只能立即答应下来,“那皇后娘娘早些安歇,民女这就跟随姑姑过去了。” 皇后连连摆手,临走时倒没忘记叶轻悠给梁帝调配的香。 “那物件的确好用,本宫也用得舒坦,稍后送点儿来,本宫也想留着给姐妹们试试的。” “娘娘若用,民女愿意送些过来,但那香料价值千金,您送人的话就有点儿……”叶轻悠话说一半。 有本事就让内务府采购?反正她不打算出手太阔绰。 皇后一怔,没想到叶轻悠会直接谈钱? “放心,本宫还能亏得了你?这老四还真找了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那语气也真听不出来是夸还是故意损人了。 叶轻悠笑笑,只当是有了一笔高价生意。 她很快就跟随方姑姑离开了皇后宫中,直奔宁坤宫去了。 看着她二人离开,贤妃有些狐疑多嘴,“你说太后为何那么看重陆婉煜?偏和老四较劲?之前觉得陆婉煜出身高贵,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眼下看……怎么有点儿上不得台面了。” 她毕竟还有宇文孝这个儿子,可不是没考虑过陆婉煜。 “之前端庄典雅,如今尖酸刻薄,反倒是那叶轻悠行事淡定,无波无澜,可千万不能小瞧了她。”德妃在一旁插嘴道。 皇后也很认同这句话,之前很轻视这个小丫头,如今看来的确很是不一般。 “陛下都已经认了她,咱们也没必要多嘴。今儿的事,先忍忍,也别好信儿说出去,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皇后还是提起正事,两位娘娘再次领命。 贤妃还真没和宇文孝提起,因为她太知道梁帝的多疑。 好比今日审问那个叶轻悠,若非叶轻悠真不知道宫中事,还不知道会怎么裁决评判。 她不希望宇文孝去争什么东宫之位,只求自保吃好,那今日这个烂摊子,就不能让儿子沾手。 德妃的儿子行五,是个书痴,就算她想说这些事,人家也是不爱听的。 两位娘娘没多嘴,叶轻悠此时到了宁坤宫却并不好交代。 毕竟太后是要见陆婉煜的,但陆婉煜却被梁帝直接扣下,还是她来解释。 想到太后貌似慈祥、实则雷厉风行的犀利,叶轻悠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是一个难熬的关卡了。 “做正妃,就要面临正妃的压力,有些话解释不通就不必解释,因为看不上你,怎么说都还是看不上你。”方姑姑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只淡淡的给了一句安抚了。 叶轻悠十分无奈,“道理是懂,可毕竟殿下在意太后,徒儿也必须在意太后。” 方姑姑听了这话,也只能淡淡的一笑。 可她刚刚带着叶轻悠进了宁坤宫的正殿门口,就听太后的一声厉喝,“跪下!”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就是看不上你 太后的一声怒喝,不止方姑姑跪了,包括宁坤宫中的所有侍从都跪了。 叶轻悠斟酌了下,也轻轻跪在地上。那坚硬的青石砖咯得她膝盖生疼,只后悔刚刚来时,忘记在膝盖上面加上一个厚垫儿了。 宁坤宫内跪了一片,半晌太后都没喊起。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一个小宫女匆匆跑了出来,凑在方姑姑耳边低声叙了两句,扶着她起身。 方姑姑无奈一叹,只能簇步急奔到后殿,这又是一刻钟的功夫过去,跪着的宫女们陆续起身散得无影无踪,整个宁坤宫的正殿门口,只剩叶轻悠这一个人跪地了。 夏日的宫门口即便吹了风也是格外闷热,时而在耳边轻咛虫鸣也倦怠无力,也不知是被暑气热的,还是这气氛压抑。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缓慢的脚步声从内殿慢慢传出。 叶轻悠不用抬头,只看着那一双金丝绣凤的鞋面便知道是太后从殿内出来。 “民女叶轻悠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康安。” 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其实这个时候太后喊她起身,她的双腿也已经僵麻得根本不能动弹了。 太后居高俯视,静静地看她片刻,“抬头。” 叶轻悠缓缓扬起面庞,正对上太后的一双厉目,那其中不止有愤懑,还有着被挑衅到的不屑。 但叶轻悠却毫无惧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方姑姑吩咐宫女搬来了椅子,扶着太后缓缓落座。 “说吧,你为何要陷害婉煜?偏要把她置于死地?” 这话问得格外刻薄,甚至已经给叶轻悠定罪。 叶轻悠抿了下唇,“因为她要民女死,民女不得不反抗。” “呵,你倒是诚实。”太后的不屑更浓郁。 “因为您是太后,是殿下最敬重的祖母,民女没有必要瞒着您。”叶轻悠直接说了实话。 “他若敬重哀家,就不会执意娶你。” “即便殿下不娶民女,她也不会娶陆姑娘。” “你倒很有自信。” “是殿下眼界长远,更深谋远虑。” 叶轻悠索性直言,“若不是殿下执意不肯娶,今天被拿下的或许不知陆姑娘一个人。” 太后的脸色一僵,甚至恼怒的抽动,她自然已经听方姑姑说了陆绍曾的谋逆之举! “陆婉煜有错,可你也罪无可恕,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设计?” 叶轻悠仔细思忖了下,“太后觉得民女设计了什么?民女只是不忿被京府尹逼迫认假,公布了嫁妆册子而已。” 她这话毫不心虚,自始至终,她也只是做了这么一件事。 至于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她也只是猜出了幕后的指使,由着潘思升和陆婉煜各自折腾。 太后一僵,仔细盘算,这件事情还真是如此。 那劫了嫁妆的人是潘思升,举报潘思升的人是陆婉煜……至于给陆绍曾送入宫中的礼调包之人,太后不用猜测也知道是宇文宴。 这才是她最生气的地方。 为了不娶陆婉煜,他甚至要灭了整个陆家? 可太后又说不出什么,毕竟陆绍曾还真的因此露了馅儿。 “别以为陛下认了你,哀家就会认,仍旧是一年,你若不能给宴儿生儿育女,哀家就会另寻王妃入府。” “民女多谢太后恩典,谢太后成全!”叶轻悠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抬头时已额头布满了冷汗。 她的膝盖酸疼无比,甚至已经疼得钻心。而刚刚与太后对视,又正对阳光,眼睛已经被晒得目眩泛黑,好似随时都能晕倒过去一样。 方姑姑有些心疼,“这外面有暑气,不如回宫内坐坐?” 她嘴上劝着太后,其实是求太后早些放过。 太后白了她一眼,“是心疼哀家,还是心疼她了?看来你这心思也飞了,哀家是要留不住了!” 方姑姑笑了又笑,“自然是心疼太后,您这话说得伤人心。” 太后也知道这件事情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陆家是真的有事。 她冷哼一声,由着方姑姑扶起,“大婚之前你就别乱出门了,免得再惹出是非端倪,你不要这名声,宴儿还是要的!” 她扶着方姑姑回宫,甚至没召叶轻悠进去侍奉。 叶轻悠看到太后身影消失,一屁股就坐了地上。 哪怕炎热的夏日,她的小腿也已经冰凉,膝盖早已经青紫破了皮,整个下半身僵硬难行。 两名小太监从宫内出来,拿了抬辇直接把叶轻悠给扶了上去。 “方姑姑让奴才们送小娘子回宫。” 叶轻悠长舒一口气,“多谢二位,辛苦了……” 她躺了抬辇上面速速出宫,门外的马车,春棠与常嬷嬷已经等候许久了。 看到叶轻悠被抬着出来,常嬷嬷连忙上前。 “药膳堂,找孙大夫!” 叶轻悠已经察觉到下半身没了知觉,这个时候若不让孙大夫扎针疏通血脉的话,只怕这两条腿大婚的时候都不能正常活动了。 常嬷嬷也不耽搁,迅速吩咐文成驾车赶去。 孙大夫眼见叶轻悠的双腿已经开始发黑,瞬时上百根针扎下,疼得叶轻悠连嘴唇都已经咬破了! “幸好小娘子您来得快。”孙大夫擦拭着淤血之处,都顾不得抹去额头的汗。 “太后也实在太狠了,您可是四殿下最看重的人啊!”常嬷嬷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叶轻悠无奈一叹,“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哪还管什么狠不狠?” 她期望宇文宴坐上高位,但宇文宴娶她为妻,就相当于彻底放弃了这一条路了。 “我们娘子聪慧过人,善良无比,哪一点不比那陆姑娘强?”春棠帮着擦拭叶轻悠双腿上的淤血,眼泪汪汪。 她舍不得娘子受了这么大委屈,这世道就不容好人活命了吗? 叶轻悠微动下干涸的嘴唇,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亦或许太后也不是看重她的家世,而是不忿宇文宴会连同陛下反抗了她。 “娘子,那位栾娘子来了,有事要见您。”常嬷嬷从外进来,凑了叶轻悠的耳边低声回禀。 叶轻悠倒嘶一声,这个时候找上门?是不是真嫌她的命太长?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替代 刚刚被宠溺宇文宴的太后罚得双腿险些都废掉,如今他的亲娘手下又来了?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只感觉麻烦缠身。 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法子说不见了。 “反正人已经到了门口,这会儿赶出去也一样惹人非议。既来之则安之,那就直接请进来吧。” 叶轻悠这话说了,常嬷嬷便去请人。 春棠为她包扎好双腿,孙大夫等人也先行退了出去。 常嬷嬷带着栾娘子进来时,只看到面色苍白的叶轻悠倚靠在榻上半眯着眼。 “是来给叶小娘子送药的。”她直接开口给了一颗定心丸。 叶轻悠抿了抿唇,“好在不是来找茬的,但这个情心中领了,这药您还是带回去吧。” 栾娘子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所以小娘子是知道了?” 她这态度,显然已经知道了真相。 但叶轻悠自然不会流露出来,“知道什么?” 她虽然知道宇文宴的生母是谁,但在外人面前,她绝对不会流露半点儿,哪怕是这位准婆婆的手下。 栾娘子看她片刻,只微微一笑,“没什么,但这伤药是真心送的,小娘子尽管放心的涂,不仅伤势好得快,伤口也不是留疤的。” “没想到栾娘子对药这么精通。”叶轻悠接过那个小玉瓶,仔仔细细地端详。 那玉瓶乃是羊脂白玉,无暇无痕,单是一个物件就价值万两,哪里是普普通通的一位行商之人能拿的出的? “栾娘子这个礼物太贵重,拿了都不知道如何还。” 叶轻悠直接挑明,但也没打算再送还回去,“是希望我放过岳氏的命?还是希望我能帮你向四殿下吹吹什么风?” 这两件事不疼不痒,也十分合适拿出来做挡箭牌。 栾娘子早就忘记了岳氏,但话到这里,也不放多问一句,“她的命还在?” “当然,大婚之前不出丧,这也是规矩。”叶轻悠虽然给岳氏服了当初她给叶明远的药,但也格外叮嘱,绝对不能让岳氏在这个时候过世。 栾娘子点了点头,“那就当我买她一条命如何?” “恕我不能答应。”叶轻悠直接拒绝了,“她害了我的生母,换做是栾娘子可能忍得了?” 栾娘子轻笑,她怎会在意一个岳氏死活? “那就帮我向四殿下递个话?” 叶轻悠摇了摇头,“那这礼物又太轻了……得加钱。” 栾娘子:“……” 也不知长公主听闻这话,会不会气得杀了这个未来儿媳?她突然对这个叶轻悠十分感兴趣了。 “我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也没什么事情求到洛宁王身上。小娘子若担心这伤药的背后有问题,也可以拿去给别人试试,然后再用。” 叶轻悠笑了笑,“这里可是药膳阁,找两个大夫来瞧瞧不就知道了?若真的好用,便析解出方子,多了一个赚钱的门道。” “这话当着我的面说合适?不如直接问我用什么做的,不是更好?”栾娘子顿时笑笑。 “那岂不是还要多给您分一成干股?仔细算算,可是不少银子呢。”叶轻悠就差把“贪财”二字直接刻了印堂上。 栾娘子彻底无话,合着这位是直奔把磕儿唠散,完全没有真心招待的意思? 叶轻悠的确是这个目的,毕竟她已经麻烦缠身,可没心思再贴上栾娘子的狗皮膏药,成为那边操纵的傀儡了。 “这药乃是古方,不好调配,不是我瞧不上小娘子手下的大夫,就是拿去大梁的太医院,也不见得有人能十分完整的写出来。”栾娘子说完便一直盯着叶轻悠,很想从她面庞看出端倪。 也不知道为何,她总有叶轻悠已经知道宇文宴身世的直觉,而且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叶轻悠眉头蹙紧了下,因为双膝真的十分疼,“那不妨试试?如若试出来,还是会给栾娘子一笔银子买下它,绝不会让你吃亏。” 栾娘子没看出一二,也只能点了点头,“若是小娘子真的解了出来,就当做我送给您和洛宁王的大婚贺礼了。” 二人话到此处,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叶轻悠也是真的疼,吩咐常嬷嬷送栾娘子出去,倒头就在软塌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傍晚时分,药膳阁早就准备好了补汤。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也没直接把我喊醒。” 叶轻悠是闻到香喷喷的汤味儿才醒过来,而且睁开眼睛就见到了宇文宴。 宇文宴手中端了汤碗,在一勺一勺的喂着她。 叶轻悠抿了一口,只觉得全身细胞都活过来似的。 宇文宴并未开口回答,只是看着她把一整碗热汤全部喝下。 春棠将空碗拿走,他才轻轻揉着叶轻悠的腿,“疼么?” 他满眼都是心疼。 他没想到太后会下这么狠的手,而且会把所有过错都赖在叶轻悠身上。 “疼。” 叶轻悠依偎在他身上,难得的很想撒娇。 宇文宴将其拥在怀中,“本王的错,本王绝对不会容忍再出现下一次。” “真的出现,您能怎么办?还能为了我与太后对峙么?”叶轻悠不希望这种场景会出现,即便出现,也会以她的完败而结束。 宇文宴眉头一紧,“你不相信本王?” “信,只是不信这世道。殿下缩在的世道,无论对错都拿孝道二字遮掩面,这说起来颇为迂腐,却又不得不屈辱于迂腐,只能委屈自己去做的。”叶轻悠满心感慨。 宇文宴静静的沉默片刻,因为她说得十分的对。 “本王还是那句话,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他会尽快让太后改观,必须扯掉那无形的束缚,否则永远无法做自己。 叶轻悠沉了沉,随后拿出栾娘子送来的羊脂玉瓶,“所以这药有方子么?” 她真的很想知晓古方记载,毕竟伤药是所有人都会用到的。 若能破解出来,便可惠对百姓,而且就在万寿堂的附近送伤药,活活把它挤兑死。 宇文宴挠了挠头,“知道方子。” “殿下居然知道?那为何不用?”叶轻悠十分诧异。 宇文宴捏了她的鼻尖,“因为被一个女人的便宜伤药所替代……” 今日一更先,姨妈痛的要死要活,眼睛都窜花~~ 第二百八十六章 洗脚脚 便宜? 替代? 叶轻悠突然想起曾经给过宇文宴伤药,配料十分便宜,的确经济又实惠。 “但这方子是不是能卖高价?栾娘子说药效极好,而且能不留伤痕。” “但配料只在燕国生长,大梁的土地十分罕见,所以价格才居高下不来。”宇文宴直接说出了理由,倒是让叶轻悠这颗想赚银子的心彻彻底底地凉了。 再高明的经营手法,也摆脱不了物以稀为贵的事实。 “看来栾娘子是想拿我一把,想在这上面勾引我听贪财的心思了。” 栾娘子给了这么一个药绝非只是因为她伤了膝盖。 那伤药多了去了,为何找一个药效不错但大梁没有原料的物件? 归根结底,是想勾搭她合作经营,借此搭上关系。 只要掌握了她经济来源的命脉,那位准婆婆想怎么控制她都如鱼得水了。 宇文宴宠溺的摸摸她的发丝,“难道不是?” “是,但却不想为了银子被人当成傀儡一般的控制。”叶轻悠虽然喜欢钱,但也有自己的底限。 宇文宴心疼的看她,“后悔了么?” 还没成为他的王妃,就已经遭到太后的狠厉手段,更不用提周边暗藏的危机四伏。 这洛宁王妃说起来好听,其实这名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得起。 叶轻悠看着他,“殿下后悔了?” “娶你,我幸。”宇文宴由衷的承诺。 叶轻悠笑着依偎他怀中,“那就容我继续狐假虎威下去呗?” 宇文宴轻吻她的额头,“或许有一日,本王会成为依靠王妃的那只狐狸?” 叶轻悠禁不住咯咯一笑,却笑得膝盖生疼,宇文宴轻轻地帮她按摩揉捏,又亲自帮她擦了脸,甚至还要帮她洗脚脚。 “殿下还是快走吧,您在这儿我根本就休息不好。”叶轻悠连忙把小脚缩了被子里,坚决不容他看到。 宇文宴微微挑眉,“本王又不是没见过?” “那也不行……毕竟还没大婚呢。”叶轻悠连忙把他推走,整张脸已经快羞成猴屁股了! 之前在湖心岛虽然也同床共枕,但毕竟有大被同眠,还没坦诚相见。 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宇文宴,她哪里受得了被他伺候? 这件事心理压力实在太大,她一时接受无能。 宇文宴有意强来,叶轻悠却连忙呼喊春棠和夏樱,逼着两个丫鬟快些把这位祖宗给赶走。 夏樱硬着头皮把宇文宴请走,这若不是叶轻悠乃是亲主子,她真是巴不得耳朵聋了! 说她为了主子把洛宁王给赶出门?哪怕喝多酒都不敢做这等春秋大梦,今日居然就实现了! 宇文宴却并未生气,反而更欢喜她的羞恼俏红,乐滋滋的带着陈坚离去。 “好生安歇,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看着他身影离去,叶轻悠这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肚子里。 拿起扇子摇着凉风,她才觉得滚烫的血液寒了些,这位祖宗怎么就没点儿自觉?不知道他自己那身板到底多诱人么? 叶轻悠吐了吐舌头,也觉得这念头没羞没臊。 可她转念一想,居然忘记问问陆家怎么处置了? “算了,反正明日还来,明日再问吧。” 她嘀咕了一句,便要春棠和夏樱扶着她去净房小解,宇文宴在时,她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叱咤朝堂的洛宁王居然要给她洗脚?这事儿想想都觉得可怕,他是怎么想得出来呢! 叶轻悠心中絮絮叨叨,洗漱干净之后则又歇下了。 宇文宴却并未离开叶家,召了叶明远与叶菁之在书房中说话。 “轻悠的嫁妆物件大半已经追回来,还有零散之物,本王会吩咐人继续追查,一件都不会落下。” 宇文宴虽然没与叶轻悠交代,但他到叶家时,已经让常嬷嬷和花嬷嬷帮助清点嫁妆,已经陆陆续续入库了。 至于剩下的那几个物件,其实也在,只是全部追回有些太虚假,所以挑拣了一些不值钱的直接扔了,散落在外也显得此局不太假。 叶明远连连点头道谢,“还是多亏殿下体恤轻悠,亏了几件也不怕,叶家会给她都补齐的!” 身为亲爹,叶明远这一点儿觉悟还是有的。也是因为未来的女婿是宇文宴,他一点儿贪婪的私心都不敢有。 叶菁之也连连点头,“殿下放心,绝对不会委屈了妹妹!” 宇文宴横了他两眼,吓得叶菁之立即闭嘴。毕竟是他被劫匪绑了才会闹出这档子事,生怕宇文宴追根溯源,直接扯出嫁妆为何落到他手中的事。 宇文宴也并未多说,毕竟这乱子是潘思升插了手,所以他才将计就计,连带着把陆绍曾也给办了。 “大婚之前,府上不要出乱子,也尽量少有动作。” 他叮嘱一句,也是不想叶家被牵扯到陆绍曾的纠纷当中。 刚刚办了孙大学士,转而再来一个总督,朝堂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愤而针对他宇文宴。 倘若之前,他钢筋铁骨,毫不在意,但如今叶轻悠是他的软肋,叶家同样也是软肋。 奈何这准岳父和大舅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也只能悉心成老妈子一样,顾不得什么长辈有序的规矩了。 叶明远可不觉得自己是宇文宴长辈,他听了这话就连连点头,“放心,我已经向朝中请了一个月的假,只为筹备女儿婚事。” 叶菁之还伤痕累累,脸上挂彩,“我也会为了妹妹的亲事奔波,殿下放心就是了。” 宇文宴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常嬷嬷几句,便立即带着陈坚入宫了。 父子二人亲自送他到大门口,叶明远抹了一把额头冷汗。 叶菁之捶手顿足,“我这胆子也太小了,怎么就不敢直说想在京中要个官职做?” “我刚刚的表现还行吧?不至于小妹大婚之后,他还把我给派回山里吃苦吧?” 叶菁之问向父亲,忐忑不安。 他是真心怕了山里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去了。 “这事儿问我没用,还得你小妹说得算。” 叶明远也看出宇文宴到底多么重视叶轻悠,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想不通,这小女儿到底哪里得了宇文宴的喜爱?(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兄妹 鱼找鱼虾找虾,亦或许这位四殿下就喜欢二嫁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叶明远还想叮嘱儿子两句,最近陆家有事别出去……但刚一转身,叶菁之人影都没了? “他干什么去了?人呢?” 管家陈伯在一旁笑笑,“显然是去找小娘子了,毕竟小娘子现在成了家中的主心骨了。” 叶明远无可奈何,但也没法子不承认? 眼下他也顾不得叶菁之,毕竟府里也有事情忙。 “那个人怎么样了?” 叶明远并未提起岳氏的名字,他也知道叶轻悠给岳氏下了当初的药…… 毕竟夫妻一场,叶明远的心情十分复杂。但他不敢去劝叶轻悠收手,更怕自己心软,故而这些天一直都没去见过岳氏。 陈伯摇了摇头,“由常嬷嬷盯着,就连老奴都不允许靠近。”这明摆着是防叶明远,不容许他随意插手了。 叶明远哀叹一声,“我这个伯爷当得着实邋遢无用,想想怎么有一点儿窝囊?” 陈伯:“……” 您刚想明白?早就该觉醒了好吧? 但这话陈伯也不能直说,“所以老爷得劝住了大少爷,毕竟他还不知道夫人如今的真实情况。” 叶菁之归来遭遇劫匪,这一颗心都悬在了“嫁妆”上。他虽然知道岳氏做过一些伤人的事,可万一又被叶轻瑶给迷惑住,脑子一热的闹事可咋办? 叶明远思忖片刻,“他也应该长大了。” 若不是宇文宴看中叶轻悠,梁帝怎么可能提他为一等伯?怕是连爵位都会收回去。 一旦爵位收回,他这一家子就算彻底完蛋。 “先让他在悠儿那边碰一碰壁,暂时不用我出手。” 叶明远也是近期才品到这小女儿的手腕有多狠。 “若是三娘还在,这家里会不会就不一样?” 陈伯不想回答这个渣男的问题,只当做没听见,直接去找常嬷嬷对账了。 叶明远晃悠着摇椅,想到了过世的三娘。 叶轻悠早上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院中有说话的声音,而且听这声音有点耳熟? “谁在外面叽叽喳喳呢?” “大少爷。” 春棠看到她醒来,连忙摁住其双腿。她太知道叶轻悠晚上睡觉不老实,这一宿不知醒过多少次,生怕她大腿一横,把膝盖伤了。 叶轻悠的确是想抬腿却没抬动,这才想起自己是个伤者,小心翼翼的坐直身子了。 “他一大早跑来干什么?怎么不让大狼把他赶出去?” 她和叶菁之可没什么兄妹之情,而且大狼向来不容人随意进院落,今日怎么改了性子了? “再聪明也是一只犬,大少爷昨晚和今早两只野鸡就把它给收买了。” 春棠撇撇嘴,满是不忿不屑。 叶轻悠瞠目结舌,“昨天晚上?” “昨晚大少爷就说来探望您的伤,被夏樱姐姐给赶走了。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这一大早又来了,奴婢说您还没醒,他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春棠一直对叶菁之没什么好印象,“无利不起早,非奸即盗!” 叶轻悠噗嗤一乐,捏了捏她的小脸,“不错,成语都会用上了!” “我听见悠儿说话了,是不是悠儿已经醒了?”叶菁之的耳朵很尖,说着话就从院中进屋了。 但他还是守规矩的,站在内间门口的屏风后,并未进来。 “劳烦大哥惦念,您还是去忙乎正事吧,不必在院中陪我了。”叶轻悠也没不理睬,只语气淡淡。 叶菁之往门框上一靠,“我的正事就是照顾你,还得定期向洛宁王殿下汇报呢!” 叶轻悠瞪了瞪眼睛,看向春棠。 春棠也不知道这件事,狐疑满面。 “这是殿下吩咐的?”叶轻悠还真不敢信。 她相信宇文宴会派人照顾自己,但不可能是叶菁之啊,毕竟这位大哥有多么不靠谱,他心中也是知道的。 “这还用他吩咐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叶菁之立即把宇文宴找回嫁妆的事说了,“……虽然还有些缺漏,但值钱的几乎都寻了回来,妹妹你看册子上还少什么,我这些天尽力去帮你补齐,我出银子。” 他已经想好,挖门盗洞送礼给吏部的官员,还不如给自己妹妹。 只要她肯吹一吹枕边风,他的差事不就成了? 叶轻悠没想到宇文宴的动作这么快,“我还不知道缺什么,需要看一看再说,若不是贵重物件,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那可不行,缺一不可,你是要去做洛宁王妃的,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必须塞满,父亲和我也是要体面的。”叶菁之信誓旦旦。 叶轻悠:“……” 体面? 她当初嫁给尹文钊时,父子二人说的可不是这话。 “大哥外派做官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好似成熟了十岁,都知道疼惜妹妹了。” 叶菁之:“……” 听着有点儿心酸,而且怎么好似在骂我? “之前是我做的不好,我会尽力补偿你。” “大哥脱胎换骨,也不知夫人那边知道不知道?”叶轻悠提起岳氏,也想试探一下叶菁之的底限。 什么脱胎换骨?这背后定有目的。若是想要个一官半职的差事,她不是不能容,但若想拿岳氏说事,叶轻悠绝对不会妥协的。 叶菁之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大狼在外吼叫了几声,才打破了宁静。 叶菁之语气淡淡,“她做的那些事情,陈伯已经告诉了我,小妹大婚之前,她能静思恕罪甚好,你大婚之后,我还会把她送回尼姑庵。” 毕竟是他的生母,叶菁之的确心疼,但又甚是无奈。 叶轻悠没想到叶菁之打算这么做?她的确出乎意料。 但转念一想,岳氏可不仅害了龚三娘,更险些让父亲丧命……或许叶菁之是为了叶明远,她也不必自作多情了。 “希望大哥不是说说而已……”叶轻悠也被这话题撩拨的没了兴趣。 气氛有那么一点儿压抑冰冷,叶轻悠正琢磨把叶菁之快些赶走,她好起床洗漱去晒晒太阳? 可还没等开口,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从外传进。 叶菁之看到小书童端来的物件,顿时喜笑颜开,“快来,这是大哥给你预备的早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废物有用了 叶轻悠纳闷,他预备的早饭?他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我去海防和山上一年,那地界做饭的水平太差了!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是昨晚就让他们去定的大骨,你伤了膝盖,正好补补,我去外面等你,你穿好衣裳就快出来!” 叶菁之喜滋滋的消失屏风后,叶轻悠虽然很不想与他交集,但肚子的确有一些饿了。 “别说,大少爷手艺的确不错。” 春棠悄咪咪地嘘声道,“昨晚拿来的烤野鸡也十分香,但娘子睡着了,就被夏樱姐姐和奴婢们给分着吃了。” 叶轻悠恍然,难怪能收买了“大狼”,没想到这位不着调的大哥还有这一手本事,如此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了! 洗漱更衣,叶轻悠才去了外间吃早饭。 香喷喷的大骨汤入口暖了全身,的确味道很不错。 叶菁之还不断的给她塞着点心,“这是春风斋的红豆酥、这是稻米村的桂花饼,还有这个粤香阁的糯米青团,都是我一大早派人去排队买来的。” 这一桌子点心,都是京城有名的商号出品。 叶菁之给叶轻悠拿着,他自己也没便宜了这张嘴,大吃特吃。虽说回京的路途有一些坎坷,但终于能吃到梦寐以求的美食,叶菁之的幸福感倍增。 所以他才不想再被宇文宴给派出去,别说照顾讨好叶轻悠,就是跪地上给她磕几个都行! 叶轻悠看他狼吞虎咽,也没什么兴致,“大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如直接挑明。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洛宁王要我照顾你,我这个做大哥的也要尽好义务,免得被外人说嘴。” 叶菁之险些把“职务”一事脱口而出,但仔细想想太市侩了?只能继续拿宇文宴三个字做遮掩了。 叶轻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确定?” “确、确定,这有什么不确定。”叶菁之连忙往嘴里塞了一个红豆糕。 叶轻悠见他不肯说真话,索性也不理睬,吃过了早饭就召唤春棠把躺椅摆到了院子中,她想吹吹小风晒太阳。 叶菁之连忙召唤小厮前来帮忙。 春棠如今的腰板子很硬,直接叉腰指挥他们干活儿了。 红苕见叶菁之也被招来喝去,有些忐忑,“咱们这么对待大少爷合适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春棠撇嘴,“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少爷之前可没少欺负小娘子,这才哪儿到哪儿!” 红苕听了这话心里也没多踏实,叶菁之几次与她说话攀谈,红苕也都连忙躲开,几乎不上前凑合。 这忙忙碌碌,一上午几乎过去,孙大夫来给叶轻悠更换伤药时,叶轻悠才想把叶菁之给打发走。 毕竟她还想让孙大夫看看栾娘子带来的伤药…… 但未等叶轻悠开口,孙大夫先提起了宇文宴,“殿下给了一个条子,我也不知道作何用处,看着似是药方,但那其中有稀罕之物只在书上见过,还真没见过实物。” 叶轻悠惊愕,他的动作这么快,都已经直接给了孙大夫? “拿来给我看看。”她直接道。 孙大夫朝远处看了看叶菁之,眼神询问是否要把这位先给打发走?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必,他也看不懂。” 孙大夫讪讪,这么说倒也没错,可好歹也是亲哥哥? 他拿出了条子给叶轻悠,叶轻悠简单瞄了几眼,其上果然有一味最稀罕也是最贵的药材:蛇莲草。 这草不仅在燕国独有,而且还在山谷中,她记得母亲曾经提过这个东西,但那时她还年幼,具体说的什么记不得,只记得这东西罕见罢了。 叶轻悠把条子收下,便把栾娘子拿出来的伤药瓶子给了孙大夫。 孙大夫眼前一亮,瞬时明白,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嗅了嗅,“这是……” “就是。”叶轻悠十分肯定,“但殿下说,此药造价太贵,虽说药效很好,但用在军中比不得咱们的小伤药。” “那小娘子的意思是?”孙大夫仔细询问。 叶轻悠抿了下唇,“我是在考量能否汲取其中的一部分配料方法,改善一下咱们药方的治愈效果?但药料的价格不能高。” 虽说有些药材是燕国独有,但不是找不到替代之物。如若真的无法替代,她再考虑是否与栾娘子联手。 她昨日想了一晚也有些明白,那位准婆婆的“眼睛”她无法抗拒,不如就放在身边帮她赚银子? 反正银子也是用在她亲儿子身上,准婆婆不见得会反对。 但她不希望被栾娘子拿捏在手里,所以才考量让孙大夫去研究配方…… 孙大夫自然不懂叶轻悠心中的小九九,还以为她一心是为药料昂贵费神,这才是悬壶济世的典范啊! “小娘子一心为民,在下钦佩,但我毕竟学识有限,眼界不高,不知可否与老夏大夫一同研讨?” 孙大夫生怕愧对叶轻悠的信任,只期望把这件事做得完美无缺。 叶轻悠被他夸得有一些心虚,毕竟她光想到宅门争斗和银子了…… “可行,但务必嘱咐老夏大夫,不要传到宫里,特别是不能告知梁羽先。” 梁羽先乃是大梁的医正,如若他用了燕国的方子,一定会被人盯上。 若被人顺藤摸瓜,摸到了自己身上,势必会引出宇文宴与栾娘子,牵扯出多大的麻烦还不知道。 孙大夫连连点头,“在下不会说出小娘子和四殿下,只说是与一乡野郎中寻到的土方子。” 这个借口十分不错,叶轻悠也点头答应。 “那个……我这个大哥对吃倒是有几分研究,您不是有几个药膳味道掌控不好么?不如把他召去试试菜,没准能有一点儿心得。” 叶轻悠听叶菁之絮絮叨叨一上午,也能明白他就是不想离开京城。 但叶轻悠也不想让宇文宴给他安排什么官职做,毕竟他庸碌一人,做什么都容易被人拿捏漏洞,不如就在家做个闲散人儿比较好。 但“闲人”毕竟不好听,不如就发挥一下他能吃好吃爱吃的特长,去药膳阁做点儿事? 即便叶菁之是个废物,也不妨废物利用一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无解之事 孙大夫没想到叶轻悠会找叶菁之试菜?! “小娘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冒险了?” 他太知道叶菁之的名声有多差,真的让他插手药膳阁,不是要把药膳阁给毁了吗? “只是让他试菜,不许插手其他事,若是提出不好的要求,你就找夏樱,夏樱自会收拾他,您只需放心就行了。” 叶轻悠给了这话,孙大夫也仍旧犹豫,“可您也知道,那几道菜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万一大公子他吃不下去……” 药膳之所以没能上桌,肯定是味道不怎么样。 而且浓重的药味儿无法消减,甚至还有一些苦,那一遍一遍的试,可不是一个舒坦的活儿,这么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受得了。 “您尽管放心,他一定会答应的,我稍后就说。”叶轻悠十分笃定。 小娘子都已经这么说,孙大夫纵使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先答应。 二人没等继续说,叶菁之已经交代完小厮采买物料,他要在叶轻悠的小厨房亲自下厨。 “稍后就给你来上一顿五花肉炖草菇鱼,定会把你香个跟头的,你等着吃就是了!” “有件事要大哥去帮个忙,不知道大哥可愿意?”叶轻悠直接转了话题。 叶菁之眼前一亮,“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叶轻悠看向孙大夫,“药膳阁有几道菜出了些差错,一直味道掌控不好,我看大哥您这厨艺惊觉,不如稍后去给点儿意见?” “你也知道药膳阁连陛下都曾经去过,那里的菜品必须精益求精……眼下我这身子骨也不好再过去,所以只能求助大哥?” 叶轻悠一提这事儿,叶菁之登时松一口气,“放心,我一定帮你弄好,绝对不让你操心。” 办旁的事情他不行,论吃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不行? 孙大夫仍旧后怕,提前敲边鼓,“那几道菜的味道有些过重,就劳烦大爷受苦了。” “苦什么,我去年在山上,就连草根子都尝过。”叶菁之乐得能帮叶轻悠做点儿事情,这也代表小妹开始接受了他。 孙大夫啧啧两声,揣着手也不敢再说话。 叶菁之则跑到小厨房去忙碌,只说吃过了午饭就跟随孙大夫去药膳阁,还留了孙大夫一同用饭了。 这一顿午饭吃得格外和谐,叶菁之离开了小院之后,叶轻悠瞬时觉得耳朵根子清净了。 “还真没发现大少爷之前如此话痨?”春棠只觉得耳边仍旧嗡嗡嗡,好似有多少只苍蝇围着飞似的。 叶轻悠轻轻摇着苏扇,“要不是太吵,我还真想虐他两天再送走……”她也习惯了安静,受不得这份惊扰。 可惜这舒坦日子,还不到一个时辰,花嬷嬷和常嬷嬷已经将嫁妆收拢到库中,拿了账目回来了。 “基本上核对清晰,没出什么大纰漏,缺少的物件单子也列了出来,小娘子看看需不需要补?” 常嬷嬷拿了册子递给叶轻悠,叶轻悠一看那簪花小楷的规矩字,一定是出自花嬷嬷之手。 “既然花嬷嬷都写好了,就按照这上面的采买就是了。”她不想过问这些东西,毕竟膝盖还疼,根本没什么心思。 常嬷嬷轻咳两声,“小娘子您不仔细看看?” 她这么一说,叶轻悠才有仔细把册子上的细则看一遍。 之前只是粗略扫了两眼,此时再看,却连侍妾的物件都在上面了? “嬷嬷是希望我抬举哪一个?”叶轻悠也不含蓄,索性直问。 花嬷嬷抿了下唇,“紫鸢姑娘。” 紫鸢是与红苕一同派给叶轻悠的,红苕被叶轻悠留在身边做大丫鬟,紫鸢却是二等,一直没能近身。 “四殿下在太后身边生活时,就是紫鸢侍奉着,她年纪也不小了,一直都没婚配,所以太后有意,让她继续伺候四殿下,也帮衬着小娘子您掌管王府的各项事宜。” 花嬷嬷也没再寒暄,直接把太后的意思挑明了。 叶轻悠啧啧两声,这就直接在她身边立了钉子了? “抬举妾室没问题,可在我的嫁妆之中,列了她的所需之物,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太后的意思是,让她跟随小娘子您同嫁,妻妾一同入王府的门。”花嬷嬷也觉得过分,当初接了宫中旨意时,她额头都惊的发麻了。 “妻妾一同进门,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呢。”叶轻悠阴阳怪气,也没立即就答应,“太后还有什么吩咐,嬷嬷不妨都直接说了吧。” 她刚刚转好的心思,瞬间阴转晴。之前爱屋及乌,对太后格外尊敬,此时这个老太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若再忍气吞声,怕是要被欺负死了。 花嬷嬷顿了下,“太后还要伯夫人明日入宫,她有事情叮嘱。” 让岳氏入宫,这相当于狠狠地给了叶轻悠一个大巴掌。 叶轻悠的手一抖,“不可能。” 岳氏是伤害她母亲的凶手,更险些害死父亲。太后让岳氏入宫,就是抬举了她的恶。 这相当于在叶轻悠的心窝子里狠狠插上了一把刀,而且还拼命的握着刀剜来剜去,根本不容她呼吸了! “老奴说了,伯夫人重病不好出府,但太后执意要求,更说哪怕抬也要抬到宁坤宫见见。” 花嬷嬷的声音也虚了不少,“这事儿恐怕不好拒绝,反正是明天,小娘子可以先想想应对的办法。” 叶轻悠冷笑一声,她能想什么应对的办法? 岳氏服了毒,真的暴露在太后面前,太后更有底气搅和了她和宇文宴的亲事了。 但岳氏不露面就是抗旨,太后也会有说辞。 这事儿怎么办?叶轻悠一时还没了主意。 “要不要先告诉给殿下?让殿下去说说?”常嬷嬷自然也明白此事棘手,只能先提议推给宇文宴了。 叶轻悠微微摇头,“那是殿下的皇祖母,怎能逼着他去硬怼?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那小娘子打算怎么办?”花嬷嬷也觉得此事无解,“要不让伯夫人露个面就回来?毕竟是真的重病,不是虚假的。” 第二百九十章 殿下爱吃的东西 叶轻悠淡定地看着花嬷嬷,半晌才开了口,“这话虽有冒昧,但我也不怕嬷嬷传到太后面前。” “我只有一个疑问,重病的伯夫人去了宫中,您敢保证她能安安稳稳的回来么?还是暴毙在宫中,给太后添了堵、给叶家添了丧?” 叶轻悠可不相信太后会抬举岳氏,依着这位老祖宗的狠厉手段,一定会把岳氏弄死,然后让叶轻悠守孝吊丧,延迟她和宇文宴的婚期。 花嬷嬷僵住,又是沉沉一叹。 因为太后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可眼下左右为难,您总不能拦着伯夫人不去吧?” 叶轻悠的确不能抗旨,又不想被太后拿捏,可她眼下能出的牌实在太少了。 单纯凭借宇文宴的宠爱绝对不够,那就只能让宫中闹一闹,让太后没有功夫折腾她才行了。 但她能找谁? 永夜? 叶轻悠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永夜出手就是死人,这个动作实在太大了。 她又想到了栾娘子,那位如若出手一定需要她付出相应的代价,现在就被那位准婆婆给捆绑上藤条,她也颇有不甘心。 叶轻悠冥思苦想,脑中突然蹦出了熹郡主。 熹郡主上一次故意用嫁妆之事为难她,还惹了梁帝十分不悦。依着她的性格,绝不会把此事就此撂下,恐怕会更加记仇的吧? 若是利用这位闹一闹事,似乎也不是不行? 她脑中思忖了下,召唤了文成兄弟来,“熹郡主的身边还有什么人能递过去话?” 如今尹文钊已死,熹郡主早已带着人回了长公主府。尹家那群人有些跟随她离去,也有一些被发卖了。 文成淡道,“是有几个相熟的,但长公主殿下十分警惕,几乎不容公主府的人与外界来往。” “我记得有一位姑娘经常跟在她和南初音的身后,叫什么来着?好似还到咱们这里来做过客。”叶轻悠一时想不起那个姑娘的名字。 春棠的记忆力十分好,“是袁枚儿姑娘,她父亲是户部员外郎。” “对,就是她。”叶轻悠吩咐文成,“那就借她的嘴巴去告诉熹郡主,就说宫里看上了我做的熏香,我特意做了拿手的物件,明日送给宫里去。” 文成一时没听明白,“小娘子明日要送货?” “当然不是,只是想引蛇出洞。”叶轻悠也没明着说,“你只让袁枚儿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熹郡主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文成也没再多问,立即去办。 花嬷嬷虽然听到了叶轻悠的话,但也只能当做聋了耳朵,毕竟她还是希望叶轻悠能够顺利嫁去洛宁王府的。 不然叶家真的出了事,她这个陪嫁的嬷嬷也会跟随吃挂落。 太后是不会再把她召回宫中伺候,她也需要寻找一个依靠了…… 叶轻悠把事情吩咐下去,便又开始琢磨要补的嫁妆和那位紫鸢姑娘。 这是太后点名要她陪嫁去王府做侍妾的人,叶轻悠也不能充耳不闻。 常嬷嬷得了消息就去召来紫鸢,紫鸢应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听到叶轻悠提起“侍妾”二字也并没有惊讶。 “奴婢会尽心尽力的侍奉殿下和小娘子,一定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 这话又把太后摆到了明面上,显然是要拿后台押叶轻悠一头了。 叶轻悠笑了笑,“日子也没多久了,需要什么尽管列单子,我好吩咐下去准备。另外侍妾是需要一个贴身的丫鬟,两个粗使,你想选谁也尽管说?毕竟洛宁王府没有女眷,你选好之后一并带过去就是了。” 紫鸢颇有得意,她知道叶轻悠会不甘心,但没想到她如此厚待? 看来太后的威仪,叶轻悠十分惧怕,她说话也颇为大胆了。 “其实我和红苕的关系十分好,但她已经被您给选中了,奴婢也不好召她到身边陪着。” 她知道开口的话,红苕也不会答应,索性选了同样在太后身边出来的青禾做一等丫鬟,又选了三竹和柳叶做二等丫鬟。 三竹是皇后派到叶轻悠身边的人,自然与太后这一系的人不合,紫鸢选她做二等,也是报复的心理过重,外加有意与叶轻悠平起平坐的心思了。 叶轻悠颇为讶异,没想到这紫鸢的胆子如此大? “青禾与柳叶与你都是从宁坤宫中出来的,我自然没什么意见,但三竹需要问问,看她是否愿意才行。” 她虽然盼着三竹去紫鸢身边,但也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否则皇后那边不好做交代。 紫鸢冷呵,“她是您的丫鬟,只要您开口吩咐了,她有什么资格不答应?您也太把她当一回事了。” “那也问问才合适……先回吧,稍后我让花嬷嬷去说。”叶轻悠也不想与她交涉过多,反正日子要慢慢地来。 紫鸢甚是满意,却没急着走,还特意告诉叶轻悠宇文宴喜欢的口味,“殿下很喜欢吃冬季的柿子,还喜欢吃炒干的姜丝,虽然许多年没再侍奉殿下,但是殿下的口味我都铭记于心,一直都没有忘记。” 叶轻悠抿了下唇,冬季的柿子是她喜欢的,炒干的姜丝,也是她喜欢的……特别是炒干的姜丝再添点儿糖,如此说来还真有一些馋了。 “既然紫鸢姑娘擅长做姜丝,不如露一小手,让我也尝尝如何?” 紫鸢没想到叶轻悠会让她下厨? “这……我也不知道小娘子的口味,只会按照洛宁王殿下喜欢的口味做。” “他喜欢的,我自然喜欢。”叶轻悠端了茶碗,再次赶人,紫鸢也只当叶轻悠听了她的话嫉妒,故意刁难。 但毕竟叶轻悠是未来的正室夫人,她也只能答应下来,去找厨房的婆子们弄姜了…… 春棠吐了吐舌,“没想到殿下喜欢的零食和娘子一样?这是不是太心有灵犀了?” 叶轻悠倒嘶一声,她还真的没想到。 真是巧合么? 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刻意? “算了,先不想了,这两天怕是没有消停时候……女人多了是非多,先看这位紫鸢姑娘惹出多大动静儿吧!”(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没有别的意思 叶轻悠本不想跟太后对着干,奈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她也只能软刀子怼回去? 好比这位紫鸢,她若不出手惩戒一下,太后和皇后赏来的八位姑娘,还不知要惹出多大动静儿的。 这八个人除了红苕之外,其余七个仍旧还有攀附宇文宴的心。 毕竟这位四殿下甚得圣宠,而且俊朗无双,能力超凡。若不是手上沾了太多人命,煞气飒飒,早就被京城的女眷们扑倒了。 叶轻悠把盯人的事情交给红苕,她还真没有这个精力去盯着后院。 毕竟太后说了要召见岳氏,她翌日一大早就装模作样的去看一看。而且带上了花嬷嬷,为岳氏进宫去见太后的衣装做打扮了。 岳氏仍旧躺在病床上,身边伺候她的是郝妈妈。 看到叶轻悠突然露面,郝妈妈也是一惊,她惊慌失措,吓得连忙跪在叶轻悠面前,“老奴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奉夫人,绝对不会让夫人出去闹事!小娘子您高抬贵手,千万留下夫人的命啊!” 她以为叶轻悠即将出嫁,准备现在就把岳氏给弄死。 岳氏仍旧咬牙切齿,看向叶轻悠满脸恨意,可惜她全身无力,哪怕咬舌都没有力气。 叶轻悠没有去理睬郝妈妈,直接让春棠把衣装首饰递过去,“太后召见夫人,要嘱咐我大婚的事,我这一大早过来,是要给夫人试一试衣装的。” 郝妈妈长舒口气,没想到是太后召见。 但她这段日子也听了一些八卦,不说太后不同意小娘子做洛宁王妃么?怎么明日还要见岳氏?这事儿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的味道了。 岳氏也僵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她说话的声音不清楚,但也能表达出内心的愤恨,“你、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只要我没死,你就永远都是我名下的女儿,要尊我为夫人,喊我母亲!”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到太后面前,一定会告你的状!” 岳氏冷笑,笑得流出了眼泪,她好似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和勒死叶轻悠的绳索。 那种即将而至的快感让她全身战栗,浑浊的眼睛都更亮了! “放肆,太后召见,是为了小娘子的婚事,不是纵容你胡作非为的!”花嬷嬷满心担忧,根本无法想象岳氏真去了宁坤宫会引发多么严重的事。 郝妈妈也在一旁吓到,“夫人,您这是何必?您即将成为洛宁王的岳母,您和小娘子说合,往后的日子飞黄腾达,大少爷和大姑奶奶也会有好日子过了!” 她不知劝了岳氏多久,可惜岳氏就是不肯解开心结,朝叶轻悠低头。 岳氏坚决不信,“我还能指望谁?我只期望她死!她该死,她的那个贱人母亲也早就该死!” “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绝不!” 岳氏歇斯底里,笑得格外狂妄。 叶轻悠却慢慢地走近她,“你真觉得自己能见到太后么?” 岳氏一僵,“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你也嫁不成!” “杀你?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叶轻悠看向岳氏,语气格外的轻,可那轻飘飘的发音夹杂了多年的怨恨,好似要在这一刻彻底要了她的命。 “这些恩恩怨怨,我根本不屑去再说一遍,但就是因为你,我结了那么多希望我立即暴毙身亡的仇人。” “你说,这些仇人若是把你当成了即将一飞冲天的我,会不会下杀手?或者造成什么意外?” 叶轻悠看着岳氏狰狞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又歇斯底里的不停摇头,“不,我绝不会替你去死,我怎么可能替你去死!” “郝妈妈,你快去告诉老爷,他这个贱人女儿要害死我,我才是他的结发之妻,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岳氏吼着郝妈妈,可郝妈妈早就被常嬷嬷给拎了出去了。 常嬷嬷直接上前,摆开岳氏的嘴巴塞了一包药进去。 岳氏不停的往外吐,却根本挣脱不了常嬷嬷的手。 常嬷嬷摁住岳氏的嘴巴,逼着她全部咽了下去。随后花嬷嬷上前,帮岳氏把所有的衣物从里到外都更换一遍。 而岳氏只能似个傻子一样,看着这些人在为她梳妆打扮,准备送她去上路了! 郝妈妈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泪,跪在地上恳求叶轻悠放过岳氏。 “夫人已经疯了,她都是胡说八道,小娘子您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其实她根本威胁不到小娘子的地位,您就放过她一马吧!” “郝妈妈也不必担忧,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夫人是否丧命,还要看那些仇人是否下死手。” 叶轻悠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在说着今日的天气十分不错,“也许会把夫人当成我,一刀丧命;也有可能只是拦截一下,造成点儿事故罢了。” “也有可能,那些仇人根本不屑看我出风头,直接让夫人去见太后给我告状,这不是更合夫人的意?” 她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部说了一遍,可郝妈妈哪能不知道最后的可能性简直为零。 就算叶轻悠的仇人不出面,她也会暗中派人出手。 反正夫人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还请小娘子让老奴陪同夫人一起去,无论是死是活,老奴也愿意陪着了!” 她头磕在地上,满是恳求,那一派忠心的模样,若是年轻的小姑娘定会兔死狐悲,觉得郝妈妈忠心耿耿了。 叶轻悠却用脚尖勾起郝妈妈的下颚,“您这话在说给谁听?” 郝妈妈没想到叶轻悠突然变脸,“老奴、老奴是真心的,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是谁牵的线? 叶轻悠不可能让郝妈妈跟随,谁知道路上会出现什么幺蛾子?真当她是傻子么? 想起眼前这个老奴曾经做过的恶,当初岳氏坑害自己母亲时,她可没少在旁边煽风点火。 如今跪地磕几个头,就能转恶为善? 叶轻悠从不相信“痛改前非”四个字。 这只是作恶的人如今做不得恶,不代表她没了那份作恶的心。一旦寻找机会,她还会背刺一刀,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你如若喜欢磕头,那就在这里一直的磕,没准感天动地,能让老天爷睁开眼,送你的主子一个痛快的。” 郝妈妈的身子好似被雷劈中,瞬时僵硬不堪。 她缓缓地抬头看向叶轻悠,好似根本想不到小娘子会有这么狠厉的手段! “您这么做,老爷不会答应的,大少爷也不会答应,这是堂堂的忠勇伯夫人,不是一个任您随意拿捏的奴才啊。” 郝妈妈没了辙,她只能抬出叶明远与叶菁之,因为岳氏的背后毫无根基了! 至于娘家老宅的人,郝妈妈根本联系不到,她不是没想过去攀附那个栾娘子,但她无论求谁送信、给多少银子,根本没人搭茬的。 叶轻悠想到叶菁之,“不如我让大哥陪着夫人进宫,你觉得是不是更好?” 郝妈妈瞬时反应过来,“不不不,绝对不行!大少爷不能陪着去!”那不就是跟着一起去送死?她没想到叶轻悠如此狠毒,与之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所以郝妈妈为何还要耽搁时辰?难道要太后一直等着夫人?”叶轻悠这话一落,直接看向内间的床上。 常嬷嬷和花嬷嬷已经帮岳氏更换好了衣物,直接将她抬上小轿。 岳氏动弹不得,甚至连舌头都彻底麻木,除却眼睛愤恨地瞪着叶轻悠,没有一丝能力了。 驾车去皇宫的人是文成,守在一旁的人是夏樱与常嬷嬷。 叶轻悠原本不希望常嬷嬷跟随,奈何常嬷嬷一定要去。 “做戏就做得像一些,免得被外人看出端倪。” 常嬷嬷还能不知叶轻悠的心思?这是洛宁王要她贴身守护的人,常嬷嬷自然会与叶轻悠同一条心。 叶轻悠点了点头,“有您跟随,我也的确不用操心,但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准,无论事情成不成。” 她不怕岳氏死在路上,却不希望常嬷嬷和夏樱、包括文成出事情。 三个人也不再多话,直接驾车便走,马车后面还放了几个精致的箱子,好似要孝敬宫中的礼。 看着马车离去,叶轻悠才转身看向了郝妈妈。 她一直都没处置这个老奴,就是在等着问她一个事,“听说郝妈妈的儿子如今在总督府打杂,不知可否有这件事?” 郝妈妈再看叶轻悠的眼神,好似看鬼一般,“老奴的儿子只是去求口饭吃,没有多说小娘子半句闲言碎语!您如若生气,随意打罚老奴就好,千万不要对老奴儿子下手啊!” “求口饭?如若只是求口饭吃的话,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去宴宾楼。”叶轻悠语气轻飘飘。 那宴宾楼算不上京城最好的馆子,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地界。 而那郝子民一个老奴的儿子,何德何能去那里吃吃喝喝,而且还拉帮结伙? 这也多亏了文成发现,否则她还真没注意到陆婉煜居然早就在叶府之中有布置了。 郝妈妈彻底吓到,之前求叶轻悠放过岳氏还有几分虚假,此时再磕下去的头则实心实意,只是两下就磕出了血! “老奴求您放过他,他只是一个奴才,他真的没有出卖小娘子……” “所以是谁帮他搭上的陆家?您说出来,陆婉煜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不会直接就能找上你儿子。”叶轻悠的脑海中有几个人选,但不能确定。 如今事情繁多、人手不够,她也没让文成去追查。 宇文宴的听音阁更不会去了解这么无聊细小的事情…… 郝妈妈哭不出声音,却已泪流满面,她很想摇头说没有,但想到刚刚叶轻悠对待岳氏的手段,她真的不敢说瞎话胡编。 “是、是大姑奶奶。” 郝妈妈直接卖了叶轻瑶,不敢有一丝隐瞒了。 叶轻悠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只纳罕这位姐姐都已经在陈郡王府混不下去,还有心针对她这个妹妹呢? “陈郡王还没把她打死?” “大姑奶奶有了身孕了……”郝妈妈道。 叶轻悠恍然,难怪陈郡王会手下留情。那位暴戾狂傲的姐夫子女不多,叶轻瑶若能给他生下儿子,或许真能保住郡王妃的名分了。 眼见叶轻悠不再说话,郝妈妈仍旧惦记儿子的命,“只要小娘子肯放过老奴儿子,老奴当牛做马什么都能干!而且马上让他从陆府离开,哪怕去街上要饭当乞丐,也不去给陆家做奴才。” “不必,让他就在陆家呆着。”叶轻悠轻道。 那陆婉煜这一次吃了亏,不代表她会放弃宇文宴。 既然她想在自己身边安一双“眼睛”,那这双“眼睛”也会看着她。 吩咐人继续盯着郝妈妈,叶轻悠则带着花嬷嬷回了她的小院中。 花嬷嬷一直欲言又止,叶轻悠也看在眼中。 回了院子,她让春棠去准备茶,她亲手给花嬷嬷斟了一杯,“您有什么疑问就直接说吧,咱们之间无需隐瞒彼此了。” 花嬷嬷看着手中的茶,抿了一口便是苦笑,“原本方姑姑提醒老身,小娘子外柔内刚,莫要小瞧,老身真没往心中去。如今看来,是老身怠慢了。” “嬷嬷还是含蓄了,您直说我把您捆了同一道梁上,居心叵测不是更贴切?”叶轻悠直接挑明。 她没与花嬷嬷明言,却带着她给岳氏下了药,而且还挑明了要拿岳氏冒充自己做了悠儿,等着恨她的那群人主动出击…… 花嬷嬷之前并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再去禀告太后也根本来不及。 “您这性子,还真与四殿下颇有相似,能把狠戾霸道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叶轻悠眼神迷离,也颇感无奈,“不然呢?就由着太后搅了我与殿下的亲事么?”(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叶轻悠,你居然设计我?! 花嬷嬷答不上叶轻悠的提问,却知道太后若知道真相,一定会雷霆暴怒。 “您这一局虽然走得高超,但实在有些冒险了。” 叶轻悠满心无奈,“为了殿下,我也只能豁出去一次。谁让我放不下、忍不了,认准了他做我的男人?” 这话说得有些没羞没臊,甚至耳朵根都发烫,但这的确是叶轻悠的心里话,她的确是为了宇文宴有些不管不顾了。 花嬷嬷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娘子的确是个矛盾的人,理智的可怕,又能为了一个男人疯狂的可怕。” “的确?嬷嬷这话何意?”叶轻悠听出了话中有话。 花嬷嬷道,“这自然是方姑姑对您的评价。” 叶轻悠抿了下唇,还真没想到师父会这般评价她? 但这评价的确十分准确,而且一针见血。 “人生总不能过得无滋无味,以前觉得我母亲傻,为了一个男人不管不顾的私奔,最后撞了满身伤。” “我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学她,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是走了母亲的老路。” “但洛宁王不是忠英伯。”花嬷嬷劝慰。 叶轻悠点了点头,“的确比父亲英俊得多,至于他的心,就要依靠时间验证了。” 二人就这么随意的聊,想起一句说一句。 春棠却十分惦记着去宫中的事,时不时就跑到门口去看看,是否有人传回来情况。 叶家离宫中有两刻钟的路程,如若遇上行人多,大半个时辰也应该会有消息的。 可一个时辰过去,毫无音讯。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杳无音讯。 这不仅春棠坐不住,就连花嬷嬷都有些费解。 难道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真把岳氏送到宫中了? 她看向叶轻悠,叶轻悠一脸严肃,她已经开始盘算,若是最坏的可能性发生,她要如何应对? 莫非是文成的消息没传到,亦或是传到了,但是袁枚儿根本没去给熹郡主通风报信么? “春棠。” “嗯?” “把我那套淡青色的袄裙拿出来吧,我换上,准备入宫请罪了。”叶轻悠依照时辰掐算,宫中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了。 春棠急得都快哭了,“您真要进宫去受罚?要不然去找一下四殿下?这么大的事,还是殿下帮您做主更好啊。” “该我面对的事,何必他出手?难道我一辈子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么?”叶轻悠不容她再耽搁时间,催促着她去拿衣服,“别等了,快去。” 春棠心中不愿,但也只能听了叶轻悠的话。 可她刚进了屋中去拿东西,很快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近。 春棠从屋中跑了出来,以为是夏樱派人来传话,谁知“大狼”一道线似的冲出去,转眼就传来叶菁之被扑倒之后的嚎叫了! “轻点,你轻点儿,今儿没吃的……” 叶菁之被摁在地上一顿舔,春棠讪讪,她没什么心思去问叶菁之,只能又回到屋中拿东西。 叶轻悠去了院门口,看到叶菁之被扑了一身泥,“试菜这么快?大哥是不是又半途而废了?” “什么半途而废,别没良心,我是担心你,特意回来看看的。”叶菁之掸着身上的泥。 “担心我?”叶轻悠不懂他这话何意。 叶菁之龇牙,才说起传闻,“说是你入宫送什么香料路上,被人泼了一车的屎,臭气熏天。但又说马车上没你,所以我赶紧回来看看。” 叶轻悠:“……” 花嬷嬷:“……”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满脸嫌弃。 叶菁之却十分不悦,“别嫌弃我啊,我没过去看,而且那条街都被封了,根本没人能去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在家?” 叶菁之原本是回来通知父亲的,谁知门房说叶轻悠还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出去。 叶轻悠也不想解释,只惦记着常嬷嬷和夏樱,她立即让陈伯带人去看看,随后才敷衍叶菁之,“宫中喜欢的香料我还没去送,是太后召见夫人……” 叶菁之一噎,“你、你说谁?” “夫人。”叶轻悠淡淡。 叶菁之顿时打了一个嗝,是被吓的,“她、她不是重病。” “但太后要见。”花嬷嬷道。 “不行,我得赶紧告诉父亲,算了,我先去看看。”叶菁之立即转身,撒腿就跑。 叶轻悠则直奔书房去找叶明远,只是想到熹郡主居然用这么臭气熏天的方式来侮辱她?实在口味够重的! 此时熹郡主正在茶楼之中怒气冲天。 她听了袁枚儿的回报,特意吩咐人恶心一把叶轻悠,却没想到坑的不仅不是叶轻悠,而且她还被封了这条街上走不了了! 本想看个热闹,如今却要闻着臭味儿? 她吩咐茶楼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但也架不住小风瑟瑟吹来。 特别是整个茶楼都在怒骂,是谁这么缺德!恨不能把始作俑者的八辈祖宗都骂出来,但熹郡主也只能忍着,不敢出去对峙的! “不是一口咬死是叶轻悠入宫?为何是伯夫人?袁枚儿,你居然敢骗我!” “我真的没有骗郡主啊,我也不知道为何换人了!”袁枚儿心思发颤,也用帕子捂住鼻子,“而且您看,那丫鬟是跟着叶轻悠的,那个嬷嬷也是四殿下派给叶轻悠的贴身嬷嬷。” 这谁能想到不是她? 袁枚儿整个人都发傻了! 熹郡主气得额头生疼,她也是看到这两个人才断定一定是叶轻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立即给本郡主查清楚!” 她直觉此事不对劲儿,但也说不出个理由。 此时门外有人通禀,“郡主,这条街可以通行了,您可以走了。” 熹郡主二话不说,直接要回公主府,她已经精神崩溃,察觉空气都是臭味儿,根本不敢呼吸了。 “郡主,宫中要您去一趟。” 她刚刚下楼上了马车,就听来人吩咐。 “入宫?为何让我去?”熹郡主察觉不妙。 “要入宫的不是叶小娘子,是伯夫人……如今伯夫人因为事故无法入宫,还被叶家的家奴抓到了您的人。” 熹郡主呆若木鸡,瞬时满目狰狞,“叶轻悠!你居然设计我!”(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阴差阳错 设计? 熹郡主这话一出,袁枚儿愣住,她还没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妈妈在一旁瞬间听懂,但她却觉得是熹郡主想多了,“那叶小娘子虽然聪颖,但还不至于拿太后的吩咐开玩笑吧?” 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也小,何况这消息是袁枚儿传给郡主的,难不成叶轻悠还能把手伸到她府上? “你绝对不能小瞧她,她在尹家时全部都是装的,其实诡计多端,手段阴险,难道妈妈还没受够被她设局摆布?” 熹郡主的内心,叶轻悠已经完全黑化,“就是她故意放出风声,说宫中看上了她做的香!她算准了袁枚儿会来告诉我,而我又会忍不住出手!我一定要告诉外祖母,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嫁给四表哥!” “但这一切都是郡主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啊。”梁妈妈立即给身后的丫鬟使了眼色,让她去通禀长公主一声。 熹郡主之前接连闹事,长公主已经发话,不容许她再惹是生非。而今日的事情,实在让长公主府难堪。 毕竟大街上给进宫拜见太后的忠英伯夫人马车上泼了奇丑无比的屎,这事儿无论怎么说都解释不清的。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不是明摆着吗?她不希望那岳氏见到外祖母,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圈套让本郡主钻!” 熹郡主看向袁枚儿也一脸怨恨,“时间紧迫,我也没来得及细细筹谋思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人给出卖了!” 袁枚儿委屈至极,她没想到得了消息特意告知熹郡主一声,反而惹了一身骚? “我只是知道了消息,特意来告诉郡主,可我没让郡主那么对待伯夫人……”她小心翼翼地解释。 “啪!” 熹郡主直接抽了袁枚儿一个嘴巴子! “你就是和那叶轻悠是一伙儿的,甭在本郡主面前演戏了!” “滚,你现在立即滚!” “我进宫之前,不想再看到你,往后长公主府的大门你再也不要进!” 熹郡主怒斥,更吩咐梁妈妈快把袁枚儿赶走。她转身回了内间去更换进宫的衣物。 梁妈妈的心思也都在进宫的事情上,直接让丫鬟把袁枚儿送了出去就罢休,可没有功夫理睬袁枚儿是否委屈了。 袁枚儿失魂落魄,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眼下的模样? 她看到熹郡主的马车匆匆出了公主府,直奔宫中。 她也立即上了自家的车,“我们去叶府!” “姑娘,您被熹郡主给赶了出来,去叶府岂不是雪上加霜?”袁枚儿的丫鬟在一旁劝,“这个时候不如静观其变,还是回家听消息最好!” “你懂什么?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容得你一个奴婢多嘴!”袁枚儿一肚子不满,岂容一个小丫鬟教她做事? 她心中窝了一肚子气,“无论是不是叶轻悠,我都得把她拉下水,否则我往后如何在女眷的圈子里过活?” 她只是一个户部员外郎的女儿,与这些皇室的子嗣和高官之女完全没有交集可言。 好不容易有机会攀上,袁枚儿怎能让叶轻悠给搅和了?之前她同情过叶轻悠,更羡慕她运气极好,但叶轻悠若想把她摁在脚下做筏子,她是绝对不容的! 丫鬟也不懂袁枚儿的心思,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 叶轻悠此时刚刚接到岳氏昏迷的消息,那一身臭气熏天,直接逼她晕倒。 也幸好常嬷嬷和夏樱动作快,一个闪身就避开了臭气袭击。 只是这事情做得实在太脏了,她们就近寻了一家小客栈清洗岳氏和衣襟,所以才一下子耽搁了那么多的时间。 如今岳氏自然进不了宫,而且还是京城的统领去回复宫中。 至于带去的罪魁祸首是常嬷嬷抓到的,也直接就供出了熹郡主。 太后一听这话,登时气得晕倒。皇后那时也在宁坤宫,所以才召了熹郡主入宫说事儿,这面见岳氏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叶轻悠看着夏樱站在院门口,她自我嫌弃的不肯进来,只是把具体的细节给说了。 “……宫中对召见之事只字不提了,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就让春棠传话!” “奴婢这三天就不见您了,这味道,奴婢想想都反胃……”夏樱回想起来都五脏六腑抽筋。 她想过一万种报复的可能性,唯独没想到泼粪。 好歹也是皇帝的亲外甥女,怎么做事如此脏?实在令人发指了! 叶轻悠虽然闻不到什么味道,但听夏樱描述的细节也有些恶心。 她让春棠拿了上好的香薰给夏樱,“也给常嬷嬷送一些去,这次实在委屈到她了!” 常嬷嬷为了抓到罪魁祸首,也是不顾那些腌臜脏污才擒住。 这其中的细节,单是想想就噩梦。 叶轻悠不想再提,夏樱也是拿了香薰就撤退,“您就在院子里呆着,夫人那边老爷已经接手了。您也不必过多操心。” 叶轻悠怎能放心? 那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你先去清理自己,其他的事情不必多管。” 夏樱也很想再多洗自己几遍,便没纠结直接跳墙的离开了。 可她刚刚离开,门外就传来袁枚儿求见的讯息。 叶轻悠对此并不意外,显然是熹郡主猜到了大概,直接把脾气全部撒在袁枚儿的身上了。 但她这么大刺刺的跑来作何?想找自己讨个说法? “就说家中有事,没有时间找到她,请她另寻空闲的时间再登门。”叶轻悠直接拒绝。 可婆子去传话没多久,又很快地从外跑了回来,“小娘子,那位袁姑娘根本不走,而且还求见了大公子。” “如今她在正堂与大公子说话,您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府上的人,早已经把叶轻悠当成叶家家宅的主心骨。而且那袁枚儿的架势就不良善,一定有意挑拨离间了。 叶轻悠下意识的上前几步,但很快又坐回了原位。 “既然大哥肯招待她,就让大哥去应酬吧?我去了又有何用?反而画蛇添足。” 传话的婆子愣住,“可老奴刚才看架势,大公子好像相中了这位袁姑娘……”(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也有心 ??? 叶轻悠听了这话有些傻。 这事情是不是过度的出乎意料了?大哥居然看上了袁枚儿?! 叶轻悠一时半晌没缓过神,还是春棠在一边催了催,“娘子,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那位大公子可不是个省心的,还不知说出什么惹人厌恶的话,闹出天大的荒唐呢! 叶轻悠下意识地往外走了几步,但走了一半就放缓脚步,也没刚刚那么着急了。 春棠见她不慌不忙,满是疑惑。 叶轻悠却叹了口气,用扇子摇着凉风,“袁枚儿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来找茬的,不如就让大哥把她给恶心走,也省得我去费口舌了。” 春棠:“???” 办法不错,就是有点儿损。 “那咱们大公子的名声可就……” “名声?你觉得他有这个东西吗?”叶轻悠反问。 春棠立即摇头,还真没有。 “可是万一袁枚儿姑娘答应了这门亲事呢?岂不是成了小娘子的嫂嫂?” 叶轻悠:“……”这个可能性她还真的没想到。 “除非袁枚儿疯了,否则怎么都不可能选上叶菁之。” 而此时的叶菁之却殷勤无比,亲自去给袁枚儿斟茶。 袁枚儿战战兢兢,一直垂头,她心中只想见到叶轻悠,并不希望一个男人与她同处此地。 特别是这位叶菁之的名声极其不好,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即离开,但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这么半途而废反而惹得她一身不是,那就反而亏大了。 袁枚儿也没碰那杯茶,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鞋。 她余光撇了一眼身旁的丫鬟,丫鬟在一旁催促,“叶小娘子怎么还不来?是心中有虚,不敢来见我们姑娘了吗?!” “怎么会?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叫她了,但你也知道,我妹妹最近要出嫁,十分忙碌,但这绝对不是故意怠慢袁姑娘,还请袁姑娘别生气。”叶菁之一派笑颜。 “生气二字不敢提,怠慢二字更不敢应,毕竟那是未来的洛宁王妃,做什么事,我这一个小府邸的女眷都只能忍气吞声。” 袁枚儿想了想,在叶菁之这里套出一两句也不是不行? 叶菁之顿时骂骂咧咧,“什么洛宁王妃,她就算做了洛宁王妃,那也是我们叶府的人。如若真是她的错,我一定替袁姑娘出头帮你教训她!” 袁枚儿眼角一抽,就您还教训她? 如今叶轻悠是京城当中最红的红人儿,而且还有一个久未出现的第一刺客在身旁,连太子都险些破了嘴皮子,谁敢教训她?! “不敢惹得叶公子与小娘子兄妹芥蒂,只是想求她两句话,让我少被误解罢了。” “袁姑娘需要什么公道尽管说,我一定帮你撑腰,向轻悠讨过来,你尽管放心!” “叶公子也知道您母亲去宫中遇险的事,原本是小娘子要入宫,怎么就突然成了您母亲?这是否叶轻悠故意所为?”袁枚儿递上一句,只期望叶菁之点头应和。 她抬眸看着,与叶菁之四目相对。那痴痴的目光,等着他的答案,可这一眼却让叶菁之惊呆,他还从未被一个女子这么认真的看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袁姑娘也不要这么盯着在下,我虽说容貌不错,颇为俊朗,但也只是凡夫俗子一枚……但姑娘的心意我已经明白,您也不用多说了。” 袁枚儿:“???” 她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把头低下! 她真觉得刚刚的念头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能相信这位能说出着调的话。 叶菁之却不肯放手,反倒觉得袁枚儿面色红润的不说话,是女儿家的羞答答。 “袁姑娘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您看着就是温柔端庄的大气女子,我叶菁之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在外闯荡,只想留住伯府的家业,能对的住祖先荣耀,所以一直都没成家。” 叶菁之哀叹两声,又继续倒着苦水,“原本还有遗憾之心,但这一年离开京城,我也学到了许多,这男人就是要有担当才能成家,我之前一直没有婚配是对的。” “如今忙碌妹妹的亲事,我做哥哥的义无反顾,待妹妹们都嫁了,我才会考量自己的事……如今我父亲乃是一等伯,我这未来的世子之位也是早晚能得的。” “我叶菁之不敢夸海口说什么不着四六的话,但未来一定不会委屈着我自己娘子,这一点您尽管放心……那个,我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袁姑娘可有说亲?虽说你我二人,咳咳,但该知道的事情也要问清楚才行。” 他自介的一番,话锋一转。 这个时候袁枚儿若还装傻,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缺心眼儿了! “时间不早,我也不等叶小娘子了,先行告辞。” 若是听了这话还不走,她袁枚儿的名声就彻彻底底的毁了! 叶菁之见她起身,连忙追了出去,“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千万别介意,我这就去喊轻悠快些来。” “不,不等了……叶公子,麻烦您让开,别逼我露凶了!”袁枚儿看着面前挡着的人,只恨不能要羞到地缝儿之中了。 丫鬟挡着袁枚儿身前,也满是羞恼的瞪着叶菁之。 叶菁之一脸委屈,“我只是希望姑娘再多留一会儿也不行?也许你想澄清的事情,我妹妹也有委屈,你刚刚不说要一直等着她出现?何必二话不说就走啊!” “不需要澄清了,我要立即回家。”袁枚儿羞愤生气,但还没办法直接骂出粗口了。 她若再不离开,岂不是成了和叶菁之私谈终身大事? 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能如此不懂规礼?传出去的话,她袁枚儿的名声就会烂大街,脊梁骨都要被戳碎了! 叶菁之是真的不懂,他到底哪里说错了? 他刚刚是看有人谩骂妹妹来找公道,家中也不能没有一个主人来应酬,所以才出现招待的。 但招待时,总要寒暄两句?而且袁枚儿之前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所以他才表露心意,怎么眨眼睛就翻脸了?这实在莫名其妙了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只是一条狗而已 “叶公子,您若不想彻底惹我们姑娘翻脸,就快些离开这里吧!” 丫鬟眼见袁枚儿承受不住,眼泪汪汪,也只能冒着胆子直说了。 “您刚刚这话,换做气性大的姑娘还不得羞愤自尽求清白?您也是一等伯府的公子,怎能如此没羞没臊!” 叶菁之:“???” “明明是她先对我眉目传情,我总不能不给个答复……” “行了,别说了!”袁枚儿的眼泪彻底忍受不住了! “我走,我这就走!我袁枚儿与你叶家毫无瓜葛,再无往来!” 袁枚儿气势汹汹就要走,她实在受不住这么不要脸的人! 可是刚一转身,叶轻悠带着春棠出现在门口,好似早就到了这里,满面笑意的看着她。 袁枚儿彻底崩溃,回头看了一眼叶菁之,目光徘徊两次,“叶轻悠,你故意的?你就是用这么脏的手段来遮掩?我没想到你是这么龌龊的人!” 袁枚儿劈头盖脸,已经连废话都多说一个字。 叶轻悠却没理她,反而是身边的红苕先上前驳斥,“是袁姑娘二话不说来我们府上见人,我们还没说你不懂规矩呢,你凭什么先血口喷人?而且这是我们叶家府邸,不是你们员外郎府,你的丫鬟直接斥我们大公子离开,到底是从哪个乡野门户学的规矩?可真是不懂身份了!” “可、可你们府上让大公子说那么一番话,就是撵我们姑娘走!”丫鬟驳斥不了,只能忿忿地看着叶菁之。 春棠嘴巴一歪,“我们大公子说什么?出面招待你们姑娘还遭嫌弃?还得我们府上老爷亲自招待才行吗?” 叶菁之好歹也是叶府的嫡长子,甭管人品值怎么样,这个身份是够的。 丫鬟回不上嘴,只能转头看向袁枚儿了。 袁枚儿一直盯着叶轻悠,“我只想问一句,是不是你?” 有些话也不必挑明,可以含沙射影。 叶轻悠笑笑,没直接回答,倒是讲了一个故事。 “我昨儿听个笑话,就说京郊的村里有一只野狗听墙根儿,洽闻隔壁邻居家说要烧肉,野狗就连忙告诉了主人去抢,只想着真的把肉抢来了,也能得一块骨头尝尝。奈何主人去了,发现是一盆臭狗屎,于是把野狗给打了。” “谁知这野狗却跑到邻居家来质问为何做的不是肉?是不是故意害它?” “一只狗而已,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叶轻悠说完,直勾勾地看着袁枚儿。 “你、你居然这么说?你血口喷人!” 袁枚儿瞠目结舌,没想到叶轻悠的嘴巴如此毒! 她好歹也是户部员外郎府的人,却被她嘲讽为野狗? “我只是讲个故事罢了,袁姑娘何必这么激动呢。” 叶轻悠幽幽地阴阳怪气,有本事就认下自己是狗啊?她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不愁,根本不怕多得罪她一个了! 可袁枚儿哪会认下这件事。纵使叶轻悠指桑骂槐,她也得硬撑着装作不知道。 “我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何必敷衍骂街,故意转移话题。” 叶轻悠耸了耸肩,“我都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转移什么话题?还是你希望说一说,故意与我大哥眉目传情的事?” 袁枚儿:“!!!” 她今日就不该来! 叶菁之一听这话,顿时凑到叶轻悠身边,“别胡说,这话让外人听见不好!而且这件事还没禀明父亲,于理不合。” 叶轻悠:“???” 这大哥还真是很会顺杆爬,看来他对袁枚儿是真的上心了。 袁枚儿眼前发黑,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这么一桩荒唐?! “我袁枚儿从未有过攀附之意,还望叶公子莫要垂怜,今日冒昧前来,是我的错,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袁枚儿二话不说,匆匆离去。 她也明白了事情根本不会有结果。 因为叶轻悠似乎已经算到了她会去找熹郡主,这个委屈只能硬生生的咽下了! 她脚步极快,眨眼就没有了踪影。 叶菁之欲言又止,啧啧难堪,他颇有埋怨地看着叶轻悠,“怎么不再晚来一会儿?” “大哥不去送送?”叶轻悠露了一脸坏笑。 叶菁之眉头一挑,“不好吧?” “那就当我没说。”叶轻悠道。 “我还是去吧,不好让一个姑娘冷了场面。”叶菁之脚步飞快地追了出去。 叶轻悠吐了吐舌,“养儿子有什么用,亲娘被泼一身屎晕倒了都不往心里去,这会儿还有心求娶媳妇呢。” 叶菁之得知岳氏出了事,亲自去了大街上找。可是看到场面那么难堪就被熏了回来,叶明远同样。 而且二人自始始终都没再去见过岳氏,哪怕岳氏已经被洗了干净,就好似府上根本没有这个人,熹郡主伤的不是忠英伯的夫人一样。 春棠的嘴巴撇得更歪,“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洛宁王殿下!” 她无论说谁,也不敢把宇文宴给包涵在内。而且殿下对娘子一直体贴入微,一心一意,是春棠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主人的。 叶轻悠也想到了宇文宴,他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叶府发生了什么事? 依着他缜密的心思,也一定会猜到是她动了手脚去对付太后。 可惜太后是他最尊敬的祖母,也不知道他如何看待此事? 宇文宴此时正在宁坤宫中陪着太后喝茶。 他一杯又一杯的递到太后嘴边,喂着太后喝入口中了。 太后听闻岳氏被熹郡主泼了粪的事,当场气晕,醒来之后就想到了是叶轻悠作祟。 包括熹郡主进宫之后,也哭哭啼啼的诉委屈,只称是想调戏一下叶轻悠,看不惯她嚣张跋扈而已。 太后听了这话更是生气。 堂堂一个皇室的郡主,居然斗不过一个伯府出身的小庶女,体面何在? 太后本想召叶轻悠进宫,借题发挥,谁知宇文宴直接来见,还把熹郡主给拎到了宫门外跪着。 他喂着太后喝茶,那茶却格外的甜。 太后品了两口就想拒绝,谁知宇文宴不肯放手,“这雪莲山的蜂蜜乃是最好的补药,皇祖母吃下一定会身体康愈,长命百岁的。” “皇祖母觉得好的吃食,都不会忘记孙儿,孙儿如今觉得这蜂蜜很好,为何皇祖母不肯吃?是不懂孙儿的良苦用心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为了我好 宇文宴难得的声音轻柔,但这特有的冷漠反而让太后不适应,甚至心中涌起了别样的疏离。 她心中明白,孙儿这是怪罪她故意苛待叶轻悠,但叶轻悠这次的确做得太过分,连熹郡主都开始利用起来,往后可还了得了? “不吃了。” 太后强硬地推开他手中的碗,“你怪罪哀家就直说,不必摆出这样一幅阴阳怪气。” “孙儿怎会怪罪,皇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孙儿好。但孙儿也是为了皇祖母的身体,良药苦口,何况这是上好的蜂蜜水?难道皇祖母不肯领孙儿的情?” 宇文宴并未躲开,而是强行逼着太后把那一碗甜水全部喝光。 太后无奈,只能被迫一勺一勺的灌下。 方姑姑在一旁很想上前,却被宇文宴的气场压制。她从未见过太后这般委屈,甚至眼眸里都润起泪光。 看到那碗里一滴甜水都不剩,她连忙接了过去,递上清水给太后漱口。 宇文宴淡定的起身,看着太后吐水漱口,好似他刚刚喂的都是毒药,根本不是助她身体康愈的蜜汤。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性子。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任性,也有应为却不愿为的固执。” “好比皇祖母,明知孙儿给您喂下的是上好的蜜汤,却也不愿下咽。那又何必逼迫孙儿做不愿做的事?亦或者,您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应该疼惜的人,只是当做一个任您呼来喝去的狗?” “!!!你放肆!” 太后呛咳不停,却也不忘叱骂,她颤抖着手,指着宇文宴,“你是不是早就厌恶哀家管制着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 “凉薄的话,总比凉薄的事要好。起码孙儿没直接杀了您最喜爱的福儿,也没给那两只鸟儿掐死烤了。” 宇文宴提起太后的狗,惊得太后瞠目结舌,她顿了半晌,自嘲一笑,“原来哀家这些年对你的栽培与呵护,都比不得你喜欢的一条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记得。” “因为那是母妃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您即便杀了它,孙儿也不会忘记生于谁的肚子里,除非您直接把孙儿毒傻。”宇文宴的声音十分平静,静的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害怕。 太后苍桑的眼眸看着他,那浑浊的瞳孔充满戾气与委屈,最终只化为一个字:“滚!” 宇文宴退后了两步,“皇祖母身体不佳,孙儿大婚也不必出席庆贺,待大婚礼成,会带轻悠来给您磕头。” 说罢此话,宇文宴拂袖而去。 他走得果敢决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太后看着他背影消失,呜呜哭泣,“哀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养了这样一个没心肝的人!他居然还记得那个恶毒的女人,哀家当初就不该把他收在宫中,这是活脱脱地养了一个白眼狼!” 方姑姑听了这话,立即把宫中侍奉的人都撵了出去。 她把寝殿的门关上,才又回来陪着太后说话,“殿下失踪时已经年纪不小了,回来时也有九岁,怎能忘记过往的事?” “而且这些年,殿下对您也一直尽心呵护,您是真真的想得太多了。” “闭嘴!哀家让你认了那个小庶女,你就开始偏颇她们说话?!”太后不讲理,狠狠地呵斥。 方姑姑站在一旁,“老奴只是不明白您为何这么做,就因为一件亲事伤了四殿下,甚至还把老奴也给怪上了。” “您若怀疑老奴的忠心,老奴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给您个清白,您就满意了吗?” 方姑姑在宁坤宫中做了多年,也是有那么一点脾气的。 太后冷哼一声,“别拿这等事吓哀家,哀家这些年生生死死见得少吗?” 方姑姑并未说话,默不作声。 太后沉了沉,催促她去门口看看,“熹郡主是不是还在跪着?” “是。”方姑姑刚才关门时特意看了一眼,宇文宴并未把她怎么样。 太后犹豫了下,“其实哀家一心都是为了他,是他不懂。你以为陛下真的不介意他的身份?” 方姑姑身子一震。 她立即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直接壮了胆子,坐了太后的床上。 “您怎么连这话都直接说了!” “这不是哀家不说就不存在的事!那个女人虽然死了,可她身份还在!宴儿如若不与大族联姻,让陛下不敢随意要了他的命,他的身份一旦曝光,就是必死无疑啊!” 太后这话,让方姑姑也无言以对。毕竟那个女人是大梁皇宫的禁忌,哪怕已经身死也无人敢提。 “殿下是想依靠自己的本事搏前程……” “你觉得单靠自身的本事有用吗?” 太后哀叹一声,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可这话哀家只能闷在心里,根本没法子与他说,无论他如何怪罪,哀家也只能忍着!” 方姑姑翕动了嘴唇,半晌才道,“殿下是个叛逆的性子,亦或许您不这么硬着来,他反而能感恩戴德,把事情想通了。” “那就来不及了。”太后言道,“如今几大总督的势力已经被瓜分得差不离,唯独着陆家是哀家一直握在手中的,很想留给他。” “可惜这陆婉煜也不争气,居然斗不过一个伯府的小庶女。” 提及叶轻悠,方姑姑却觉得她这一次的棋走得很妙,“若不然,您培养一番轻悠如何?依照老奴来看,这皇城中的达官贵女还真没有能比得上她的。” 太后瞬时瞪她,可方姑姑却十分恳切地与太后对视。 太后抿了抿唇,并未马上拒绝,“再看看。” 她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 方姑姑知道太后已经开始盘算,索性转移话题,“这熹郡主要怎么处置?这事情有一些丢人的,皇后那边还等候您的态度发落呢。” 熹郡主进来就一直跪着,皇后多次派人来问,却都被太后给怼了回去。 太后想了想,“你不是想锻炼那个叶轻悠么?就让她进宫来断一断,此时应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太后这一句话,方姑姑只能转达给皇后,由皇后派人去叶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容你胡作非为 此时叶轻悠正听文成回禀外界把熹郡主指使手下泼粪伯夫人的事情,传了个沸沸扬扬。 这才多久的功夫,几乎大街小巷全部知道了! “怎会传得如此快?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 岳氏被泼粪,虽说有很多人看到,但知道是熹郡主指使的人可寥寥无几,怎会直接就针对她?这显然是有人故意的! “咳咳,当然不会无风起浪,是潘公子……”文成提起潘思升的名字,只觉得他实在有些胡搅。 但文成不敢明说,叶轻悠瞬时头发丝气炸,“潘思升?他这不是胡闹吗?他好好的就不能闲着去数钱,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 “潘公子说,不能让您委屈着。” 文成说完了就一怔,因为他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人。好似被老鹰盯上的鸡,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不敢再眨。 但叶轻悠却并不知道身后来了什么人,叉腰气势汹汹地道,“我委不委屈,关他何事?这事儿原本可以定性为有人故意报复岳氏,可以不了了之,如今扯出熹郡主,又要牵扯到曾经的尹家了!” “我与殿下大婚本来就有那么多的闲言碎语,他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 “我看他与那陆婉煜倒是天生一对,这腌臜手段玩得都不错,格外般配!” “他就是故意的,没安好心!” 叶轻悠叉腰怒骂,没了往日的恬静淡然,好似街边的小泼妇。 她极少生气,今日也是难得的破例。那手中的帕子已经快被甩飞出去,倒是有那么几分活力。 “咳咳咳!”文成故意提醒,只能轻咳几声。 叶轻悠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更是抱怨起了宇文宴,“还以为殿下知道这件事会出手处理,可直到现在都没了音讯?那孙大学士的府邸不是抄完了么?他还想杀多少人?” “这男人,就没有一个靠得住!太后稍后一定会派人来喊我去说话,我这能不能出的来都不一定了!” 叶轻悠抱怨完毕,这才发现文成的脸色有那么一点不同。 她身子刚刚一僵,就见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像遇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簌簌离去了。 下一秒,宇文宴出现在她视野之内。 “不是骂得很痛快么,继续。” “……” 叶轻悠也没了底气,“也没骂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点儿委屈。” 她瞬时乖巧如猫,声音都柔了不少。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但如今露馅儿也没之前那么害怕,毕竟已经亲密无间了。 宇文宴不容她躲,直接把她拽到怀里坐了大腿上,“装什么装?本王就喜欢看你炸毛发飙的小模样,即便是在骂本王,本王也听得格外欢喜。” 叶轻悠:“……” 这什么变态的喜好? “我哪里敢骂殿下?只是心里想着你。”她立即出言讨好。 “就骂着想?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宇文宴难得地嘴角轻扬,叶轻悠却看到他眉间并未舒展的忧虑。 “是不是已经见过太后了?”她凝视那双漆黑眼眸,从中看到万千无奈。 宇文宴并未否认,“的确是吵了几句。” “吵?!” 叶轻悠惊了。 他与太后的祖孙之情无人不知,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吵起来,实在太不值得了。 “您为了我与太后吵,实在不值,大不了太后召我入宫,我宁死不认就是了,您这又是何必。”叶轻悠不禁后悔,行事之前与他商量一番就好了。 宇文宴淡然地摇头,“早晚会有这一天,此事不过是一个契机。” 叶轻悠淡淡地看着他,并未追问。 宇文宴却说起太后收他在宫中之事,“……本王当初流落在京城,是被太后的母族找到带入宫中的。太后收养本王,其实是握了父皇的一个把柄而已。” 叶轻悠猛然想到了他生母的身份,“所以陛下知道?” 宇文宴点头,“当然。” 叶轻悠惊骇半晌,没想到事情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复杂? 宇文宴也没容她细细推敲,索性直接讲了,“太后为了母族的地位,拿本王威胁了父皇,可惜那几位舅爷和表兄们不争气,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太后才会认真培养本王。” “所以太后培养殿下,也是为了您将来为外戚说话?”叶轻悠问道。 宇文宴点了头,“但不容本王为他们说话,他们率先作死,如今只剩下单支一脉,闲散的官,皇祖母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了。” 叶轻悠知道这其中定有很多错综复杂的故事,但太后最初是想利用他,叶轻悠的确没想到。 “但太后为了殿下,也是付出不少,尽量别激怒太后,让他对您彻底失望。” 否则揭穿了宇文宴生母身份该怎么办?虽然宫中可能不知道他的生母还活着,而且是燕国的长公主。 宇文宴对此并不担心,“她们暂时不知道本王已经知道真相,过度的宽容反而是心虚,容易引起怀疑。” 叶轻悠无法反驳,只是轻轻帮他揉着眉间的愁。 他年纪不大,却也背负了许多,这不过是娶个王妃而已,就闹得天翻地覆,往后与兄弟们争抢朝堂势力,还不知会有多凶残。 宇文宴双手紧紧地抱着她,“会不会嫌本王太麻烦?” “当然不会。”叶轻悠笑眯眯道,“殿下觉得我这一棋走得怎么样?但我实在没想到,熹郡主居然会……”她不想说出泼粪二字。 毕竟这两个字味道太重,提起都影响嗅觉。 宇文宴满眼宠溺,“本王的王妃自然聪颖无比,但太后还是会派人来找你入宫说话,你想要怎么应对了么?” “死不认账。”叶轻悠早就已经想好了。 宇文宴想到了花嬷嬷,“你瞒不住。” 那是太后的心腹,也是太后的“眼睛”,花嬷嬷不可能不与太后说实话。 叶轻悠沉了片刻,“那殿下觉得我该怎么办?” 宇文宴提起潘思升,“你刚刚不是气得牙根儿痒痒?那就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 叶轻悠思忖了下,却又拒绝了,“已经是一团乱麻,也没必要再把更多的人卷进来。” “随你怎么做,该出手时也不必顾虑太多,哪怕是皇室中人。”宇文宴就差直接爆出长公主府的名号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断气 叶轻悠还没等再说什么,春棠已经前来通传,太后召小娘子入宫说话。 简简单单,就这么一句。 叶轻悠虽然早有算计,但听到之后仍旧无奈,显然这又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本王陪你一同入宫。”宇文宴自然不会让她独自承担刁难。 叶轻悠摇了摇头,“殿下陪同,怕是太后会更加生气,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了。” 宇文宴:“……” 何时他还被嫌弃了? “本王跟你一起入宫,送你到宁坤宫后,就去见父皇议事。” 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没直面硬来,但也表示了给叶轻悠撑腰。 叶轻悠点了点头,立即请花嬷嬷帮她更衣装扮。 二人很快离开叶府,叶明远又是心绪忐忑。他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岳氏入宫的事情另有蹊跷? 宇文宴急匆匆的来,随后女儿又被急匆匆地召入宫中。 叶明远叹了又叹,看向一旁花痴一般的傻儿子,一句都提不起商议的心思,索性一扫拂袖,去盯着岳氏。 岳氏昏迷不醒,虽然孙大夫已经来检查过说没有大碍,但叶明远仍旧担心。 若她这个时候两腿一蹬没了命,女儿还怎么嫁给洛宁王?越是临近婚期,这件事越要严防死守。 叶菁之还在满心思忖着袁枚儿,琢磨着是否要和父亲商议,与袁家提个亲? 但妹妹的亲事在即,他生怕开口之后就挨骂。但提前打个招呼也不是不行?他刚编好了说辞,准备与叶明远说说,谁知一抬头,人没了? “父亲呢?刚刚不是还在?” “老爷去了后宅探望夫人……”小厮连忙道。 叶菁之啧啧两声,想到母亲的模样,他也应该去探望下。 “给没给郡王府去消息?轻瑶怎么不回来看看?” 好歹也是忠英伯府的姑奶奶,这种事叶轻瑶也不应该落下的。 小厮轻咳两声,“大姑奶奶在郡王府过的可不怎么样,而且有了身孕,这会儿就是送了消息也不能回来。” 况且伯夫人被当街泼了最恶心的污秽,还去通知郡王府?这等丑闻还不关起大门来眯着?大少爷这脑子的确是不怎么样。 小厮心中腹诽,自然不敢说什么。 叶菁之想到那个陈郡王,也一丁点儿攀亲的兴趣都没了。 “算了,她回不来的话,我去看看。” 心中寻思着,叶菁之便大步流星的去了后院。 此时叶明远刚见郝妈妈把熬好的药全部喂给岳氏,奈何岳氏没了活命的心思,喂进去多少全都吐出来。 “这已经是喂了第二碗,几乎没有两勺能入腹。”郝妈妈也满是心急,甚至捏了岳氏的嘴。 可岳氏就是不肯咽,就连脸色都吐的泛绿了。 “她不肯咽就直接拿了软叶管子往嘴里灌。”叶明远十分严肃。 郝妈妈一震,没想到老爷要下狠?但这倒是个立竿见影的法子,她也只能去召唤人拿物件了。 郝妈妈离开,叶明远独自一人坐在岳氏的屋中椅子上,满心感慨。 哪怕是去年,家中的日子还不是如今的模样,这眨眼说变就变,根本想不起过往。 “当初你若对轻悠好一些,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今日的地步?也怪我软弱无能,一直都拦不住你。” “其实轻悠是个心软的,你回来之后若能与她好生相处,她也不会这样待你。” “多年的夫妻,当初你对我没下杀手,我自然也舍不得要了你的命。但你也别想着一死了之,好歹熬到轻悠大婚之后。” “不止轻悠,还有菁之也即将说亲,若是让他丁忧三年,这三年后物是人非,还不知会变成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了。” 叶明远胡言乱语,想到什么说什么。 可床边的岳氏似乎听到了一般,手指不停地划着床边木,手指甲都抠破了。 叶明远听到那刺耳之声,连忙过去看,见岳氏的手指已经出了血,他则拿出自己的帕子帮她把手缠上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事已至此,你还能怎么办?”叶明远坐在床边安抚,谁知岳氏却一把将他的手掐住,那尖锐的指甲划了两三道口子,疼得叶明远一把将其推开! 而这一推,让岳氏额头撞了床框之上,倒是让昏迷不醒的岳氏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和你好好的说,你为何不听?难道你希望忠英伯府倒霉才可以?!” 叶明远看着手上伤口,却又没有能包扎的东西。他只能暂时离开,匆匆去找丫鬟们拿药布了。 郝妈妈熬药未归,叶明远又已离去,叶菁之晃晃悠悠的进来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母亲,您醒了?您怎么样了?” 叶菁之看到岳氏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终归是疼他的母亲,叶菁之即便想起母亲的狼狈不堪,也直接在床边坐下。 岳氏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她看到一心养大的儿子,不禁眼角流下了泪。 “死,死……” 岳氏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字。 叶菁之瞬时发懵,以为自己听错了,“啥?母亲你在说啥?” “死,死!”岳氏咬牙切齿,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叶菁之瞠目结舌,“你是让我去死?” “我是没一直陪在您身边,但您出事的时候,我也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我知道您怨恨我没为您出头,但如今轻瑶嫁了,还整天挨打,轻悠如若能成为洛宁王妃,对咱们叶家也是有好处的啊!” “我知道您不喜欢轻悠,也觉得她不配去做洛宁王妃,可是洛宁王就看上了她,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您之前的确害死了那龚三娘,而且还险些要了父亲的命……其实父亲心软,他知道真相,也还是帮您向轻悠求了情。” “您就好好的活着,将来儿子能借洛宁王的光混个一官半职,就再把您送回尼姑庵,不在家中憋屈着了。” 叶菁之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出来,岳氏全身颤抖,气得头脑发胀! 突然,一股剧痛从她的脑后根儿袭击脑海,瞬间两眼翻白…… 歇斯底里的叫喊,恨不能炸开这屋顶。 岳氏一口气没上来,再次的双眸一闭,彻彻底底的断气了! 第三百章 陪她去正好 叶菁之吓的瞠目结舌,连忙去摇晃着岳氏。 可他无论怎么晃,岳氏也不会再醒过来,而且那指甲还抠了一块叶菁之的肉,好似恨不能把他塞回肚子里,只当做从来没有生过他。 叶菁之彻底地傻了。 他跌跌撞撞,只想往外逃,可门槛儿拌了他一个跟头,他直接一屁股坐了门外,磕得胯下生疼,捂着肚子再也起不来身。 而此时此刻,叶明远已经包了伤口回来,正看到叶菁之一副脸色刷白的惨痛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 他并不愿意儿子见到岳氏这幅落魄模样。 叶菁之牙齿打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伸出手指着屋子内,“她、死、死了……” “别胡说,就是晕倒还没醒。”叶明远顿时叱骂。 叶菁之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真、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我娘真的死了!” 他越喊声音越大,吓得叶明远连忙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喊什么喊,闭嘴!” 叶明远训斥一句,立即进到屋内看个究竟。 可见岳氏真的翻了白眼,面色铁青,他连忙过去探了探鼻子,是真的一点儿气都没有了! 叶明远也吓得呆住,刚刚他离开时还不是这样? “怎么、怎么会……” 他立即看向叶菁之,“你说了什么?你来时就这模样?” 叶菁之吓哭,一个大男人泪流满面,“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劝了母亲两句,她就嘶喊了一声不醒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叶菁之抱着叶明远的大腿,“母亲真不是我杀的,真的与我无关啊!” 叶明远也瘫坐一旁,恨得把手上的纱布都扯掉。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给母亲准备寿衣,这人都有些僵了,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穿得上……”叶菁之脑子混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叶明远眼神一凝,他抓着叶菁之的头发,“你母亲没死,你不许胡说八道!” “可是,她明明……”叶菁之指着床上。 叶明远坚决不允,“没死!她只是晕了过去,绝对没死!” 他坚韧的眼神,狠狠地凝视着叶菁之。叶菁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番严厉的父亲,一时呆住,脑子转不过神了! “你妹妹即将大婚,府上需要忙碌的事情格外的多,你多去帮衬一番,我亲自照顾你母亲。” 叶明远已经准备把岳氏的死给瞒下来,他知道叶轻悠这门亲事的分量有多重,一旦丧事爆出,婚期延迟,这个洛宁王妃的名分很有可能就泡汤了! 叶菁之呆呆地缓了半晌,也终于明白父亲到底是何意。 “可是、这件事能瞒得住?” 毕竟还有二十多天的婚期,岳氏单是尸体放在这里也会臭掉的! “你不用管了,对外一个字都不许说。”叶明远的脑子也有些乱,他一时还没想到要用什么法子保存岳氏的尸体。 叶菁之仍旧心惊胆颤,“不行,这件事情不能瞒,起码要让轻悠知道。” “放屁!”叶明远终于怒了,掐着他的脖子狠呆呆,“你知不知道洛宁王是什么人?那是眼里不容沙子的刽子手!你要他惩治你亲手弑母的死罪?那轻悠还如何嫁给他,你的小名也丢了!” “可母亲不是我杀的,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她就是被匿活活气死的,是你刚刚自己亲口说的!” “可是父亲!” “没什么可是!” 叶明远也不容他再有半丝迟疑,“只要你还想保住这条命,就把嘴巴闭严实,一个字都不许漏出去!” “除非你希望忠英伯府彻底毁于一旦,何况她都已经死了,就别再为了她一个人,把咱们全家都搭上去。” 叶明远这话说完,父子又是沉默了半晌。 可还没等二人再纠缠,郝妈妈端了新熬好的药回来,看到父子二人在门口叙话,一时不知发生何事了。 “老爷,少爷。”郝妈妈微微行礼。 叶明远的眼神也满是无奈,他没想到还有一个要收拾的? 他正犹豫是否要与郝妈妈商量下,看能否把此事安定下来。 郝妈妈却看出了叶菁之脸色的慌张,“是不是夫人已经……”她扔了手中的药碗,直接就冲到屋中去! 叶菁之下意识就拦住,“没有,你别进去!” 郝妈妈照顾他长大,他阻拦也不敢用强,倒是让郝妈妈将他一把推开,他又一屁墩儿撞了门框上! 叶菁之龇牙咧嘴的功夫,郝妈妈已经见到了岳氏。 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虽说岳氏离去也是一种解脱,但她也似丢了主心骨,整个人都没了魂儿。 “夫人,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你“人都走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而且母亲是自己故去的,郝妈妈也没得埋怨父亲和我。” 她哭哭啼啼,只想着出去打水给岳氏擦身更衣。 但叶明远与叶菁之都堵在门口不让开,郝妈妈一时愣住了。 “老爷,您这是……” “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去准备物件了,郝妈妈不用再去。”叶明远看着床上的岳氏,“我记得夫人很喜欢一把双面绣的扇子,你帮我把那个扇子找出来。” 他神情凝重,深邃难懂。 郝妈妈一时搞不明白什么章程,更不明白老爷能吩咐谁去准备后事? 但见叶明远一直盯着她,她犹豫了两下,又回到屋中去翻物件。 可她刚一转身,便觉得后脑勺剧痛,脑子一沉就栽倒了! 叶菁之看到父亲举着瓷瓶,就这么打死了郝妈妈。 他吓得眼睛都险些瞪出来,“父亲、父亲您这是……” “她侍奉了你母亲一辈子,陪着你母亲去正好。”叶明远也惊骇的心脏狂跳,若不是郝妈妈刚才怨恨地看着他,他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叶菁之嗓子干涸的说不出话,“其实郝妈妈不见得会说出去……但她陪着母亲去的确很好。” 父子对视了一眼,潜移默化地达成了共识。 但叶菁之仍旧心中存疑,“真的不告诉轻悠吗?她那么聪明,即便不说也一定会知道。” 第三百零一章 怎么办才好? “决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就是欺君之罪。” 叶明远对此一口咬死,“而且多一个人知道,消息泄露的可能性越大,你也不希望弑母的罪名被定下吧?” 叶菁之瞬间哑口无言。 他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眼下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因为岳氏是真的死了。 叶明远召来了陈伯,只说郝妈妈摔倒在门前磕死过去,让他低调报丧。 陈伯一见这幅场面还能不知咋回事?十分低调的去安排了郝妈妈的白事,直接入土下葬。 至于岳氏的尸首如何保存,叶明远冥思苦想。 他突然想到了孙姨娘,“实在不行,就让孙姨娘在这里乔装几天病人……” 岳氏的尸首还是早早入土为安更妥当。 叶菁之很快就被叶明远给撵走了。 但他躲在小院之中辗转反侧,心中好似长了草,哪怕蒙在被子里也根本无法睡着。 他只想寻求一个救命的绳索,能快些把他捞出去…… “怎么办?” 叶菁之来回踱步,终于掏出来一坛子酒,汩汩灌下。 他喝了个酩酊大醉,只想快些晕过去,逃避脑中乱事。 “轻悠啊,你最好笨一点,千万别发现端倪啊……” 叶菁之醉死过去之前,喃喃了这么一句。 而此时此刻的叶轻悠已经到了宁坤宫,等候了半个时辰也没得到传见。 而在她一旁跪着的是熹郡主。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外人看起来格外不协调。 熹郡主气得眼神泛绿,这一双腿都已经快折了。 特别是身边站了她最恨的叶轻悠,只觉得这晴朗的天气都格外压抑,憋闷的心中喘不过气来。 可她即便把叶轻悠恨到了骨子里,此时也不敢乱说话。她知道这件事已经惹怒了整个皇室,就连长公主都很有可能保不住她。 叶轻悠却云淡风轻,不骄不躁,好似来宁坤宫是为了赏花一般,时不时的看看天空的云朵,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根本不朝熹郡主那边看一眼。 气氛越发的僵持,没过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叶轻悠转过身去,见到了皇后。 她立即福身给皇后请安,“民女轻悠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福安。” “皇后……”熹郡主看到皇后泪眼朦胧,也看不出是懊悔愧疚还是膝盖疼的。 皇后满脸焦躁,此时看熹郡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啊,简直胡闹透顶!好端端的一个郡主,怎么做事比街边的泼妇婆子还恶心!” “我也是……”熹郡主很想解释。 “闭嘴!”皇后顿时止住了。 她看向叶轻悠,目光上下打量,还不等开口说点儿什么,方姑姑此时出来了。 “太后这会儿可好些了?”皇后派人来问过几次,太后都以身体不适给怼了回去。 即便知道是场面话,皇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问问。 所有人都看向方姑姑,特别是熹郡主,她可还在地上跪着呢。 方姑姑给皇后行了礼,随后才说出太后之意,“太后疲累,一个人都不想见,只说这件事情是忠英伯府和熹郡主之间的事,所以召了轻悠来说说,如何了断才好。” “但这二人一个是长公主的千金,是陛下的外甥女,另外一个又即将是洛宁王妃,是陛下的儿媳……所以太后才让皇后娘娘来掌事,毕竟这后宫您才是主人。” 三两句话,就把皇后给抬了高高的。 皇后这心底一紧险些梗过去,太后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呢嘛?! “太后她老人家还在,本宫岂敢自称后宫之主?而且太后也说了,这乃是皇室的家事,既然如此,还是太后来掌事更好。” “太后已经说了,难道娘娘希望她把这话收回,请陛下定夺?”方姑姑淡淡微笑,更透着威胁之意。 皇后恍然一怔,这才明白,原来太后可不光是给叶轻悠和熹郡主出难题,也是对她有些不满意。 皇后讪讪一笑,只能当做刚刚的事情没发生。 “既然这是太后的意思,本宫也只有领命了。” 她直接看向叶轻悠,“不如直截了当的说,此事应该如何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明摆着希望叶轻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长公主已经在皇后面前哭求了好半晌,所以太后才给了皇后一个下马威,摆明是不许她偏颇了。 叶轻悠看向熹郡主,“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眼下好像小不了了。” “叶轻悠,你别借机生事!我就是看你们忠英伯府配不上我四表哥,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件荒唐事!只是没想到手下的人行事糙,做出这么下三滥的行为。” 熹郡主此时也不跪了,直接扶着梁妈妈的手站了起来,“你扪心自问,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四表哥?你根本就不配做洛宁王妃!” “所以郡主是觉得陛下赐的这门婚事太儿戏?”叶轻悠仍旧一脸笑眯眯。 她的笑容之下,蕴含着思忖和愤怒,太后这一手玩得可实在太狠毒。 她如何能定夺熹郡主的罪? 定得过重,那是把大梁皇室给得罪了; 定得太轻,娘家府邸被当街泼粪都能忍气吞声,她曾经积攒的名声也彻底泡汤了。 这一把双刃剑,她无论怎么挥舞都自伤。 熹郡主早就听腻了“赐婚”二字,“你也甭拿这件事情来压我,反正事情我做了,你们忠英伯府想怎么地就直说,但你别忘记,我是宇文宴的表妹……” 这后半句带着毫不遮掩的威胁,就差站在叶轻悠的体面之上跳舞了。 “别胡闹,这件事就是你犯了大错,怎能这个时候还理直气壮?待她与宴哥儿成了亲,这就是你的表嫂。”皇后在一旁添油加醋,好似训斥了熹郡主一句。 可但凡有个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就是在给叶轻悠施加压力。 叶轻悠抿了抿唇,之前还觉得潘思升胡闹,这会儿突然觉得他闹腾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民女刚刚说,这件事情似乎不能轻易了事……因为来的路上,京城中的大街小巷都知道是熹郡主指使了人泼粪忠英伯夫人。” “即便民女说熹郡主无罪,您也逃脱不了一个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纨绔名声。” “民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三百零二章 是我做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明明就是下面的人肆意闹事,我就是无辜的!” 熹郡主下意识推脱责任,连头发丝都炸起来! “郡主刚刚还说是瞧不上忠英伯府与洛宁王府联姻,怎么这会儿就又不承认了?”叶轻悠抓到她言辞的漏洞,自然不会放过的。 熹郡主想到刚刚的话,“我说过吗?我没有!” “叶轻悠,你别妄想坑我,事情还没确凿你就对外胡乱传言?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污蔑皇亲,你死罪难逃!” 熹郡主已经彻底发慌,口无遮拦,她没想到叶轻悠敢如此大胆,竟然直接把这件事给传开了?! 即便二人有仇,可她终归是宇文宴的亲表妹,哪怕这件事情她有错,皇室也不能容她如此狂妄的! 皇后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叶轻悠,你还不知具体详情,怎么就把这事儿传开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归根结底是家事,你怎么如此的不懂事!” “轻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不能乱说吓唬人。”方姑姑以为叶轻悠是故意诈熹郡主,给她一丁点儿教训。 熹郡主瞬间捕捉,“你居然拿这种事情吓唬我?你的胆子太大了,我一定要向陛下和四表哥告状!” 叶轻悠可一丁点儿都不着急,毕竟已经有了潘思升这个顶锅的? “还真不是我,是临来的路上听说的,至于为何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不如皇后娘娘派人问问?” “我原本也想搞明白之后再入宫,但毕竟是太后召见,不敢耽搁。” 她不会直接供出潘思升,就算说出来这个名字,皇后也一样会派人查。 皇后深吸口气,凝视叶轻悠半晌。见她不似说谎,只能给身旁的嬷嬷递了眼神。 嬷嬷立即去找了侍卫迅速查办。 侍卫回来的速度也很快,好似刚出宫门就转回身似的,都没容皇后与熹郡主再多说几句话。 “……是潘思升,潘公子。” “???” 皇后诧异,“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你到底是不是用心去查的?”熹郡主格外犀利,甚至刻薄,因为这涉及到她往后的名声,甚至是长公主府的名声。 侍卫连连点头,自然十分肯定,“的确就是潘公子,因为潘公子已经入宫,直接去向陛下请罪了。” 叶轻悠:“……” 还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都不用去找上门,他反倒耀武扬威的来自首了。 皇后心头一梗,翕动下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直接看向叶轻悠,叶轻悠却一脸无辜,“难道潘公子和熹郡主之间也有矛盾?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件事上下黑手?” 叶轻悠可不管潘思升的名声,反正这种东西他也根本不在意。 熹郡主看向侍卫,“对,他为何这么对我?他好歹也是我的小舅父,他怎么会故意坑我?” 熹郡主直接看向叶轻悠,“或者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她就差直接爆出叶轻悠的名字了。 叶轻悠并未理睬,而是看着侍卫等他回答。她还真不知道潘思升会在这种事上怎么编,就算他根本不在意,但总要有个理由的。 侍卫满心无奈,轻咳了两声,“潘公子说,那一条街上的店铺都是他的……如今被郡主您给毁了,他乃一气之下。” 归根结底都是银子二字。 这事儿反倒让皇后都没法子去埋怨潘思升。 熹郡主愣了又愣,还真没想到那条街上的铺子……她只一气之下,哪会考量那么多?! “可是、可是我也……”她支支吾吾,一时间说不上话了。 皇后却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所以陛下如今也知道了?” 如若梁帝知晓,那么事情就不可能轻易的解决。毕竟皇后心里十分明白,陛下无论喜不喜欢叶轻悠,这件事也会偏袒。 毕竟叶轻悠与宇文宴的亲事,是陛下亲自赐婚的,无论是谁,都不可忤逆陛下的旨意,哪怕质疑都不行。 侍卫立即点头,“卑职来回禀时,潘公子刚刚从陛下的御书房出来。” 事情已经发生,所以宁坤宫的这一幕对错研判已经毫无用处。 皇后看向了方姑姑,“不如听听陛下的意思再行事?” 梁帝都已经知道,此时再让叶轻悠去判罚熹郡主就是胡闹了。 方姑姑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连忙点头答应,“此事太后已经交由皇后娘娘您定夺,就劳烦娘娘做主。老奴这就去给太后回禀一声,您请自便吧。” 方姑姑折身回去,显然不打算再管这件事。 皇后心里真是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但事已至此,她这位后宫之主不可能不管? “你二人就在这里等着,本宫先去御书房见一见陛下。” 皇后也不想守在这里,被太后晾着,立即带人就走了。 叶轻悠淡然地恭送皇后离去,随后就在这宁坤宫的院落之中赏花晒太阳。 她似乎没有一丁点儿愁事,更好似发生的事情与她毫无瓜葛。 “叶轻悠,别以为你能得逞,你不仅用法子迷惑住了四表哥,还与小舅父不清不楚。”熹郡主按奈不住内心的慌乱,转头咆哮。 叶轻悠直勾勾地看向她,“还请熹郡主慎言。” “呵,以为你的那点阴谋诡计能瞒得过太后?就是你故意放出风声,引诱本郡主上钩,然后又让你那位继母装作是你的样子,进宫给太后请安!”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你不仅让本郡主跳了火坑,还想把你那位继母给除了!这一箭双雕,你玩的可是真的好!” “但你别忘记,这是哪里!这是大梁的皇宫,是火眼金睛的地方,容不得你个小贱人随意撒野!” 熹郡主也没有了任何顾忌,只把内心的猜测倾诉而出。 她本以为到太后面前装装委屈,再被皇后训斥几句就罢了,也可以不提叶轻悠的阴谋。 可眼下她的名声毁了,怎能看叶轻悠舒坦?何况事情哪有那么巧合?就是她叶轻悠故意设的计! 叶轻悠看她片刻,突然点头,“对,是我做的。” 第三百零三章 借刀杀人 “就是我借了熹郡主的刀,去除掉忠英伯夫人,郡主你猜测的完全正确,简直聪明头顶,可是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叶轻悠轻飘飘的说着这话,格外镇定。她好似没有了任何悲喜的情绪,让熹郡主浑身发寒。 “你居然还敢不要脸的认了?你简直胆大包天!” “不是我胆大包天,是老天赏脸。”叶轻悠也不怕这些话被宁坤宫中的人听到,传到太后耳中,反正她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了。 “恰好太后召见伯夫人,又恰好皇后娘娘之前说过喜欢我做的香。” “也恰好熹郡主您特意派人打听我的动向,也恰好有人到您的府上,把我要送香入宫的事情给说了。” “这无数个巧合凑了一起,就能被我给利用上,然后让您背了恶心的骂名,还让伯夫人再也不敢离开忠英伯府。” “我简直是这件事情的最大赢家,我当然轻松惬意。” 叶轻悠摇着一把双面绣藕蝶的扇子,得意得很,她还真没有这么畅快的把内心黑暗全部说出来的机会,而且还是在太后的宁坤宫中,这感觉实在太爽了。 熹郡主瞠目结舌地盯着她,“你疯了吧?你、你真是彻彻底底的不要脸了!” 叶轻悠如此一说,熹郡主坚定的心思反而有那么一些动摇。 毕竟能筹谋这几个巧合,需要很聪颖的脑瓜。虽说她承认叶轻悠聪慧机灵有胆量,但让她承认栽了叶轻悠的手上,她是满心不愿的! “郡主都已经豁出去体面,就为了恶心我一把,我这一个伯府小庶女的体面又何必顾忌?”叶轻悠踢着面前的一颗小石子儿,优哉游哉。 熹郡主顿时察觉眼前一黑,若不是梁妈妈和丫鬟把她给扶住,她真会一脑袋就栽了地上! “您二位可少说一句,这里是宁坤宫,太后娘娘已经很生气了……”梁妈妈提点一句,其实希望熹郡主别再不依不饶。 因为这件事怎么盘算,都是熹郡主输了! 熹郡主也察觉到事情很不妙,装作头晕不舒服的借口向太后告饶。太后允许她去了侧殿歇息,等候梁帝发落。 这么一折腾,宁坤宫的正殿只剩叶轻悠一个站着的,可她依旧那么无惧无畏,好似真的无辜的。 门外的侍女每隔一刻钟便到寝殿给太后回禀一次。 听闻叶轻悠不骄不躁的等候,太后除却冷呵之外,实在说不出任何言语了。 方姑姑用扇子帮她挥动凉风,“您这一番考验也没得逞,还把人这么拘着?” 太后听了这话,只觉得啪啪打脸,但也不得不承认叶轻悠是有那么几分手腕的。 “胆大妄为,还那么理直气壮,这岂是一个小娘子的做派?不成体统!” “这京城贤良淑德的娘子千千万,可四殿下就看上这么一个不守规矩礼数的。”方姑姑禁不住调侃一句。 太后白了她一眼,“还帮着你的徒弟来噎哀家的嘴?你这胳膊肘拐得够歪的!” “老奴只是期望您看到轻悠的好,不必记挂她出身不强。” 方姑姑苦口婆心,“而且您是一心一意对四殿下好,何必硬碰硬的,闹得十分不愉快?不如找个机会,说个痛快,亦或者让轻悠递个话也好。” 太后看不上叶轻悠,完全是期望宇文宴更好,才能自保。可这一点,宇文宴不知,反倒惹出了祖孙嫌隙了。 太后颇有任性,“他只当哀家逼他上位是为了护住那群庸才,他已经觉得哀家恶毒,哀家何必多解释。” “四殿下可没这么觉得,您这是胡搅蛮缠了。”方姑姑笑道。 太后无奈一叹,“哀家只是没想到,这皇室的子子孙孙如此庸碌,居然斗不过一个伯府的小庶女。” 熹郡主自幼在宫中随意行走,更是被长公主亲自教导,可她却接连栽了又栽,似乎从未在叶轻悠的手中占到过一丝便宜,实在让太后失望了。 “殿下的亲事已然定下,不可能再有变数了,可熹郡主若一直与轻悠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外人也是看过笑话的。”方姑姑是话里有话。 太后自然明白,“你期望哀家给她再许一门亲事?” “长公主那边也会感恩的。”方姑姑道。 太后并未一口拒绝,而是静静地思忖。 此时皇后见了梁帝,顿时遭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堂堂的一个郡主,居然派人当街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忠英伯虽然不是功高盖世的能臣,但先帝赏的爵位也是体面啊!” “朕若不狠狠罚她,如何对臣子们交代?!” 梁帝太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毕竟他刚刚把文臣的领袖孙大学士给抄了家! 皇后满心委屈,其实这关她何事?就因为见了梁帝,先说了说熹郡主被太后罚得膝盖都有伤? “原本也没这么大事,那潘思升为何要闹得如此难堪,他这也算彻底把皇室的体面给撕碎了。” 若不是潘思升四处张扬,岂会上升到君臣之争? 想到潘思升,梁帝更是嘴角抽搐,“他不止胡闹,还要朕做主,让长公主赔偿他那一条街的铺子损失!” 皇后:“???” “这关陛下什么事?他这实在有些难为陛下了!” 梁帝冷哼,“朕能不给他做主吗?难道让老皇叔亲自来找朕才行?” 而且潘思升还说了,若是不给他做主,他就撒手梁帝的小金库,彻彻底底不管了。 但这种事梁帝不会告诉皇后,只能在明面上找个借口。 “夺了她的郡主封号,连降三级,改为县君。” “收回她的封地和田产,闭门思过一年,一年之后,朕会给她找个人家嫁了,这件事你去和长公主好生说说,让她也别来找朕,朕都麻烦死了!” 梁帝思忖了下,还是要讲究多方平衡。 “而且你告诉长公主,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闹,如今只是潘思升一个人来找朕,如若老四也来找朕,那就不是一个县君的事情了……朕都拦不住他。”(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下马威 皇后听了这话内心实在复杂。 她没想到,梁帝居然会因为一个潘思升,直接夺了宠爱的熹郡主的封号?! 这不仅是斥了熹郡主,也是给了长公主一个下马威。 “可是太后那边……” “即便是太后,也不能不要皇族的体面。”梁帝对此事十分坚定。 皇后也不敢再说,只能这般应下。 梁帝的旨意发下去,震惊了整个皇室。长公主跑到皇后的宫中哭得泣不成声,甚至跪了宫门口吃吃不起。 皇后也知道梁帝下了狠心,只能悄悄安抚,“这事儿也怪不得陛下,实在是熹郡主做得太过了。堂堂郡主,怎能做如此勾当?陛下不仅要安抚宴哥儿,也要安抚群臣,长公主就不要再闹了。” 长公主梨花带雨,好似听了这个旨意就苍老五岁一般。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真心疼在手心的,如今一下子成了县君,这让我的体面也没地儿放。” “不如就先离开京城,出去散散心,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那时陛下消了气,没准再把郡主的爵位还给她也说不定。”皇后给了一条最好的出路,也是害怕长公主再闹。 她深知梁帝的脾气,只会越闹越下狠。 而且一个潘思升就能让梁帝罚得熹郡主连降三阶,而且还提到了宇文宴,显然这二人的手中,都有梁帝格外重视的事。 皇后送走了长公主,就立即去召了太子宇文春,“这老四的手中有什么东西让陛下如此重视?此事你务必要查个清楚,心中有数才行。” 宇文春近来忙碌着处理京府尹的事,自己推举的人,被梁帝下令砍头,他小心谨慎,生怕事情再沾了自己身上。 如今听到皇后说到宇文宴,他又恨得牙根痒痒。 “也不知道他这猪油蒙了什么心,居然非要娶那么一个叶轻悠,陆婉煜配不得他?!” 宇文春一时都在惦记陆婉煜,可谁知心仪的对象却被宇文宴嫌弃,这种滋味儿实在糟糕透顶了。 皇后冷哼一声,“糊涂!他不娶陆婉煜才是没有夺位的心,你应该高兴!” 宇文春讪讪,虽说事情的确如此,可他还是看不得宇文宴高调,“孤会去查的,母后就甭操心了。” “还有那个潘思升,也不知道他帮陛下做了什么事,陛下居然会为了他放弃了长公主,你能拉拢一下才最好。”皇后又一次提点着。 宇文春满脸嫌弃,“就那个纵横京城的二世祖?不过就是叔祖父的私生子而已。” “别小看他,他绝对没这么简单的。”皇后十分笃定。 宇文春琢磨了下,他虽然不太高兴,但皇后的提点他还是会往心中去。 “孤会让太子妃准备一份大喜的贺礼给老四,至于那个私生子,孤不能亲自降了身份去结交,否则潘景琛会如何看待孤?”他毕竟是东宫太子,这份体面早已搁置高高的。 说罢此话,太子便立即离去。 皇后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明白太子不会完全去听她的话。 “那叶轻悠还在宁坤宫吗?” 旨意已经发布了半个时辰,太后那边却没有动静儿。 皇后特意没有直接过去,否则太后若大发雷霆与陛下闹事,她这个夹在中间的才是最受气。 “要老奴过去看看?”皇后身边的嬷嬷道。 皇后点了点头,“去问问。” 嬷嬷立即带人去了宁坤宫探访询问。 而此时此刻,叶轻悠还在宁坤宫的正殿中站立,她面对着太后,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已经有一刻钟的功夫了。 方姑姑和侍女们凝神静气,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出声。 终究是太后没能忍住,咳嗽了两声,方姑姑立即上前递了止咳的药汤,“润润嗓子……” 简单的四个字,打破了宁坤宫的凝重。 太后喝下止咳的药,才挑眉重新看向叶轻悠,“陛下的旨意,你听见了?怎么一点儿笑容都没有?难不成对这惩戒不满意?” 太后一连串的提问,几乎句句都是刀。 叶轻悠微微福身,“归根结底都是丢人的事,民女并不愿如此,自然就不会高兴。” “呵,你倒是挺有大义之心的。”太后不禁在嘲讽。 叶轻悠却认下了,“还是太后和方姑姑教的好,若无宽容大义,也没资格做洛宁王的王妃,协助他掌管府邸。” “哀家面前,就不必再说这么虚伪的话,这一局的把戏算你小胜,但小机灵无用,撑不起家业。这仅仅是开始,未来的日子,你自求多福了。” 太后意有所指。 叶轻悠立即想到了紫鸢,这才是太后放在她身边的一双“眼睛”了。 “多谢太后提点,民女一定会福禄双至的。” 她也不打算在太后面前屈服,言辞中自然透着一股硬气了。 太后心中一噎,也没了应对的心思,毕竟这件事的确是熹郡主的错。而且还牵扯到了潘思升,梁帝都下了旨。 此时颇有蹊跷,太后一时看不清。她思绪飘散之时,方姑姑则趁机把话接了过去,“太后关心四殿下,说话重了,但是恩情,你也得王心里去。没事就回吧,还有半个月的大婚之日,尽量不要再出府了,以免惹是生非。” 叶轻悠连忙行礼告退,再站下去,她可不止膝盖的伤要复发,这一个腰杆子也要快折了。 她给太后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走。太后也没再刻意刁难,就这么看着她远去了。 “哀家的库中好似还有一根老参?拿去赏给忠英伯夫人,另外还有一套先帝送给哀家的翡翠首饰,你也拿去直接赏给这个小丫头。” 方姑姑脸色一喜,“您这是想通了?” 能赏那么贵重的物件,也是给叶轻悠的体面。否则这件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哪怕始作俑者是熹郡主,针对叶轻悠的流言蜚语也不会少。 但有了梁帝惩戒熹郡主的旨意下发,再有太后对忠英伯府的赏,这无疑是告诉外人,皇室认可了叶轻悠这个儿媳妇。 太后摇了摇头,“物极必反,她如今站了高处,哀家倒想看看,她何时才从高处摔下来。” 第三百零五章 别去! 方姑姑听了太后这话,满心无奈。 还不等再开口劝,太后却不容许她再说了,“不是让哀家给她考验么?她一天不能给宴儿生下男丁,哀家就一天都不会认可她。” 这是太后的底线,无人能劝。 方姑姑也知道无法挽回,只能依照太后的吩咐去做事了。 叶轻悠却不知道太后转手的“捧杀”有多狠,她此时恨不能手脚并用的爬出宫,两条腿已经软得似面条一般了。 宫门口等她的不止夏樱春棠,还有宇文宴。 宇文宴身旁站了笑嘻嘻的陈坚,显然梁帝的旨意,所有人都已经知道。 “又被罚跪了?”宇文宴抱着她到马车上,直接就要撩起她的裤管看看伤。 半截绣白的小腿儿露出来,叶轻悠连忙扯了裙子盖住,“殿下怎么二话不说就耍流氓?”这可不是在家,而是在外面。 宇文宴才不管这些,“马车上,又没外人。” 叶轻悠还是不肯,“没被罚跪,只是一直也没被赐座,站的有些久了,腰疼。” 她伸手捏了捏,那腰背僵硬的好似石头一般。 宇文宴也把手伸进去捏捏,那温热似火炉烙铁一般,让叶轻悠舒服的忍不住嘤咛两声,瞬间捂住小嘴面红耳赤地瞪他。 宇文宴禁不住嘴角上扬,“舒服么?”他凑其耳边轻问。 叶轻悠白他一眼,却只能点了点头。 陈坚一声马鞭落下,马蹄踢踏,那有韵律节奏的声音遮盖了叶轻悠难以抑制的羞涩声。 这一路回到叶家,她的腰肢腿脚都被摁了一个遍,虽然没了刚刚那么僵硬酸痛,但却软得如水化了一般。 叶明远已经得了夏樱提前传信儿,早早就在大门口迎接了。 门房小厮看到马车前来,立即抬了门槛儿,迎着马车进府内。 叶轻悠是被宇文宴给抱下来的,倒是把叶明远给吓到了。 “这、这在宫里是不是受了刑罚?要不要立即喊大夫?孙大夫刚走不大一会儿,我这就派人去喊他。” “不必,本王能帮她治。”宇文宴开口拦住了他。 叶明远:“???” 何时还懂医术了? 但这话他也不敢随意的问。 宇文宴并未抱着叶轻悠回小院,而是到了正堂之中,把她放在了椅子上。 叶轻悠面红耳赤,早已经羞得似熟透的桃儿。 她连忙让春棠拿了凉茶,汩汩灌了两大杯。 心中的悸动,此时才好平复。可余光瞄到身旁的男人,她便又是一阵骚动心跳泛起了波浪。 叶明远不敢去问宇文宴,倒是陈坚嘴巴极快,把宫里发生的大概给叶明远讲了明白。 叶明远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也谢陛下英明!” “稍后宫中一定会有抚恤赏赐拨下来,叶伯父和夫人准备接旨吧。”宇文宴已经算到了太后的动作,提前给叶明远提了醒。 叶明远一听这话,登时惊得一颤,“赏、赏赐?!” “当然,这件事委屈了伯夫人,宫中一定会有表示的。”陈坚知道岳氏不便见人,“终归只是接赏赐,不会再有其他的岔子,露上一面也无妨。” 叶明远哪敢让岳氏露面?岳氏如今都已经是断气的人。 “她还昏迷未醒,这个时候怎么能见人?若真有此事,请殿下您与传旨的人通融商议两句,我一个人代劳接旨就好。” 叶明远这话说得磕磕巴巴,甚至还有些发颤。 宇文宴眼眸一眯,直勾勾地看着他。 叶轻悠想到岳氏昏迷,“还没醒吗?” 孙大夫之前说,岳氏没有大碍,两个时辰就能醒。可现在距离那时已经过去许久了,按说不该出这等岔子才对啊。 叶明远摇了摇头,“没醒,亦或许是她不愿意醒,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是大夫都没法子的事。” 话虽有理,只是叶明远表现出来的态度情绪却不对劲儿。 叶轻悠也没有心思去琢磨,“实在不行,再把老夏大夫给请来针灸一番?” 宇文宴直接下令,吩咐陈坚去办,“把梁羽先给喊来,伯夫人迟迟不醒,宫中也会过问的。” 陈坚立即应下,转身就要去找人。 叶明远登时吓得“嗷”一声,“别去!” 这一声嘶吼,吓了陈坚一跳,“伯爷,您这是?” 他这个反应实在太奇怪了,让人不得不遐想连篇。 叶轻悠也看出了父亲的不对劲儿,“到底怎么回事?父亲您说清楚,咱们有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宇文宴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叶明远。 叶明远的心底七上八下,好似心都快蹦出了嗓子眼儿。 说实话? 这就等同于把女儿的亲事给毁了。 说假话? 他说完也得有人相信才行啊! “不让你们去,自然有不让去的理由……其实,她刚刚的确是醒了,还与我争吵了几句,我一气之下打了她,伤了面容……所以才不好让她露面。” “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好,但这毕竟算是家丑,以防再引起口舌之争,咱们就别让她露面了。” 叶明远满脸恳求,好似懊悔的快哭了! “我这张老脸虽然没什么颜面,可也不想再丢人……” 第三百零六章 我给你出个主意 叶明远老脸一红,说话的语气也颇懊悔,他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宇文宴,那一派怂到极致的模样实在很丢脸。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明远哪还顾得上脸面?见二人仍旧存疑,他只能搬出了叶菁之来做证明了。 “你们如若不信可以问菁之,他刚才就是为了夫人与我大吵一架,所以气的不肯出来了。” 叶菁之是被吓得不知所措,知道宇文宴跟随叶轻悠一同归来根本不敢露面。 叶轻悠仔细想了想,“大哥人呢?春棠,你去看看,把他喊过来说说话。” 春棠应下刚要过去,叶明远则又上前阻拦,“家丑不外扬,你何必还让春棠去找他?我晚上再去跟他好生聊一聊,不会让他把此事怪罪在你身上。” 叶轻悠看到父亲接连叹气,甚至小心翼翼,莫非是因为宇文宴在?但之前他和宇文宴也有多次交往,只有今天的情绪不太对,看来胡氏被打的也不轻。 “若是面容有伤,也的确不适宜接旨。”叶轻悠看向宇文宴,“确定太后一定会派人封赏?” 宇文宴刚刚点了头,没等开口,门房的小厮匆匆跑过来回话,“……传旨先使来报,太后赏赐伯夫人和小娘子,让咱们快些准备接旨的香案,传旨的人马上就到。” 事情被宇文宴掐算得十分精准,叶轻悠不得不与父亲对视一眼。 叶明远嘴角一抽,“这算得也太准了……”他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一折,一颗老心早已经悬了嗓子眼儿。 “先接旨吧。”宇文宴也无法去分辨叶明远的不对劲儿,毕竟太后封赏,也是对叶轻悠的认可了。 叶明远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们快些去准备!” 陈伯去忙碌岳氏的事,叶明远则亲自去指挥家丁做事。 叶轻悠也没有功夫多思忖,连忙带着春棠回了小院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裳出来接旨。 她到门口时,也正看到宇文宴在与传旨官说话。 传旨官似听闻岳氏还未醒来的消息有些难办,可开口说了此事的人是洛宁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着叶明远替代谢恩了。 忙忙碌碌的一顿折腾,宫中特意赏赐忠英伯府的消息也陆陆续续地传开了。 人们本在嘲讽的议论,更在迟疑熹郡主为此降了三阶,会不会影响宇文宴和叶轻悠的婚事。 可惜幸灾乐祸没长久,这就传来太后厚赏的消息,那一副吃瓜的心态登时泛酸,只纳闷这叶轻悠到底做了几辈子好事?居然事事都能逢凶化吉,让人嫉妒到骨子里。 南初音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最喜欢的白瓷茶碗都碎了。 她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袁枚儿,“瞧瞧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挑拨离间没成,反倒成全了叶轻悠!” 袁枚儿已经被熹郡主一系的姑娘们排斥,根本没人与她玩,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南初音,可刚坐下不足一盏茶,就听到了太后厚赏了忠英伯府,险些心梗的直接撅过去。 “我就是被叶轻悠给利用了,没想到她如此阴狠,暗下刀子!” 袁枚儿摸了眼泪,牙齿都快咬碎了,“而且我也是得了消息就特意去告诉了熹郡主,毕竟郡主初音姑娘待我十分的好,我也是一心一意的为了你们着想的。” “那已经不是熹郡主了,而是熹县君,何况你这个时候想起我了?归根结底就是你太蠢。” 南初音眼皮都不愿意夹她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一直心思野的很想攀高枝,但你们家就是个五品府邸,哪怕是陛下最不宠爱的幌子,你也根本配不上。” 袁枚儿脸色铁青,就这么被赤裸裸的给扒了体面,她已恨不能钻了地缝儿里。 如若之前,她怕是还会辩驳两句,有那么一丝硬气在,可如今京城的贵女们几乎都不搭理她,就连父亲母亲都对她满是埋怨了。 “我是有些蠢了,但也试出了那叶轻悠恶毒。” 袁枚儿脑子挖空,也很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很快就成了洛宁王妃,与初音姑娘是妯娌,您可千万要小心着她,不能着了她的道。” “她也配!” 南初音嘴巴凶狠一句,却不得不想起之前被叶轻悠耍得团团转之时。 也幸好贤妃那时把她给拦住了,不许她与叶轻悠不死不休。否则如今倒霉的就不是熹郡主,很有可能是她了…… “也别说你白跟我一场,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南初音眼珠子一转,招手让袁枚儿凑近一些。 袁枚儿眼前一亮,立即蹲在南初音的身边,“初音姑娘有什么提点?往后我愿意都听你的。” “你刚刚不是说,那叶轻悠的哥哥相中了你?”南初音突然提起叶菁之,袁枚儿的脸色登时就僵了。 但她不敢立即反驳,只能咬着嘴唇低声道,“这涉及一辈子的亲事,不可儿戏。” “谁让你嫁给他了?你只需要偶尔给他一点甜头,套一套叶府的私密事就行了。” 南初音也不是自己好奇,她又提到了陆婉煜,“那陆婉煜才是对叶轻悠恨之入骨的人,你可以把得到的消息给她……她父亲乃是一地总督,比咱们京城中的姑娘富裕多了。” “您是让我把消息卖给她?!”袁枚儿瞬间觉得这个想法太大胆,她瞬时就有些害怕。 “你若不拿她的好处,她会觉得你送去的是假消息……我这是实心实意的帮你,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南初音傲气冲天,说完就不在搭理袁枚儿,央着丫鬟们去取四面屏风来,这风会惊扰她小寐歇息了。 袁枚儿心中七上八下,虽然有些胆怯,但这的确是个法子。 她离开了南初音的府邸回家中,一路心底七上八下。 小轿突然停下,袁枚儿纳闷,“怎么了?” “是皇后娘娘也要赏赐忠英伯府,咱们要给封赏的队伍让一让。”车夫连忙回话。 滔天的嫉妒在袁枚儿心中落下,刚刚的胆怯似乎一股脑的烟消云散了。 她回到了袁家,便立即派人去打探叶菁之的喜好行踪。 “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厚赏 而此时叶菁之正在叶轻悠的面前,垂头丧气。 那一坛子酒喝下之后,他噩梦连连,醒来就一直大眼盯着天花板,失魂落魄。 叶轻悠带人进门时,他就这幅模样,若不是春棠连忙上前掐了人中,把叶菁之掐疼,还以为他“死不瞑目”了。 叶轻悠也不是特意看他,是心中一直放不下父亲动手打了岳氏的事。 宇文宴离开之后,她便直接来见叶菁之,想问个仔细。 “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都是要做洛宁王妃的人了,怎么如此不守规矩!” 叶菁之嘴上絮叨,眼神却不敢去看她,“那个花嬷嬷呢?她怎么不来管管你。” “我来之前已经与花嬷嬷说过了,家和万事兴,她也允许我破了这次例。” 叶轻悠直接了当,“说说吧,父亲怎么动的手?你又为何把这件事怪罪到我身上。” 叶菁之一脸懵,他根本不知道叶明远是怎么编的。毕竟谁都没想到会有宫中赏赐的突发事件。 “……那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挨打,我当然难受。” “就为了这个?”叶轻悠有些不愿信。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叶菁之眉头紧锁,胡乱扯着理由遮掩心虚,“我也不想见到你,你赶紧走,你放心,你就是成了洛宁王妃,我也不会依靠你的名分出去炫耀,大不了还回山上当穷官,不会把你给拖累的。” 叶轻悠:“???” 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这个一心攀关系摆烂躺平的大哥能说出这种话? 她直接站起了身子,转身就走。 叶菁之反倒纳闷,“你去哪儿?你怎么二话不说就走了?” “我去小院看看她被打成什么样,连你都能说出有骨气的话了,若不是府内没挂丧,我都以为她被父亲给打死了。” 叶轻悠的确好奇,反正也问不出什么话,不如直接去看看岳氏。 叶菁之吓的连忙从床上蹦起来,“你别去!” 他急着下地,左脚落地时一歪,直接朝前扑了一个大马趴。 “哎呦”一声犀利的叫,把叶轻悠呵春棠给吓了一大跳。 花嬷嬷正在外间等着,听到这一声呼喊直接进了屋,就看叶菁之在地上趴着,龇牙咧嘴…… “你别去,你去干什么,看她生不如死好幸灾乐祸吗?!” 叶菁之粗喘几声,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也没有力气起身,直接盘腿坐了地上,“我已经说了,这辈子不连累你,但也请你不要再去见她,给她最后的夫人体面,就当是我求你了。” 叶轻悠:“……” 她第一次见叶菁之如此义正言辞,甚至他的眼圈泛红,还盈盈有了那么一丝水润没有掉下来。 “你至于吗?” “当然至于!她是女人,你也是个女人,你将心比心的想一想!” “我无法将心比心,毕竟我没有那么恶毒。”叶轻悠想到生母故去的惨状,自然心中也有气。 叶菁之看了她半晌,还真说不出一丝反驳的话。 “我的确之前欺负过你,但我从未恨你和害你。我也知道她做过很多错事,但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我求你高抬贵手,别去伤口上撒盐,毕竟我也不想和你绝交的形同陌路,除非你有意彻底与我撕破脸皮。” 叶菁之说话的嘴唇泛白发抖,他的头一直垂着,不敢抬起,但声音的哽咽,透着无限悲凉。 叶轻悠并未心软,毕竟恶有恶报。 但外面的麻烦已经接连而至,她也不希望家中不宁,毕竟还有二十来天就离开叶家了。 “小娘子,外面又来人了……” 院中有人来通禀,皇后娘娘派的人到了。 叶轻悠愕然,怎么太后的人刚走,皇后的人也来了? 她也没有心思理睬叶菁之,只能带着花嬷嬷匆匆离去。 叶菁之看她奔去的方向是大门口,瞬间松一口气。 他抹了抹眼睛落下的泪,“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十分怀念岳氏,更是不愿承认他是凶手。 看到角落中的大半坛子酒,叶菁之端起来汩汩灌下。借着酒劲儿,他又大被蒙头。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睡,而是闷头嘤嘤而泣,痛痛快快的哭一声。 叶轻悠此时去了前院等候领赏,可看到皇后给她的添妆时,也的的确确吃惊了。 “皇后娘娘的赏赐太贵重了!” 没想到还有梁帝送给皇后的物件?按说皇后应该赏给太子妃,怎么衡量都不应该赏给她。 “皇后娘娘的心意,叶小娘子您心领了就是。这次的事情是忠英伯府受了委屈,娘娘心中疼爱您,您得记着恩情呢。” 传旨的公公就怕她不知道这物件贵重,唾沫星子都快飞溅了。 叶轻悠哪能不懂? 可赏赐的物件也没法子拒绝退回去,只能跪在地上磕头领旨谢恩了。 “劳烦公公给娘娘带话,轻悠心中铭记恩情,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一早就去宫中谢恩。” 叶轻悠下巴努了努,春棠立即上前送了一个大红封。 那红封落了公公手中顿时一沉,公公恨不能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塞了袖兜之中了。 “小娘子放心,您的话,咱家一定会只字不漏的传过去……其实您今日的委屈,也不止娘娘气恼,陛下也是生气了许久,连长公主跪地求情都没通融,是彻彻底底的恼了!” 叶轻悠甚是讶异,看来皇后如此厚赏,还是与梁帝的怒意有关系? 让春棠亲自去送了公公们出门,叶轻悠则让花嬷嬷和常嬷嬷去收整赏赐的东西。 “是不是把我抬的太高了?”叶轻悠不禁嘟囔了一句。 花嬷嬷的手一顿,随后才又开始拆封记载,手上的动作可没停过。 “小娘子能有这个心思,就证明您是真的成熟了。” “所以明日的回礼,需要好生的选一选了。”叶轻悠也想到了潘思升,“而且这件事情或许不止与殿下有关。”(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去问一问潘思升在哪儿,我有事情要问他,最好明日早上之前能见一面。” 叶轻悠虽然想过此事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却没想到越演越烈,甚至进展到宫中厚赏忠英伯府,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 为了安抚群臣的心绪,梁帝将熹郡主连降三级已经出手够辣,太后的赏赐是稳了她的位置,可皇后的厚赏怕是一把双刃剑…… 她听说了潘思升入宫见梁帝,却不知细节,如今看来,她要仔细问一问才行。 春棠应下,立即去找文成。 叶轻悠随即带着花嬷嬷与常嬷嬷商议明日进宫回礼的事。 潘思升是夜半时分才来的,而且走的是叶轻悠的墙角边儿,进来就见“大狼”蹲在那里等着他。 院内灯火通明,不止叶轻悠在院子里等着,就连常嬷嬷和花嬷嬷都没去安歇,一直在这里陪着。 潘思升扫兴的撇了撇嘴,“至于摆这么多人等着么?好像小爷进来能干什么似的。” 本想寻找私会的感觉,气一气宇文宴,但这油蜡点得比白日还亮,彻底破坏了气氛了。 叶轻悠倒是准备好了茶等他,“不是故意防着你,而是大家都好奇,想知道潘公子如何说服了陛下,能将熹郡主改为熹县君,一般人可办不到。” 潘思升撩起了前襟坐下,品了一口茶,味道还真的很不错。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银子呗,那条街上的铺子都是爷爷我的,她搞了那么一出事情,如今铺子的价码都跌了!” “甭管亲疏远近,让我亏了银子就不行。” 潘思升一个“钱”字开道,叶轻悠还真没想到。 “她也的确有些倒霉,正好在那条街上下手了。” “也不是她倒霉,这京城大多铺子的幕后东家都是我。”潘思升傲娇得很,“所以我比宇文宴有钱多了,你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叶轻悠瞪他一眼,余光睹了一下花嬷嬷,示意他别嘴贫乱说话。 潘思升讪讪,“我说的是事实而已,难道实话还不让说了?” “所以你是去找陛下赔银子?所以陛下才对长公主府出手的?”叶轻悠仍旧揪着这话题不放。 潘思升极不耐烦的应一声,“这银子怕是要亏,我临来之时,长公主已经到我父王面前去哭诉了,根本拿不出来。” 叶轻悠沉浸了下,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丝遗漏的地方,可惜一时还享不到。 潘思升见她冥思沉默,直接道,“陛下也不是顾忌我这一份银子,你那个宇文宴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呢。陛下不把此事敲定,孙大学士那一系的抄家银两,他还想不想要了?” 叶轻悠一噎,“难道抄家的银子不是直接上缴户部?” 潘思升初次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规矩是那么个规矩,但遵不遵守、何时遵守不也要人为决定?” 他看了一眼花嬷嬷,十分不屑,“这礼教的规矩传了几千上百年,你看遵守的有几个?但凡乖乖听话的,都是被投毒下井死的快的。” 花嬷嬷:“???” 好端端的,这位怎么话中带刺的冲她来了?不过仔细揣测这句话,似乎还真的无法反驳。 因为历来死的早的,都是那些太好欺负的。 叶轻悠狠呆呆地白他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如此我便心中有数了……” “你何必如此焦虑?这个节骨眼,宫里不会找你麻烦的。”潘思升直接问道。 叶轻悠摇了摇头,“我还是更信自己的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拉倒。” 潘思升思忖了下,这才让翁叔给了叶轻悠一个账目本子,“你先看一看,有空的时候再回复,反正也不着急。” 叶轻悠翻开一页扫了一眼,这是老家的药田进项和支出。 她又想到了龚家,之前还说要来参加她与宇文宴的大婚? “龚家是不是找到了你头上?你打算如何下黑手,不如提前和我说说,免得龚家来人,我再把事情说漏了。” 叶轻悠软话哄着,她知道潘思升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龚家。 大梁第一皇商可不仅仅是药材,香料、土木、蚕丝锦缎都是极好的,潘思升怕是早就惦记在心了。 潘思升二郎腿翘起,“那要看他们识不识抬举,而且你是否打算在其中插一手?据说之前那个家主被换了。” 叶轻悠还真没心思打探龚家的事,当初也是为了避嫌,一直让东叔去操办。 她的大婚之日,东叔也一定会从滕州来一趟京城,“容我想想再说,眼下也没有功夫去琢磨商铺的事,京城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我先把自己顺顺利利地嫁出去才行。” 一听到“出嫁”二字,潘思升也没什么情绪。 毕竟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嫁别人,变态如他也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说不出等她再次和离的话,不然叶轻悠一定会把他给赶出去。潘思升琢磨了下,“我会送给你一个惊喜,给你一份大婚之礼的。” 叶轻悠:“???” 怎么听他这话有些悬? “你可别故意坑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潘思升:“至于这么不信我吗?老子是对别人谎话连篇、虚情假意,但是对你从未有过半句瞎话,实打实的真心实意!” “行了行了,你还是快些走吧,眼瞧着快二更天了,我们也要歇了。”叶轻悠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去回礼,眼下沾了枕头也睡不了多大一会儿了。 潘思升就这么被赶走,颇有些意犹未尽。 但花嬷嬷和常嬷嬷都在,他也只能讪讪离去,从哪儿进的又从哪儿离开,不敢有半分停留。 可他跳出了叶家的高墙,正准备离去,突然看到几个人影悄咪咪的从叶家的后角门离开。 他跟了两步,躲在角落缝隙。 那人怎么好似是叶家的老管家? 潘思升给翁叔递了个眼色,翁叔立即翻墙再进,潘思升则回到红青赌坊去等候。 半个时辰过去,翁叔从叶家归来。 “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公子可否要听?” 第三百零九章 有事商量 潘思升挑了挑眉,“怎么了?叶家被灭门了?” 翁叔:“???” 好歹也是心仪的女人,就不能盼着有点儿好? “不是,是忠英伯夫人失踪了。” 潘思升眼睛一瞪,“你说谁?” “就是那位被熹郡主当街泼了粪的伯夫人岳氏,她所在的小院一个人都没有,那是一个空屋子。”翁叔详细的说了。 潘思升满脸讶异,“她不是晕厥不醒的吗?难不成还能自己长腿儿跑了?” “有没有可能是杀人灭口?”翁叔疑问。 潘思升摇了摇头,“叶轻悠不会,要杀也会等她彻底嫁了才灭口,不然死讯闹出来,她和宇文宴的亲事不就又泡汤了。” “那不是正和您意?”翁叔在一旁皮笑肉不笑。 潘思升摸着下巴琢磨了下,“不行。杀那岳氏不是问题,关键是不能被宇文宴发现,就他那个身份,我逃到天涯海角也跑不了啊。”他一直认为“永夜”就是宇文宴。 翁叔长探口气,“还算您心里有个怕的。”他刚刚不过试探一句。 “所以那个女人能去哪儿?被谁给弄走了?”潘思升心中好奇。 “要不要插手查一查?看着架势,叶小娘子好似不知道。”翁叔询问。 潘思升却摇头拒绝,“咱们不管,我不杀岳氏,不代表不希望她死翘翘啊,若是真的出了事,让他俩不能成婚就是天意,我没准还真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杀岳氏的人又不是他,他只是发现了端倪没告诉而已,无论宇文宴还是叶轻悠,即便知道了也没法怪罪他。 翁叔也不稀奇,早就算到了他会这么做。 “咱们继续跟长公主要债,如若她还不起,就把瑃绣庄拿出来抵押。”潘思升早就瞄上了瑃绣庄,那是叶轻悠最看重的东西,他如若能握到手里,还怕那位小娘子不上门求合作? 翁叔无奈,不过如今的少爷虽然痴迷叶轻悠,总好过之前作恶多端、坏事干尽。 原本他不信女人能够彻底改变男人,如今看来是打了脸。 不仅宇文宴的性子变了,这位小祖宗的性子也变了。 此时的叶轻悠还不知道潘思升的小九九,歇了一晚翌日大早就起身,带上昨日花嬷嬷装好的礼品就进了宫,自然是要先去宁坤宫对太后谢恩的。 可是太后并未见她,只是收下了叶轻悠送上的熏香粉。 方姑姑喊着花嬷嬷留下说两句话,叶轻悠便只能孤身一人去给皇后谢恩。 看到她娇小的身影默默离去,就连花嬷嬷都忍不住唏嘘一句“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方姑姑下意识睹了一眼殿内,“这事儿也只能那位自行想通了,旁人说什么都无用。” 太后老了,脾气似小孩子一般。说得多了,反而让太后越发的厌恶叶轻悠。 花嬷嬷了然的微微点头,便进殿去见太后。 叶轻悠则慢悠悠地去了皇后的福安宫。 她恬静的站在宫门口等候通传,可皇后的人还没来见,却正看到太子宇文春和太子妃乔涟伈出来。 叶轻悠颇有意外,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宇文春轻咳两声,把手背在身后格外严肃,乔涟伈却笑着去见叶轻悠,“倒是许久都没见过你了,刚刚还与母后在说着,可惜东宫还有事情急着回去,不然就拉着你一起说说话了。” 从未有过的亲昵,好似二人是多年好友。叶轻悠想了想便知一定是皇后特意吩咐过。 “也不知今日能见太子妃,没特意准备,这一套香囊您收下,喜欢哪个味道可以让人告知我,我再特意给太子妃调配。” 好在她临出门之前,让花嬷嬷多多准备了小物件,以备不时之需。 乔涟伈也没想到开口一句就被送了礼,她余光睹了一眼宇文春,倒是笑着把物件收了。 “你有这惦念的心,倒是显得我不懂事了,不过也不怕你嫌隙,大婚的贺礼定是送一份厚重的,这些皇子弟弟,太子殿下最惦记的就是四殿下。” 叶轻悠笑笑,“多谢太子殿下,小女一定会告知四殿下,领了您的这份心意的。” 宇文春和乔涟伈的和蔼可亲,显然是为了拉拢宇文宴。 叶轻悠可不介意这个时候卖弄一下,毕竟她和宇文宴的对头实在太多了。 宇文春也十分满意,寒暄两句之后,便与乔涟伈一同上了辇驾。 叶轻悠目送二人离去,此时福安宫的小太监也到门口来通传。 皇后早就听宫女把叶轻悠和太子、太子妃在门口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叶轻悠进来时,她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待叶轻悠请安说了一通谢安的话,她便让嬷嬷直接赐座了。 叶轻悠送上了香盒的礼,才敢在椅子上欠坐了一个边儿。 “这是娘娘之前提过的香,特意为您赶制了些,另外几个小盒子也各有特色,娘娘不妨试试。” 她语气轻柔,不骄不躁,而且送上的物件,正是皇后喜欢的。 皇后直接让嬷嬷把盒子打开,挨个的拿出来看了看。 看到其中一款沐浴所用,倒是脸色有些红,打开盒子中的纸条,上面写了用法,还写了会弥留香气一个月。 皇后想问的问题,上面几乎全有。 皇后不仅仔细打量半晌叶轻悠,能把事情做到如此细致,也难怪她一眼就被宇文宴给盯上了。 “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如此贴心,难怪宴儿宁可忤逆了太后也要娶你。” 叶轻悠微微一笑,“太后也是为了四殿下好。” 直接就挑拨她和太后?还嫌她的仇恨不够吗? 皇后当然是故意的,她更期望叶轻悠能归顺自己这一方,“这好不好的,也只有老四自己才知道,他已经是能力卓绝的皇子,更文武双全,选一个心仪的女子为妻,此生才是最圆满。” “刚刚太子都还在说,他最羡慕的就是宴哥儿了,可不似他盯着东宫的位置,将来还要操心这大梁的天下。” 叶轻悠:“……” 操心天下? 是怕有人惦记他执掌天下的位置吧? 也难怪皇后突然改了性子对她好,似乎在她的眼中,宇文宴娶了她为妻,就是放弃争夺太子之位了。 “对了,本宫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皇后突然看向叶轻悠。 第三百一十章 算账 叶轻悠心底“咯噔”一下。 皇后态度这么和蔼,好似无形的刀子已经举起,准备活脱脱地割她一块肉? 叶轻悠面容不敢暴露,“娘娘有事请吩咐。” 皇后催促她先喝杯茶,然后才缓缓道来,“按说这事儿本宫不该开口,可你即将是家里人,就当本宫和你诉一诉委屈。” “那嘉封县主和林绍武,都是本宫的子侄,原本夺了你的万寿堂就是不应该,本想经营好了,本宫找个机会向陛下请旨,再把这万寿堂交还到你手里。” “可谁知道,这万寿堂越做越差,本宫自此也不好意思再提。” “本宫是想着,你若愿意的话,不妨就继续接手万寿堂?那好歹是朝廷的药商供奉,本宫是怕他们太丢脸,可不想跟着丢人了。” 皇后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笑意盈盈。 只说让她接手万寿堂,却没说这万寿堂是归还给她,还是怎么着? “娘娘您也是抬举民女,民女哪能比得了二位小主子?万寿堂的生意一直不错,名利双收,根本用不着民女去操持,您不必过多担心的。” 她的确很想收回万寿堂,却不是这么一个收法。 她要的是万寿堂全部归还自己,而不是成了给那两个窝囊废去打工的。 皇后一怔,没想到叶轻悠连万寿堂都不要了? 她可是派人打听过,那是叶轻悠的亲生母亲在世时就亲手经营的产业…… “你若是怕她二人拖累你,跟着捣乱,本宫就直接断了二人插手万寿堂的念想,你只要每年盈利分他们一成两成就行了。” “本宫也明白,这事儿本不该向你开口,可都是本宫的侄儿侄女,求到本宫面前,本宫实在推托不了了。” 直接谈好了价码,皇后便一直看着叶轻悠。 她想试探出这小丫头的野心深浅,也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对她。 叶轻悠却仍旧摇头,“娘娘您真的多虑了,他们真的不需要民女。” “怎么?本宫开口,你都不肯赏这个脸面帮一帮?”皇后顿时不喜。 叶轻悠也不再坐着,直接站起身回话,“不是民女不肯帮,而是他们用不着。” 她虽没想到皇后会出这么一招,但万寿堂的底细她还是清清楚楚,因为夏樱一直都仔细盯着。 “万寿堂如今得朝廷供奉,每年一万两的药材供奉,盈利至少四千两。林公子接手万寿堂后,整体的出诊价格和药费也皆抬了高价,根据药材成本和定价,一个月至少盈利三千两。” “宫中的供奉,足够养活万寿堂的坐诊大夫和伙计们,一年三万六千两的流水,岂能不够林公子花销?” 叶轻悠看向皇后,“民女知道娘娘要说,之前的药料涨了天价,但如今已经降下来,甚至比民女盘算的盈余还要高。” “您本是期望民女去帮忙的,可眼下这种情况,您让民女接手万寿堂,也是这番盈余,才仅仅分给人家两成?您这可不是帮衬,而是要让人家怨怼了。” 她两片小嘴皮子一碰,把账目说了清清楚楚。 皇后瞠目结舌,“你、你确定?” “当然。”叶轻悠笑了笑,”民女的药膳阁也需要这些物件,所以对京城中的所有铺子的药价也十分清楚。前些日子因为家里的事,还见过一次梁羽先梁医正,他说了药商供奉的数额没有变化,还是之前的一万两。” 皇后一时不知所措,她可是被林绍武和嘉封县主闹腾的头大如斗,只说那铺子不盈利。 难不成这俩小家伙在故意蒙她?皇后突然不敢作准了。 她本想用个铺子牵制住叶轻悠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事情反而被动了。 “小厨房的点心可做好了?拿些出来给轻悠尝尝。” 皇后适时的转了话题,好似刚刚的事情没说过一般。 宫女们立即前去,叶轻悠也连忙谢恩。又是寒暄客套了半晌,皇后才终于允许她离开了。 叶轻悠离开了福安宫大门,皇后的脸色也落下来。 “国舅府到底怎么回事?去把嘉封县主给本宫喊来!” 她一个堂堂的皇后,险些被当了猴耍。 此时嘉封县主正与陆婉煜在吃着茶,二人的话题自然是骂叶轻悠,恨不能八辈祖宗都撅翻了! “那个小贱人岂能配得上四殿下?陆姑娘就等着瞧好吧!那万寿堂如今就是个空架子,只要她接手,就会有无数的麻烦找上来!” 嘉封县主洋洋得意,她一直心中都记恨着叶轻悠,决不能看她好过了! 陆婉煜这段日子也不美好,她利用了一次潘景淳,如今与潘家分崩离析。包括给父亲去的消息也迟迟没有回复,陆婉煜始终内心不安。 眼看着叶轻悠与宇文宴的婚事越来越近,而她却似个小丑,如今就连太后都不再见她,这让陆婉煜心中怨怼又没了底。 她只能再想办法结交与宫中有关的人,于是就挖门盗洞的去打探,这叶轻悠到底有多少仇人。 查来查去,没想到又查到了国舅府。 于是她出手大方,屡次邀约,这才让嘉封县主与她成了好闺蜜。 “你这想法是好的,可她被宴哥哥保护得极好,就算有了这番麻烦也没用。” 陆婉煜只觉得嘉封县主有些蠢,可依着她的身份,也只能苦口婆心的去引导了。 “她也真是好命,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宴哥哥的眼。”嘉封县主原本也不喜欢陆婉煜,因为她和宇文宴青梅竹马。 但如今敌人的敌人就是好友,她这才愿意搭理陆婉煜。 “她的确很有手段,你看熹郡主都因为她突然变成了熹县君,你做事千万小心,否则不止被她摆一道,还有可能连累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陆婉煜这般提点,嘉封县主倒是犹豫了下,“你说的很对,她很有可能会坑我!你说应该怎么办?” “当然有办法。”陆婉煜就在等她这句话,“我这身边有一个妹妹,据说叶轻悠的哥哥瞧上了她。” “可孤男寡女的见面,总是不妥当的,不如你陪着一起与那叶菁之吃饭喝茶?” 陆婉煜突然提起了袁枚儿。 第三百一十一章 伯夫人一定有问题 嘉封县主眉头一凝,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让她陪着那么一个小丫头去见叶菁之? “若非我身份不妥,我就亲自去了,而且你不是也希望叶轻悠能接手万寿堂?趁机与她关系缓和一番才好说服她,否则她一眼就看出有破绽,绝对不会答应的。”陆婉煜的嘴皮子功夫,能把死的说活了。 这话倒是也在理,嘉封县主开口道,“那叶家的纨绔子看上谁了?这京中哪个府邸那么倒霉?” “袁枚儿。”陆婉煜直接说了。 “就那个整天想跟大户人家玩的袁枚儿?”嘉封县主满眼瞧不起。 她不知见过多少次袁枚儿,都是跟在熹郡主和南初音身后。 若非她爹是户部的官儿,手里有那么一点点实权,根本没人会理睬她,毕竟在这些王宫贵胄面前,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都比不得她们国舅府的大管家。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县主愿不愿意帮个忙?”陆婉煜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都开口了,我怎能不帮?”嘉封县主凑近了些,“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知道陆婉煜与叶轻悠有多大的仇,怎么可能是好心? 陆婉煜犹豫了下,倒是笑了,“我能有什么打算?只是想帮衬一下好妹妹罢了。而且她若成了叶家的儿媳,县主想知道什么事情,不都问问就行了?” 她没把话说了明白,嘉封县主却捕捉到了甜头。 她很快就回了国舅府找到林绍武,“……哥哥你去约一下那叶菁之,我可是要带他的心上人,与其偶遇一下了。” …… 叶轻悠从宫中回到了叶府便紧锣密鼓,毕竟离她和宇文宴成亲的日子只有半个月。 酷暑之日,还每日都要练习大婚当日的礼仪规矩。包括礼部送来的霞帔也试了又试,她觉得已经完美无缺,但花嬷嬷总能挑出不对劲儿。 叶轻悠也知道她做不得主,就当了一个人偶,任由花嬷嬷和常嬷嬷摆弄来、摆弄去。 “接亲的当日,伯爷和大公子也要出面,伯爷是要穿着一等伯的衣装,大公子不是世子,但装扮也不能差了。” “这袍子都已经做好,娘子换人去请大公子来试试吧。” 花嬷嬷那日也得了太后叮嘱,务必做到完美,不能让人挑剔出一丁点儿的错。 她虽不能理解宇文宴娶叶轻悠,但毕竟是最疼爱的孙儿大婚。 花嬷嬷则亲自选了绣娘给叶菁之做了一套蜀锦袍。 叶轻悠立即吩咐春棠去找,“若是放懒,就让文成把他扛过来!” 自岳氏出事之后,叶菁之的状态始终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儿。 懒惰、不出门,甚至吃饭都没了胃口。 若不是孙大夫说他情绪不对,没有大碍,叶轻悠还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只能任由他随意了。 春棠立即应下,一溜小跑就去了。 一刻钟的功夫,春棠却单独回来了。 “人呢?”叶轻悠问。 “大少爷居然出去了,说是与朋友约了酒。”春棠也满是讶异,听了这话特意去门房问了才回来,“而且小厮说,大少爷这两天一直都出去,早出晚归的。” 叶轻悠更是一愣,难道心病好的这么快?这药引子是不是太厉害了? “跟谁出去的?” “不知道,大少爷没说。” 叶轻悠也知道一时没办法追问,只能让春棠晚上再去找叶菁之试一试衣装。 叶菁之自从那日被林绍武约着喝酒时,“偶遇”嘉封县主和袁枚儿,顿时由哀转喜。 忐忑不安的惶恐好似遇到救命稻草,只要看到袁枚儿,他就能忘记岳氏的死,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袁枚儿虽不情愿,但有陆婉煜和嘉封县主的威逼利诱,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叶菁之。 她时而问上一句,叶菁之就能回复十句。 这才短短两三日,他恨不能连自家的家底都交代了。 “这几日相处,袁姑娘也应该看出叶某心意,若你有心,待我妹妹大婚之后,我便向父亲正式提起,请他老人家去你府上提亲。” 叶菁之摩拳擦掌,看着袁枚儿便合不拢嘴。 即便他已经克制了自己,却仍旧无法按耐住心意。 这也怪不得他着急娶媳妇儿,之前岳氏管家时,根本不容丫鬟们随意与叶菁之来往,但凡发现有苟且就立即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故而叶菁之的院子中,只有一个通房丫鬟。这还是他跪求岳氏赏赐的,可惜他早就不喜欢那个丫鬟,只等娶了媳妇之后,就给一笔银子把她嫁出去。 袁枚儿心中早已骂骂咧咧,她根本就不想嫁给叶菁之。 “这才两三日,叶公子就又提着孟浪之事?我好歹也是正经府邸的姑娘,岂能如你所说的这么没脸没皮。” “这、这怎么是孟浪?我叶菁之真心实意啊。” “如若叶公子真心求娶,便一五一十的把家中情况说出来,怎能还有隐瞒的。”袁枚儿故意套话。 “我能说的几乎全都告诉了你,哪里还有隐瞒?而且你知道我们府上人不多,只要你嫁了我,这府上一把的中馈之事全都由你掌管,也不会有婆婆难为你。”叶菁之一时情急。 袁枚儿耳朵一动,瞬时察觉到不对劲儿,“为何没有婆婆为难?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母亲的刻薄也是出了名的。” 叶菁之也知道刚刚说话有些冒失,“反正不会有人刁难你,这件事你不需要顾忌。” “这岂能是你说说就算了的?故意给我挖坑。” “我绝对不是胡言蒙你,我叶菁之对天发誓。” “那你就把实情告诉我,是不是伯夫人在府上过的不好?是不是因为叶轻悠?”袁枚儿的心思敏感,故意套话。 叶菁之抿了抿嘴唇,这话的确戳了他的心坎儿里。 “她……身体不好,与我妹妹无关。” 他欲言又止,话说半句,袁枚儿岂能看不出来?可她还想开口追问,叶菁之却不肯再提。 “能说的,我已经全都告诉了袁姑娘,婚事乃是一生大事,姑娘好生思忖也是应该的。” “妹妹大婚在即,我也有事要忙,等她大婚之后,我再与袁姑娘相约,这就先行告辞了。” 叶菁之说完就走,甚至带了一丝灰溜溜。 袁枚儿追了两步,瞬时停住脚步,“伯夫人一定有问题!”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是她故意隐瞒 袁枚儿得了消息,并没有立即告诉嘉封县主和林绍武。她借口与叶菁之谈得不错,改日再约,与兄妹分开之后,就直接去见陆婉煜了。 “那叶菁之提到伯夫人就慌张的不行,依我看他们叶家就是有鬼,否则他不会说等叶轻悠嫁了之后再议亲,而且连面都不见了。” 她没有告诉嘉封县主,是察觉出这兄妹二人得了皇后吩咐,不敢对叶家太过放肆。 可她是想弄死叶家、弄死叶轻悠,眼下只有陆婉煜能与她真心诚意的联手,她也能获得一丝好处的。 陆婉煜十分意外,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之前叶家的确找过大夫去,可大夫离开时已经没有大碍,转危为安,而且太后和皇后去给了赏赐也有那个岳氏的,难不成没出来接旨吗?” “这他倒是没说,但我有很大的把握,伯夫人绝对出事了。”袁枚儿十分笃定,“如若不是有事,他理应直接解释,当机立断,不会模棱两可之后,告诉我早晚都会知道。” “叶菁之可不是叶轻悠,他的眼睛里根本藏不住事情。” 陆婉煜琢磨了下,“但没有证据,也没法子直接指责叶家……” “不如去找一找那个叶轻瑶?伯夫人是她的亲生娘,如若真的出事的话,她岂能不管?”袁枚儿直接提起了她。 陆婉煜自然也想到了,她瞄了袁枚儿两眼,“还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怨恨叶轻悠。” 她与叶轻悠争的是洛宁王妃的位份,所以才不死不休,而袁枚儿仅仅因为叶轻悠怠慢了她就铭记在心,这股子阴险之前从未暴露的。 袁枚儿脸色僵了一瞬,“我父亲虽然只是个户部员外郎,可能力不浅,之所以没有继续升迁,只因为寒门出身。” “可谁愿意天生就做寒门子?我不觉得自己比王宫贵胄府邸的姑娘们差什么,没得只配个普普通通的外放官出嫁。” 她并不怨恨叶轻悠,却知道叶轻悠在她的亲事之上不会帮什么忙。陆婉煜却能出手。 陆婉煜听她这话只笑了笑,“我的三哥还未说亲,待他回京述职时,我会引荐你们二人认识……” 袁枚儿眼睛一亮,陆家的几位公子,她早就打探清楚,陆婉煜的三哥如今已经是一地的三品参将,能力不容小觑,功绩非凡。 “需不需要我去帮忙告知叶轻瑶?”她立即凑近陆婉煜,笑容谄媚。 陆婉煜却不想用她,有些人脉关系不会轻易暴露的。 “此事容我想想,需要帮忙时,会派人去找。” 袁枚儿点了点头,又是寒暄片刻才回了家。 陆婉煜召唤身边的妈妈道,“伯夫人身边的郝妈妈,如今还能联系上吗?” “彻底断了消息,联系不上。”妈妈禀道。 “那就让她的儿子去找叶轻瑶,就说伯夫人被叶轻悠给害死了。”陆婉煜笑道。 “这……只是捕风捉影的事,被查到咱们这里,恐怕不妥吧?”妈妈十分担心,毕竟上次的事情已经闹了满城风雨。 原本与陆家往来的府邸还不少,就因为那一件事,哪怕马车面对面的遇见了,对方都吩咐不要停下问安了。 “我的名声已经很差,也不怕更差,所谓无风不起浪,反正是叶家的宅门里闹腾……那叶轻悠若把姐姐的胎儿给折腾没了,陈郡王府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陆婉煜眼神迷离,已经豁了出去。 妈妈知道劝慰不动,也只能召人前去传话了…… 叶轻瑶是第三天的早上回了叶家。 她直接带着丫鬟妈妈七八个,更是没有提前派人打招呼。 陈伯看到大姑奶奶突然回来,登时心生不妙,“姑奶奶还有着身子,怎么还离开了郡王府?老奴这就去通禀老爷!” “什么通禀不通禀的,我要见我母亲,你们全部都让开!” 叶轻瑶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她故意挺着肚子,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谁都知道她是个孕妇,哪怕横冲直撞的也无人敢拦。 陈伯眼见不妙,立即给身旁的小厮使眼色。 小厮急匆匆地跑到叶轻悠院落,“不好,大姑奶奶回来了,而且嚷着要见伯夫人,小娘子您快去看看吧,根本没人拦得住了!” 叶轻悠刚刚穿着霞帔重新走了一遍礼,累得全身是汗,耳听叶轻瑶突然回来,她瞬时想到了郝妈妈。 这两天她还真没心思去见岳氏,特别是叶菁之上一次苦求过。 “孙大夫之前开的方子不是抓药了吗?难道没给夫人喝?” “喝了啊,都是陈伯亲自送去的。”小厮忙道。 叶轻悠微眯眼神,“陈伯?” 陈伯向来不管后院的事,还真没想到是他亲自接手了。 “去看看吧,这位怕是故意回来找茬的。”叶轻悠把衣裳更换好,又重新用帕子擦了汗。 还有十一天就是大婚之日,叶轻瑶这个时候回来显然是故意找茬的。 “还有额外的七套衣装没试呢,礼部还在等着修改尺寸,不如更换完了再去?”花嬷嬷揪着成亲大礼的上百件衣装饰品不肯妥协。 叶轻悠早就腻了,再好的物件摆弄来摆弄去,也是那些……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她挺着肚子回来,可别出了什么事。” 叶轻悠让花嬷嬷自行准备,她则带上了常嬷嬷,“您可千万护好了,别让她碰瓷儿。” 大婚在即,叶轻瑶若在娘家流了产,实在丧气。 “另外快去给陈郡王送个信儿,怎么忽然就让她回来了?赶紧让他快来接。” 能制住叶轻瑶的人,也只有她的男人陈郡王。 春棠和文成几人快速去通传,叶轻悠则带着常嬷嬷速速奔去前院了。 叶轻瑶仍旧在推推搡搡,嚷着要见岳氏去,“母亲可还是忠英伯夫人,没有与父亲和离!你们凭什么把她关在后院不让她出来?”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叶轻悠的欺君之罪,我都怀疑母亲是否还在世,也许她已经故去,就是叶轻悠故意瞒着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就死在这里! “胡说!” “伯夫人身体康愈,纵使您是大姑奶奶,也不能信口开河的胡言乱语!” 陈伯听了叶轻瑶的话,登时大惊的否认,他刚刚看那气势就不对,没想到叶轻瑶开口就直接说出夫人不在了?! 这到底是怎么走漏的风声? 按说不应该啊! 叶轻瑶听了这话怎能信,“若是没有,为何拦着不许我去见母亲?郝妈妈的儿子都来找我了,说是有七天没有他母亲的消息,一定是在府上出了事。” 陆婉煜并未让郝妈妈的儿子直接说出岳氏出了事,而是换了个法子去递话。 叶轻瑶是个脑子灵活的,瞬间想到不对劲儿。 她与身边的妈妈商议了下,立即联想到是不是岳氏出了问题?如若岳氏出事,叶府还不肯张扬,那一定是叶轻悠故意压下来,乃是根本逃不开的死罪! 她自幼便心高气傲,嫁了陈郡王噩梦连连。哪怕她这一生过的不顺,她也见不得叶轻悠太好! 反正她有了身孕,回到叶府闹一通也无伤大雅。 所以叶轻瑶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岳氏不在了…… “一个奴才说话,就惊得你这位郡王妃跑回娘家大闹?你可知如今有多少人在盯着叶家,你不怕丢人,陈郡王府也不要体面了?” 叶明远听到小厮传讯,立即从厨房赶来。他还没等露面,就听到叶轻瑶的谩骂声。 叶轻瑶看到父亲,语气也微微软了些,“可他说了,多日没见郝妈妈,府上更是把他赶出去。郝妈妈是伺候母亲的贴身妈妈,父亲为何苛待?而且母亲之前出了事,你们居然一直瞒着我。” “我要见一见母亲,看到她安然无恙就回郡王府,不会给叶轻悠的亲事添麻烦。” 她屡战屡败,更是被老郡王妃警告过,说话也不会直接针对叶轻悠。 叶明远目光扫量半晌,怎可能答应? “你如今有着身孕还不足三个月,见了你母亲又哭又闹的,动了胎气怎么办?” “你先回去,待你母亲养得好一些,你的身子也安稳了,那时自会让你回来见。” 他不好直接拒绝,说着回旋的话。 叶轻瑶却注意到了父亲的一个小动作,“您说谎,母亲说,您但凡抹了嘴角再说话,就一定是说谎!” 岳氏之前吐槽过多次,叶轻瑶早已记在心中。 刚刚叶明远说话时就有了这个动作,她便瞬间捕捉到。 叶明远的手一僵,自己摊开看了看,“什么说谎,别胡说八道!你们也是,不知道郡王妃的身子怕动气?怎么就不拦着她?!” 他直接训斥跟随叶轻瑶归来的丫鬟婆子,这些人几乎全是叶家陪嫁。 “不陪着来也不行,郡王妃在府上也胡闹啊!伯爷您就行行好,让郡王妃去见一眼伯夫人,只看一眼确定安然无事就回去,不会在府上常留的。” 妈妈出面开了口,也是无奈至极。 原本叶轻瑶在郡王府毫无地位,但如今有了身孕之后,身价大涨,根本没人敢惹她了。 “就是,只要让我看一眼母亲,我立即就走!” 叶轻瑶直接看向叶明远,“除非父亲也是在替叶轻悠隐瞒,母亲是真的出了事!” “胡说八道什么?你就盼着你母亲出事!”叶明远也没想到她会回来,而且还如此难缠。 已经瞒了这么久,怎么就突然露馅儿?他一时还真不知如何解决才妥当了! “我是不是来的不巧?大姐有着身子还跑回来了?” 叶轻悠远远地就听到了争吵声。 叶轻瑶看到她,瞬时变了脸色,“你还好意思出来?若不是因为你,母亲怎么会出事?叶轻悠,你是不是故意害她的?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 若只是郝妈妈的儿子说联系不上,叶轻瑶也不会直接回来。随后又听说母亲被熹郡主给耍弄了一下,她这才情绪失控炸了毛,指责郡王府的人故意瞒她。 老郡王妃也心虚,这才答应了她带着下人们回府探望。 叶轻瑶一半是针对叶轻悠,也是真的担心岳氏。 叶轻悠早就听腻了她的话,“大姐如若故意找茬,怕是来的不巧,夫人已经转危为安无大碍了。不然熹郡主就是谋害人命,不止被降为县君。” “那也是因为你,否则母亲为何会进宫去!”叶轻瑶胡搅蛮缠。 “伯夫人进宫是太后召见,这事儿可怪不得我身上。”叶轻悠云淡风轻。 叶轻瑶也不想理睬,“你如今即将为洛宁王妃,所有的人都护着你,我也不和你多说,我就要见一见母亲。只要母亲离开,我二话不说就回府。” “那你就去呗,何必在这里与父亲争吵不休?”叶轻悠不知岳氏已经没了,还真不在意这件事。 叶轻瑶颇有意外,她本以为叶轻悠会阻拦的? 叶明远听了这话吓一跳,“见什么见!夫人这次受了些惊吓,也不想见外人。而且你若被吓到怎么办?孩子为重!” 叶轻悠想到叶菁之说起岳氏伤了的事,索性站在一旁不说话。 叶轻瑶不肯妥协,“不见母亲也行,让郝妈妈出来,我有事情要问她。” 整个叶府,叶轻瑶唯独能信的人也只有郝妈妈。 叶明远噎住。 那郝妈妈早就已经化为阴间鬼,怎么可能出来再见她? “她有什么可见的,你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叶明远自当阻拦。 这次不仅是叶轻瑶,就连叶轻悠都愣住了。 怎么连见郝妈妈都不允许?这事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味道了。 “你骗我,你们一定都骗我!”叶轻瑶捂着肚子怒号,“一定是母亲出了事,否则为何连郝妈妈都不肯让我见?!” “你这不是胡闹吗?你母亲如今需要她守着,她根本脱不开身的。”叶明远的理由已经十分牵强。 “那我去后院,我与郝妈妈说几句话就走!”叶轻瑶道。 “不行,反正你就是不许去!”叶明远仍旧不依! 叶轻瑶突然拔下了簪子,“你若不让我去,我就死在叶家,谁都别想好过了!”(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岳氏活了 “你疯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没想到叶轻瑶会突然拔下簪子对准自己! “我就是要见母亲,你们凭什么阻拦?!我才是忠英伯府的嫡女,可你们是怎样对我的?” “她一个小贱人,居然把持了这个府邸的所有,这府上嫡庶不分,还把一个伯夫人给圈起来,简直是蛇蝎狼窝,根本就不是一个家了!” 叶轻瑶边哭边嚷,她内心的委屈好似要在这一刻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叶明远惊慌失措,“你快把那簪子放下来。” “见一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父亲会答应你的,你至于如此自残?”叶轻悠仍旧处在混沌中,根本不知道内情。 “不行,绝不能见!”叶明远当即拒绝! “所以,母亲是真的出了事?你们就是在故意隐瞒?”叶轻瑶不愿相信,满眼惊恐,在她看来,这个父亲早已不是爱护她的父亲,世上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 叶轻悠微微惊愕,“什么出了事?” 她立即转头看向叶明远,叶明远却面容闪烁其词,不敢一口笃定,“那都是外人胡说,想要故意看叶家的笑话。你如今已经是陈郡王妃,怎么还没有脑子,别人忽悠两句就疯疯癫癫?!” “让我见一眼,我立即就走!”叶轻瑶看向叶轻悠,“否则我就这样进宫去求见陛下,为母亲击鼓鸣冤!她这个洛宁王妃也别想踏踏实实嫁出去!” …… 事情僵持到此,叶明远也彻底没了辙。 叶轻悠看向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眼下再说废话已经太多余,脑中有那么一个念头诞生,但她却并不想认。 毕竟那件事如若发生,的确会影响她和宇文宴的大婚之事! 叶明远翕动了几下嘴唇,却根本说不出口,“既然要去,那就到后院去看吧。” 叶明远一扫衣襟,率先朝着后院走,只是蹒跚佝偻的身影,好似老了七八岁。 叶轻悠也直接跟着去了后院,根本没理睬叶轻瑶。 叶轻瑶被晾在原地,手上的簪子还没落下来。 一旁的妈妈询问,“郡王妃,咱们去不去?” 闹了一溜十三招,根本没人在意。叶轻瑶面色讪讪,“去!” 她当然不是要以死相逼,只是故意演戏罢了。但目前看来,叶轻悠似乎真的不知道此事? 但不管叶轻悠是否知道,她也要一口咬定! 一行人就这么匆匆地去了后院,郝妈妈自然不在场,而是陈伯的儿子、儿媳在侍奉。 看到呼啦啦的来了这么一群人,二人颇为一愣,但是看到陈伯在旁边使了眼色,二人也立即上前行礼请安了。 叶明远捶了捶胸口,不想多说,“不是想去看么?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心虚内疚的看了叶轻悠一眼,反倒是退后了几步,不想去面对。 叶轻悠眉头微蹙,还没动身,却是叶轻瑶一把将她推开,直接冲进了屋内了。 叶明远与陈伯对视一眼,以为叶轻瑶会迅速地冲出来跟他争吵不休。 可谁知屋内没有动静儿,随后传来了隐隐的哭泣之声。 众人察觉不对,准备进去看看,谁知叶轻瑶却抹着眼泪从里面出来,只是怨怼的看了叶明远一眼,这就带着妈妈们走了。 叶明远有些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向陈伯,陈伯也不知道,正犹豫的功夫,叶轻悠已经直接进了屋内了。 屋内药雾氤氲,看不清楚人脸,那呛人的味道,让叶轻悠都不由捂住了口鼻。 床上躺了一个人,穿着一套青红的薄纱袄裙,身上裹着刺目的白色药布,脸上也缠得几乎看不见人脸了。 “出去,丢人,我不见。” 淡淡的哑声,透着颤抖绝望,就连叶轻悠听到都不由心中一疼。 她走上前,想要去看一看岳氏的脸,岳氏却歇斯底里的推开她,“贱人,滚!你们娘俩都不得好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叶轻悠险些被推个跟头,还是常嬷嬷手快扶住了她。 叶明远此时也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着实惊呆。可他转念一想就在劝慰叶轻悠,“还是走吧,这里味道太重了。” 叶轻悠仔细琢磨,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可不仅叶明远来劝,陈伯也在劝,“夫人的确是不便见人,小娘子您放她一马吧。” 叶轻悠犹豫之时,门房匆匆来报,陈郡王已经到了叶府门口,来接郡王妃回家。 叶明远得了消息,自然要去露一面,但他也直接拽走了叶轻悠,不容她在这里过多停留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离开,清冷的小院眨眼又恢复了以往的孤寂。 脚步声渐渐传远,那床上的人才嗖的一下子蹦起来。 他跑到屋外,大口大口的呼吸。鼻涕眼泪一大把,而刚刚那合身的袄裙也被伸直的长腿给扯裂了口子,但他已经顾忌不到这些了。 “大公子,您快喝点水。” 陈德立即递上一个大碗,他看着叶菁之都觉得遭罪。 好端端的,谁知道大姑奶奶突然来闹事,叶菁之得了消息就立即揪住陈德两口子到了小院,仓促的一顿布置,还把屋内烧满了烟。 他不想让这件事为外人知晓,那就只能蒙混一关是一关。 好在岳氏个子本来就高,他虽高大一截,可以用被子遮住。 而那宽松的大袄也能遮住宽阔的骨架,而且用绷带特意紧紧地缠着,倒是把肉也勒回去不少。 叶菁之灌了水,掐紫的嗓子也不能正常说话,“多亏了有你,否则我就彻底完蛋了。” 那一日他说漏了嘴,回来就已经心神不安,把事情告诉了陈德,陈德立即就让媳妇儿做了准备,否则今天就毁了! “这事儿恐怕还是瞒不住,大少爷您得做另外一手准备才可以啊。”陈德自幼与叶菁之一同长大,跟随多年。 叶菁之抿了抿唇,“要不然,就说我护送母亲去京郊外养身子如何?早早离开,等妹妹大婚之后,再传回消息。” “实在不行,也只能这么办了。”陈德喃喃。 “没想到,哥哥的演技还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有这等天赋。” 一道声音传来,吓了叶菁之一大跳。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的动怒了 “轻、轻悠。” 叶菁之转头就看见了叶轻悠。他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可眼下这一身物件零零碎碎,他即便想编个谎话蒙混过去,恐怕也根本行不通了。 陈德和陈德媳妇儿连忙行礼问安,他们刚刚只顾着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叶轻悠带人回来。 “那个、你听我说。”叶菁之见她只带了春棠,寻思这事儿能不能平稳过去,“这事儿是我的错,我是罪人。” “但我已经犯了大罪,我不想再让你受牵连,影响你嫁给洛宁王的事。” 他不敢说出“弑母”这两个字,那会让他直接去撞死。 叶轻悠也不打算再问他,直接抓了陈德到面前,“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明远和叶菁之显然是事情的参与者,说话支支吾吾,让她听起来太累。 陈德瞄了一眼叶菁之,只能上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与叶轻悠说了。 春棠在一旁听了心惊肉跳,狠狠地咬着手指头。 她真怕听到哪一句忍不住叫嚷出声,因为这件事实在过度荒诞了。 叶轻悠也听了个心惊胆颤,因为讲述此事的人是陈德,但叶菁之却在一旁呜呜呜的抱头痛哭。 岳氏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说到最后,他已经不停的抽着自己的嘴巴子,“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待母亲,我简直畜生不如!” “行了,这事儿也不怪你。”叶轻悠是个旁观者,当然察觉到其中的几处细节不对劲儿。 譬如叶明远一口咬定是他害死岳氏,就是在故意给叶菁之压力,让他闭嘴不许说此事。 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叶明远一个人知道。 “但你为何提早做出了准备?而且你这两日都不在,你到底去哪儿了?” 叶菁之面色讪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袁枚儿说给轻瑶的。” 他简单的说了几句那日说漏了嘴,“但她也不见得是故意的,只是怕轻瑶不知情。” 叶轻悠:“……” 都被人卖了,还这么无知?而且这件事居然还有嘉封县主和林绍武,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呢! “反正也没有几天你就大婚了,不如就装作不知道。我今晚就假装带着母亲去京郊外休养,不会有人再去郊外追查的。”叶菁之只想装作安然无事。 叶轻悠冷呵,“你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叶家?还想能偷偷摸摸带人走?” 叶菁之:“……也不至于吧?毕竟盯人也是盯着你,哪会牵扯到我和母亲。” “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必须告知宫里。” 叶轻悠当机立断,让春棠去找来了常嬷嬷,“这事儿要告诉殿下一声,再拖下去太被动了。” 常嬷嬷听了此事也惊呆片刻,她那一双刀子眼恨不能把叶菁之的心给剜出来,这同样都是一个府邸的人,他怎能生得这样蠢。 常嬷嬷立即去“听音阁”回禀消息,叶轻悠则让叶菁之去把脸上的胭脂香粉洗干净,她先去找叶明远说话。 陈德刚刚已经把小娘子发觉真相的事情给说了,叶明远忐忑难安。 看到女儿进了书房,他垂头丧气,“天意啊,这都是天意,都是我这些年的报应啊!” “如若你非要告知宫内,我就去向陛下请罪,所有的罪责不会落了你身上,我会一力承担下来的。” 他本想能瞒过去,做个顺理成章。 叶轻悠却不动声色,“我已经让常嬷嬷去回禀了殿下,看看宫里的意见再说吧。” 叶明远长舒口气,似乎宇文宴接手了此事,一切就会万事大吉。 “悠儿啊,你怪不怪我?我也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希望一切能顺顺利利。” “您若早说此事,也可以勉强的把事情推给熹县君,落得一个圆满。可您不仅没说,还故意不让岳氏出来接旨领赏,这就涉及到了欺君之罪。” 叶轻悠终于忍耐不住,“这件事真的很愚蠢。” 之前即便再生气,她也没有当面骂过叶明远愚蠢。 但这事儿办得实在太窝囊,如说心里没怨气,除非她是菩萨了。 叶明远愕然一瞬,没想到女儿还真的敢直接骂他? 但这事儿的确错在他,“也不知道洛宁王殿下能不能与陛下说合一翻?这事儿就不了了之的过去了。” 叶轻悠很不想再与他说话,索性就在此处静静地等。 宇文宴原本就在宫中与众人唇枪舌战,突然常嬷嬷来了这么一遭消息。 宇文宴不动声色,只是回来坐在位置上的气场顿时压抑了十分。 所有的朝臣都看向他,怎么这架势看着好似又要死上几个人? 梁帝十分纳闷,“怎么了?说话!”他就受不得宇文宴这一副僵尸脸,真不知道外人怎么能够忍受他。 “儿臣请父皇夺了忠英伯的爵位,贬为平民。”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梁帝惊愕,“那可是你未来的岳父,胡闹!” “那位忠英伯的确有一些荒唐,但四弟你这个提议更荒唐,有什么事好生说,可别动一时之气才好啊。”宇文春这几日一直拉拢宇文宴,说话的语气都十分客套。 “正好诸位都累了,奴才吩咐御膳房备了茶水点心,先歇一歇。”李公公适时的吩咐小太监进来。 大臣们也想灌点儿茶水冷静一下,毕竟宇文宴刚刚的脸色让他们也吓一大跳。 宇文宴突然站起身,双手合十,十分郑重,“儿臣不是胡闹,而是郑重其事,儿臣请父皇夺了他的爵位,儿臣不介意有一个平民岳丈。”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梁帝还指望能从儿子手里弄点儿银子出来呢,哪能这么轻易答应。 宇文宴道:“儿臣即将大婚,可伯府居然传来伯夫人过世的消息。仅仅十天,他居然不能瞒一瞒,这种人没资格做忠英伯,愚蠢至极!” 他磁性的嗓音铿锵有力。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忠英伯夫人死了?而且他是在怪忠英伯没有隐瞒? 梁帝翕动下嘴,一时不知如何训斥。 而且他也看出来,宇文宴是真的动怒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不该出现的人 “忠英伯夫人虽然过世,可殿下和叶小娘子的亲事只有十天时间了,这怕是没有办法往后推,只能委屈一下忠英伯,稍后再办了吧?” 李公公看出梁帝的心意,只是这么无情的话,他一个帝王根本没办法开口。 他就是陛下的眼睛、陛下的嘴,这等违背了常理规矩的话,理应由他一个下人来说了。 宇文春立即点头,“是啊,这事儿也怪不得忠英伯,实乃突发事件。” 宇文宴见梁帝没有表态,“儿臣觉得不是。既然忠英伯夫人过世,叶家大丧,那么儿臣的婚期照例推迟一年。既然推迟,那儿臣便带三十万两去支援二哥的矿脉挖掘,屯民屯兵,以免敌国来犯。” 他不肯把孙大学士一系人脉的抄家银两拿出来,而且还准备直接带走? 户部尚书顿时跳脚,“这怎么可以?!” “陛下,屯兵屯民乃是大动作,区区三十万两根本不够,而且河堤的修缮需要布银、粮仓的陈米、桥梁的修筑都需要银子啊!” “工部已经欠了各地的修缮款没有结算,臣的家门都快被各地知府的人给敲碎了!” “兵部的武器都生锈了,别说打仗,杀鸡都抹不了脖子,大梁的安全不是第一位?臣也需要银子啊!” “来年还有科举,提拔新材,礼部也需要银两,这毕竟是大梁的门面。” ……几位尚书接连要钱,又是絮絮叨叨。 梁帝只感觉耳边嗡嗡嗡,好似无数只蜜蜂在飞舞一般。 “行了!”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拍桌案! “朕不需要银子吗?朕都已经告诫宫中缩减开支了!” 梁帝吹胡子瞪眼,没了好脸色。 诸位大人也闭嘴退后,齐刷刷地盯着宇文宴。 梁帝着实无奈,“下旨,婚事照旧,就算是去矿脉屯兵屯民也不用你,朕那些儿子都是废物吗?” “踏踏实实在京中大婚!” “三十万的银两,拨二十万给户部查漏补缺,另外十万两朕自有用处。” 梁帝如此发话,算是把矛盾的重心挪给了户部尚书。 宇文宴只能遵守领命,“儿臣遵旨,但岳父大人的爵位,您必须夺了。” 梁帝实在不能明白,他为何不肯让叶明远占了那个官? “那毕竟还涉及到叶家的先祖……” “可惜儿孙不争气。” 宇文宴不容置疑,摆明了不夺爵位他不给银子。梁帝没了办法,只能吩咐李公公去下了斥责令。 “老四这是玩什么把戏?硬要一个没有爵位的岳丈?” “那叶明远的确没什么本事,有没有这爵位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有个屁帘子遮羞。” “???” 这话倒是没法反驳,但诸位尚书也没心思去琢磨叶明远。他们立即跟着户部尚书,又去苦艾艾的要银子。 宇文宴离开宫中就直奔叶家,而此时李公公已经带人宣了陛下的旨意,自今日起,叶家的忠英伯爵位被收回,具体的原因也没说。 叶明远拿了那旨意失魂落魄,好似捧着自己的一条命,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 叶轻悠仔细想想,对这个判罚并不意外。反倒是叶菁之知道时,又哭了个稀里哗啦。 还没等叶轻悠安慰两句,陈德立即通传:“四殿下来了。” 叶菁之的哭声戛然而止,还嗝了半晌。 叶轻悠没等出门去迎一迎,宇文宴已经从外进来了。 “大婚之事照常进行,该准备的事情不变。”他看着叶明远,打量了一下,“只是叶伯父不可再穿伯爵的衣裳,让人尽快准备新的吧。” 叶明远的眼角皱纹也夹杂了湿润,虽然连道了三声“好”,但毕竟是在他这一辈被收回了爵位,心里苦辣的滋味儿实在难熬。 “父亲也没什么难过的,只是收了个爵位,总比收了人头强。” 这夺爵的旨意当机立断,显然是宇文宴刻意为之。 稍后如若有人翻旧账也无济于事,陛下都已经给了夺爵的旨意,难不成还要追究再砍两个脑袋?反倒会让陛下厌恶了。 叶明远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多谢殿下,多谢了啊!” “呜呜呜,我这个世子岂不是彻底当不成了?”叶菁之想想就心酸。 叶轻悠:“???你能不能长点儿心?” “继承的爵位有何意义,不如自己去争。”宇文宴看向叶菁之,“待你一年之后守孝期满,本王会给你一个机会。” 叶菁之:“算了,机会是好,我也得有命熬得到啊?我还是就在京城做个闲散的少爷……要不然,我去帮悠儿管铺子吧?” 吃喝玩乐他的确拿手,而且对各地的美食,他还真有一套。 叶轻悠撇他一眼,“一年守孝要食素,你先研究一下素斋。” 叶菁之叹了叹气,也没说不行。 叶轻悠也没心思去说以后的事,让他去陪父亲先休息,她和宇文宴离开了书房,慢悠悠的回到小院了。 “殿下又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真是苦了你了。”叶轻悠牵着宇文宴的小手,难得的撒了一回娇。 宇文宴脚步缓缓,“怎么回报本王?” 叶轻悠笑了笑,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春棠,“人多……” “也不是第一次,居然害羞?”宇文宴看她红润的耳朵根儿,心中欲火早已难耐。 如若不是大婚还有十天,花嬷嬷也不许他时常来,他恨不能天天抱着叶轻悠入睡。 叶轻悠悄悄地戳他一下,抬手召唤他低下头,“其实我也很想念殿下……” 她这一声轻唤,宇文宴心底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按耐不住,直接就抱起了叶轻悠。 叶轻悠挽着他的脖颈藏起来,根本不敢抬头。 “殿下,您这实在是……”花嬷嬷原本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召唤。 常嬷嬷连忙拦住,“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好。” 花嬷嬷无奈,“我就多余来做这个教习嬷嬷。”她能约束了叶轻悠的言行,却无法归拢这二人放纵的心。 常嬷嬷道,“您教习的人选恐怕不太对……” 花嬷嬷自然也没细琢磨,连忙快步的跟去了。 只是跟了上去,也没看到那不该看到的事。 因为叶轻悠的屋中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她的身世 紫鸢刚刚听人说起宇文宴到了,便立即打扮得格外精致。 她知道宇文宴一定会到叶轻悠的小院中坐坐,于是就提前来到这里等。 果然刚刚宇文宴抱着叶轻悠进门,她立即迎了上去。 激情如火的两个人好似迎面撞了一盆凉水。 叶轻悠让宇文宴把她放下来,随后二人就看着紫鸢端茶倒水的表演。 “……奴婢做了殿下最爱吃的几款点心,殿下可还记得?” 她拿出了冰冻柿子、红豆饼、还有那猴头小酥糕。 宇文宴撇了一眼叶轻悠,“尝尝?”这几种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叶轻悠抿了抿唇,拿起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紫鸢姑娘的手艺果然很好,殿下不妨也尝尝。” “本王不爱吃。”宇文宴直言。 紫鸢顿时愣住了,“可这是殿下您之前一直吩咐奴婢们做的……” 宇文宴一本正经,“本王只是好奇这难吃东西到底哪里好吃,会被人喜欢而已。” 紫鸢:“……” 叶轻悠却笑不拢嘴,“殿下不喜欢甜味儿,自然不爱吃,这些都是女儿家爱吃的。” “你也很甜。”宇文宴突然冒出一句。 叶轻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紫鸢憋得满脸通红,十分委屈。她为了学这几样糕点不知练习多少年,结果宇文宴居然来了一句不爱吃?她整个人的信念都快崩溃了。 就这么看着叶轻悠一块接一块的吃起来,紫鸢的指甲都抠破了肉。 “殿下喜欢吃什么?奴婢稍后努力的学。” 她是要跟随叶轻悠一起嫁去洛宁王府的妾,也是着急在宇文宴面前表明这一层身份。 宇文宴自然知道太后给他安排了人,“王妃爱吃什么,本王就吃什么,一切遵照她的喜好就行。” 又是被一棍子击中,紫鸢脸色都憋绿了。 花嬷嬷与常嬷嬷回来时,正看到紫鸢揪着帕子不肯离去。 “姑娘如若请过安了,不如就先回去好生准备,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花嬷嬷开口赶人,也算是给了紫鸢体面。 紫鸢却眼巴巴的看着宇文宴,她很想得到宇文宴第一句认可,否则殿下都不知道她即将为妾? “嬷嬷训得是,奴婢不该在这里耽搁主子时间。只是开脸的流程还不清楚,嬷嬷如若有空不妨教一教?” 她特意加重了“开脸”二字,而且面色红润。 即将能成为殿下的人,她不知盼望了多少年。 而且这话说得已经没羞没臊,也不知殿下能不能听得懂? 宇文宴仍旧未动声色的揉着眉头,只想把所有闲杂人等全部赶出去。 叶轻悠自然听了明白,余光看向宇文宴,“殿下,太后已经赏了紫鸢姑娘随我一同嫁到洛宁王府。” 既然紫鸢想要个结果,她不妨率先提出来。 宇文宴轻应,“本王知道。” “所以……” “所以下去准备吧,本王还有事情要与轻悠商量。” 他没有一口否决,但已经开口赶人了。 紫鸢咽了咽唾沫,还想再说两句,常嬷嬷直接挽起她的胳膊,强行带她出去了。 花嬷嬷也看出二人没有直接越界的心思,索性也去了门口守着,不在这里碍眼了。 宇文宴眼神幽怨,好似受了天大的气。 叶轻悠却笑得前仰后合,还从未见过这位祖宗吃瘪呢。 “笑什么?本王可是记仇的。”宇文宴炙热的目光盯向她。 叶轻悠瞬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洞房花烛的那一天。 “只是觉得殿下辜负了紫鸢姑娘的心。她在宫中不是一直侍奉殿下的?”叶轻悠感觉二人过分生疏,似乎不像之前有过多么好的日子? 宇文宴不咸不淡,“日子长着,你慢慢看就是了。” 叶轻悠也没继续追问,外面有花嬷嬷守着,两个人私房事做不得、私房话也说不了。 反正十日后就是大婚之日,宇文宴呆了片刻便离去。 “你告诉太后,本王不许妾室随嫁,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本王并不介意大婚的喜服之上染了血,更不会顾忌她是谁。” 他煞气十足,撤去了刚刚压抑的愤怒。 花嬷嬷也吓了心惊肉跳,当即连夜就直奔宫中,忙把这话告知太后了。 太后此时正在听人说起岳氏过世的消息。但陛下已经夺了叶明远的爵位,她再想追究也无济于事。 如今又听到花嬷嬷说起不许紫鸢随嫁,太后当即眼前一黑。 “他这是要与哀家作对到底了!” “也不怪陛下,是紫鸢姑娘故意挑衅了。”花嬷嬷难得的多说一句。 太后咳嗽不止,也不想多说。 把花嬷嬷打发回去之后,她才与方姑姑提起紫鸢的事,“他是不是知道紫鸢的身世了?不然怎会突然翻脸?” 紫鸢是太后死去的大侄儿的私生女。那是太后当年最看好的外戚掌门人,没想到英年早逝,仅有的一个儿子也战死沙场。 紫鸢的母亲是个外室,生下的孩子不好对外公布,因为那时太后一直在未侄儿争勋功,不好有一丝瑕疵污点的。 所以太后把紫鸢带到了身边,当成奴婢来养。但太后一直培养紫鸢去侍奉宇文宴,只等宇文宴单独立府之后,便让紫鸢跟着去享福了。 可没想到宇文宴虽然立了府,未大婚之前,不肯让王府有一个女眷。 如今终于熬到大婚,太后首当其冲就选了紫鸢给他做妾。 “殿下就算知道也不会对外说,只是紫鸢姑娘在您这里呆久了,性子傲气了些。”方姑姑言道。 “若是他还活着,那府邸怎会落魄到现在的模样?紫鸢不是县主也是县君,傲气是自然的,本就不是个奴婢。”太后满是惋惜。 方姑姑知道太后始终对母族执念颇深,“各人有各人的福报,您给领进门,修行也要看她自己了。” “紫鸢的事无妨,哀家只在意他的态度。” 太后想到他的生母,“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生母的另一层身份?否则怎会突然与哀家生分,而且做事也越来越藏着,不似之前那么洒脱了?” 方姑姑自然知道太后所指,“如若殿下真的知道了,您打算怎么办?” 第三百一十八章 隐藏的祸端 太后思忖了半晌,“哀家也不知道,关键是看陛下会怎么做,若不是担心这件事,哀家怎会执意让她娶陆家的闺女过门?” “该发生的早晚都会发生,这都是命。” 方姑姑的劝慰,太后却并不认可,“如若认命,哀家早就没了命,他不懂哀家的心,哀家还能跟他一个孩子较真不成?陆家的姑娘不成,哀家就再为他选别人。” 方姑姑:“???” 这不是又钻了牛角尖儿? “好歹先让殿下如了心意,与轻悠大婚。旁的事慢慢来,也不可急于一时。” “哀家岂能不急?真到了事发之时,陛下一定不会容他!” “您小点儿声,隔墙有耳……” 主仆二人压低了声音,继续私话。 可此时一个小宫女在悄悄地溜走,直接把这话传到了长公主耳中。 长公主本就对女儿被贬的事情,气了暴跳如雷。她一直做低伏小、压抑着内心的愤懑,只想着先稳固好公主府的地位之后再争风头。 得了小宫女的消息,她一时惊愕,“难道老四的身世还有什么秘密?” “就算是秘密又何妨?他的母妃早就已经过世了。”梁妈妈年岁已大,没有跟着熹县君离去,被长公主留在身边侍奉了。 长公主却不认可她这话,“如若无妨,太后根本不会如此担忧,还至于整日愁成这样?” 这话也的确很有道理。 梁妈妈纳闷,“可四殿下乃是陛下最看好的皇子,如今连太子殿下都在拉拢他……老奴冒昧多嘴,公主殿下不妨就此罢了,别再揪着洛宁王不依不饶了。” 长公主愤懑不甘,“你说得倒是轻巧!那是本宫最疼的女儿,你也看到了,都被他们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梁妈妈抿了抿唇,不敢说出实话。还不是熹县君率先挑衅?否则哪会落到今时今日的下场。 “就连忠英伯夫人过世,陛下都不容婚事推迟,您最好别在这个时候下手搅和了。” “本宫哪会做这恶人?”长公主阴笑,“去仔细的查查多年前的人和事,本宫还真对宴哥儿的生母好奇了,怎么就能让太后都怕成这个样子?” “宫内早已物是人非,现在去查,怕是也查不到什么。” 长公主瞬时想起一个人,“宸妃。” 宸妃乃是宇文新的生母,她出身武将之家,与其他几位娘娘性情格格不入。 外加宇文新一直有意争夺太子之位,皇后与她在宫中不合。但她刚入宫时,与宇文宴的母妃关系极好。 “您要与宸妃见面?皇后知道了恐怕不会高兴的。” “本宫还怕谁不高兴么?”长公主不屑,“本宫如今什么都不再争,也没必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梁妈妈知道劝不得也说不动,只能妥协。 长公主却并未约见,只写了一个条子夹在送给宸妃的礼盒中,让梁妈妈亲自送去。 此时的宸妃正在宫中无精打采,听着前来请安的老郡王妃和叶轻瑶絮絮叨叨。 她和老郡王妃能攀上个远亲,为了帮儿子拉拢人脉,她也没法子把这婆媳二人给赶出去。 可老郡王妃不知道贤妃的心思,叶轻瑶则更不知。 她没想到回家闹了一通,母亲传出过世的消息,而且父亲的伯爵之位还被夺了! 这好似晴天霹雳,让叶轻瑶连最后的体面也丢了! 如今她只有这一个肚子,不能帮陈郡王生出儿子的话,恐怕她连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要怪叶轻悠? 叶轻瑶劈头盖脸地在宸妃面前骂起来,有多难听说多难听,终于把宸妃听烦了。 “她就是为人再不堪,那也是陛下亲口赐婚的洛宁王妃,岂是你能比得上?” 宸妃喜好浓妆艳抹,香气十足,她本就面容大气艳丽,外加大红大紫的牡丹金丝绣,周身有股子不容置疑的气势了。 叶轻瑶瞬时被噎住,“可就是因为她,我父亲的爵位都不在了。” “就你那个无用的爹,能保住命都算不错了,还惦记爵位?”宸妃不耐,“这件事本宫帮不了你,好生回去给陈郡王多生几个儿子,别整日惦记去对付叶轻悠。” 如今宇文春拉拢宇文宴格外热忱,宸妃也在琢磨是否要帮儿子一把,只是暂时还没动作而已。 叶轻瑶不敢再说话,倒是老郡王妃寒暄几句,外面便来人传话,长公主特意派人送了礼。 “她怎么突然想起本宫了?”宸妃太懂什么叫做无利不起早。 嬷嬷在一旁道,“或许是为了熹县君,心中不甘,这是公主殿下礼盒中的条子。” 宸妃漫不经心。 她随意的打开一看,登时眼前一亮。 长公主居然如此胆大,竟然提到了宇文宴的母妃? 但她提的很有技巧,只说宇文宴大婚,是不是要提议给她母妃的牌位也叩拜。 那个名字,宫中多年都无人再提,长公主怎么会突然想起? “长公主派的什么人来?给本宫叫进来问话。” 下人自然去喊了梁妈妈。 梁妈妈进殿叙话,老郡王妃和叶轻瑶则被客气的送了出去。 叶轻瑶想到叶轻悠便恨之入骨,没想到宸妃都不愿去得罪她。 叶轻悠到底凭什么?就凭嫁得好?可她却被许配给了陈郡王,这辈子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 叶轻悠晚上突然得到宫中来信,只说宸妃娘娘邀约。她惊愕万分,并不了解这位娘娘,自始至终也没见过她? “是个极其难缠的,不好对付,但她对四殿下还不错,之前与殿下的母妃关系好。”花嬷嬷如实告知。 叶轻悠:“所以不好推脱了是吗?” 花嬷嬷并未回话。 “如今太子殿下拉拢四殿下,二殿下也一定着急,宸妃娘娘也不会难为姑娘的,不如去一趟瞧瞧,反正早晚都要见面的。”常嬷嬷对外事知晓。 “她喜欢什么?”叶轻悠无奈,只能直问。 “出身武将之家,但喜欢胭脂水粉,香浓之气。”花嬷嬷自然知道。 叶轻悠颇为挠头,只能吩咐春棠去找秋荷精心准备一下。 她翌日进宫求见,宸妃也笑面相迎。 只是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宸妃就给她拿出了一套首饰,“……这是宴哥儿母妃在世时送给本宫的,本宫一直不舍得戴。”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专心等做本王的妻 一套很简约的素羽簪和银项圈,上面的花纹很奇特,不似大梁喜好的雕龙凤鸟,更似郁郁葱葱的少民图腾。 宸妃本就喜好艳色的物件,这么简约朴素的东西,显然不是她的品味,也难怪上面都落了尘,好似封存许久的东西。 “多谢宸妃娘娘,宸妃娘娘真有心,这对民女来说,是最宝贵的礼。” 叶轻悠仔细看过便收起来,连忙磕头谢恩了。 宸妃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让叶轻悠坐了最靠近自己的椅子上,随后吩咐宫女给她上点心。 “也知道你筹备大婚事宜忙碌得很,本打算等你嫁了之后,再召你到宫中来见见。可听说其他娘娘们都已经送了添妆的物件,本宫若在没有动作,就有些倚老卖老了。” “宸妃娘娘骄阳似火,哪里当得一个老字?您若这么自嘲,民女们都要钻了地缝儿当中了。”叶轻悠论吹捧的功夫也不差。 “咯咯咯……”宸妃果然笑得合不拢嘴,“按说宴哥儿的母妃与本宫是闺中密友,本宫理应疼他。可有些事你也明白,毕竟咱们不是东宫正统,私下走得近了,容易被人误会。” “娘娘的心意,殿下一定明白的。”叶轻悠随意敷衍一句笑了笑。 宸妃仔细打量着她,意味深长,叶宸汐也没怯懦,就这么笑面恭敬地看着她。 “宴哥儿的母妃走得仓促,本宫至今都怀念她,本想提议你二人大婚时去拜一拜她的陵墓,可贸然给这么个意见,怕触动了旁人脆弱的心。” “这么多眼睛盯着,本宫也不多留你……送你的物件也尽量别给外人看,免得引起异端,给宴哥儿看看就行。” 宸妃话说到此,也有了送客之意。 叶轻悠笑着请辞,只带了宇文宴生母的遗物就离去了。 看着她就此远去,宸妃的笑意也落下来,“你确定那物件上的花纹不是大梁所出?宴哥儿看了真能明白么?” “娘娘尽管放心,老奴已经问过了人,那是燕国特有的图纹。”宸妃身边的林姑姑道。 宸妃依旧有些担心,“问的人靠不靠谱?其实这事儿有些敏感了,让陛下知道一定会怪罪。” 林姑姑:“您怕什么?真被陛下问起只说不知道。” 宸妃面容幽幽,玉手半撑着面庞,慵懒至极,“若不是二殿下那边被压制得棘手,本宫也不愿拿过往的事情出来戳心窝子。只期望宇文宴能清醒一些,知道应该投靠谁。” “有些事情想瞒也根本瞒不住,譬如长公主。”林姑姑不禁问起那边怎么回复,“还是要给个应对,免得被长公主做了筏子。” “呵,生那么一个不中用的女儿,还想针对宴哥儿?真是失心疯了,本宫才不跟她捆了一根绳子上。” 宸妃秀眸一转,“陛下此时在何处?去准备个汤,本宫这就给陛下送去。” 林姑姑立即去准备,宸妃打扮得格外俏丽,端了宫女们准备好的物件就去了御书房…… 一趟补汤送完,梁帝大发雷霆。他直接下诏给长公主的夫婿调去了边远之地,而且旨意特意表明,让长公主跟随同去。 长公主得了旨意慌乱无措,根本不知为何? 她派人到宫中打听,却一丝音讯都没有,反而在太后宫中安插的小宫女被查出来,方姑姑直接吩咐乱棍打死了…… 叶轻悠是出嫁的前三天时,宇文宴到府中时说起这件事。 但他不是光明正大走了叶府门口,而是夜晚偷偷地跳墙进了小院来见见。 叶轻悠笑眯眯地看他,扒了橘子一瓣一瓣的喂着他,“后日就成亲了,殿下这两天都等不得?被外人看到还不笑话死。” “本王在意过么?”宇文宴向来不喜欢吃果子,但叶轻悠送入口中的除外。 “所以宸妃娘娘这是过河拆桥,把长公主给舍了?那殿下打算如何应对她和二殿下?” 京中没有任何一个角落能逃过宇文宴的眼睛,故而宸妃去见梁帝时卖了长公主,宇文宴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做事格外得狠,直接就说长公主派人来递话,让她建议宇文宴大婚之日去拜母妃陵墓。 梁帝本就忌讳此事,而且还是长公主提起? 他不但没有训斥宸妃,还得意她事事都向自己回禀,没有自作主张。而长公主被舍弃得肝肠寸断,并未意识到她虽然是梁帝的姐姐,可在宸妃眼中连根草叶子都不如。 宇文宴想到宸妃,“她给的那一套首饰,并不是母妃的。” 叶轻悠惊愕,“不是?可那物件也很古朴,我真以为是婆婆送给宸妃娘娘的礼物。” 宇文宴嘴角微扬,“这就直接唤起婆婆了?” “讨厌。”叶轻悠把手中剩下的橘子都塞他嘴里! “人家是在正经问话,殿下不要胡乱跑题。” 宇文宴吃得美滋滋,全部咽下之后才说道,“你那位婆婆奢侈得很,就连帕子都要金丝绣,怎么可能有那么朴素不值钱的物件。” “燕国的物件其实并不稀奇,随意找人弄一套简单得很,何况都以为她不在世间,是真是假也无法核对。” “所以宸妃娘娘只是听了风,故意抛锚让殿下去查婆婆底细,然后自恐自惊?”叶轻悠瞠目,这宸妃娘娘的胆子也实在够大的,手段也高。 “这个锚头只是引线,要么让我查出来,要么引起皇后和太子的警惕。” 宇文宴慵懒得交叠着修长的腿,在他看来,此事好似外人的八卦,他一丁点儿都不上心。 叶轻悠更是佩服宸妃的果断。 无论宇文宴和皇后太子哪一方知道真相,都不会真心合作。 而宸妃并不要求宇文宴偏颇二殿下,只要能离间宇文宴和太子之间,就万事大吉。 “原本还想留着那一套物件呢,如今看来也没必要放入大库了。”叶轻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一套首饰是假的。 宇文宴摩挲着她修长的黑丝,满眼疼惜,“你喜欢,本王可以给你千件万件,现在甭想那么多,专心致志等候做本王的妻,可好?” 第三百二十章 出嫁前晚 叶轻悠面色羞赧如红润的桃。 她点了点头,轻轻依偎在她怀中,体验着宽厚的胸膛,还有那砰砰的心跳。 二人无需多言,无声胜似有声。 可此时此刻的长公主已气得歇斯底里,明日即将跟随夫婿一同离开京城,她却把华贵端庄的长公主府全部给砸了! “我万没想到,这个叶轻悠如此有手腕!她居然能说动宸妃娘娘压下此事,而且还让老四揪出了我的人,还把本宫踢出京城了!” 宸妃虽然不屑长公主,但面子上却亲如姐妹。她特意派了林姑姑拿了厚礼来送信,只模棱两可的让长公主觉得一切都是叶轻悠的错。 毕竟宇文宴点出宝坤宫的小宫女,是方姑姑杖毙的。而方姑姑是叶轻悠的师父,怎么揣摩此事,都容易想歪。 梁妈妈在一旁无奈感叹,她就知道事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离开京城也是好事,起码躲了是非,而且老奴觉得如今的京城要乱,去外面清净一番也不是坏事。” “少拿这种废话来安慰本宫,你是在嘲笑本宫无能吗?!” 长公主一生自诩是京城女眷中的魁首,哪受得了这窝囊气? 何况叶明远被夺了爵位,如今只是一个太仆寺的小官,叶轻悠的身份更是不堪一提。 长公主提笔写了一封信,“送去陆府,本宫离开京城之前,要见一见她。” 梁妈妈纳罕,长公主居然要见陆婉煜? 长公主态度不容置疑,“陛下惩治本宫,太后也不理本宫,还有这个老四,他若亲自来给本宫赔个不是,本宫也不会做得如此绝的!” 翌日清晨,陆婉煜看着长公主府浩浩汤汤的离去车队,撂下了马车帘子,静静地坐着沉思。 她昨晚得了长公主见面的请求,一大早特意前来送行。 想到长公主说过的那些话,她一时不知该不该赌一把。 原本她知晓宇文宴母妃的身世有问题,并不敢拿来要挟宇文宴娶她,但长公主又拿出宇文宴在查她父亲的证据,准备一网打尽,陆婉煜也知道如若这件事为真,她全家的性命都悬了。 “姑娘也别太信,还是打探清楚了再说更好。”陆婉煜身边的妈妈好心规劝。 “甭管是不是,要给父亲那边提个醒,而且父亲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来京城,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 陆婉煜立即吩咐马车挑选小路回了家,随后派人再给父亲去送信。 这一次不再用信鸽鹰隼,而是派人亲自去送。 “明日就是宇文宴和叶轻悠的大婚了?” “是。” “选一套精美的首饰,我明日一早去给叶轻悠添妆。” “姑娘,您这是……” “别拦着,我自有打算。” 陆婉煜如此吩咐,妈妈也不敢多嘴。 而叶轻悠从大婚前一日就已经被礼部和宫中内务的人当木偶一般的摆弄着,除了配合着完成各种礼,她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叶明远也十分高兴。 虽说岳氏过世添了那么一点堵,让他连祖辈传下的爵位都丢了,但梁帝还是没一刀砍死,提了他在太仆寺的职务,如今也是个三品太仆寺少卿。 三品大员的女儿去配洛宁王,似乎也不是太掉价。 但这只是他自己幻想,根本不敢出口,毕竟他的一举一动也要听从花嬷嬷安排。 “菁之呢?明日你要背着悠儿上花轿,到底靠谱不靠谱?实在不行先找个麻袋试试?” 娘家人背新媳妇儿出门上轿是规矩。可叶明远有些信不过儿子。 叶菁之挽起袖子,“担心什么,上次也是我背的……” “啪!” 叶明远一个大逼斗甩了过去! “闭嘴!” 谁都知道叶轻悠是二嫁洛宁王,却没有一个人不识抬举这个时候提起。 叶菁之也拍了拍嘴巴,“错了错了,我错了!” “回去练练,明天千万别出差错!”叶明远立即嘱咐他。 叶菁之当即应下,随后又看叶轻悠被花嬷嬷拎着叩拜神佛菩萨,磕了不下一百个头。 “宫里的规矩就这么多吗?看得我脖子都跟着酸疼。”叶菁之龇牙咧嘴,好似被摁住的人是他。 夏樱和秋荷在一旁也甚是无奈和心疼。 叶轻悠此时已经昏天黑地,她也不明白大婚之前怎么要拜仙儿? 可花嬷嬷说,这些是特意请到家里的菩萨神仙,斩断过往孽缘…… 可尹文钊都死了,不仅熹县君离开京城,就连长公主一大家子也都走了。 哪里还有什么孽缘? 而且要斩断孽缘的人不应该是宇文宴?毕竟追求他的女眷多了去了…… “磕头!” 叶轻悠听了花嬷嬷的话,再次跪地叩拜。 接连三叩首,叶轻悠抬头时就觉得眼前发黑。春棠扶起她,连忙递上一碗红糖水。 叶轻悠汩汩灌了肚子里,这才听到花嬷嬷吩咐人把神像抬下去,算是把这个流程结束了。 “娘子下晌开始就不能出门了,早些休息,明日寅时末刻就要起身的。” 花嬷嬷这话一说,叶轻悠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开恩”,“我现在只想吃顿饱的。” “大少爷都给您准备了,您回去就能吃到的。”春棠凑其耳边嘘声道。 提起叶菁之的吃货本质,叶轻悠还是信得过的。 带着丫鬟们回了小院,皆是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 吃饱喝足,叶轻悠洗漱干净倒头就睡。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她被春棠摇醒。 “啊?这么快就寅时末刻了?”叶轻悠浑浑噩噩。 “不是不是,刚刚有人丢进来一个物件,娘子您看看这是什么?” 明日叶轻悠大婚,春棠一直睡不踏实,故而墙外的草垛出现声响,她也清晰敏感的听见了。 叶轻悠揉揉眼睛坐了起来,那是一个小匣子。 匣子上的图案格外奇特,她立即想起了燕国的图腾,还是上次宇文宴特意给她看过的。 她顿时拆开匣子,里面是一把金镶玉的钥匙。 “这是何意?” 她脑中想到了栾娘子,莫非是栾娘子不方便明日来道贺,以这种方式特意送个礼?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情敌来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当中过了一下,叶轻悠就立即放弃,这似乎并不符合栾娘子的作风。 但眼下也没有空闲之余去琢磨,让春棠把物件先收起来,等着见到宇文宴时再多问问。 距离寅时末刻也没有多久,叶轻悠无心再睡。 春棠为她放好了洗漱的水,叶轻悠去浴桶中浸泡了下。 好在这件事不需要再有花嬷嬷盯着,更没有繁琐多余的流程。 就这么静静地休闲片刻,吃了点儿东西。 春棠趴在浴桶边上盯着她。 “笑什么呢?贼兮兮的。” 叶轻悠即便半眯着眼,也能感受到春棠的喜悦。 “奴婢是为了您高兴,这兜兜转转,您终于嫁了一个好人。”春棠笑道。 “???好人?”叶轻悠喃喃。她实在无法把这两个字与宇文宴勾连在一起。 “你是怎么打算的?和我说说。”叶轻悠睁开眼睛看着她。 春棠纳闷,“打算?奴婢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一直跟着娘子了。” “你今年也不小了,眨眼就已经十七了。”叶轻悠感叹。 春棠比她小几岁,但也过了适嫁的年纪。按说十四五岁就应该订亲寻个婆家出门子,可惜春棠一直跟她在尹家受罪。 春棠羞红的笑了笑,“奴婢不想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像娘子一样寻个合心意的,不想稀里糊涂找婆家。” 她这些年跟着叶轻悠,虽然受了不少委屈,但银子可是不缺的。 这女人一旦不缺钱,顿时腰板子就硬起来,不需要寻找婆家生娃找饭吃。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叶轻悠禁不住追问。 “没有,真没有,如果有的话,奴婢第一个就会告诉娘子的。”春棠的确心思有一些单纯。 其实叶轻悠早就看出来,陈坚对她很不错。 每次都是她们二人帮忙传话,这一来二去自然是有情愫的。 只是春棠不提,叶轻悠也不会揭穿。 温水渐渐变凉,外面的天色也不再阴暗,秋荷与夏樱也已经起身,从后面的小院走过来。 又是扎眼的功夫,花嬷嬷和常嬷嬷也全部都到了。 又是一番欢喜劲儿,叶轻悠也没了困倦之意。里外三层的穿好了礼部早已准备的大红喜装,便坐在妆奁台子前等候两位嬷嬷为她上妆。 叶轻悠旁日的打扮格外素淡,几乎从未有过浓妆艳抹,更没有花团锦簇。 之前嫁给尹文钊,也不过是草草的一身普通嫁衣,就连发冠都是用得叶轻悠生母留下的。 可今时今日,她嫁的人是宇文宴,用得所有珠钗发簪乃是洛宁王妃专有。 宇文宴更是一等王,红蓝宝点翠碧玺几乎全能用。叶轻悠只是面庞点缀了一抹胭脂红,春棠都有些不敢认她了。 “娘子浓妆打扮居然如此美艳,与往日好似两个人,真是太好看了!” 春棠连忙拿出了镜子对准叶轻悠,叶轻悠还不等看上两眼,就被花嬷嬷一把拍走了。 “这才哪到哪?全部妆完了再仔细看,这会儿不要瞎捣乱!” 花嬷嬷呵斥,春棠自然吐着舌头躲去一旁。 秋荷担忧一会儿上了唇色不便喝水,拿了两大碗的清茶给叶轻悠缓缓地灌下去。 一支麒麟红宝簪上了发髻,映着刚刚攀升半空的日光洒下瑟瑟橙光。 花嬷嬷全部弄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凤冠也不急着戴,也是容叶轻悠先歇一歇,春棠这才拿了镜子给她看。 镜中的人儿婉约妖媚,原本素淡的轻柔能遮掩她内心的狂,可眼下这妆容将其暴露无遗,透着一股子不羁的泼辣…… “嬷嬷怎么把我化成了一只狐狸精?” 叶轻悠嗤笑着调侃,花嬷嬷却没否认,“不是老身把你化成那样,是小娘子本来就是。” “这妆容也是个照妖镜,让您露了本色。” “那我可当嬷嬷这话是夸我,不是损我。”叶轻悠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是夸是损,你说得可不算,归根结底要等四殿下揭开盖头时,他说的才算。” 虽然叶轻悠乃是二嫁,但花嬷嬷昨晚还是按照宫规,把男女之事又十分详细地给叶轻悠讲了一遍。 叶轻悠之前是听孙姨娘说过,也不过是草草了事。可花嬷嬷讲得格外细致,让她现在回想起来都面红耳赤。 这话让她可怎么接?真的接了过来,可就彻底没羞没臊了! “难得看到小娘子还不上嘴了。”常嬷嬷刻意调侃。 叶轻悠嗔怪,“连您也逗我!” “出了这个门子,您就是洛宁王妃了,老奴等人哪还敢随意调侃?只能趁着今日说个痛快。”常嬷嬷意有所指。 叶轻悠一本正经,“嬷嬷的好,我心中铭记,甭管去了何处,您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只是要备着花嬷嬷,免得她说咱们不守规矩。” 花嬷嬷还不等还嘴,文成已经从外跑了进来,“……已经有夫人小姐来给娘子添妆了!” 大喜的日子,纵使与叶家毫无往来的府邸也会给宇文宴面子。 女眷们来添个妆,男人们再去讨一杯喜酒,甭管关系远近,图得是一个热闹喜庆。 花嬷嬷也不再多说,立即吩咐夏樱和秋荷与红苕去外面迎客了。 叶轻悠回到喜床上坐福,春棠也拿了一篮子的回礼红包,但凡来添妆的姑娘都要给一个。 花嬷嬷就站了内间的门口,但凡进门的她一眼就能认出身份,提醒叶轻悠。 这一来二去,外面添妆的箱子已经满了一个。 花嬷嬷张罗着再抬一个空箱子过来,红苕立即来通传,“陆婉煜陆姑娘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那个袁枚儿姑娘。” 之前袁枚儿险些坑了叶家一把,也是宇文宴率先出手才不了了之。 但叶明远失去爵位,这袁枚儿乃始作俑者。如今跟随陆婉煜一同来添妆?具体是什么心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来者皆是客,今日咱们不拒任何人。”叶轻悠自当大气能容,毕竟今日乃是她的大喜之日。 至于恩恩怨怨,可以等今日过后再一样一样的清算。 红苕得了吩咐,便去院门口引着二位姑娘进来。 陆婉煜今日也穿了喜庆的紫,装扮华丽,珠光宝气袭满一身,行走在夫人姑娘们之间,也是集了光彩于一身。 第三百二十二章 和你单独说话 她这一身的艳丽出场,行走之间好似她才是女主人一般。 谁能不知陆婉煜今日出现就是故意找茬?只是宇文宴根本就不理睬她,如此自作多情又何必呢。 姑娘们小声的议论唏嘘,陆婉煜哪怕隐约听到也毫不在意。 她这些日子已经把宇文宴母妃离世的所有细节查了清楚。这世道只要肯大把大把的撒银子,就没有查不到的消息,更没有抓不到的漏洞。 陆家这些年慷慨交友,在京中的人买错综复杂。 甭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应有尽有。原本陆婉煜不懂父亲为何要铺这么多路子,如今却实打实的体会到了好处。 短短数日,她便知道宇文宴的母妃过世很突然,甚至失踪过两天; 而她的失踪和宇文宴丢失也重叠在了一起,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而宇文宴失踪也一直都在京城中,却不肯回到皇宫。包括太后接他回宫之后,几乎将其母妃宫中的所有侍女太监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若只是一个嫔妃暴毙,哪怕陛下再宠也不会杀死上百侍从。 甚至宫中还有人记得宇文宴的母妃出身不高,但衣食住行却要求得格外奢华。 而且奢华的典雅非凡,不是一飞冲天的土包子。 若是这般来说,她又怎会是偏远边境之地的小女子?况且她的娘家人也早早就不在,这更能说明是有问题了。 能让梁帝和太后极力遮掩的身份,肯定不是大梁中人。哪怕爱上了一个乞丐的女儿都不至于这般大动干戈。 难不成是邻国的人? 那和亲不就行了么? 除非是与大梁结仇上百年的燕国人。 陆婉煜仅能推断到这一步,毕竟人已经没了,她也不可能跑到燕国去查。 但仅有这么一个推测,她就可以要挟住宇文宴娶自己。 至于眼前的叶轻悠?呵。早晚会跪拜在她的面前,敬她是真正的洛宁王妃的。 陆婉煜自我迷惑得兴高采烈,那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些许,身旁的袁枚儿都在诧异。 庆贺情敌大婚,陆姑娘怎么如此高兴?难道演技已经高超到这个地步了? 还不等袁枚儿缓过神,就见迈步进了门的陆婉煜突然停驻脚步。 袁枚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进到在喜床上坐福的叶轻悠。 她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她。 可这艳丽无双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叶轻悠?她旁日看起来虽然清秀,却乃小家碧玉,根本没有眼前女子的贵气! “怎么在门口不进来?” “春棠,上谢礼。” 叶轻悠缓缓开口,不等二人送上添妆礼就直接让春棠回赠。 陆婉煜抿了下唇,这才上前几步,把准备好的盒子和礼单送上,才一本正经地去打量叶轻悠。 她眉目如画、貌美娇艳,那特殊的颜色落在其他女子面庞就像演戏的小丑,可在叶轻悠的脸上,是那么的服帖有度,浑然天成,就似衬托牡丹的绿叶,怎么看都挑不出瑕疵。 特别是她的一双杏核眸,灵动水润的涟漪,不是楚楚怜人,而似一柄软剑能直刺人心。 原本陆婉煜对自己的姿色气质十分自信,自诩京城第一。 可惜与眼前的叶轻悠相比,她突然萌生了自卑的念头,可惜这念头却让她更加生气! 她乃是一地总督之女,叶轻悠又算什么? “这是父亲特意为我寻得一双狼牙坠子,还请道士们做过法事,可驱邪平安。” 陆婉煜没了刚刚的端庄喜色,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些,“只愿你离开叶家能平平安安,再也别出那些啼笑皆非的段子,毕竟宴哥哥是要体面的。” 准备的贺词实在说不出口,陆婉煜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话语好似千年老醋,体味不到有多酸。 叶轻悠让春棠接了过来,“的确是个好物件,可陆姑娘戴在身上时,似乎也没保你万事顺遂?能否平安,是不是也要分人呢?” “看来叶小娘子是嫌弃了?我可乃一片好心。”陆婉煜嘴角轻抽,也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 叶轻悠当即收下,“怎会嫌弃?今日送什么都是添喜,也希望你心想事成,多谢。” 收下陆婉煜的物件,春棠则递上红封。 陆婉煜直接撇给了身旁的丫鬟,带着嫌弃。 袁枚儿跟着上前添了一个小簪子,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物件,值不了个十两银子。 叶轻悠也乐呵呵的收下,吩咐春棠给了礼。 外面还有等候添妆的姑娘,可谁知陆婉煜突然心血来潮不想走,“我可否与你单说几句?但若你不敢的话,也可以当我没说过。” 她眸中满是挑衅,直勾勾地盯着叶轻悠。 春棠登时就想阻止,今日乃是小娘子的大婚,可不能让陆婉煜给搅和了。 “陆姑娘恐怕抢人所难了,毕竟是她抢了你的夫婿,这会儿哪敢与你单独面对面?”袁枚儿眼见叶轻悠不肯点头,登时添油加醋。 花嬷嬷脸色一紧,瞬时不喜。可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她也只能轻声呵斥,“话不要乱说,这是洛宁王大婚!” 袁枚儿讪讪不语,反正她想说的都已经说了。 叶轻悠面庞笑意盈盈,但内心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已经给了陆婉煜两次台阶,奈何她就是不肯下? “陆婉煜,你算老几?” 陆婉煜愕然,“你、你说什么?” “听不见?耳朵聋了?我说,你算老几?” 叶轻悠直了直坐累的腰,“你以为这里是你爹的地盘?大婚之事你说插一脚就插一脚,想与谁单独说话就说话?” “就算你爹是总督,我不理你,你又能如何?” “叶轻悠,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陆婉煜还从未被这么挤兑过! “我当然知道,我爹刚被夺了爵位,只是太仆寺少卿,我还是二嫁女,之前曾经和离过。” “可即便如此,宇文宴也娶我,不肯娶你,你就不想想自己有多差劲?” 叶轻悠盘腿坐了床上,也不想再忍,“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要么你现在走出去,要么我就派人把你扔出去,我们府上没什么规矩,也不介意大婚之日添点儿彩。” “还有你那狼牙坠子,赶紧拿回去。那狼牙上面还有洞,显然是老狼蛀牙。” “堂堂一个总督,就猎这种濒死之物?还是自己收起来藏着,别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宇文宴都慌了! 叶轻悠一身的新娘喜服,却坐了床上骂骂咧咧。 满院子都是前来贺喜的姑娘们,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音了。 陆婉煜那一派高人一等的姿态,早就被人看不顺眼。何况大婚之日来了不说,还添喜送了什么狼牙坠子? 那是普通姑娘玩的物件么? 特别是还有蛀牙? 笑声此起彼伏,也没有什么人再拘谨的忍着。 陆婉煜的怒意已经从脚指头直蹿头顶,气得眼泪都险些直接掉下来! “叶轻悠,我早晚会让你后悔!” 留下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威胁,陆婉煜转身就走。 袁枚儿立时跟在身后,一溜儿小跑,可惜追了两步又停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从外进门的南初音了。 当初是南初音让她去找陆婉煜,借陆婉煜的手去搞叶家。而陆婉煜为人大方慷慨,给了袁枚儿不少好处,她便索性跟了陆婉煜身边,刻意交好。 可陆婉煜刚刚吃了大亏,她也在琢磨是否要跟随,如今遇上南初音,特别是见到南初音嘲讽的眼神,她的脚步瞬时停驻,“正想着去门口迎一迎南音姑娘,你就恰好进门了。” 南初音听了这话咯咯笑出了声,“袁枚儿,你这左右逢源的本事还真厉害,可惜你是个女人了。” 这话听不出好赖,袁枚儿索性上前两步,走她身旁。 “……刚刚院子里出了大乐子,那叶轻悠也真是豁出去了。” 袁枚儿立即把刚刚发生的所有细节讲了一遍,绘声绘色。 南初音原本就在笑,可听到陆婉煜被骂得那般难堪,可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了。 “叶轻悠还真是厉害,原本我有些瞧不起她,如今看来,这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啊。” 袁枚儿瞬时愣住,她跟随南初音这么久,南初音可从未说过把她当朋友。 就因为叶轻悠即将是洛宁王妃,所以才被高看一眼? 袁枚儿更加笃定要高嫁的心,她不禁又开始惦念陆婉煜的哥哥了。 “……我刚刚已经给叶轻悠添过了礼,就不陪着初音姑娘进去了,我去看看袁姑娘那边有什么动作。” 她再陪着南初音进去,被叶轻悠骂出来就太丢人了。 南初音也没勉强,只点了点头。 看到袁枚儿簇步离开,南初音满脸不屑,“在谁面前都是一副狗奴才样,就这做派还想攀高枝?想的美。” 絮叨一句,她便带着姑娘们去给叶轻悠添妆。 院子里喜乐融融,欢声笑语,大半还沉浸在刚刚的一场闹剧中。 南初音带人前来,自然是添油加醋,她得了贤妃娘娘的叮嘱,特意给了叶轻悠一份厚礼。 叶轻悠自当也是还礼道谢,一派和气。 日头眨眼就已高升,迎来送往了一上午,很快就到了宇文宴前来迎亲时。 可惜时辰已到,宇文宴却没有露面。礼部的司仪官急得跳脚乱蹦,“这位祖宗到底哪儿去了?怎么大婚当天都不露面?” “找到了吗?人呢?” “府中没有,听音阁也没有?” “宫里呢?不是进宫去给太后奉茶了?” 他问了所有去寻找的人,没有一个给了肯定答复。 这可怎么办?已经到时辰了! “先让车队行进,到了叶府门口再说!”司仪官做了决定,登时锣鼓喧天。 这一路吹吹打打鼓乐奏,却唯独不见新郎官的身影了。 沿街看热闹的百姓也看出了端倪,好在司仪官吩咐跟随迎亲的队伍朝向两旁时不时的洒了铜钱儿。 百姓孩童们忙着捡钱沾喜,也没有功夫去琢磨洛宁王出没出现。 可惜洛宁王府离叶家也没有太远,两刻钟的功夫也到了! 眼下咋办? 还是没人? 原本这二人大婚就是京中的热点,如若新郎官丢了,还不彻底的乐子闹大了?! 司仪官愁得额头冒汗,正琢磨不知如何告知叶明远时,就见远处一阵风驰电掣的马蹄声。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队伍之后腾空出现,脚踩着迎亲队伍侍卫的肩膀,好似驾着祥云便到叶府大门前。 宇文宴落地时也眉头紧蹙。 这一路飞驰,鞋子上都沾了灰。 他亲自抬腿掸了掸,这才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司仪官和叶明远。 “等什么?迎亲,奏乐。” “啊,对对,奏乐,迎亲!”司仪官顿时高声唱名,锣鼓喧天。 姑爷进门有三道卡。 叶明远还是硬着头皮请来了两位交好的同僚一同出了考题的。 可面对的人是宇文宴,而且还是蹙眉不喜的宇文宴。 索性同僚也把叶明远给卖了,直接放人进了小院,那狗腿一般的叶菁之更是直接把藏了喜鞋的位置暴露了,宇文宴直接拿了鞋子便给叶轻悠穿上了。 叶轻悠已经被蒙上了盖头,看不到他的脸。 可宇文宴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她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原本应该叶菁之去背妹妹送上花轿,可宇文宴打量他半晌有些信不着。 他亲自抱起了叶轻悠,直奔叶府门口。 花嬷嬷和司仪官对视一眼,黑眼仁儿都快翻没了! 折腾了一溜够,合着这位把所有的规矩都给打破了? 可仔细一想也没什么惋惜,毕竟洛宁王连二嫁之女都娶了。 叶轻悠察觉到他气息有一些粗喘,“出事了?” 他的功夫能与第一刺客永夜齐名,单纯的小事根本不会引得他如此慌乱。 宇文宴顿了下才道,“你那位婆婆来了。” 叶轻悠:“???” 她身子顿时一紧! “宫中还来了消息,父皇和皇后会到王府主持拜堂。”宇文宴又道。 叶轻悠感觉全身的肉瞬间紧绷绷,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的大婚就不能轻轻松松的开始?轻轻松松结束吗?必须要搞出这么惊心动魄的桥段? 而且那位已经“故去”的婆婆为何到京中?就是为了参加他的大婚之礼,看看他要娶的女人?还是想借机搞梁帝一把,这可实在说不准啊! 也不等她再腹诽,宇文宴已经把她抱入了花轿。 花轿的帘子落下,队伍启程。 亲事队伍一眼望去看不到边,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浩浩汤汤,冗长无度。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是要命了! 盛大的婚礼,引了满城热络沾喜。满街的花团彩带遮住了湛蓝的天。 京城名声最为显赫的洛宁王大婚,甭管是真心的祝福还是来看热闹,几乎京城所有人都走出家门欢声笑语,就连街边的狗都尾巴乱摇,毕竟药膳阁还沿街发了好吃的点心糖果给看客,轰动不小。 可叶轻悠此时坐在花轿当中心惊肉跳。 她自诩是个遇事冷静的角色,眼下也根本安定不下心思了。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束手无策啊!恐怕宇文宴此时与她一样…… 欢声笑语到了洛宁王府。 花轿直接停在了王府门口,宇文宴也翻身下马踢了轿帘。 他伸手递进来一柄玉如意,叶轻悠抓了玉如意的另外一边,由花嬷嬷扶着慢慢走了出去。 小脚红绣鞋踩了早已铺好的红毯子上,她蒙着盖头也只能看到宇文宴的喜袍下沿儿。 二人没有机会说话,就这么听着礼部的司仪官一道一道的唱喝走流程。 叶轻悠好似一个木偶,就这么被摆弄着说什么就做什么。 终于要进了王府正堂去拜天地,她察觉到宇文宴的握着如意的手一紧。 叶轻悠不知发生何事,只能竖着耳朵。听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传话,才知道是皇后突然身子不适,来不成了。 “陛下已经在来得路上,殿下与王妃要再等候一刻钟左右。” 侍卫急速传令前来回禀。 宇文宴也只能轻应一声,“好,等等。” 叶轻悠心中大骇,这皇后不能来,会不会是那位准婆婆做了什么手段? 可这时也没人能够商议,她只能默默地站在这里,感受着凤冠的沉。 就这么度日如年的过去,很快外面宣了梁帝驾到。 “吉时已到,不必多礼,立即按照流程走!” 梁帝的声音也透着焦急不喜,是在努力压抑。 司仪官也不敢再有一丝耽搁,马上拜天地、拜陛下,随后夫妻对拜了! 二人额头碰了额头,算是彻彻底底地结为夫妻。 宇文宴把她送入洞房之后,便立即去张罗外面的事,“别怕,等我回来。” 他安抚一句便匆匆离开。 叶轻悠先把盖头给拿了下去,“凤冠太沉,我的脖子要断了……” “老奴先帮您拿下来,稍后再戴。”花嬷嬷也没在这个时候刻薄她,毕竟那东西有十几斤的重量。 叶轻悠感觉头上一轻,瞬时能喘过了气。 春棠亲自跟随在身边,红苕跟随着花嬷嬷里里外外的忙碌着。 “娘子您先吃块点心。”春棠特意切了小块喂给她,以免沾掉了唇色。 叶轻悠吞了两块,简单填饱肚子,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今儿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不到旁人,也只能问问春棠,好歹她是跟随在外面行走的。 春棠撇撇嘴,“奴婢也不知道,但您拜堂时,陛下只带着小殿下来了,原本是说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等人都要来……” “你说的小殿下是宇文谅?”叶轻悠道。 “对,就是这位,还有王大儒师也来了,今日读证婚词誓的人便是他。”春棠忙道。 叶轻悠长舒一口气,怪不得听那声音有一些耳熟。 “行了,你也先吃点儿东西,殿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别饿着。” 春棠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晚上需要她守夜。 春棠立即点头,又给叶轻悠端来了水,润润嗓子。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说话的声音,叶轻悠仔细一听好似是常嬷嬷和花嬷嬷? 她给春棠递了眼色,让她去看看,这二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争执?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春棠出去一会儿便回来,花嬷嬷与常嬷嬷也从外进来。 “老奴是太后赏赐给王妃的陪嫁嬷嬷,自然是要守在身边不离寸步的,可常嬷嬷却提出今晚由她陪伴,老奴觉得不妥。” 花嬷嬷抛出了矛盾给叶轻悠,如今这是王府的女主人,自然要由叶轻悠来决定了。 叶轻悠看向常嬷嬷,她和花嬷嬷不是早就已经分好了工? 花嬷嬷掌管内务规矩,常嬷嬷则管着府内杂务。 她突然要替代花嬷嬷,恐怕不是早有预谋,而是临时决定? 常嬷嬷也没有解释,“这是殿下刚刚吩咐的,花嬷嬷也要清晰一些,此处是洛宁王府,也甭动不动就把太后搬出来压话。” 花嬷嬷登时一气,“就算是殿下也不能随意换人,换人总要有个理由,岂能无缘无故?” “殿下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哪有那么多道理?”常嬷嬷没了往日的好脾气,也透着决绝不让步。 花嬷嬷冷哼,目光瞥了一眼叶轻悠,“王妃是二嫁的身子,所有人都知道,宫里也特意说过不必纠结初夜的红。” “如若殿下是为了此事换人,也大可不必。” 她突然提起这事儿,倒是让叶轻悠脸色一僵。 她万没想到,宫里还特意议论过此事?!!也幸亏她和宇文宴之前没有越了规矩,否则今时今日还说不清楚了! “王妃虽是二嫁,但是完璧之身,嬷嬷您也不能随意乱说话。”春棠原本呆傻,可听了这话立时不容了! 常嬷嬷也没想到花嬷嬷会当众提出这件事? “这话其实你该出口的?放肆!” 她要赶走花嬷嬷,守着叶轻悠,还不是为了那位准婆婆?谁能想到花嬷嬷居然想歪了! 花嬷嬷也不再开口,束手而立也不肯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颇有些尴尬。 如若执意赶走花嬷嬷,好似坐实了叶轻悠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哪怕稍后有了白绫血也会被质疑。 可如若不赶走花嬷嬷,那位如若真的露面,花嬷嬷一定性命难保,定会被杀人灭口的啊! 常嬷嬷犹豫不决,也只能看向叶轻悠。 她并不知道叶轻悠是否知道那位的存在,更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那位来了? 刚才人多耳杂,宇文宴也没法子细致吩咐。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叶轻悠,只能逼着这位做个决定了。 叶轻悠头大如斗。 她岂能看不出常嬷嬷执意赶走花嬷嬷是何意? 但这事儿她能决定啥? 真是要了人命了!(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嫁了 但事情也没法子不解决,两位嬷嬷也都委屈。毕竟她们都是要听主子们的吩咐,否则谁愿意这个时候起争执。 叶轻悠咬了半晌嘴唇,“您二位都是我身边最得利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瞧着,可刚到洛宁王府就起冲突,这事儿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您二位也着实有些荒唐了!” 叶轻悠批了一句,也是愤懑,好端端的一个事,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她的初夜上了! 花嬷嬷自当不服,“老奴都是按部就班的做事,没想到常嬷嬷突然有变数啊!” 叶轻悠看了看二人,只能想了个法子,“不管常嬷嬷是为了什么要更换您,这都乃殿下的意思,她也必须要遵守,不是故意挑事。” “对对对,我也是突然得了殿下吩咐,否则谁愿意这个时候找不自在?”常嬷嬷也立即解释。 花嬷嬷自当不忿,但叶轻悠也不容她再开口,“嬷嬷您提出的疑惑更是奇葩。如若殿下为了躲避二嫁初夜何必娶我?况且就算是您守在床边,还能亲眼看着同房不成?若是我和殿下有意隐瞒,想糊弄宫中,法子更有千百个,不会让常嬷嬷来替换您,怎么都能糊弄过您的眼睛的!” 叶轻悠说出这话不禁脸色发红,她归根结底还是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的姑娘。 花嬷嬷脸色一赤,她刚刚的确有些急了,毕竟是要把她的嬷嬷之位给抢了,她一时慌乱无措了。 “这事儿的确是老奴不对,老奴给王妃赔罪。其实老奴也只是想要个理由,没有故意刁难的意思……” “可您眼下就是在刁难我,这不就是让我选,是得罪殿下还是得罪太后么?” 叶轻悠直接把事情给挑明了。 常嬷嬷不语,花嬷嬷更是不吭声。 “索性今天您二位都别守着了,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叶轻悠看向春棠,“我身边有春棠陪着就好,红苕在外间侍奉。” 叶轻悠直接各打一棒,全都撵走。红苕是太后送来的人,太后即便知道她把花嬷嬷赶走也不会太过刁难了。 花嬷嬷还有心再多说两句,直接被常嬷嬷一把给拽走了。 叶轻悠长舒口气,她这到底是什么命? 上一次成亲,尹文钊稀里糊涂就走了; 这一次倒是大张旗鼓,满城风雨。可惜更是心惊肉跳。老天爷就不能让她顺顺利利的嫁人?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花嬷嬷和常嬷嬷已经离去,这院子里又清净不少。 叶轻悠又喝了两杯茶,掐算时间也差不多,便让春棠帮她重新把凤冠戴上,蒙上盖头,以免稍后来人太尴尬。 这盖头刚刚蒙好,宇文宴果然已经迈步进了院落。 他身上带着酒气,但却未醉,宫中的喜嬷嬷也跟随前来,主持着二人揭盖头喝交杯酒,还有十几道洞房的礼节要完成。 虽说大婚二人都很期盼,但插曲太多,叶轻悠也盼着繁杂的礼节快结束。 宇文宴最讨厌规矩,但为了叶轻悠名正言顺也不得不守。 他揭了盖头,眼前瞬时一亮。周身携带的焦躁怒意烟消云散,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姿态的叶轻悠,就连眼睛都不愿意多眨一下了。 “真美。” 他忍不住还有外人在场,直接送上自己的吻。 叶轻悠眼睛瞪了硕大,小手乱舞,“殿下、还、还有礼节没做完……” 旁边的喜嬷嬷也看傻了,随后笑不拢嘴。她强行地把宇文宴拉开,催促他快些喝了交杯酒。 拿了剪子把二人头发剪下打了结,喜嬷嬷刚刚塞了荷包中,就又看到宇文宴直接亲了上去。 嬷嬷看着桌上未动的糕点饺子,只感觉自己和它们一样太多余。 给后续的礼官们递了神色,索性一概全省了,直接回宫复命! …… 叶轻悠再睁眼时,才发现屋内的油灯已经吹灭,燃起了暗色红烛。 她已经快透不过气,大脑都有些缺氧。 宇文宴轻轻地抱起她,直奔门外。 “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叶轻悠也等不到回答,只觉得一阵暖风拂面,看着宇文宴抱她直奔湖心岛。 只是二人这次并未坐船,宇文宴只轻点了几下水面…… 贺喜的宾客还在王府内欢声笑语,几声惊呼就见水面一道潇洒飒气的身影直奔小岛中央。 日头已有夕下之姿,水面飞去了一双红色龙凤。 姑娘们看见此景,羡慕得惊声尖叫,其他宾客也是笑意满面,只嘲讽宇文宴总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就连大婚之日都不肯遵那教条的规矩了! 今日喜宴摆满了洛宁王府,有陈坚带着听音阁的人招待,还有药膳阁的人下厨,夫人小姐们得了寻香坊的回礼,没有一个是空手而归。 哪怕心存嫉妒,也没人敢在今时今日说起这二人的不是…… 此时的宇文宴已经带着叶轻悠躺卧在熟悉的阔榻之上。这里早已被布置得更华丽,是她梦寐以求的新房。 “喜欢么?”宇文宴沙哑的声音透着欢愉,那声音听在叶轻悠的耳中,都察觉到美妙。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喜欢。”红色的纱帐、荷花红烛,还有躺卧柔软的红毯与红鸾锦被,都与她梦中想象过的一模一样。 包括眼前的这个男人,桀骜、霸道、冷酷无情。 可在她面前,他无可挑剔。 前二十年,她经历的坎坷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老天爷奉还? 起码此时此刻,她不后悔为他抛弃云游四方的期望,甘愿躺在他的怀中做一个娇弱羞涩的娘子。 “殿下喜欢吗?”她壮了胆子轻轻地问。 从揭开盖头开始,宇文宴的目光就从未从她的面庞间挪开过一刻。 这是他在年幼之时,就发誓要娶回家中的女人,不禁如愿以偿,她还聪颖贤良,美艳无双。 他大手一撕,直接拽开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霞帔。 霞帔落地,亵衣纷飞,她只剩下一件薄纱遮掩着白皙如玉的身子,好似在烈火之上烹了一勺油,彻底点燃宇文宴压抑多年的欲望。 “就这么急?”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旖旎暖意,叶轻悠顿时吓一大跳!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这时候你倒是听话了? 宇文宴单手扯起红毯盖住叶轻悠的身子。 他转身起来看向门口,一道倩丽的身影侧身站在那边。 女人没有说话,径自地走进来,打开了地宫的机关。 叶轻悠偷偷看去,只见到她修长的背影,也幸好她内心早有预期,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夫妻二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叶轻悠先开了口,“要不然,咱们先去见见?” 不仅是准婆婆,还是燕国长公主…… 宇文宴却拆了叶轻悠发髻的簪子,直接刺了机关的扣。 机关缓缓扭动,地宫的门就那么的封上了…… “无论是谁,都不得耽搁本王的洞房花烛……” 他再次俯身,钻进叶轻悠的毯子内…… 红浪滚滚吟箫和鸣。 叶轻悠小寐醒来,星辰已经遮盖了夜幕,天边都已微微泛起了橙光了。 她看向床边,炙热的温度仍旧在,宇文宴却不见踪影。 地宫的门没有关,显然他在那里。 叶轻悠看到床上遗留的红,面红耳赤,昨晚二人的旖旎场景还在脑海中盘旋不散。 不过还有要面对的人和事,她只能让自己尽快地恢复冷静。 起身洗漱干净,披好了衣装,叶轻悠缓缓地走入地宫的台阶,去见那位并未过世的准婆婆了。 地宫的长廊七拐八绕,夜明珠不知何时换上了红烛,就连地面也铺洒了红色花瓣,好似特意为她准备的。 叶轻悠走了许久,都没听到有人说话。 直到进了地宫的中央,就见宇文宴与一位华贵艳丽的女子对坐。 二人什么都没干,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女人转头看向她时,叶轻悠微微瞠目,虽然是个女子,五官却与宇文宴一模一样。 飒气英武,叱咤桀骜。除却眼尾的几道岁月深纹显出几丝女人的妩媚,就连画师都无法描绘出她周身的傲。 “轻悠给婆婆请安,婆婆万福。” 叶轻悠去一旁的案上倒了茶。那似乎是早有准备,就连茶水的温度都恰好。 她双膝跪地,将茶碗高举过头。 燕无卿眼角微眯,打量她半晌才接了。 淡淡地抿了一口,她便将茶碗放置一旁。 宇文宴已经起身去呵护叶轻悠,拿起披风搭在了她身上,“地宫中凉。” 叶轻悠紧了紧衣襟,含羞笑笑。 燕无卿冷哼一声,显然很是看不惯。 “人也见了,你还不走?”宇文宴开口便是撵人,根本感觉不到半分难舍难分的母子情。 “干什么?怕本尊真去杀了你父皇?本尊不过试了试而已,瞧把大梁皇宫惊成了什么德性,都是贪生怕死的。”燕无卿满脸不屑。 叶轻悠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听起来似乎宫中有事? 宇文宴颇感无奈,“你再不走,我不保证不抓你回宫,也让父皇看看,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女人是个骗子,而且活得比他好。” 叶轻悠:“???” 就这么直说亲娘? 燕无卿却毫不在意,“那你倒是抓啊?光嘴上说说算什么能耐。” 宇文宴紧紧牵着叶轻悠的手,袖口隐现的一柄长刀匕首露出边际,又很快地中指一弹,缩了回去。 他如今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了夫人。 燕无卿看在眼中,笑出了声,“难得出现一个让你在意的人,不然还以为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冷血无情。” 燕无卿看向叶轻悠,“这个儿媳,本尊认了,虽说长得一般、能力一般,也没什么出身家世,可大梁的皇室不喜欢她,本尊就喜欢。” 叶轻悠:“……” 这位婆婆还真是很会夸人。 “所以还不赶紧走?”宇文宴只能再次撵她,“再晚一些,京城就会封城,重兵严查,那时你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现在你着急了?昨晚却为了洞房花烛,硬生生地把亲娘晾在一旁。”燕无卿当即把话怼回了。 “不过撇下你一晚而已,你却撇下我十年。”宇文宴冷漠的言辞,已经听不出一丝委屈怨怼。 可母子之间的隔阂好似无形的墙,已经彻底无法消除了。 燕无卿没了刚刚的高傲,摘下手上的一个镯子,直接套在了叶轻悠手上。 “宫里那个女人赏的你不许戴,否则本尊就把你的手剁了!”燕无卿不容置疑的气度,让叶轻悠只能点头答应。 宇文宴撇了一眼那镯子,“稍后找孙大夫查查,别是下过毒的。” 燕无卿:“!!!本尊若想害她,直接杀了就是,不会似大梁皇室那么恶毒,用如此卑劣的方法!” “另外陆绍曾已经投靠了本尊,你即便不保也不许杀。” 宇文宴面露愤懑,“你猜我会不会听你的?” “仅此一次。”燕无卿难得没有说出威胁的话语,“你别忘记,是我舍了矿脉,让你逃过梁帝的怀疑,现在是你要还债的时候了。” 宇文宴讪讪,只能妥协。 叶轻悠却没想到那一次宇文宴居然是求了婆婆?这一番牺牲真是足够大! “本尊也不要求你拖延太久,半年,只需要半年时间。等本尊坐上燕国皇帝,自然会来接你和儿媳。”燕无卿丝毫都不收敛眸色中的狂妄野心。 宇文宴却对皇位权势毫无兴趣,“我最后再说一次,你现在必须得走了!” 燕无卿似乎不是第一次与他对话。她知道宇文宴对她有多恨,毕竟当年她离开时,并未将他带走。 “下次本尊再来时,希望能抱上小孙子。这京城,本尊给你留了大礼,你只需等着收就是了。” 燕无卿与叶轻悠交代一句,便带人从地宫的另外一端离去。 宇文宴也没心情感慨什么,立即带着叶轻悠回到湖心岛的阔榻上,褪去了衣物,二人钻了被窝之中。 宇文宴双臂紧紧地拥着她。 “您若想大婚第一天就谋杀亲妇,就再紧一点儿……” 叶轻悠昨晚劳累过度,其实浑身筋肉都在疼。 他的铁臂一勒,魂儿都要飞了。 宇文宴闻她身上的氤氲香气,突然又起了心思…… “她刚刚说了,想抱孙子。” 叶轻悠:“???” 这时候你倒是听话了? 不容她再反驳,她柔软的香唇已经被堵上……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册封贵妃 宇文宴与叶轻悠大被同眠之时,洛宁王府早已经被暗卫围上。 从无活人胆敢随意踏入的湖心岛下,已经不知埋了多少人。 刀光剑影之余,倒是有人断气之前传出去了一个消息。 梁帝接到消息之时,正在宫中等候,按说今日一大早,宇文宴与叶轻悠应该会到宫中来敬茶。 李公公拿了密信送上,梁帝没什么心思,“打开,念。” 李公公按照吩咐做了,可看到上面的字却忍不住一笑。 梁帝脸色冰冷,蹙紧的眉头似是随时能杀人。 李公公不敢念出来,直接把字条递到梁帝面前。 那上面只有两个字:“没停。” 梁帝:“……” “还是陛下您误会了,四殿下这些年身边一个侍妾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亲,自然会放纵一段时日的。” 李公公的安慰,梁帝并不认可,“可皇后所言,就是她出现了,难不成皇后在骗朕?不,皇后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搬弄是非,她虽有私心,但她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当日没能出行去洛宁王府,就是在宫中更衣时被吓到了。 因为皇后突然见到了燕无卿,而且燕无卿还警告她,叶轻悠是她燕无卿的儿媳,理硬给她磕头,皇后不配喝敬茶。 皇后当时吓得惊声尖叫,直接晕倒过去。准备同行的所有皇子们全部留下照顾,梁帝得了消息,也不好直接取消,只能带着宇文谅去了。 他回宫之后,听了皇后真真切切的描述和肯定,那个出现的人就是燕无卿。 所以梁帝立即派暗卫去包围洛宁王府,更是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登上湖心岛,如若那个女人真的没死,一定会去见她儿子的。 李公公也不知如何回答,“亦或许是有其他人故意作怪呢?” 后宫的争斗也不是奇闻,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梁帝突然看向他,犀利的眼神吓得李公公一怔,“老奴有罪,老奴不该随意猜测娘娘们,陛下恕罪!” 李公公立即跪地请罪,不敢起身。 梁帝抬手示意他起来,“你说的才是最有可能。” 李公公连忙从地上爬起,看到梁帝落寞,他也只能把茶碗朝那边推了推,“是陛下想念燕妃娘娘了,这些年您就没忘记过。” 梁帝感叹一声,“朕是不是固执了?” 李公公哪敢应答?只能默不作声。其实梁帝也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只做个无声无息的听者就够了。 御书房内沉默了许久,有小太监在外面露了一下脑袋,李公公立即道门外去听。 “洛宁王已经带着王妃出了王府,朝着宫中来了。” 梁帝轻应,“让他们直接去宁坤宫吧,皇后的身子不好,朕就不去福安宫中闹人了。” 皇后昨日吓了梨花带雨,恳请梁帝今日别让叶轻悠过去。 梁帝岂能不应?毕竟是相处几十年的夫妻。 李公公立即吩咐下去,也让宁坤宫快些准备好。 梁帝出门时,突然脚步顿了下,“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活着?那她为何不来见朕?” 李公公苦涩的尬笑,“若是还在,岂能抛下陛下离去?” “朕真想挖开她的坟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留下这么一句,梁帝直奔宁坤宫。 李公公却已经风中凌乱。 挖坟? 陛下果真是疯魔了! 甭说皇室宗祠肯不肯答应,就是洛宁王知道都会闹个天崩地裂,不见了血才见鬼了! 李公公只能盼着陛下的念头是一时任性。 可就在宇文宴与叶轻悠给他和娘娘们敬了茶,又收了赏赐之后,梁帝还真提起了这句话。 “之前就有人说过,让你们去拜一拜你的母妃,这么多年了,朕一直都想给你母妃重修一个陵墓,毕竟你已经是一等王,她的品阶也要升一升。” 梁帝这话说得含蓄,可就连太后都听愣了。 燕妃的名字向来是宫中禁忌的一个词,怎么梁帝会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叶轻悠也是心底一紧,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偷偷地看向宇文宴。 宇文宴面不改色,好似根本就不在意,“一切都由父皇做决定,儿臣没有任何意见。” 梁帝见他如此轻飘飘的,神色复杂,“朕听说,你这些年一直都不去祭扫?那毕竟是你的母妃,该去还是要去的。” 他说此话时,眼神一直都没离开宇文宴,好似很想从他面庞看出点儿什么。 “杀的人太多了,一身煞气,尽量别入皇室宗祠,这不是钦天监与父皇说的?” 宇文宴反问这一句,梁帝才想起那是多年前的事。 那时太后宠溺宇文宴,皇后心存嫉恨,女人的争斗,最后的委屈全部落在了宇文宴身上。 好在他心智坚定,把一切的刁难都扛过去。 梁帝讪讪,好似自讨了一个没趣。 “不必理钦天监那些装神弄鬼的,如今娶了媳妇儿,该去还是要娶拜一拜,另外让他们重新为你母妃选址,也要联系宗庙,朕要赏燕妃为贵妃,所有的东西全部按照贵妃的品级重新办。” 他这话一出,最先反驳的是太后,“人都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何必还重新置办?只要有个名号就行了,大动干戈不好。” “朕就是要大动干戈,不然总觉得燕妃在地下埋怨朕。宴儿这些年帮朕做了不少事,可惜朕却给他太少了。” 梁帝貌似感叹愧疚,可那一双精锐的眼神却看不出丝毫回忆。 德妃和惠妃、贤妃都看出了不对劲儿,但既然陛下都已经要求了,她们自然要奉承几句。 “燕妃姐姐虽然故去,但臣妾也时常会想一想,没想到陛下也没有忘记,真是燕妃姐姐的福了。” “是啊,如今洛宁王正好娶了王妃,陛下又册封她为贵妃娘娘,哪怕燕妃姐姐在地下也会十分高兴。” “臣妾愿意为燕妃姐姐抄写经文,感念一番。” …… 娘娘们接二连三的拍马屁,都是为了在梁帝面前讨个好。 叶轻悠听了半晌,只觉得这话题格外刺耳。 “那个……轻悠斗胆问问,陛下要大张旗鼓的册封,准备贵妃的所有妆仪,是要开棺重新穿戴的意思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百年沉香 叶轻悠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比蚊子声重不了多少,可话语的力量好似重锤落地,登时让热络喜庆的宝坤宫中鸦雀无声了。 太后轻咳了两声,她刚才反对,就是担心此事,可没想到叶轻悠居然直接了当的问出来?而且还是直接质问梁帝。 梁帝下意识就看向宇文宴,很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 宇文宴却云淡风轻,好似在说旁人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李公公看到陛下尴尬不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回道,“四王妃也是认真了,但具体事宜要看宗祠决定,然后才能依照皇室的旧例操办的。” 这话模棱两可,说了和没说一样。 宗祠能做什么决定,不还是要看梁帝的意思?完全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叶轻悠心中腹诽,面庞却是认真点头,“轻悠没有旁的心思,只想如若重新大办,便去准备一款持续百年的香,献给母妃。” 她敷衍了一句,也给了问话的理由。 梁帝仔细思忖下,还真没怀疑。他也知道叶轻悠不是乱说,毕竟她真有这一番手艺。 “竟然还有上百年持续不断的香?可是你偷藏的技?” “这的确是龚家的秘传,而且法子极其难,只有母亲学会了。她临终之前传给了我,可我还从未试过,毕竟需要上千种香料,想要筹备齐全十分难。”叶轻悠哪有什么家传,只是在一本药典上见过。 但若梁帝愿意配合,她不介意试一把。 梁帝还真起了心思,“也不是不可一试。” “上千种香料,不说花费的银子,寻找起来就要多少人力物力?陛下是真的喜欢这个四儿媳,都肯陪着她胡闹。” “而且说是持续留香上百年,又如何验证?” “对啊,到底如何验证?你们龚家可有记载么?” 娘娘们颇有不喜,哪怕燕妃已经过世,却毕竟要被提拔为贵妃,嫉妒使人疯狂。 叶轻悠连忙服软畏缩,“龚家并无记载,就算有,也轮不到我去翻看?的确是轻悠胡闹了,陛下恕罪。” 她说完便躲了宇文宴身后,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只是想为过世的婆婆做点儿事情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人阻拦呢? 她幽幽弱弱,楚楚怜人。 宇文宴牵着她的小手,满面疼惜,“往后这种事情不必多出头,毕竟说了也和废话一样,反而还落得一身不是,懂?” 一句话骂了一群人,也解释了他刚刚为何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意见。 梁帝一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几位妃子面色狰狞,这才想起来叶轻悠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庶女,是真真正正的洛宁王妃了。 太后也看不得宇文宴与叶轻悠吃瘪,特别是看到一身红妆的叶轻悠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行了,该赏的赏了,该见的也见了,哀家累了,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 她召唤了方姑姑,直接回了寝殿。她若不走,其他人也没办法先行。 娘娘们立即恭送太后,随后便等着梁帝吩咐各自离去。 梁帝看了看宇文宴,“你们先在宫里多呆一会儿,轻悠去德妃宫中坐坐,你跟朕到御书房。” 他抬手召唤了宇文宴。 宇文宴朝着叶轻悠点了下头,“去吧,本王稍后去接你。” 叶轻悠恭送他跟随梁帝离去,她则看向德妃。 德妃原本是最不愿意招惹是非的人,也没想到陛下会如此交托? 但梁帝都已经说了,她也只能虚情假意的带着叶轻悠回了她宫中。 方姑姑送走了诸位娘娘,这才回到太后身边。 “陛下怎么会突然提起那个女人?昨儿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突然不能出行,宫中对外直说皇后突然犯了头晕,太后也没往心中去。 可今日的突变,显然事情很不简单。 方姑姑也不明所以,“而且陛下还特意让轻悠去了德妃宫中,显然是不希望您和她多说什么。” 唯一一个不爱讲究是非的就是德妃娘娘,而且德妃娘娘的口风特别紧。 太后的警惕性十分的高,“而且陛下还要开棺大办?难道在怀疑那个女人没死?” “若不然找人去福安宫中打听一下?”方姑姑提议。 太后的确有些头痛,“哀家就说陛下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早晚都会翻出来。如若宴儿娶的是陆婉煜,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提起?” 说是抬举燕妃为贵妃,可但凡长了脑袋的人,都知道他目的不纯。 方姑姑感叹,“四殿下有多固执,您不是不知,亦或许他早就心中有数的。” 太后不想再说,只摆手让方姑姑去查。 而此时叶轻悠跟随德妃到了蒲春宫,德妃也并无心思招待。 吩咐了宫嬷招待她用茶吃些点心,“本宫去寝殿歇一歇,而且今日要抄写的经文还没做完,你自己随意。” 撇下叶轻悠,德妃直接就回了后殿。 叶轻悠独自坐了前殿中吃茶休闲晒太阳,反倒是觉得很不错。 可惜惬意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有人来见德妃,“……陆姑娘派人来给娘娘请安,而且询问娘娘您何时有空,她想要来见一见。” 陆姑娘自然就是陆婉煜,她与德妃之间还是沾了亲。 如若平时,叶轻悠根本不可能来蒲春宫,可今日恰恰就来了,而且还听见了…… 宫嬷下意识看她一眼,见叶轻悠故作没听见,便接了那帖子去后殿。 未过多久,德妃身边的嬷嬷亲自出去传了话,“……娘娘近来十分不错,也很惦念姑娘,但娘娘答应了陛下抄写一份经文,不可分心,陆姑娘的心意娘娘领了,就不必前来请安了。” 嬷嬷刻意说得很大声,也是为了让叶轻悠听见。显然是德妃怕她心存芥蒂、怀恨在心。 来人没想到德妃拒绝的如此干脆,还想说点儿什么,就被赶了回去。 叶轻悠慢条斯理的赏花看书,一派云淡风轻,这悠然的态度,倒是让人摸不透。 果然嬷嬷进去回话没多久,就又出来请她进去,“娘娘说,姑娘如若嫌闷,就去后殿说说话?”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有你求我的时候了? 之前不想有一丝联系,如今出来个陆婉煜,德妃瞬时态度就变? 叶轻悠哭笑不得,但也不好拒绝,跟着宫嬷去了德妃的后殿,她的确正在院子中的长案上抄经,不是故意编排瞎话敷衍。 叶轻悠也没着急,就这么等着德妃写完一段,揉了揉手腕暂时歇歇。 “刚才抄经的时候,突然想起燕妃娘娘还在时,曾经送过本宫一套笔。那一套笔共有七支,狼、羊、狗、虎、兔,听说还有貂,反正是七种动物。” “本宫一直没舍得用,不如就借花献佛,转送给你?” 德妃这才抬眸正视叶轻悠,“别看四殿下嘴上冰冷,他心中是记挂着燕妃的,原本燕妃早就该是贵妃之位,可惜……” 她说到此处便顿住,看似亲和,但叶轻悠还是察觉到了试探。 “多谢德妃娘娘,四殿下知道了,定会感激您。” 她敷衍的奉承一句,却并未追着德妃的话题刨根问底。 德妃愣了一下,倒是笑了笑,随后又提起了毛笔继续抄经文,不再与叶轻悠多话了。 宇文宴也很快就到德妃宫中来接她。 叶轻悠长舒口气,总算离开了尴尬之地了。 “殿下倒是快,还以为陛下不会放您走。” “他说得不算。”宇文宴忍不住啄了她的小嘴一口,好似那是蜜糖。 叶轻悠软糯糯的腻他怀里,马车上不能做些过分的事,他的大手却在揉捏着她,“还疼么?” 昨晚即便克制,但她身上还是留下了一些青紫红印。 叶轻悠原本还好,可惜被他这般按揉反倒是体味到酸胀难忍,连忙把他的大手推开了。 “是不是回去能好生歇歇了?” 从昨晚到现在,她似乎还没能好生睡过。而且那位婆婆是否顺利离开,她都还没有机会问。 想到婆婆,自然会想到德妃,叶轻悠忙把德妃的那一套笔给拿出来,“还说了婆婆本该是贵妃,话里藏刀……” 宇文宴撇了一眼,全是嫌弃,“这不可能是她送的。” 叶轻悠:“???这还能作假?” “她出手阔绰,送这不值钱的礼,会觉得掉价。”宇文宴想起她的癖好,就全身肉疼,毕竟那是真金白银的钱。 叶轻悠倒嘶一口凉气,此时再看那一套笔,好像觉得自己又单纯了,“真是觉得婆婆过世了,怎么个说辞都没法对证。” 宫中果然都是演技精湛的戏精,她这一次是领教了。 “所以,父皇要给母妃大办的事情,殿下真的答应了?” 虽然此时只有他们二人,但还是在马车上,叶轻悠不敢说得太直白,不过真若大办,必须开棺。 可婆婆还活着呢,而且活得乐滋滋,开棺发现棺材当中没有人,这可怎么办? 宇文宴自然明白她的担心,大手摸了摸她的面庞,“有些事,早晚都会暴露的。” 叶轻悠眼神一凝,莫非那里面真是空的? 宇文宴并未直说,“具体怎样,本王也不知道。” 那时他还年幼,而且还流落在外。等他回宫之时,他的母妃已经安葬了许久,他哪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空的? 就算他是听音阁的首领,也根本查不到当年的细节。 叶轻悠不禁咽了咽唾沫,“还真是够刺激的……” 她习惯了遇事心中先有底,可眼前这事儿就是一个盲盒。 “别想那么多,先想想吃什么,玩什么,乐呵了再说。”宇文宴也没带她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京城中最豪奢的酒楼。 这酒楼的幕后东家自然是潘思升。 宇文宴把所有招牌菜都点上桌时,这位东家也出现了。 “小爷攒了一年的山珍海味都上了你的桌,说了请你一顿,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潘思升撩起前襟,直接坐下,他举起筷子先吃了几口,好似不多找补一点儿就亏大了。 叶轻悠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她听到宇文宴喊出菜名时,就知道这一顿至少有上百两。 “大婚不送礼,只请一顿餐,不觉得掉价么?”宇文宴给叶轻悠夹菜,时不时的品上一口。 潘思升咽了一口鲍鱼炖鸡,擦了擦嘴,“我如若去了,一定是去抢亲,难道你就不害怕?” “本王何时担忧过这个字?”宇文宴不屑。 “屁!不怕你让老头子缠了我一天,心眼子都让你长了!”潘思升直接揭穿。 叶轻悠愕然地看了看宇文宴,他居然还防了潘思升? “就算小爷去抢亲了,她也不见得跟我走啊!”潘思升看到叶轻悠的大红喜袍格外刺目,“昨儿不是成亲了么,怎么还穿得如此艳丽,不受妇德!” 叶轻悠一个白眼翻去,才懒得搭理他。她早上只是简单吃了两口粥菜就进宫,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了。 宇文宴则提起百年沉香的事,“……上千种的香料,多久时间能够收集齐全?” 潘思升听到“千种”二字,顿时脑子就大了! “你当我是吞金兽?什么东西都能拿得出来?” 而且就是为了那么一个持续百年的香丸,值得? 宇文宴微微挑眉,“华锦街的铺子你还想不想开了?” “我那可是为了你们俩才暴露的,还得罪了长公主府,你们别过河拆桥啊!”潘思升登时就急了! “确定是为了我们?”宇文宴品了一口鲍鱼鸡,“那幕后是干什么的,不用本王多问吧?” 明面上是正经的铺子,背后暗道八门全都有。 潘思升瞬时没了脾气,“总要让我看一看单子才知道,否则我哪知道是什么。” 叶轻悠本在吃着,看二人斗嘴,耳听潘思升要古方的册子,顿时就召唤春棠,“快去拿笔墨来,我这就写给潘公子。” 潘思升的一双狐狸眼瞬时瞪大,“你疯了吧?上千种香料,你说写就写?” “当然,那古方我早就背下来,烂在了肚子里。”叶轻悠记忆力超群,不止对账目精通,这些方子也看过几遍就倒背如流。 春棠立即去要笔墨,叶轻悠忙塞了几口吃的就去一旁的桌案写字了。 潘思升讪讪,“多好的女人,怎么就被你得逞。” 他真是嫉妒的面目扭曲。 宇文宴目光柔和,一直锁在她身上,“这千种药料,可以大张旗鼓的去找。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帮我。” 潘思升挑眉,“终于有求到小爷身上的时候了?” 第三百三十章 托付的不是小事啊! 宇文宴难得的一本正经一回,也容下潘思升的油嘴滑舌。 “父皇有意给燕妃提为贵妃,而且要移坟大办。” 潘思升再次惊呆,就连最爱吃的掌心窝都撂下不入嘴了,“堂兄这是疯了,不是,他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希望我怂恿父王不同意?” 老亲王是皇室最老的一个人,也是主持宗祠的人。 宇文宴却摇了摇头,“本王希望他能支持。” “???原来是你疯了!”潘思升十分笃定。 宇文宴也并未解释,“如若父皇决定了,皇叔祖父即便阻拦也无用。” “太后也不会答应。”潘思升道,“据我所知,也只有几百年前的始祖才因为怀念一位嫔妃,做过开棺大办的仪式,但那可是大梁的始祖。” 宇文宴轻笑,“你在质疑父皇的威名不如始祖?” “那当然!”潘思升也难得的慎重,“别以为孙大学士一系落败,他便可以为所欲为,这朝堂上的暗箭可多着呢。” “那便轮不到你操心了,只需要按照本王说的做。”宇文宴也不愿再多言语。 潘思升吸了吸鼻子,“有什么好处?” 他已经习惯了谈利益,那就谈个彻底。无利不起早的事他坚决不干,这是他的座右铭。 “你想要什么?”宇文宴第一次容他提出条件。 潘思升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叶轻悠。 突然,他胯下一凉。 宇文宴的一把匕首已经对准了他的关键部位。 潘思升连忙把匕首挪开,“想什么呢?我还不至于现在就对她下手……”他想下手也没有胆子啊?真盼着宇文宴出个什么任务死翘翘。 他仔细琢磨了下,“我要把这个消息卖了,你不许管,而且也不许分钱。” 宇文宴只是琢磨了一下,“成交。” “我还想知道一个秘密,你必须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潘思升乘胜追击。 “别太过分。” “你到底是不是永夜?” 两个男人目光对视,都想从其中看出真相。 宇文宴没有否认,“这是另外的价格,等本王下次需要你办事时再告诉你。” 潘思升撇撇嘴,“否认也没用,你就是。” 之前他就认定了此事,而且格外笃定,特别是最近那个“永夜”又消失不见踪迹,就连暗榜上的高额悬赏都没接,他就越发认定第一刺客就是宇文宴了。 事情谈妥,宇文宴也不再理他,走到叶轻悠的身旁,抬手帮她按摩着肩膀。 上千种药料,更有一些名字繁琐,这几千个字写起来耗时耗力,叶轻悠早就手腕酸痛了。 但为了尝试这百年的香丸,她也不会在意累。 中途歇了好几次,真把这一千种香料写完都已经夕阳西下。 天边的云霞红透了天,映照在她的大红喜袍之上似有一层薄薄金光。 又在酒楼中吃了一顿晚饭,叶轻悠便跟随宇文宴回家休歇。 潘思升看着那上千种香料,馋得口水都往下流。 “去把宇文宴求我收集千种香料的消息传出去,特别是陆府,陆婉煜那个傻娘们儿必须知道。” 翁叔刚刚接了单子,分着香料的主次,“为何要告诉陆家?您不是打算朝他们家下嘴吧?” “那当然。那陆绍曾早晚被抄家砍头,小爷提早先捞上一笔不好吗?”潘思升并不打算隐藏险恶。 陈六儿不懂,“您怎么看出他们即将被抄家?之前那女人犯的几次事,宫里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部容下了。” “就因为容她为所欲为,所以陆绍曾才离死不远。”潘思升这些年看多了“得意忘形”,早把陆绍曾也划在必死的行列之一了。 陈六儿想不明白,但是潘思升吩咐的事,他也立即去做。 翁叔看着那千种香料,除却十三种珍奇料外,其余的香料并不难找。 “您说,这方子咱能不能……” “上千种呢,怎么试?”潘思升想想就直接放弃了,“不过这个消息也可以卖出去,看看有哪个傻子上当了!” 潘思升带着香料单子回了王府去找老亲王,毕竟答应宇文宴的事情必须办,说服那个老头子也不太容易的。 此时陆婉煜也听说了梁帝要给燕妃追加封号的事,而且还特意说了,要开棺大办。 她本来还想拿宇文宴与燕国有瓜葛的事情去要挟一把,眼下却突然不敢动弹了。 “难不成,陛下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许外人说?” 梁帝之前封锁燕妃的来历,是为了堵住那群文人的嘴巴,也是为宇文宴铺路。 可如今文坛最高的领袖孙大学士都成了刀下鬼,宇文宴的手中更握紧了听音阁,就算爆出他的母妃是燕国人,似乎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唯独他卸任听音阁的统领之职,但似乎没有其他皇子能接手。 一来是能力比不得宇文宴; 二来外戚繁杂,梁帝多疑也信不过。 所以她之前要挟宇文宴娶她的念头,似乎彻底化为泡影,无法实施。那她该如何保住自己?眼下似乎指望不上父亲了。 “姑娘,那位袁姑娘又来见您了。”传话的婆子在外说。 陆婉煜满是不耐,这个袁枚儿怎么如此能缠人?那点儿斤两,还惦记着攀高枝? “不见,就说本姑娘今天身子骨不爽,不想见人。” “可她说了,有个消息要告诉姑娘,而且是和四殿下的母妃有关。”婆子又道。 陆婉煜毫不在意,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陛下要给燕妃大操大办么! “算了,喊她进来吧。” 就算不喜,但身边不能没有四处打探的使唤人。她的身份很难投机钻营,去听其他府邸的八卦,袁枚儿的身份恰好弥补了这个短处了。 婆子很快就把袁枚儿带了进来。 袁枚儿嘘寒问暖一通,陆婉煜有些等不急,“不说要告诉我关于燕妃的事?” 袁枚儿僵了一下,这才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我听说,四殿下去找了老亲王的私生子,而且是重要的托付。” “具体托付什么事情不清楚,但那叶轻悠为了帮四殿下,连存香百年的方子都给了潘公子,托付的绝对不会是小事情!”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定是这样 袁枚儿这话的确触动了陆婉煜,她此时正在发愁要怎么才能拿捏住宇文宴。 如若袁枚儿所言为真,她可以去挖一挖宇文宴迫切要达成的目的。 潘思升那个人她太了解,傲气冲天,唯利是图,之前她小看了这个私生子,只把关注点放在了潘景琛和潘景淳身上,如今也不妨再利用一下。 “这事儿你办得很好也很妙,但说了和没说一样。”她故意拿了袁枚儿一把,漫不经心。 袁枚儿听了这话登时发傻,她得到消息就来告诉陆婉煜,而且这怎么可能是废话? “婉煜姑娘不是与潘家相识多年么?您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而且打听此事的人很多,那个燕妃娘娘能否被定为贵妃,都要老亲王做主才行。” 陆婉煜心思一动,亦或许宇文宴就是为了宗祠能同意,所以私会潘思升? “依你之意,是宗祠不肯答应?” “我的消息也有限,打探不到那么多,但我父亲说,四殿下要户部拨了银两,只为做出持续留香百年的古香丸。” 袁枚儿每每想到家境攀不上一手八卦,就自卑得要命。她更坚定要攀高枝的心思,免得被人当猴耍。 陆婉煜仔细琢磨了下,才觉得似乎不对劲儿。 依照她对宇文宴的了解,如若他希望梁帝为燕妃大肆操办,定会不动声色,怎会又让户部出银子做个香丸? 他如此大动干戈,一定是欲盖弥彰。如此看来,他求潘思升的事情,一定是希望老亲王不答应,以免牵扯出过往的旧事,影响他掌管听音阁。 所以她刚刚全都想错了,宇文宴不是不在意母妃与燕国有关,而是十分在意! 她想到此处,突然笑了。 但为了保证事情准确,她还是准备见一见潘思升,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再有动作。 “甭管这消息有没有用,都要感谢你特意跑来告诉我,今儿有些不舒服,就不留你在家中多呆,免得过了病气。” 陆婉煜不想领她太大的情分,只能故作此事是废话了。 袁枚儿有些不满,她说这些不都是为了陆婉煜之前的许诺?二话不说就撵人,真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了? “不知道陆总督和陆公子何时回京?”袁枚儿也不愿支支吾吾,索性直接挑明。 陆婉煜顿了顿,“军中时常调动,都是紧急情况,我也没法说个具体的。不过哥哥应该很快回来,有了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可惜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已经开始催促,也要给我再说亲。” 那些说亲的人家,袁枚儿自然一个都看不上。 “其实那叶家的大公子也不错,别看叶明远的爵位没了,但他如今是三品太仆寺少卿,一个妹妹嫁了郡王府,一个妹妹又是洛宁王妃,家中还没有女眷,你去了就当家,也十分不错。” 陆婉煜突然提起叶菁之。 袁枚儿登时呆若木鸡。 她直勾勾地盯着陆婉煜,“所以,你之前的许诺就是在蒙我?” “我哪会蒙你?这不是你刚刚说了很着急?你三天两头来说等不得,我能有什么办法?”陆婉煜故作傲气。 袁枚儿瞬时瘪了回去,为了嫁得好,她也只能等一等。 陆婉煜也不再搭理她,她也只能说了几句废话就离开。 看到袁枚儿消失的背影,陆婉煜只觉得是块狗皮膏药。但她也没有心思去想袁枚儿,只是召了身边的妈妈去约潘思升。 妈妈有些担忧,“不如您先和潘家大爷打个招呼?那位潘小爷可不好惹啊。” 陆婉煜摇头,“他那个性子可不服输,我若找了大公子,他一定不会帮我,没准还会拆台。” “我已经做好被他狠挖一刀的准备,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 妈妈还想再劝,陆婉煜却没了耐性,“我吩咐什么,您就听什么,这些年劝我的人还少么?我就是因为听了你们的,迟迟没有回京城,所以才被人抢走了未婚夫!” 耳听这话,妈妈自然不敢多说,立即去办事。 陆婉煜短吁长叹,又去找丫鬟筹算有多少能动的银子,拿来去堵潘思升的嘴。 潘思升早就挖好了这个坑,得知陆婉煜要见他,一连串的陷阱就等她跳。 叶轻悠知晓此事时,还是夏樱拿了账目等她核对。 “当初您和殿下真不该答应潘公子为所欲为,您知道他拿了那香方骗了多少人么?” “据奴婢所知,五十万两都到手了。” 叶轻悠:“???” “谁这么大脑袋?” “陆婉煜自然不用说,王宫贵胄的府邸被他忽悠了个遍。” “对了,还有龚家。”夏樱连忙道,“而且东叔也回来了,让奴婢问问您何时方便来见见?” “东叔?何时回来的?怎么一直都没来消息?”叶轻悠大婚时,就以为他能露面。但东叔一直没消息,她还以为另有事情要办,所以赶不过来。 夏樱叹道,“其实早就来了,但您和殿下的大婚声势浩大,他没敢吭声。而且身边还有龚家人,他不方便自己行动。” 叶轻悠早就知道龚家人有意前来送亲,却并不知道为何事情不了了之了。 她曾经问过叶明远,但叶明远也不知道。 “最好让东叔单独来见,我对龚家没有太大兴趣。” 夏樱点头应下,“那潘公子那边的事,您真的不过问?” “那是殿下答应他闹的,而且也说了不分钱。热闹继续看着就是了,你也不要多问。”叶轻悠不知道宇文宴打了什么主意,她只需要全力支持就好。 夏樱一听这话,自然明白,捋好了药膳阁的账目之后,她便连忙离开了。 叶轻悠刚刚送走夏樱,花嬷嬷又从外来了。她身后跟的是紫鸢,显然又是要为紫鸢抬姨娘的事。 “嬷嬷也不必与我多说,只要殿下同意,我自然答应。” 叶轻悠从到了王府第一天,就已经折过一次花嬷嬷的体面,如今结婚才不到五天,就把妾室的事情抬出来? 哪怕这是太后的意思,也没有这般恶心人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硬气起来! 花嬷嬷似已想到叶轻悠不会痛快答应,她瞄了一眼紫鸢,“之前是要与您同嫁,如今就这么跟过来了,您也答应过太后,也答应过紫鸢,没法子就这么晾着吧?” “甭管殿下答应不答应,您先给个说法安置了,岂不是更好?” “不好。”叶轻悠直接拒绝。 花嬷嬷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话到嘴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这会儿也忙,不如嬷嬷先带她下去?亦或者紫鸢姑娘去伺候下,如若殿下答应下来,我马上就给你刮脸抬姨娘。” 叶轻悠说完了这话,顿时低头看账目,除却宇文宴,谁都没有银子更重要。 花嬷嬷深吸一口气,总感觉这心里有一些憋屈。 紫鸢站在她身后,也没想到叶轻悠会拒绝,“可是、可是我是太后娘娘选的人,您这不是善妒吗?” “善妒?想算我七出之罪么?”叶轻悠手中的算盘都没停,更是没抬眼看她,“那你就进宫去给我告状,让皇室宗祠把我给休了。” …… 这话已经彻底的唠崩塌,花嬷嬷更是没想明白,怎么才五天的功夫,叶轻悠的脾气都开始变了? 如若之前的温婉恬静是隐藏,那她隐藏的也太深了吧? 而且这话即便进宫去告状也无济于事,她才仅仅嫁了五天,太后如若敢逼着洛宁王收下紫鸢的话,那位殿下都敢一刀把她给杀了。 紫鸢登时眼泪汪汪,原本想好要做姨娘,怎么就一下子变卦了? 叶轻悠听到嘤嘤之声,“出去哭。” 这里可是她的账房财地,哭天抹泪的多膈应人? 春棠立即把她和花嬷嬷请走,转身归来时兴高采烈。 “我滴个乖乖,娘子,不是,王妃您居然会斥她一通?这也实在太爽了吧?!” 春棠早就看花嬷嬷和紫鸢不顺眼。特别是紫鸢,在所有丫鬟当中炫耀,她即将是四殿下的姨娘,总是高高在上。 叶轻悠甩了甩手腕,原本她也不愿太犀利。可是那一日见到了准婆婆燕无卿,那杀伐决断的性子,实在让她痴迷。 亦或许,那才是一个成功的女人?更是她的偶像。 何况她都已经嫁了,皇室就算想休了她也没那么容易。 她之前能被太后拿捏,一是因为太良善,二来是还未正式成为洛宁王妃。 若是今天她被逼收了紫鸢,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接踵而来的麻烦,她也必须硬气一些了。 不再去理睬府内杂事,叶轻悠继续揪着春棠算总账。如今不光是药膳阁和寻香坊,宇文宴的私产也要由她来掌管,她未来不知有多忙。 账目没等捋完一册,秋荷突然从外匆匆赶来,“王妃,出事了,龚家的人找上门,说是咱们的香方都是龚家的秘方,希望咱们给个说法。” 叶轻悠的手指一顿,“龚家,找上咱们?” “对,就是龚家。”秋荷十分肯定。 叶轻悠想到夏樱刚才说龚家早就到了京城,而且是要给她添妆攀亲的,怎么秋荷一说更似故意找茬?而且也知道她是洛宁王妃,胆子竟然这么大? “找上寻香坊的人是谁?有说名姓么?”叶轻悠问道。 秋荷拿了名帖递给叶轻悠,叶轻悠打开一看:龚楚云。 “据说这是新任的龚家家主,是前任家主龚尚春的长子。” 叶轻悠想到那个被他夺了朝廷供奉又被气走的龚尚春,倒也并不意外,“难怪说要添妆又没了消息,这是骨子里不肯向我低头了。” “咱们怎么办?是不理睬,还是您见一见?”秋荷直接给出了两个方案。 毕竟如今的叶轻悠是洛宁王妃,就算对龚家置之不理,他们也没什么法子。 “都敢直接找上门了,显然是背后有了撑腰的。你去找陈坚问问,他们龚家勾搭上了谁,然后再想怎么应付。” 叶轻悠当初把龚家赶出了京城,如今回来就耀武扬威,他们又不是傻子。 秋荷也觉得很有道理,领命便立即去办。 叶轻悠有些累了,想歇歇眼睛。毕竟宇文宴只要回来,都不会放过她……她总是精疲力尽身子软,实在没什么精气神做正事的。 让春棠去外面守一下,她则倒在账房的小床上眯一会儿。 宇文宴也不在府上,她不想回湖心岛。毕竟那里的秘密太多,而且宇文宴也特意叮嘱,这几天先不要过去……府内的侍卫在清理湖底的“垃圾”,至于是什么垃圾,叶轻悠也不愿深想。 就这么眨眼睡了过去,叶轻悠再醒来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账房内已经点了小油灯,屋檐下的红灯笼也将屋内映照得格外明亮。 “醒了?”宇文宴坐在椅子上,一直看她。 叶轻悠没想到他已经回来,朝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来个地方。 宇文宴十分满意,自然乐意与媳妇儿挤,“想我了么?” 叶轻悠嗤笑,“想,很想。”其实才离开不足三个时辰,谁能想到他这么粘人? 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宇文宴直接献上自己的吻。 二人腻了许久,叶轻悠才说起潘思升赚了银子,“殿下您到底在布什么局?他骗归他骗,可别最后找到我头上。” 毕竟是拿了她给的方子,叶轻悠可不想被找上门算账。 宇文宴笑了笑,“也不算骗,他只是把你列下的一千种香料卖了出去,但具体怎么配、用量多少一无所知。” 叶轻悠张大了嘴巴,“那也有人买?” “当然。”宇文宴道,“你并没意识到它的价值有多少。” “所以他卖了个痛快,还有人帮他先试试配法了……殿下为何这么配合他?”叶轻悠瞬间捕捉到潘思升的狡猾和宇文宴的局。 宇文宴想了想,“潘思升的想法也没错,反正早晚被抄家,不如提前挖出点儿银子。”他倒是没说陆绍曾,因为他想的是朝堂上的所有官帽。 叶轻悠想到燕无卿曾说过,要宇文宴再给陆家一个机会,至少半年。 “仅仅一个香方,怕是撑不了半年吧?”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实在不行就分家 “能不能撑得过半年,要看参演的人有多少,实在不行,再拽进来几个,反正应该被砍头的人不少。”宇文宴云淡风轻。 叶轻悠的睡意顿时全无,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越来越没有底线,怎么现在听他说起杀人,就好似是出门杀个鸡? “对了,我今日让陈坚帮忙查件事,可能会耽误他一些时间,你可别埋怨他。”叶轻悠要查龚家,自然要与宇文宴打声招呼。 宇文宴颔首,“你若用惯他,就留下随你差遣,我身边还有别人。” “他好歹是个副统领,随我差遣岂不是大材小用?”叶轻悠倒是很想留下他,毕竟为了春棠的亲事,她也算给个机会,看二人能不能擦出火花。 宇文宴捏了她的小脸蛋,“你是本王的王妃,什么人都比不过你。” “那我就暂时用一用,常嬷嬷如今对付花嬷嬷分身乏术,不然就不劳烦陈坚了。”叶轻悠如今改了性子,府内的事情需要常嬷嬷一手抓。 花嬷嬷一直都很想在洛宁王府站稳脚跟,但这里有太多的秘密不容她知晓,哪怕她是太后的人。 宇文宴可没心思去琢磨外面的事,特别是与她挤在一个窄榻上,哪里受得了? 大手抬起她的下颚,二人如胶似漆。 ……(不让写) 翌日一早,叶轻悠起身时宇文宴已经离开,她吩咐春棠去准备热水,她需要好好泡个澡解乏。 提前备好的香料洒入水中,叶轻悠舒缓着身上的僵紧,格外舒坦。 她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未过片刻,春棠便从外进来,“是东叔来了,奴婢让他在外等一等。” “东叔?”叶轻悠连忙用水洗了两把脸,精神一番,“给东叔准备早饭,我马上就出去见他。” 春棠立即应下,让红苕进来侍奉叶轻悠。 叶轻悠洗漱完毕,披上一件阔袍就出去。 许久未见,主仆二人面对着面。 东叔离开一年,也发福胖了些,他看到如今的叶轻悠,除却喜悦更有恭恭敬敬,毕竟眼前的叶轻悠不再是小娘子,而是洛宁王妃了。 “还是夏樱说起您早就到了京城,可惜大婚您居然不来,可着实让我很伤心。”叶轻悠召唤他坐下吃早饭,东叔推辞了两次才坐下。 “不是我、不是小人不肯来,而是龚家人一时在身边,目的不纯。”东叔突然改了称呼,倒是让叶轻悠很不习惯。 但她知道这是规矩上的事,真不在意反而会被挑理了。 “说说龚家这个新任家主,我听说他还找到了寻香坊,说那里的方子都是龚家所出,想要找香坊麻烦。”叶轻悠直接问道。 东叔连连点头,“所以小人一早甩了他们特意来见,就是怕您不知道具体的事,千万别误中圈套。” 叶轻悠亲自给东叔倒了茶,“有您在,我这心里也有了底,今日不急,您慢慢说。” 东叔起身道谢,随后说起这个龚楚云,“……原本龚家的家主要选咱们三房的人,可三房的老爷老实,仍旧没敌过,还是被大房把家主之位给抢回去了。” “当初小人来信,说愿陪同龚家家主来京城见您,说的是三房的老爷,这更换家主也没多少日子,可当初答应的话,我也没法子退掉了。” “可在滕州时,龚楚云还说的好好的,到京城时,正赶上叶家的老爷被夺了爵位,他便按兵不动,不肯登门拜访了。” “而且他不登门,也在派人盯着小人,那时小人也不知具体情况,便没与夏樱联络。” 东叔做事向来谨慎有度,从来不敢贪功冒进,“而后得知洛宁王出面,此事不了了之,他又有心见您,小人便不愿引见了。” “但就是这几天,也不知道他见过了什么人,回来突然问我那持香百年香丸的事,我便说王妃您当初跟随三娘学过制香,对此门道格外精通。” “谁知他就直接找上了寻香坊,想要一份干股回龚家。” “但具体背后联络了什么人,小人没能查到,可又怕您这边不知具体情况,所以就先来和您说一说了。” 东叔说得格外简单,叶轻悠也心里有谱。 “按说寻香坊中的配料方子,的确有母亲留下的,母亲是龚家的人,他这么说也不算错。” “但龚家的香方就是三娘研制的,在她之前,根本就不做这一行生意。”东叔自小就跟在龚三娘身边,对此十分清楚,“而且三娘当初跟了叶老爷离开滕州,龚家已经把她除名了。” “所以算来算去,其实龚家也不算我的外祖家?”叶轻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东叔愣了,“但三娘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很希望能回归龚家。” 否则也不会临终之前要求叶轻悠帮她移坟,归根结底还是对叶明远太过失望。 叶轻悠不由啧啧两声,如若母亲是这个念头,还真不好与龚家划清界限。 “那么龚家到现在,分家了么?”她只能再找其他法子。 东叔瞠目结舌,“没有,怎么可能会分家。” 没分家,母亲还想回归龚家,所以这个龚楚云闹腾得很有底气。 “所以这次跟来的只有龚楚云么?” “三房老爷的小公子也跟来了,虽然年纪小,才十七,但是一个精明的。”东叔不由得夸上一夸。 “那你回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做家主。”叶轻悠直接了当。 “咳咳……”东叔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您、您说什么?” “问他愿不愿意做家主,如若有这个胆量,你就带他来见我,如若没有这个胆量,我也只能主持龚家分家了。” 叶轻悠说得云淡风轻,自从跟在宇文宴身边,她也更加杀伐果断了。 东叔缓了半晌,一时没法接受叶轻悠的变化。 不过仔细想想,眼前这位已经是洛宁王妃了,堂堂的大梁皇室做备书,哪还需要顾忌什么龚家? “好好好,小人这就回去见他。” 东叔也需要缓一缓,今日的见面有一些突然,让他心跳都不由加速了。 “或者,您要不要接了龚家第一皇商的名头?咱们也不是不能办到。”叶轻悠又突然冒出一句。 . 第三百三十四章 潘思升的野心 东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离开的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王妃脱胎换骨的好似变了一个人,若不是对待周边人依旧亲和,他还以为被妖鬼附体了! 东叔自然是摆手拒绝,又絮叨半晌三房的小公子的确机灵可以培养。 叶轻悠虽有不甘心,但也只能放弃,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去做什么大梁皇商,身边这几个丫头也没有野心,那就只能看看龚家三房这个弟弟怎么样。 但这些都乃后话,眼前要对付的自然是龚家的新家主。 其实叶轻悠也不必再多盘算,心中已经猜到了幕后的人。 他和宇文宴刚刚大婚,此时就敢与她针锋相对的也没有几个人。 而这么不识抬举的,或许只有陆婉煜? 还不等叶轻悠心思落下,春棠撩起了门帘子,“王妃,是陈副统领来了。” “叫什么副统领,叫大哥。”陈坚实在受不得。 叶轻悠没嫁时,春棠每次找他都“哥哥长、哥哥短”,喊得他心花怒放。如今王妃正式入了王府,她怎么还改口了? 这么划清界限,实在心里不舒服。 春棠登时脸色一僵,“这里是王府了,称呼岂能太随意?被花嬷嬷听到会骂人的。” “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我认个妹妹?”陈坚可不在意她。 春棠看他有些愣,“陈副统领是要认奴婢做义亲?奴婢可不敢随意答应,这要问过王妃才行。” 陈坚:“……” 都表现得如此明显,难道她还看不出来? 两个人僵持的功夫,叶轻悠已经笑个不停。 “也别想随意就把我的人勾走,先进来说话吧,春棠,给你陈大哥拿些点心尝尝。” 想撮合这二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是把注意力先放在正事上。 陈坚看着春棠远去,也只能撂下心思先来给王妃回话,“王妃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就是陆家的那位给龚家撑腰。” “不止帮着联络了内务府,而且还承诺龚家可以把生意开到东南,好处多多。” 叶轻悠听了这话也不意外,陆婉煜能给出的许诺也只有这些,“但这些都是画的炊饼,龚家那位新家主信了?都是经商的脑子,无利不起早,哪会要这些不实惠?” “陆家还真出了血,帮助龚家谈成了内务府的丝织供奉,龚家再一次成为皇商。”陈坚道。 叶轻悠恍然,难怪龚家敢直接站了她的对立面,合着是狗先吃到了肉,不然也没这股子精气神了。 “陆婉煜敢闹得这么大,谁又拉了她一把?” 之前京城的女眷们已极少与她往来,特别是内务府,没有宫里做接应,她绝对拿不下。 陈坚吸了吸鼻子,“潘公子。” 叶轻悠嘴角一抽,“你说谁?” “您没听错,就是潘思升潘公子,他将您的古方卖了一个极高的价格给陆姑娘。包括龚家的人,也是他介绍给陆姑娘的。” 叶轻悠:“……” 虽然知道是宇文宴纵容了他为所欲为,可这家伙居然变本加厉? 陈坚有些发笑,“咳咳,估计殿下也没想到,他把戏做到这个地步。” 叶轻悠冷冷地撇下嘴角,“既然演戏,咱们就陪着演到底,不过殿下答应他不分钱,我可没答应。” 不从潘思升的手里多弄点儿银子出来,她就不叫叶轻悠! 叶轻悠这边开始了对潘思升的算计,潘思升却不知道。 他刚刚敷衍过了陆婉煜,回到自己的黄金窝中得意洋洋。 “好不容易能拿捏宇文宴一把,心里就是舒坦,其实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肉疙瘩!” “您还是小心点儿,洛宁王可不见得不秋后算账。”翁叔无奈提醒。 那位只说这古方的银子不分钱,可没说让您大张旗鼓的针对王妃啊? 如今不止卖了方子给陆婉煜,而且还怂恿龚家针对叶轻悠。 知道的是您想胡搅搅,浑水摸鱼;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洛宁王府结了多大的仇,要闹个不死不休呢。 潘思升可不在意,“他能算什么帐?他没说我不许卖给陆婉煜吧?自然是谁给的钱多卖谁啊。” “那龚家呢?”翁叔问道。 潘思升眯了眯他的狐狸眼儿,“把龚家当成爷的奴才不好么?” 翁叔:“……” 这又是抽的哪股子疯? “我把龚家扶持起来做个傀儡,不信那女人不来求我。”潘思升有那么一点儿赌气,“想起她和宇文宴成双成对的模样就生气,那日吃饭,她居然都不肯多看我几眼。” “人家都已经成婚了,您这气赌的没道理。”翁叔不由得直接拆穿。 “我也不是赌气,难不成一直都做暗道?如若大梁的所有皇商,都是我的奴才,我过的岂不是比龙椅上那位还舒坦?”潘思升终于说出实话。 翁叔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连忙四处搜寻一圈,确定没有隐藏的“耳朵”在偷听。 “您怕不是疯了。”翁叔真想撬开他的脑瓜子看看,“您的一举一动,陛下可都看在眼中。纵容您猖狂行事,也是因为您能帮他处理很多脏事,但绝不能容忍您与其并驾齐驱。” 潘思升撇了撇嘴,“他还不让燕国侵犯边境呢,人家也得听他的?” “您这话如若被老亲王听见,势必气死。”翁叔真觉得他疯了。 “我不想做一国之君,我只想做这天下最有钱的人。”潘思升又想起了叶轻悠,“到那时,宇文宴见了小爷也要让三分,不信叶轻悠那时不跟我!” 翁叔:“……还是疯了。”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龚家那个小子盯紧了。” 潘思升想到叶轻悠,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叶轻悠不会轻易放手的,势必让他站得稳一点儿,如今有老亲王府给他撑腰,他若敌不过一个女人,就直接阉了做太监,也别回滕州了!” 翁叔即便无奈,也只能按照潘思升的吩咐去行事。 此时的龚楚云刚与陆婉煜见过面,回到龚家刚买的一处四合院。 他看到龚楚戈正要出去,顿时就把他拦住,“干什么去?见了本家主都不知打个招呼?你们三房的人,从老到少都没规矩。” . 第三百三十五章 挑拨离间 自从龚三娘跟着叶明远私奔之后,三房一直都被龚家的人指指点点了二十多年。 整日被戳脊梁骨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龚楚戈并不想与龚楚云起什么冲突,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有什么事儿?家里这边人手不够,却整日见不到你的影子,你们三房这些年一直都在龚家混日子,怎么到你这辈仍旧没什么长进。”龚楚云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龚楚戈看他,“三房这些年闷头做了多少事,你们大房难道心中没数?三房的确不喜欢争抢名利,但也不能被随意栽赃。” “你在质疑本家主?”龚楚云冷笑,“你们三房只会出叛徒,给龚家做上百年的工,都弥补不了!” 龚楚戈气得攥了拳,龚楚云却一甩前襟直接离去,根本不屑再与他对话。 “小公子,别气了,他就是故意激怒您。”陪同的老伯上千劝慰,生怕他和家主起冲突。 龚楚戈气势汹汹,“就因为一个女人,咱们三房全都受牵连!” 他根本就没见过龚三娘,从生下来记事开始,他就一直在听外人针对三房的埋怨和谩骂。 特别是去年,龚三娘的女儿把龚家的皇商供奉给抢了,龚家恨不能戳碎了三房的脊梁骨。 他整日看着父亲和几位伯父被针对,龚楚戈自然对龚三娘和叶轻悠没有好印象。 可那位手段狠戾的表姐摇身一变成了洛宁王妃,龚家让他们三房人跟随,也是为了攀一攀亲,怕叶轻悠不见。 龚楚戈虽然跟着来了,但他却对这位表姐没什么好感。特别是东叔传来叶轻悠询问他是否想做家主时,他也不屑一顾,只觉得叶轻悠没揣着什么好心思,想要坑他。 但钱伯却执意让他见一见再议,不要轻易就下结论。龚楚戈此时出去,就是要去洛宁王府见叶轻悠的。 上了马车,他一路上也心不在焉。 到了洛宁王府,他们并未行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院东门才下了车,东叔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也不是故意怠慢,是王妃正在东院的账房院子,从这里下车更近。” 龚楚戈和钱伯没问,东叔却解释了一句。 好似被戳穿了心思一般,龚楚戈面色尬了下,他刚刚的确在想为何要从东门进,他可是被请来的…… 这一路几人也没说话,一路都在欣赏着洛宁王府的园林美景。 本以为洛宁王那么冷血跋扈的人,府内除了刀枪剑戟,就是重兵的侍卫。 可没想到,这一路走到账房小院都没见到人,龚楚戈有些出乎意料了。 到了小院门口,东叔让人通传一声,里面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此起彼伏,响过了树枝上鸣啼的鸟儿,倒是让龚楚戈和钱伯少些陌生。 红苕得了消息出门来迎,“王妃正在账房中,你们先进来喝杯茶。” 东叔带着他们进去,丫鬟们送了茶水点心之后也离开。 敞开的正屋大门,叶轻悠高座主位。她一手账目,一手拨弄着算盘,翻页的速度十分快。 钱伯偷偷地探头看了两眼,不由老怀欣慰,“真是像啊!” “像吧?”东叔明白他在说什么。 龚楚戈一脸懵,“像?像什么?” “像龚三娘,你的三姑姑。”钱伯忙道。 龚楚戈虽心有怨怼,但也偷偷地看去。 距离太远,叶轻悠低着头,他看不清楚五官,但那副果断决绝的气场,好似一柄冰棱剑,哪怕酷暑夏日也有寒意,无法忽视。 算盘珠子最后一声脆响,叶轻悠统完了帐,与秋荷交代了几句,她便揉了揉手腕。 春棠过去说起东叔等人已经在院中,叶轻悠投目望来,却并未召唤他们进去,而是径自从正屋走出来。 几人立即起身行礼问安,叶轻悠面庞淡笑。 东叔上前介绍了龚楚戈和钱伯,“……钱伯曾经跟随了三娘多年。” 这话不止说他和三娘之间的旧情分,也是在说钱伯是靠得住的。 叶轻悠自然明白东叔何意,亲手举起茶壶,给钱伯斟了一杯茶。 钱伯吓得立即起身,受宠若惊,“不敢,不敢劳烦洛宁王妃……” “上次您虽前任家主来时,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久叙,如若您不急着走,不妨常来坐坐,给我讲讲母亲过往的事。”叶轻悠笑着寒暄道。 钱伯连连点头,也没想到叶轻悠如此亲近。 龚楚戈一直看着她,颇有些发傻。 待叶轻悠给钱伯斟完了茶,他的杯中却空空,龚楚戈一时有些分不清主次,好似他才是三房的主子? 叶轻悠也一直都在盯着他,丫鬟们想要上前斟茶,春棠却抬手都给赶走了。 “其实你拒绝了去做龚家家主,我本没有意愿再见你了。但东叔说,还是见面聊聊看,那就说一说,你为什么不愿意?” 叶轻悠对龚楚戈可没了什么好态度,因为东叔已经给了回复,做家主之事,龚楚戈拒绝的很干脆了。 龚楚戈也没想到她如此犀利,半句寒暄的话都没有,直入正题? “龚家之所以能成为大梁第一皇商,就是靠了几代人的一同努力。龚家分工明确,章程细致,只要不出太大的决断错误,永远不会败的。”龚楚戈面庞还有未褪去的少年感,说话却故意老成,颇有些故意装大。 叶轻悠慢悠悠地端起茶碗,“这和你做不做家主有什么关系?” 龚楚戈:“……” 所以不受她的挑拨离间啊! “只是觉得谁做家主都一样,不想因为去争那个家主之位,让整个龚家闹的不安宁,很容易就被其他门庭趁虚而入了。” 叶轻悠嗤笑一声,那笑容写满了阴阳怪气,就差把“白痴”俩字念出来了。 龚楚戈顿时不满,“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冒昧的说,王妃想让我去争家主之位,不就是因为龚家有意去要三姑奶奶的偏方,您才想挑拨离间,有意报复么!” “小公子您说什么?别胡闹!”钱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 第三百三十六章 识时务 钱伯吓得魂儿都没了! 他从得了王妃要见面开始就一直规劝龚楚戈,让他明白这里是京城,不是龚家耀武扬威的滕州。 可嘱咐的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怎么还如此鲁莽! 东叔并不意外。 他说龚楚戈聪颖能撑起三房,自然也有着与众不同的胆量和锐利。 若是没有这个胆子,听之任之,他也不会特意向叶轻悠举荐,毕竟叶轻悠是真要能撑起龚家的继承人,不是一个傀儡。 叶轻悠微微挑眉,微扬的嘴角倒是多了一丝兴趣。 “你知道这王府的主子是谁么?”她直接看向龚楚戈。 龚楚戈不屑,以为她是要以势压人。 “这还用说?杀伐决断的洛宁王,谁人不知。但这与你想插手龚家是两码事。” “所以,我若看不惯龚家想报仇,还用挑拨离间?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叶轻悠毫不留情。 龚楚戈:“……” 他嘴唇动了动,仔细琢磨下似乎回不上话? 但他并未生气,此等嘲讽早已听惯了,“那你何必还要我去抢家主之位?我不太懂。” “因为我母亲临死之前还想回龚家,仅此而已。”叶轻悠直接说了最关键的。 龚楚戈琢磨了下,依照如今龚家,的确不可能答应这件事。他们来京城之前不是没对此事考量过,大房直接反对,而且毫不留情。 “这件事恐怕很难,而且龚家现在一切顺遂,我又经验尚浅……” 龚楚戈瞬时有那么一点儿怂,但眼神却有着锋芒与不甘。 “我虽然厌恶大房的傲慢,但还不想与他们彻底撕破脸,拼个你死我活。” 叶轻悠直接看向了东叔,“要不然,还是您把龚家接手吧,这明明没有一个能扶得起来。” 她这话一出,龚楚戈瞬时抬头,钱伯与东叔是老相识,东叔与他透过风。 “你、你果然是要弄死龚家……当初是三姑姑离开龚家的,我父亲和两位伯父一直被大房和二房打压。” “可他们从未埋怨过三姑姑,甚至我们这些晚辈抱怨两句都不行,更别提母亲和婶娘他们了。” “可你直接就要把龚家弄死,龚家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明明是三姑姑先犯了错啊!” 龚楚戈只想讲明白道理,早已顾不到叶轻悠是洛宁王妃了。 “就算你是洛宁王妃,也不可如此跋扈专横!” “我就是跋扈专横了,你能奈我何?”叶轻悠这两日倒是体味到了纨绔的爽感,难怪潘思升一直仗着老亲王在京城横行霸道。 龚楚戈一时无语,因他的确束手无策。 叶轻悠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问你是否有意当家主,你扭扭捏捏,真以为本妃是在和你商量么?!” 龚楚戈嘴唇都已咬出了血,“我当,不用你逼我,我当!” 他不得不低头,因为他察觉到叶轻悠可不是随意说说,而是真有此意。 叶轻悠看他这副德性,倒是明白东叔为何举荐他。 这就是她的翻版。 只是她之前把不忿屈辱藏在心底,而龚楚戈直接表现出来了。 “小公子也不能责怪王妃,因为龚家的家主已经与王妃的对头联手了。” 东叔为了不让事情僵硬,只能解释两句,“而且那才是要把龚家吞到爪干毛净的恶人,如若不是他们插了手,王妃也不会考虑让你去抢位置的。” “口说无凭。”龚楚戈虽然表面屈服,心里仍旧不信东叔的话。 东叔也是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突然懊悔自己的举荐是不是有错?怎么选了一个犟种呢! 叶轻悠倒觉得这一点不错,甭管是否屈服在权威之下,心中的那杆天平很清晰,不会随意摇摆。 “拿给他们看看。”叶轻悠吩咐春棠。 春棠把陈坚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拿了过来。 龚楚戈立即翻看,钱伯和东叔也是第一次看见。 “这……这信息准吗?!” 龚楚戈看到,瞬时心凉半截,他可不知道龚楚云要与陆家和潘家合作,而且还供出了大半干股。 钱伯看得手发抖,“这、这是要把龚家给卖了啊!” “洛宁王乃是听音阁的统领,没有比他再准确的消息了。”东叔啧啧几声。 叶轻悠也是刚刚才得到陈坚送来的确切信息,她只诧异这龚家的新任家主是个傻子吧? 潘思升帮他拿下了茶叶、丝绸和皮草三门朝廷供奉,龚家分给他四成。 而且还拿出了一成给陆婉煜,期望能把龚家的产业发展到东南之地。 另外两成是请托潘思升贿赂给内务府的大官小官,归根结底,龚家最后只能拿到三成,刨除人工吃食等杂费,没准赚不到什么,还得倒贴了!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找他,他这不是要把龚家老小给坑死?!”龚楚戈立即站起身要回去。 “晚了。”叶轻悠直言,“这些契是一早签下的,你现在回去也没有用了。” 盛夏署日,龚楚戈一身的汗又冰又凉。 他呆呆地看向叶轻悠,“王妃,不是,表姐,那、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他这傻呆呆的德性,倒是让春棠禁不住笑出了声。倒是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就服软了。 钱伯可没什么好心情,“龚家之前是有些对不住三娘,但归根结底都是家事,还望洛宁王妃能出一把手啊!” “什么对不住三娘?”龚楚戈对此事格外模糊,根本不懂。 “那些陈年旧事,还是回去再说。”东叔不愿在这个场合提起,他则看向叶轻悠,“针对龚家的目的还是针对您,您给出个主意吧。” 叶轻悠早已想好了主意,“分家。” “你、你说啥?分家?!!”龚楚戈听到这两个字,登时不干,“还有没有别的法子?龚家绝对不可能分家,父亲和二房也不会答应的。” 叶轻悠可不这么看,“分家是唯一的办法,二房是否分出来,我不管,但只要你们三房离开龚家,我就有办法让你转危为安,坐上家主之位的。” “而且我再说一句不好听的,你确定龚家还想留着你们三房分银子?”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全是算计 龚楚戈很想说出“不会”二字,可想想龚楚云对待他们三房的态度,事情也很有可能。 龚尚春任家主时,虽然对三房不满,但毕竟龚三娘还是他的妹妹,所以尚且不会压制三房。 可龚楚云却对龚三娘没有丝毫情分,他上来之后,倒是又把三房的份例给缩减不少。 “父亲和另外两位伯父恐怕不会答应分家。龚家虽然经商,但也是上百年的基业,真的分了家,那是家族崩塌。” “只是把你们三房这几位主子踢出去而已,在龚家那位家主看来,关系不大。”叶轻悠一刀戳中了关键点,龚楚戈快窒息了。 “都是跟了三房很久的人,容不得你这般诋毁,我知道你对龚家怨气很深,可龚家就是龚家!”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龚楚云如何待你们。”叶轻悠也不打算继续招待他,“我还有账目没处理完,你们先与东叔再聊聊,王府中午备了饭菜,你们吃过后再走。” 事情说完,叶轻悠又回到了账房主位上去做事。 龚楚戈哪有什么食欲吃饭?简单叙谈两句就走了。 东叔送他们离开后,前来回禀。 叶轻悠想到龚楚戈只笑了笑,“嘴巴不怎么样,但心是善的,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太可恶,但总有吃亏的那一天。” “王妃是希望他去碰壁?”东叔直问。 “他这性子,不撞了南墙绝不会回头,而且龚家三房的人不被欺负惨了,也不会愤而反击,反而会把所有怨怼继续搁置在母亲身上。” 叶轻悠不需要再见三房的人,就知道他们会怎样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不敢对大房愤而反击,也没那个本事,就只能把所有的源头都指向三娘。 反正母亲已经过世,他们抱怨多了也不会有反噬。但她现在成了洛宁王妃,就不会容许母亲的名声再被污蔑了。 东叔对此也颇为认同,“还是旁观者清,三房毕竟在局中。” “您也不必去提醒什么,这会儿多说多措,反而显得咱们目的不纯。”叶轻悠虽然心善,但却不是圣母菩萨。 东叔点头答应,“王妃放心,小人不会多说半句的。” 叶轻悠继续统帐,东叔归来她有了好帮手,务必在短时间内把王府的暗中产业往京城外面挪一挪。 她不止想往燕国那边凑合凑合,毕竟离准婆婆比较近,她还盯上了楚国。 那是一个祥和小国无争端。万一哪一日大梁和燕国都容不下宇文宴,他们可以往那边跑。 叶轻悠研究着未来,此时龚楚戈无精打采地坐了马车上。 他一路无话,难得这么沉默着。 回到龚家,龚楚戈看到进进出出的仆从,好似没看到他一般,就连个招呼都不打。 “钱伯,你觉得她说的事情,会是真的吗?”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倒不是因为叶轻悠的态度,而是她拿出了龚楚云和潘家、陆家的契,可这件事他们三房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这可不止因为三房负责生产的活计,不负责经营。他今日看到龚楚云时,二房的几个人也在他身边。 显然二房知道此事,唯独他不知。亦或许这事儿如若出了事,他就是那个背黑锅的了。 钱伯欲言又止了两次,“其实三娘当初离开龚家,也是被逼走的……她的能力太强了。大房二房容不下她,三房也没帮她撑腰。” 龚楚戈没想到钱伯突然提起这件事? “但私奔乃是事实,也是因为她,三房才退居幕后管生产。如若一直不放弃经营之位,岂能被如此无视?” “可若当初三房站出来帮她一把,三娘定会把大房和三房全压住。” “可她早晚要嫁人啊!” 钱伯:“……所以啊,这世道不容女人太强大。” 他说罢此话,寻个由头独自离去。 龚楚戈讪讪无趣,难道他想的有错么?但他不打算这么一直等着,他要娶试探一下二房。 龚楚戈脑子转了转,便直接去了二房那位堂叔父的院落…… 此时二房的龚尚九在焦头烂额,因为今日跟随龚楚云去见了那位潘公子,签了契。 虽说龚家又一次成了朝廷供奉,还一次负责三大类物资,可仔细盘算,盈利实在太稀薄,龚楚云却说他目光短浅,只盯着蝇头小利,目光应该再长远一些。 龚尚九却不同意,只说这一次有些被人牵了鼻子走。 他不依不饶,龚楚云才说出心底打算,原来他打算把三房给清出龚家产业。 只花钱雇佣工匠要比分给龚家三房两成利润省多了。 龚尚九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包天,当即就说不行。 龚楚云立即许诺三房的盈利,大房和二房对半分。仔细盘算一番,那的确是不小的一笔份额。 龚尚九只说再想想,也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 他在屋中来回踱步,焦虑不安,“这事儿不能我一个人做决定,得去封信给滕州,我感觉他玩得有些过分了!” “九爷您怕什么?其实家主这个提议也没什么不妥。”亲随杨帆悄声递话。 龚尚九撇他一眼,“这还用问?三房掌管着最基本的生产,手中岂能没点儿真活儿?而且你别忘记啊,三娘的女儿如今是洛宁王妃,那洛宁王可不好惹啊!” 他们这次入京原本就是为了见叶轻悠,可惜来了之后事情接连变化,演变到今日的程度,谁都没想到。 杨帆眼珠子一转,“那位怕是只想和龚家断绝干净,否则也不会把龚家的朝廷供奉给抢了,把前任家主赶离京城了。” “可那是大房。” “三房当初也没管龚三娘,任由她被大房欺负,不得不离开滕州。” 龚尚九撇了几眼杨帆,“你这几日可一直都偏颇大房说话,那小子许你什么好处了?” 杨帆连忙否认,“怎么会?奴才就是为了九爷您着想。这些年咱们一直被大房压着,三房悄声无语的管了生产,闷头赚钱,只有咱们二房费力不讨好啊!” “如果把三房踢出去,您把生产那一摊接到手里……”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各有心思 龚尚九与杨帆对视,他几次欲言又止,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的确想过此事,却没料到一个奴才先出口了。 “那也需要有个由头,咱们龚家如今是朝廷供奉,需要有个体面的说辞才行。” 表字都要立牌坊呢,他们也不能“恶意”坑人。 “不如就从小公子身上……”杨帆话说一半,贱兮兮地笑。 那笑容充满了奸诈狡猾又油腻,龚尚九看不惯,但更看不惯龚楚戈这个小刺头。 “既然是你提的,就你去办吧,这种脏事你最拿手。” 杨帆嘿嘿一笑,拱手领命。 门外突然有传话,“爷,三房的小公子要见您。” 龚尚九心吓一跳,怎么还说曹操就曹操到? “等什么呢?还不快去?!”他立即赶走了杨帆,可不想见到龚楚戈。 杨帆立即点头答应,屁颠屁颠的去办事。 龚尚九想了想今日吃饭时的陪酒小娘子,有心再去耍一耍。 这些年一直在滕州卑躬屈膝的度日,终于有了放纵的机会……家里的婆娘们实在太无趣,他需要玩玩花样了。 此时龚楚云听了下人回禀二房三房的动作,不由嗤笑。 “九爷有那么一点儿摇摆不定,而且还让亲随去跟了小公子,可别闹出什么麻烦才好。”下人郭奴忙道。 “放心,本家主早就安排好了,他不仅不敢反悔,还会帮我一起收拾三房,如若再玩的更好一点儿,二房的份额都会让出来。”龚楚云格外笃定。 “您就拿捏得这么准?今日三房的小公子不知去了何处,回来又去找了九爷,别是想要联手对付您啊。”郭奴十分担心。 “呵,他也配?”龚楚云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就瞧不起那龚楚戈,事事都想和他比,算什么东西。 郭奴犹豫半晌,“奴才是怕他找上洛宁王府……” “放心,陆姑娘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恐怕那位王妃表姐会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去管龚家。” 龚楚云原本也有担心,倒是陆婉煜出了一招声东击西,更许诺随时都能配合他。 如此一来,他可趁着叶轻悠手忙脚乱之时把龚家三房踢出去。等她直到的时候也大局已定,再做什么都晚了。 如果单独对上叶轻悠,龚楚云知道自己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没那个本事,但如今有了陆婉煜在,他有十足把握了。 想到陆婉煜款款深情的眼眸,龚楚云不由得下身一热,舔了舔嘴唇。 这么好的女人,那位洛宁王居然不要,偏要那个叶轻悠?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去寻香坊要分股的人不能停下,明日开始就堵门要,必须逼那位王妃露面!” 龚楚云原本没有底气,但今日却有了。 之前他虽为家主,但毕竟没做出功绩,如今到了京城,签下三大供奉的产业,就是龚家的长老也要让他三分了。 郭奴只能点头,“您放心,这件事奴才一定会做好!” 他这几次去了寻香坊,已经摸到了秋荷和她男人的弱点,要是连个哑巴都搞不过,他这几十年也白活了! 龚楚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叶轻悠,他摸了摸下巴,只感叹自家老爹怎么不是个宰相之流? 不然他也能娶陆婉煜这等有家世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小典史的闺女做媳妇儿。 想到这里,龚楚云不由得思绪飘散,他若成了豪富,或许也能得陆婉煜倾心下嫁? 毕竟他年纪不大就是大梁第一皇商的家主,而且五官模样也不错,还真有可能呢。 龚楚云做着黄粱美梦,潘思升乐得前仰后合。 那龚家买的小四合院是他的,雇去做工的人也都是他的人。 如今这三房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每天去几趟茅房,他全都知道。 “果真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啊,见到点食儿就眼馋到祖宗都能忘了。” 潘思升对龚家三房人满眼瞧不起,特别是哪个龚楚云。 貌似衣冠楚楚,却满眼算计,想在他的面前耍花活儿?实在可笑。 “爷,您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么?”陈六儿把事情回禀给他,不由得垫了一句。 “有什么不对劲儿?这龚家的契约不是都签了么?你是怕陆婉煜背后捅刀子?她没那本事。”潘思升不屑。 陈六儿吸了吸鼻子,“奴才不是说陆姑娘,而是洛宁王和王妃。您这大张旗鼓的折腾,二位居然没动作?这是不是不太合常理了?” 潘思升这两日闹了鸡飞狗跳,宇文宴岂能不知道?非但没管,还整日与王妃双宿双飞,新婚甜蜜。 晚上二人吃了饭又去看花灯湖边游玩了,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龚家去闹寻香坊,就似没这回事似的。 “宇文宴?他能有什么动作,爷爷也是帮过他个大忙呢。” 潘思升和宇文宴的交易,他就连陈六儿都没说。毕竟还涉及到过世的燕妃娘娘,他的嘴巴是很严的。 “您是帮了四殿下大忙,可您坑的是王妃啊,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奴才总感觉您要吃个大亏。”陈六儿最不敢小看的就是叶轻悠。 他是看着叶轻悠怎么从一个无助又被打压的小妇人成功和离且步步为营,做了洛宁王妃。 潘思升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是? “你说,她是不是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憋着跟爷爷绝交了?” 陈六儿嘴巴闭了很严实,不再插话。 “说不说?这会儿当什么哑巴!”潘思升气不过,直接给了他一脚。 陈六儿拍拍裤子上的土,“奴才哪里能知道?但她视财如命,除了洛宁王之外,就没见旁人能从她的手中坑到银子的。” 潘思升仔细琢磨,似乎的确是这样? 但他心底有了一股子执拗劲儿,“也不可能总是她赢吧?爷爷就不能胜一会儿?总得让她求我一次,不然爷这辈子白活了。” 陈六儿:“……” 哪次您有这念头不是亏得裤衩子都掉了?不过他该说的说了,这位爷想怎么折腾都随意吧。 也许就是前半辈子折腾的太凶,这辈子要开始还债了……(本章完) . 第三百三十九章 煽风点火 龚家在一点一点地钻潘思升的陷阱,陆婉煜也没闲着。 她不仅让人散播了叶轻悠“偷”了龚家的香料方子,而且还扯出来了龚三娘私奔的过往。 就算她已经嫁了宇文宴又能如何?隔三差五的闲言碎语就能戳碎她的脊梁骨。 只要她身上污点重重,皇室就不会真正的认可她。 陆婉煜只等着传言蜂拥而至,龚家与她不死不休之时,再去和宇文宴谈一谈他母妃的事。 毕竟梁帝已经决定了抬燕妃娘娘为贵妃,但是否开棺大办还没决定。 她这段日子与潘思升也走得很近,绕来绕去也听出他的意思,宇文宴并不愿意再提他母妃的事。 既然不愿提,那就是另有缘由,她趁这个时候与宇文宴捆绑在一起,不仅得偿所愿嫁如意郎君,陆家也很可能度过一劫。 陆婉煜把梦做得很美妙,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但凡是陆家的人力财力全用上。 果然三天之后,满京城都在讨论着龚三娘和叶明远的过往。 不仅嘲讽龚三娘是跟叶明远私奔的妾室,还说她偷走了龚家的秘方。 事情顿时闹了个沸沸扬扬,甚至还挖出来岳氏的死。这自然也有大着肚子的叶轻瑶添油加醋。 她如今没有能力针对叶轻悠,但贴边溜缝儿还没问题。 外加龚家有人整日去寻香坊闹事堵门,讨要说法,于是叶轻悠又被扔到了风口浪尖,就连宫中也对她议论纷纷了。 宇文宴坐在殿内与梁帝和诸位皇子大臣们议事。 这说完了朝中要事,自然又要说到给燕妃提拔为贵妃娘娘的仪程之上。 “老亲王那边不同意,宗祠自然也不肯答应。特别是近来,风声不太对,陛下您看这……” 内务府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两边僵持起来,他们根本推动不了。 梁帝则看向宇文宴,连他都听说了龚家的事。 这八卦自然是贤妃娘娘传过去的,毕竟有热闹谁能不乐意看? 不止梁帝看着宇文宴,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也都看过来。 宇文宴却不急不躁,好似燕妃与他完全无关。而且龚家都去闹腾叶轻悠的香料铺子,他也毫无动作,这的确让兄弟们惊诧不已了。 “老四,最近弟妹那边有些麻烦?你怎么也不出面管一管。”宇文春近来一直与宇文宴交好,而且梁帝不好开口,只能他挑个话头了。 “就是,四哥如若觉得不方便,弟弟可以代劳啊。”宇文新在旁边添油加醋,他可一直都喜欢“嫂嫂”的。 “此事的确引起了宗祠不满,也牵扯到了皇室名声。”宇文孝阴阳怪气,他一直都对宇文宴看不惯。 梁帝轻咳两声,“都已成家立业,却家室不宁?你这听音阁的统领有些丢体面了。” 所有人都在盯着宇文宴,宇文宴歪了椅子上慢悠悠,“儿臣能怎么管?把龚家的人都杀了?” 宇文春轻咳两声,“四弟也不要一出手就闹人命,这是家事。” “所以家事都能落入到父皇耳中,这枕边风是龙卷风么?”宇文宴轻飘飘地道。 梁帝老脸一赤,“胡说什么呢!” 这虽不是早朝之上,但也不是父子私话,这么多的皇子大臣在,他说话就不能注意点儿。 宇文宴坐直了身子,“其实父皇取消晋升一事,这些琐碎之事便烟消云散,燕妃已经过世那么久了,没必要开棺大办。” 他直接把事情关联上“燕妃晋升”,梁帝多疑的性子自然会仔细揣摩一下。 似乎这所有的事情起,都是从他把燕妃提为贵妃开始的。 如此说来,他成了始作俑者?他突然目光看向宇文宴,亦或许,是这个儿子不愿意,所以才纵容这些事情发生的? “你也莫要多疑,这完全不是一码事。” 梁帝嘴上如此说,但心中已经要仔细查查了。 “你这几天管好家事,手边的案子交给太子。” 宇文春立即答应,乐颠颠的领命,他近来一直都被梁帝重用,着实是一件开心的事。 宇文宴也不介意,离开正殿之后,便让身边的人直接跟随宇文春,顺利交接并且协助办理。 他则骑马走在大街上,琢磨着稍后带叶轻悠去哪里逛一逛?京郊?邻县?好不容易有了休歇之日,可以走得远一点儿。 回到王府没多久,宇文宴就带着叶轻悠大包小包的装车,准备去野游。 围观洛宁王府的“眼睛”可不止一双,全都惊讶这二人的动作。 这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故作姿态呢? 直到洛宁王府陆陆续续三辆车奔出城门,才是告诫所有人:爱咋闹咋闹,老子玩去了。 一时之间,京城内的目光又盯向了叶家。 但叶明远这些年早就被诟病惯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不愁,大不了派人去宫里请病假,不去上工。 他则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外面的谣言对他一点儿压力都没有了。 …… 李公公把这事儿传回到梁帝耳中。 梁帝嘴角抽搐了下,“莫非还真不是老四故意的?” 他之所以要给燕妃晋升,就是想挖当年旧事,看看宇文宴的反应。 可目前看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没有他的痕迹在,倒是挖出了陆家那个小丫头和龚家勾结了。 “老亲王那边也说了,他让潘小公子去请求老亲王答应大办,只是老亲王一直不肯点头。”李公公是特意亲自去问的。 梁帝微愣,“确定?” “确定,老奴是问了老亲王之后,又去问了小公子,小公子说,四王妃把百年存香的方子给了他,是为了请他帮忙找寻齐全,毕竟上千种香料,找起来没那么容易。” 李公公说到这里,不由轻咳两声,“但您也知道小公子他的性子,索性把方子卖了不少银子,也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帮着找……” 说白了就是贪财,可这话说出来实在不怎么好听。 梁帝眼前一黑,想到这个最小的堂弟就火大。 “那他还帮着龚家闹腾老四媳妇儿?他这不是故意煽风点火么!”(本章完) . 第三百四十章 死罪难逃 李公公想到潘思升的话,也不好直接对梁帝说? 他总不能告诉皇帝,您的这位小堂弟还在惦记您的儿媳妇儿? 这话说出去,他的脑袋肯定丢…… “好不容易拿捏了一把四殿下,小公子总得解解气,毕竟之前被收拾得没了脾气。” 这话含蓄到不能再含蓄。 梁帝与李公公对视一眼,从他那半眯着的眼神之中也看懂了。 “若不是有皇叔在,朕、朕绝不容他。”梁帝毕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开口数落潘思升作风不正。 “小公子说了,他闹腾一下是为了您好,让您看看有多少妖魔鬼怪在作祟。”李公公这话貌似偏颇梁帝,其实是偏袒宇文宴。 他虽为一个阉货,却也见多识广,这大梁的皇子之中,能称得上顶天立地男儿的,也就只有宇文宴。 梁帝微微点头,原本还以为是这四儿子作祟,没想到查出的却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但提到潘思升,他着实头疼,“他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但除了您,没人会给他撑腰了,为您着想是理所应当。”李公公给潘思升倒是找了合理的借口。 梁帝却对此十分认同,在他眼中,潘思升比他的所有儿子都值得信赖…… “再由他们闹腾几天,然后一并收拾了,另外盯着点儿太子,他之前与陆绍曾格外密切,这陆家,藏得还真是够深的!” 李公公立即领命前去吩咐,梁帝又埋头在一本一本的奏折中。 潘思升知道宇文宴和叶轻悠去了京郊庄子上休闲并不意外,他反而乐颠颠地开始催促龚楚云收集百年存香的香料了。 但龚楚云此时哪有心思去管什么香料?他还忙着要把三房踢出龚家,然后与二房分银子呢。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搞定他?你不是花招最多了么,怎么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崽子?!” 龚楚云训斥杨帆,满脸都是不耐烦。 杨帆也头大如斗,“关键是这位小祖宗什么都不好啊?无论赌博还是花街柳巷,他根本不去,奴才只见二房的老爷走得勤,都快住了那边了!” 他也没想到龚楚戈是个毒刺猬,完全油盐不进呢! 龚楚云:“???” “真是一群废物!这二房帮不上一点忙!” “您看怎么办?实在不行,硬来?”杨帆忙问。 “这话还用问我么?你若连这点事都做不明白,也就不用在龚家吃饭了!” 龚楚云一甩袖子,冷哼就走。 杨帆没辙,只能想办法去设局坑那龚楚戈一把。 龚楚戈毕竟涉事不深,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只是丫鬟送上熬好的汤,他喝完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是龚尚九的小妾,而且衣冠不整,这下子怎么说都解释不清了! 龚尚九堵门怒骂,吵得整个四合院都知道了; 龚楚云身为龚家的家主,自然要为二房出头,给这位堂叔父一个说法。 龚楚戈自然不认,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陷害了。 龚尚九的小妾嘤嘤而泣,叱骂了龚楚戈一通忘恩负义,编造了一通二人早就有私情的故事,随后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彻底出了人命了。 于是龚尚九惹来了府衙的衙役,直接把龚楚戈给送了进去,要他以命抵命…… 事情虽没闹了沸沸扬扬,但也很快传去滕州,要三房的主事人前来说话。 龚楚云已经把分家的协议都拟好了,只要三房签字。 龚尚九却一连两晚都在做噩梦,“作孽啊,真是作孽,那婉儿我还是疼爱的!” 婉儿就是他一头撞死的那个妾。 若不是龚楚云抓到他花街柳巷养外室的把柄,他也不会舍了这个心头好。 其实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只是希望龚楚云卖他一个好而已。 “叔父在这件事上委屈了,我心中明白,如今二房的主事人年纪也太大了,等事情办完,我回去后,会和父亲商议推举您接手了。” 龚楚云许诺了好处,龚尚九嘴角禁不住一笑。 不过他立即忍住笑容,转移话题,“你说三房能答应么?他们会求到洛宁王府的吧?” “谋财害命,还与婶娘通奸,这无论拎出哪一条都是死罪,找到洛宁王府又能怎样?没人乐意搭理这等丑事的。”龚楚云刻意把事情弄得脏兮兮,就是故意让人嫌弃不理的。 “何况那叶轻悠已经被龚三娘拖累的都离开京城了,只要京城的谣言风波不过去,她不会回来。” 龚尚九擦了擦额头的汗,“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 “叔父不必慌张,只要三房来时,您别心软,其余的一切交给我。”龚楚云不惜大包大揽。 龚尚九一通彩虹夸赞,其实心里也骂开了花。他以为龚楚云只为了对付三房,没想到连他也一并盯着。 这小兔崽子的心眼子实在太多了……他也没了什么野望的心思,只求事情度过去才好。 龚楚戈下大牢的第五天,钱伯才拖了东叔,直接找到了她和宇文宴的别庄上。 其实他早就来了,但宇文宴带了叶轻悠出行狩猎了三天,也没有其他人跟随。 原本二人说好了当天就回来,谁知叶轻悠学骑马射箭来了兴致,二人就这么飘了三天才回来,也是猎物实在太多,两匹马也有些拖不动了。 “殿下、王妃,您二位救救小少爷吧!” 钱伯看到二人好似见到菩萨,直接老泪纵横的跪地磕头了。 宇文宴让侍卫把猎物拿去烤了,但他也没开口搭话。 叶轻悠让春棠扶钱伯起来,“那小家伙终于落了陷阱里了?” 钱伯一怔,也只能连连地那头。 他把大概的事情讲了一遍给叶轻悠,“……这就是活活的陷害啊,而且是要置小少爷于死地!” “死不了的,那龚楚云就是为了把三房踢出龚家,三房答应了不就行了。”叶轻悠一丁点儿都不惊讶。 她早就算准了大房的贪婪野心,毕竟与陆婉煜勾搭成奸,能是什么好人? “可是、可是三房离开龚家,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啊!”钱伯想到未来的日子,比黄连汤子还要苦。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分家 “所以,您是把责任怪罪到我身上了?”叶轻悠自然听出钱伯的潜台词。 钱伯连连摇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是希望您能搭手帮一把小少爷,他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啊!” “我觉得您来早了。”叶轻悠让春棠在屋中备好了茶,她进去汩汩地灌了两大缸子,这一路可把她渴坏了。 出去耍了两天,她的皮肤也被吹黑了。好在之前过分的白皙,带了点儿麦色还显得健康。 钱伯不明白她这话何意,跟到屋内追着问,“老奴年纪大了,这脑子也慢,您说来早了,这到底是……” “他是三房的人,三房肯不肯救他?”宇文宴在一旁插了话。 钱伯身子一震,他佝偻着身子看向宇文宴,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我说你来早了,我现在把他弄出来,又要被龚家针对,或许还要说我和殿下徇私舞弊。” “他不是没品过世态炎凉么?那就再尝一尝什么叫落井下石。”叶轻悠也没掩饰面庞的幸灾乐祸。 想到龚楚戈之前的意气风发,显然是蜜罐子里呆久了。就算三房被针对,他这一世也没吃过太多的苦。 而她? 当年龚三娘气急过世,她是硬着头皮闯出来的。 这龚楚戈不被现实雕得皮开肉绽,她才不会去救他。 钱伯欲言又止,但也不敢说三房一定不会放弃龚楚戈。 三房一共有四位老爷,龚楚戈的父亲是老幺。也只有他的父亲和龚三娘关系最好。 而三房最能闷头做事的,也是他父子二人,另外三位老爷占了闲差,坐地分钱。 每次被大房二房欺负,也只会把责任推到龚三娘身上。 如今龚楚戈出事,还真不知另外三位老爷肯不肯答应分家。 钱伯瞬时想了通透,却反而浑身颤抖,“若、若是真的不肯,那四爷的心都要凉透了。” “索性您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这别庄上跟着休闲两天,由着城里继续乱。” 叶轻悠不打算放钱伯回去,免得他跟随添乱,“有事做个旁观者才能看到身边的人有多虚伪……” 钱伯哽咽,他只能点头答应,毕竟这位摆明了不会放他走。 “若是想小少爷真的被……您会出手捞一把的吧?”钱伯最后的期望不是龚家,而是叶轻悠。 他毕竟在龚家伺候了一辈子,直到这些人的嘴脸。 叶轻悠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一身麻烦,您怎么不为我考量一下?” “您不是还有洛宁王殿下……”钱伯看向屋外。 宇文宴正与侍卫们商讨着猎物应该如何烤才更好吃,根本没有理睬他们。 叶轻悠着实无奈,这人若太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连个心疼的人都没有了。 叶轻悠和宇文宴在别庄上游玩耍乐,龚家三房的大老爷龚尚东和龚楚戈的父亲龚尚君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了。 龚楚云也没容龚尚九出面,他则直接给二人发了话,三房如若肯离开龚家,就饶了龚楚戈一命。不然府衙是要判他为死罪。 龚尚君登时不干,当即与龚楚云吵翻了天,险些动手打起来。 可无论怎么争吵打闹,最后都要商议出一个结论。 一来二去说了四五天,到底是龚尚东把老幺一家给卖了。 他不同意把三房全部踢出去,只同意踢出龚尚君这一家子。否则他宁肯玉石俱焚,毁了生产的所有用料器械,闹个鱼死网破,也坚决不让龚楚云得逞。 龚楚云没想到三房还有这把柄,而且也真敢狗急跳墙。他软了下来,同意给三房分一些银子,龚尚东也不肯答应。 龚楚云无奈,只能又去找龚尚九商议,“这事儿的确很棘手,恐怕这一次很难将三房彻底击垮,需要徐徐图之了。” 龚尚九冷哼两声,“是谁说此事十拿九稳的?我还牺牲了一个妾。” “可三房最能干的就是龚尚君父子,只要把他们给踢出去,三房还不早晚都是咱们的?!”龚楚云可不愿意服气。 龚尚九无话可说,眼下也只能这么办。 “但不能让老幺那一家子太舒坦,以免他们反扑。” 他知道龚尚君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不愿意撕破脸皮而已。 龚楚云想了想,“让他们三房自己闹个天翻地覆,龚楚戈也不能轻易放过,最多死罪改为流放,这事儿我会去求潘公子,其余的就劳烦叔父操心了。” 龚尚九点了点头,心有不满。 归根结底这脏事累活还得落了他头上。 于是龚家闹腾了一溜十三招,龚尚东身为三房的主事人,直接想办法把龚尚君一家人踢出龚家。 “……也不是我心狠,你要为咱们几兄弟着想啊!” “当初三娘就闹腾得三房没脸,时至今日还在被穿小鞋噎话,可你的儿子又闹出是非,没得让上百口子人被他给牵连了吧?” “我儿子一定是冤枉的,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龚尚君几日未见,黑发变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虽然没能去牢中与儿子相见,但他太了解龚楚戈的性格。 龚尚东冷哼,“那你倒是拿出他清白的证据?谁都知道这是大房故意设的套。” “可就算知道是套子,你也得认,谁让他是你的儿子?” 龚尚君咬了咬唇,牙齿都咯咯作响,“不如咱们三房脱离龚家,我也有办法养活上百口子人,绝不会让大哥少拿一个铜子儿的。” “你开什么玩笑?是你的儿子闹出丑事,为何让我们三家也离开龚家?”龚尚东也没了规劝的好脾气,下意识划清界限。 龚尚君胸前憋一口气,眼珠子都已经瞪红了! “所以大哥就铁了心要把我们一家人赶走,对么?” 龚尚东沉默了下,“还有一件事,你们一家子走,所有的奴仆都要留下。” “???”龚尚君激灵的直接站起来,“大哥这是要赶尽杀绝?” “那都是龚家养的奴仆,也不算是你的私产,何况我没让你不许再做类似的小买卖,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要知道,你的儿子是死罪!”龚尚东已经咬准了这一点。 第三百四十二章 被骗了 龚尚君再怎么委屈,但龚楚戈的罪名已经定了! 而且府衙已经开堂审案,判了死刑,哪怕他想去敲鸣冤鼓都没有用处了! “好,我答应,只要他能让我儿子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 龚尚君虽然不知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明白自己这一家子被算计了。 但他已经无暇顾忌后续的事,只要龚楚戈能活下来,然后再徐徐图之。 于是又过了十天时间,龚尚君回到滕州,与龚家在县衙彻底签了分家的文书,交还了所有奴仆,只带着回京城。 他们一家三口,就拉了三辆马车的衣物,剩余的一切全部留给了龚家,一样没留。 夫人元氏哭了一路,她抱怨了好几天,已经抱怨的嗓子都哑了。 “都是因为三娘,所以大房和二房才恨咱们,爷您怎么一下子就答应了,为何不去找一找三娘的女儿,她如今不是成了洛宁王妃么?” “找什么找?当初三娘被置疑时,谁上前说话了?是龚家对不起三娘。”龚尚君长叹一声,“以后你也不要再提这件事,等儿子从牢里放出来,咱们就找个地方安身,做点儿小买卖。” 原本衣食无忧,如今突然要自行做事去经营,元氏哪能乐意? “爷还是要去找一找那位王妃,不提小生意能不能做得起来,好歹也要有个依靠的人家。你顾着颜面不去,但也要想想棠儿,她今年已经十二岁,过两年是要说亲的。” 原本有龚家做后盾,向来迎娶的不知多少,可眼下他们与龚家断绝了关系被赶出来,女儿的亲事也要发愁了。 龚尚君噎了一下,看向马车内楚楚怜人的女儿……拒绝的话也没再出口,他翕动下唇,“先等那小子出来再说吧。” 眼前龚楚戈能被无罪释放是大事,元氏也顿时住了嘴,到了一个简易的小客栈,便张罗伙计帮忙抬箱笼了。 龚楚戈没有心思去管家事,他直奔府衙去询问儿子何时能被放出来。 可是龚尚君一到府衙,得到的消息却是龚楚戈明日午时问斩。 “怎么会?怎么可能?!”龚尚君彻底慌了! “不是说好了,我们分家之后,我儿子就没事的吗?他是冤枉的,为何要问斩!” “我要进去,我要找府尹大人!” “是那个龚楚云与我说好的,我儿子是冤枉的!” 龚尚君要直冲府衙,衙役们两三棍子就把他给打跪下了! 噼里啪啦几棍子,龚尚君声音沙哑。 他跪在地上流着血,一直想往府衙的台阶上面爬,“不,我的儿子不是那样的人,龚楚云,他坑我啊!” 他哭天抢地,府衙被围了许许多多的人。 衙役们得了命令,直接把他拎起扔去一旁,“什么龚楚云,府衙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而且你若再来骚扰府衙重地,连你一同定罪!” “明日问斩,你还需要交二两银子给刽子手,记得提前备好!” “棺材也要早些找人订好,如若还想脑袋缝上,就再加三两。” 衙役们把话说完,转身就进了府衙内。 龚尚君无精打采更没了气力,他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地上当了! 他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我得去找人,马上去找……” 他踉踉跄跄,也不知道能往何处去,在街上胡乱转了七八圈才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 此时叶轻悠也听说了龚楚戈被判翌日午时问斩的消息。 钱伯吓得惊慌失措,“这、这四爷果然是上当了!” 他这些年一直跟在叶轻悠身边,陈坚每日三次消息送过来,钱伯自然一清二楚。 先是龚楚云成功的把龚尚君一家人给赶了出去,甚至奴仆都被扣下; 随后又坑了龚楚戈,根本就没去帮忙说什么情分,反而通过贿赂直接给判死刑了。 针对叶轻悠和龚三娘的谣言风波仍旧未平,甚至越来越凶,叶府大门紧闭,根本就不见外人了。 关于燕妃提拔为贵妃娘娘的事,宫中还在犹豫不绝,没确定要不要开棺大办。 叶轻悠一边吃着烤鸽子,一边看着钱伯哭,“别哭了,好似您哭干了眼泪,府尹能改判似的。” 钱伯老泪纵横,直接跪在叶轻悠面前,“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您若再不回去,小少爷就彻底没命了!” “再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没确定。”叶轻悠仍旧不着急,也并未一时心软就应下来,毕竟她想要的结果没得到。 钱伯泣不成声,“您还要确定什么?老奴这条命都能给您啊!” “我要您的命干什么?我是要看龚楚戈心里什么滋味儿。”叶轻悠擦了擦嘴,看向钱伯,“万一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个人就蠢到了极致,早些死了也给老天省粮食了。” 钱伯:“……” 明明和三娘长相一样,怎么如此刻薄? 叶轻悠才不管钱伯会如何评价她,她可不想做东郭先生。 宇文宴又烤好了一只,“还吃么?” “殿下的手艺这么好,我再不回去就要吃胖了。”叶轻悠还是初次发现他烤的甚是合口味,根本没有猎物的腥臊气,格外香甜。 “胖就胖,胖是福气。”宇文宴扯下来一条鸽子腿儿塞她嘴里。 叶轻悠仍旧吃得喷喷香。 “殿下。” 陈坚这次不是传信,而是亲自来见。 宇文宴挑了挑眉,“宫里催了?” “太子殿下这些天被陛下骂七次,只能召您回去。另外……已经安排龚家父子二人见过了,东叔正在陪着。” 陈坚只说了安排,却并未详细说细节。 叶轻悠看他的态度只点了点头,“去安排吧,明日一早回。” 陈坚领命,立即前去吩咐。 春棠却听了个莫名其妙,毕竟陈坚也没说细节,怎么王妃就答应回去了呢? 她不敢细问叶轻悠,毕竟宇文宴还在一旁。 “为何安排回去?龚家的小少爷服软了?”春棠偷偷去问陈坚,十分好奇。 陈坚看她又圆又懵懂的眼睛,不由得心起调戏,“答应我件事,我就告诉你。”(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需要多问 春棠没看出陈坚眼中的狡黠,“什么事?可不能出卖王妃啊!” “当然不会,你应不应?”陈坚只觉得这丫头太吃顿,他若不挑明,她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被追求了。 春棠想了想,“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陈坚:“???” 他还没等再问,春棠转头就走了。 “……怎么与王妃一样的莫名其妙?”陈坚无奈感叹,又只能把这表白拖后。 春棠也不是不好奇,而是突然察觉到有些心跳加速,面庞热。 她摸了摸额头,发烧了?好似也不是。 但那种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她只想离开…… 而此时此刻的东叔在帮龚尚君准备棺材寿衣等物件,只等着明日龚楚戈人头落地,然后直接发丧了。 “都怪我,我就不该让他跟着龚楚云一同来京城。”龚尚君身上捆了纱布,泣不成声。 他实在后悔当初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但如今想来,龚楚戈虽然再聪明,却毫无社会阅历,甭说斗不过龚楚云,就连二房的龚尚九他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谁能想到当初只是为了给叶轻悠大婚添妆,攀一攀关系,结果却闹到了这个地步,要人头落地? 东叔看着惆怅失了魂儿的他,不禁往屋子里面瞄了瞄。 元氏自从听说儿子要被斩首,直接晕倒,一直没醒。也不知是不愿接受现实不醒,还是真的醒不了。 而他们的闺女龚棠儿只默默地守着娘亲,泪流不止,看到东叔投目往来,气得直接冲出屋子大喊道:“说什么洛宁王妃有多厉害,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人了?要不是因为她的娘亲,我们一家子至于被坑成这样?!” “派你来虚情假意的送棺材,她怎么不给自己订一个!” “啪!” 龚尚君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在说什么?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我哥哥都要死了,我还不能说两句?就是那个龚三娘害得咱们家,京城满大街都在说这话!”龚棠儿捂着脸呜呜的哭,今天她在客栈听了八卦。 龚尚君满眼通红,“甭管外人说什么,你要知道那是那是你的三姑母,容得你直呼其名?她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根本连累不到你。是你爹没本事,护不得你周全,你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投个好胎!” 龚棠儿呜呜的抱头痛哭,“我错了,可我不想哥哥死,父亲您救一救哥哥吧!” 躺在屋内的元氏也默默流泪。 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个下场…… 东叔看向龚尚君,“您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龚尚君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考虑,而是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娘一定要离开龚家,但具体是谁下的套子,我一无所知。” 东叔微微颔首,“要不然,还是跟我去见一次王妃吧?” “我哪有脸去见?而且她眼下也着实难做。”龚尚君也听到了关于叶轻悠的所有八卦,甚至寻香坊被龚家的人盯着闹事,他也一清二楚。 当初龚三娘被万人指责,他都没有出面帮妹妹,眼下为了自己儿子去求上门?他还真的舍不下来这脸。 而且龚尚君也一清二楚,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龚楚戈,根本没有翻案可能。 就算去求了叶轻悠,也不见得有用……除非那位洛宁王肯站出来帮忙,可是为了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他凭什么帮忙? 东叔微微一笑,也没强求,“既然如此,就等明日吧。” 龚尚君送走东叔,转回身就看到元氏转过身去,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也不知这一晚是如何眯着的,待醒来时,已经太阳升到了空中,眼看着午时就到了! “你怎么不早些喊醒我!” 龚尚君嚎啕一嗓子,却发现媳妇儿和女儿都不见了? 他也来不及去找,直接本想金街,今日斩首龚楚戈的地方就是金街,此时已经有好事的人奔向那里,他都快挤不过去了。 龚楚戈已经被囚车拉到此处上了断头台,刽子手的刀在水缸当中冷着,只看监斩官何时下令了。 他微微抬头,看向还未升到正当空中的太阳。 难道小命就在这一刻即将结束?他余光一睹,正看到了龚楚云。 龚楚云今日格外勤快,特意站了一个好位置等着看他掉脑袋。 “垃圾,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龚楚戈咬牙切齿。 龚楚云听不太清楚,但看口型也知道他大概说了什么话。 “要怪只能怪你蠢,你爹更蠢,一群对龚家没用的人,龚家为何要养?” 龚尚九也在一旁,他四处瞧看,“老幺居然没来?舍不得看儿子断头么?” “也许是棺材还没订上,毕竟时间有些急。”龚楚云说完,便是狂妄一笑,“真是可惜了龚棠儿……若不是算我堂妹,我还真可以把她收入房中怜惜一番,也不会跟着你们一家子吃苦了。” 龚棠儿年纪虽小,但已经颇有姿色,再长大一些定是绝佳美人儿。 “现在也能收啊,别让她生孩子就行。”龚尚九淫心泛滥,不由得在一旁悄悄提议。 龚楚云笑得更是欢畅,龚楚戈在台上看到二人猥琐的笑容,恨不能冲下去把二人杀了! “我不会放过你们,绝不!” “午时到!” 监斩官看了计时的香,拿了死签直接撇下。 刽子手得了令,吹了吹双手,就去水缸当中拿起了刀。 他扯掉龚楚戈身上的签,只准备砍刀挥下。 “等等。” 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 监斩官一愣,连忙阻止,刽子手却已经挥刀砍下,一直阻拦不住。 “咣”的一声,刽子手被直接踢下了台子。那砍刀飞舞在天,晃了七八个旋转才落地上。 而且还是落了龚楚云面前,吓得他惊声尖叫。 陈坚拎起了龚楚戈,才发现他已经尿了裤子。 “出息。” 也不知他是说龚楚戈,还是说台子下面的龚楚云。 此时围观的人让开了路,才看到宇文宴和叶轻悠出现。 “这人本王要带走。”他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 监斩官一愣,“放人,马上放人!” 他甚至不需要问为什么,立即下令。 第三百四十四章 给个机会? 衙役们立即上前给龚楚戈松绑。 监斩官拿了判决的文书到宇文宴面前请他签。 顿时所有人都惊了! 毕竟谁都没想到洛宁王会让刀下留人?王妃不是不理睬这龚家人,在躲着京城里的闲言碎语,怎么这会儿突然露面了? 眼见宇文宴大笔一挥,就把斩立决给改了,龚楚云天灵盖都险些惊掉了! “他、他已经被判了斩立决,这是府衙做的决定,为何说放人就能放人?那死去的人就太冤了!” “对对对,太冤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啊!”龚尚九缓过神,继续溜缝儿。 监斩官理都没理二人,拿了宇文宴签下的文书,便准备带人离去。 这是洛宁王要的人,还管什么冤不冤?晚上一会儿,可能断头台上的就是他了! “哎,别走啊,这事情还没说清楚呢,怎么就随随便便放人了?老百姓也不答应!” 龚楚云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有些太舒坦,已经不知深浅,他上前去阻拦监斩官,衙役抬起一脚,就把他给踹了一边去。 龚楚云疼得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好似五脏六腑都挪位了! “不、不给个说法,我们不答应!” 哪怕额头冒着冷汗,他也硬生生地挤出这句了! 监斩官冷笑一声,好似在看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不过京城的八卦,各家各户都知晓,他自然也知道龚家闹了内讧,眼前这位是跟了潘小爷和陆姑娘。 他看向围观的人,的确盯着的不少,索性高声给了个理由,“为什么改判?因为听音阁要人。听音阁想要的人,哪怕已经到了阎王殿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给抢回来。” “莫说死了一个小妾,就是杀了你全家,他也一样能活。” 监斩官这话颇有过分,也是为了讨好宇文宴。 宇文宴却不打算领这个情,直接吩咐陈坚,“小妾不是被害,而是自尽,为何他被判斩立决?京府衙涉嫌粗陋断案,查。” “遵命!”陈坚立即道。 府衙的人顿时一个激灵,合着这位不是单要一个人,而是打算连锅端? 没人再敢废什么话,全部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做交接,他们老爷刚刚到手的乌纱帽怕是又要跟着脑袋一块没了。 龚楚戈此时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神,就见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冲过来。 龚尚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已经惊骇得说不出话,只会不停地磕着头。 元氏和龚棠儿抱着龚楚戈呜呜痛哭,看向宇文宴身旁的叶轻悠,目光充满了胆怯。 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叶轻悠,龚棠儿从未见过龚三娘,可元氏却相处许久。 她与龚三娘容貌几乎一模一样,那恬淡的笑容,一样挂满了和善,只是气场更多了盛气凌人。 本以为儿子的命彻底保不住,但他们只是区区一句话?这感觉五味繁杂,让她一时半个字都吐不出。 叶轻悠让人把龚尚君扶起,“事情还没有定夺,也不必感恩戴德。” 宇文宴要把事情拔高了再查,可不是现在就判了龚楚戈无罪。人会带到听音阁继续关押,不是就这么放了。 但这话也没必要说,毕竟所有人都已经确认龚楚戈就是无罪释放。 陈坚找了听音阁的人接手办事,他则过来与叶轻悠道,“人要带走了,王妃要不要叮嘱几句?” 叶轻悠看了龚楚戈几眼,让陈坚把他带过来。 龚楚戈经历一场生死,此时双腿发软似面条。可憎恶的眼神好似一只凶猛的狼,恨不能把看向这里的龚尚九给吞了。 陈坚拎着他到叶轻悠面前。 叶轻悠却幸灾乐祸,“大牢里呆得舒服么?” 龚楚戈眼神一凛,顿时没了心气,他也没什么资格在叶轻悠面前挺直腰板了。 “是我糊涂,我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刻薄冷血。” 那一日叶轻悠说起龚楚云有意把三房踢出去,他不是没有过怀疑。但却没想到大房二房联手的这么快,而且三房的几位伯父还把他们一家人给踢出来。 不仅是踢出来,甚是还要挟他们把所有工匠奴仆都留下。 即便如此,龚楚云也没有想留他一条性命,仍旧拉拢了关系判他斩立决! 什么仇?什么怨? 他自问从未对不住龚家! 他尽心尽力的去奔波做事,结果却落得这样下场?! “我母亲当初被龚家赶出去,也是背负了一身的骂名。而且还被龚家戳了二十多年的脊梁骨,你这才背了几天的罪,相比她来说,差远了。” 叶轻悠此时提起龚三娘,龚尚君和元氏也是一愣。可想到当年的事情,他们的确心中有愧。 “是我不好,我当初回家晚了,但我也应该质疑那件事,而不是不了了之,我应该为三娘讨回一个公道。”龚尚君的愧疚一直铭记在心。 元氏嘤嘤而泣,“就算三娘有委屈,但与戈儿无关,还请王妃别把怨怼积累在他身上……” “母亲糊涂!” 龚楚戈训了一句,“这些不是王妃给的,是龚家给的,他们为了多分点儿银钱就能要了我的命,他们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清醒一点儿!” 东叔连连点头,钱伯也在一旁抹泪。 叶轻悠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态度,否则也不会在他脑袋即将被砍之时才露面。 “如若我给你个机会报复他们,你会怎么做?” 叶轻悠看向远处不敢靠近的龚楚云和龚尚九,恨意一点儿都没隐藏。 龚楚云被那一双凌厉的眼神吓一跳,随后就见龚楚戈如饿狼一般地看过来。 龚楚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如若我有机会,就把他们一口一口的全咬死,更要把我们应得的拿回来!” “儿、儿子,你……”龚尚君没料到他变得满心仇恨。 叶轻悠也并未就此点头,“行,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要与家人断绝关系,一心为我所用,你能答应这个条件么?” 叶轻悠这话一出,元氏瞬间大惊,“不,不能答应,王妃您放过他!” 她不知叶轻悠为何如此,只觉得自己儿子被抢走了! 龚尚君也没料到叶轻悠会提出这个条件?这若是三娘,绝对不会让他们父子分离的! 他们二人说不上话,毕竟是宇文宴开口,儿子才能活。 他们生怕此时多说一句,儿子依旧没了命…… 龚楚戈却能明白,他未来的路或许很难。父亲母亲和妹妹都是他的软肋,他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我答应,我龚楚戈今日便与龚家再无瓜葛,只为洛宁王府的奴……”他抬起右手,对天起誓,“如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叶轻悠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立即看向身旁宇文宴,“英俊霸气的四殿下,不如给妾身一个为母复仇的机会如何?”(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不见! 宇文宴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狗腿,也没顾忌此时场合是否恰当,直接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尖。 叶轻悠酸得眼泪险些调出来,就听宇文宴道,“想怎么办,你说。” 叶轻悠眼珠子提溜一转,凑其耳边说了几句话,“……行不行?我觉得这样办十分不错。” 宇文宴还真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先等听音阁结案。” 对她来说,他永远都不会拒绝。 叶轻悠十分满意,跟随宇文宴上车离去,回了洛宁王府。 人们不知殿下说的“结案”是何意,更不知这二人商量的是什么,只能凭借好奇心在胡乱的猜。 但听音阁也没有故意吊胃口的习惯,第二天一早就把刚刚上任没几天的京府尹给拿了,判了龚楚戈无罪。 而且宇文宴一早上奏,要严查皇商供奉克扣,而且还把龚楚戈给留在了听音阁,许了个督察官职,专门负责此事。 一时间,京城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傻的可不止是龚楚云,包括潘思升听了这消息都跳脚。 “我就琢磨她怎能这么安安静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让那小兔崽子直接针对皇商供奉,这不就是从爷爷手里抢钱吗?!” 潘思升自然知道昨日宇文宴和叶轻悠救了龚楚戈,而且叶轻悠还逼着龚楚戈与父亲母亲断绝关系。 他一时有些想不通,这小娘子何时变得如此刻薄了? 但今日陈六儿把龚楚戈入了听音阁的消息传来,他才彻底明白了。进了听音阁,必须六亲不认,合着她早就算计好了这一步! “奴才早就提醒您,王妃不是省油的灯……”陈六儿颇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毕竟看到自家小爷吃瘪也很难得。 潘思升一脚踹了他屁股上,“现在说这废话堵心谁?!” “奴才是不是废话,您都不听啊,眼下怎么办?那龚楚戈一上任就直查龚家,甚至都带人到陆家去询问了,摆明六亲不认,谁都不惧了。”陈六儿讪讪。 潘思升微微蹙眉,“他还找上陆家了?” “对,这位怕是被逼红了眼,彻底要把龚家掀翻了。”陈六儿十分笃定道。 潘思升坐了摇椅上面晃来晃去,“还真是够光棍的,怕是被逼红了眼。” “您这边怎么办?还是早做打算。”翁叔可不希望他被搅进去。这龚楚戈就是宇文宴放出来的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而且少爷光是卖那方子就弄了不少银子,此时最好收手了。 “呵,我还能怎么办?找那小娘子去投诚呗。”潘思升一点儿不气,甚至喜滋滋,“她给宇文宴使这招数,不就是在等我把朝廷供奉的名额拱手相让么。” “您去试试吧,王妃还真不见得要。”陈六儿可不管估量叶轻悠会怎么做,毕竟这位最擅长出其不意了。 潘思升也不再耽搁,召唤陈六儿去备车,直奔洛宁王府。 此时叶轻悠正在王府之中见亲爹叶明远。 叶明远也是在家闭门多日不出,得知女儿回了京城,立即就赶过来了。 “知道您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但也不必一大早就追过来吧?” 叶轻悠在湖心岛睡了一个踏实觉,早上宇文宴去上朝,她都没有醒,却被老爹把懒觉给搅和了。 叶明远吃着王府的早饭,格外舒坦,好似这里的阳光都比叶府的暖。 “我是有事来找你,不是诉委屈的。” “什么事?”叶轻悠简单用布条捆了发髻,反正是对叶明远,她也不需要细致整理。 叶明远吸了吸鼻子,十分正经,“我想给你母亲一个名分,提为填房夫人。” “噗!” 叶轻悠一口白粥就喷出去,呛咳不止! 春棠连忙凑过来递上帕子,红苕也立即送上了茶。 这一通擦擦洗洗,又是折腾好半晌。叶轻悠的眼神快把父亲给剜死了! “你瞪我干什么,我这并不是心血来潮。”叶明远幽幽地解释,“当初你母亲跟我离开,的确委屈了,如今都说她私奔,有损名声,而且也牵扯到你。” “所以我就在想,如若他成为叶府的填房夫人,这不就顺理成章,没有麻烦了?” “岳氏秘密发丧还不足一个月,您就要续弦?您还真不怕被外人戳碎脊梁骨。”叶轻悠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当初因为她和宇文宴大婚,陛下特意下旨推迟岳氏葬礼,但不代表没有这回事。 叶明远抿了抿唇,“你也不必介意这件事,我和菁之商量过,他也没说不同意。” “但也没说同意。”叶轻悠直接戳破。 “他真的没说不行,但让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叶明远看向女儿,难得的认真严肃了一回,“我是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想让过往的过错拖累了你。” “我知道你为了三娘,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也没奢求。或许是年纪大了、老了,蹦跶不动了,只希望你们能过得舒坦一点儿,仅此而已。” 他这话说得倒是诚恳,叶轻悠盯了半晌,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饭,“您继续喝粥。” 叶明远又端起了早饭,香喷喷的吃着。他知道叶轻悠不想提,索性也不再说。 可早饭刚刚吃完,常嬷嬷便来了,“龚家的小舅老爷一家想见您,您这是见不见?” 常嬷嬷说的是龚尚君一家。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见,让他们回去吧。” 常嬷嬷点头,叶明远却纳闷,“他不是那个险些被砍头的小子的亲爹么?你为何不见?” “万一是东郭先生跑来让我放过龚家的呢?”叶轻悠直言。 叶明远啧啧两声,“至于那么不懂事么?” “天知道……”叶轻悠可不信什么血缘关系一说,就算要见,也要等所有的麻烦都解决掉之后再说。 龚尚君得了常嬷嬷的拒绝,只能讪讪退后。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马车前,元氏十分急迫道,“还是不见?” 龚尚君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她不见我才是对的。” “可是昨日家主说了,能让咱们回去……”元氏颇有不甘,还想再试一试。 可她还没等下马车,一辆豪奢气派的马车停了洛宁王府的大门口。(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给我做事岂不更好? 马车上下来的自然是潘思升,他看到这一家三口在角落中,只是十分不屑的瞥了一眼。 王府的大门紧闭,陈六儿只能上前说话,有意见一见叶轻悠。 但门口的人都没去请示,就直接给了拒绝的话,“王妃说了,潘小爷不见,而且特意叮嘱过,不用再去请示了。” 侍卫的声音并不小,不止陈六儿听到,潘思升也清晰入耳了。 他叽歪了两句,倒是也不觉得尴尬,一步三晃的走到了龚尚君面前,只是上下打量。 龚棠儿躲在元氏的身后悄悄看他。潘思升论容貌不输宇文宴,毕竟那一双傲娇俏媚的狐狸眼格外诱人。龚棠儿少女的心思从心底蒙起,不由得面色绯红。 元氏十分害怕,只能护着女儿,毕竟这位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而且龚楚云的幕后指使就是他。 “怕什么,爷又不能吃了你们。”潘思升眯着双眼将这一家三口扫了个遍。 “听说你在龚家是专门负责工匠?”他直接问起。 龚尚君怔了下,立即躬身点头,“是,一直都是小人负责,主抓工匠们出活儿。” “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也难怪人家把你们轻轻松松就踢出来。”潘思升阴阳怪气,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始作俑者。 “知道那女人为何不见你们么?”他又提出了问题。 龚尚君思忖下,点了点头。其实叶轻悠拒绝见他,他反而心底松一口气,不然背负在身上的压力太大了,让他闷的心窝子疼。 “我们也没有别的念想,只想见见儿子,能回滕州……”元氏壮了胆子冒出一句,她从昨日就不知龚楚戈的去向,难不成这个儿子就真给别人了?! 潘思升突然笑出了声,“回滕州?那里是有金矿银矿么?你们龚家已经彻底要完蛋了,还回滕州。” 他本就不喜欢无知,特别是无知的女人。 元氏被讽刺得不敢开口,龚棠儿壮了胆子道,“那我们能去哪里呀?” 潘思升扬了扬下巴,瞄她一眼,龚棠儿瞬时心底小鹿乱撞。 龚尚君连忙把妻女遮挡在身后,“我们也没想回滕州,只是想来感谢王妃,然后再做打算。” “不如跟着我吧?”潘思升主动拉拢,“爷手中倒是有不少铺子没人管,正缺个踏实能干的。” 元氏连忙拽了拽龚尚君的衣襟,好歹一家人都有口饭吃? 龚尚君却一把扫开,立即拒绝,“谢过公子好意,但小人才疏学浅,在滕州也只是个打杂的,不敢担当重任。” 潘思升也没生气,“你这人还挺有意思,不帮我,难道你要帮叶轻悠?她可打算把你们龚家全端了,而且还让你儿子手刃亲眷,就是活脱脱个母夜叉!” 龚尚君却咬了下舌头,“那些人险些害死我儿子,罪有应得!” “那你还与那龚家的家主见面,答应他到王府求情?原来你才是内心阴阳的两面派,是我小瞧了你。”潘思升咄咄逼人。 龚尚君面色青紫,他没想到会被如此指责?! 他激动的嘴唇发抖,但却无言解释,“公子怎么想都可以,小人问心无愧。”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过来帮我做事。”潘思升向来没什么耐性,在叶轻悠面前碰壁,这么一个外来的他还拿捏不了?有失尊严。 元氏有些害怕,毕竟眼前之人杀意浓浓。特别是他身后的随从,各个凶神恶煞,好似胆敢说个“不”字,一家人都要丧命于此了。 “爷,答应吧,您答应吧!” 她刚刚险些没了儿子,如今不能一家子也搭上? 龚棠儿又怕又有些期待,她到京城这几天才意识到“权”字到底有多重要。 龚尚君看着朝他们步步逼来的随从,眼神也有些慌乱。 但他骨子里的倔强不容妥协,“多谢公子抬爱,小人真的不配为您效力,还请您高抬贵手!” 潘思升缓缓走近,手中折扇一转成刀,他比在龚尚君的脖颈上,“可小爷就是相中你了,你说怎么办?” “爷,您快答应,答应啊!”元氏都快被吓哭。 龚棠儿瞬时哇哇落泪,她刚刚还对这个男人动了春心,可他眨眼就凶神一般的要杀她父亲? 龚尚君拳头紧紧,心都险些要跳出来! “这里是洛宁王府,公子就是再蛮横,也不敢在王府门前杀人吧!” 他大脑混沌一片,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做依靠。 潘思升幽幽,“你这脾气还真够倔的。” “多谢公子抬爱,求您放过我们一家吧!”龚尚君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请求了。 元氏和龚棠儿抱着呜呜痛哭,哽咽的声音也是请求放过的话。 潘思升啧啧两下,“没劲。” “叶轻悠,你还不出来啊?我都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信不过他们吗?!” 他突然朝着王府大喊一句。 龚尚君一家愕然地朝门口望去。 门口鸦雀无声,根本没人出来。 潘思升只觉得脸被大风抽了两巴掌,“嘿,你还真就不搭理我们?这娘们儿,心也太狠了!” 陈六儿禁不住一笑,又连忙忍住。 今儿公子这闭门羹怕是吃定了。 未过片刻,王府大门打开,出来的人是叶明远。 他一早兴致勃勃前来,吃个早饭就被赶走了。本以为提龚三娘为续弦夫人,叶轻悠会十分开心,没想到她一句“您不配”就做了终结,还让常嬷嬷把他给请走了。 其实他在门口站了半晌,本想等龚家三人离开之后再回去。 可没想到潘思升也来了,而且还上演了这么没有脑子的一幕。 “甭惦记了,她忙得很,这不连我都给撵出来了。” 叶明远这话十分自嘲。 潘思升也泄了气,“这女人,真没劲……去不去我那边坐会儿?反正您也没有什么事。” 叶明远:“不去,歇了半个月了,好歹去太仆寺露个面,不然面子上也过不去。” “哟,您还要体面那?”潘思升禁不住挖苦,但也受不得接二连三被拒绝,“我陪您去太仆寺,然后您陪我喝酒!” “唉,别拉我,我不去……我还想跟娘家舅爷说说话。”叶明远没能拒绝得了,就这样被潘思升给拽上马车。 龚家三口送走他们之后,也打算上车离开。 陈坚从王府出来,“从东门进,王妃见你们。”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什么都好 龚尚君一听这话,连连点头,他立即驾了马车去东门,那里早已有常嬷嬷在等着了。 带着一家三口进了王府,这里进门是一个小花园,连着叶轻悠的账房小院。 看到姹紫嫣红的花草,元氏和龚棠儿的慌乱也安稳了些。 那些都乃是名贵的品种,极少见,叶轻悠本人并不爱好种植,但花嬷嬷却爱。 这些都是花嬷嬷指导丫鬟们种的,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甚是美艳。 龚尚君可没这么好的心思,他一路都跟在常嬷嬷后面。 一路到了账房小院,未进门时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今日是账房先生们集体到小院来核算的日子,不然叶轻悠也不会直接把叶明远赶走。 她刚才听了门房侍卫的回禀,觉得再不见这一家三口,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小桌上已经摆了瓜果点心和零食,她则一边看着账房先生们核对的账目一边等着。 “王妃,人到了。”常嬷嬷让人在门口候着,她先进门说一声。 叶轻悠点了点头,“进来吧。” 红苕撩起了珠帘,龚尚君则带着妻女进到屋中。 那日在刑场,他们已经见过了叶轻悠,如今更近距离的接触,只觉得那凌厉霸气之下,还有着女人独有的倦柔。 “小人龚尚君见过王妃。” “见过王妃。” 一家三口行了礼,格外忐忑恭敬。 叶轻悠微微一笑,“坐下吧,也不是什么外人。” 红苕笑着去引他们坐了小桌旁,倒茶之后,还特意催促龚棠儿吃些果子。 叶轻悠看到龚尚君欲言又止,显然是想找个话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龚家的生意,估计小舅父也不再愿意接手,何况还是小表弟出手查封的,您也不方便接手。” 叶轻悠向来不喜欢寒暄,索性直截了当地长话短说,“如今我名下的寻香坊还缺管事的,不如小舅父去帮衬一下?” “这并不是故意给您一家找个饭口,是那铺子应该扩大,我一直无暇做。现有的管事丫鬟能力浅,撑不动。” 秋荷是一把好手,做个小铺子营生毫无问题。但若想扩大,还是要男人出面四处跑,宋松木又是哑巴不能说话,而且他一个文人出身,还真不明白这行当里的弯弯绕。 龚尚君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叶轻悠唤他“小舅父”,而且还要给他差事糊口? 他嗓子有些哽咽,眼圈泛红,“好好好,都听王妃差遣,需要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去做。” 他顿时想到了龚三娘,二十多年前,她也如此雷厉风行,干脆飒爽。 元氏没想到叶轻悠开口就是这些话,她也知道那寻香坊,就是龚楚云去闹腾的那一家。 “可是那龚家还在闹香方的事,四爷去接手,会不会被戳脊梁骨,说他帮着外人……”元氏小心翼翼。 叶轻悠撇她一眼,“我不勉强。” 龚尚君立即眼神如刀,斥元氏闭嘴,“我们已经被龚家赶出来了,不再是龚家的人,如今只求糊口之地,多谢王妃开恩!” 元氏也不敢再说什么,心中却很有算计。 “稍后我会让秋荷与你做一下交接,有什么不懂的您尽管问她。” 叶轻悠也不打算走得太亲近。若不是潘思升瞄上他们一家,她也不会现在就拉拢在身边。 这小舅父看着还好,可元氏的一双三角眼满是算计。 还有那个龚棠儿,懵懂中也有野心,而且那心不在焉的羞涩模样,怕是被潘思升给勾了魂儿了。 龚尚君除却点头说“好”,也没什么再议的。 春棠见叶轻悠不打算再多说,便与红苕请几人去厢房中喝茶。 “秋荷姑娘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您三位稍等片刻。” 红苕把吃食茶水都挪了过来,由着他们随意了。 龚尚君礼节重,送了红苕到门口才折身回来。 元氏吃着那甜甜的果子,只感叹王府的确不一样,“……四爷您答应的是不是太痛快了?都没问问给多少份例,咱们这就要在京城安家了?” “问什么问,她能见咱们就不错了。”龚尚君已经没有太多要求。 龚棠儿没心思吃,她只看着王府小院的姹紫嫣红满眼艳羡,“其实那位潘公子也有心招揽父亲……”她更期望父亲答应那一方。 龚尚君瞬时盯着她,死死地不挪开目光。 龚棠儿立即垂头,“父亲您这么盯着我干嘛……” “不该有的心思就不能有,你难道没看出来那是什么人?!”龚尚君冷斥一句,“以后就在你母亲身边,绝对不许乱走,包括要见什么人,你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懂吗?!” 龚棠儿这一天被吓唬好几次,如今又被父亲训斥,立即眼泪汪汪。 元氏护着女儿,“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吓坏棠儿了!” “你们不懂这京城有多复杂,特别是眼下情况特殊,绝对不能有旁的心思……不要以为戈儿化险为夷,咱们就彻底安稳,救咱们一家子的是洛宁王妃,不是旁人!” 龚尚君原本也在懵懂着,还是今日潘思升拿刀逼迫他的那一刻,他才彻底心中笃定了。 元氏讪讪不自知,只觉得龚尚君太新来这位洛宁王妃。 在她心中,这不过就是龚三娘的女儿,并不愿意把她捧得高高在上。 一家三口在这里等候片刻,秋荷匆匆赶来,给叶轻悠请安之后,才来见了龚尚君。 “我们还是直接到寻香坊中去说话。” 叶轻悠这里忙碌,秋荷也不愿多留。 龚尚君立即点头,准备出门去备车。 元氏眼珠子转了转,追着秋荷便问,“王妃可否有说,给爷一个月的份例是多少?如若做了管事,那可是从早到晚都要忙,根本不着家的。” “而且戈儿还去帮殿下做事,家中只有我和女儿在,这……这人生地不熟的,日子不好过啊。” 秋荷看了看她,“去了铺子再说?” 龚尚君真不知元氏脑子是不是抽了,怎么今日就盯着一个“钱”字不放了?! 元氏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也只能心底腹诽。 待他们到了寻香坊,看到里面富丽堂皇。(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依不饶 寻香坊中的香物百花齐放。每一种香料单独存放,不会与其他的味道混淆。 这一路走去,香溢四散,单是去后面小院的这几步路,衣服上都已沾满了香。 秋荷带他们到了自家后院,如今这里只有她和宋松木居住。 宋松木出来打了个招呼,把核算好的账本送过来。 秋荷请他们坐下后,便把账目和店内的库房存货清单全部一一摆出。 龚尚君看到那厚厚一叠的册子,连忙打开来看。 元氏又有些等不及,“所以秋荷姑娘能不能说说,我们爷留下做事的待遇?” 她只关心这件事,毕竟这京城的花销十分大。 之前在龚家就算分到手的银子份例不大,但吃吃喝喝也随心所欲。如今被赶了出来,她这些时日明白了什么叫捉肘见襟。 元氏出身不差,自幼到大还真没吃到过什么苦。 秋荷眼神颇有鄙夷,但也客客气气地说了,“若是您能接手,这铺子的盈利您拿二成。您也看到账目了,单是各大府邸的订货就排到了明年。” 秋荷没说出数额,龚尚君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他眼神一凝,连忙道,“二成太多了,不行,这不行!” 现有的金额,每个月盈利就在四万两,两成也有八千两,他何德何能一个月拿这么多? “这是王妃定下的,而且也说了,您若能将铺子扩大,培养更多的优异工匠,明年就给您提到三成。” 秋荷直接拿了契书出来。 上面条条款款列得十分清楚,包括试用半年的期限都写了出来,若是龚楚君无能撑起这摊子,直接卷铺盖卷离开…… 叶轻悠这是摆明了不要混饭的人,一个铜子儿都不会给。 元氏一直没看到多少银子,此时顾不得女眷体面,直接凑近看过去。 看到那金额,她脸色一赤,原本以为每月能有个百十两就不错了,没想到有这么多…… “那、那我们接手了铺子,秋荷姑娘管什么去?” 元氏心思不由得动得多了些,她们这相当于抢了秋荷饭碗。 如若秋荷不走的话,她们做事不也束手束脚,根本放不开架势? 之前他们就是帮龚家培养了大批的工匠,然后被这么轻轻松松地踢出来。 元氏可不想再步龚家的后尘,还是提前问个清楚更好。 秋荷也没隐瞒,“前半年我会帮着您与各大府邸接洽,各个府邸的用香怎么用、用多少、这待人接物的规矩,您和姑娘也要学一学,毕竟这是京城。” “半年后,我要接管其他的差事,不再负责香料这一块。” 具体去做什么,秋荷并未说,其实叶轻悠早已算计好把龚家刚拿到手的几项朝廷供奉抢过来。 包括龚家在滕州的所有生意,她要一并接过,片甲不留。 身边能派出去做此事的除却夏樱就是秋荷。而夏樱如今也在逐渐脱手药膳阁,已备能脱身去滕州做事。 元氏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还、还要我们娘俩儿?” “当然,王妃是不养闲人的。”秋荷如今做惯了掌柜,说话也十分直接,“只要您一家踏踏实实为王妃做事,王妃绝不会亏待。” 但也别有什么猫腻儿的心思,一旦被发现,谁的情面也不会讲。 都不是傻子,秋荷的后半句,龚尚君和元氏都能听明白。 龚尚君二话不说,直接在契约之上签了名字,秋荷用手扇了扇,让墨迹快一些干。 “旁边的小院,王妃也已经买了下来,您一家子就搬到那边去住吧,怎么收拾都随意,但尽量要快。” 秋荷让伙计拿来了钥匙,直接交给龚尚君。她也不打算再多话,拿了契约去见叶轻悠,稍后还要再去府衙存底呢。 龚尚君和元氏去了隔壁小院。 那是一个二进的院落,但在京城也已经算是寸土寸金。 “怎么感觉天上掉了馅饼似的?之前都在担心到了京城吃不上饭。”元氏带了女儿在各个屋中看了看,不由得喜笑颜开。 龚棠儿却想到了叶轻悠的王府,“这地儿住着也太窄了,都不如她的一个花园大。” 元氏一僵,反倒是龚尚君当即怒斥,“别不知足!” “其实王妃待咱们好,也是把咱们给看管起来了……” 元氏坐了木椅子上,幽幽感叹,“她会用戈儿的恨,从龚家夺回来更多,而且还怕那位潘公子把您给抢了去。之前潘公子没来,她是不肯见咱们的。” 龚棠儿一听到“潘公子”仨字,顿时又春心泛滥,“也不知道潘公子会给父亲多少……” “行了!都给我闭嘴!”龚尚君是真的怒了! “你们就没想过,王妃之前为何不肯见咱们?就是怕咱们里外不是人,怕你们有这等心思,准备让你们再吃一吃亏!” 龚尚君看向元氏,格外犀利,“往后不要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不然我就放弃这差事,带着你们回滕州种地!” “别忘记,戈儿已经与咱们断绝关系了,那已经不是咱们的孩子乐。” 龚尚君逐渐从慌乱中恢复理智。 他更惊叹叶轻悠走得每一步棋似乎都算到了人心。 龚尚君极少发怒,元氏眼见此状也不敢造次,立即张罗着去客栈把日用物件搬回来。 又亲自去找了秋荷,想找牙婆买上一两个粗使丫鬟帮忙。 这里里外外一张罗,两天时间,龚楚君已经正式的上任为寻香坊的大掌柜,元氏为掌柜夫人。 秋荷陪了三天后,才去向叶轻悠回禀。 “君叔是个体面人,也本本分分,但他的夫人小计较,但也听话,没什么胆子。” 秋荷观察了几天,自然也盯上了龚棠儿,“那个小丫头看着唯唯诺诺,野心怕是不小的。” “刚从滕州到京城,自然要适应一下,不必去管,吃几次亏就能开眼界了。” 叶轻悠也没心思搭理一个寻香坊,毕竟宫中各位娘娘用的香料,她还是会亲手去配的。 “王妃,宫里让您去一趟。”陈坚此时来报。 叶轻悠纳闷,“又是太后?” 之前关于她母亲的谣言沸沸扬扬,太后一直都在拿这事儿不依不饶。 第三百四十九章 泡汤了! 陈坚连忙摇头,“不是太后找您,是内务府。” “内务府?关我何事?”叶轻悠纳闷,她和内务府能有什么瓜葛? 陈坚吸了吸鼻子,“还不是咱们殿下手太狠,把龚家的人都给抓了,茶叶、丝绸和皮草的供奉全空着,他们找不到人供货,娘娘们要的物件没材料啊!” 叶轻悠:“???” “内务府再招接手的不就行了么?难不成龚家倒了,这丝绸茶叶和皮草就没人弄了?没得怪罪在我身上。”她虽然有接手的心思,但可不想认这个账。 “所以您不肯去?”陈坚得要个准信儿。 叶轻悠立即摇头,“不去,咱们小家小业,做不了那么大的生意。”她已经在瞄着龚家产业,没有兴趣再搞什么朝廷供奉的事。 何况宇文宴都已经出了狠手,她若接过来,还不被人唾骂故意设局? 虽然那供奉的银子很馋人,她想了想还是得放弃。 陈坚心中有数,立即派人去给宫中回信儿。 陈坚刚刚走,常嬷嬷又来了,“是礼部的方大人来见,要说给贵妃娘娘挪棺的事。” 这是眼前第一个大事,叶轻悠也一直都在盯着。 毕竟大办开棺让人心虚,因为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他自己?”叶轻悠知道来的人是方子善。 她也许久没见过方子善,之前二人交集颇多时,还是她在大牢呢。 常嬷嬷道,“只有方大人带了个随从,没有别人。” “那就直接请到正院吧。”叶轻悠总不能在账房院落接待,颇有怠慢。 常嬷嬷去请人时,她则让春棠拿了一套正规衣装,简单的捯饬了下。 也没让方子善等候太久,叶轻悠便去见他了。 “许久不见,已要称呼为王妃,大婚之时在下也来添了喜,只是人太多了,没能与王妃说上话。” 方子善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出身不错。他能得到邀请的喜帖也不为过。 “您都直接说了添过喜,哪能不得个回礼?中午就在王府吃点儿,让药膳阁送来。”叶轻悠笑着让红苕去吩咐了。 方子善嘿嘿一笑,“王妃大善,就知道我偏爱这张嘴。” “礼部都把您给派来了,事情有定论了?”叶轻悠直接问起最关心的事,眼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方子善点了点头,“陛下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可现在是宗祠不肯点头答应,这背后应该也有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事情僵持在这里,今日陛下一早又当朝让人给意见。可这事儿谁能说不行?就连老亲王那边也要被说通了。” “既然说通了,那就办呗,宫里定下日子了吗?”叶轻悠故作平淡如水,心里早就沸腾开花。 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怎么梁帝还不依不饶? 若是那棺材被挖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乐子可就太大了! 方子善幽幽,“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一,那是贵妃娘娘的生辰。” “有什么需要洛宁王府做的?方大人不妨直说。”叶轻悠怎能看不出他欲言又止。 “嘿嘿,这自然都是我们去忙碌,哪能让王妃帮衬?只是所有人都在好奇,陛下为何执意大办?如今所有人都摸不透陛下心思啊。”方子善貌似十分随意的八卦,眼神可没离开叶轻悠。 “特别是今日朝堂,有人弹劾洛宁王殿下弑杀过重,前阵子他要查京府衙,那一连串又给砍了七八个。” 叶轻悠:“???” 她还真的不知道。 因为宇文宴这段日子按时出门,也按时回家,两个人游乐嬉笑十分欢畅,根本看不出他又做刽子手了啊! “弹劾他弑杀过重,意思是燕妃不该被提为燕贵妃?” 方子善点了点头,“就是如此。” “那不是故意与陛下对着干么,陛下能同意才见鬼了。”叶轻悠真不懂这些文人心思,明明知道梁帝是个顺毛驴,还偏要硬来。 “谁说不是呢。”方子善笑眯眯地附和。 “眼下距离九月初一也没多远的日子了,那就辛苦方大人了?”叶轻悠看他云山雾罩,就是不肯切入正题。 方子善一看叶轻悠有了赶人的意思? “其实是我们尚书大人给了话,希望殿下能劝一劝,燕贵妃的名号得了就是,只是宗祠给个金典文书,十分简单。开棺大办的事,是不是就算了?” 他直接撇出了“尚书”,那正是潘思升的大哥潘景琛。 叶轻悠端起的茶碗又撂下,“凭什么?” “什么、什么凭什么?”方子善没懂。 叶轻悠冷哼,“凭什么殿下要娶劝,而且还要委屈母妃不大办?陛下都觉得理应如此,说明母妃劳苦功高。我是真不明白,他潘景琛为何非要从中作梗不肯答应,而且还要我们殿下去劝陛下?当我们殿下跟他一样不知好歹么?!”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顿时就把潘景琛给一通骂。 方子善听得头皮发麻,“别,也别这么说尚书大人。” “我凭什么不能说?他就是吃饱了撑的!老亲王都有意答应了,他却冒了出来,比我们殿下高一个辈分就能随意使唤?真是为老不尊了!”叶轻悠一丁点儿都不饶人。 方子善讪讪,他直盯盯地看着叶轻悠,好似很想看出点儿什么。 叶轻悠抿了一口茶,继续数落着潘景琛,骂了一溜十三招,她恍然惊醒: “他不会是因为我把潘思升的生意给搅和了,所以拿这事儿刁难殿下吧?” “潘思升卖我的存香方子赚了多少银子,他难道心中没数?而且就因为他挑拨离间,龚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而且还分崩离析,我还没找潘家去讨好一个说法,他反倒先来刁难我们了,他一个礼部尚书,到底还要不要这份体面了!” “咳咳咳……方子善有些听不下去,他当初与叶轻悠在大牢之中吃吃喝喝,怎么没看出她骂人骂得这么溜呢? “尚书大人只希望能妥善解决,别僵持着……” “你回去告诉他,绝不可能!”叶轻悠直接起身,“想起今日还有事,就不招待方大人了!” 她一甩袖子便走人,刚刚说的请客之事是泡汤了! 第三百五十章 还有什么值得? 方子善讪讪离去,垂头丧气,任谁被这么撵走也不会舒心。 叶轻悠绕路去了门房,一直看着方子善离开。 常嬷嬷看她神色凝重,不由悄声问,“您是怀疑这位方大人?” “你觉得潘景琛会这么不识时务,让殿下去劝陛下么?”叶轻悠听到方子善的提议就瞬间警醒,这个人看着笑眯眯的极好相处,怕也是一把暗处的刀。 常嬷嬷仔细一想,似乎也有些不对? “需要老奴去盯一盯?” “别动。”叶轻悠十分确定,“也不知道方子善的背后到底是谁,咱们摆明了殿下的态度就好。” 她脑子里想到一个人,但并不敢确认。 此时方子善灰溜溜地离开了洛宁王府,直接回到了永秦侯府。 老侯爷此时正在侍奉着一个人喝茶,看到他回来,自己停下了叙谈的话题。 那人看向方子善,即便一身便装,也无法压抑住真龙天威。恐怕任谁都不会想到梁帝会微服私访,而且还跑到了永秦侯。 “怎么样啊,说通了么?”梁帝慢条斯理的问着,貌似很不在意。 方子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潘景琛,“王妃不答应,还把尚书大人给骂了一通。” 他乐滋滋地学起了叶轻悠骂街的话,甚至连潘景琛有意包庇潘思升也给说了…… 他没了刚刚的无精打采,鹦鹉学舌,好似说书。 可他说得格外来劲儿,潘景琛的脸色却越来越黑。这明明是梁帝让他去试探两句的,怎么挨骂的人是他? 就因为他是礼部尚书? 他委屈至极! 梁帝听得哈哈大笑,就连一旁的李公公都捂嘴忍俊不禁。 “这王妃可真有意思,能脑子一动,想到了尚书大人包庇亲弟弟。” “包庇谁都不会包庇他!这叶轻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潘景琛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毕竟潘思升曾有意要娶。 梁帝笑得合不拢嘴,半晌才停,“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是朕想得简单了,倒是把你给扔了进去。” “所以这赌局,是尚书大人输了?”方子善恨不能笑的露出了两排牙齿,毕竟一百两要到手了。 潘景琛有些不服,“是不是你看着就图谋不轨,所以这女人故意的?”他直勾勾地盯着方子善。 方子善翻了个白眼,“方某人行的端、做得正,哪里看似图谋不轨?大人若想赖账就直说。” 潘景琛:“……” 这一百两怕是彻底留不住了。 但潘景琛的怀疑让梁帝思忖了下,“她的确很不简单,或许真是有怀疑了。” “她一个小娘子,就算心思重了些,也猜不到方大人是去替您试探的。”李公公适时地在旁边解释一句。 “就算猜出来,也不会揪着潘尚书大骂,也不会扯到潘小公子身上。”永秦侯在一旁道,“看来是盯着之前的那一场官司。” “听说她把宫中供奉的事情给拒绝了。”李公公道。 梁帝细细思忖,若是这么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 “算了,就别大办了,依照宗祠之意。” 梁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他让方子善去试探,不就是想试探一下洛宁王府的意思,看看是否坚持己见,再去说服太后? 怎么洛宁王府的态度如此坚决,陛下却突然反悔了呢? 梁帝自然不会说当初有意开棺,是为了试探宇文宴。 如今这个儿子已经不需要试探,他何必多此一举? “老四做事的确有些鲁莽,但他是一心为朕。朕是怕把他抬举的太高,让宫中不满。听说那四个妃子整日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好似剜了她们的肉。” 妃子们的争风吃醋是一定的。梁帝拿了她们做借口,几乎所有人都认同了。 “那臣这就去回禀给父王,也让他再重新写一份金典名册。”潘景琛得了陛下的旨意,索性先行告退了。 梁帝也没有阻拦,由着他离开,方子善也跟随离去,回到礼部去筹备了。 梁帝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继续与永秦侯对话,“你说,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陛下,节哀吧。”永秦侯拱手安慰。 当初燕妃失踪时,永秦侯是京中统领,带着人四面八方去寻。 那时不仅有燕妃丢失,还有楚国的奸细潜入,危机四伏。 最终奸细被抓到,燕妃葬身火海。是永秦侯将燕妃放入了棺木之中,抬回了宫殿。 那时梁帝不忍心去看,吩咐直接下葬。 至于流落在外的宇文宴,永秦侯也一直在找,可惜他翻遍了四处,都找不到踪迹。 而后发现还有几波人马都在寻找四殿下,其中还有国舅府,他便秘密通报了陛下。 梁帝最不缺的就是儿子,也没心思去寻。只吩咐永秦侯不间断的找,也没下令一定要把宇文宴找到。 永秦侯也并非不做事,因为没多久就被调离京城,去了梁燕边防。 最终是太后把宇文宴给带回宫里,梁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存在,也慢慢学会接受了他。 可当初那一场大火,让梁帝耿耿于怀。他实在不能明白,为何燕妃好端端的回去省亲,突然遇袭? 而且他的直觉,害死燕妃的一定不是楚国人。 难不成是燕国人? 燕妃? 梁帝不愿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不然就显得他太愚蠢了。 梁帝离开了永秦侯府回到宫中,宇文宴此时也听人说起父皇微服出巡,已经悄悄地回来了。 特别是听到方子善去试探了一番叶轻悠,被叶轻悠骂跑,他的嘴角不由扬起会心的笑。 回禀的侍卫一个激灵! 虽说很希望殿下笑,可他在听音阁这么冰冷无情的地方露出笑容怎么更瘆人? 宇文宴打发走身边的侍卫,看到刚刚进门的龚楚戈,“滕州,你敢去么?” 查朝廷供奉的目的就是要查龚家。如今京城砍得差不多,需要收网了。 龚楚戈并未犹豫,“敢,而且我一定要去!” “先准备着,随时听令就是。”宇文宴掐算着时间。 龚楚戈不懂,“咱们还需要准备什么?卑职今日就能够动身。” 他也听说了父亲母亲都被叶轻悠给收留,而且十分厚待。 那么龚家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一定报仇。 第三百五十一章 二选一 宇文宴琢磨了下,“凡事总要有节奏,不必心急。” 他已经这么说了,龚楚戈自然也不会再追问。 陈坚正过来说事,听了这话不由嗤笑,什么需要节奏不心急?明摆着是王妃那边还没做好把龚家一网打尽的准备。 放弃了宫中供奉,岂能再放过龚家?落了这二人手中只能算龚家倒霉。 “宫中刚刚给了最后的消息,取消开棺大办。”陈坚刚刚得了礼部的消息,让他过来与宇文宴说一说。 宇文宴看了礼部的公文,伸手扯了扯嘴角,“本王不该高兴吧?” 陈坚:“???好歹把戏做足。” 宇文宴微微点头,拿起桌案上的砚台就摔了! 他起身就走,直接离开了听音阁,“王妃劳累,本王心疼,需要在家陪她三天。” 听音阁的事谁爱管谁管,他可以借机休假。 陈坚看着地上碎裂的砚台着实肉疼,“您倒是挑个便宜的物件砸……”这价值连城的宝贝,碎渣都能值点儿银子。 他连忙吩咐侍卫把物件收好,匆匆地跟随宇文宴回了洛宁王府了。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洛宁王因为燕贵妃的事情生了气,撂挑子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梁帝也借题发挥,又因为耽搁了事情把太子和诸位皇子骂了个痛快。 接连三天,不止宇文春垂头丧气,宇文孝、宇文新几人也都无精打采。 可宇文宴却在王府中与叶轻悠优哉游哉的潇洒享乐。 波光粼粼的湖心岛,没有任何人打扰,叶轻悠懒洋洋地躺在宇文宴怀中。 不是她故意犯懒,而是被他折腾的全身无力。 她喜欢那怀抱的温度,却也受不住他强健的力度。 宇文宴帮她揉捏着酸痛的身子,时而轻啄,二人似乎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这么静静地腻着便足够。 “殿下都已经歇了四天了,就打算这么一直不管了?”叶轻悠闻他身上的沉香醉,十足韵味。 宇文宴揉了揉额头,“再等等。” “是半年的时间不好拖延么?”叶轻悠不禁调侃一句。 他嘴上虽然没说,但婆婆的要求,他也在努力去做。 给陆家半年时间,让她抢夺燕国的王位。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再怎么拖延,也没法子停滞五个月。 就算他们想,梁帝也不可能答应。今日没来,恐怕明日就会派人来。 宇文宴把事情推托不管,也是希望陆婉煜能去贿赂一下太子,让宇文春来背这个锅罢了。 叶轻悠能看懂,宇文宴并不意外。他的手掌重了下,“的确时间不多,所以还是要与夫人再多温存一下……” “呜呜呜……” 叶轻悠没想到他还有体力? 一个时辰过后,湖边红霞满天。叶轻悠早已沉沉的睡了过去,不打算起身,但陈坚却已经发来了消息,宫中已经来人了。 宇文宴不想惊扰叶轻悠,独自穿好衣袍去了王府正院。 来的人是太子宇文春,其实他白天就打算过来,可惜被梁帝揪着。晚上皇后特意邀请梁帝一同用膳,他才终于能抽身。 看到宇文宴,宇文春急不可耐,“这都已经四天了,你还打算撂挑子到什么时候?就算使性子也要有个限度才好!” 宇文宴慵懒的坐了椅子上,双腿交叠着架起来,“皇兄大晚上到王府就为了斥我不上进?” “也不是,孤这不是惦记你,特意过来看看么。”宇文春也知道这个四弟的脾气,还真不敢与他硬扛。 宇文宴冷呵,“这不是看完了么?看完就快些回宫,免得宫内宵禁落了锁。” 宇文春也不愿再耽搁时间,直截了当,“那陆家也被牵扯到朝廷供奉的贿赂案中,孤是想,陆绍曾毕竟为一方总督,立过几等大功。如若为了这么一点事情,拿捏了陆婉煜……不太合适。” 宇文宴撂下的事情,梁帝自然全部交给宇文春。 陆婉煜也特意找上太子妃,给了很厚的许诺,希望太子大事化小。 如若换做旁人,宇文春放也就放了,但这个人是陆婉煜,谁知是不是宇文宴故意查她? 毕竟陆婉煜屡次三番的针对叶轻悠,宇文宴又格外护短儿。 宇文宴看向他,“皇兄是这么觉得的?” 宇文春看不出他的态度,“孤的确考量得多一些,不是这一件小事上。” “不行。” 宇文宴拒绝的干脆,“除非父皇下令,否则臣弟会依法处置。莫说她是陆家的嫡女,就是郡主公主,也要有个说法。毕竟此事万众瞩目,不止牵扯她一个,还有潘思升。” 当粗龚楚云特意把此事闹了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他与陆婉煜和潘思升联手做事。 原本想找这二人做他的备书,却没料到给他们也惹了一身屎。 宇文春最看不起的就是潘思升,“也不必过度的在意他,他那边自然好说。” “皇兄不妨说说,陆婉煜给了多少好处能请动你亲自开口?”宇文宴审度眼神似虎狼,盯得宇文春满身都不怎么自在了。 “什么好处不好处,你别胡闹。”宇文春自然不会承认收了一处宅邸。 那宅邸就在西郊山脚下,靠山看水,价值连城。 宇文宴冷呵,“既然皇兄都已经决定了,何必还来找我?我大婚后都还未休息过,这个月就不去了。” 宇文春一怔,休四天还不够,他居然要休息一个月? “这怎么行?!你不去听音阁,很多事根本无法推动,父皇这两日暴跳如雷!” 宇文春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让我去,我就一定办了陆家。” 宇文春:“……”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了! “有什么条件,你不妨直接提,休假一个月绝不可能,别再痴心妄想了!” 他挨骂四天都受不住,一个月的话,他会比梁帝先驾崩。 宇文宴幽幽,“我可不是在与皇兄开玩笑,二选一,您自己定。” 宇文春倒嘶一口凉气,“你这是在逼孤?真当孤没辙了么?” “那就走好,不送?”宇文宴伸了个懒腰,“皇兄不是早就惦记听音阁么?直接接手多好。臣弟对朝堂早已没了兴趣,巴不得带王妃离开京城,游走四方。”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棵树上吊死 宇文宴说完就走,只留下宇文春一个人气急败坏。 他之前的确是很想插手听音阁,但却希望宇文宴也留在听音阁做事,而不是这唯一能干活儿的跑了啊?! 但宇文宴这关显然说不通,宇文春也只能离开洛宁王府,去想别的办法。 又过了两天,他再次被梁帝怒骂。 宇文春只能搬动太子妃,让乔涟伈派人到王府请叶轻悠到宫中吃茶谈天,希望叶轻悠能劝劝宇文宴。 叶轻悠接到了帖子看向宇文宴,“说不动殿下,便准备从我这里下手了?您觉得我去还是不去?” 她这几天被宇文宴缠着,也把手边所有的事情给放下了。好在东叔回来了,能把生意上的事情撑起来。 外加龚尚君和元氏能做事,她身边的助力多了不少。 元氏虽然算计,小心思不少,但做事情上却从不偷懒,毕竟生意也涉及他们一家人的生计,不是一个糊涂的。 “你若想去,就去宫中转转,若不想去,就留在王府歇着。或者你想去哪儿?本王可以带你出去走走。”宇文宴抱着媳妇儿不松手,他突然能够理解那群贪官污吏为何喜欢沉醉于温柔乡。 叶轻悠被蹭得咯咯发笑,实在太痒,“殿下不想让我去就直说,还学会了绕弯子?” 宇文宴轻咳两声,“不说一句拦着的话,岂不是太霸道?” “???”叶轻悠怔了一下笑得前仰后合,一个杀人如麻的魔王,居然还考虑自己霸道不霸道? 她这一笑,宇文宴也忍俊不禁,“念头的确有些堂皇……去回了吧,太后要求王妃一年内为本王生下孩子,本王需要努力,宫中一切事务就甭找王妃了。” 叶轻悠没想到他还记得此事,就连她都快忘了…… 这话是常嬷嬷去宫中回复的,此时陆婉煜也正在东宫。 她这段日子煎熬透了。 本想借着龚家家主搞臭龚三娘,借机搞臭叶轻悠,却未料这叶轻悠反手回刺了龚家,而且还把她也给绕进去! 陆婉煜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狠毒胆大,难道有宇文宴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么? 而且宇文宴是提交了一批案卷之后,借着陛下不给燕贵妃大办晋升之礼回了王府。 可案卷就摆在那里,太子不办也得办,那案卷之中可不仅有她,还有她父亲麾下的一批人! 如今她不仅自身麻烦,身边这些人也要寻她的麻烦。 “太子妃是第一次请邀,她不会不答应的,也是多亏了有您和太子哥哥帮衬我,否则我一个人在京城,过的实在太难了。” 陆婉煜不停地示弱,好似被欺负的人是她。 乔涟伈笑了笑,“还真不好说,毕竟本妃与她没什么交集,这个时候找她来,她不见得答应。” “您可是世子妃。” “她也是洛宁王妃。” 陆婉煜脸色僵了下,一时不知摆什么表情才合适。 明明“洛宁王妃”四个字应该是她的,如今却给了一个什么都比不得自己的叶轻悠,她实在难忍。 “我也知道此事难为了太子妃,可我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陆婉煜摆明了已经赖上东宫,谁让他们已经把那宅邸收入囊中了。 乔涟伈微微淡笑,只品着茶。转移了话题说说花花草草,半个字都不提叶轻悠了。 未过一刻钟的功夫,门外来回,洛宁王府来人了。 陆婉煜连忙站起身,又觉得冒失了,“我用不用先回避一下?” 她以为是叶轻悠来了,如若看到她也在东宫,说不准会起了矛盾。 乔涟伈也在琢磨,情敌相见,会不会起了嫌隙,不好说话。 侍女忙道,“只是洛宁王府的嬷嬷来回话,王妃未到。” …… 乔涟伈与陆婉煜对视一眼,陆婉煜只能安心地坐下。 常嬷嬷见了太子妃,眼睛都没朝旁边多瞥一下。 她把宇文宴交代的话一字不差的回了过去,“……王妃如今只伺候殿下起居,什么事情都不再插手,就连奴才们也不许帮衬。她并非故意不来,还请太子妃莫要记挂心上。” 宇文宴的话实在得罪人,常嬷嬷帮叶轻悠找补了一句。 乔涟伈哭笑不得,这还真像是宇文宴说的。 “只是本妃惦记她的心情是否好一些,也没有旁的意思……快把本妃给洛宁王妃准备的点心果子拿上,让她也别太操劳。” 她并不想得罪宇文宴,自然要安抚叶轻悠。 常嬷嬷笑着寒暄几句,便请安告退。 陆婉煜在一旁听得脸色发青又发紫,她没想到是宇文宴站出来替叶轻悠拒绝,而且还提到了太后要他二人生孩子! 那明明应该是她的夫君!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乔涟伈看她脸色格外难堪,只能劝她放手,“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本妃与太子殿下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太子哥哥之前答应得格外痛快,只是他拒绝了两句就又说不行?”陆婉煜可不想就这么轻易被打发了,毕竟太子已经收了礼! “除了你们,我也不知还能去找什么人,难道去找陛下,去找太后?那不过是一个洛宁王府,怎么连您和太子哥哥说话都无用了!” 陆婉煜添油加醋,也满是威胁。 乔涟伈岂能听不懂这话,脸色也没了刚刚的和蔼了。 “说句不中听的,四弟不与你联姻,乃是最对的决策。”乔涟伈端起茶,“就好似这茶杯,他已经是满的,不需要其他人再添了!” “我也不求他娶我,只是放我一马都不行?”陆婉煜虽然不愿承认,但也明白宇文宴是真心不想再要他。 “其实你想错了,不是四弟不肯放你……” 乔涟伈自然不能说出梁帝,但她眼神已经写满了答案。 陆婉煜一僵,她之所以拼命要嫁宇文宴,不也是为了保住陆家。 “这岂不是让我走投无路?亦或许,我就不该回来。” 乔涟伈也看出陆婉煜不依不饶的心思,只能给她提了个醒,“其实,你也不必只盯着老四一个人……你美貌多姿,聪颖大气,嫁个有心娶你的,别可着那一棵树上吊死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惦记的人 乔涟伈的提醒虽有敷衍,但陆婉煜也往心里去了。毕竟她要的是保住自己,保住陆家。 她回到陆府,找了陆家的两位心腹关起门来聊…… 又过了五天,一直低调的德妃突然去了御书房见梁帝。 二人关起门来说了许久,偶尔还传出嘤嘤而泣的声音。 待德妃离开,梁帝便让李公公去颁布了一道赐婚的旨意:五皇子宇文乔与陆婉煜。 这消息一出,登时京城沸腾。谁都没想到迎娶陆婉煜的是最不起眼的五皇子?! 宇文新气得咬牙切齿。 早知道陆婉煜肯嫁旁人,他早就上手了!而且他出身不低,不比五哥要强? 宇文新还在矿脉,离得太远;宇文孝也十分遗憾,毕竟他先娶了南初音,陆婉煜不可能做侧妃的。 宫中瞬时张罗起来。 宇文宴也又被梁帝喝令必须到宫中去一趟。 叶轻悠得了这个消息,也吃惊不小,“她还真是豁得出去……”想必是把德妃和五皇子也给捆绑了。 毕竟德妃与陆家沾了远亲,这个时候如若不出手的话,陆家倒台,她和五皇子的未来惨不忍睹。 一共四个妃位,但也有诸多嫔贵在等着抢那个位置。 花嬷嬷冷笑一声,“宫中就没有省油的灯,德妃娘娘要么不声不响,出招就是狠招了!” 谁都没想到,她说服梁帝赐婚,而且早上陈坚来传话,太子把宇文宴准备好的案卷如实上奏,梁帝并未对陆家一杆子打死,而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了。 叶轻悠并不懂其中有什么猫腻儿,只知道陆家转危为安。这也是宇文宴刻意纵容的结果,也不知远在燕国的婆婆是否能夺位成功?她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婆婆居然有机会成为一代女帝。 叶轻悠思绪飘散,好似风卷的羽毛随意飞舞。 花嬷嬷突然来了一句,“虽说陆姑娘被许给了五殿下,但您一年内怀上孩子的事儿也不能耽搁,太后那边可没说算了。” 陆婉煜嫁是嫁了,不代表太后就此能认定了她。 叶轻悠只觉得当头一棒,摸了摸小腹,哪有那么快? 而且这种事也看天意。看老天爷肯不肯直接赏给她。 “您就不容我歇一歇,这离一年还有十个半月呢!” “不是老奴乐意给您添堵,而是殿下也要忙起来了,王妃您该管的事情也不能懈怠了。”花嬷嬷自从进了洛宁王府,完全被常嬷嬷压着,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把内宅掌控在手。 叶轻悠又想到了紫鸢,“是紫鸢姑娘那边又急了?” 之前若不是宇文宴开口,花嬷嬷就打算逼着她认下。 花嬷嬷摇了摇头,“紫鸢姑娘的事情只是其中之一,燕妃的册封金典上,您可是主要的角色,那也是您第一次参加皇室的典仪,还是尽早做一些准备更好。” 这话倒是没错,叶轻悠琢磨了下,“我需要做什么?”她对这一档子事情的确不知。 花嬷嬷抿了下唇,又是当头一棒,“多年前的旧例根本没法子遵循,所以要看宫中怎么要求您。” 说白了就是看太后与皇后给不给她小鞋穿。 叶轻悠心底一颤,合着小命又要交还宫中了? 梁帝能不能撤销册封燕妃为贵妃的事?她真想告诉那位,心爱的女人并没死……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胡乱想想,怎么着都不能把婆婆给卖出去! 舒坦好些时日,叶轻悠正打算看一看帐,谁知道门外来了消息,潘思升又到王府来了要见她。 叶轻悠琢磨了下,陆婉煜那边都已经脱身,潘思升这是气不过了吧? 让门房把他带进来。 果然潘思升进门就嚷嚷,“宇文宴也太不地道了吧?这么多天不露面,露面就让小爷亏银子,合着许诺我可以随意拿方子赚钱,其实是打算自己捞一笔的!” “什么捞一笔?我们府上可没进账。”叶轻悠不知详情,自然下意识拒绝。 潘思升撩起前襟坐了她对面,召唤春棠上来最好的茶。 “是没进你们王府的帐,他把银子挪用了!” “你瞧瞧他这歪心眼儿,用了你的嫁妆方子圈钱,然后给他自己的听音阁做事?他都把你算计到了骨子里,你别傻乎乎的认准他!” 潘思升两片嘴皮子一碰,丝毫不吝污蔑诋毁。 叶轻悠半挑了眉毛,“他没收的是你用来接手三项朝廷供奉的保证银两吧?与古方无关。” 潘思升:“???” 她脑子怎么算计这么快??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从我兜里出去的!” 他最擅长胡搅蛮缠了。 “当然不一样,无论是那方子还是朝廷供奉,我们王府可一丁点儿都没沾手。而且那千种香料你何时筹备齐全?燕妃晋升虽然不再大办,但那存百年的香丸还是要做的。”叶轻悠可不会轻易放过的。 潘思升:“……怎么在你这里就讨不到便宜?合着我被他坑一把,还得倒赔不是?” “甭在我面前耍这套,你今日登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有话直说。”叶轻悠太了解潘思升,无事不登三宝殿。 之前到王府来,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二,今日宇文宴入朝,他不去找宇文宴反而直接到王府,显然是早就闻到了铜子儿的味道了…… “宇文宴已经下令龚楚戈回滕州去查龚家,龚家的产业,我要插一脚。”潘思升也没再周旋,直截了当。 叶轻悠讶异,“这么快就派人去了?” “还快什么啊,那龚家人在牢里都快发霉了!我这可不是硬抢,毕竟你和龚家关系匪浅,你去直接接手不合适。”潘思升临来之前,早就把理由想了明白。 “有什么不合适?我又不在意体面二字。”叶轻悠不用细算也能知道是多少银子,哪里舍得分给潘思升一块?! 潘思升冷呵,“你是不在意,可宫里也不在意啊,太子和三皇子、六皇子都盯上了滕州,包括准备要娶陆婉煜的老五也蠢蠢欲动。” “没有我出面帮衬,你还真不见得能把龚家产业全拿下……” 这才是潘思升直接来找她的理由。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分赃不均 叶轻悠倒嘶一口凉气,瞪大了一双杏核眼,直勾勾地看向潘思升。 潘思升甚是得意,“怎么着?没想到?” “一个龚家,至于惊动所有皇子皇妃,甚至太子?好歹也是皇室的人,至于这么穷吗?”叶轻悠的确没想到,居然太子都惦记上。 她只是防了一手公侯伯爵和一二品的官员府邸,但没想到这么一个蚊子腿儿,还能被宫里惦记。 “你以为宫中的人日子好过?比你和我差远了。”潘思升二郎腿翘起,抿了一口茶,他倒十分满意春棠没拿差品糊弄他。 叶轻悠仍旧不愿相信,好歹那也是大梁数一数二的人物。 怎么还跟她这等小民出身的人抢食儿?潘思升不会是在忽悠她吧? “你还不信?那你问问两位嬷嬷,那宫里过的富裕不富裕?免得以为我编瞎话。”潘思升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向花嬷嬷与常嬷嬷。 花嬷嬷早就看他吊儿郎当的不顺眼,却也一直不敢开口训斥,毕竟说了也没什么用处的。 “宫中娘娘们的份例都是定额,根本不够,旁日买了逾越的物件,是要靠娘家贴补一些的。” 花嬷嬷做了这么多年教习,自然十分清晰。 “难道名下没什么产业?说是商人轻贱,但哪个背后没些铺子庄子在?”叶轻悠对此还是有些了解。 “那也不够花。”花嬷嬷也不知是想到了谁,“看似在宫中富贵盈人,从上到下都需要银钱打点。就算是偷偷的弄点儿营生,拿到手之后也没多少,毕竟那是不允许的事,似王妃这么大张旗鼓的弄买卖,大梁也就您独一份。” 花嬷嬷虽然不满意被常嬷嬷压着,但自从离开宫中到叶轻悠身边,她在吃穿用度上的确改善许多。 好比如今身上的绢丝纱,在宫中时哪里用过?就连手中的帕子,都是瑃绣庄中曾有的贵品。 如今那里已经没得再买,只有洛宁王府的人才有了。 叶轻悠嘶了一声,连花嬷嬷都这般说,的确是她高估了皇室,真把这肥肉的事情给忽略了。 可是看向潘思升,总觉得点头答应就是上了当。 “你是打算派人跟着龚楚戈同去?” “我亲自去。”潘思升言道。 叶轻悠沉了沉,“也行,我让东叔跟着一起,反正你们也不陌生,至于怎么分钱,你提前说好?” “五五分账,谁都不多、谁也不少。”潘思升连契约都已经准备好。 花嬷嬷又是一个白眼上天,那龚家的人还没死绝呢,您先把契约摆出来? “你这心里又揣了什么鬼主意?总感觉要被你算计。”叶轻悠简单翻了翻契约条款,除却龚家没把产业全盘交出,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潘思升挠了挠头,当然不敢说真话,“不能做官,还不能发财么?我这视财如命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仍没放弃“暗皇帝”的野望,而且与叶轻悠一同捆绑做事,他也能时常见到心爱的人。 况且,他跑前跑后地与叶轻悠一同赚银子,宇文宴总不会再找茬吧? 一举多得之事,他必须牢牢抓住。 叶轻悠歪头看他片刻,“不急,等殿下回来问问看。他若答应的话,我再签。” “???叶轻悠,你何时这么没有主见了?!”潘思升嘴角一歪。 “甭拿这话噎我,我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叶轻悠可不吃他这一套,何况也要再见一下东叔和龚楚戈与龚尚君,仔细盘查一下龚家的产业再定决策。 潘思升又没什么脾气,毕竟他真的瞄上了那一块肥肉。 赖在洛宁王府吃饭,毕竟他也很爱药膳阁的汤汤水水。 此时宇文孝和宇文新二人正在低声细语,商议着怎么能在滕州这上面挖一挖;宇文乔有了陆婉煜的亲事做后盾,也想着不能插手朝堂的事,是不是可以弄点儿银子,毕竟娶媳妇儿也是要花钱的。 宫中的人各怀心思,可惜滕州距离可不近,想把手伸到那边去并非所有人都能办得到。 可办不到是一回事,看别人办成了赚银子是另外一回事。 好比宇文春直接提出了龚家,“能在滕州呆那么久,想必关系早已盘根错节。只有听音阁的人去似乎不妥,这大理寺也应该派人去盯一盯才好。” “那一方乃是西部总督的地界,也不知事情是否与他有关?需要仔细盘查。特别是户部的拨款,总要翻翻旧账。” 这话是宇文新提的,他如今就在户部做事了。 “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还不至于惊动户部和大理寺,他们也不配。”宇文孝阴险的眼神一眯,“听音阁去人联络当地府衙,自然就把事情办了,不必太过铺张。” 他的表舅父如今就在滕州任职,而且乃是那里一介知州。 梁帝瞄了瞄下方,又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宇文乔,“你支支吾吾半晌,想说什么就说!” 宇文乔没想到被点到名字? “那个……儿臣是想为父皇分忧,儿臣愿意跟随听音阁一同前往,帮忙,就是帮忙。” …… 众人七嘴八舌,无非是都想插一脚。 梁帝直接看向宇文宴,“依你来看,怎么办?” “听音阁只管办案抓人,判罚砍头,至于怎么分龚家产业的事情,就不参与了。”宇文宴眉头一直蹙紧,那冠冕堂皇的话语听得着实不耐,“但也与各位丑话说在先,谁也别想拦着听音阁杀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太子:“……” 诸位皇子:“……” 梁帝:“……” 这些人没有一个提到“分钱”,宇文宴就这么赤果果的把遮羞布给撕破了? 皇子们都不想插话,主要是不想在梁帝面前吃瘪。 梁帝却突然笑出了声,“那滕州能成为大梁第一皇商的祖宅之地,定是有些讲究的。之前天灾粮荒,他们都能顺利逃脱,朕还真想知道他们是是否真被菩萨保佑。” “谁都不许先去捣乱,否则朕要严惩。”梁帝下令,皇子们只能点头应下。 宇文宴幽幽,“父皇也不必担心皇兄们添乱,儿臣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又撂挑子了 “???” “!!!” 宇文宴这话一出,瞬间所有皇子们都惊了。 怎么这边还在商量着呢,宇文宴的人就已经去了? “老四是不是太急了?父皇这边还没有旨意。”宇文春颇有不满,毕竟他是太子。 他都还没经手的事,宇文宴就直接做了主,甚至梁帝都不知道此事,这实在有些越俎代庖了! “是啊,好歹也要与父皇说一声,你这事儿办得不妥。”宇文孝跟随溜缝儿。 宇文新和宇文乔闭口不言,他二人在宇文宴面前不敢说话。可是不悦的神色写满一脸。 宇文宴毫不在意,他从小到大被指责惯了。 梁帝却未觉不妥,“先派人去也是对的,老四做事向来能想到前面。” “四哥的确是能算计在先,毕竟那滕州是四嫂的外祖家。”宇文乔壮了胆子,贴补一句,毕竟他要娶的是陆婉煜。 虽说他能娶到陆婉煜为妻是天上掉了个馅饼,但宇文乔并不喜欢她。 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讨厌,甚至这两日还在教他做事和说话。 宇文乔本想混吃等死,不想有什么出息,可亲事把他捆到了这个境地,他也只能与宇文宴开始死磕。 他突然提起了叶轻悠,宇文新笑了,“是啊,就算四嫂的生母被赶了出来,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的情分消不了。” “四弟,你这么着急,不会是为了帮四弟妹去夺那龚家的产业?那可是大梁第一皇商,别撑着。”有了前两个弟弟做铺垫,宇文孝直接就挑明了! 他们绕了半天弯子,结果宇文宴先行一步?这个时候甭管有没有,先泼脏了才能分好处,不然他们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们可不止想要钱,更想要滕州的势力。 梁帝也看向宇文宴,似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毕竟他这个儿子不再是单身一人,已经成家了。 宇文宴一点儿都没吝啬,“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龚家的产业归悠儿掌管,不是正合适?” “况且她已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就是皇室的,也是父皇的,所以也算是在为咱们皇室做事,怕是要辛苦她了。” …… 宇文孝险些被他这番话给噎死! 他没想到宇文宴会直接承认,更没想到还能说得如此明目张胆?真是彻彻底底的不要脸了! 宇文春嘴角一抽,给宇文新使了个眼色。 宇文新也没从瞠目结舌当中缓过神来,“四哥,按说这事儿,您避嫌才是最好的……毕竟龚家是犯了错。” “做事的时候希望本王回来,分钱的时候就让本王避嫌?”宇文宴登时冷呵,“行,滕州的事,本王不再插手。” 他撂下所有的案卷,一扫衣襟转身离去。 梁帝喊他一声,他都装作没听见,故意不回来。 宇文新瞬间如芒在刺,感觉到梁帝的眼神不安稳,“儿臣不过随意说了一句,谁能想到四哥这么大的脾气……” “既然你这么随意,那这件事情你来办。”梁帝也不想再理,抬手便把所有人都轰出去,“平时有事找不见你们人影,有实惠的功夫倒是凑得够齐了!” “都给朕滚,滚得远点儿,看见你们朕就头疼!” 梁帝这话一出,连带着宇文春都灰溜溜的拱手告退,不敢再有半句废话了。 众人离开了御书房的小院,到了门口才敢长舒一口气。 宇文春瞪了一眼宇文新,“你也真是鲁莽,好端端的戳那么一句?如今差事落你手里,你好好的办!” 宇文新已经开始归拢于他,梁帝把事情交由六弟负责,宇文春是满意的。 宇文孝冷呵一声,“别以为他走了就是撂挑子,他的人都已经去了,不止会社下多少坎儿呢!” “那这事儿,咱们到底怎么做?”宇文乔看向六弟,“我恰好就在闲着,也没什么事……” “五弟还是先把婚事解决了再议。”宇文春并不希望他插手,毕竟陆家那边梁帝是要防着的。 宇文乔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碎语了几句便离去。 宇文春召了两个弟弟小心翼翼地商议。 陈坚此时也已经把消息传回了洛宁王府,潘思升顿时就急了,“你看你还不答应?宫里都已经开始要分赃了!” “什么分赃,你说得好听些。”叶轻悠不想理他,看向陈坚,“殿下为何还没回来?还有事情脱不开身?” “殿下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接,王妃这边有什么要筹备的,需要尽快。”陈坚忙道。 叶轻悠也不再废话,立即让文成去把龚尚君和东叔都请到王府。 “既然需要抢时间,那我也不与你再多废话,龚家的茶和皮草咱们可以不要,但是布锦绸缎必须拿到手里。” 她悉心叮嘱着潘思升,也没想一口就吞下龚家这个胖子。 潘思升纳闷,“你还想放手几处?” “龚家的茶园多而不精,何况北朝茶芽我都有一座山,何必去争抢那几个铜子儿?咱们只做高端稀缺品。” 叶轻悠只需要这一个绝版的便可碾压一片,潘思升恍然,他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那皮草呢?军中也需要大量的皮草,这放手可有些可惜了。”潘思升颇有不舍。 “你若愿意争,就去争一争,但没有争来也无妨。”叶轻悠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是相中了燕国的皮草。 燕国国土辽阔,而且盛产此物。既然准婆婆都已经发了话,让她和栾娘子联手做事,她何不把这件事情给用起来,没时间与他们窝里斗了。 但这话叶轻悠不会告诉潘思升,只准备让夏樱去接手。 潘思升也知道不能拖延,立即吩咐陈六儿做长途跋涉的准备。 “我这路上怕是会经常口渴难耐,你那个北朝茶芽是不是……” “春棠,给他拿一罐儿。”叶轻悠难得的没有吝啬,毕竟滕州的事情只能指望他胡搅蛮缠,换成别人还真不见得能成呢。 春棠笑眯眯地去拿了一大罐儿。 潘思升乐滋滋的回了家,等候与东叔汇合,一同出发。 其实东叔已经来了王府,是看到潘思升离开之后才从后面走出来。 “王妃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眼下才是他们最关键的私话。 第三百五十六章 那个女人没死! 叶轻悠看到东叔也没急,“您不必忐忑难安,我拒绝了父亲把母亲当做填房夫人的念头了,往后也绝不会答应。” 叶明远到王府来谈此事,东叔显然会知道。 原本叶轻悠也没把此事记挂心上,可刚刚看到东叔欲言又止的神色,她脑子里突然想起此事了。 东叔神色僵了一下,“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亦或许主子还在世,是会答应的。” “但我不会答应。”叶轻悠拒绝的干脆又果断,“他不配。我虽然不得不认他这个父亲,但他配不得母亲曾经对他的爱。” 东叔感叹一声,“但对王妃您的名声的确有益,倘若主子还活着,也一定乐意的。” “可我不乐意。”叶轻悠仍旧坚持,“我知道您一直都很想提这件事,所以才和您摆出来说清楚。我嫁洛宁王,不是为了做王妃,而是为了他这个人。” “所以名声也好、地位也罢,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叶轻悠说此话时,脸上洋溢的是笑。 东叔看她的眼神却五味杂陈,“您如今的眼神,和主子当年一模一样。” 叶轻悠知道东叔有提醒的心,“以前我不懂,并不懂母亲为何对一个男人那么死心塌地。如今却能理解她,但我不会变成她。” “譬如,我不会容许他的心中还有其他人。” “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自行离去的。” 叶轻悠还未嫁时,并未体会得太深。可嫁了,又与他厮守甜蜜了一段时间,她如今看着紫鸢都已经有些不顺眼。 她知道宇文宴与其没有丝毫瓜葛,甚至在王府里根本没相见。 可那股占有的醋意,已经袭满了她的心智。她就是这么霸道狂妄的占有。 亦或许,这才是刻在骨子里的爱? 东叔笑笑,也没再多说,索性说起去滕州需要注意的事。 叶轻悠交代了几句,东叔便去见了龚尚君,让他提供一批龚家可用的下人。 叶轻悠虽然只盯着织锦布绸这一项,但龚家的老匠人她可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去。 只要有这批人在,还愁其他的产业做不起来? 龚尚君之前就与工匠们打了多年交道,提供了名单,还把每个人的家庭状况也写了大概。 他与东叔忙碌了整晚,翌日东叔就跟随潘思升一行人上路了。 叶轻悠此时懒洋洋的醒来,还没睁眼就摸了摸身边的床褥。 只是床褥没摸到,却摸到了一片坚实的肌肉。 她嘴角勾笑,直接就钻了那温暖的怀抱。 “殿下何时回来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她睡得格外深沉,半夜根本没醒来。 “知道你太疲惫,所以也没叫醒你。”宇文宴大手摩挲着她乌黑的长发,油滑光亮似锦缎。 她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而恰恰是这一份慵懒又撩拨了他的心弦。 只是轻轻啄了她的面庞一下,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叶轻悠起身时已经是午时。 若不是饥肠辘辘睡不着,她甚至想在床榻之上躺一天。 宇文宴已经撒手不管滕州的事,听音阁也没那么急迫。 二人吃着常嬷嬷送来的饭菜喝着茶,就在水边依偎着。 叶轻悠也把潘思升和东叔的安排说给宇文宴,“……殿下这么一放手,太子和诸位殿下都各有心思,滕州还不得闹开了花?” “让潘思升去搅和一下也好,亦或许没人能注意到那边了。”宇文宴没说明了,叶轻悠也明白他口中的“那边”是燕国。 “所以您故意的?”叶轻悠瞠目。 宇文宴不由翻了个白眼,“半年实在有点儿太久了……” 对行事干脆利落的他来说,一个滕州不过十天就能处理完毕。根本吸引不到京城诸人的目光。 “不过陆婉煜会嫁五殿下,也是保了陆家,陛下这一次的确高抬贵手了。”叶轻悠不用对视都察觉到宇文宴心中的不愿意。 毕竟此事已经超出了他行事的底线,若不是准婆婆亲自到京城来见,甚至是恳求,他一定会处置了陆家的。 “不过半年而已,半年之后再算总账。”宇文宴刚刚说了这句,便见陈坚从远处传来了消息。 他起身过去,简单交代几句。 看他蹙眉不虞的模样,叶轻悠披上了一件厚实袍子,“出了什么事?” “太后突然病倒,宫中停止一切的典仪活动。燕妃晋升的事情怕是也要拖延了。”陈坚立即道。 叶轻悠对燕妃晋升的事情并不关心,毕竟婆婆不是真死了。 “太后怎么会突然病了?之前不是好好的?” “不太清楚,但是让殿下立即进宫。”陈坚道。 宇文宴点了点头,“让春棠帮你收拾下,随本王一同去。” 能让宫中都禁了所有典仪,显然太后的状况很不妙。 叶轻悠也不敢耽搁,立即召了嬷嬷和春棠,换上了王妃的正装朝服。 她跟随宇文宴簇簇奔去宝坤宫,梁帝也恰好赶到。 叶轻悠立即行礼请安,梁帝也没什么心思,“进去吧,说是太后刚刚醒。” 宇文宴立即点头,跟随着梁帝身后进正殿。 此时皇后和诸位娘娘都已经到此,看到梁帝来了,立即把太后的情况禀报了。 “……刚刚醒,却谁都不肯见。只有方姑姑一个人在身边侍奉着。” 梁帝背着手,“朕去看看。” 他进了太后寝宫,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就出来。 “太后只想见你,你去吧。”他看向宇文宴的神色十分复杂。 似乎是不懂他是太后的亲儿子,却比不得宇文宴这一个孙子? 宇文宴拽着叶轻悠,并未把她留下。 叶轻悠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还未进寝宫的正门,就已经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和药味儿。 叶轻悠跟在宇文宴身后,他魁梧的身形将她牢牢挡住,连个衣角都看不见。 她正准备站出来给太后请安。 谁知太后看到宇文宴,劈头就是一句质问,“那个女人是不是没死?她还活着,对不对?!” 叶轻悠一个激灵,瞬时与方姑姑对视! 方姑姑也没想到太后直接问出这种话?! 第三百五十七章 杀心顿起 “太后,您……” 方姑姑一时不知所措,只死盯盯地看着叶轻悠。 她无法确定,叶轻悠是否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但方姑姑却能判定,一旦叶轻悠知道了真相,就是死路一条。无论太后还是陛下,会竭尽全力的弄死她! 叶轻悠眼神闪烁了下,她岂能看不出方姑姑何意? 她拽了拽宇文宴的衣角,似在询问怎么办。 宇文宴攥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他的魁梧身形把她挡了严严实实,而叶轻悠也明白,就一直都躲在他的身后没敢出来。 方姑姑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当做这屋中只有宇文宴,没有叶轻悠的存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为了叶轻悠冒险,故意把事情给瞒下了。 太后的注意力都在燕贵妃身上,并未注意到方姑姑的异常。 她冷冷地看向宇文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她没死,却从未告诉过哀家,你果然与哀家不是一条心了!” “您特意召我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宇文宴并未否认,似乎太后的身子骨没事,让他更加安心一些了。 太后哽咽的咳嗽两声,别过头去擦了擦嘴角,才又转身看他,“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动荡?你这简直是在玩火啊!” “宗祠中只有您和老亲王坐镇,其余几位皇叔要么年老、要么故去,子嗣也没有军权在手,您也没必要担心事情暴露的话,会牵扯到父皇的皇位不稳。”宇文宴直截了当。 “哀家是在担心你,担心你啊!”太后急迫,“如若让人知道她没死,陛下也不会放过你的,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啊!” “他当初让我掌管听音阁,或许就没打算让我一直活着吧。”宇文宴的声音多几分萧瑟,背后攥着叶轻悠的手都紧了一下。 叶轻悠稳稳的扶着他,静悄悄地凑上去,贴在他的背后,哪怕身形很小,也希望能做他的依靠。 她还从未想过,梁帝为何让他掌管听音阁,可听到的这个答案,实在让人心灰意冷。 这并不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而是帝王对一个听之任之的傀儡。 貌似梁帝最宠宇文宴,亦或许也最怕他。毕竟他掌握了太多大梁的机密要务。 太后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她浑浊的眼眸看向宇文宴也满是心疼,干裂的嘴唇在不停地抖,“你心中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为何还偏偏娶那叶轻悠?她给不了你任何的支撑,倒是能陪着你一同赴死!” “您是怎么知道她没死的?”宇文宴直接转移到最关键的话题。 太后久居深宫闭门不出,而且这件事却瞒过了听音阁,消息直接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似乎不愿多说,方姑姑上前开了口,“太后娘娘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是那信上说了此事,然后娘娘又派人去查了燕贵妃的墓……” 宇文宴挑眉,“信呢?” 方姑姑看向太后,太后没有反对,她才把信件递给宇文宴。 宇文宴未看,直接把信放在怀中,“是什么人送的这封信?” 方姑姑抿了下唇,“是……老国舅爷。” 老国舅爷是太后唯一存活的亲弟弟,按说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老人,却能给出这么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的确耐人询问。 宇文宴心中明了,也不需要再多追问。 太后看着他,“他并不知道信件内容,以为传信的是哀家的故交。”她太知道宇文宴的脾气,生怕他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老国舅灭口。 宇文宴轻应,“孙儿会仔细查清楚,如若真与他无关,不会让那一支牵扯进来。” 他不想再提此事,“您好好养病就是,不必为此事再多操心。” 他说完此话,便准备离去。 太后突然喊他,“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能保住你自己,只要你能……” “手刃亲生母亲?您小瞧了我,也太小瞧了她。” 宇文宴直接打断,根本不容太后再有反驳。 太后没想到他能把此事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不停的呛咳。 方姑姑连忙上前递了药,喂药的功夫,叶轻悠也静悄悄地躲到阴暗角落,随后脚步簇簇的离开了。 宇文宴跟随其后,出了寝宫只对视一眼,谁都未开口说话。 二人进了正殿内,所有人都在等着。 “怎么样了?太后交代了什么?”皇后是最着急的。 宇文宴轻应,“皇祖母会安然无恙的。” 梁帝有些不信,“确定?”他刚才进去时,太后说话都有气无力,似在交代后事。 宇文宴再次确认,“一定会,若太医救不活,就是故意谋害,儿臣会把太医院的所有人都杀了!” 他气势汹汹,说罢此话带着叶轻悠便离开宝坤宫。 梁帝嘴角一歪,“这混蛋!”原来说得是气话。 皇后很想知道太后都说了什么,毕竟宇文宴的神色不太对劲儿? “陛下,若不然臣妾和四妃轮流进去侍奉?您先回御书房去忙吧。” 梁帝感叹一声,“每隔一个时辰给朕通报一次,朕今日就在御书房,哪儿都不去。” “遵旨。”皇后立即带着其他皇子与妃嫔行礼送行。 梁帝也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带着李公公便簇簇离去了。 皇后又召了太医们仔细询问,随后让贤妃一个时辰之后过来接替。她则拿了太医已经熬好的药去了寝殿。 太后此时又恢复了病入膏肓的苍白,的确有几分是刚刚被宇文宴气的。 她也不是故意装病,而是被那封信的内容给惊得晕厥过去。 “哀家老了,哀家是真的老了!” 她刚刚感叹了一句,皇后便带人进来。 “您老人家长命百岁,是宫中的镇石,哪里老了?” 皇后坐了床边椅子,亲自舀了药汤喂到太后嘴边,“只要您好生把药喝了,一定安然无恙,刚刚洛宁王离去时给太医院下了通杀令,您这身子骨可牵扯了上百人命呢。” “胡闹。”太后斥了一句,心里却很舒服,虽然宇文宴嘴上硬气,但心里还是惦记她这位皇祖母的。 屋内的药气有些重,皇后敏感,忍不住呛咳了两声,“刚才轻悠进来,也没说给这屋中布置点儿熏香,把药味儿除一除?” “这丫头,这会儿倒是粗心了。” 皇后这话一落,太后眼神瞬起杀心,“你说什么?谁进来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替殿下尽孝 “轻悠,叶轻悠,刚刚她不是跟着宴儿一起进来见您了?” 皇后被太后问得一怔,甚至毛骨悚然。刚刚她还病入膏肓的模样,怎么眨眼就杀意泛起了?! 太后立即看向方姑姑,冷漠的目光似是连她也在质疑着。 方姑姑忙上前帮太后擦了擦嘴角的药汤,“四殿下没让王妃进来,让她一直在门口等着,不然定会给您问安的。” “所以哀家生病,她都不来探一探?”太后自然是不行的。 方姑姑抿了唇,“应该是殿下不许……” 除了往宇文宴的身上推托,她也没有更好的理由。谁能想到皇后突然提起此事,还没来得及去思忖怎么应付更合乎情理呢。 太后冷漠的挪开目光,抬手推开了那碗药,闭上眼睛也不知是否睡过去了。 皇后被晾了个冷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药汤递给了侍女,坐在椅子上静静守候。 她只期盼这个时辰过得快一些,有贤妃前来接应。若依着皇后自己的小心思,巴不得太后就此故去…… 毕竟这皇宫的掌权者应该是她,而不是太后。 但这想法也只能搁置心中,不可与外人告之。 此时叶轻悠已经跟随宇文宴离开了皇宫,直奔洛宁王府。 叶轻悠有些担忧方姑姑,“她会不会被太后怪罪?这事儿也不好能瞒得住。总不能让她替我承受着,那毕竟是我的师父。” 甭管当初方姑姑为何认下她,刚刚下意识的守护就证明这已经是她叶轻悠的亲人了。 宇文宴示意她不必担心,“放心,皇祖母一时片刻离不开她。所以也不会动她。” 但这两句解释的话语,让叶轻悠心疼。 似乎从他自幼到大,“自保”已经成了时时刻刻要铭记于心的题?哪怕稍有不顺,就很可能被取而代之。 她双手抱紧了宇文宴的胳膊,“心疼。” 她没说是心疼方姑姑还是心疼他。 宇文宴嘴角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所以那信件是怎么回事?殿下不拿出来看看?”叶轻悠把话题转移到重点,宇文宴才从怀中拿出来,“那个女人太自信了,这怕是她的对手布下的网。” 他毫不吝惜的指责燕无卿,哪怕那是他的生母。 果然那信件一打开,上面写了燕无卿逃窜回燕国,留子于大梁的阴谋,而且还软软的威胁了太后,指责太后是帮大梁养了一个篡位的狼。 “所以太后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是隐隐猜测?”叶轻悠想到她和宇文宴的对话,似乎并不知晓燕无卿就是燕国长公主。 “之前不知,现在也只能是心中怀疑,所以故意诈本王两句。”宇文宴十分笃定。 “所以您打算怎么办?”叶轻悠十分担心,她可不希望准婆婆夺位没成功,宇文宴先有了危机。 宇文宴并不打算说,毕竟他又要大开杀戒,“先看看一个月后,那边有没有消息,宫中也需要再查一查了。” 两个人并未对此事过多议论,回到洛宁王府也打算先吃点儿东西。 只是刚刚进门,叶轻悠就看到了紫鸢等候在二门处。 她深情脉脉地看着宇文宴,小步上前,微微行了礼之后才一脸关切,“婢妾听说太后生了病,不止能否医好?之前一直是宁坤宫中伺候的,所以甚是关心。” 她特意换了一身素服,好似很快就能听到丧钟,就地开哭。 宇文宴哪有时间理睬,“你若惦记就回宁坤宫中去伺候。” 他留下这么一句就去了主堂准备吃饭。 紫鸢瞠目结舌,完全没明白宇文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应该无大碍,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这衣服先换下来吧,看着有点儿瘆人。”叶轻悠察觉丧得慌,何况太后还没殁呢。 紫鸢下意识地点头,随后脑子一热,就直接跟着叶轻悠进了主堂伺候。 她上前夹菜舀汤,只关切宇文宴一个人。 春棠这边撇她一眼,精心地侍奉叶轻悠,这顿饭倒是遵了“食不言”的习惯,杯杯碗碗的清脆碰了几下就这么迅速结束了。 宇文宴吃过之后就离开王府,他只想着要查出老国舅府隐藏着的燕国人。 那信件为何会被认为是老太后的旧识? 她的旧识还能活着的也就那么几个…… 潜藏的危机,随时都能引发巨大的波澜。 他不期望燕国的那位有事,也不期望大梁被搅浑了水。 可宇文宴一走,紫鸢小跑着跟在后面去送。 她呼哧带喘,回来后也气喘吁吁,但身板却直了直,有那么一分傲气了。 “婢妾想了想,刚刚殿下的意思,应该是更看重婢妾,希望婢妾能替代他去宫中照料太后。” 紫鸢一路都在琢磨宇文宴的话,自然想得十分美好,“王妃如若允许的话,婢妾晚上就动身入宫了。” 叶轻悠:“???” 宇文宴是这个意思? “这是殿下刚刚说的?” “殿下那么忙,哪有经历细致的吩咐,只要一句就够了。”紫鸢鄙夷地看向叶轻悠,“王妃还是要多习惯,学会揣测殿下的意思,不要什么事都要殿下事无巨细的吩咐。” “你与花嬷嬷商议下,她若同意的话,你就去吧。”叶轻悠索性也不拦着。 紫鸢凝眉,一时也不明白为何要问花嬷嬷。 不过叶轻悠在摇椅上忙着消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只能一扭搭身子,直接去找花嬷嬷了。 春棠看她离去,追到门口“啐”了一口,“也太会往脸上贴金子了,殿下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 “她愿意去就去,有人替殿下去尽孝不好么?”叶轻悠想到太后的模样,这紫鸢进了宫中怕是不会好受。 春棠并不知道宫中发生何事,她今日进宫也没能跟在身边,“依着宫中的惯例,您才是洛宁王府的女主人,应该您去才对。” “我?”叶轻悠撇嘴,送死去吗? “行了,咱们府上又没什么规矩一说,你也是跟在花嬷嬷身边太久,都被那些规矩教得木讷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早做打算 叶轻悠训了两句春棠,春棠只能吐了吐舌头,“奴婢也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扬的态度,那么多从太后宫中出来的姑娘,就她蹦达的最高!” “那就让她蹦哒,也是时候清醒一下了。”叶轻悠漫不经心道。 春棠有些不懂,“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有些不懂,奴婢是怕她进宫惹了麻烦,太后再来怪罪您。” 叶轻悠思忖了下,春棠的担心也没错。 “宫中找我麻烦,不过斥责两句而已,咱们府上要面临的事情很多,没有闲暇的功夫去应对这些女眷们的小心思,只能损人不利己了。” 叶轻悠虽然不愿意去理睬后宅的男女之事,而且宇文宴也的确根本不搭理那些姑娘。 但毕竟都是宫中出来的,在洛宁王府当中吃得饱睡得好,早就忘了刚出宫的想法。 此时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紫鸢。 一旦她成了侍妾姨娘,还不知有多少会扑上来。 叶轻悠哪有什么功夫去管这些?只能先拿紫鸢开刀了。 春棠似懂非懂,只趁着叶轻悠看中馈项目时去打听了下,想知道花嬷嬷怎么看待这件事。 花嬷嬷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竟然还真的答应了紫鸢,还特意叮嘱了一整晚,让她争取能在太后身边多留几天。 紫鸢翌日兴冲冲的去了宫中,谁知太后直接吩咐方姑姑将其打了二十板子,鲜血淋漓的送回洛宁王府。 叶轻悠瞠目结舌的看着方姑姑亲自把人送回来,“不是特意去侍奉太后的?怎么还挨打了?” 虽说料到了太后会不满,但没想到这么狠。紫鸢一身的伤痕累累,显然嬷嬷们下手可不轻。 紫鸢躺在地上呜呜的哭,她根本就不能明白到底为什么挨打。 方姑姑并没理她,只看向了叶轻悠,“她一个王府侍奉的丫鬟,既没有开脸,也没有被认了身份,有什么资格到宫中侍奉太后?洛宁王不懂此事,难道王妃也不懂?如若花嬷嬷连这等事情都教不清楚的话,也甭在洛宁王府做事丢脸了!” 一句话骂了三四个人。 花嬷嬷面色赤红,连忙跪地认错。 实在是紫鸢说的太过笃定,她想了想便答应下来,想让叶轻悠借机给她名分定下来。 “是老奴一时糊涂,行事没了章法,还望太后能再给老奴一次机会,若再有此事发生,老奴自行了结,向太后谢罪!” “这话说的没有道理,而且错误犯的实在低级!罚俸半年,抄经百篇!另外你也要明白,这府上到底谁是真正的主子!” 方姑姑太了解花嬷嬷是什么人,单看紫鸢进宫时的架势,就对王府内部猜得大差不差了。 花嬷嬷不敢废话半个字,只能接二连三的磕头认罪。 叶轻悠在一旁幸灾乐祸,脸上却是委屈兮兮。 方姑姑把花嬷嬷等人撵走,直接看向她,“太后口谕,如若你不懂得如何做王府的女主人,就早些把位子让出来。洛宁王府是皇室的门面,不是你的商铺子!” 这话说得已经足够狠,而且还是当着洛宁王府的所有下人面前训斥的。 叶轻悠却毫不介意,只淡定的福了福身,“多谢太后教诲,轻悠一定铭记于心,绝不会忘。” 她敷衍着朝皇宫的方向行了礼,算是认下太后降罪。 方姑姑无奈,“你也罚俸半年,抄经百篇!” 叶轻悠:“???” 她何时还有过俸禄? 红苕见她一脸吃惊,连忙凑上前在她耳边嘘声道,“您已经是洛宁王妃,宫中每年是有定例的。” “多少钱?”叶轻悠忙问。 红苕轻咳,赶紧看了看方姑姑,这什么时候了,王妃居然直接问钱? “三百两……” “一年?” “嗯!” 叶轻悠啧啧两声,一年三百两,还不足她给太后和皇后嫔妃们送的一份香盒更贵重。 但这毕竟是宫里的规矩,她也只能领命,“轻悠领罚,今日开始就闭门抄经。” 方姑姑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闭门抄经”四个字,不就是在故意躲着太后的? 若不是太后知晓宇文宴盯上了老国舅府,一定会召叶轻悠进宫,将其囚禁身边的! “行了,你们下去吧。”方姑姑道,她直直地看向叶轻悠,显然后续的话需要与她单独私聊了。 春棠也看向了叶轻悠,她向来与叶轻悠寸步不离。 叶轻悠让她下去,和红苕一起招待宫里来的姑娘们吃茶吃点心。 她则挽起了方姑姑的手臂,朝着园子深处慢悠悠地走,“您还没仔细逛过洛宁王府,这里可不是之前的冰冷,被我布置得有了烟火气。” 方姑姑笑笑,拍着她的手,二人就这么慢悠悠的逛着,看着,谁都没有直接提起半句正题。 二人走到了湖心岛边,叶轻悠站定了脚步,“去看看?” 那里虽然被宇文宴下了禁令,不允许随意登岛。 但叶轻悠下了邀请,自然是没把方姑姑当了外人。 方姑姑却摇了摇头,只端详片刻,“很想去,却去不得……” “您是我的师父,哪里都去得的。”叶轻悠十分诚恳地看向她,没有丝毫敷衍之意。 方姑姑转过身子与其对视,她十分凝重地看着叶轻悠,“你这个傻孩子,你是真把自己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值得吗?” 叶轻悠的状态,显然是早就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存在。 包括昨日在宫中,方姑姑一直都在观察她。 她听着太后与宇文宴对话时的反应,并无意外,只有心疼。 她是真的深爱着宇文宴,而宇文宴也早已把所有的过往都告诉了她…… “值。”叶轻悠只给了一个字的答案。 “那你就要好生劝一劝殿下,让他趁早做出选择,否则哪一边都落不得好。”方姑姑说了一句大实话。 燕国与大梁是仇敌,而一方是他的父皇,一方又是他的母亲。 无论谁胜谁败,吃亏的永远都是宇文宴。倒不是两国的百姓会对他不容,而是梁帝和燕无卿两个强者会不会容许他站了中间,迟迟都不做出选择。 第三百六十章 去查她! 叶轻悠明白方姑姑的意思,也说了她心中一直都不能明白的事。 “殿下对此事都不着急,为何太后如此亟不可待?此事我一直都不能想明白。” 老国舅府已经没有任何出路,太后不过是耄耋老人,而且身患重病。这个时候不该更关心身体康健,多活两年?却把所有心思用在宇文宴身上,这似乎不合常理。 方姑姑的笑容深邃了些,“你居然会关心到这个?” “只是一直想不明白,太后到底想要什么。”叶轻悠直言,在方姑姑面前,她无心隐瞒什么。 方姑姑哀叹一声,“哪怕老国舅很不出色,但毕竟是太后的亲弟弟,当初是太后把四殿下给接回宫中的,而且就是国舅府先找到的人。” “陛下如若知道了真相,定会把所有人都连根拔起,包括老国舅和太后……” 梁帝心细如发,敏感多疑,而且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 他不容许身边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否则也就不用让宇文宴成立了听音阁,协助他去探查所有王公贵族与朝臣们的一举一动了。 “所以太后知道陛下的生母是燕国人,当初就是以此拿捏陛下?”叶轻悠讶异,她虽听宇文宴怨怼过几句是工具人,却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工具人,实在有那么一丁点儿可悲。 方姑姑看向叶轻悠,“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也是真心疼爱四殿下的。” “但却从不问四殿下想要什么,只许他按照她规定的路线走,这也一样是疯狂可怕的掌控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叶轻悠毫不介意地去吐槽太后与梁帝。 方姑姑顿了下,“所以,你见过她了,是吗?” 叶轻悠看着方姑姑,斟酌下才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方姑姑说的就是燕无卿,想起那个女人,她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华丽、高贵,不是人间凡物。”否则也生不出宇文宴这样的儿子,不会嫁给大梁的皇帝,更有统治一国做女帝的心。 方姑姑点头,“太后只想过她可能是燕国的贵戚亦或朝臣之女,却没想到竟然是……”燕国的长公主殿下。 这个身份实在让太后震惊过度,吓得颇有不知所措。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而是要牵扯到两个国家的走向了! 叶轻悠抿了下唇,“师父让我劝殿下,倒不如您去劝一劝太后,殿下不可能现在做出选择,他一直想做个旁观者,只求自保,不偏颇任何一方。” 叶轻悠能感觉到风雨欲来,而且太后的想法似乎太过儿戏。毕竟是生父生母,宇文宴能放弃谁? 他貌似冷酷无情,其实是把深邃藏于心底。 方姑姑看着她,“你要多加小心。” 再深的话,方姑姑也不能多说,叶轻悠却明白她的担忧,“您也要保护好自己。” 太后害怕真相暴露,那就只能尽力去除掉知道真相的人。 方姑姑是太后的身边人,太后暂时姓名无忧,不会带着方姑姑一同离去。 可叶轻悠是个例外。 太后一直对她不喜,如今一定更不喜。 何况太后对她完全没有任性可言,今日打了紫鸢二十棍,鲜血淋漓,就是给她一个警告。 所以叶轻悠才自请闭门思过,摆明了一时半会儿不会进宫去。 该说的话也基本说完,方姑姑也没再过多停留,带着人速速回宫复命。 叶轻悠送了方姑姑出门,便吩咐春棠去铺就纸张,打开经文册子。 她说到做到,既然认了抄经那就抄,只要不罚她吃素就行。 紫鸢挨打,花嬷嬷被罚,蠢蠢欲动的侍女们也瞬间安歇了心。 可太后与叶轻悠在暗中争斗,表面静水无波,这两日一直陪着太后的皇后却心思更多了。 特别是昨日太后听说叶轻悠也进了寝宫时,面色大变。 皇后每每回忆,都能想起太后眼神中的憎恶恐惧。 太后向来行事稳重,心机似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后露出那副神色。 如若只是怪罪叶轻悠没有前去磕头露面,太后怎会是这幅神情?显然是太后想隐瞒什么,却又意外的被叶轻悠给听见了。 那么她与宇文宴之间的谈话内容怕是有些不容外人得知,值得深挖了…… “娘娘,太后把那个小丫头给打得遍体流血,扔回了洛宁王府,而且还亲自派了方姑姑去,罚洛宁王妃闭门思过了。” 小太监悄悄来禀,他如今负责盯着太后宫中。 皇后讶异,“闭门思过?” 小太监立即把紫鸢突然跑来侍奉太后的事情给说了…… 皇后白眼仁儿都要翻上了天,“真是白痴一个。” 她最厌恶不自知的下人,特别是这些妄图攀高枝的。 不过皇后又想起,她曾经派到洛宁王府的宫女还有一个没被赶走的? 但皇后很快想到了宇文宴,梁帝的所有儿子她都不屑,唯独惧怕这个宇文宴。 毕竟太子的私下勾当,他一清二楚,包括皇后的母族,也险些犯在了他手上。 “你去继续盯着太后,那边的一举一动务必记得详细,一个细节都不能落下。” 小太监立即点头,连忙退下继续做事。 “老国舅近来没什么动静儿了?太后都病这样了,他都没说进宫来看看?” 皇后思忖着太后有什么不对劲儿,立时想到了她的娘家人。 嬷嬷们立即摇头,“没见到,好似在太后病倒之前出现过。” “病倒之前?”皇后讶异,“什么时候?有谁见过?” “这倒是不太清楚,娘娘如若想知道,奴婢去找人查查?”嬷嬷连忙请示。 皇后立即吩咐,“去,查,而且要查得十分仔细。另外你给林家去信儿,让他们查查老国舅府有什么异常。” 那老国舅整日吃喝玩乐,根本不做正事,除非是真的一命呜呼,否则不可能有事情让太后如此反常。 皇后越想越好奇,她这些年一直被太后压制,实在窝火得很…… 而皇后派人去查老国舅时,宇文宴此时也在盯着他。 第三百六十一章 我也的确亏不着 看了手下陈驰递上的讯息,宇文宴嘴角虽扬却冷,“一个装了四十多年庸才的人,演技真是出神入化了!” 老国舅金文斌今年已经五十九,他是太后最小的幼弟。 当年老国舅府风生水起之时,他吃喝玩乐,几位兄长陆续过世,他也只能凭借太后的体面,混了一个闲职,悠闲度日。 他基本上只靠祖荫的产业过生活,而且不善经营,只收些田产商铺的租赁银子。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是燕国埋在大梁的一颗极其锋利的钉子。 宇文宴不禁揉了揉眉间穴,他仔细回想这些年与金文斌之间的交集,似乎他一直都在躲着自己,极少见面。 但他幼时在太后宫中生活,金文斌却时常去探望他,时不时的嘲讽那群大儒读得贤良书籍,劝他一定要习武。 宇文宴这些年的成长,不得不说有金文斌的引导,只是在他接手了听音阁之后,金文斌便退出了他的生活。 金文斌自称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并不想沾染一点儿权势利益,所以躲了宇文宴远远,以免有人从他这里下手。 一切貌似合情合理,可太合情合理的事情,却是一个炸弹。 “殿下,咱们要把老国舅爷请来问问么?”陈驰不由问道。 宇文宴半晌才幽幽道,“别轻举妄动,他不好斗,包括他手下传讯这条线也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要继续盯着,有任何迹象随时来报。” 陈驰领命,立即去办。 宇文宴想起刚刚侍卫说起太后派人去了洛宁王府,责罚王妃闭门抄经。他索性吩咐人备马,去春福楼买了叶轻悠最喜欢吃的醋溜鱼片和全家福饺子,貌似悠闲一般的回家了。 叶轻悠刚刚抄完了一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太后虽说罚她抄经,却没说要抄哪篇,她便自动选了字数少的心经,也不算偷懒。 “王妃,殿下回来了,在主堂等候着您吃饭。”小丫鬟匆匆跑来传信儿,春棠听了这话连忙来报。 叶轻悠讶异,她正巧饿了。 让春棠把经文收拾起来,她便奔去主堂。 闻到那香喷喷的醋溜鱼片,她连手都忘记洗了。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她夹了一口塞在嘴里,才看到红苕端来了洗手的水。 她吐了吐舌头,乖乖洗净。 宇文宴看她,“本王的王妃都被罚了闭门抄经,当然要回来哄哄了。” “难道不是为了紫鸢挨打?”叶轻悠不由调侃一句。 宇文宴狠狠捏了她的鼻尖,“胡说!” 掐一指头,他又亲自端起碗去喂她一口。 叶轻悠嘟囔着小嘴,酸得眼泪都流下来,“怎么能是我胡说?若不是殿下让她去宫中侍奉太后,她也不会冒这个险啊。归根结底,殿下您也有责任!” 宇文宴:“???本王说过?” 叶轻悠着实无奈,合着这位敷衍的忘了? 宇文宴并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叶轻悠,“希望本王怎么补偿你?不如陪着你一起抄经?听音阁这段日子没什么忙的,本王也可以陪着你闭门在家。” 叶轻悠:“……您还是乖乖地去上任吧,不然宫里又要给我一个迷惑殿下不务正业的罪名了。” 之前宫里被忙得跳脚到王府天天催,背后还不知有多少人在骂她。 她已经被太后罚了,可不想别的罪名也接踵而来。就算想帮准婆婆拖延点儿时间,也不必拿她当托词,她背后的锅已经很沉了。 宇文宴冷哼一声,又刮了她的小鼻子。 叶轻悠见他不再多说,乐滋滋的把饭吃完。 只是她的惬意还没停留多大一会儿,刚刚擦完嘴,不等喝口茶消食,宇文宴抱起她就直奔湖心岛! 他特意回来一趟,总不能忘了正事! …… 日头当空,又到月耀星空。 叶轻悠醒来时只觉得全身发酸,她已经开始盼着来小日子的时候了。 怎么宫里就没有派他出门办差的时候? 之前他可经常不留在京中的。 叶轻悠脑子里腹诽不停,宇文宴突然在旁低声,“想什么呢?眼神看起来可不太安分。” “哪有,只是睡糊涂了,都不知道是哪儿了。”叶轻悠连忙撂下心思,翻身就钻了他的颈窝处,可不敢暴露眼神让他看到了。 她似一只小猫,乖乖地在他怀中,宇文宴抚摸的力度都轻轻的,生怕重一点儿就把她伤到。 叶轻悠感觉他再揉下去,可能又要出事,索性提起方姑姑来时说的话,彻底把他的温度凉一凉。 “……方姑姑这一次也算把话说了透彻,而且还希望我劝劝殿下。不过我说了,她还不如去劝太后。” “想得天真。”宇文宴突然冒出四个字,也不知道是说太后,还是在说方姑姑。 叶轻悠也没细细揣摩,“我只是觉得,事情怕要出现不可控,不见得会按照殿下之前的计划走。” 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有突发变化,比如燕无卿要争做女帝,比如太后突然知道她没死。 还有不知潜藏在何处的隐患,会逐渐一一浮现。 宇文宴低眸摸着她的小脸,“考虑的倒是足够周到了。” “这当然需要考虑,毕竟是咱们以后的打算。”叶轻悠的手,搂他很紧,“只想踏踏实实过个悠闲的平淡日子,却有这么多人看不顺,或许我天生就没有平淡的命。” 从她生下来计事开始,就跟随母亲在叶府动荡生活; 好不容易嫁个人,还是尹文钊那么不着调的人。 她又经历了和离、拒婚岳凌峰,如今嫁了宇文宴,她要面对的麻烦成百倍增长,而且会越来越多。 或许她这二十几年,就在尹家守活寡的四年日子是最清闲。 那时只有胡氏一个老太太需要应对,除却贴补一些银子之外,她的日子的确很悠哉。 宇文宴不知她如何想,只心疼她不能如愿以偿,“放心,无论去何地,都不会亏到本王的王妃。本王这一点保证是能做到的。” 叶轻悠突然看向宇文宴,“这倒是。倘若事情暴露,殿下只能带着我逃,也可以像永夜那样去做个刺客。” “嗯……悬赏榜的价码都很高,这么想想,我也的确亏不着!” 第三百六十二章 他居然想做我继父?! 宇文宴哭笑不得。 在她的心里,似乎都已经做好流亡奔波的打算了? 他怜惜又疼爱,把她紧紧地拥着,“放心,还不会沦落到去当刺客度日,对本王有信心一点。” 叶轻悠被暖得又泛起了昏昏欲睡的倦怠,可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才发现是宇文宴把她蒙在了被子里。 一道凉意勃然腾起,待叶轻悠缓过神来,已经发现宇文宴持剑在外,她也连忙披好了衣袍追出去。 她看清宇文宴对峙之人,登时一愣,谁能想到永夜大半夜似鬼一般的突然出现! “你真是要把人吓死。”叶轻悠不由得感叹一声。 宇文宴十分不满地盯着他,“何事?” “你们夫妻二人大半夜的嘲讽本尊,难不成还让本尊忍着?!”永夜依旧回到了他最喜欢的那棵树上,满是抱怨。 叶轻悠吐了吐舌头,想想刚才的话,也的确有那么一点儿不体面了? “也是许久不见你了,想试试你在不在。”叶轻悠摸了摸自己胸前的竹哨,她的确很久都没用过了。 宇文宴把剑收起,直接坐了门口的石凳上,“说你落魄,你有何不愿?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宁愿在本王的身边被呼来喝去。” 永夜:“……” 他的手很痒。 叶轻悠听了这话登时瞠目,“难道永夜与婆婆认识?” 宇文宴也没否认,“他被怂恿与本王赌射技,怂恿他的人就是燕无卿。” 永夜周身的冷意惊起一阵凉风,就连在岛边已经睡熟的“大狼”都颠颠的跑了过来,匍匐在叶轻悠脚下。 叶轻悠仔细地去瞧了瞧永夜,怎么听起来,他和婆婆之间的故事很不一般呢? “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你再换个人守着你的女人。”永夜今日出现,就是要说“再见”。 宇文宴顿了一下,“你觉得她会出事?” “以防万一吧。”永夜并未否认要去寻找燕无卿。 “也好,你去了那边,随时传消息。”宇文宴嘴上不说,内心也开始犹豫徘徊着。 毕竟燕无卿已经离去了两个月杳无音讯,永夜都开始察觉她要出事。 永夜并未再有回话,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消失在那棵树上,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叶轻悠抬头四处看去,除却淡淡的风,根本无法发现他去了何处。 “真是鬼一样的……”她不禁感叹。 宇文宴则牵起她的手,一起吹着夜晚的风。 她看得出来,他也有些担忧,“所以永夜到底多大年纪了?” “比本王大不了多少。”宇文宴也并不知道具体的数字。 叶轻悠啧啧称奇,“还是婆婆的魅力大啊!” 一个四旬奔五的年纪,居然能让二十多岁的第一刺客动了尘心。 宇文宴似没想到这一点,看到叶轻悠一脸八卦的神情才身子一僵。 “合着,他还想给本王当继父?” 他向来不怎么接触女人,更不碰触情感,还真没察觉到这件事。 叶轻悠禁不住笑出了声,“难道殿下没有发觉?就不想一想,为何只有婆婆能够怂恿他来找你比试?而且还愿赌服输?” 宇文宴:“……” “也不想想婆婆怎能那么顺利的就进入大梁境内,在咱们王府的暗室溜达好似逛街一般悠闲?” 宇文宴:“……” 叶轻悠瞬时无语。 她终于发现了宇文宴的弱点,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 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儿女情长,只有勾心斗角。 “不过永夜去了,殿下也可以放心,不用再多惦记婆婆那边了。” “唉……”宇文宴沉沉一叹。 事情虽然如此,可怎么想都有点儿别扭。 他也不愿甘愿多叙,懒腰抱起媳妇儿回屋继续睡大觉。 翌日清晨,宇文宴并未早早就去听音阁,他陪着叶轻悠一起吃了早饭,又准备一起抄写经文。 叶轻悠知道他是故意不去,索性吩咐着大厨房今日多准备些好吃的,同欢同乐。 只是饭菜刚要做好,谁知叶明远与叶菁之来了。 叶菁之一身素服,他还在为岳氏守孝。看到那玲琅满目的一桌子盛宴,他的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来了。 叶明远没想到宇文宴也在府上,他来找叶轻悠,是为了叶轻瑶,陈郡王也不知因为什么又打了她。 叶轻瑶原本还有孕在身,如今挨打难堪,上吊寻死。 陈郡王府也吓到了,为了孙儿也要不能让叶轻瑶断气。 “我去了一趟,瑶儿执意想要回家住,不肯再留在郡王府。我也知道,她之前做过太多的错事,你不能容她。” 叶明远哀叹一声,也苦涩难言,“我有意在府旁边寻个小院给她单独居住,但过去一问,才知道那院落已经是在你名下。” 所以叶明远不得不来见叶轻悠。 叶轻悠的确许久都没听到叶轻瑶的消息,没想到都大了肚子,陈郡王竟然还打她? “她为何挨打?您问了吗?”也 陈郡王可是很想让她生出一个儿子,按说不该动手的。 “因为陪嫁她去郡王府的雀儿也大了肚子,她一气之下就动了手。雀儿流了产,而且流掉的就是一个儿子。” 叶菁之知道父亲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他把这丑事说了,“而且大夫也说了,轻瑶怀的不是男丁,是一个女娃娃。” 叶轻悠:“……这岂不是自作自受了?” 叶明远也知道二人不可能相容,“好歹是一条人命,而且陈郡王府如此待她,也是抽打了叶家的脸。” “若我仍旧是忠英伯,他也不敢如此轻易就动手。” 当初那爵位被夺,不知多少人戳着叶家脊梁骨。但叶明远早就没了过往傲娇的心思,不来往就不来往。 叶轻悠仔细琢磨,这陈郡王的确有些过分,不过叶轻瑶若离开了陈郡王府,孤冷的心思怕是又要活泛了。 她可不相信叶轻瑶能洗心革面,她骨子里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挨了陈郡王两巴掌就改过自新? “我不同意她离开陈家,好歹也是陛下赐婚,是正儿八经的陈郡王妃,而且还怀着郡王府的孩子,您把她接出来,出了事,岂不是要怪罪在咱们身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她来看我笑话吗?! 叶轻悠这话让叶明远和叶菁之都愣住了。 父子对视了一眼,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这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了她,就连陈郡王那边也已经商议好了,只等着家中这边安置妥当就去接人了。” “而且她说了,就是想给陈郡王府一点儿教训,呆上一段日子就回去。” 叶明远不知该怎么回旋,说出去的话似泼出去的水,也没办法收回了? 叶轻悠顿时白眼翻上天,父亲这嘴巴倒是够快的,合着根本不是来跟她商量,是直接就把此事定下了。 “您这话自己听听,若只是呆上几天,需要您去买隔壁的院落?” “我哪里能买得起……只是想着寻找房主租住一段日子。”叶明远如今就靠俸禄度日,叶家可没什么资产了。 叶轻悠无奈,她并不想管此事,但她不想让叶轻瑶离开郡王府。那不等同于放出来一条疯狗?不知何时就会扑上来咬她。 而且叶轻瑶闹着离开,一定还另有目的…… 她看向一旁的宇文宴,“按说我做妹妹的,应该去郡王府探望一番,但太后说了闭门抄经,这么大张旗鼓的离开是不是不妥啊?” 只要宇文宴陪同,宫中就算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只眼。她绝不会让叶轻瑶那么顺利的得逞,郡王府才是这位姐姐的最好归宿。 宇文宴何时拒绝过叶轻悠?而且也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只微微点头,“你若想去,本王就陪你同去,无妨。” “殿下也陪着?这倒是好。”叶轻悠就在等他说着这句话,有他宇文宴出面,就算叶家反悔,陈郡王也不敢说什么。 宇文宴看了桌上的饭菜,“先吃饭,吃过再说。” 这饭菜早已备好,再不吃就凉了。 叶明远虽然还有一肚子疑问,但姑爷开了口,他连“拒绝”都不敢。而且叶轻悠都说了要去一趟郡王府,显然是把此事给应下,他也不必操心了。 一顿美味佳肴,叶菁之不好意思破戒只能干瞪眼。除却夹了几口素豆腐和青丝小炒,他只能干吃粗粮米饭。 其实他早就破戒,还帮叶轻悠的药膳阁试菜。只是这洛宁王府,人多眼杂,他也只能遵循着规矩,否则那花嬷嬷的眼睛能杀了他。 一顿饭后,宇文宴与叶明远在主堂内喝茶,等候叶轻悠带着人去更换衣物。 可叶轻悠带着春棠去内院,叶菁之小跑了几步追上了她。 “什么事?这样匆匆忙忙的。”叶轻悠看他有一些着急,额头都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叶菁之拿出帕子擦了擦,想要开口,又吞吞吐吐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轻悠还急着去郡王府,不想拖延时间,“你若不着急的话,就等我们回来?你身上还挂着孝,就别跟我们一同去了。” 她虽然不介意叶菁之戴孝,其他府邸确是忌讳的。何况她是去噎叶轻瑶,也没必要让叶菁之夹在当中做受气包。 叶菁之不想拖延,直接把话说了,“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别让我在药膳阁试菜,再给我分配点儿别的差事?” 整日试菜,他虽然也很舒坦,但这美味吃久了也实在腻,他很想再做点儿别的。 叶轻悠啧啧两声,真没想到叶菁之居然还有别的心思了?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大掌柜。” 叶轻悠看他一脸认真,不似说笑,“你这话是认真的?” “当然认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叶菁之十分笃定。 他之前去药膳阁试菜,名义上是给叶轻悠帮忙,药膳阁给他点儿酬谢的银两和吃吃喝喝而已,他不算是药膳阁的人。 但叶菁之也想明白了,这日子他过得有些舒服。 而且他就算守孝到了一年,也不打算再回吏部报道去任职。 “这事儿你和父亲商议过吗?他答应了?”叶轻悠想到叶明远若知道自己儿子要由官转商,还不得气死? 之前的八九品小官那也是官。 叶菁之耸耸肩,“还没说,可就算还是去做官,我也无力升迁,也没那个本事,还不如就抽身退出来,做点儿自己高兴的事。” 之前做官只是为了炫耀,毕竟有个官职好说亲。 可依照叶家的名声,他就算做官也甭想说个好人家。真正能看上叶家的人,怕也是看在洛宁王府的面子,与他本人无关。 既然如此,他做不做官又何妨?就是当一个大掌柜,想嫁他的人依然会嫁他的。 叶轻悠对他这个决定很吃惊,她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倒是把叶菁之看得有些心里发虚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绝不是心血来潮啊,而且我也不经手账目,全部由你信任的人去管,你只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分点银子花一花就行。” 叶菁之苦兮兮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要饭的。 叶轻悠也没立即答复他。 “你确定父亲能答应?” “起码你先答应了,不然他答不答应又有什么用?”叶菁之觉得她这提问很奇怪,如今叶家不都是她说得算了吗?! 叶轻悠沉默了下,“倒也不是不行,但得让我再想想,与药膳阁的人商议一下。” 药膳阁一直都是夏樱在管,的确有些忙碌不开,哪怕现在有龚尚君一家人在帮忙,也是脚不沾地。 如若叶菁之能撑起来,的确是个助力。但叶轻悠可不会答应的太痛快,先沉一沉,把叶轻瑶的事情办妥当之后再说。 叶菁之听了这话连连点头。 叶轻悠连忙带着春棠去更换衣服。 春棠却对此事不看好,“您还真打算让大少爷去管药膳阁?他一直都不靠谱,可别把好好的事情给搅和了。而且他还在给岳氏戴孝,根本不适合在前面撑场子啊。” “只是管事而已,又不是吃吃喝喝,到时候把孝布收起来。而且之前老夏大夫要研究素斋,正好让他继续试菜。”叶轻悠刚刚脑子里就有了念头,但是没说。 春棠见叶轻悠有了主意也没再多说。 叶轻悠换了一身正式的衣裳便立即上了洛宁王府的马车。 去陈郡王府,只有她们二人,叶明远与叶菁之都留在了洛宁王府中等候。 陈郡王府突然接到了洛宁王夫妇要来的消息,也着实一惊。 原本陈郡王都已经吩咐人把叶轻瑶的物件收拾好,准备让她回娘家了。 但如今洛宁王来接人,陈郡王只觉得脖颈发凉。 毕竟这位上一次出现,就是把新上任的京府尹一系人全都砍了。 他顾不得再多思忖,连忙带人去门口恭候相迎。 此时叶轻瑶也听了丫鬟的回禀,知道叶轻悠来了! “她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哪怕让他休妻! “郡王妃也别这么想,那毕竟是洛宁王妃,是您的娘家人。若是她来接您,不也是给您撑腰了?”叶轻瑶身边的丫鬟巧月道。 巧月也是从叶家陪嫁过来的。 但她之前只是粗使丫鬟,不能近前伺候,是叶轻瑶身边的两位大丫鬟都成了姨娘侍妾,她才被喊到屋中的。 巧月自然也认得叶轻悠,之前听府中人的闲言碎语,也明白叶轻悠如今的地位不一样。 可叶轻瑶哪能信这些?她可不认为叶轻悠是来帮她的。 “你去告诉她,我不想见她,让她快点儿滚回她的王府去,别到这里来坑我!” 巧月不等开口,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我就是来坑你的又如何?你今日把我赶出去,怕是明日陈郡王就会休妻。都大了肚子要生了,也不知给腹中孩子积德,难怪陈郡王不愿意要你。” 珠帘撩起,叶轻悠从外进来。她刚进了这院儿就听到叶轻瑶叽叽喳喳的叫骂声。 叶轻瑶噎住,看向叶轻悠身后,陪她前来的是老郡王妃身边的嬷嬷。 她咬了咬嘴唇,也不敢再似刚刚那么狂妄的说话,“我也不过是回家养几天身子,你何必大张旗鼓?都说了不让父亲告诉你,父亲还是去找你了。”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虽然带着怨气,但又好似叶轻悠特意到郡王府是为她撑腰。 嬷嬷颇有诧异,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知道自家郡王妃与洛宁王妃关系不和,但归根结底都是叶家的人。 如今郡王下手这么狠,都闹到郡王妃上吊要回娘家,洛宁王妃怎么着都不会不理睬,特别是连洛宁王都亲自跟来了…… “其实真没什么大事,郡王妃也是第一次怀胎,情绪不稳,郡王说话重了,所以才吵了两句嘴。” “郡王妃要回叶家养一养,我们郡王也只能依着,其实哪里舍得郡王妃离开?心里宝贝着呢。” 这甜人心的话一说,好似叶轻瑶与陈郡王关系极好,不过闹点儿小别扭,是叶轻瑶小题大作。 叶轻瑶若不是身上的伤口撕裂的疼,都想冲过去撕烂嬷嬷的嘴!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是不是当宝贝,你们心里清楚。若是日子过得美,我至于要回娘家透透气?”叶轻瑶摸着凸起的肚子,眼泪汪汪,“就算准了我生的是女儿,就、就不把我们娘俩儿当人了!” 她说着话眼泪哗哗流下,巧月吓了一跳,连忙拿了帕子过去帮她擦。 嬷嬷脸色尴尬,也没想到郡王妃开板就开始告状? “可您也不该直接就把怀着身孕的雀儿打了流产……这若是按照律法算,您也是伤人性命的大罪了。” 嬷嬷说完则立即看向叶轻悠,生怕她把责任赖在郡王府身上。 叶轻悠早就听人说了这些八卦,也不需要再多打听,“郡王府还真是懂事,家规都按照大梁的律法来了?要我说,不如陈郡王去击鼓鸣冤?告她一个杀人偿命?正好我们殿下在,可以直接把大理寺卿和京府尹都喊来说说话。”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嬷嬷连忙把话收回。 叶轻悠冷呵,“也幸好你不是这个意思,前两任郡王妃是怎么死的,心里不清楚?还张口闭口谈律法,老郡王妃抄再多的佛经也没用处了。” 陈郡王是出了名的家暴男。 若不是给了前面两家厚银补偿,事情也不会就那么算了。 嬷嬷不敢再说,只能讪讪地偷看叶轻悠。 她实在拿捏不准,这位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真是为了她的姐姐出气么? 叶轻瑶神色微动,没想到叶轻悠会说出这么一番撑腰的话? 但她可不打算在郡王府继续待下去,她必须离开,“我要回去,你快些带我走!物件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能装车!” 叶轻瑶察觉不妙,只想尽快的把此事定下。 叶轻悠突然一笑,“不行。” 叶轻瑶傻了,“为何不行?我受了委屈回娘家呆两天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都受了委屈了,自然要陈郡王府给姐姐补偿,否则你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还道是你心虚,这黑锅背上可就洗不掉了。”叶轻悠的理由也很充分。 叶轻瑶瞠目结舌,“这能有什么黑锅?你别胡搅蛮缠,你就是不想我走!” “我可以带姐姐走,但总要陈郡王府给个说法,岂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叶轻悠看向一旁的嬷嬷,“老郡王妃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本妃?还要本妃去给她请安?” 依着身份排位,叶轻悠的王妃品阶自然是更高的。但若依着辈分讲,她去见老郡王妃也没错,但叶轻悠本意就是来找茬。 嬷嬷愕然原地,“这……老郡王妃这几日也是被郡王妃给闹得身子不怎么爽利,不是故意不来给您请安的。” “那就抬来说说话?我姐姐都受委屈了,我自然要郡王府给个交代。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走了。”叶轻悠看了一眼春棠,春棠则挪来一把椅子。 叶轻悠就坐了椅子上慢悠悠的等,那找茬的架势已经做足了。 嬷嬷也不知该如何办,顾不得继续陪着,连忙簇簇离去见老郡王妃。 叶轻瑶看嬷嬷一走,气得扶着肚子骂她,“你搞什么鬼?我不用你帮我出头,我只要离开郡王府,你难道听不懂我的话?!” 她察觉到一丝不妙,这叶轻悠看似帮她出气,可依着这么发展下去,陈郡王不可能放她离开啊! 叶轻悠幽幽一笑,“看出来了?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叶家不会让你回去,父亲也不会接你。还想回家当姑奶奶被供着?你趁早断了这个心思,想得美!” 叶轻瑶很想起身打她,可又因为身子沉,根本动弹不了! “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父亲在哪儿?我要见他,他已经答应带我回府了!” 叶轻瑶怒喊,甚至带了那么一点儿歇斯底里。 叶轻悠起身凑她身边,“所以你根本不是回娘家呆两天,你是打算一直不走了!” 叶轻瑶妹想到会被看穿? “我、我就是不走了又如何?我要和离,或者让他休妻,反正我不能在郡王府继续待下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 给你一个选择 “你以为和离就和离?休妻就休妻?你与陈郡王乃皇室赐婚,岂能随意胡闹的!” 叶轻悠只觉得她这话可笑,她从小就胡作非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今都已嫁人这么久,竟然还没长脑子。 “赐婚又怎样?大不了他休了我,还能不让我活了吗?!”叶轻瑶嘴巴强硬,眼神却有那么一丝慌乱。 “你知不知道如若被休是什么下场?那可不是你在叶家养尊处优当姑奶奶!不仅不可抛头露面去见人,就连艳丽的衣裳都不能穿,不能上妆不能出门,你脑子清醒一点儿吧!”叶轻悠之前与尹文钊和离,早已把所有的事情都了解透彻。 叶轻瑶却不停摇头,“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离开陈郡王府!叶轻悠,我求你,只要能让我离开郡王府,我随你处置,怎么都行!” “咱们好歹是姐妹,是一个门子出来的,你这个时候不能不帮我!” “……”叶轻悠突然深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叶轻瑶扯着她的衣襟,“你看什么?你说话啊,只要带我离开就行,我叶轻瑶用不着你养!” “你到底为何要离开郡王府?你与我说实话。” 叶轻悠目光直视,不容她有丝毫躲避,哪怕叶轻瑶反应过来想转过头,叶轻悠也直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 “你从小到大,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从来没说过求我,可你却因为一个妾室流产,因为挨打就宁愿被休妻?” 叶轻悠可不信叶轻瑶如此刚烈,她就算嫁人有了改变,也改不了贪生怕死。 事情一定另有原因,而且不是一件小事的。 叶轻瑶没想到叶轻悠会如此问,她双手甩开叶轻悠的手,“你别管这么多,你只要帮我这一次,仅这一次就行了!” 她慌张的侧过身子,不敢再看叶轻悠。 叶轻悠满是狐疑,看向巧月,巧月却也不清楚,连连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她习惯了叶轻瑶的胡作非为,更不知道她想回叶家,是打算再也不回郡王府。 “您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还怀着郡王的孩子,无论和离还是休妻,陈郡王都不会答应的啊!” 巧月脑子也懵了,这已经超脱了胡闹的界限。 叶轻瑶不停的摇头,“你们不懂,你们全都不懂……” 她嘤嘤的哭出了声音,直至泣不成声。 叶轻悠看向春棠,示意她去陪一下叶轻瑶。 她则朝着巧月招了招手,起身去了门外,准备仔细问一问。 “有什么反常的事?你仔细回想一下。”叶轻悠已经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儿不简单,可问叶轻瑶也是白费功夫,不如问问她身边的人。 巧月早就傻了,此时脑子已经不会动,“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王妃您仔细说说什么是反常的事?” 她对此毫无概念,毕竟最反常的人就是叶轻瑶。 叶轻悠思忖了下,“譬如府上的脏事,譬如发现了谁和谁的奸情?或者谁和谁不是亲生的?” 她倒不是眼界窄,而是叶轻瑶一个后宅的女子,能发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吧? 巧月轻咳两声,说起来极其害臊,“这倒是不少……不过府上的人也不在意,郡王妃也不在意,只拿这些当谈资,说不上害怕。” 叶轻悠挠了挠头,那还能有什么事? “那她最近都做什么了?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你仔细给我说说。”叶轻悠只能依照叶轻瑶的行动自己猜。 巧月仔细回忆,便从雀儿被打流产的时候开始说起了…… “奴婢陪着郡王妃去逛园子,是听见雀儿跟丫鬟吐槽郡王妃怀了女儿,她的肚子里有了儿子……话不中听,郡王妃就去吵了几句,然后打了人。” “闹得很凶,很多人都来了,老郡王妃也骂了郡王妃几句,然后郡王就回来了。” “她们关起门来吵了很久,然后郡王好似要出去,郡王妃不肯。郡王离开之后很快折回,然后二人又吵,陈郡王就打了人。” “然后郡王妃就执意要走,让奴婢去找了娘家老爷,娘家老爷几次要与郡王谈,郡王都不理。” “然后郡王妃就上吊寻死,娘家老爷没辙,只能堵到宫门口,逼着郡王谈此事。郡王这才答应了让郡王妃回去住一段日子。” 巧月一边思索一边说,“后续可能就是去找您了,奴婢也只记得这么多。” 叶轻悠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她来回思考了许多遍,才又问起巧月,“陈郡王是离开之后又回来,然后才打了她?就是为了出气的?” 她知道陈郡王是渣男,却没想到渣得如此透彻? 巧月忙道,“是陈郡王东西不见了,回来郡王妃这里找,然后动了手。” “找什么东西?”叶轻悠忙问。 巧月不停摇头,“奴婢不知道,郡王也没说,奴婢说帮忙寻找,郡王把奴婢赶了出去,说不用。” 叶轻悠瞬间捕捉到一点什么,让巧月在门口守着,嬷嬷回来立即传话。 她进屋之后,把春棠也撵了出去陪巧月。 叶轻瑶看她单独的坐了对面,一时惶恐,“你干什么?这里是郡王府,你不能杀我!” “这么怕死,还把陈郡王要的东西给藏起来?”叶轻悠轻声直问,“那到底是什么?都逼得你宁肯被休妻?” 叶轻瑶眼睛瞪了硕大,好似叶轻悠是一个魔鬼!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确定不知道么?”叶轻悠再问。 叶轻瑶不停摆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我不用你帮我,你快点儿离开郡王府,你滚!” 她越发的歇斯底里,叶轻悠越能笃定事情的可能性。 “叶轻瑶,你说,我如若告诉陈郡王,你想离开郡王府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还会不会让你走?”叶轻悠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叶轻瑶彻底崩溃,“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就这么期望我死?!” “对,我对你恨之入骨,而且轻易的死实在太便宜你了。”叶轻悠让她做选择,“你要么与我实话实说,要么我就告诉陈郡王,看他还肯不肯轻易放你走。” “你也甭再废话的骂我恶毒,我叶轻悠不想做什么好人。你最好快点儿决定,毕竟老郡王妃的人马上就到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劝你不要上前 叶轻瑶是真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会这么狠。 她眼巴巴的望着叶轻悠,很想似寻常那般与她对峙,却又没有勇气真与她死扛到底。 因为她看到叶轻悠眼神中的轻蔑和不屑。那不止是拿了她的把柄,也不止是身份,还有一种智者看向蠢人的蔑视。 “我说……但你要答应我,一定带我离开郡王府!” 叶轻悠涌起了一丝不耐,“你说不说?” 叶轻瑶咬了咬唇,也不敢再有耽搁,“……他、他是燕国的奸细。” “?!!!”叶轻悠瞠目,“你拿什么确定?” 叶轻瑶下意识抬手伸进衣襟内,可她很快就停住了。 “你先带我走,我才能把东西给你!”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你还有威胁我的可能么?你别忘记洛宁王是做什么的,即便你不给,他也可以直接封了郡王府,仔仔细细的查。”叶轻悠也带了一丝威胁道。 叶轻瑶倒嘶一口凉气,“你、你这是想逼死我!” “那不也是报应显现了么?”叶轻悠嘴角挂着笑。 叶轻瑶无奈,只能伸手到了衣服内襟里,翻出一个小荷包。 荷包打开,里面一层又一层。 她刚拿出了一个特别小的物件,门外就响起了巧月通传的说话声。 “……王妃和郡王妃在屋内说体己话,奴婢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不用,本王进去就是。”陈郡王的脚步声响起,叶轻瑶满脸惊恐。 叶轻悠瞬间抢过她手中的物件攥在手心,转身就见陈郡王从外进来了。 他先看到叶轻悠,叶轻悠双手搭着,面无表情地在看他。 叶轻瑶吓得全身发抖,额头都浮起了一层冷汗,她十分笨重的往叶轻悠的身后挪,根本不敢再看眼前这个男人了。 “打扰你们姐妹说话了,也不知在说什么,居然吓成这幅模样?”他十分狐疑,侧身走了两步,只想去看叶轻瑶。 叶轻悠一步就把姐姐挡在后,“说什么了还用问?姐夫做了什么心理清楚,这会儿明知故问可不怎么聪明。” “那至于连衣裳的领子都解开?”陈郡王正看到叶轻瑶敞开的侧身排扣,一连串都没系上。 叶轻瑶吓得连忙扯了扯衣襟,却哆嗦着怎么系都系不上,“我刚才是、我是,我没有……”她已经语无伦次的不知能说什么。 叶轻悠直接开口打断,“解开衣裳当然是给我看她挨打的伤!你已经把她吓成了什么样子?这是你的郡王妃,不是春香楼的姑娘,好歹还被称一声陈郡王,简直不要这个体面了!” 叶轻悠越说声音越高。 陈郡王被噎得青筋暴起,却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宇文宴就在郡王府,他是外人不进女眷内宅。但那冷漠桀骜的气场却弥漫在整个王府,哪怕此时不在现场,也让陈郡王不敢重说一句话。 “本王也是一时之气,而且已经道过歉了,王妃何必揪着不放。” 叶轻悠冷呵,抬手就当架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给砸了! 陈郡王吓一大跳,顿时恼怒,“你干什么?这里是陈郡王府,不是你们洛宁王府!你别欺人太甚!” “哎哟,对不起,我也已经道过歉了,姐夫何必揪着不放?”叶轻悠也阴阳怪气,抬手又把另外一个瓷花枕头给砸了! “你……” 陈郡王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更纳闷这叶轻悠不是与叶轻瑶不合?怎么今日突然变了个人?!居然还替叶轻瑶出气了? 陈郡王满脸狐疑,只能看向叶轻瑶, 叶轻瑶却不敢看她,一直都盯着叶轻悠的手,见到陈郡王看过来,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叶轻悠身后瑟瑟发抖。 陈郡王瞬间一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也看向了叶轻悠的手。 叶轻悠不动声色,与其对视,“虽说都是一家人,但姐夫的眼睛似乎不该盯那不该盯的地方,是不是过分的冒犯了?” 陈郡王并未移开目光,“只是好奇王妃手中拿了什么,是不是瑶儿送了你什么珍奇的物件,给本王看看如何?” “哟,姐姐送我点儿东西,你都要过问?是不是太吝啬了?”叶轻悠只懊悔叶轻瑶太笨,她那哆哆嗦嗦的模样,就差直接把实话说出来了! 陈郡王看向叶轻瑶,“给了什么?不能告诉本王?” “没、没什么……”叶轻瑶此时早已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拿出来给本王看看。”陈郡王突然变脸。 叶轻悠紧了一下手,“我若不给呢?” “本王是怕瑶儿送的物件太寒酸,丢了郡王府的体面,给王妃换一个更好的。”陈郡王上前一步,靠得叶轻悠更近。 叶轻瑶已经快要吓哭,哽咽着嗓子不敢发出声音。 叶轻悠冷斥,“姐夫最好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免得真闹出了事情不好收场。” “你只需要把东西交出来,本王可以不上前。”陈郡王想到宇文宴,也只能继续盘旋。 叶轻悠轻蔑,“刚刚不过一个玩笑,我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没有?她为何一直看着你的手?”陈郡王绝不相信。 “姐姐看我一下又怎么了?或许是嫉妒我在洛宁王府养尊处优,细皮嫩肉,不似她这个郡王妃,当得如此窝囊。”叶轻悠态度极硬。 “是么?本王也好奇,也想瞧瞧!”陈郡王与她只差一人的间距,抬手就能抓到她。 叶轻悠冷斥,“你放肆!” “你最好不要再过来,否则我和你翻脸!” 陈郡王十分犹豫,面对叶轻悠她的确不敢妄动。宇文宴的狠,他心知肚明,若真敢碰了叶轻悠一下,他恐怕这个脑袋都没了! 但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去抓叶轻瑶。 叶轻瑶嚎啕一声怒喊,叶轻悠下意识就把陈郡王推开! 她推人之时,陈郡王已经注意到,她的手中的确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猜错? 陈郡王的确有些傻,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叶轻瑶抓着叶轻悠便呜呜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去告诉殿下,备车,这府里的物件让侍卫搬,我要带着姐姐先走!” “这哪里是什么郡王府,这简直就是魔窟!” 她扶起叶轻瑶,直接出门,“我会亲自上奏给皇后娘娘,让她为姐姐做主!就这还是郡王,简直一个垃圾!”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般配 叶轻悠骂骂咧咧,带着叶轻瑶便速速出门。 春棠连忙跟随叶轻悠身后,叶轻悠给了她一个眼色,春棠心领神会,立即去把巧月也给带上了。 陈郡王满脸狐疑,又在那屋中仔细翻了翻。 除却砸了的物件,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他真的误解了? 陈郡王追出去之时,宇文宴已经在张罗着姐妹二人上马车。 他满脸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可看到宇文宴的冷漠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了。 “我刚刚的确是一时脑热……” “咣!” 宇文宴一脚就把他踹飞十几米,陈郡王跪在地上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起不来。 府内下人惊呼尖叫。 谁都没有想到洛宁王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我只是言语冒犯了两句,我没有动她……” “咣!” 宇文宴慢悠悠地踱步过去,又是一脚。 这一脚下去,陈郡王彻彻底底地起不来。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了血。 宇文宴低眸冷漠,“你庆幸自己没有碰到她,否则本王不管你是什么人,早就把你扔去乱葬岗!” 陈郡王支支吾吾,说话已含糊不清。 老郡王妃得知消息,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造孽,真是造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动手?老身要去宫中告状,去太后面前告状!” “告状?”宇文宴看向倒在地上的陈郡王,“你确定自己要去告状么?” “不,不告,我罪有应得……”陈郡王连忙摆手。 老郡王妃还要说话,被他直接拦住。 宇文宴拿出帕子嗅了嗅,压抑住暴怒的气息,“本王会如实告知宫中你的所作所为。终归岳父大人也被夺了伯爵爵位,你摘了郡王的帽子,与他才能更般配。” 老郡王妃只觉得自己幻听。 什么叫摘了郡王的帽子,与那叶家不着调的叶明远般配?! 宇文宴懒得毒舌,转身出门。他没有再上马车,而是骑马前行,直奔叶家。 叶轻瑶直到彻底看不到郡王府的影子,才不停的拍着胸口,好似从鬼门关里走一遭。 她胆怯的看向叶轻悠,很想问问那物件到底弄哪儿去了? 原本就在她手中,怎么可能眨眼就不见了? “你、我不是……” “放心,他找不到。”叶轻悠自然不会给告诉她,那物件她早就趁着砸东西时,撇在地上。 而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包括陈郡王。 春棠收拾了她周围碎片,生怕主子被扎到,也得了叶轻悠的眼色,把那物件给拿走了。 “他、他会怀疑的吧?他已经开始在怀疑了!”叶轻瑶十分担心。 叶轻悠想到陈郡王的神色,刚刚的确打草惊了蛇。她撩起了马车帘子,让陈驰在路边停一下。 宇文宴已经从马上下来,凑到马车窗边轻声道,“怎么了?” 叶轻悠把春棠召唤过来,拿了那物件塞给宇文宴手中。 她没问是什么,也不需要多问。 宇文宴一看那东西,瞬时就已经明白了。 “放心,交给本王,先送你们去叶府歇息下。” 叶轻悠点了点头,反正事情已经交托出去。 她看到叶轻瑶的瑟瑟发抖,“把你知道的内容全部忘掉,回叶府后,一个字都不许告诉父亲和大哥,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她原本只想去把叶轻瑶给留在郡王府,谁知突发状况,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她这愚蠢的姐姐怕是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 真把她留下的话,她一定会全部交代,不敢再有一丝隐瞒。那时也惊动了陈郡王和他幕后的人,想捋着这条线抓人就不太容易了。 按说与燕国有关,应该就是准婆婆的人? 可她看宇文宴见到那物件的神色又不像…… 莫非是婆婆的敌对者?之前故意暴露她身份的人? 叶轻悠顾不得多想,马车已经一路顺畅的到了叶家。 叶明远此时也脚步匆匆,刚刚从洛宁王府赶回来。他和叶菁之原本还在那边等,却没料到宇文宴的侍卫已经去通传,说是他们把大姑奶奶给带回叶府了。 “这怎么……回来了好,回来好。”叶明远看到丫鬟们扶着叶轻瑶下车,也觉得自己还是别多嘴。 即便叶轻瑶曾经想弄死他这个父亲,但看到她如此落魄凄惨,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叶明远说心里不难过也是假的,但说有多么痛恨陈郡王,那倒也没有…… “已经让春棠带人先去小院收拾了,收拾好你今晚就住过去。”叶轻悠说了不允许她住叶府,就坚决不行。 叶轻瑶愕然,“你、你还要把我赶走?” “你的院落早就被我拆了,难道你想住在土里?” 自叶府被改到叶轻悠的名下之后,叶轻悠第一件事就把她的院子给拆了。 还有岳氏的,也一个砖瓦都没留。 若是这点儿主都做不了,她这宅邸得了也没什么用处了。 叶轻瑶心里骂骂咧咧,但她嘴上已经不敢有一丝顶撞,因为她今日才意识到叶轻悠的厉害。 她居然刚当着陈郡王砸东西,而且还言词警告。见到宇文宴也只说了一句“陈郡王放肆”,陈郡王就被踢得险些薨殁了。 如此与叶轻悠相比,她的确什么都不是。 经历了这两日的歇斯底里、哭嚎恐惧,叶轻瑶彻底的没了力气。 巧月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她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叶轻悠让下人把她抬到客房,找了常嬷嬷过来盯一盯她。 常嬷嬷知道照顾孕妇,还能盯着她的安全。 叶轻悠不止害怕陈郡王找上来,也害怕叶轻瑶脑子一热与外人多嘴。常嬷嬷一定会好生教她什么叫闭嘴的。 叶明远看着叶轻悠张罗得差不多,坐下喝茶时才敢多问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否则叶轻悠绝不会把她带回来。 叶轻悠不知道该如何说,“反正他的爵位快没了……” “啊?为什么?”叶明远瞠目结舌。他两个女婿,一个是一等王,一个是郡王,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他。 叶轻悠想到宇文宴,“因为四殿下说,您的爵位都没了,他若还是郡王的话,与您不般配。” 这两日出差回家,父亲七十大寿,回来之后会恢复双更哒 第三百六十八章 早已命中注定 叶明远眼睛都快抽瞎了。 也不知道宇文宴这行为是体恤还是损他。 但叶明远是个老油条,自然捕捉到些异样的气息。譬如陈郡王的爵位要没,绝对不止是伤了他的闺女。 而且眼前这个小女儿也没那么良善的心,不可能因为看不惯叶轻瑶被欺负了,就突然变了念头,把她从郡王府给带回来。 所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追问。只是张罗着府内的下人去准备饭食。 叶家在忙忙碌碌,陈郡王也没闲着。 他派人搜了一遍叶轻瑶的住地,仍旧没能找到他丢失的东西。 难道真不在叶轻瑶这里? 陈郡王仍旧怀疑。 “你这到底在闹什么?是不是把郡王府闹翻了天,你才能消停啊!”老郡王妃本不在意这个儿媳妇,但今日就连洛宁王夫妇都来了,她才感觉到害怕了。 “只是一个小妾而已,哪怕流产了,你找别人再生就是了,怎么还动手!我早就说过,她是陛下赐婚,这若闹到宫中,陛下一定不会放过的。” “其实我根本就没打她,是她先上来与本王拉扯,本王推了她一下而已!”陈郡王就是再残暴,也知道女儿即将出生。 哪怕他更喜欢儿子,但女儿也是骨肉,还不至于为个小妾大动干戈,一尸两命的。 “若不是你动手,她怎会闹着要上吊,要回叶家?!”老郡王妃才不信,“而且还闹得洛宁王都来了,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回家呆几天,这显然是打算和咱们断绝关系,要和离!” “什么和离,您别胡说。”陈郡王满心焦虑,实在不想应付母亲。 “我怎会胡说?那姐俩的关系多僵,你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为了和离,怎能叶家老爷找上王府,那二人就上门来接?”老郡王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你不如先进宫请罪,免得他们先去告状,咱们府上就被动了!” “对对对,你现在马上进宫!” 老郡王妃说着话,不由得拄着拐棍上前去扯陈郡王。 陈郡王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他甩开老郡王妃就去问叶轻瑶的院中人,“伺候她的人呢?都出来!” 三四个丫鬟婆子忐忑不安的上前一步。 “还有巧月,巧月跟着郡王妃走了,不在……” 陈郡王目光一一扫过,“刚才郡王妃和洛宁王妃谈话时,有谁在场听到了?” “没有,奴婢们不许进去……就连巧月姑娘和王妃的丫鬟也都在外守着,奴婢们更没资格了。”婆子连忙上前道。 陈郡王面容抽搐! 他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 他急匆匆出门,眨眼不见了踪影。 老郡王妃喊了几句,他都毫不应答,“作孽啊,作孽!” “算了,他不进宫,还是我进宫请罪!”老郡王妃一直忐忑宇文宴临走时要“夺爵”的话。 这是他们一家子靠命争回来的,岂能因为一个女人丢了? 此时陈郡王已匆匆忙忙来到了一个小酒馆儿。 酒馆的掌柜眼见是他自然热情招待。 伙计送他去了常年固定的房间,而且还十分快速的上了酒菜。 陈郡王却一筷子都未动,等候时间差不多,才掀开了两块木地板,钻入下方甬道。 他一路匆匆忙忙,蹭了一身的土灰。 走了好几处岔路,弯弯绕绕,这才从一处极其狭窄的土坡爬上去。 土坡上方漆黑一片。 他敲了几下木板。 过了一会儿,一道光亮陡然射了进来。他缓了一下视觉,才迈步出去。 方子善此时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什么事这么急?我稍后还约了人去听戏,你快点儿说。” “露了,彻底暴露了!”陈郡王把燕国信物丢失的事情告诉给方子善。 他满脸尴尬,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把妾室流产、叶轻瑶闹着回娘家的事情给说了。 “……原本我以为是她胡搅蛮缠,可现在一想有些不对劲儿。若单纯是为了回个娘家,宇文宴和他女人何必前来?” “而且那叶轻悠还与她私谈,瑶儿的情绪也很不对劲儿,总像害怕被我发现什么似的。” “而且还有一个小插曲……”陈郡王就连发觉叶轻悠手中好似拿了东西的事情也说了。 方子善听了个瞠目结舌,再看陈郡王好似看傻子一样! “这么愚蠢的事,你居然也做得出?破绽百出,就恨不能摆在你的眼前,你居然如此愚蠢的放过了!” 方子善没了之前的逍遥闲散,冷起了面庞,眼神如刀! 他一把揪住陈郡王,恨不能要把他勒死! 陈郡王连连认错,不停的求饶,“现在、现在要想怎么办,这事儿若暴露了,咱们就全完蛋了!” 方子善冷哼的一声松开了他。 他举起茶壶汩汩的灌了好几口。 “杀了。” “杀谁?” “全杀。” 方子善撇他,“那叶轻瑶是不是被送回了叶家?” “是。” “晚间烧了叶府,走水起火死几个人……” 陈郡王踉跄了两步,脸色刷白。 “这是不是……闹得有些动静儿太大了?而且瑶儿若是把事情告诉了她妹妹,烧了叶府也无济于事啊。” “难道你还有时间确定她是不是告诉给叶轻悠?”方子善已经懒得多说,“我会找机会去试探一下,你先动手。” 此事已经没有再议论的必要,陈郡王得了这个消息,也只能悄无声息的离开,直接去办了。 待他一走,方子善茶室的暗格中,悄悄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就坐了他的对面,轻敲两下桌案,方子善便恭恭敬敬地去倒茶。 “连他一起,不要留下任何缺口。”那人说话慢条斯理,语气很轻。 方子善顿了下,“您是怕他舍不得郡王妃腹中孩儿?” “我只是觉得他不配再活着了。”那人的语气充满轻蔑。 方子善也不敢再有犹豫,“那洛宁王府那边,是不是也去试探一下?” “不,一起,全部杀了。” “可那位是燕国的……” “其实那封信物的内容就是要灭口,断了燕无卿的后路。” 那人感叹一声,似是颇有惋惜,“谁让燕无卿失败了呢?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偏要争着做女帝。” “这就是她的下场,早已命中注定了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怎么要杀她? 叶轻悠和宇文宴吃过饭便回了叶家。她把常嬷嬷和文成兄弟留在那边,有事可以随时通禀。 二人回到王府,宇文宴才把那个信物拿出来。 那信物是一把铜锁。 锁孔已经被打开,里面有着三个黄色的小纸卷。其中一个纸卷已经被翻开过,塞不回去。 这应该就是叶轻瑶干的。 叶轻悠十分好奇,她和宇文宴慢慢地打开纸条,一共三个信息。 被叶轻瑶打开过的那个,是让陈郡王等候燕国来的特使,随时听令; 第二个纸条上写栽赃宇文宴是燕国奸细; 第三个内容最震撼,火烧洛宁王府,杀叶轻悠,查湖心岛。 叶轻悠没想到自己都在燕国的计划内。 “看来这不是婆婆下了令,应该是她的对手了。” 宇文宴并不惊慌,“应该是本王的舅父下令,如今老国主并未,继位的人要么是他,要么就是她。” 他一直不肯再唤燕无卿母亲。 叶轻悠思忖了下,“难道你的舅父没有子嗣?按说婆婆争夺国主之位,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吧?” 依照大梁的承继,子嗣繁茂才能接任帝王之位。 宇文宴摇了摇头,“燕国不看能不能生、能生多少,完全都是实力。而且她也不止本王这一个儿子……” 燕无卿回到燕国之后,麾下招了不知多少赘婿驸马。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宇文宴一时还不知要如何给叶轻悠去讲。 叶轻悠又是不懂,“既然她在燕国也有儿子,为何这群人偏偏要来针对你?” “因为那些都是废物。”宇文宴回答的十分干脆。 叶轻悠:“……” 很好。 如此看来便合情合理了。 “只是没想到燕国的手真狠,连陈郡王都是他们的人。”叶轻悠的确十分吃惊,之前虽然知道燕国的奸细潜伏很深,却没想到已经深入大梁内部了。 “还是想想你的姐姐即将变成寡妇吧。”宇文宴把纸条重新卷好,放回那把铜锁中。 叶轻悠耸耸了肩,“她怕是盼着自己能当寡妇呢。” “有些后悔让永夜离开了。”宇文宴想到燕国开始针对叶轻悠,十分担心。 “殿下不用担忧,你若忙就去忙,我有陈坚在身边无事的。”叶轻悠总不能跟着他去听音阁,不等燕国人来,梁帝就先炸毛了。 宇文宴听到“陈坚”,只能不屑的撇撇嘴。 他怎么可能与永夜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宇文宴仍旧不肯离开叶轻悠,索性把听音阁的人叫到王府来做事。 叶轻悠继续去书房慢条斯理的抄经,她毕竟还在被太后禁足呢。 只是刚到晚上,门外一阵响动声。 叶轻悠从床上爬起来,就见春棠匆匆进门,“……叶家的府邸着火了。” “着了?!”叶轻悠从床上下来,簇簇穿衣,“有没有伤亡?怎么会突然着火了?” “奴婢只是听人传了信儿,具体不知,您先喝杯茶,殿下已经去了,让您不要出府,就在府里等着就行。”春棠连忙把茶暖了暖,给她倒一杯压惊。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散一散困意。 那燕国的奸细不说要来烧她的洛宁王府,弄死她,怎么跑去烧娘家? 难道是陈郡王发现了什么,要烧死叶轻瑶灭口? 她的念头刚落,就见红苕进来,“陈坚大哥已经把娘家老爷和大爷、大姑奶奶都接了过来,您看怎么安置?” 叶轻悠也没有心思多想,带着春棠簇步赶去了正堂。 此时叶明远和叶菁之、叶轻瑶仍旧失魂落魄,无法静心。 特别是叶轻瑶的牙齿不停打颤,嘴巴里还在不停念叨,“他居然要烧死我、他要我死……” “行了,这不是没死成,你念叨什么。”叶菁之受不得她絮叨了一路,只想耳朵根子静一静。 叶轻瑶不忿,“可是他想烧死我?他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他不要就不要,生下来咱们家养!”叶菁之如今在药膳阁做事,手里银子也富裕。 他不是个抠门的,毕竟之前就大手大脚。 叶轻瑶呜呜呜的哭,“他要我死,他怎么不去死!” “这不妹夫已经把他给抓起来了嘛……”叶菁之只觉得哭声刺耳,“你别哭了,你再哭生下来孩子,我也不养活了啊!” 叶轻悠刚刚进了正院就听到叶轻瑶哭嚎。 她懒得进去多问,直接抓了陈坚问情况。 “王妃放心,今天您和殿下离开叶府时,就吩咐属下等人掐算时辰把娘家老爷他们都给转移到了对面的宅子。” “所以叶家起火没伤亡,就是损毁些东西。” 叶轻悠长舒口气,可又觉得心疼。叶家可是她的资产啊,烧的所有物件都是她的钱! “抓到人了?” 叶菁之刚刚还唠叨了一句。 陈坚点了头,“顺藤摸瓜,查到陈郡王,如今押回听音阁审讯,包括郡王府也给封了。” 叶轻悠微微颔首,这哪是顺藤摸瓜?这就是宇文宴设计好了,想把陈郡王这一条线都给挖了! “南院还空着,去几个人收拾下,让他们先过去歇一晚。”叶轻悠吩咐丫鬟们去做事,她则进了屋内去见叶明远几人。 必须有些事情是需要嘱咐几句的。 看到叶轻悠出现,叶轻瑶第一个起身就要冲过来,“他要杀我,要杀死我们母女啊!” 她心里有很多话不能出口,毕竟她已经知道,陈郡王是燕国的奸细。 叶轻悠想起宇文宴说起“姐姐要做寡妇”的事,“很快你就不用担心了。” 叶轻瑶还在呜呜的哭,叶轻瑶让春棠去哄哄她,便坐了叶明远身边,拉他和叶菁之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好歹让我知晓一些,不然对宫中都不知应该如何交代?” 叶明远已经知道放火的人是陈郡王,惊得不知所措。 就算他的女儿回了娘家,也不至于放火灭口吧? 叶轻悠自然不会把事情告诉他,“您明日一早就去宫中告状,只说陈郡王太狠毒,只是说了两句和离,他就放火烧叶府。但是不要说殿下提前把你们都给安置到别处。” 如若外人知道了提前布置,暴露的猫腻儿就太大了。 第三百七十章 打起来了 叶明远一听这话就惊得一抖。 叶菁之愕然,“还、还真是大妹夫啊?”他虽然听说了事情直指陈郡王,但并未确定是真。 如若叶轻悠都这么说的话,这陈郡王够狠的啊! 叶明远思忖了下,“就这么一口咬定,陛下那边不会轻易的相信吧?” 叶轻悠白他一眼,“父亲怎么糊涂了?信不信是陛下的事,说不说是您的事。” 何况依着陛下多疑的性子,就是在等着他不信。他若不信就会亲自派人去查,那就会查到陈郡王和他幕后的人。 至于为何要放火烧叶家,显然就是叶轻瑶大闹和离,而且还是宇文宴的姻亲,陈郡王害怕暴露,以防万一。 叶明远叹了两声,“也只能如此办了……这人,还真是一眼根本看不透啊。” 哪怕叶轻悠没说,但叶明远也明白,陈郡王放火烧叶家,怕是另有目的。 如若为了叶轻瑶,早早把她摁死在陈郡王府灭口不就行了么?何必放回娘家之后再动手? 但有些事,知道的越少或许越安全。 他又与叶轻悠简单的絮叨了两句就去歇息了。 叶菁之其实一肚子疑问,但叶轻悠不想说,他也只能跟随着讪讪去睡觉。 叶轻悠此时也毫无睡意,她看了红苕,“春棠还在陪着呢?” 换个旁人去陪叶轻瑶,叶轻悠也不能放心。 红苕点了头,却满心感慨,“这陈郡王也太狠了,好歹还怀着他的骨肉呢,就要一把火把人给烧死?看来他前两位夫人的死,也另有缘由了。” “或许就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特意给他这一劫,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等看看天亮之后的结果吧。”叶轻悠虽无睡意,但也知道宇文宴一时半会儿传不回什么消息。 红苕在一旁,“要不要奴婢也去陪着大姑奶奶?她可别被吓到,再闹出点儿什么事,春棠一个人怕是摁不住。” 红苕虽然没伺候过叶轻瑶,但她对叶轻瑶的胡搅蛮缠有所耳闻。 叶轻悠思忖了一下便点头,“先让人去喊哥大夫来,然后你再过去陪着。” 红苕立即点头去办,可还没等迈出院落门槛儿。 春棠一溜小跑儿的冲进来,“完、完了,大姑奶奶肚子疼,怕是、怕是要生!” “真是怕什么事情就来什么,快去请花嬷嬷和常嬷嬷,另外马上让人去请大夫!”叶轻悠披了一件衣裳,立即跟着春棠就往南院儿赶。 此时叶明远和叶菁之也正站在院子中,听着叶轻瑶在屋中声嘶力竭的叫嚷肚子疼。 “轻悠啊,这、这能不能保住命啊?”叶明远脸色刷白,满心担忧,毕竟叶轻瑶的叫声太恐怖,好似随时就能一命呜呼似的。 叶轻悠哪里知道能不能保住? 她等到花嬷嬷出现,跟着一起进了屋内。 花嬷嬷检查一通,“没事,就是要生了。”她狠狠地剜了叶轻瑶一眼,“你如若再没完没了的喊,喊的嗓子哑了没了力气生不出,那才是自己找死。” “这会儿就把嘴巴闭上,能忍尽量忍!” “王妃你可以出去了,你还没怀上过,这种事就先别看了!” 花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把叶轻悠撵走,叶轻瑶却仍哭个不停,“呜呜呜,别走,留个人在我身边,我怕,我怕死了!” “怕什么怕?女人早晚都有这一天!”花嬷嬷拿了一个帕子,直接塞了叶轻瑶嘴里,“如若疼的厉害就咬它,别咬舌头。” “你还看着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外面不要留人了!” 花嬷嬷终于有了主持场面的机会,立即吩咐王府的下人烧水、拿布、挂红绸。 一系列操作让冷静的南院立即热火朝天。 叶轻悠被赶离屋中,出门就见叶明远和叶菁之十分尴尬的看着她。 “咳,不如就先去别的院落等着吧?” 虽说叶轻瑶已经被堵上了嘴,但那呜呜的哭声,在院落之中也能听到。 知道的是她要生了,不然还以为是被虐待了…… “对对对,别在这里等,咱们先去正堂吧。”叶明远一听是生孩子,也顿时把心放了肚子里。 叶菁之也松一口气,毕竟进去接生的是太后宫中的嬷嬷,根本轮不到他操心。 叶轻悠也没什么心思去陪着,迅速到了前堂躲清净。 只是所有人都没了睡意,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在正堂等。 叶轻悠只能让厨房准备点儿吃食,给父子二人填填肚子。 “爹,吃完了这个面,你就去宫门口,务必第一个进宫见陛下。” 之前没想到叶轻瑶要生,如今她正在生产,叶明远更要早早去告状。 叶明远也明白,“去,我去……那再多给我一碗,我多吃点儿。” 叶菁之纳闷,“为何不等瑶儿生完再去?还要去宫门口遭罪的等着?” 叶轻悠白眼翻他,懒得跟笨人说话。 叶明远慢条斯理的教儿子,“越是急迫越能显得咱们委屈,而且轻瑶的确是早产,是被吓的。那陈郡王的亲事是陛下赐婚,你以为和离容易?如今咱们府邸没了,轻瑶母女难安,陛下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且还会给点儿安慰的。” 这是明面上的益处,至于梁帝还能查出什么来,就不归他去操心了。 叶菁之恍然点头,“原来你们的心眼儿这么多。” 叶明远:“???” 叶轻悠:“……” “也幸好忠英伯的爵位没了,不然被你继承,怕是要出一个大梁最蠢的伯爷了。” 叶轻悠一直以为父亲蠢,如今看来只是懒,其实心眼儿比谁都多。 但她这个大哥是真的蠢。 也幸好他没什么高远的志向,只想多担一点儿药膳阁的差事,赚点儿钱花,还不至于把叶家的祖宗都给气活了。 三人就这么随意的说着,叶明远吃完了两碗清汤牛肉面,便吩咐备车直奔宫中了。 叶轻悠又去打听了一下叶轻瑶产子的状况,花嬷嬷给了答复很明确“至少生两天。” 叶轻悠索性先回了主院去眯一小觉。 待她迷迷瞪瞪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王妃,快醒醒,出事了!娘家老爷和老郡王妃打起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打起来了 “打起来?怎么还会打起来?”叶轻悠连忙从床上起来穿衣服。 醒来没等到陈郡王府出事,也没等到叶轻瑶生完孩子,居然听说干架了?而且还是她的那个爹? 这一天天的事情怎么这么乱! 红苕帮她拿来了鞋,一边伺候着一边说,“就是娘家老爷去宫里,恰好遇上了老郡王妃寻太后说情,结果两个人站在宫门口就吵不停!” “陈驰一直跟着不敢离开,特意派人回来跟您说一声。” 叶轻悠听了这话,动作倒是慢了些,“陈驰跟着去的?” “对,郡王妃那边还没生出来,花嬷嬷刚才也去歇了一会儿,现在是常嬷嬷盯着。” 叶轻悠穿好衣裳沉了沉,“先去看看叶轻瑶,然后咱们再去宫中。” 有陈驰陪着,叶明远不可能吃亏。就算陈驰一个人盯不住,也能去听音阁摇人儿。 毕竟宇文宴还在那边,根本用不上她出面。 叶轻悠洗漱干净,简单吃了一口东西,才散步一般的朝着南院去。 她刚到南院门口,就见三竹正端了一盆水出来,随后叶轻瑶呜呜的哭声逐渐传近,那声音透着沙哑,好似破锣似的。 “她哭什么?也不知道省点儿力气?”叶轻悠看向三竹。 三竹唉声叹气,瞄了一眼才低声道,“谁说不是?可她就是哭,只喊着疼。大夫给开了止疼的药,喝下去她也还是哭。” “就嚷嚷着陈郡王怎能如此对待她,可人都这么做了,还有什么可唠叨?再唠叨下去,孩子生不出,小命都已经难保了!” 三竹絮絮叨叨,也是忍够了。 叶轻悠也只能安抚两句,“放心,不会留她在叶府太久,也不会让你一直跟着她。你先忍耐几日,如若累了就换她们来替一替。” 三竹脸色一怔,没想到小心思被王妃看穿了? “奴婢也不是埋怨伺候她,只是咱们府上清净惯了,还没这么闹过……” “不会这么闹的,这样下去我也受不了。”叶轻悠给了两句准话,三竹才连忙去换水。 叶轻悠进了叶轻瑶的屋子,站在了外间。 叶轻瑶也听见了声音,“叶轻悠,是不是你来了?你怎么不进来看看我?郡王府那边怎样了?” 叶轻悠让春棠摆了个椅子,她就坐在门口,“父亲一早已经到宫中去告状了,还没回来,但你再哭个没完没了,恐怕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见阎王爷,郡王府怎样都和你无关了。” 叶轻瑶又嘤嘤而泣,“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嫁得比我好又怎么了?” “我这辈子怎就这么惨,凭什么要孤儿寡母的生活?而且陈郡王如若被砍了脑袋,我和孩子不也是死路一条?就算不死,我还不被这京城中人把脊梁骨给戳碎了?将来根本没有体面再见人,呜呜呜……还不如一头撞死就算了!” 陈郡王做奸细的事情如若暴露,她作为郡王妃也要受牵连。这才是她一直哭个没完的重点。 “那你到底是想跟陈郡王一同赴死,还是带着孩子苟活?你先给个准话。”叶轻悠可懒得与她周旋没完。 叶轻瑶瞬时一噎,“你这是盼着我死吗?” “不是你自己想一头撞死?那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快些做个选择吧。”叶轻悠可没那么良善。 叶轻瑶又开始呜呜的哭,“我、我还能怎么选……” “不想死就把嘴闭上,能吃就吃,能喝就喝,踏踏实实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叶轻悠也算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算你命好,昨日跟着我离开,如今又在洛宁王府,哪怕陈郡王被砍头,也不会把你给牵连上。” “但你最好心里明白应该怎么做,别作。” 叶轻悠刚刚说了这话,叶轻瑶又开始肚子沉沉的痛。她嗷一嗓子开始喊,常嬷嬷直接带着稳婆直接冲进屋中了。 叶轻悠连忙退出了屋外,她还真没见过生孩子的场面。 “王妃还是先回去等,待生完了之后,奴婢再去和您说。”春棠说话都捂着耳朵,只觉得嗡嗡作响。 叶轻悠点了点头,“我先去宫门口看看,家中如若有事,让常嬷嬷做主。稍后就把花嬷嬷给喊起来,让她给叶轻瑶接生。” 春棠应下这句连忙去办。 叶轻悠吩咐侍卫备好了马车,带着红苕就直奔宫中了。 此时叶明远和老郡王妃都在太后宫中。 老郡王妃呜呜的哭,刚刚已经被气过去一次,梁羽先的手指头都快掐折了,才算把她给救回来。 “好端端的把我儿媳带走,如今又把我儿子抓走?就算是洛宁王,也没得这么欺辱人,我们郡王府好歹也为大梁立下过汗马功劳,怎能如此被侮辱!” “还有这个叶明远,当众指责我儿子害了儿媳,还说什么我儿放火烧了他的伯爵府?” “他一个被罢免的忠英伯,我们府上没嫌弃就不错了,还张口闭口让我儿偿命!” “我孤老无依,也只能来求太后您给做个主!夫妻家事居然闹得把我儿子抓到听音阁严审?欺人太甚了!” 老郡王妃泪眼纵横,她一个年迈的妇人眼泪不止,倒是让太后也跟着哽咽了。 “宴儿做事向来是有章法的,不会太过鲁莽。”太后知晓宇文宴的为人,也不愿别人把他说成是帮凶的。 “老婆子不敢说是洛宁王的错,可他那个王妃实在张扬跋扈!”老郡王妃一语就把过错都推到叶轻悠身上,“她那一日在郡王府就威胁我儿,硬生生的把我儿媳给带走了!” “儿媳还大着肚子呢,很快就要生了!” “这若是孩子出了意外,我们郡王府可怎么办啊?!” 叶明远就是因为老郡王妃恶人先告状,扯到叶轻悠身上才与她在宫门口争吵。 “是你的儿子先打了轻瑶,否则我怎么会让轻悠去府上接人?陈郡王家暴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 “我把女儿接回娘家暂住,陈郡王就放火烧府?你可别忘记,他和轻瑶的婚事乃是陛下赐婚!”叶明远死死咬住,“他到底是对瑶儿不满,还是对陛下不满?既然都已经到了宫中,你们府上就给个准话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涉及到他 叶明远显然是想把事情闹大。 老郡王妃呜呜的哭,哭得宫殿屋顶的鸟儿都飞走了。 太后蹙眉不喜,好端端的睁眼就有人到她宫中哭?这一早上晴空万里,却来个丧气的添堵。 她立时看向了方姑姑,方姑姑也只能去老郡王妃旁边递了帕子,“太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稍后洛宁王那边回了消息,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殿下这些年雷霆果断,从不冤枉好人,也许事情牵扯到什么重要的机密,把陈郡王请过去说一说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若不是大事,为何要把郡王府给围起来?”老郡王妃瞪着叶明远,“而且他还说我儿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不直说?!” “我没说过,是你幻听了!”叶明远也是争吵时候漏了一嘴,没想到就被老郡王妃给捕捉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到了太后面前还不认?”老郡王妃气得眉头直颤。 “奴婢也听见了,叶大人的确说了。”老郡王妃身边的嬷嬷立即道。 叶明远咬着嘴唇,“我不记得了,如若真说了,那也是在说陈郡王之前的两位夫人或许就是被他打死的,这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刚刚还说京城皆知,此时又不可告人?” “我气糊涂了不行吗?”叶明远也耍起无赖。 老郡王妃不想多说,“你爱认不认,老身也不屑和你这等人一般见识。但叶轻瑶乃是我们郡王府的人,你必须马上把她送回郡王府!” “休想。” 叶明远坚决不答应,“那是我的女儿,如今还有孕在身,怎能还送回去让你们欺负?” “郡王府从未欺辱过她,天地可鉴,如今我儿子已经被宇文宴扣押,你还不把儿媳和即将出生的孙儿还给我?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我也不要这条老命了!” 老郡王妃说着话,就朝一旁的柱子上去瞄。 方姑姑站在一旁并未拦着,反倒是老郡王妃的嬷嬷一直做戏的拽着她。 “您不能这样,您若出了好歹,陈郡王可怎么办?” “他都生死未卜呢,我还活着干什么?这辈子从未如此憋屈,如若老郡王还在,陛下哪能面儿都不露?果真是一幕人走茶凉了!”老郡王妃也是在逼着太后出头了。 太后很是不喜。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只能看向方姑姑,“陛下还在忙呢?” “还在御书房,而且说了外人不可靠近,眼下没有人敢上前递话。”方姑姑凑过去低声道。 “你也听见了,陛下的确是在忙。”太后无奈。 老郡王妃坐地开始哭,“呜呜呜,甭管是不是我儿犯了错你叶明远都不能扣下我的儿媳不放人吧?就算我们府邸判了抄家砍头的大罪,她也一样要被收押!” “宇文宴不是眼里不容半粒沙子吗?这就是提前要查郡王府,所以才特意把叶家的人给带走,他这也算徇私枉法!” 老郡王妃直接把事情挑明,她可不是一般人,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但只要把叶家也给牵扯进来,就不信宇文宴还能咬死不放陈郡王一马。 叶明远气得刚要说话,却被太后横刀一眼,只能闭嘴。 老郡王妃也下了狠,“莫非太后也要偏袒叶家?不肯还我郡王府的儿媳与孙儿?” “甭管我儿有多大的错,他和叶轻瑶还没和离,她就是我们郡王府的人!” 太后噎了又噎,其实这的确是家事。 “那叶轻瑶在何处?” “在洛宁王府。” 太后无奈:“……那就让叶轻悠快些把她姐姐送回去,跟随郡王府一同听候发落。” 她虽不知道事情缘由,但无论陈郡王犯了什么罪,这叶轻瑶的确应该跟随郡王府一同受处。 叶明远吓得连忙跪地,“太后,太后她昨晚就在生子,眼下不能动身啊!” “就算生,也要抬回我们郡王府去生。”老郡王妃咬死不放。 “她已经在生了,怎么能走?”叶明远瞪大双眼。 “怎么不能?无论是不是生完,她都是郡王府的人!而且你们叶家都被烧了,她去洛宁王府算怎么一回事?”老郡王妃较真不停,誓死要太后发话,现在就把叶轻瑶带走。 叶明远着实无奈。 他只懊悔今日不该在正门角落中与老郡王妃说话。 他本来在等宫门开,然后依照叶轻悠的话去见梁帝。可谁知他还没等到,就先遇上了老太婆,二人话赶话的吵起来,就这么吵了太后面前了。 眼下女儿交代的事情还没办,这就要把叶轻瑶给送回去? 他很想在太后面前也耍一个要死要活的戏码,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没准还要挨打。 但眼下似乎没有其他的招数? “你没什么可狡辩了吧?就是你们串谋起来徇私!太后在此可以作证!”老郡王妃生怕太后反悔。 太后实在没了耐心,只能给方姑姑摆手,示意她去洛宁王府带人。 方姑姑刚刚应下,门口就闪来了叶轻悠的影子。 “是我来晚了,给太后请罪。” “你还好意思来?你快些把我的儿媳给放回来!”老郡王妃说着话,直接冲上去就要撕叶轻悠的衣裳。 叶轻悠朝旁边一躲,“洛宁王殿下不是把郡王府封了么?老郡王妃是怎么出来的?” 她开口就转移了话题,直接针对老太婆。 太后此时才恍然,“封了府邸?” “对。”叶轻悠直接道,“而且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下了严令的。” 老郡王妃一僵,“我有殿下给的通行令,任何人不可阻拦。” “是么?什么样子,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叶轻悠满脸好奇,一直盯着,倒是把老郡王妃看得直发慌。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给你看。”老郡王妃没想到叶轻悠会提起这件事,“你也别转移话题,快些把轻瑶送回郡王府!” “不行,姐姐不能跟你回郡王府。”叶轻悠立时拒绝。 “太后刚才已经发了话,你是要违抗太后懿旨?”老郡王妃强词夺理。 “我不会违背太后懿旨,但这是殿下临走之前给的交待。具体为何,我不知,毕竟我从不过问殿下的正事,只听吩咐就是了。”叶轻悠特意搬出来宇文宴,反正狐假虎威也不是第一次了。 太后蹙眉,“那宴儿此时在何处?” “在听音阁,也说了不见外人。”方姑姑早已派人去打探。 太后一时犹豫,毕竟他不知宇文宴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郡王妃发现事情似乎要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我有事情要奏禀太后,我要和你单独谈!” 她知晓事情或许比想象的要严重,也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太后并不想理睬,毕竟涉及到宇文宴判案。 老郡王妃眯了眯眼睛,“事情涉及到洛宁王殿下的母妃……太后您还是听一听为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 您的弟弟也是奸细 太后听了这话身子一震。 老郡王妃的眼神充满了威胁的犀利,已经不需多问,事情就牵扯到宇文宴的生母——燕贵妃。 她很不喜欢威胁,但又十分惧怕。 太后只能给方姑姑使了个眼色,方姑姑上前,先把叶轻悠等人带到一旁。 另有宫女把老郡王妃扶到太后身边,二人就那么低语了几句,果然太后脸色瞬间骤变! 老郡王妃软硬兼施已炉火纯青,“至于那个叶家女,她拼死都要逃离郡王府,显然也知道此事……”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方姑姑看着她,欲言又止,“我还是要陪你进去。” 叶轻悠屏住呼吸愣了几秒,随后蹲在地上去试了鼻息,老郡王妃已经彻底断气了。 太后冷哼,“你何必再有废话?只需要跪地认罪,哀家可以放你父亲一条生路。” “!!!”方姑姑的神色更是凝重了。 说动宇文宴很有难度,但是先弄死叶轻瑶就轻而易举了。 当初独宠的妃子,居然是敌国长公主?梁帝如何对朝臣交代?如何对大梁的百姓做交代? 仅这一瞬,太后似苍老十岁,因为此事如若爆出来,她唯一的弟弟也会被牵扯进去! 太后与其对视片刻,再看远处的叶明远与叶轻悠,眼眸中的确多了狠戾之色。 “师父就在这里陪伴我父亲,我一个人,可以。”叶轻悠不容方姑姑阻拦,跟着那个小宫女就直奔寝殿。 红苕长吁了两声,悄悄溜走。 “你们到底想怎么着?到底进不进去?” 她是宝坤宫中出去的,对此处很熟…… “宁肯抗旨不尊?师父,你到底猜到了什么?”叶轻悠一直看着她,师徒对视。 叶明远有些糊涂,又感觉女儿的步伐有些重。 无论此事是否属实,太后都不会承认。 “那我也只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是我的儿子死,就是你的孙儿亡!”老郡王妃也豁出去了! 太后眼前一黑,显然被她气得身子都有些稳不住。 不仅宇文宴难堪,梁帝也会很难看。 太后感觉心脏都停跳了好几拍! “这话不可随意胡说,你倒是想象力够绝的,这等闲话都能编出来!” 方姑姑却不允许她动,“不可,太后没有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入寝殿。” “亦或许是想要深谈,你们父女不如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叶轻悠看向方姑姑,“师父您在想什么?”这个节骨眼,不可再有什么隐瞒的。 小宫女立即点头,“对,仅是洛宁王妃,太后还说,让方姑姑就在这里陪着叶大人叙话,不用到寝殿侍奉了。” 这消息实在震撼,让她心神不稳,“哀家也只能试一试……” 原本以为陈郡王是燕国的奸细,亦或许从老郡王妃就已经开始……她还真把这个老婆子给忽略了。 她并未召唤方姑姑,独自起身,拄着一根凤纹拐杖,就这么带着老郡王妃朝寝殿方向行去了。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二f 叶轻悠:“你就不怕老郡王妃对太后造成威胁?她如今为了陈郡王已经豁出去了!” 此时老郡王妃已经说出燕无卿没死的事,“……她不仅没死,还是燕国的长公主,这件事如若被散布知晓……” “您总是这么自负,希望能做天下的主。”叶轻悠还是第一次与太后冷语对峙,“反正已经是您的替罪羊,不如让我猜一猜,老郡王妃到底说了什么,才让您亲自对她动杀手,如何?” 叶轻悠远远地看着,虽然听不清楚二人说的是什么,但她心底也已经有数。 叶轻悠看到太后和老郡王妃逐渐消失的背影,“太后也不信任您了。” “您觉得我会答应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么一个渣爹的命?您是不是把我想的太高尚了?”叶轻悠只觉得这个条件太可笑。 叶轻悠看向方姑姑,“这回我总能过去了吧?” 她迈步进屋,里面静得十分可怕。 “不是试一试,而是要个确凿的准话。” “太后召我进来,就是让我顶罪的?”叶轻悠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直勾勾的看向太后。 如若老郡王妃所言为真,似乎一切诡异的行为都能解释的通。 太后沉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老郡王妃跟随自己到寝殿说话。 二人心底都有难以言表的内容,却都害怕害了对方,根本不敢说出口。 “我想去看看。”叶轻悠直言。 叶明远在一旁焦急难耐,听二人的哑谜早就已经发懵了。 “不难?”太后眼眸深邃,“你已经把最后的杀手锏都摆出来,可见陈郡王犯的事情有多严重!宴儿绝对不会同意放过他!” 绕过一道六联屏风到凤榻,就见太后坐在床榻上,而老郡王妃已经倒地不起了。 譬如陈郡王为何要烧了陆家府邸;譬如宇文宴为何要把陆家所有人接到王府,一早还让叶明远到宫中告状。 方姑姑只能吩咐内侍让开路,“仅让洛宁王妃一个人去?”她还是追问了一句小宫女。 叶轻悠此时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小宫女则让她一个人进去。 太后面色阴沉,“也是你的命不好,就不该嫁给宴儿,没有天资福报。” 师徒二人正在此处争辩之时,一个小宫女匆匆从寝殿方向跑过来,“洛宁王妃,太后让您进去说话。” “这里是皇宫,更是宝坤宫。”方姑姑斩钉截铁。 老郡王妃就算有把柄能威胁到太后帮她向宇文宴求情,也没有能力挟持太后。 “快去找姑爷,跟姑爷说一声。”他察觉不妙,只能悄悄地吩咐门外候着的红苕。 可方姑姑一脸生人勿进,他更一个字都不敢说。 老郡王妃软下来,“是不是实话,您心中有数,我也只求儿子能保住一条命而已,这对太后来说也不是难事啊!” 太后:“……” “巧舌如簧,无论你是否愿意,哀家把这个罪过扣在你身上,你也没有狡辩的能力。” “是么?”叶轻悠不屑,“老郡王妃是不是告诉您,殿下的生母燕贵妃没死?但她却没告诉您,陈郡王就是燕国的奸细,您的弟弟也是。” 第三百七十四章 换人 “你、你说什么?!” 太后一脸不可置信,“你别以为胡言乱语就能在这里混淆视听,哀家让你认罪,你踏踏实实认便是!” 叶轻悠早就厌恶太后的自以为是,“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何况不是四殿下与我提起,我一个只懂得做点儿小买卖的伯府庶女,怕是燕国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哪敢提什么奸细?想混淆视听都没那个眼界,您何必自欺欺人?” 太后一时慌乱,看着她翕动嘴唇,不知能够说什么。 她本想让叶轻悠认下杀害老郡王妃的过错,然后再一并处置。 可眼下,叶轻悠还提到了她的弟弟,她反而不敢再行逼迫。 叶轻悠看向太后,直接把话全挑明,“若我猜的没错,就是老郡王妃拿燕贵妃的事情威胁您,所以您才对她下杀手,还想嫁祸给我,灭我叶家满门。可您以为杀掉几个知晓此事的人就可以了?” “您真的大错特错了!” “因为此事根本瞒不住,不止我一个人知道燕贵妃是燕国的长公主殿下,很快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 太后:“!!!” 她狠厉的眼神充满迷惑不解,更是不愿相信,“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她没想到叶轻悠轻而易举就能说出这个事实,甚至连她都不知道! 这是大梁多年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叶轻悠怎可能如此清楚? “为何不能?我不仅知道此事,还知道她正在争夺燕国的帝位。而且陈郡王和您的弟弟,或许都是她对手安插在大梁中的棋子之一。” 叶轻悠两片嘴皮子一碰,也不管太后是否想听,直接把话全说了。 “其实您的那位弟弟根本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国舅,只是您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就好似您以为能控制得了他,可他却是另外一番面目,只是拿您这位姐姐做了挡箭牌而已。” “放肆!” 太后惊声怒吼。 她绝对不能容忍叶轻悠站在面前狂妄对话! “你以为你是谁?口出狂言,胆敢直指长辈和哀家?哀家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您不让我说,我可以不说,但我不说,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发生了。”叶轻悠早已没了耐心,更受不了太后井底之蛙。 太后彻彻底底的瘫软。 她指着叶轻悠的手不停颤抖,恨不能去把她的嘴撕碎! 可眼下这寝殿内,除了已经身死的老郡王妃之外,没有其他人。 叶轻悠凑到太后身边,“您晚了,想把罪名嫁祸给我,也错过了时间。” 若她刚刚进来,太后直接喊外面的宫女拿下她,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但叶轻悠几句真相之词已经压得太后乱了节奏,眼下再想拿捏叶轻悠,她已经没了刚刚的定力。 “你是宴儿的王妃,哀家可以不动你,但你也别觉得知道这些事情就能威胁到哀家,哀家想弄死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太后平复了内心的躁,语气冷冰冰。 叶轻悠想到了刚刚的宫女,“您想要叶轻瑶母女的命?” 太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出来,“她的确不应该活下去。” “您也已经晚了……”叶轻悠又是一盆冷水泼下,“她此时应该已经生下了孩子,被殿下接走,因为她是指正陈郡王的唯一证人。” 太后:“??他到底想干什么?”她此时已经不知宇文宴到底想要闹哪样! 叶轻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他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太后一时无语。 她无法从叶轻悠的面容上看出虚伪。可她就这么陪着宇文宴疯狂?根本不留退路么? 叶轻悠怎会留什么退路? 从她决定与尹文钊退婚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一切都从无退路! 好比眼下就在与这位太后搏定力,看看最后是谁先输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终是方姑姑忍耐不住,从外面静悄悄地走进来。 她看到地上倒着的陈郡王妃,只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毛,“四殿下来接王妃了……” 听到“宇文宴”的名字,太后凝视了方姑姑许久,终于哀叹一声,倒在榻上,闭上眼睛。 叶轻悠明白,太后终于让步了。 她直接上前与方姑姑道,“老郡王妃挟持太后与我,想要威胁四殿下放过陈郡王。” 叶轻悠改了一个说法,把自己也定成了受害者。 她拿出了太后捅死老郡王妃的匕首,那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 “我害怕她伤害太后,所以用了凶器。” 叶轻悠十分细致的把“故事”讲清楚,也是为了稍后讲给外人听。 太后一直没有声响,显然也是认可了叶轻悠的话。 叶轻悠与方姑姑对视一眼,便召唤了外面的太监进来抬尸首。 宇文宴也匆匆进来,看到这一幕便立即派陈驰去通禀梁帝。 眨眼之间,宝坤宫中又聚拢了不知多少人。 梁帝眼前这等场景,自然问得格外详细。 太后见了儿子,自然是泪流满面。她的确被叶轻悠的话给惊到失措慌乱,面色苍白,配合叶轻悠讲述的故事没有丝毫违和,让多疑的梁帝也信了。 但梁帝神情凝重。 能让老郡王妃冒生命危险威胁太后和叶轻悠,显然陈郡王的事不小? 这或许是涉及到大梁安危的要事,他也只能神色凝重的看着宇文宴。 宇文宴已经听叶轻悠把事情简单说了大概。 他再看向梁帝的眼神也满是无奈。 “奸细,燕国的奸细,陈郡王府与老国舅,或许都是。” “还有其他人,请容儿臣慢慢的挖。” 宇文宴言辞简单,好似也不介意梁帝是否会答应。 梁帝十分认真的看着他,“就这些?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与朕再说说么?” 宇文宴抿下唇,“父皇希望儿臣与您说什么?” 梁帝直勾勾的看他。 他也不知,是不是该逼着儿子提起“燕贵妃”,只是眼眸中的冷漠越凝越重,“朕希望你能知无不言,不要有任何隐瞒,但若你觉得有压力,朕可以让你的皇兄皇弟接手听音阁。”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还有三个月 宇文宴沉了片刻,只拱了拱手,“儿臣没什么说的,虽然压力很大,但不打算把听音阁交出去。” 梁帝神色一震,没想到宇文宴居然如此坚决的与他对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音阁只有在儿臣手中,才能不被外敌渗透和利用,何况父皇不是没尝试过换人,不都以失败告终?”宇文宴说罢此话,便静静地看着。 梁帝的震怒如鲠在喉,憋闷的不知该不该发泄,他很忍受被儿子如此嘲讽。 他一共有九个皇子,却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能堪重用的! “可你能力再强,也遭多人非议,朕当初建立听音阁,不是给你杀人用的。” “与父皇敌对的人的确都已经死光了,但外敌还有。”宇文宴并未退让,“陈郡王一案不查清楚,儿臣不会交给任何人。” “若朕执意让你交呢?”梁帝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点。 宇文宴轻道,“父皇觉得其他人愿意背上灭了陈郡王府的杀戮之名?” 陈郡王生死未知,老郡王妃也已经死在宫中,虽说不知陈郡王府犯了何事,但老郡王毕竟是与先帝一同创下大梁基业的功臣。 谁会乐意承担被人戳脊梁骨的罪名? 起码太子不会乐意,三殿下和其他几位殿下也不会愿意。 梁帝更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亲自接手。 “别以为朕非你不可,另外陈郡王府到底犯了什么错,你甚至没有与朕说清楚,就闹到眼前这个地步!” 宇文宴微微抬头,“您让儿臣说什么?说老郡王妃其实是皇祖母杀的,要嫁祸给儿臣的王妃?还是说,陈郡王府与燕国勾结,父皇不是已经得到暗卫密报,还需要儿臣再废话的回禀一遍么?” 梁帝:“!!!” 他犀利的眼神不仅布满震惊,甚至还有了杀意。 眼前这个最信任的儿子已经连他的暗卫动向都了如指掌? 他这位帝王就好似没穿衣服,光溜溜地袒露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别以为朕宠你,就能容你为所欲为!太后更不可能对老郡王覅额下杀手,别胡说八道!” 他是真的愤怒了,怒到极致! “并不是儿臣盯着父皇,而是盯到了盯着父皇的人,所以才得到这个消息。” 宇文宴拿出了一个折子,里面夹杂了乱七八糟的纸页,显然是还没有仔细整理。 梁帝匆匆去看,越看神色越难堪,“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梁帝终归气得颤抖到不停,将桌案上的东西全砸了! 他没想到居然是永秦侯,这是他身为太子时就格外信任的人。 “事情牵扯到永秦侯府,但不见得是他,儿臣还在查。”宇文宴十分淡定。 梁帝仔细盯了他许久,“还有什么人,你不妨全都说出来,让朕一并听个痛快!” 就连最信任的兄弟都在暗中监视他,他还有什么不能听? 宇文宴想了想,“暂时没有。” 他很想说出那个女人没死,可眼下却根本不知她到底死没死,因为杳无音讯。 梁帝瞬时苍老,他只摆了摆手,让宇文宴先行离开,也没有心思去管什么老郡王妃死不死,让李公公搀扶着他回御书房了。 此时叶轻悠仍旧在太后身旁。李公公过来与方姑姑说了什么,叶轻悠并不知晓,但方姑姑与太后递过话,太后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了。 叶轻悠只能把梁羽先找来,看着梁羽先给太后诊脉开了药方子。 梁羽先请脉之后,却朝她摆了摆手。 “怎么?有问题?”叶轻悠瞄了一眼寝榻上的太后。 梁羽先微微颔首,“最多还有三个月。” “这么重?”叶轻悠没想到,“何时开始的?” “其实早就不妙,是太后一直让卑职用了猛药吊着命,而且不许与任何人说。”梁羽先之所以能成为医正,就是依靠太后宠幸。 所以太后的要求他不敢违背,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他总要有个退路才行。 唯一的退路也只能是叶轻悠,好歹这位是洛宁王妃,还是他之前的东家。 叶轻悠沉了沉,“我知道了,稍后会告知殿下。” 梁羽先立即拱手退下,去为太后熬药了。 宇文宴此时走到她身后。 “回府?” 叶轻悠点了点头,“殿下不去见见太后?” 宇文宴的耳音极其敏感,她和梁羽先的私话,他应该已经听到。 宇文宴站在原地思忖了下,“先不见了。” 他不知能说什么,毕竟眼下的局势很乱,需要捋一捋再定。而且老国舅是否要惩处,不是他能决定的,那需要梁帝与太后再进行博弈。 叶轻悠与其牵着小手,召唤了叶明远。就这么来去匆匆的回到洛宁王府。 叶轻瑶的确已经生了。 只是她这一胎生得惊心动魄。 因为太后在宫中时,已经吩咐人到洛宁王府要带她走。 常嬷嬷护着,不容人靠近,叶轻悠与宇文宴归来之时,宝坤宫的宫嬷们还在此处。 “殿下,王妃……”宫嬷上前请安行礼,“陈郡王妃乃是郡王府的人,这孩子是不是……”她们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老郡王妃已死,吓到了太后,你们快些回宫侍奉。陈郡王妃乃是听音阁的证人,稍后要去问话,不能回郡王府。”叶轻悠直接开口把人打发了。 宫嬷们吓了一跳,怎么好端端的老郡王妃就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回去?难不成洛宁王和王妃能骗你们不成?!”叶明远仍旧沉浸在懵圈中。 他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进了一趟宫中,老郡王妃还死了?那后续的说法,他自然不信。 可再怎么不信,就连梁帝都已经确凿证实,他如今只害怕郡王府会不会连累到叶家? “那个……能不能先把瑶儿与陈郡王的和离书给办了?”他回来的一路都在想此事。 叶轻悠颇有惊愕,父亲的思维跳跃的汰迅猛吧? “先别说和离书的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常嬷嬷一直等候在此没能插上话。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生的是儿子 “何事能比和离更重要?还是要先办正事!”叶明远心中急迫,在皇宫得知老郡王妃死的时候,他就打算提,只是没敢而已。 常嬷嬷忙道,“就是与郡王府有关!大姑奶奶生的不是一个闺女,而是生了一个儿子。” “之前郡王府找的什么大夫,居然能诊错了,老奴抱起来看了几十遍,确确实实是个男丁,根本不是个丫头!” 要是其他府邸生了儿子,一定欢天喜地的庆贺。 但眼下叶轻瑶生了个儿子,倒是真有些棘手了。 不说陈郡王府会定多大的罪名,若叶轻瑶生下一个女儿,陈郡王府没准真会答应和离。 家主之位由二房承担,就当大房彻底的连根拔起都没问题。 可眼下陈郡王还有了一个儿子,他们一家肯定不会答应和离。 就算陈郡王府没被满门抄斩,难不成让叶轻瑶带个孩子回去支撑陈家?这事儿怎么想都不靠谱! 叶轻悠瞠目结舌愣了好半晌,“这还真是个难题。” 叶明远呆若木鸡,“怎么可能,不是确定是个女娃子,所以陈郡王才……”家暴了叶轻瑶,所以女儿闹着要回家? 他刚刚想到“和离”,就做好了叶家来养叶轻瑶和外孙女的打算,可生出来是个男丁的话,事情怕是要泡汤了。 “叶轻瑶呢?”叶轻悠直接就朝她生孩子的南院去。 常嬷嬷立即跟随其后,叶明远也想跟,可他看到宇文宴站定不动,只能又回来问问,“殿下不去?” 陈郡王的罪名是大是小,都是这位一言堂的事。 宇文宴面无表情,“又不是本王的女人生孩子,本王去看什么?” 叶明远:“……” “您……好歹也给个主意。” “陈郡王死定了,她只能回到王府去做寡妇,没有其他路可选。”宇文宴给了答案,便带着陈驰去书房,“终归叶宅也已经烧毁了,修建需要时间,岳父大人可以陪着回到郡王府去暂住一段日子。” 说完这话,宇文宴阔步眨眼就已经消失了。 叶明远:“???” 怎么好端端的,他还要被赶走了? 他顾不得多说,立即跑向南院去追叶轻悠。 叶轻悠已经直接进了叶轻瑶的内间,婴孩在床边沉睡,反而叶轻瑶似个傻子一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 花嬷嬷把孩子先抱了出去,奶娘也已经找好,稍后醒了就能喂。 叶轻悠坐了椅子上,看着叶轻瑶,“老郡王妃死了,陈郡王也保不住命,眼下两条路,你要么带着孩子回郡王府,当家做主,但若郡王府真有罪,你也要受牵连;要么就把孩子给郡王府,自请下堂,然后去寺庙修行,无论郡王府是否满门抄斩都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是个儿子?我应该生女儿的啊!”叶轻瑶仍旧不敢相信。 “你现在琢磨此事还有何用?再耽搁下去,郡王府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了!” 叶轻悠已经算到叶轻瑶生下男丁的消息传出去,陈郡王府一定会前来要人。 叶轻瑶与陈郡王毕竟没和离,宇文宴纵使把叶轻瑶当做证人给留下,那孩子也要还回去。 陈郡王府或许还想拿这母子二人要挟一番,希望宇文宴能下手轻一些。 所以要尽早地做好打算,不让消息外露。 叶轻瑶早已傻了一般,根本无法理解叶轻悠的话。 “我们母子回去,那不就是去送死?你男人要杀陈郡王,我又是你的姐姐,我若回了郡王府,定要被他们千刀万剐的!” “那你乐意把孩子送回去?” “不,我不,这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抛下他不管!” “那就跟着回去,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叶轻悠并不愿理睬她的胡搅蛮缠。 叶轻瑶呜呜呜的哭起来,“早知道生的是儿子,他就不会打我,我也不会弄死小妾!我就还在郡王府做我的王妃,怎么会流落到眼下这个地步!” 她哭个不停,满心都是后悔。 叶轻悠真是一个白眼翻上天,“你说这些有何用?早知有今时今日的状况,我宁可贿赂老天爷,让我换一家投胎。” 叶轻瑶哭得眼泪干涸,嗓子沙哑。 还是叶明远在门口忍耐不住,“哭什么哭?那老郡王妃已经死了,你才是郡王府的当家人!回去也没人能欺辱你,你好歹也是伯府出身的嫡女,怎能一点胆量都没有!” 叶轻瑶一僵,“对,对,她死了,她怎么死了?!” 她刚刚只想着孩子的事,对这死讯听一耳朵就过去了。 叶轻悠叹一声,“想逼太后,所以……” “她逼太后?她不要命了吗?!”叶轻瑶天灵盖都要惊炸了。 “所以你考虑好,她能豁出去自己的命,也要拿捏太后放陈郡王一马,陈郡王府的罪名有多大,你真的回去,可能会跟随一同被降罪的。”叶轻悠直接把问题摆在她面前,也不管叶轻瑶能不能够吃得下。 叶轻瑶的确慌了。 她想到了陈郡王是奸细,却没想到老郡王妃也是…… 那如此一算,陈郡王府不是都有问题? “我不能回去,回去的话,岂不是要跟着被砍了脑袋。” “能不能骗过去?就说我生的事个女儿,不是儿子,我换个孩子顶替她。”叶轻瑶开始琢磨馊主意。 “晚了。”叶轻悠直接把她念头打消。 “你觉得花嬷嬷会帮你瞒着,还是这府里忙前忙后的丫鬟会帮你瞒着?” 那些不仅有太后宫中出来的人,也有皇后宫里的。 叶轻瑶拽着叶轻悠又是哭,“我能怎么办?那我能怎么办?如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叶轻悠也一时怔住,“我根本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叶轻瑶气得双手一僵,都不知该不该打她一下子泄气。 门外有丫鬟匆匆赶来传话,“陈郡王府来人了,老郡王妃的遗体已经送回府邸,准备大丧操办,期望郡王妃回府去主持……” 这话好似魂锤,惊得叶轻瑶都傻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人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送去东宫 “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郡王府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叶轻悠纳罕洛宁王府难不成也有外面的眼线? 刚刚归来的叶菁之顿时缩了脖子,“我、是我……我也是一时愤懑,觉得他们欺负了妹妹,所以我就……”跑到郡王府去怒骂了一通。 可就是这一通怒骂惹了祸。 但叶轻悠发了脾气,他也不敢不站出来。 叶明远眼前一黑,险些一巴掌抽死叶菁之。 叶菁之也没想到好心办坏事,“那眼下要怎么办?事情如若闹大的话,妹妹岂不是真的要回去……” “眼下没有时间犹豫,殿下也不可能叩住你不放,是不是回去,你快点儿拿个主意。”叶轻悠也没想到事情如此棘手,原本还想给她两天时间去考虑。 叶轻瑶钻了被子里不想出去,“我还在做小月子呢,岂能回去主持丧事?” 这的确是个借口。 叶轻悠沉了沉,“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先好生考虑一下,我去替你搪塞这一回。” 她不能让宇文宴去面对娘家的事,只能留下叶菁之陪着叶轻瑶,与叶明远一同去应付郡王府的人。 郡王府来得乃是陈郡王的叔父和他的弟弟。 毕竟要面对的人是宇文宴,他们搬出来老辈了。 “老郡王妃已死,陈郡王又被关起来,老夫是求了陛下恩典,可为老嫂嫂办丧,但洛宁王殿下扣押郡王妃和她的儿子不归还,这事儿实在太无礼了!” 陈述山今年已经七十,虽无爵位,但在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陈郡王的弟弟陈耀也在一旁道,“而且我大哥被听音阁审讯这么久,到底是何罪,总要有个说法?如今老娘都已经为他担忧过世,殿下总要给个说法。” 宇文宴自然不会理睬他们的张牙舞爪,此时越是心虚,叫嚷声越高。 “我们好歹也是郡王府,岂能容你为所欲为?宇文宴,你别觉得掌管了听音阁就能如此嚣张,这毕竟是大梁的天下,不是你的!”梁耀受不得他蔑视。 宇文宴微微侧眸,“也不是你和你背后那个主子的。” 陈耀浑身一震! 陈述山却不懂他此话何意,“宇文宴,眼下在说老嫂嫂的丧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要人!” “不给。”宇文宴言简意赅,“叶轻瑶是最重要的证人,不能离开。” “那我们要那个孩子,那是我大哥的子嗣!”陈耀忙道。 “孩子需要喂奶,离不开叶轻瑶。”宇文宴直言。 陈述山:“!!!偌大一个洛宁王府,还请不起一个奶娘,要郡王妃亲自奶孩子?” 宇文宴幽幽,“不如你们郡王府送一个来?” 陈述山瞬间被气得青筋暴露,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陈耀冷呵一声,“你不把孩子交出来,我便要怀疑你挟持我兄长之子,要他逼供认罪!” “你这么快就来要他,本王也可怀疑你希望陈郡王一人背锅,替全家扛罪。”宇文宴目光扫过陈耀,又看向了陈述山,“如今你们陈郡王府,本王一个人都不信,也别以为父皇给了老郡王妃恩典,就觉得事情过去了,她是怎么死在宫里的,你们如若不清楚,就去问问再来与本王说话。” 宇文宴抬脚便走,根本不再多理睬二人。 二人还要上前,直接就被陈坚拦住了。 陈述山与陈耀心惊,但听了这话也只能离去。 叶轻悠已经在屏风之后听了半晌,此时见宇文宴过来,只能问到重点,“至不至于满门抄斩?” 她问的自然是陈郡王府。 如若是重罪,那么叶轻瑶和刚刚生下的孩子全都跑不掉。 宇文宴摇了摇头,“要看他交代多少……” “就这么嘴硬不肯说?”叶轻悠唏嘘,做个奸细还如此坚定,她也不知该怎么评价才更好。 宇文宴看到她身后一脸担忧的叶明远,“反正不会连累到叶家。” “那轻瑶必须回去吗?”叶明远忍不住去问。 宇文宴顿了下,“她眼下最好的去处是宫中。” 刚才陈耀和陈述山的话,也是宇文宴的痛点,毕竟要处置陈郡王的人是他。 叶明远顿时缩了脖子,“就她那个脾气,进宫?没过几天就得被打死。除非去太后宫中,请你那位师父照看一下。” 叶明远想到了方姑姑。 叶轻悠顿时摇头,“不可,不如去东宫,请太子妃出手。” 叶轻瑶一个晚辈,去太后身边有些抬举了。而且宇文宴显然是被梁帝忌惮,此时拉东宫下水则再好不过了。 宇文宴摸摸她的面颊,没想到叶轻悠能考量到如此细致,“本王会找太子提一下,然后你亲自送她入宫去见乔涟伈。” 叶轻悠点头应下,随后也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叶轻瑶。 叶轻瑶听了便心中颤抖,“入宫?还是去东宫?我不去,我害怕,我为何要进宫!” “不去的话,就回陈郡王府被威胁,眼下这是最好的路。”叶轻悠把陈家来人的话,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摆明了就是拿你做筏子,反正最终的决定都是你,去不去宫里也随你。” 叶轻瑶咽了咽唾沫。 她突然想到当初挖门盗洞的选秀为进宫。 可眼下,她却要抱着个孩子去东宫躲避。 叶轻瑶看向叶轻悠,“我还能有什么选择?自然不能回陈家。若是陈家人知道,是我揭发了陈郡王做奸细,会不把我碎尸万段!” “可你们不怕我把事情告诉给太子和太子妃?” “你都害怕被碎尸万段了,还会逢人就要告诉一遍么?”叶轻悠知道她已经彻底糊涂,脑子乱了,“你先安顿几日,别胡思乱想。” 她的劝慰也是废话,叶轻瑶早已经被吓傻了,不可能不胡思乱想。 宇文宴很快就去见了宇文春。 他也把陈郡王是燕国奸细的事情给说了。 “……如今他的孩子送入东宫由太子殿下看管为最佳,稍后臣弟就吩咐轻悠把人送过去。” 宇文春一听“奸细”二字,着实大惊,难怪梁帝一直不肯对外吐露为何封了陈郡王府! “可是、可是人为何要送给孤?父皇并未要孤参与此事啊!”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冤家路窄 宇文春虽然一直都在关注此事,却并不想这个时候下场。 因为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算计和不安。毕竟宇文宴鲜少这么主动,被他拖下水可不见得是好事情。 宇文宴淡淡,“太子是不打算帮忙?不愿意得罪陈郡王一系的官员?” “你这说得什么话,孤岂是那种人!”宇文春顿时否认,其实他的确有此意,但如今陈郡王还涉及到奸细一事,他就更加严肃了。 “孤只是觉得此事需要严格保密,尽量不为外人所知,你把那女人送到东宫来,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是不妙?” “皇宫的安危比不得外面?难道皇兄连东宫都把持不住?”宇文宴言语如刀。 那嘲讽的蔑视,让宇文春牙齿都快咬碎了。 这不明摆着挤兑他东宫都搞不定的话,还做什么太子?大梁的基业没有资格触碰了。 “孤是怕父皇不愿,他最信任的人是你,孤突然插手,怕父皇多心。” 这也的确是宇文春担忧的事。 他这个东宫太子着实太难当,有着瑕疵心眼儿的父皇,还有着能力超强的弟弟,他夹在中间,整日被两面炙烤格外难受。 特别是对梁帝,他不敢有一丝逾越,否则会被忌讳他是不是贪恋皇位,盼着龙椅宝座。 “其实此事父皇原本要交给皇兄,是臣弟不肯放手,所以皇兄若肯帮一把,父皇定会满意的。”宇文宴直接了当。 宇文春颇有意外,“你、这真的假的?” “臣弟敢拿父皇胡言乱语?”宇文宴道。 宇文春:“……孤不敢,但你可没准。孤还是去问问父皇,他若答应,孤就照办。” “问也来不及了,臣弟已经让轻悠把人送去给太子妃,只是告诉皇兄一声而已。”宇文宴露了一丝得逞,反正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子不答应也只能答应。 宇文春:“!!!合着刚刚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啊,你让孤说你什么好!” “皇兄就不必多说,把这个女人看好就是。”宇文宴淡道,“如若牵出幕后者,皇兄就是首功。” 宇文春沉了沉,“到底怎么回事?你得与孤细细的讲……” 此时叶轻悠已经陪同乔涟伈安置好了叶轻瑶。 “带人来的仓促,还请太子妃莫怪,实在此事洛宁王府担不下,才请太子妃出面了。” 叶轻悠款款道谢,乔涟伈却哭笑不得。 “都已经把我吹捧到了天上去,这个忙不帮不行了?其实太子殿下也一直十分关注。” “看来我们殿下与太子殿下心有灵犀了。”叶轻悠寒暄客套一箩筐,关键的却一句都没多说了。 朝事自然有宇文宴和太子去商议,乔涟伈也没追着叶轻悠去问。 “陆婉煜那边,你可关注过?她与五殿下很快就要举行大婚,这段日子德妃娘娘也要我们帮衬着忙碌呢。” 乔涟伈不提起这个人,叶轻悠都快把她给忘了。 她这一次豁出去,倒是让陛下放过了陆绍曾,至少一时片刻不会拿他开刀了。 “还真顾不上她,毕竟洛宁王府的事情多,何况她也不会盼着我去添妆,反倒像登门添堵。” 乔涟伈没想到她如此直白?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了。 “你呀,还真是有着一张温婉面庞,却是刀子嘴。” “那也总比刀子心要好。”叶轻悠就差直接报“陆婉煜”的名字了。 乔涟伈笑了笑,召唤着叶轻悠吃茶吃点心,此时花嬷嬷已经安顿好了叶轻瑶,赶到前面来与二位主子回着话。 “陈嬷嬷都已经安排妥当,老奴该交代的事情也都已经交代了。” 花嬷嬷这话也在试探,询问叶轻悠是否要她跟随留在东宫。 叶轻悠可不打算放下花嬷嬷,她巴不得把叶轻瑶彻底脱手给乔涟伈,放个人在这里,反而还会让乔涟伈多疑了。 “有太子妃与陈嬷嬷照看,咱们算是彻底踏实了,也不知殿下与太子殿下要攀谈多久?咱们是否要先回去?” 花嬷嬷自然听了明白,“您与太子妃也多久不曾见面,多聊一聊岂不是更好?” “我倒是愿意,只怕耽搁了太子妃的时间,五殿下那边还要大婚,指着太子妃这边帮衬的。”叶轻悠再一次阴阳了陆婉煜。 乔涟伈一个白眼飞去,“这话说的,好似我在赶你走?” “那我就厚着脸皮多呆一会儿,等着我们殿下一起了。”叶轻悠笑了笑,也给花嬷嬷使了眼色。 花嬷嬷则借机先去和老友叙叙旧,其实是去找方姑姑,打探太后的情况了。 又是过了一个时辰,宇文宴与太子叙谈的差不多,便来找叶轻悠一同回府。 叶轻悠吃饱喝足,送了乔涟伈一套香片,乔涟伈则回了她一套珠宝。 她乐滋滋的与宇文宴牵着小手往宫外走,刚要说一说陆婉煜即将大婚。 谁知迎面过来一行人,恰好是德妃与陆婉煜。 德妃也没想到宇文宴会这个时候从东宫的方向走出来? 想到这段日子宇文乔时不时吐槽被梁帝轻视,只有太子肯给他些好脸色。此时宇文宴又与东宫走得近,岂不是有些尴尬? 叶轻悠上前给德妃行了礼,又看向了一旁陆婉煜。 陆婉煜咬牙切齿,却只能给叶轻悠福身请安,哪怕嫁了她也是五皇妃,始终低叶轻悠一阶。 “听说宴儿近来一直都很忙,难得有空带着轻悠一起到东宫做客。”德妃阴阳了一句,便打算撤了,“时间也不早,就不留你们到本宫那边去坐坐,再忙也要多注意身体……轻悠倒是个心大的,那一日在太后宫中还遇上了凶事,本惦记你是不是吓坏了,没想到似个没事人。” 老郡王妃病故宝坤宫,是梁帝对外公布的消息。 德妃自然以为是老郡王妃突发病症,可不知道她是被太后弄死的。 叶轻悠笑了笑,“心大一点儿才能活得久,这一点还是和娘娘学的。” 德妃被反了一句,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打算就这么分别,各走各路。 陆婉煜却突然看向叶轻悠,“这是太子妃送给嫂嫂的?看着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眼熟。” 第三百七十九章 借花献佛 陆婉煜仔细想了想,这似乎是她送给乔涟伈的物件。却没想到她准手就送给了叶轻悠。 叶轻悠看了看太子妃赠送的盒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借花献佛,也是雅事。” “就没想过是拿了不喜欢的物件敷衍你?”陆婉煜嘴巴可不会饶她。 叶轻悠怎会在意,“那陆姑娘不想想,为何送的物件太子妃不喜欢?” “这是七城八地收集的绿碧玺,各个晶莹剔透,又经过最好的工匠打造,可不是普通的物件。”陆婉煜想到这么好的东西给了叶轻悠,着实心疼。 叶轻悠恍然,“怪不得太子妃不喜欢,原来充满了土豪气。” 陆婉煜气得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德妃终于听不下去,“行了,没事在宫门口斗什么嘴?” 她不想得罪叶轻悠,更不想失了长辈的身份。召唤着宫女们便启程,直奔她的宫殿先去了。 陆婉煜冷哼一声,也只能快速的跟上。 花嬷嬷是最见不得叶轻悠毒舌的嘴,“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位德妃娘娘也不是好相与的。” 叶轻悠吐了吐舌头,索性带着花嬷嬷等人就离去。 宇文宴已经等候在宫门口,见她出来直接扶她上马车。 “刚刚看到陆婉煜了?” 他一直在宫门处,应该看到德妃和陆婉煜。 宇文宴轻应,“刚刚还给本王大婚的帖子,本王拒绝了。” “噗!”叶轻悠没想到他如此干脆,难怪德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那咱们这就回府?”叶轻悠不知他是否还有其他安排。 宇文宴点了点头,吩咐陈坚启程。 只是回到洛宁王府时,王府门口还有许多陈郡王府的人盯着。 他们看到宇文宴出现,又是立即上前要人。 陈耀更是搬出了国舅府。 “别以为你弄死了孙大学士,就没人记得你嗜血无情的丑恶,你如今把我们陈家的子嗣关在府邸不放出来,这事天理难容的!” 叶轻悠想了想,国舅? 也不知他知道了太子掺和了这件事,会不会直接吓破胆。 宇文宴早已懒得理睬,“要人去东宫,王府没有。” 撇下这四个字,他便吩咐马车直接进王府。 留下陈耀一行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脑子一时回不了弯了! “他、她们不是把郡王妃送到宫里去了吧?” 郡王府派的盯梢的人,的确看到洛宁王府的马车去了宫中。但没想过会带上叶轻瑶! 陈耀瞬时被这话惊得七荤八素,说话都有些结巴,“他这是要弄死郡王府,这是不打算留有一丝情分了!” “我那个大哥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宇文宴都如此动了心机?!” 他已经顾不得去猜测,直接派人去宫中打探。 而叶明远看到陈郡王府的人离去,也着实长叹了一口气。 “走了,终于走了……” 他不由哀叹一声。 这两日,他好似老了好多岁。 叶轻悠也不想整日在王府看到他们,便要夏樱去盯一盯叶府修复的速度。 而此时皇后知道太子把叶轻瑶母子留在东宫,惊了个七荤八素。 “你、你怎么能接手这件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的!” 宇文春不以为意,“孤是太子,再难的事情也要面对,难道还能每次都躲?就是因为总躲,父皇始终对孤有意见。” “可此时牵扯颇广,里面不知有多少猫腻儿,那宇文宴扔给你就没安好心!”皇后始终心中忌惮宇文宴。 哪怕宇文宴后期与太子讲和,她也始终看不惯这位被太后捧上天的人。 “甭管他是不是好心,此时孤都要管,而且这件事无比重要,孤不能与母后说太多。但母后也不要被吓到,管好后宫的事情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您不要操心。” 宇文春并不喜欢皇后事事都要给意见,他一个已经成婚的人,却总被当成个无知幼童。 皇后气噎当场,宇文春却借口还有事要忙,速速离去。 “本宫怎么生了这样的逆子?!”她只觉得头晕脑胀。 “太子殿下得重用不是好事吗?皇后您为何执意不许?”嬷嬷劝道。 皇后怎能说她之前派人去查老国舅,却发现老国舅与陈郡王府有瓜葛? 那宇文宴把事情撇给太子,就是不想去得罪太后! 太后有多么重视她母族声誉,皇后知道的太清楚。 “他就是个蠢人,蠢死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想阻拦也无能为力了! 叶轻悠此时把乔涟伈的赠礼吩咐春棠放好。 春棠记录在册,又去为她放了沐浴的水。 叶轻悠刚要沐浴,谁知宇文宴从外进来了。 “殿下不是在忙?”叶轻悠下意识挡住羞赧处,慌慌张张的就进了浴桶中。 虽说已经嫁了,可她总有女子的羞涩。反倒是宇文宴毫不在意,直接就把衣裳褪去,也进了浴桶中陪她。 春棠早就跑了。 临走时留下了二人更换的衣物。 叶轻悠把他身子翻过去,帮他擦着宽阔的背。 “殿下让太子插手,也是怕太后伤心吧?” 她原本不懂,可仔细一想便能捋了清楚。 宇文宴并未否认,“本王也的确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陈郡王府。”他还要寻找失踪的燕无卿,这才是他最关注的。 叶轻悠自然也想到了,“那永夜怎么也不回个话?” 他可乃第一刺客。 如若有了燕无卿的消息,一定有很多办法通知宇文宴,不会杳无音讯。 宇文宴就是为此才焦灼,“再等一等,如若再没有消息,本王寻个机会亲自去找找。” 叶轻悠应了一声,继续帮他擦身子。 宇文宴刚想转身侍奉她一下,谁知外面突然哗啦一声。 叶轻悠登时吓一跳。 “殿下!有事!” 陈坚的声音传进来,宇文宴瞬间起身,眨眼的功夫已经披好衣服离去了! 叶轻悠也没有了洗漱的心思,连忙拿了毛巾擦干净。 她刚把衣服穿好,束了一下发髻。 宇文宴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回来。 “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叶轻悠顾不得心中惊骇,连忙上前去瞧。 “永夜?!!” 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会是什么人!(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就当缝死猪肉了! “我去把卢大夫请来?”叶轻悠看着那遍体鳞伤,不止多少道伤口,也只有请大夫这一个办法。 宇文宴摇了摇头,“不用,你把药箱都准备好,我来!” 永夜的身份不能暴露,只能他亲自动手。 叶轻悠也没再犹豫,直接去翻了所有医药能用的东西,还拿来了一坛子烈酒。 “对了,还有这个,这个是之前婆婆临走时给我留下的,跟我说能迷倒人,让我防身用。”叶轻悠拿出那小纸包时,手都在颤。 宇文宴撇了一眼,“给他嘴里倒一点儿……”虽然是迷惑人的物件,但能止痛,此时还真能用上。 “不,不用。”永夜撑着一丝呼吸,顿时就把此事拒绝了。 叶轻悠没想到他似被千刀万剐,居然还能说话,“这个吃完就不疼了,我们俩也好下手……” 本就鲜血淋漓怪吓人的,若是永夜忍不住叫嚷,被人听见也不好。 “不用!我绝不用!”永夜急了。 宇文宴摆手示意叶轻悠先放起来,“都死到临头了,也害怕心底那点儿东西倒出来?” 那药给人灌下去,会不停的往外倾诉过往的事和心里话。 永夜不再吭声,偶尔咳血。 宇文宴也不再啰嗦,把永夜放在地上,一盆水又一坛子酒,把他洗干净再说! 叶轻悠不停的去换水,也不知洗了多少次,那身上才能看到一丝白色肌肉。 宇文宴缝针外加涂止血药,一包又一包,那针脚扭曲的实在丑陋,仅仅能把两片肉凑合一起。 叶轻悠看出宇文宴已精疲力尽,缝针的手都在颤抖,显然他救永夜时已经耗费全力了。 “给我吧,我来。”叶轻悠道。 宇文宴颇有担心,“确定?” “行,怎么不行。”从第一次见他们杀人开始,叶轻悠感觉自己的心和胆子都加倍增大。 何况永夜是他们的伙伴,她不能不管。 宇文宴犹豫了下,把针给她,直接歪过脑袋就睡过去。 叶轻悠小心翼翼地给他垫了一个枕头,才拿起针不停地扎在永夜身上了。 就这么一针一线,时不时用抹布擦擦血。 眨眼就已经天色大亮,她缝最后一道伤口时,宇文宴也已经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去探永夜鼻息,随后长探口气,“还好没死。” “还真没看出殿下与他也这般好?”叶轻悠的确好奇。 宇文宴沉了下,“他死了,本王去哪儿找那个女人?” “???”叶轻悠瞠目结舌,“婆婆没事?” “应该没事。”宇文宴瞟了一眼永夜,也不敢笃定。 叶轻悠把最后的伤口缝完,涂好药,用绷带包扎。永夜整个人被缠得好似粽子,看不到多少皮肉露出的部位了。 “先把他留在这里,本王还有需要善后的事,晚些回来。”宇文宴不敢托付外人,只能交托给叶轻悠。 叶轻悠立即应下,“放心,他如若醒来,我会让陈驰去给殿下传信儿的。” 宇文宴洗了一把脸,换掉身上沾血的衣袍便匆匆离去。 叶轻悠看着昏睡不醒的永夜,直接把他用被子蒙起来,免得碍眼。 常嬷嬷也已经过来帮她,把所有沾了血的物件堆叠一起,点燃销毁,又把灰烬抛去湖底。 “嬷嬷也知道他吗?”叶轻悠还是第一次与常嬷嬷提起永夜。 常嬷嬷点了点头,“老奴之前是跟随燕长公主的,自然早就认识他。” 叶轻悠恍然,难怪常嬷嬷走路无声,原来之前是准婆婆的护卫。 “所以您这些年一直偷偷保护着殿下?没有回燕国?” 常嬷嬷摇了摇头,“也隔了一些年才找到人,当初主子也不是故意扔下殿下,也是情非得已。” 叶轻悠第一次听到她们提起过往的事,她知道宇文宴心底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无法解开。 “其实他还是惦念准婆婆的,虽然每次都好似被逼迫,但也都妥协了。” 毕竟是他的母亲,宇文宴貌似冰冷,实则最重情义。 常嬷嬷微微一笑,“当然,好比殿下当初义无反顾的要娶王妃,不就是为了情义二字么。” 叶轻悠没想到话锋一转回了她身上,她面如桃红的羞了羞,“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好事,所以苦尽甘来。” “娘子累了不妨先去睡下,老奴可以盯一会儿。”常嬷嬷看她睁不开眼睛,而且一早都没吃什么东西。 叶轻悠哪有胃口? 闻了一宿的血腥,连口水都喝不下。 “没事,我就靠在这里歇一会儿就行。” “您也真是胆子大,居然就敢亲自给人缝针。”常嬷嬷以为足够了解叶轻悠,这一次又刷新认知了。 叶轻悠吐了吐舌,“殿下都累成那副模样,我能咋办?” “您就不怕?” “只当缝个死猪肉了……” “咳咳!”常嬷嬷笑呛。 “你才是死猪……水。”被子下蒙着的永夜突然出声,叶轻悠一个箭步就飞过去。 常嬷嬷也迅速递了水,永夜灌下去好几口,才脑袋一歪又昏过去了。 叶轻悠摸了摸他的额头,“发了高热……” “怎么办?老奴去取一些冰来?”常嬷嬷颇有犹豫,“眼下也不是暑气时节,取冰倒是很惹人眼。” 眼下不知多少人在盯着洛宁王府,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暴露。 叶轻悠思忖了下,“就说我昨晚着凉,突然高热,您让春棠去找卢大夫那边拿些药。” 常嬷嬷也只能打着这个借口先离开。 叶轻悠则打了水,不停用冷水毛巾贴在永夜的额头上降温。 可这毛巾越贴越烫,永夜好似被煮熟了一样。 叶轻悠开始迟疑,是不是昨晚伤口处理的不好,所以永夜才会高热?但要重新拆开重新缝么? 她只闪了一个念头。 “卿儿……”永夜突然唤了一声。 叶轻悠吓一大跳。 “你是不是要说婆婆在哪儿?你听见的话就快些告诉我。”她连忙凑近。 永夜翕动着唇,时不时吧嗒两声,却听不见声。 叶轻悠又把耳朵凑过去,“你能不能大点儿声?我听不见。”(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为何不要孩子? 永夜又呢喃了两声,随后脑袋一歪,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轻悠垂头丧气的有些急,看了看一旁没有用过的药粉,真的很想灌在永夜口中,听听他会说一些什么。 但这念头只能想想,如若永夜醒来知道了,怕是会一刀砍死她。就算有宇文宴护体,她也不敢得罪这位第一刺客。 常嬷嬷很快端来了退烧药,叶轻悠汩汩的灌了永夜口中,常嬷嬷便接班帮他降温。 可惜接连两天,永夜都还未醒。 这药是假借叶轻悠生病才端来的,而且只有常嬷嬷服侍。叶轻悠如若再不露面会引人非议。 “……这两日叶老爷也犯了嘀咕,还问春棠怎么不到湖心岛服侍你。春棠借口要帮你看管府事,所以由我一个人照看,但花嬷嬷已经起了疑心了。”常嬷嬷十分无奈。 如若只是叶明远犯嘀咕还好说,但花嬷嬷可乃太后的一双眼睛,随时都可能把消息传到宫里。 叶轻悠看着永夜还不醒,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殿下可派人传消息回来?”宇文宴也已经两天都没有动静儿。 常嬷嬷摇了摇头,“殿下进了听音阁,严审陈郡王,听说还封了老国舅府。” “???”这不就是在太后的心窝子上撒盐? 叶轻悠心底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萌生,还不等开口,便听见“大狼”在外不听吼叫。 常嬷嬷连忙出去看,是陈驰传信儿,“太后特意派人来递话,说是五殿下和陆姑娘的婚事,希望王妃能参加。” “你没说王妃病了?”常嬷嬷顿时找了借口。 陈驰苦笑,“宫里不信,说王妃是故意装病躲着此事,太后懿旨,哪怕抬也要把王妃抬进宫里去。”这是对宇文宴有了强烈不满,只能拿叶轻悠先开刀了。 常嬷嬷哭笑不得,但这倒是给了王妃一个装病的借口。 而且不止她这么想,花嬷嬷和叶明远也“恍然大悟”。 叶明远不羁,“我说她怎么躲了岛上两天不露面,原来是为了躲这件事。” “按说这是皇室的大事,王妃的确不应该缺席。”花嬷嬷道。 常嬷嬷面色绷紧,“不是王妃故意装病,的确是身子骨不太舒服。” “那就别在岛上了,一个人多寂寞,到前院来人多叶能照顾她。”叶明远不由提议。 常嬷嬷:“您就没觉得王妃是想清净清净?这段日子叶家就添了多少麻烦,您心里难道没数么?” 叶明远:“……” 他还真没数。 但被常嬷嬷怼了一句,他也没什么脾气。 “可这事儿终归拒绝不了,还是跟王妃说个通透,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惹了太后不痛快。”花嬷嬷以为叶轻悠是故意耍脾气。 常嬷嬷只能回了湖心岛,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叶轻悠。 叶轻悠伸了伸脖子,看着永夜,“陆婉煜大婚是哪一天?” “后天……若不然娘子您就去一趟,这边由老奴盯着。”常嬷嬷道。 叶轻悠摇了摇头,“如今不知多少人在盯着洛宁王府,没准我去宫中参加陆婉煜的大婚,就会有人再次冒死潜入湖心岛寻人了。” 若是永夜醒着还罢。 如今他都重伤累累,真似之前那般万千死士冲进来,湖心岛的秘密一定会被挖掘的。 之所以现在不敢进场,就是因为她还在。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后有一个第一刺客永夜守护,不敢轻易送死。可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就横在她的眼前,昏迷的人事不省了。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常嬷嬷实在想不出。 “还是得尽快把他弄醒。”叶轻悠又一次看向了药粉,她务必在离开王府之前就把准婆婆的去向问出来。 她让常嬷嬷准备了一碗水,把药粉倒了进去。 二人掰开了永夜的嘴,汩汩灌得一滴都不剩。 “嬷嬷您先离开湖心岛,我一个人听着就行。”万一永夜说了什么不容外人所知的秘密,死她一个人就行了,可不能把常嬷嬷也给搭上了。 常嬷嬷领命离去。 叶轻悠便目不转睛的等着。 一刻钟。 两刻钟。 终于小半个时辰过去。 永夜翕动下嘴唇,猛地睁开眼睛,嘴巴哇啦哇啦的开始说。 “……我杀的第一个人是我父亲,我不知他的身份,是他死了之后,我的师父才说,然后我把师父也杀了。” “我每杀一个人,都会在老家的枯树上划上一笔。可去年再去计数时,却发现那棵树被雷劈了,原来杀过多少人根本不重要。” “我最不该接的那一单就是杀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配做第一刺客,因为我动了感情。可她却先捅我一刀。” …… 永夜絮絮叨叨,偶尔说话的速度太快,让叶轻悠也听不清。 “你别说这么多废话,燕无卿在哪里?”她有些等不及,生怕一会儿药效过了。 “没有人会找到她,我把她送到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没有人能再找到她。” 永夜突然坐起身,又“噗通”一声倒下。 “燕无卿,你为何不要我们的孩子?!为何不要?!!!” 永夜突然吐了一口血,那血纯黑如墨。 叶轻悠吓得连忙过去探他鼻息,又往他的嘴里不停灌水。 好一通忙碌,她才确定永夜不会死去。 可他和婆婆第一次相见会是什么地方啊?还有他最后的那句,居然还与婆婆有过一段儿? 叶轻悠很想把这最后一句给挖掉,却似梦魇不停回放。 “婆婆那么厉害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男人,咳咳……”她也说不上是不是艳羡。 她连忙召回常嬷嬷,“他和婆婆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嬷嬷您知道吗?” 常嬷嬷:“???这谁能知道?” 叶轻悠彻底幻想破灭,“那殿下怕是也不知。” 他和婆婆分开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对这种事情也知道。 “您去告诉殿下一声,好歹也是一个线索了。” 常嬷嬷领命,立即前去。 叶轻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把永夜给弄醒。 她突然摸到了脖颈上的竹哨,也不知道吹这难听的东西,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第三百八十二章 缺闻味儿的? 一缕难听的竹哨音随着微风从湖心岛中央飘散。 不仅“大狼”偷偷地潜入湖底游去了对岸,就连叶明远都用棉花塞住了耳朵。 因为那哨音实在似闹鬼。 可叶轻悠就坐了岸边不停地吹,除却吃喝拉撒她停个一时半晌,整个洛宁王府都笼罩在难听的哨音之下。 常嬷嬷送了消息回来,就见所有人都捂着耳朵。 “王妃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花嬷嬷心性再好,也没扛住这股子难听。 常嬷嬷也没想到这哨音如此恐怖,“还能为了什么?心情郁闷呗,明明身上不舒服,却还要去陆婉煜和五殿下的大婚,被太后当了出气筒。” “有本事去找五殿下参加大婚啊,摆明了不敢去碰硬的,刻意就拿软包子捏。” 常嬷嬷说完,还故意反问一句,“你说太后会不会把王妃扣下,拿她的命去换老国舅?” 花嬷嬷心里一个激灵! 这话她哪里敢回答? “太后还是疼爱四殿下的,也是觉得皇室大婚,好歹给德妃娘娘一个体面,所以才召唤王妃去。” 这话不疼不痒,也是一个说辞。 常嬷嬷耸耸肩膀,“您听王妃这哨音都似送葬的,还喜事?真这么去了五殿下的大婚宴,不惹出麻烦才怪呢。” 她故作叶轻悠身体未愈,仍旧先去煮了药。 而叶轻悠一直就在岛上吹。 吹过了傍晚,吹了黑昼,直到翌日天亮时,宇文宴特意赶回来一趟。 “苦了你了。” 他一身的戾气。 显然这两日在听音阁事情棘手。 叶轻悠扭头看了看永夜,“他还不醒可怎么办?”她已经用了最后的杀手锏,却根本没用。 “那个药服下,至少三日才会醒。”宇文宴直言。 叶轻悠愕然,还有这么一说?但当初婆婆给她时可没交代,早知如此,她就不用在此熬一宿了。 “所以那个地方你知道吗?”叶轻悠随意一问。 宇文宴抿了下唇,“本王大概知道。” “???你居然知道?!”叶轻悠的确意外。 就连常嬷嬷曾跟随过婆婆的人都不清楚,宇文宴居然知道? “本王会带他离开一段日子,你在京城一定要小心。”宇文宴摸着她的面颊,满是不舍。 叶轻悠搂着他的腰肢,体会着他怀抱的暖,“殿下打算什么时候走?今日就离开?” “不会去的太久,听音阁还有事情需要回来办。”宇文宴也算是承诺了。 叶轻悠想到了陆婉煜大婚,“离开的契机好找么?要不要拿她大婚做筏子?太后还特意下令要我必须去参加。” “老五大婚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用理睬,皇祖母那边干涉不到听音阁,毕竟涉及到燕国外敌。”宇文宴对此事务必笃定。 叶轻悠此时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就这么抱着他,静静的沐浴着晨起的橙光。 宇文宴摸着她的头,“放心,本王一定会安全归来。” “那湖心岛会不会有人来探?”“你走了,永夜也走了,我一个人怕是撑不住。”叶轻悠十分担心。 宇文宴沉了沉,“谁来都没用,除非那个人。” 那个人指的是梁帝。 除非梁帝派出大批的暗卫,否则湖心岛下的死士们也不是吃素的。 叶轻悠心底有数,侍奉着宇文宴更换一套干净的衣物,相拥着睡了片刻。 待她醒来时,宇文宴已经不在,永夜也已经被他给带走。 “我这药终于是不必再用了。”她看着常嬷嬷送来的一碗热汤药,直接洒了湖水里。 “既然太后都要咱们去贺喜,咱们总不能抗旨不尊。”叶轻悠想了想,“就把太子妃送我的那套首饰当做贺礼吧,借花献佛也算物归原主。不然送点儿别的物件我还心疼呢。” 事情就这么定下,叶轻悠又懒洋洋的歇了一日。 第二天一早留下常嬷嬷经管王府内外,她带着春棠红苕与花嬷嬷去宫中贺喜了。 花嬷嬷路上一直都在观察叶轻悠。 “嬷嬷有话就直说,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藏的?”叶轻悠这话也有一丝虚伪。 花嬷嬷笑了一下,“是看王妃精气神不怎么热情。既然都已经去了,还是把体面做足。” “您担心我,还不如多担心一下南初音,她和陆婉煜才是最不对付的。”叶轻悠不喜欢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都已经品味到了妯娌之间的火药味儿。 这话花嬷嬷没法子反驳,不说太子妃,那位历来不怎么在人前露面的二皇妃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甭管外人如何闹,您能坦然脱身才是好。” 叶轻悠揉了揉眉间穴,“甭管有多少人来针对我,你们把嘴巴闭严实才行。咱们殿下这段时日被太多人针对,没准你们的三言两语就漏了什么关键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花嬷嬷原本还想问问四殿下昨日回来之后交代了什么。但叶轻悠先说了这话,她哪还敢盘问? 没过片刻就已经到皇宫。 虽说宇文乔不被梁帝重视,但陆家的地位很重要。 有梁帝出席,朝堂的文武百官也都带着家眷前来贺喜。故而这还是一大早的功夫,就已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陆绍曾不敢回京,但他的两个儿子都回来,就为了送陆婉煜这个宝贝妹妹嫁人的。 袁枚儿今日也花枝招展,她一直跟随陆婉煜,就是为了能攀上陆家这一个高枝。 此时看到叶轻悠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只脸色一僵。她立即跑到陆婉煜的三哥陆春霄面前私语。 “这个就是叶轻悠,和陆姑娘抢了宇文宴的二婚女人。” 陆春霄面色一僵,“别胡说,我妹妹一直要嫁的人就是五殿下!”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怎么还提宇文宴?实在有些讨嫌了。 袁枚儿瞬时讪讪,格外委屈。 叶轻悠搭着花嬷嬷的手便朝宫里去,路过袁枚儿与陆春霄时,就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瞟。 “眼高手低,也不怎么样。”陆春霄阴阳了一句,十分不屑。 叶轻悠听了这话,好似是在针对她?可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哪儿冒出来的欠登儿啊? 花嬷嬷凑其耳边,“陆家的三少爷。” 叶轻悠了然,“那不去陆家背陆婉煜上轿,跑到宫门口来干什么?宫门口缺闻味儿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最蠢最笨最无知的人 叶轻悠这嘴巴一毒,听得周围夫人小姐们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陆春霄面色难堪,却还没法去捡骂,今日有大哥在老宅送妹妹出嫁,他则在皇宫这里露个脸儿,撑一撑陆家的场面。 陆家经历一次风波,依靠妹妹出嫁给五皇子才算保住了命。 陆绍曾已经筹划让三儿子回京任职,巩固一番陆家的地位,所以他才会在宫门口与熟悉的官员们攀谈。 可事情顺利,却偏偏遇上了叶轻悠。 他只能一个大白眼飞过,装作没听见她的那句话。 叶轻悠也不想与他有太多纠葛,嘲讽了一句便往宫中走。时不时地停留下来,与相识的夫人们攀谈叙话,客套寒暄。 陆春霄余光一直瞥到她的身影消失,自不会在妹妹的大婚之日闹出什么麻烦。 袁枚儿看出他对叶轻悠不喜,立即上前把陆家的所有“光彩”事情说了个遍。 “……她一家子都是吸血虫,也不知怎么就攀上了洛宁王。包括她的那个姐姐,说是陈郡王妃,如今就在东宫中住着。陈郡王被宇文宴扣押在了听音阁,生死未卜,就连叶家的府邸都烧没了,叶老爷和他儿子就在洛宁王府中住着。” 袁枚儿絮絮叨叨,只想能与陆春霄多说几句话。 陆春霄满眼不屑,“行了,少和我提这家人,今日我妹妹大婚,就不该请她来!” “是陆姑娘特意下的帖子……听说还被拒绝过好几次呢。”袁枚儿也有些委屈,一直跟了好些天,她就没得过陆春霄的一个好脸色。 陆春霄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岂能不知妹妹心底仍旧揣着宇文宴? 他思忖了一瞬,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叶轻悠此时正好遇上了方子善。 “多日不见王妃,近来可好?”方子善仍旧一派笑意盈盈,善意和气。 叶轻悠看到他有一些意外,“不至于五殿下大婚,还要方员外郎亲自主持吧?” “都是差事,上面吩咐了就得办。”方子善仔细瞄了叶轻悠,“四殿下到底不肯来?” 他这话透着试探,更意有所指。 叶轻悠哀叹一声,“我这也是太后亲自下了懿旨,哪敢不来。” “殿下还鲜少把您自个儿豁出去的,这是多厌恶陆家啊。”方子善笑眼微眯。 叶轻悠眉头一动,笑了笑,“也是为了避嫌,毕竟陈郡王府牵扯的人家太多了,万一两句没聊好,婚宴之上就抓了人,五殿下也没脸不是?”她直接一语搪塞过去。 “还真是四殿下能做出来的事。”方子善打了个哈哈。 此时又有其他府邸的夫人来与叶轻悠说话,她便借机跟着一起进了宫,与皇后请安之后,便准备去宝坤宫见太后了。 太后今日并未准备出席宇文乔与陆婉煜的大婚之喜。 故而皇宫四处喜气洋洋,宝坤宫却如以往那般静谧祥和,没有一丝大喜之气。 殿内时不时飘出一缕药香的味道,也有太后呛咳。 叶轻悠进殿之时,正看到太后把那一碗难咽的药给喝下去。方姑姑立即递上一碗蜂蜜水给她漱口。 太后擦了擦嘴角,便把身子直起来。 叶轻悠立即上前请了安。 太后就这么看着她,也一直都没喊她起来。 叶轻悠早就有了准备,膝盖上早就缠了羊毛毡子,跪上一时片刻也不会累。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僵持着,方姑姑和花嬷嬷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终究是太后忍不住咳嗽,方姑姑上前递水。 太后猛喝了两口,不停地用手抚着胸口,“你的胆子也挺大,还真的敢来,就不怕哀家不放你走?” “您若希望我在这里陪您一段日子,孙媳妇儿自然乐意。”叶轻悠笑眯眯地道。 太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贫嘴!” “这是孝心。”叶轻悠跪着凑上前些,帮着太后捏了捏腿,“其实殿下也想让我留在宝坤宫多呆一段日子,如若您答应,我这就让她们收拾东西送过来。” “他?呵,他怕是希望哀家早日咽气才甘心。”太后提起宇文宴,忍不住又气得咳嗽。 “您也不能怪殿下,若不是他发现了端倪,岂不是您也一直被蒙骗着?”叶轻悠想到老国舅的事,直接挑明,“而且殿下的意思是,只要他交待了幕后之人就放手,毕竟也是长辈,不会涉及到老国舅府的荣辱。” 那老头儿藏得着实隐秘,谁能想到他居然与燕国有关系? 太后也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因为叶轻悠并未说瞎话,就连梁帝都已经亲自来说过。 可太后心里还是不舒服。 “难道不知先来与哀家通个消息,偏要闹得没了体面收场?在他的心里,哀家比不得一个案子。” “您为何不怪老国舅不先通个消息?哪怕看到情况不妙,和您求求情也行?”叶轻悠十分不解。 为何一旦出事就要怪在宇文宴的身上,斥他无情无义?却不知她们一直都在被当成傻子忽悠着,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么? “咳咳!”方姑姑在一旁狠狠地瞪了叶轻悠一眼。 这岂不是在太后的心窝子上撒盐? 花嬷嬷吓得嘴唇都在发抖。 太后本就身子不好,这话如此扎人心,可别真的被气过去! 太后直勾勾地噎了半晌,若不是猛的捶了一下心脏处,真要被她气死过去! “依你所言,还是哀家不识好歹了?” “一个蒙骗了您的弟弟,要联合外敌坑害您的儿子和孙子,您觉得是不是胳膊肘有些歪的不是方向?”叶轻悠可没打算停嘴。 太后眼前一黑,脑袋一倒。 方姑姑连忙上前掐人中,好半晌才看到太后终于被掐醒了。 “四王妃您还是走吧!”方姑姑生怕再多说两句,这大喜的日子要变白事。 叶轻悠撇撇嘴,看向太后。 太后都没让她走呢,她若真的离去,岂不是又要被怪罪了。 太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汩汩流下,泣不成声。 她只摆了摆手,哑了半天嗓子说了一个“滚”字。 叶轻悠长舒口气,立即簇步离去。 太后看到那娇小的背影消失眼前,“她说的没错,哀家的确是那个最蠢最笨最无知的人!” 第三百八十四章 情敌见面 叶轻悠一溜小跑的离开了正殿,却没打算去参加大喜的宴请。 她找了宝坤宫小花园的长凳,张罗着花嬷嬷一起坐下晒晒太阳。 花嬷嬷心惊胆战,这会儿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之中缓过神,“王妃您也实在太敢说了!”哪有那么说太后的?恐怕叶轻悠是第一人。 “就是没人敢说,我才要说,不然指望谁来说?四殿下还是陛下?难道儿孙都不如一个蒙骗她的弟弟?” 叶轻悠本人也很不能理解,“何况殿下这个时候不把事情抖出来,若被外人先知。陛下会不会怀疑四殿下知情不报?” 花嬷嬷没想到叶轻悠会说这么多,显然也是希望她转述给太后听的。 “但您也可以含蓄些。” “杀头的大罪,岂能含蓄?这话若不说疼了,太后也不会仔细思忖,只让殿下委屈,旁人不心疼,我可是心疼的。”叶轻悠的确心疼宇文宴,里里外外受夹板气。 虽说他对陈郡王和老国舅动手,也是为了准婆婆吧,但各个都是为了利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还是让别人先死。她还盼着和宇文宴双宿双飞呢。 花嬷嬷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闭嘴。 此时方姑姑已经侍奉了太后歇息,让小宫女过来看看叶轻悠走没走。 确定了叶轻悠还在宝坤宫,小宫女很快去换了方姑姑出来。 方姑姑也没多说,直接塞给叶轻悠一把钥匙,随后立即离去。 叶轻悠看那钥匙有些呆,这什么地方的?您倒是多说一句啊! 一把镶嵌了红蓝绿宝的奢华钥匙,有巴掌大。可上面却没有一丁点儿文字,实在看不出迹象。 她只能看向花嬷嬷,“您可认得?” 花嬷嬷连忙摇头,“从来都没见过……王妃您还是快一些收好。” 虽说这里是宝坤宫,但人来人往。特别是今日有喜宴,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叶轻悠思忖了下,掏出手上的一个串珠,把那钥匙挂在身上放了衣襟里。 她刚刚藏好,便有人到宝坤宫中来找她,“……皇后娘娘问起王妃在何处,让您快些过去,稍后正礼就要开始了。” 叶轻悠没辙,也只能带着花嬷嬷前去。其实开始不开始与她有什么关系?今日她又不是新嫁娘。 就这么脚步匆匆地走到了正殿。宇文乔已经牵着陆婉煜跨进了门槛儿,准备给梁帝与皇后等人磕头跪拜。 叶轻悠悄悄地从后面绕了过去,就站在了皇后能看到她的地方。 礼部的司仪官又是一连套的流程。 陆婉煜的盖头也没等到洞房中,就在这正殿之内就被揭开。 这是她特意要求的,偏要宇文乔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此事。 梁帝脸上虽笑,却也只盼着快些结束,他还有事情要办。皇后也没什么心思,毕竟不是她的儿子娶媳妇儿,可偏偏陆家偏要这个范儿,她也只能脸上挂笑的忍着了。 叶轻悠乐滋滋的看着热闹,突然身边有人拽了她的衣襟,她扭头一看,居然是宇文谅。 宇文谅也许久没看到过叶轻悠,此时龇了龇虎牙,笑得格外开心。两个人朝旁边努了努嘴巴,便去了偏殿说话了。 “嫂嫂怎么许久都不来找我?我整日被师父盯着,苦闷死了。”宇文谅被皇后关成了笼中鸟儿,根本不许他与外人接触。 叶轻悠这一个乱事缠身的女人,皇后怎么可能容忍宇文谅与她在一起相处。 “嫁了你哥哥之后就开始忙了,何况你跟随王大儒师学习,哪敢打扰?” “借口,就是借口。”宇文谅气鼓鼓。 “一个大男人,怎能如此小气?虽然没见人,那北朝茶芽你少喝一点儿了?”叶轻悠戳他鼻梁一指头,她定期给梁帝与皇后送茶,可没少了他和王大儒师的。 宇文谅嘿嘿一笑,“对了,我师父还想找四哥呢,四哥在府上么?” 叶轻悠挑眉,怎么王赞想找宇文宴? “他最近生人勿进,如若没有重要的事,就让王儒师等一等,现下的状况太敏感了。” 宇文谅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其实师父也想找四嫂,想打听那百年沉香的事。” 文人雅士就喜欢这等花哨之物。 叶轻悠点了点头,“等有时间,我会亲自去见王儒师商讨,其实现在商讨也没用,潘思升去寻找上千种香料还没踪影,眼下那是镜花水月。” 潘思升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日子了,却一直都还没回信儿。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叶轻悠此时才有空闲想想这阵子发生了多少事。 原本只想嫁人赚钱过日子,如今年却被搅进了皇室迷局,她和宇文宴都身不由己。 二人叙话的功夫,宇文乔和陆婉煜也拜堂完毕。 殿外早已摆了喜宴,等候朝臣们享用。朝官夫人们也是要在外吃用,只有皇室的妃子们能陪着皇后和诸位娘娘在殿中。 “你们两个一直就在旁边嘀嘀咕咕,没个章法,这都要开始吃喜了,快些找位置坐下。”皇后看到宇文谅和叶轻悠,带着慈爱的轻斥。 宫女立即引着叶轻悠去了她的位置,宇文谅也搬了个小凳子,“好不容易见一次四嫂,儿子就跟随四嫂坐了。” “挺大一个小伙子了,像什么话?出去随你的哥哥们吃酒,别整日混在脂粉堆里,不成体统。”皇后不悦。 宇文谅很不乐意,叶轻悠给他使了眼色,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南初音就坐在叶轻悠身旁,阴阳怪气,“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呢,这到底是来了?之前是情敌,如今成了妯娌,稍后你可要与咱们的五弟妹好好喝一杯。” 她也不顾外人是否能听到,玩笑似的就把话说了。 诸人自当装作没听见,只有德妃脸色难堪。可她这些年一直不出头,何况也得罪不了南丰侯。 叶轻悠笑笑,“若是情敌见面就要喝,三嫂岂不是整日都要醉醺醺?” 宇文孝虽说没有宇文宴英俊,可那一派风流倜傥的潇洒不知勾搭多少府邸女子。 如今他已经娶了南初音,可不介意再来几个侧妃侍妾什么的。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说到做到 话语如刀,就这么笑呵呵的刺了回去。 南初音脸色僵得可怕。 她很想找点儿什么怼回去,可惜宇文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负面的花边新闻,就连个通房都没有。 这个时候提叶家也有些低级,她只能立即转个话题道:“你和四殿下成亲也有段日子了,肚子里还没动静儿?按说他身边就你一个人,你是不是看得太牢了些?虽说女人没有不善妒的,但这毕竟是皇室,讲究开枝散叶。” “殿下不肯,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硬生生逼着他和其他女人去生娃?”叶轻悠两片嘴皮子一碰,瞄上了喜宴的点心。 这毕竟是御膳房特意做的四合糕,她禁不住捻起一小块放了嘴里。 味道不错。 她和宇文宴大婚的时候也有这个四合糕,可惜那时候轮不到她吃。 南初音见她瞄上了吃的,也没了斗嘴的兴致。她就这么瞄了叶轻悠好一会儿,真不知她到底哪里吸引了宇文宴,真是要长相不够出类拔萃、要家室也不值一提。 就这么一个二婚的庶女,居然嫁了大梁最出类拔萃的皇子。 仔细想想自己,再想想宇文孝,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特意赏的后半辈子?她只能挪了目光,与左边的二嫂去叙上半句。 皇后盯了这边好半晌,见南初音和叶轻悠也没不依不饶,倒是松一口气。 本以为吃吃喝喝,这婚宴也就算了。 叶轻悠还想着稍后是否去问问乔涟伈,叶轻瑶这两日是否老实。 可小太监突然从后殿悄悄跑来,躬身凑在皇后的耳边递话。 皇后瞬时脸色不虞,“这个时候出什么风头?!”显然十分不满。 梁帝目光望来,皇后只能传了话,“婉煜与五殿下已经做完了洞房的礼,想到前面来给各位敬酒答谢。” 梁帝还惦记着要回御书房做事,“朕就不参加了。” 甭说陆婉煜,就是宇文乔他也并不怎么看得上。能在大婚之日露面算是给足了颜面。 “那臣妾这就拒了。”皇后有了说辞,直接拒绝了小太监,才又教育了德妃两句。 德妃心里也不顺,可谁让她不仅是陆婉煜的婆婆,更是远房的姑母?哪怕被皇后训斥也只能忍了。 一场喜宴不过是官家各府邸的虚伪应酬,说说笑笑都在拉拢着各家的距离。 唯独叶轻悠吃得格外舒畅,她是唯一一个惦念美食的人。 吃饱喝足,梁帝先行离开。 皇后和诸位妃嫔们也撤退,叶轻悠才起身抚了抚腰——有那么一点儿吃多了。 乔涟伈知道她会惦念叶轻瑶,只过来问问要不要去东宫坐坐。 叶轻悠只问了句“她没寻死吧?” 得到了乔涟伈确定的答案之后,也就不准备再去东宫,准备直接回家了。 她吩咐小太监去门口张罗备车,便带着花嬷嬷朝宫外走。 本就是逢场作戏,她也不愿在宫中停留太久。可就这么走到了宫门口,却见到了叶菁之。 此时他正一脸铁青,在被袁枚儿训斥。 “都说好了咱们两个不可能,你怎么又在这里堵我,让外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你们叶家不守这等规矩,我们袁家还是要体面的。原本觉得叶公子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爽快人,却不想死缠烂打?就算你搅和了我与其他人,我这辈子也不会嫁你!” 袁枚儿犀利的训斥,随后委屈巴巴的嘤嘤而泣。 陆春霄就在一旁看着,脸色除却不屑就是鄙夷。 围观的还有刚从宫中离开的人,瞧着此处指指点点。 叶菁之脸色憋成了紫茄子,双拳攥紧,可他牙齿都几乎咬碎了,也没蹦出半个字。 叶轻悠一时恨铁不成钢。 叶菁之早先的纨绔不着调都哪儿去了?被个女人数落到地缝儿中? 她带着花嬷嬷等人快走了两步。众人瞧见叶轻悠,只觉得这乐子更是好看了。 “都说了不用来接我,大哥怎么还是早早来了?” 叶菁之抬头瞥了一眼,动了下嘴唇也没说话。 叶轻瑶看到一旁故作委屈的袁枚儿,“宫里喜宴都不配吃的人,以为谁还惦记?宫门口的狗都成双成对了。” “!!!” 所有人都没想到叶轻悠嘴巴如此毒,甚至已经撕破了脸。 袁枚儿惊得头皮都已经发炸,“谁说我不能进宫?我、我只是想早些出来陪着陆哥哥。”后半句的声音很小,甚至带了一缕羞涩。 陆春霄并不喜欢袁枚儿,可男人的天性让他也没有驱赶,毕竟谁不乐意身边围绕着几个迷妹的? “哦……忘了,你父亲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叶轻悠笑了笑,“可你信不信,我能马上让他没了品级,让你连宫门口当狗都不配。” “叶轻悠,你疯了?你以为你是谁?!”袁枚儿听她这话,已经按奈不住,“我父亲行的端、做得正,兢兢业业,你凭什么随意说说他就没了官职?” “你以为这是你的药膳铺子,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袁枚儿禁不住嘲讽。 叶轻悠倒嘶一声,“不信咱们试试?” 她这话一出,顿时有人想到宇文宴。那位可是听音阁的总统领,文武百官家的大事小情,怕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叶轻悠毕竟是洛宁王妃,哪怕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一个员外郎是否贪腐,宇文宴还是不吝会给她说道说道的。 一时所有人再看袁枚儿都下意识远离。 如若袁家被宇文宴盯上,三族全灭已经是他手下留情。 袁枚儿也有些傻,她不过是看到了叶菁之,想演给陆春霄看看,她也不是没人要而已。 怎么眨眼之间,她爹的官职都要不保了? “悠儿,咱们上车吧。”叶菁之忍了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叶轻悠狠狠地剜他一眼,“没出息!” 她轻声嘀咕一句,便由花嬷嬷扶着上了马车。 春棠几人接连跟随在后,王府的侍卫开路。 叶菁之亲自驾车,自始至终没再看袁枚儿一眼。 袁枚儿一时有些慌,手都在抖,“不会的,我父亲不会有事,她就是在故意吓唬人!” “你也真是够蠢,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叶轻悠?”一道脆丽的声音传来,说话的自然就是南初音。 第三百八十六章 你绝对行的! 南初音与二皇子妃肖熙兰正坐在抬辇上下来,准备在宫门口更换马车。 刚刚叶轻悠毒舌袁枚儿的一通,二人真是从头看到尾。原本南初音想过来添油加醋,却被肖熙兰给拦下了。 就这么看个热闹,但南初音还是没忍住嘲讽袁枚儿。 袁枚儿看到是她们,连忙软着腿上前,挨个的请了安。 她很想解释两句,谁知南初音的嘴巴更快,“你也不想想,她看似好拿捏,但谁在她的手里得了好处了?她可是把长公主和熹郡主都撵离京城的人,你还拿她的大哥当众打脸?” “就算那叶家烧得房子都没了,那也是宇文宴的大舅哥,是他的岳丈。” “跟了陆婉煜呆了那么久,真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她这话也没背着陆春霄,毫不留情。 陆春霄冷哼一声,自然不想与女人一般见识。 袁枚儿被训得梨花带雨,这一次她是真哭了。 “她也不能随口就罢了我父亲的官,她实在太狂妄。” “那你倒是进宫去告状啊?你进得去么?”南初音嘲讽的笑出了声,臊得袁枚儿更加没脸。 若不是她们这些身份高贵的女眷带着她,她怕是连这道宫门都进不去。 “行了,到底去不去我府上喝茶?你若不去,我可就走了。”肖熙兰出身首辅府邸,性子却格外清冷低调。 哪怕家世比陆婉煜和南初音要强得多,她也从来不张扬。 南初音笑着挽起她的胳膊,“去去去,当然去。”她簇拥着肖熙兰上了马车,又是扬长而去。 可临走时还不忘撩开马车帘子递了一句话,“你别小瞧了叶轻悠,她真能一句话就把你父亲的官职给躲了。你还是好生想想能怎么保得住家里,不是和五皇妃情同闺蜜?那就让她出面护住你。” 说完了这句,她又被肖熙兰给拽回了身子。 马车踢踏离去声好似带着节奏的嘲讽。袁枚儿恨不能直接钻了地缝儿里。 “陆哥哥……”她仍旧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可惜半晌都没有回音。 “姑娘,陆公子已经走了。”丫鬟看她依旧含情脉脉,只能在身旁提醒。 袁枚儿猛一抬头,哪里还有陆春霄?只有还在看她指指点点的围观人,她也顾不得再去追问什么,带着丫鬟小跑到一里外的马车上,肺子都要差点儿咳出来了! “叶轻悠,她真可恶,她实在太可恶了!”袁枚儿想到她,恨不能似手中的帕子一样全部撕碎。 “您今儿惹了她,她会不会真的报复?要不要告诉老爷夫人?能去早点儿赔罪也是好的。”丫鬟连忙提示道。 “啪!”一声。 袁枚儿狠狠地抽了丫鬟一巴掌! “赔罪?我如若给她赔罪,陆哥哥就更不可能要我了!” 丫鬟唏嘘:人家现在也没打算要你?但她只能捂着肿痛的面颊不敢再说话。 袁枚儿气鼓鼓,“南初音说的对,我不能就这么被五皇妃给甩了!”她只认准了陆婉煜,一旦稳住,绝对要报复叶轻悠。 叶轻悠此时并未回王府,而是到了药膳阁。 叶菁之今日特意到宫门口去找,也是为了带她过来,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袁枚儿,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屎。 叶轻悠此时却没心思去劝他,她匆匆进了药膳阁的顶层雅间,栾娘子正在这里等着她。 “您这个时候还敢露面,胆子可不小。” 宇文宴正在大梁四处搜捕燕国的奸细,栾娘子虽说是准婆婆的人,可身上的痕迹也太重了。哪怕宇文宴肯放过,其他人也会把她盯上的。 “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地步?殿下呢?”栾娘子也心急火燎。 叶轻悠自然不会说实话,“殿下不能随意走开,你可有婆婆的消息?” 栾娘子摇了摇头,“我的所有线索全断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全都说说,让我们也心里有个数。”叶轻悠更想知道燕国的消息。 栾娘子犹豫了下,似乎没有其他法子,也只能把事情和盘托出。 “燕国的太子查到长公主在大梁有过这么一段,也查到了四殿下是她的血脉……长公主再冷酷无情,也是有了软肋。” “就只是挑拨了几下,就输了?”叶轻悠觉得幼稚。 栾娘子连忙摇头,“其中的细节很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但现在燕国的国玺不知所踪,被长公主给调包了。” “而且长公主离去之前还下了威胁,如果燕国太子敢把消息传给大梁的皇帝,她就让他永远找不到国玺。如今燕国太子也在派人找她,如若被找到,她真是……” “国玺?”叶轻悠倒嘶,婆婆的手段还是高,合着她做不成女帝,那就谁都别想上位,来个你死我活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叶轻悠只能仔细询问。 栾娘子思忖了下,“我很想联络长公主在京城布下的线,看看还剩多少人。” 叶轻悠连忙拦住,“不行。” “这事儿不仅四殿下在做,太子殿下也插了手,一旦你动,定会全军覆没。” 之前宇文宴强行把控听音阁不交给梁帝,也正是想保住他们。 “那不如我把这些人的名单都给你,你看着办。”栾娘子也不管叶轻悠肯不肯接手,直接把名单册子塞了她怀里。 叶轻悠吓一大跳,“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我只会经商打算盘!” “你行,长公主离去之前就说过,你绝对行。”栾娘子也不再过多停留,“我七天后再来听你消息。” 她眨眼就跑,速度极快。 叶轻悠也没有常嬷嬷的腿脚,追到门口时就已经看不见她影子了。 门口站了叶菁之,“那个……春棠陪着花嬷嬷在楼下试菜。” 叶轻悠撇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把名单册子先放在怀里。 “你还惦记那个袁枚儿?她不配。”她只能转移话题,不希望叶菁之多嘴问起这个栾娘子。 “我能说什么?她瞧不起我也理所应当。我如今就是药膳阁的一个大掌柜,不是能当官儿的人。” 叶菁之自从在药膳阁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夏老大夫的影响,性情大变。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整日药膳喝多了,有意修道成仙。 叶轻悠撇了撇嘴,“合着我为你说了那么多,还费力不讨好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难道永秦侯是个畜生? “不是不是,今日你能替我出头,我也实在没想到。”叶菁之的确意外。 按照他的认知,叶轻悠可一直都瞧不上他和叶轻瑶。 “那个瑶儿怎么样了?” “死不了。” 叶菁之听了这话也就是点点头,在他的认知当中,叶轻瑶这个妹妹没有也罢。 “下楼去尝尝新上的几道菜?”叶菁之对此胸有成竹。 之前做别的事不行,但药膳阁他手拿把攥。 如今还特意做了素斋菜式,价格不菲。 反正京城不缺败家子儿,还真有不少人来吃,而且需要定位置。 叶轻悠想想宫中吃的有点儿饱,但看他眼睛冒了小星星,拒绝的话也说不出。 又在药膳阁停留了一个时辰,叶轻悠才带着花嬷嬷等人回王府。 今日这一趟宫里去得实在够本。 太后宫中得了一把不知什么的钥匙,栾娘子这里又得了一本燕国奸细的名册。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儿富裕? 叶轻悠看到常嬷嬷,借口累了要回湖心岛休息。 其实她是不敢在外停留,很想去看看那册子上的名字都有谁。 可还没等去,门房又来人通禀:“礼部的方大人求见。” “方子善?他这会儿追到府里干什么?”叶轻悠实在纳闷。 “没说,王妃您要不要见?” 叶轻悠很想说“不见”,但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说累了?毕竟刚刚进门,有些得罪人; 说天色晚了不便见外人?毕竟没人知道宇文宴已经离开,都以为他还在京城。 “那就请进来说两句吧,我先去换个衣裳,花嬷嬷帮我招待下。”叶轻悠脚步匆匆,回了东院。 这会儿没工夫去湖心岛,只能先换个衣裳,把栾娘子的册子和太后给的钥匙都藏好。 常嬷嬷侍奉她更换了衣物,也看到她拿的物件。 叶轻悠想了想,还是把册子和钥匙都藏了内襟中。 放哪里都没有放在身上更安全……她想想栾娘子也有些气。 她让常嬷嬷拿了一件阔袍套上,显得腰身没那么臃肿。 再次赶回王府前堂时,花嬷嬷正在招待方子善喝茶。 “不到王妃的府上,还真品不到这北朝茶芽,说白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主要是在下贪嘴了。”方子善起身恭迎叶轻悠进门,调侃两句,好似二人关系格外熟稔。 叶轻悠笑着让他坐下,“若是喜欢茶,刚刚在宫中直说不就行了,派人给你送到府上,何必追来一趟?”追来一趟也真的很是耽误事。 方子善故作听不出这画外音,“也是有个事情要与王妃请教,刚刚宫中人多耳杂,不好开口。” “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说吧。”叶轻悠只等着他把事情说完了事,故作打了个哈欠,貌似困乏了。 方子善直勾勾地看着她,“王妃是不是认识一个燕国人叫栾娘子?不知能否联络上她?在下寻她有些事。” “!!!” 叶轻悠眼神一凝,心都险些停跳了半拍。他怎么会突然问起栾娘子?而且十分确凿,自己就是认识她。 “似乎是有这么一位燕商,但也许久没有见过了,还真联络不到。”她想了想,并未否认与栾娘子相识。 毕竟栾娘子当初带了岳氏回京城,也是闹了沸沸扬扬。 方子善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叶轻悠的脸,花嬷嬷陡然不喜,禁不住轻咳了两声。 这位好歹是堂堂的洛宁王妃,就算方子善出身永秦侯府,也不过是个礼部的小官,怎能眼神如此放肆。 方子善立即收回,连忙拱手致歉,“一时思忖乱了章法,王妃莫怪,莫怪。” “方大人找她作何事?”叶轻悠貌似随意问问。 方子善啧了一声,“其实是涉及到一些家丑……” “嗯?”叶轻悠的眼神更有了八卦趣味,“莫非与你?可方大人不是还没成家么,可是家里嫌弃她是燕国人,不许婚嫁?” “咳咳,不是在下,是在下的亲爹。”方子善把永秦侯卖了。 叶轻悠瞠目结舌。 莫非这永秦侯是准婆婆的人?被方子善给误会了? 方子善看她讶异的模样,倒是真不作假,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满脸苦涩。 “也不知王妃是否知道,那还是二十几年前,我父亲跟随陛下,护卫陛下出巡,那时他便结识了这位栾娘子,有过一段小姻缘。” “陛下也是那时看中了燕贵妃,将其带回京城。” “可惜栾娘子却并未跟我父亲回京,而是去了燕国。如今也是传出,她其实与我父亲还有个子嗣……如今我母亲知道,在家中闹了个不死不休。” “原本以为不可能再找到这个女人,却意外知晓王妃与其相识,所以特意来问问。” 方子善一脸凄苦,不断地说着府中苦衷。 叶轻悠抿了抿嘴唇,就这么死盯盯地看着他。 方子善被他盯得发毛,“王妃这是?” “说句不中听的,老侯爷是不是有些……畜生了?”叶轻悠直接开口。 方子善瞬间面红耳赤,呆若木鸡,谁能想到叶轻悠开口就是骂他爹,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还嘴了。 “栾娘子今年才三十有一,就算二十年前,也才十一岁。”叶轻悠盯盯地看他。 十一岁就来个什么春情萌动的段子?叶轻悠一脸正义。 怪不得人家小娘子不肯回京,直接就跑,永秦侯也真是个畜生…… 方子善真是被茶呛得猛咳不止,肺子都快咳出来。 “难道、难道咱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肯定不是啊。”叶轻悠白眼翻了天上去。 “我认得的这个栾娘子,其实与我那个继母家还沾了点儿亲戚,之所以认得她,就是因为她自作主张把那女人带回京城。”叶轻悠提起此事,貌似还有那么一些气。 方子善蹙了眉头,“所以她不是燕国人?” “我也没似方大人这般去查家谱,你问我,我问谁?”叶轻悠已经开始端茶送客了。 方子善却不想走,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的确有那么一丝尴尬。 “看来是我找错了人,或许我父亲的那一位栾娘子是另有其人了。” 叶轻悠抿了抿嘴没说话。 好似仍旧在怀疑永秦侯不是一个正经人。 方子善又吃了两杯茶,连忙告退。 叶轻悠送走了他,脸色瞬间就变。她顾不得先回湖心岛,去了东院。 拿出栾娘子给她的名单,她从上看到下,脸色更是凝重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登门挖人 栾娘子的名单上有几个熟悉的名字,甚至还有袁枚儿的亲爹,但却并没有方子善。 那么方子善突然跑过来询问栾娘子,甚至还提起她和燕国有瓜葛,这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叶轻悠一时想不明白,但还是把栾娘子名单上的名字全部记下,然后把那张纸点了蜡烛,彻底烧成灰。 常嬷嬷看主子发呆,禁不住上前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叶轻悠这才把栾娘子给的名册说了,“您这几日关注一下他们的动向,但切勿轻举妄动,眼下的状况似乎不太妙。” “不妙?”常嬷嬷不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轻悠便把方子善的事情给说了,“他突然来找栾娘子,还提起她和永秦侯有什么过往,这故事一听就是胡编,我感觉他是在试探。” “那王妃觉得他是谁的人?”常嬷嬷也颇有惊悚。 叶轻悠摇了摇头,“不好说,反正不是一个省油的。”其实她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是梁帝,可又没什么证据。 常嬷嬷用心把叶轻悠提到的人名全记下,“那老奴就亲自去盯,也别大张旗鼓。” 谁知是不是有人在把她们当蝉捕?眼下四殿下没回来之前,一切都要低调之上再低调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索性就在湖心岛歇了。 她这一日的确很疲累,只想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只是她睡到了半夜,突然被什么东西咯醒。这才想起脖子上的那一把钥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又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端详,仍旧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上面那璀璨的珠宝,似乎是准婆婆的风格。 难道这要是与准婆婆有关? 她得不到任何答案,也只能又把钥匙放回怀中,换了一个姿势睡。 翌日她睡了一个自然醒。 早饭的清香随着微风飘进,她嗅了嗅鼻子便披了个衣裳到湖边,果真曹嬷嬷已经把早饭全都准备好了。 青菜白粥,还有着她最喜欢的桂花糕。 叶轻悠倦怠的也没先去刷个牙,抓起来就吃。 曹嬷嬷忍不住斥她,“也就是花嬷嬷没看见,否则您这一天的耳朵根子别想清净了!” 叶轻悠笑眯眯,似是耍赖撒娇,“偶尔气她两次也挺好玩的,都离开宫里这么久了,还改不了她的那些陈旧习惯。” “她一辈子就靠这事儿吃饭,自然要把熟稔的规矩都带到棺材里。”曹嬷嬷轻笑。 “呸呸呸,一大早上说什么棺材不棺材,咱们就踏踏实实盼着四殿下回来,升官又发财。”叶轻悠想的自然是最美。 曹嬷嬷又给她端了一碗红枣豆浆,这是叶轻悠最喜欢喝的。 可豆浆刚刚喝了一半儿,门口来了消息,太子殿下到了府门口,要来见宇文宴。 叶轻悠一个激灵,困倦全无。 她立即看向常嬷嬷,常嬷嬷也在看她。 “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常嬷嬷有些慌。 叶轻悠却不意外,“听音阁不仅关着陈郡王,老国舅爷也在,或许是太子殿下不想做这个恶人。” 一直是宇文宴做皇室的刽子手,太子等人都是“贤良”的东宫储君,如今宇文宴把人撇给了他,太子肯定天天都被梁帝追着骂。 但他一不能放人,二也不敢决断。 “这事儿要怎么搪塞?” 叶轻悠抿了抿唇,“只能说无可奉告。” “但那是太子。” “不然呢?我总不能给他变出一个大活人吧?”叶轻悠也摊手无策。 眼下也没有时间再多废话,毕竟太子还在前堂等着呢。 毕竟是要见太子,叶轻悠只能快速的梳洗装扮,而且见东宫,她总要装扮得十分规整。包括一等王的王妃规制装扮全部齐整。 这才从湖心岛悠悠的上了小船,又召唤了足够的侍女跟随去拜见太子了。 宇文春此时早就急得火上房。 昨日宇文乔大婚,欢天喜地,可今日一早他就被梁帝抓过去训斥,询问陈郡王到底交代出了什么东西,老国舅何时能放人。 这显然是太后给梁帝施加了压力。梁帝便只能抓太子背锅。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宇文宴为何会把老国舅爷请到听音阁,那么一个庸庸碌碌窝囊一辈子的老纨绔,能与燕国有什么瓜葛? 可宇文宴做事向来算无遗策,梁帝也只能观望。 可那毕竟是老国舅,是太后的亲弟弟,万众瞩目。 “四弟到底在哪里?!”宇文春看到叶轻悠款款前来给他请安,也着实没什么好脾气。 他只想见宇文宴,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回禀太子殿下,臣妾也不知道四殿下去哪儿了,他是真的不在府上。” “不在?那他能去哪里?”宇文春连忙追问。 叶轻悠摇了摇头,“没说,四殿下向来不与臣妾说起关于朝堂之上的任何信息。” “那你就不知道问问?” “臣妾哪里敢?”叶轻悠一脸的委屈怯懦,“四殿下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眼里向来不容沙子。何况我娘家府邸着了火,还没修缮完毕,府上人多眼杂的,殿下都不肯回王府住了……” 宇文春想起最近的确是有这件事,但这与宇文宴去哪儿有什么关系? “他都让你把叶轻瑶送到孤的东宫了,难道没与你讲原因?!” “殿下只说了姐姐是陈郡王妃,在府上居住,他会被人非议徇私,所以才送到东宫的啊?”叶轻悠连忙给宇文春行礼,“臣妾还没谢过太子殿下,多谢……” 宇文春真是一个白眼就翻到了后脑勺。 其实他在怀疑叶轻悠说假话,可又没有证据。 “他是不是离开京城了?”宇文春突然冒出这一句。 叶轻悠摇了摇头,摆明一问三不知。 宇文春气恼,却也没法子埋怨一个女眷。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联系不上他,反正他若回来,务必要他快些处置听音阁的事。” “燕国那边来了特使,说是他们的新国主已经上任。即将会派人来大梁进行友好邦交。” “如今他又揪着几个燕国的奸细不放,这很容易惹出更大的事端。”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给你说个八卦 “什么?新国主?燕国是谁登基了?”叶轻悠更关心的自然是这一点。 宇文春看她的眼神略有疑惑,刚刚似个内宅的傻白甜,如今却关心起燕国国主? “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老国主的嫡长子才名正言顺。”宇文春对嫡长继位有着强烈的支持,毕竟他也是大梁的嫡长东宫,皇位已经是他的命。 叶轻悠也觉得刚刚有些情绪过度,“太子殿下莫怪,只是之前听几个来大梁的燕商提过,说他们这位新国主能力不怎么样……” “再不怎么样,那也是嫡长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成为新任国主无可厚非。”宇文春开始怀疑,难道宇文宴要觊觎他的东宫之位,提过他能力不足? 叶轻悠倒嘶一声,“殿下别误会,臣妾没有别的意思,是臣妾听说那位新国主不喜欢女人,所以……”叶轻悠眼神“你懂的”满是八卦。 宇文春噎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可又十分好奇。 但仔细想想,他一个大梁的东宫太子怎么可能与弟妹八卦另一国的新国主取向? “别胡说八道,道听途说,那毕竟是一国之君!” 叶轻悠被训得乖乖缩了角落里,低眉顺眼。栾娘子都说燕国的国玺被准婆婆给藏了起来,这国主自然登基的不够名正言顺。 可她也不能直说,只能编个瞎话,希望宇文春能去顺藤摸瓜,摸到这个最关键的八卦。 一个国玺都没有的国主,派人来大梁谈什么相交?这不是故意给梁帝难堪?最好直接拒绝,宇文宴也就不用着急露面了。 宇文春已经知道在叶轻悠这里问不出什么,半个字都不想多说,拂袖离去。 叶轻悠带人一直恭送宇文春车驾离去,随后立即转身回府,吩咐关上大门。 叶明远得知太子驾临,其实一直都装不在,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宇文春的话,索性在一旁装死也是挺好的。 “怎么还追到咱们府上来找人了?姑爷到底是去哪儿了?”叶明远这几日没见宇文宴也十分好奇。 之前宇文宴不管多忙,哪怕回来再晚,只能睡上一个时辰,他也绝不会夜不归宿。 可如今却不见踪影,的确有些奇怪。 原本叶明远还以为宇文宴在宫中忙碌,可如今太子却找上家门,说他不在? “我看林府修的也差不离了,要不然父亲回去住?”叶轻悠双手束立,已经开始撵人了。 叶明远:“……”他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至于就被赶走? “我也是怕别人问起,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已。” “花嬷嬷,吩咐人给我父亲和大哥的东西收拾好,直接搬回叶家吧。反正主院已经修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地方让工匠们慢慢修补。”叶轻悠直接吩咐了。 叶明远:“???我不去上职了还不行?我不见人了,我就在这里不出门。” 叶轻悠才不搭理,直接转身就走。 作为没什么父女感情的女儿,让他白吃白喝这么多天,已经仁至义尽了。 居然还想打听宇文宴? 一个字她都不能忍了。 眼见王妃赶人的心思已绝,花嬷嬷也只能看向叶明远。 “您看看,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单独准备的?我这就让侍女们过来帮忙。” 叶明远欲哭无泪。 好端端在装死不好?非好奇的跑出来搭什么话?! “其实也不必这么着急,先派人回叶府看看,妥当了再搬回去也不迟。” 花嬷嬷早就看他居住洛宁王府不顺眼,这会儿还想赖着? “您想想自己的身份,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王妃嫁到此处本就难做人,您做父亲的怎么还拖后腿呢?” 花嬷嬷这话说得十分客气,却阴阳怪气。 叶明远臊得老脸通红,也只能悄咪咪的离开,乖乖去指挥收拾东西了。 叶明远在这边收拾行李。 叶轻悠已经回到东院去找了陈驰。她让陈驰去打探到底燕国的使团什么时候来、什么人会来。 因为听宇文春的意思,梁帝似乎是要在燕国使团来之前,将听音阁的事情出一个结果。 如此看来,宇文宴如若再不露面,的确会惹人怀疑……可仔细算了算,她给永夜服下的药,永夜应该是今日才醒。 如若今日才醒,宇文宴带他去找准婆婆,至少也需要一两天。等他们再赶回来,或许又要再加上三天,其实七天是最稳妥。 可眼下宇文宴才两日没露面,太子就已经追到了家门口,根本不可能等到七日。 也不知道宇文春能不能窃到燕国新国主没有国玺的八卦?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查到的快一点儿呢? 叶轻悠不停在脑海中搜寻能用的人,恰好叶菁之这会儿也从外回来。 “父亲说,妹妹要撵我们走?” 叶明远刚刚特意吩咐了陈伯去药膳阁找了大儿子,所以叶菁之匆匆赶回。 叶轻悠点了点头,“最近府上太敏感,你和父亲回叶家,也免得被太多人盯上。” 叶菁之自从昨日见过栾娘子,也知道妹妹有很多事情不好与外人说。 “行,那我今晚就和父亲搬回去。” “听说燕国的使团要来,如若御膳房跑到咱们这里要药膳方子,一张都不许给,让他们掏钱买。”叶轻悠可不会胡乱给宫里占上便宜。 叶菁之一怔,“前天就来要过,但我说和你商议一下,昨日见你的时候也忘了。” 叶轻悠:“???你早知道使团要来?” “当然,民间也都传遍了,包括那位新国主,听说年纪不大,却阴狠无比,这次夺了国主之位也不知踩了多少人命上去的。”叶菁之说起八卦自然兴奋,他如今成了大掌柜,家长里短知道的门清。 叶轻悠突然眼前一亮,她怎么把叶菁之的特长给忘了?! 叶菁之看着妹妹眼睛冒星星,只觉得浑身发冷,“我这就去收拾行李,马上就搬。”怎么看他的眼神那么吓人? “那个大哥,我给你说个八卦……”叶轻悠揪着叶菁之坐了一旁,嘀嘀咕咕。 于是翌日的京城街道,又多了一股八卦风。 第三百九十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燕国的国主根本就不名正言顺,他没国玺。” “他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他喜欢男人,所以老国主早就把遗诏改了,却被他发现!” “怪不得说他登基上位,杀了好多良臣忠将,这若是名正言顺,哪会血流成河哟!” “他们燕国人就是牲口,一点儿都没咱们大梁祥和,咱们的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小皇子,可不是燕国那么糟粕。” “但那小皇子也不是太子妃所生,可不是嫡长……” “嘘,小点声,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流言蜚语就随着暑气渗透到千家万户。 很快被宇文春听到。 也很快就传到梁帝耳朵里面了。 梁帝顿时察觉到莫名其妙,看向李公公,“查清楚了么?是否确有其事?” “这……奴才找他们燕国的特使问一问?”李公公哪敢随意去问人家新任国主是不是没有国玺?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何况太子一直在督促大梁与燕国交好,不愿再延续多年的擦边征战。 梁帝冷哼一声,“这都不问清楚了,今日来个没国玺的,明日再来一个没国玺的,当咱们大梁是什么?” “奴才这就去问,马上,马上就去。”李公公一听这话,连忙躬着身子退下了。 梁帝脸色很不好看。 可一想到是太子极力促成的事,又感慨他为何不能似老四那么干脆果断,事事都能谨慎细微格外妥当? 一想到宇文宴这两日突然失踪,还把听音阁撇给太子,梁帝心头不悦,十分不悦。 毕竟太后每一日都会让方姑姑过来问他一遍,是否能够放了老国舅?这事儿搞的他都不敢去探望,连日躲着。 但宇文宴也的确太不像话了,如今有任何行动已经不告诉他一声,实在过分了。 李公公很快查了事情,而且还通禀了太子。 太子亲自查明了这件事,匆匆忙忙地跑来向梁帝传信儿了。 “父皇……这,他们的特使说国主不可能没有国玺,咱们京城内的说辞全部都是谣言。” 他得了李公公传信儿,吓的魂儿都丢了! 梁帝冷哼一声,“他说有就有?拿什么证明?” “这总不能让人家端出来给咱们看看吧?”宇文春头大如斗。 “他派燕国的使团到大梁,文书上难道没有国玺之印么?”梁帝问起了关键。 宇文春啧了一声,“还没入京城,咱们也看不见?” “人是死的?”梁帝抄起桌案上的奏折就撇过去,正中宇文春的脑壳。 宇文春连忙跪地,“儿臣这就派人八百里加急去查看……但若真的没有?咱就直接拒绝燕人入京么?”他好不容易促成的一件事,莫非就要这么瞎了? 梁帝只抬眸看他一眼,便低头继续处理堆叠如山的案卷…… 宇文春跪在地上不敢起,也不敢问,就这么巴巴的跪了一刻钟,也没等到梁帝的回复。 李公公无奈,只能不停地朝着太子叽咕眼睛,示意他赶紧起身去办事。 宇文春冷汗都已经湿透,只能跪着退出了御书房。 确定不在梁帝的视线范围之内,他才敢让小太监们搀着他起来。 他顾不得抹去冷汗,落荒而逃。 梁帝此时才直起身子,“总是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朕亲生的……”不然胆子怎能这么小?办事也会这么蠢? 李公公一个激灵,只当这话没听见。 好端端的,陛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绿帽子了?得对太子多失望? 梁帝也没想等他回答,“去查查为何传起类似的谣言。” 梁帝做事向来捕捉细节。 李公公悄悄地回了一个“诺”,便静悄悄地退下去查了。 又是过了两天时间。 叶轻悠在府上优哉游哉,盼着宇文宴回来。 可谁知又是方子善在外求见。 叶轻悠实在搞不明白这个人,直接让常嬷嬷说她不在。 常嬷嬷去了又回,递给叶轻悠一封信,“方大人说了,知道您在府上,让老奴把这封信给您看看。” 叶轻悠蹙眉,却不想打开。 她总觉得这个方子善很有问题,“让您关注的那些人,最近都有什么动作么?” “没有,都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只有那位袁大人好像摊上了什么事。”常嬷嬷提起了他。 “袁大人?你说袁枚儿的父亲?” “对,好似是袁家的宗老们找上来求助,他没帮忙,便落了一些口舌。”常嬷嬷也没仔细打听。 叶轻悠也不意外,“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银子,以为户部员外郎是个油水丰厚的职务,可如今咱们的国库穷的叮当响,他们日子才捉肘见襟。” “还不是咱们殿下手太狠?”基本上贪污超过一千两以上,他全部给办了。 叶轻悠想了想,却没拆方子善的那封信。 而这时花嬷嬷也从外进来,“方姑姑刚刚派了人过来,让王妃您进宫一趟。” “是方姑姑?”不是太后? “就是姑姑,她派的人还在门外等。”花嬷嬷十分肯定。 若是太后传话,前来洛宁王府的人会十分多。而方姑姑派了随侍的小宫女,显然是要说私话。 叶轻悠把方子善的信先放一旁,让文成备车,她只带上了花嬷嬷,格外低调。 毕竟只是姑姑想见她,不是太后。 小宫女直接让马车去了皇宫后的西南门,她匆匆跑过去传信,方姑姑也很快从西南的小门出来了。 看到方姑姑出来,叶轻悠也十分谨慎,亲自撩起了马车帘子,搀扶方姑姑上来。 “出了什么事儿?太后的身子不行了?”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没准就是太后希望方姑姑陪葬。 方姑姑埋怨地瞪她一眼,“胡说什么?你这个丫头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怎么什么事情都敢做呢!” “我做什么了?”叶轻悠满脸无辜。 方姑姑忍不住戳了她脑门一下,“还和我装傻?散布燕国新国主没有国玺的人,是不是你?!” 叶轻悠一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看到她的表情,方姑姑已经不需要她点头亦或否认了,“陛下让李公公查,李公公自然就查到了你。” “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三百九十一章 被发现了! 叶轻悠一听到是“李公公”,也瞬间明白为何暴露的如此之快了。 “我这也不是散布谣言,是真的。” 李公公都已经出面,她也没有什么机会编瞎话。能先找到方姑姑,已经是李公公给了最大的宽限。 方姑姑眼神一愣,“你说什么?” “对,就是没有真国玺,因为真国玺被那个女人给带走了。”叶轻悠并未说出准婆婆的名讳。 方姑姑瞠目结舌,呆呆地看了半晌都没合上嘴。 “对,就是,她与这个新国主争夺帝位失败,失踪不见。”叶轻悠并未瞒着方姑姑。 “所以殿下其实是……” 叶轻悠直接点了点头。 有些话也不需要说得太直白,那毕竟是他的生母。 “陛下给了旨意,希望燕国使团来之前,把听音阁的燕国奸细都处理干净。可殿下没了踪影,我也只能搅和一下,谁知道这群人来大梁是干什么的,万一把真相给揭穿了呢?” 之前与燕国不合,交往不密,所以准婆婆才能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包括太后和梁帝都不知道她是燕国的长公主。 但如今准婆婆争权失败,对头派人来了,如果把这错位的消息给对上了,陛下会怎么对待宇文宴,只有老天爷知道。 方姑姑一听这话,自然明白叶轻悠的顾虑,“可眼下已经查到了你身上……” 叶轻悠挽起方姑姑的手臂,“方姑姑能不能让李公公拖延两天?我可以确定那个新国主真的没有国玺,等陛下派人调查清楚,还不气得头疼?那时也就顾不得谣言之事了。” 就算想起来了,宇文宴也已经回来。只要他能在梁帝的面前露面,她找个什么说辞也能把事情给圆了。 “你当我是神仙?能让李公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替你隐瞒?”方姑姑的眼神已经恨不能剜死他! “那您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让太后去封李公公的嘴巴,她总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孙子的身世真相公之于众,何况这件事若被人知道,老国舅也别想离开听音阁了。”叶轻悠也知道这是一个馊主意。 方姑姑有些气,“你是怕太后活得太久?”这事儿说出去,太后还不得气过去?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赌一把陛下会不会顾念旧情,留下四殿下的小命。”叶轻悠也只能开始摆烂了。 方姑姑叹了又叹,“当初怎么就认下你这么无赖的小丫头?!” “徒儿对您可是很孝顺的!”她拍了拍马车上的一个首饰盒子。 那盒子里放的是方姑姑认她时送的那一套绣针。 “早就算计好了,想拿这事儿来堵我的嘴?”方姑姑咬牙切齿。 “没有没有,我哪知道自己露馅儿了,我以为是太后想要您陪葬,您让徒儿来搭一把手,带您走。我怕进不去宝坤宫,就把当初您给的通行令和所有物件都带上了。”叶轻悠也是做了准备才来的。 方姑姑无可奈何,这话若让太后听见还不得气死? “最多只能拖延两天,再多的话,我也没法子向李公公张嘴。”她舍不得叶轻悠被陛下责难,其实也舍不得宇文宴暴露身份。 叶轻悠连连点头,“放心,您也可以告诉李公公,就当我欠了一个大人情。如若他不想在宫中伺候,我可送他一个四合院,或者到洛宁王府来养老,都随他挑。” 方姑姑又嘲讽了两句,也不可在外久留。 叶轻悠看着方姑姑进了西南门,便立即让文成驾车离去。 她也没直接回洛宁王府,而是去了寻香坊。 她在这里让秋荷去找了陈坚。 陈坚自宇文宴离开之后,一直坚守听音阁不放人,十分艰难,叶轻悠遇上事情也轻易不会找他,但这一次也不得不用陈坚了。 “王妃,急事?”陈坚知道,若是小事,王妃不会特意前来。 叶轻悠则直接说了李公公的事,“……所以那国主没有国玺的事,必须尽快的传到陛下面前,而且要证据确凿。” 陈坚瞬时神色凝重,“陛下是派了太子殿下亲查此事。” “那就给太子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叶轻悠坚持。 若靠宇文春的实力,查到真相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没准等人都进了京城才清楚。 陈坚立即应下,“王妃放心,属下会尽力办到。” 得了陈坚的许诺,叶轻悠也很快离开,回了洛宁王府。 只是刚刚到了府门口,没想到方子善从角落里嗖的一下子蹿出来。 “终于等到王妃回来了,您真是让我好等啊。” 叶轻悠蹙眉,怎么方子善还成了狗皮膏药? “方大人可是又没茶喝了?您不是把我的北朝茶芽当了商品卖?这可有点儿不地道了啊!”她上次可是给了一大包。 方子善啧了一声,“当然不是……属下给王妃的信,您没看?” “什么信?”叶轻悠还真没看。 方子善看了她半晌,似有怀疑,可见叶轻悠的确一脸懵懂,显然是真的没看。 “要不然您去看一看?属下就在府门口等您。”他也只能冒出这么一句。 叶轻悠脸色不喜,她不能明白方子善哪里来的底气,跑来教她做事? 虽说她不吝身份,可好歹也是一等王妃。 “那方大人就在这里等一等。”她第一次没有请方子善进府。 她撂下了车帘子,吩咐文成驾车进府,随后关了大门。 花嬷嬷把叶轻悠给扶下来,“这位方大人也太不识时务,怎么能堵了王府门口见您?而且他说的什么信?王妃您可别什么事情都答应,咱们殿下做事向来果决,不吝情分,可别在您这里破了戒。” “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叶轻悠冷哼,就算找她办事,也得给足了好处。 她的眼里宇文宴第一,钱第二。 谁都别想让她白白付出,没门。 花嬷嬷见她不是敷衍,也是把心放下,“所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儿?信呢?您还不拿过来看看?” 叶轻悠思忖了下,只能让常嬷嬷把信再给取过来。 她直接刮了蜡封,又小心翼翼的撕开。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一定把你女人杀了 叶轻悠看到信的内容时,手腕一紧,她险些把那信直接点了,烧为灰烬! 常嬷嬷看到王妃惊慌,连忙上前去问怎么一回事。 叶轻悠直接把那封信给了常嬷嬷,“他提前告诉我,李公公已经查到是我散布了燕国国主的消息。” 常嬷嬷也已经看完,吓得不知所措,“这、这是不是在威胁您?” “显然……”叶轻悠瞥了一眼那封信。 “这人到底想干嘛?还就在门口等着。”常嬷嬷只觉得他太缠人,“若不然老奴去把他给打发了?就说王妃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把柄都已经握了手里,咱们否认也没用。”叶轻悠把那封信折叠好,放了起来,“咱们这就去聊一聊,看他到底想怎样吧。” 叶轻悠带着常嬷嬷更换了衣裳,然后去正堂。 此时方子善也被从外请了进来,叶轻悠却并未让春棠沏北朝茶芽,而是换了土黑茶。 那黑茶没洗。 喝入口中一股土炕味儿。 方子善一口就喷了出来,感觉嘴巴里面都是土,“王妃这就不厚道了。” “新茶,请方大人尝尝。现在倒是得了结果,看着不错,但喝起来的确不怎么样。”叶轻悠直接让春棠把她的那一份儿撇了。 “王妃也不用指桑骂槐,属下来见您,也没有威胁的意思,原本也是想提醒一下。”方子善开门见山。 叶轻悠笑了一下,“那我便要感激方大人的好意了。” “谈不上感激,其实我也……很惦记那边。”方子善说完了这话,便盯着叶轻悠,目不转睛。 叶轻悠一脸不解,“那边是哪边?” “王妃何必还装傻,我是惦记失踪的那个人,洛宁王去找的那个人。”方子善就差直接说出“燕无卿”这个名字了。 叶轻悠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殿下去找什么人,你是彻彻底底地把我给说糊涂了。”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承认。 方子善也笑了,“王妃还真是好定力,明知道我之前说的是唬人的,还能把戏做得如此逼真。” 他又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叶轻悠,“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叶轻悠一震。 因为那个册子居然与栾娘子给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她十分坦然地看向方子善。 “燕国的奸细名册。”方子善直言。 “这是不是要等洛宁王回来?不应该是给我的,最好我也不要经手。”叶轻悠很想翻翻,看里面的名字是否与栾娘子那一份能对得上。 但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能好奇。 一旦好奇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彻彻底底地被方子善给拿捏住。 方子善没想到她能忍住?倒是意外。 “但这些人,或许都是洛宁王想保下的人。” “你是在质疑殿下勾结燕国,坑害大梁?”叶轻悠瞬时脸色就冷下来,恨不能把那一碗土茶全泼她脸上!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说,这上面的人,是殿下要保的人。” “那关我何事?” “怎能与王妃无关,不如我打开给王妃念念?” “行了!”叶轻悠突然发了火,“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跑过来说李公公查我,就是搞什么燕国的奸细,女眷不涉朝中事,何况殿下已经严令告诫,不许我多问听音阁半个字,你这不就是故意害我?!” 叶轻悠直接站起身,“你如若想检举这些人,我就派人帮你去把陈坚给喊来。如若你不愿,就赶紧带着东西走人。” “没事儿神经兮兮的跑来搞什么鬼?” “常嬷嬷,送客!” 她说着话就转身离去,干脆无比。 常嬷嬷上前恭送方子善,“请吧,方大人。” 方子善没想到叶轻悠就放弃了?她为何一点儿迟疑都没有?甚至还要他去听音阁? 如今听音阁可不是宇文宴的天下,太子殿下插了手…… 可看着常嬷嬷冷如寒冰的眼神,方子善只怕自己再不走就会挨揍。 “其实属下是那位留在京城的人,是知晓主子失踪,特意想来帮殿下。” 常嬷嬷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好似根本不懂他话中何意。 方子善彻底没辙,只能拿起那册子,起身离去。 叶轻悠也并未走远,从甬道去了门房,看着方子善上了马车。 “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跑来探口风?”叶轻悠看到常嬷嬷回来,实在摸不到方子善的脉搏了。 常嬷嬷有些迟疑,把方子善临走时的话语叶轻悠说了。 “……会不会真是那位留在京城的人?” “可栾娘子的名单上,可没有他的名字。”叶轻悠还是更信这一份。 “但那名单上也没有栾娘子,亦或许他的地位特殊些?关键是他拿的册子与栾娘子一模一样,这事儿如若耍诈,好似也没这么碰巧的。” “但我们也不知道名册里面的人名是否一致。”叶轻悠仍旧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常嬷嬷也更警惕了些,“还是王妃说的对,眼下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何况这位瞧起来鬼鬼祟祟的,不着调。” “或许太着调的,也不好被策反?”叶轻悠对这种事还真是一无所知。 常嬷嬷一时不好分辨这话对不对,只能跟随叶轻悠一起期盼宇文宴快些回府。 甭管这方子善是什么人,就是李公公那边也最多只能拖两天。 两天之后,若是太子还没查出那燕国的国主没国玺,告知给梁帝,叶轻悠恐怕就要被叫进宫里去,能不能出来就看天意了! 叶轻悠回了东院去等陈坚的消息。 她都已经开始琢磨,梁帝如若真的到府上来抓她,她要不要顺着湖心岛的地宫跑出去躲躲? 可一想这似乎有点儿自欺欺人。 只能继续盼着宇文宴能安然无恙的快些归来。 宇文宴此时与永夜正在一个山坳中。 那里丛林密布,野兽横行。 根本就没有百姓敢在此处居住。 走上二十多里,才能看到一处木屋房。那也是猎户们在此的一处简单落脚地,无法久居。 永夜如今醒着,但利落的身法还没恢复。 宇文宴拿了两根木棍捆着,在地上一直拖他。 “你要么现在就把我杀了,要么我一定把你女人杀了!” 永夜想到叶轻悠给他服下了药,他一定胡说八道了太多事。(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国玺就在那里 “少说两句废话,找不到她,我先把你杀了。”宇文宴的心情已经暴躁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他把她扔到这么糟糕的地方,是否能活着都够呛! 离开京城已经好几天,叶轻悠不见得能抗住太久。 倘若再不回去,王府恐怕会出事。 永夜冷哼一声,仍沉浸在被灌了药的暴躁中。他知道自己说了很多东西,那是他隐藏多年的秘密! “找到她我也会杀了叶轻悠,她也根本拦不住。” “你以为杀了轻悠,你那点儿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宇文宴停住脚步,倚靠在树上歇息片刻,根本不管根本不能动弹的他。 永夜眼神一凝,“你什么意思?” “你杀了你父亲和师父,就自认冷血无情,做了刺客;可折在了燕无卿这里,还被她耍得团团转。” “这原本就是耻辱,你还乐的像朵花似的。” 宇文宴毫不留情,直接把他心底的那点儿底牌全给揭开,“其实你俩的孩子没死,她骗你的。” “!!!” 永夜彻底疯了! 他身子一动,似鲤鱼打挺,又因为药效未过根本不能动弹,直接摔了回去。 “宇文宴!你怎么知道的?我杀了你,你闭嘴!” 宇文宴:“……” “你为何不说话?你回答我啊!”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 宇文宴冷呵。 他又拽起永夜,继续奔向他指出的方向。 永夜疯狂咆哮。 他惊得密林深处的鸟儿都簇簇飞走,虎视眈眈的野狼也立即退去。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已经气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你快说!” “若不能对你了如指掌,本王岂会让你守护那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宇文宴感觉他是个白痴。 “依你这么说,本尊还得感谢你?” “你最好快些找到她,本王可不知道她把你的女儿撇去了何地,如若她真的死了,你只能继续孤寡无依,当个精神鳏夫。”宇文宴又补上了一刀。 永夜彻底地不说话了。 一直以来坚守多年的信念,就在这一刻崩塌瓦解。 哪怕他乃大梁的第一刺客,内心最不可触碰的地方也被人给挖了出来,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原本絮絮叨叨的人,突然闭口不言。他整个人已经丢了魂儿。 又是这么走了一刻钟。 前方响起一阵密林倒塌的地动山摇。 宇文宴止住脚步,怀疑是否地震塌陷。 永夜突然从木棍之上坐了起来,恢复行动力之后,他眨眼就奔着塌陷之地而去了! 宇文宴立即赶上。 他即便身形极快,如风如电,也根本比不过擅长隐秘而且已经彻底疯癫的永夜。 二人先后赶到密林深处。永夜就站在一个洞穴前,看着那个女人抱头躲闪。 但他不敢上前,甚至不敢开口。 “出来吧,你可真能作。”宇文宴看到眼前被火药炸得荒凉一片,野鸡野兔死一地,就知道出自燕无卿之手。 原本以为她会重伤难治,生活难堪,却没想到居然带了火药,一炸就是一片林子,就连地上的野鸡野兔子都烤熟了。 燕无卿一听声音,立即从洞穴之中钻出来。 她看到是宇文宴,惊喜的立即上前去抱儿子。宇文宴侧身躲开,直接把永夜拽到她面前。 燕无卿一时没刹住,撞了永夜身上,可她意识到不对,立即想躲,却被永夜直接拦住了腰肢,“你哪儿去?” 燕无卿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他浑身捆满了绷带,“本公主能去哪儿?一身药味儿……” 她厌恶的扇了扇鼻子,连忙躲开。好歹儿子还在面前呢,她岂能与其他男人搂搂抱抱? “我的孩子在哪儿?”他对这件事情绝不放手。 燕无卿一惊,“什么孩子,你胡说什么呢!”她连忙躲永夜远一些。 “先离开。”宇文宴更着急离去,不想纠结此处。 “我的孩子,宇文宴说你没杀了那个孩子,她到底在哪儿?!”永夜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问题了! 燕无卿狠狠地瞪了宇文宴一眼,“他胡说八道,你别信他。” “可我信他。只有你才会对我满口谎言。”而且他还只能听着,根本不会下杀手。 “我满口谎言你还愿意跟着?” “我……” 谁让他痴迷上了她,无法自拔? “原来你一直护我、救我,都是为了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为了我?”燕无卿遮掩心虚,倒是反咬了一口。 永夜立即否认:“我没有。” “那你痛快的说,你是要孩子,还是要我?”她又撇出了一道致命的题。 永夜一僵,“你。” “那就把嘴闭上,别问。”燕无卿只希望快些离开。就算讨论此事,也不好当着宇文宴的面。 永夜一肚子火也只能憋回腹中。 他气得抽出腰间的软剑,穿梭在密林之中疯狂发泄! 片片落叶好似尖刀瞬间扎入泥土,密林高耸入云的树也被一砍几段,轰然落地,就连远处的猎户木屋都被砸塌了。 宇文宴拽着燕无卿迅速躲开,“你招惹谁不行,偏偏惹一个疯子。” “还不是你,偏偏要提陈年旧事。”燕无卿一脸埋怨。 “他对你也情深义重,豁出命去救你,你告诉他实情不就得了么?”宇文宴对此甚是不解。 燕无卿却笑得很开心,“我就喜欢看他暴躁的模样,他一辈子都别想知道。” 宇文宴:“……”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疯子。 “国玺在哪儿?我要马上回去。”他若知道燕无卿乐滋滋的在山坳中生活,他根本都不会来。 提起正事,燕无卿看着他,“就在你们大梁的皇宫中。” “?!!” 宇文宴难得的露出一丝惊恐,谁知燕无卿却直接点头。 “我没骗你,我当初嫁给梁帝,就是因为掉包了国玺,躲了过去。不然他们为何千方百计的到大梁抓我,而且抓我回去也不敢杀我?” 这个理由实在坚挺,宇文宴不得不竖起一根拇指,他实在无法评价眼前这个女人。 但他也不想继续发疯,撇下燕无卿便转身离开。 燕无卿可不想离开儿子,连忙跟上。 而此时的大梁京城,宇文春已经查到燕国的国主燕绍真的没有国玺。 他匆匆忙忙地跑到梁帝面前磕头请罪,“父皇饶过儿臣,儿臣也没想到燕国居然如此无耻,没有国玺也胆敢继承皇位……”(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办不到就是抗旨 宇文春原本觉得国玺事件是一个笑话。 可谁知查到了真相后,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燕国的新任国主登基,居然真的没有国玺?!来大梁交好的使团文书上,根本没有国玺之印,只有新国主的名印和皇室金印。 那东西他也有,难不成他还能跑到燕国说自己是大梁的一把手了? 梁帝气得抄起奏折噼里撇过去,恨不能直接砸死他! “现在人都已经快进京城了,你才与朕说他是个假国主?!!” “那不如把他们撵回去?”宇文春只能出了一个馊主意! 梁帝气得眼冒金星,其实那一日有了这番谣言,他就召集鸿胪寺卿和诸位内阁首辅商议过,如若谣言是真应该如何应对。 “去找鸿胪寺卿,让他带着朝臣去接待,内阁众人不必再参加,包括你,也不许露面!” 既然不是国主,那么大梁决不能让燕国占了便宜,他和太子都不能露面。 宇文春连连点头答应,“可皇室一个人都不出席,是不是失了体面?儿臣不能去,不如找四弟?” 梁帝冷哼一声,“你倒是会选人!” “儿臣是觉得他们这次蒙蔽了父皇,需要给一点儿教训。四弟正好处置了燕国的奸细,再去迎接燕国的使团,相当于狠狠地抽了他们一巴掌,也是为父皇出气。”宇文春连忙讨好。 梁帝沉了沉,并未立即反驳。 虽说太子推了宇文宴出来很缺德,但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那就按你说的办。”梁帝冷语。 “但四弟好像还没回来……”宇文春突然想起去洛宁王府吃了憋,“若不然您亲自下旨?”宇文春一直都在怀疑,宇文宴就是藏着不肯露面。 梁帝叱骂一句“滚”,宇文春缩头缩脑的离开御书房,连忙去找太医包扎脑袋上的包。 梁帝又看向了李公公,“你说老四为何跑?”对上了燕国的奸细就不肯下手? 李公公怎能不懂梁帝之意? “奴才觉得四殿下没有外心。” “没外心还不肯露面!”梁帝之所以答应了太子提议,也是想看宇文宴敢不敢直面燕国人。 “还有那个叶轻悠,居然还敢和朕玩心眼儿?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梁帝已经知道她故意散播谣言,是太子查清了新国主没有国玺之后,他才把那话给递上。 但叶轻悠虽然动了心眼儿,却办成了正事,梁帝虽有气,但也不至于让侍卫拿人了。 李公公笑得谄媚,“奴才倒觉得四王妃这个心机耍得好,不然陛下还不被燕国人给唬住?” “你这是收了多少好处?居然替她说话。”梁帝冷斥一句。 李公公也根本不隐瞒,“四王妃可不给银子,给的不是药膳阁的吃食,就是那寻香坊的香料,那北朝茶芽,奴才也收过二两。” “她还真是没把你当奴才。”梁帝直言。 “四王妃向来和善,没有那居高临下的做派。”李公公心中自然明白,给这些贴心的礼物,是尊敬,直接给银子才是瞧不起他。 梁帝思忖了下,“那你就去洛宁王府传旨吧,事情交给老四,她也得帮着招待应酬。那些奇珍异宝都拿出来点儿,别让燕国的狗贼把咱们看轻了。” 李公公应和着,立即去找笔撰起早旨意,随后奔去洛宁王府。 叶轻悠听了旨意,登时懵了,“可四殿下真的不在京中,让我上哪儿去找他?” “陛下说了,找不到人就算抗旨,而且让四王妃招待的意思,您懂了吗?”李公公生怕她故作听不明白,只能直接挑明。 叶轻悠翻了个白眼,“懂,不就是让我掏银子恕罪么。” 李公公笑灿如花,“您也别怪奴才,毕竟没有事情敢瞒着。” “自是要多谢李公公的,不然就不是花点儿银子恕罪了,没准这脑袋都保不住了。”叶轻悠当然领情。 “您快些联络四殿下,此事不可疏忽,涉及的问题很复杂。”李公公不能明说,陛下在看四殿下如何对待燕国。 这若是还藏着,岂不是就是刻意躲?虽说陈郡王和老国舅都还在听音阁,但那毕竟都是大梁的人。 他肯抓大梁的人,却躲着燕国使团?梁帝一定会在心里深深的记上一笔。 叶轻悠自然听懂了,“我尽力,只能尽力了!” 李公公又安慰了几句,便带着侍卫快速回宫复命。 叶轻悠只能把陈坚和陈驰全部找来,“……务必要联络到殿下,否则咱们是要出大事的,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速速赶回。” 陈坚神色紧张严肃,“那属下立即去给殿下传急报,王妃不必担心。” 叶轻悠一听到“急报”二字,也算能踏实一些。 陈坚离开后,翌日清晨就回来了,“殿下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往回赶路,但要四天才能回来。” “燕国的使团还有多久到?”叶轻悠问。 陈坚颇有凝重,“明日会到京郊,修整一日,后日会正式入京。” “时间上还是乱了!”叶轻悠捶胸顿足。 “若不然卑职带人出去,给他们行程扰乱一下,拖延一天?”陈坚没辙,只能出了损招。 叶轻悠立即摇头,“不行,你不能去,眼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听音阁,你和陈驰的任何动向都逃不过旁人的眼睛。” “那怎么办?”陈坚也的确没了办法。 叶轻悠想到了潘思升,如若他在的话该有多好? 可惜他迟迟不回,也找不到比他更损的人。 “陈驰备车,咱们去一趟红青赌坊。”她找不到潘思升,倒是可以用他手下的人。 “这……您如今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去吧?”陈驰有心劝一句。 叶轻悠想想,似乎也是,“陈坚继续回听音阁守着,陈驰你带春棠去一趟。” 叶轻悠把春棠拉到一边儿,给了她一张纸。 纸上写好了交易条件和威胁的话,“如若他们看不懂,你就照着念,这事儿如若不帮我,我就去信给潘思升,看他们还能不能保住小命,我是不管他们选哪个法子下手,反正四天之后才许燕国的使团入城门。”(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下黑手 叶轻悠来了一招狠的。 陈坚与陈驰也立即领命去做事。 黄虎原本不乐意,可一听叶轻悠威胁的那些话,顿时一个激灵。 “那可是燕国的使团,让我们去闹事,岂不是送死?那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吗?!” 潘思升临走之前,已经告诫黄虎等人低调行事,不许张扬。 陈驰斜眼一撇,“既然都是死,就想想死在谁的手里更痛快?” 黄虎眼神一沉,想到了潘思升的变态。而且他也能肯定,这一次若不帮叶轻悠的忙,潘思升回来一定会把他活活给剐了,让他生不如死。 黄虎懊恼的抓心挠肝,可也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办法拒绝! “什么法子都能用?只要拦住人就行?” “刚刚说的,你不是听清楚了吗?只要熬过三天,第四天再让他们进城,就算你大功一件。”陈驰拍拍他的肩膀,也知晓此事有压力。 “你们的花花招数多了去了,能用全都用上!王妃也是信得过你,否则岂会找你?” 黄虎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那位祖宗还是别抬举我,我这个脑袋还想多挂几年呢!” 可黄虎无可奈何,也知道他根本逃不掉。 陈驰离开之后,他就召集了赌场内的所有兄弟想辙。 京城暗门子的人几乎全部出动。 一行人悄悄地溜出了城,去打了前站。 还有一行人,带了城内最好妓院的一群姑娘们离去。 …… 翌日天色刚亮,鸿胪寺卿一大早就去觐见了陛下。 梁帝还在宫中刚刚起身,就被李公公递话,把鸿胪寺卿请进来了。 “燕国使团明日到不了了。”鸿胪寺卿进门便拜,“昨儿吃坏了东西,无法赶路,需要延后一日,请陛下恕罪。” “吃坏了东西?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手下得实在脏!如若被发现,还不被人小瞧了咱们大梁。”梁帝顿时怒意横生,直接就把纯贵人送上的汤水给砸了! “陛下息怒,真不是咱们的事儿。咱们派去迎接的队伍中虽然备了厨子,可他们却不用。说是饮食习惯不一样,而且都给撵走了。”鸿胪寺卿连忙就解释,“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给吃坏了。” 梁帝仍旧怀疑,“有没有怪咱们下毒?” “也怪不上,他们的食材都是从燕国带来的,就连做饭的调料都是燕国自产,没有从咱们当地买。”鸿胪寺卿早在心里骂骂咧咧了。 梁帝倒嘶一声,看来的确是个意外,“派太医去了吗?” “臣就是前来问问,要不要派太医?若是派了,咱们容易被粘包,但若不派,又显得咱们冷了些,不够热忱。”鸿胪寺卿可不敢擅自做主,毕竟涉及到两国邦交呢。 梁帝冷呵,“那就派人去安抚一下,不用提派太医的事,一群草莽之人,居然坏了肚子,荒唐又可笑。” 鸿胪寺卿领了命,立即去办。 只是第二天他又匆匆的跑回宫,“陛下……恐怕燕国的使团后日也到不了了。” “!!!”梁帝瞬时大怒,“又是为何?昨天坏了肚子,难道休息一日都不行?燕国人自诩兵强马壮,难道这点儿毛病,整个师团都覆灭了?” “咳咳……那坏个肚子的确不会弄倒了燕国人,而是昨儿他们喝酒耍乐,累着了。”鸿胪寺卿总不好意思说他们是纵欲了一宿伤了腰? 而且那些女人还在他们的屋子里,根本没有出去的意思。 梁帝听了这话,有些懵,他很想问问,那个“耍乐”可是自己想象中的“耍乐”,可见鸿胪寺卿不停眨眼,显然就是放纵无度了! “他们知不知道这是两国的友好拜访,居然还喝酒,还召……这也太不把我大梁放在眼中了,成何体统!” 妓女二字,梁帝根本不会说出口。 鸿胪寺卿尬笑两声,“要不然咱们就再等等?” “你和朕说实话,到底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梁帝昨日就有怀疑,今日再出类似的事件他怎可能相信? 鸿胪寺卿哪敢说,脑袋都已经摇成了拨浪鼓,“老臣真的不知道,也是听了下边的人传信,没有亲眼去盯着呀。” “是不是老四还没回来?”梁棣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听音阁也太不像话了!若是被燕国人查到他手段如此下作,咱们大梁的脸都要丢尽了。” “还真不是听音阁,是、是……”鸿胪寺卿犹豫半天,才开了口,“是潘小爷的手下。” “潘思升?他不是没在京城吗?跑去收集香料了?”梁帝自然知晓他的动向。 鸿胪寺卿摊手无策,“老臣真的不知道他的人为何要这么做……”他只是一个鸿胪寺卿,不可能从黄虎的身上查到叶轻悠。 梁帝无奈一叹气,只能摆摆手,让鸿胪寺卿先退下。 纯贵人早已备好了早膳,可惜梁帝真的没有心情吃。他穿好衣服就带着李公公离开了。 从后宫走到御书房,梁帝也算想了通透。 他侧眸看了看李公公,还真不好意思问他,此事是不是和儿媳妇有关! 那好歹是儿媳妇,怎能与那些下三滥的人有瓜葛? “陛下,不如就等一等,装作不知道吧?反正那群燕国人也哄骗过您,给他们吃点儿苦头也好。”李公公自然想到了是叶轻悠。 梁帝轻咳两声,“她实在太放肆了!” 李公公束手而立,装个聋子。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真的把事情闹大,完全没有人收场!”梁帝正要吩咐李公公去把叶轻悠叫来,给个家法惩戒。 否则她这闹得实在太过分,万一被人查出来,洛宁王府都得被朝臣们拆了。 “陛下,洛宁王妃在外求见。”门外突然有小太监传话。 梁帝一惊,“她还敢来?!” 李公公笑了笑,“您见不见?” “让她进来跪着!” 梁帝说完便埋头批奏,不打算给叶轻悠解释的机会。 叶轻悠听了李公公传召,规规矩矩,进了御书房就跪在角落中备好的蒲团上。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花钱消灾 叶轻悠早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追查,毕竟梁帝是梁帝,不是普通的傻子。 如若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很容易就会想到她。 所以等黄虎的事情办完,确定燕国使团的人至少三天内进不了京城的城门,叶轻悠主动进宫来请罪。 听李公公传话只是让她跪着,叶轻悠倒是松了一口气。 反正膝盖上已经绑好了软棉垫子,而且李公公给的蒲团也不是最硬的。 梁帝一直都在忙着处理政事,也一直都没搭理叶轻悠。 叶轻悠就这么跪着,跪了小半个时辰。 李公公时不时的偷瞄两眼,生怕叶轻悠的体格扛不住。 叶轻悠跪的规规矩矩,时不时摆弄几下手指头,似在算计着什么东西。 梁帝终于累了,抬头喝茶歇口气,正看到嘴里默声念叨的叶轻悠。 梁帝轻咳了两声。 叶轻悠才缓缓抬头。 见到李公公不停地朝她叽咕眼睛,叶轻悠连忙跪在地上磕个头,“陛下终于忙完了?臣妾看您御书房的香料似乎有些味道混了,现在帮您重新配一下,不知是不是打扰?” “你是干嘛来的?”梁帝格外严肃。 叶轻悠没辙过去,“臣妾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呵,还好意思说?瞧瞧你用的都是什么人?什么手段?说出去还不被人把朕脊梁骨都戳碎!”梁帝想想又有些气,叶轻悠连忙壮了胆子爬起来,一包安神香递到梁帝鼻子底下了。 “别讨好朕,没用!这件事朕决不轻饶!”梁帝冷哼一声。 “臣妾也没想到他们用的法子那么龌龊……何况这事儿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若不是燕国人不知收敛,那些人也不会成功。”叶轻悠娇滴滴的耍赖皮,倒是有点儿潘思升附体。 梁帝眼神一凝,“你还有理了?” “那您让臣妾怎么办,殿下杳无音讯,您又下旨让他去迎接燕国人,臣妾总舍不得殿下为大梁忙碌的家不能归,还要背上一个抗旨不尊都罪名吧?”叶轻悠委委屈屈,“这大梁那么多皇子呢,您瞧瞧其他几位都在做什么?看戏、听曲儿,哄着娘娘玩,只有洛宁王忙得脚不沾地还要被处罚,您也不能偏心眼到这个地步啊!” “???你居然指责朕?你怕是不想活了!”梁帝登时气了火冒三丈! “横竖左右是死罪,臣妾还不能诉诉委屈了?”叶轻悠直接跪了梁帝面前,“臣妾刚刚也算计过了,洛宁王府没什么家底儿,如今能拿出来的银两不过二万两。” “臣妾知道您在为东部的海难发愁,毕竟几十艘船的盐粮都洒了海里去,臣妾愿意捐给工部修船造船,也防止盐粮涨价,造成市场失衡恐慌。” 叶轻悠直接把银子摆出来,想堵梁帝的嘴。 梁帝气得手指发抖,是真心动了怒,“你、你以为这过错,拿点儿银子出来就了事了?” “臣妾真的只有两万两银子,骗您就是狗。”叶轻悠咬死银子不改口,她不信两万两都买不到这一条命,毕竟他进宫之前已经打探过,梁帝缺钱已经让内务府都开始精简开支了。 梁帝气得把茶碗重重地摔在了桌案上。 李公公连忙去擦了溅出的茶汁,重新为梁帝倒满。 时间就这么静默着,尴尬得五体投地。梁帝虽然也很想要钱,却还没有台阶下。 叶轻悠跪着又凑近了几步,“陛下,其实他们查那群燕国人,有件事挺奇怪的。”她连忙转移话题。 梁帝撇她一眼,“说。” “听那些去陪酒的妓……女子说,原本燕国使团是不愿意让她们靠近,是一个年轻人做了主。” “而且那些人对这个年轻人格外恭敬,包括他喝的水,都要经过好几道工序检查,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燕国使臣。” 叶轻悠除却银两,又直接卖了一个消息。原本陈坚想通过听音阁的势力查一查,叶轻悠没让他乱动。 有些事情全都办了,哪里显得出陛下的英明神武?总要留个切口,满足一下帝王的胜负欲。 梁帝一听这话,登时让她站起来,“你仔细说说,那个人什么模样。” “这臣妾哪里说得清楚?臣妾也是听人传的话。”叶轻悠就算知道,也把那个人的五官容貌给摁下了。 梁帝倒嘶一声,眉头都已经蹙紧,他给李公公递了一个眼色,李公公立即去派暗卫行动。 叶轻悠接替了李公公的位置,帮梁帝侦查倒水。 梁帝瞄了她几眼,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忍住的训了几句,“往后不可再沾这种人和这等事!” “臣妾遵旨……而且四殿下就快回来了,也用不着臣妾出手。”叶轻悠笑眯眯的,格外讨好,她直接就把寻香坊最好的香片给拿出来,替换了梁帝桌案上的陈旧货。 清新的味道,沁人心肺。 梁帝原本火气焦躁,这会儿倒是消下去些许。 只是梁帝也没有放她离开,就由着她在身边伺候了一日。 李公公晚间才归来,看到叶轻悠正坐了梁帝身旁的小杌子上,一边摇扇子,一边扒拉着算盘。 梁帝倒是会用人,最头疼的户部报表让她核对一下,叶轻悠倒是乐意奉献一些,只要不再让她掏银子就行。 李公公匆匆到了梁帝耳边,“依照相貌核对,应该是燕国前国主的幼弟,也是新国主的小皇叔。但他刻意的隐瞒了身份,不知有何目的。” 梁帝撂下手中的书本,倒是撇了一眼叶轻悠。 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是不是个福星,居然误打误撞的瞎胡闹,还真识破了燕国人的秘密。 “既然他们不暴露,咱们也别揭穿,找人特意盯着就是。”梁帝只能悄声吩咐着。 李公公立即领了命。 随后就看到叶轻悠埋头算账,也不知道这二位是否用过晚膳? 他悄声问了梁帝,梁帝才想起来吩咐传膳。 李公公看向了叶轻悠,“王妃也在这里用?” 这话也是在试探梁帝是否肯放人。 梁帝冷哼,“算不完账,她哪都甭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恕不奉陪 叶轻悠就这么着被梁帝关在了御书房两天。 虽说不许回家,累了只能睡了书房小院的小厢房。但吃吃喝喝没亏着嘴,李公公见梁帝睁一只眼闭只眼,便把御膳房好吃的点心都送过来。 可梁帝这一举措,却把后宫的人都给惊呆了。 这叶轻悠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居然被陛下给关在御书房中不放人了? 可御书房这两日戒严,不允许外人随意的进。 若不是皇后去问了御膳房的管事,这两天都送去了什么菜,得知李公公特意选了糕点,还不是陛下爱吃的口味,皇后都以为陛下偷偷把叶轻悠给处决了! 不放人,还给点心? 陛下这是让叶轻悠干什么了? 皇后纳闷,其他几位妃子更纳闷,特别是还在宫中居住、没有资格分府出去的陆婉煜。 她听说陛下特意召了叶轻悠,心中嫉恨的要命! “这女人还真是会勾搭,居然都勾搭到陛下面前了!” “五王妃您说什么呢?这话岂能随意出口?!”她的陪嫁罗嬷嬷道。 陆婉煜抿了抿唇,看到罗嬷嬷小心翼翼的样子,愤愤不平。 “何时才能出去住?”住在宫里,就连隔壁院子放个屁都听得清清楚楚! 罗嬷嬷哀叹,谁让您要嫁进来的,而且还是嫁给五皇子?那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混子…… “您还是好生的想想,如何为殿下开枝散叶……” 陆婉煜翻了个白眼,她根本就不喜欢宇文乔,每次宇文乔一碰她,她就好似全身被雷劈了一般的难受。 “人家都去了御书房了,咱们也别闲着,去东宫看看她的姐姐和小外甥。”陆婉煜想到叶轻瑶还在东宫,她很想去套套话。 罗嬷嬷有些迟疑,“不如先派人去问问太子妃,这会儿时间方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去了还能把我撵回来?”陆婉煜的二哥已经被调回京中,任兵部员外郎。 她如今在京中可不是没有主心骨的人。 罗嬷嬷没有什么话,也只能陪着她去了。 但去了的结果很打脸,乔涟伈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压根儿就不肯露面。 不止不肯露面,甚至都没让她们进东宫。 陆婉煜气得咬牙切齿,忿忿离去。 乔涟伈听了姑姑回来传信儿,“您何必去得罪那么一位?定是心里把您给记恨上了。” “记恨又能怎么样?不就是听说叶轻悠进宫,被父皇给留在了御书房,想过来打听一二么。”乔涟伈漫不经心。 “太子妃就不好奇,陛下为何把她给留下?这两日宫里传的都是四王妃。”姑姑们也很好奇。 “你问我,我问谁?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敢去。”乔涟伈想到了燕国的使团刚到城门处,明日一早会进城。 “陛下旨意,让四殿下去招待燕国的使团,可他却迟迟都没露面。” “四殿下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姑姑冒险的提了一句。 乔涟伈横了姑姑一眼,“也不知道这京城里,有多少人是在盼着。” 姑姑沉了一下,也不敢在多说。 宇文春此时想的自然与乔涟伈一样。 特别是被宇文宴抓起来的那批人,只想着宇文宴如若出了意外,他们是不是能保住一条命? 明日燕国使团就到了,可宇文宴还不露脸。 “太子殿下要不要先去听音阁审一审?毕竟拖延这么久了,有些冤枉的关在里面也不合适。” “燕国的使团明日就要进城,到时候再闹出个大梁草菅人命,苛政残暴,对咱们陛下的声誉也有影响。” “就是,而且那些人说是燕国的奸细,想必对方都已经知道了,甚至连老国舅爷都在里面,这岂不是被外人看了笑话?” “而且四殿下离开之前不是请您帮忙一同审理么?如若您迟迟不动,陛下还当您是偷懒不做事,也有人会觉得是太子殿下畏惧四殿下……” 类似的话语频频而出。 其实谁都明白,他们是想趁着宇文宴没回、燕国使团要来的节点玩一把花活。 就算宇文宴回来,事情也已经有了定论。他就算再豪横,也不过是个四皇子,不是东宫太子。 而且之前梁帝也是有过旨意,希望在燕国使团到来之前,把奸细一事果决的给办了! 宇文春的确动了心思。 因为宇文宴抓了陈郡王,这个人可是一直跟在他身边。 何况宇文宴还把陈郡王妃送到了他宫中,还说好了联合办案。 特别是这些进谏的朝臣,也有着嘲讽之意。 宇文春登时心里有了一股子气,“好,这就摆驾听音阁,孤今夜处置燕国奸细一事,争取明日一早出结果。” 詹事府的人立即跪地夸赞,快把宇文春给夸成了一朵花。 可宇文春浩浩汤汤去了听音阁,却见陈坚好似早就知道他要来,正在这里等着他。 “太子殿下安。”陈坚立即上前行礼。 “孤今晚要连夜审理燕国奸细一案,你这就带着孤进去,然后把案卷全部拿出来。”宇文春一脸严肃。 陈坚却一动未动,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 宇文春神色并不怎么好看,“你没听见孤说话?” “回禀太子殿下,四殿下已经在其中审理之中,您这个时候进去?”陈坚看着他道。 宇文春一时发愣,“老四?你骗谁,他离开京城一直都没回,你快些给孤让开!” 陈坚仍旧挡在门口,“卑职不敢蒙骗太子殿下,四殿下真的在审案。” “让开,否则别怪孤不客气!”宇文春吩咐身边的侍卫,若陈坚再敢叽叽歪歪就拿下。 可侍卫还不等拔刀,就见宇文宴已经拎了两个人头从听音阁出来。 “皇兄大晚上的来找臣弟,是想要这两个人么?” 他一身黑袍,鲜血淋淋。白皙的面庞上还沾了迸溅的血没擦,在这夜幕星空之下,格外瘆人。 宇文春被吓得尖叫一声,腿软的险些直接跪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居然……” “抱歉,这二人私通燕国的证据确凿。”宇文宴直接把人头撇给宇文春,“再把证据拿给太子殿下看。” “时间紧迫,恕臣弟不奉陪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还杀了谁? 宇文宴转身回了听音阁内。 宇文春看着那两个人头,吓得惊慌失措。 他拉着钱公公的手,“走,走,快些走啊!” 他怒吼一声,钱公公连忙把他抱到了车驾里。 一行人灰溜溜的直奔皇宫,好似再慢一秒,宇文宴的尖刀就会砍在他们的脑袋上一样。 宇文春甚是纳闷,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城门的守卫没有一个人看到?根本就没有人进宫回禀? 太子闹了这一出洋相,梁帝也已经知道宇文宴在听音阁露了面。 他看向一旁瞌睡的叶轻悠,眼睛闭着,手中还在扒拉着算盘。 可她如此漫不经心,却还真的算不错。而且还挑出了户部账目的两处漏洞。 梁帝召了户部侍郎来核对,户部侍郎振振有词,却被叶轻悠几句话给驳回去。 “老四都回来了,也没说进宫看看你,你们俩这才成亲多长时间?不至于这就腻了吧。”梁帝突然开口。 叶轻悠则睁开了眼睛,“臣妾在陛下身边,他有什么担心的?” “就不怕朕杀了你?”梁帝冷呵。 叶轻悠笑眯眯,“陛下怎会舍得杀臣妾,臣妾可是帮您省了六百多两银子呢。” “您可别小瞧这六百四十二两三钱,这足够三十户的平民过一年,也能买三十亩的京良地,能买一百四十亩的京荒地。如若换到滕州,这六百多两可以买一套二进的院落,也能买一座荒山。娶个书香门第的小女儿绰绰有余。” 她两片嘴皮子一搭,倒是把各地的物价比都给说出来。 梁帝微微惊诧,没想到她还真懂得不少。 “难怪老四千方百计要娶你,真是把银子都算到了骨头里。” 叶轻悠也没觉得陛下在挖苦,“账目也算得差不多,能不能容臣妾回家睡一觉?在您这里呆了两天了,衣裳都馊了。” 宇文宴既然已经出现,她也没必要在宫里当人质了。 梁帝看她苦瓜似的小脸,按说的确应该放人。 可他却别出心裁,“馊了就去太后的宫里洗一洗,换一身衣裳。朕倒要看看,他何时来接你。” 叶轻悠张了大嘴,这当老公公的怎么还有这等恶趣味? 她顿时垂头丧气,继续半眯着眼睛扒拉算盘。 梁帝却伸了伸懒腰,准备去歇。 临走时还吩咐李公公,“让御膳房给她做一顿夜宵,这张嘴也幸好不在宫里,否则得被朕给吃穷了!” 叶轻悠从早到晚能一直吃,零嘴不停。 好在是真的帮他做了事,不然梁帝早就把她赶走了。 叶轻悠笑眯眯的谢恩送梁帝离去。她则偷偷地给李公公递话,“红烧黄鳝和莲子糕,还有那个酸梅汤我也想喝。” 李公公笑着吩咐小徒弟陪着叶轻悠。 他是要去侍奉梁帝的。 叶轻悠坐了御书房内等着吃,也想到了宇文宴。 他居然回来了,回来就好。 也不知他是否找到了准婆婆?还有永夜怎么样了? 她一肚子疑问,但在这里却得不到答案。 梁帝今日去了贤妃宫中,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个觉。 贤妃虽然也满肚子好奇,但见梁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也根本就不敢多问。 就这样睡到了半夜。 宫外一阵急报传进来。 李公公得了消息,吓得心都险些跳出来。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也直接去把梁帝给叫醒,“陛下,四殿下把陈郡王给杀了。” “!!!”梁帝一个猛子就从床上坐起来! “他疯了?”就算证据确凿,好歹也是一介郡王。就这么被他一刀给砍了? 李公公跪了地上,哆嗦着伺候梁帝穿鞋。 梁帝气势汹汹,直奔御书房,“去把他给朕喊来,去!” 李公公也不敢耽搁,立即亲自出宫去喊人了。 梁帝到了御书房,瞬时灯火通明。 叶轻悠也刚刚吃饱了躺下,还没等做个美梦就被灯火通明给照醒。 “怎么了?”她问了身边守护的斌公公。 斌公公是李公公的小徒弟。 “陛下得了急报需要处理,具体是什么事,奴才也不敢去问。” 叶轻悠琢磨了下,她要不要起身去伺候? 可仔细一想,万一与自己无关,她岂不是落了个窃听朝事的罪名? 她索性翻了个身,让斌公公帮忙把窗户都用布帘遮挡上,继续蒙头大睡。 宇文宴进宫,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此时天色都已经有了清冷的亮。 他刚一进门,梁帝就气得把茶碗撇了过去。 “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即便你是朕的皇子,朕也不能轻易饶了你!” 宇文宴目光扫了一圈,却没看到叶轻悠。 他直接拿出了一份供词,“父皇自己看吧。” 梁帝撇了他两眼,才缓缓地打开了供词页。 可这供词一看,他顿时气得手发抖。 他不停的快速翻着,后续还有听音阁查出的证据。 “儿臣如若不砍了他,便是陈家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何况,不杀了他,您如何向太后交代?”宇文宴直言。 因为陈郡王已经受不了听音阁的折磨,直接供出了老国舅,证据也交代的清清楚楚。 包括他死去的两个夫人,都是发觉了他的不对,所以才被杀人灭口的。 梁帝一时无语,半晌才看向宇文宴,“你还杀了谁?一并说给朕听听。” 宇文宴抿了下薄唇,直接给了梁帝一个折子,“人有点儿多,您慢慢看。” 梁帝看那折子厚度,顿时手一抖。 “这些都是咱们大梁的臣子!” “这一份是燕国潜伏在大梁境内的奸细名单,也都已经被砍了。”宇文宴又递上一个折子。 梁帝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生怕宇文宴再拿出一点儿什么。 仓促之间,宇文宴也就准备了两个折子。 但他话锋一转,又提到了燕国使团。 “燕国使团中有燕国老国主的弟弟燕朝。” “新国主厌恶这个小皇叔指手画脚,所以让他跟随前来,目的是选一名大梁的公主娶回去,和亲。” “和亲?”梁帝顿时就恼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好意思与大梁提和亲?!” 来到大梁境内,就搂着一群妓子莺莺燕燕,这种腌臜人物还想娶公主?! 第三百九十九章 父子挑明 “难不成父皇真以为燕国来咱们大梁是求和?能这么想的人怕都是脑子被驴踢过。”宇文宴早就没什么耐心。 梁帝撇他一眼,你直接说是太子不就行了嘛? “其他人还有什么目的?你已查清?” “父皇召的太匆忙,折子都没写完。”宇文宴拿出几张潦草的纸,那上面笔走龙蛇,字迹潦草,显然是正在草拟,还没正式腾到奏折上。 梁帝简单看了两眼,“不用写折子了,你直接说。” “李公公,喊人进来。” 李公公顿时苦涩不已,眼下还是黑天呢,去哪儿喊人?笔撰现在还睡着呢,何况这个时候召人,至少要一个时辰之后了。 “要不然奴才献个丑?帮陛下和殿下打个杂?” 梁帝没有吭声,李公公顿时去了小桌,铺开了纸张润好了笔。 宇文宴找了个凳子坐下,一边擦着身上的血迹,一边念叨。 李公公虽然是在记录,可是听到这群人的目的也胆战心惊。 梁帝听在耳中更是气得暴跳如雷。这若不是宇文宴查得清清楚楚,那群一意支持与燕国谈和的臣子还不被耍得团团转? 可梁帝又在警惕。 因为宇文宴把使团中的每一个人的身份和隐藏身份、包括此行的目的都列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儿子强大的他有一些害怕。 何况他还有一半的燕国血统。 宇文宴念叨完最后一个字,身上的血迹仍旧没擦干净,蹙紧的眉头都没舒展。 “儿臣知道父皇担心什么,但也请父亲想一想,这群祖宗八代都是大梁人的臣子,是不是真的一心为大梁。” “儿臣的母妃虽然是燕国人,可儿臣杀燕人时却从未手软。”宇文宴第一次直接挑明。 梁帝的身子一僵,直勾勾的看着宇文宴。他没想到宇文宴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翕动嘴唇,几次欲言又止。 宇文宴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该说的儿臣已经说得差不多,父皇如若无事,儿臣这就回去了?” 他先开口,也相当于给了梁帝一个台阶。 “把轻悠也带走吧,她这两日也算帮了朕的忙。”梁帝的语气也冷漠些。 宇文宴拱了拱手,转身去了小厢房。 梁帝却一直坐着,半晌未动。 李公公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但写好的纸张已经晾干了墨迹。 “陛下……”他将纸张一一摆在了梁帝面前。 梁帝看着那上面的一行行字,“他是在警告朕么?” 李公公吓得一哆嗦,“奴才愚笨,未从殿下的话中听出威胁之意,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委屈?呵,他快把大梁杀了个痛快,他还有什么委屈的。”梁帝可不觉得是委屈。 李公公提起了叶轻悠,“陛下您想想今日王妃的抱怨,说的也都是陛下委屈。” “所谓夫妻同心,而且殿下可没有其他女人,显然平时的情绪,王妃知晓的最清楚,如若不是委屈,王妃哪敢和您说那么一番话。” 梁帝仔细想想,似乎无法反驳。 可他却始终耿耿于怀,宇文宴刚刚说出他母妃是燕国人之时,却并未立即开口承诺,永远不惦记大梁的皇位。 如若只是委屈,为何不把这个承诺说出口? 但梁帝看了看李公公,又看了看面前宇文宴撇下的折子。 就连他最愚蠢的舅舅都早已勾结上了燕国人,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怀疑这个最能干的儿子…… “去把太子和老三都喊起来吧,还有首辅和学士府。”梁帝虽然困乏,满身倦意,但这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他也不能不处理。 李公公立即应下,前去唤人。 此时宇文宴却看着厢房中睡成小猪的叶轻悠,根本不舍得把她喊醒。 那圆嘟嘟的小脸,显然在宫里睡了两天也没耽误吃。特别是她偶尔还吧嗒两下嘴,模样可爱至极。 斌公公一直都在外守着。 他也没料到洛宁王殿下会大半夜的跑过来接王妃回家? “殿下……用不用奴才去吩咐备车?” “她最近喜欢什么吃食?”宇文宴轻声问了问。 “王妃可喜欢御膳房的莲子糕和红豆饼,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多做点儿,给您送到府上去。”斌公公很懂眼色。 宇文宴轻应一声,随后吩咐去备轿辇。 他大手直接抱起了叶轻悠,叶轻悠鼻子皱了皱,“杀鸡了?”她迷迷瞪瞪,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宇文宴尬在脸上,连忙又自己闻闻,他刚刚可是用茶水擦的衣襟,难道还有味道? 叶轻悠有些厌恶,转过身又把脑袋扎了他怀里,可惜血腥的味道更重了。 “别想喊我起床,我不想起……” 她迷迷瞪瞪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木讷的宇文宴。 “嗯?殿下?”她以为自己是做梦,揉了揉眼睛。 待确定真的是宇文宴,她“腾”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受伤了?”她揪着宇文宴看了个仔细,他的身上的确有几处伤,是跟永夜去找燕无卿时留下的。 “就说整个大梁没人了?可着殿下一个人欺负!”叶轻悠嘟囔着小嘴,满眼心疼。 宇文宴忍不住捧住她的小脸,直接就亲了上去! …… 二人离开御书房,已经天色大亮。 斌公公把消息回给了李公公,李公公也去通传给了陛下。 梁帝听了此事就嘴角抽搐,他大半夜的召了太子和宇文孝与其他重臣商议着如何针对燕国。 可宇文宴却和媳妇儿在御书房内卿卿我我,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回府了?! “父皇,四弟怎么回了?今日他应该去迎接燕国的使团入城,这……这走了算怎么一回事?”宇文春仍旧对宇文宴耿耿于怀,毕竟他昨晚才被宇文宴给吓到。 梁帝本就憋屈了一晚上,如今听太子这话,顿时就火气压抑不住了! “难道朕就他一个儿子?你是死的?老三也是死的?朝臣们全是死的?!是不是他不去,你就要朕亲自去迎燕国的使团入京?!” 宇文春吓得连忙跪地,宇文孝也连忙跟着跪下。 “儿臣不敢,儿臣有罪!” “父皇息怒……” 他们并不知道宇文宴给了梁帝什么信息,因为二人赶到御书房时,梁帝已经与几位首辅大臣议过了。 “老三,你替一下宴儿,去迎大梁的使团入京。”(本章完) 第四百章 跑路总不能没钱吧? “气死了,孤真是被他们给气死了!” 宇文春离开了御书房回到詹事府,把屋内所有的东西全砸了! 他没想到父亲不用老四,居然用上了老三?! 他这个太子是什么?就是一个摆设? “殿下也别生气,或许是陛下觉得燕国使团不配让您去应酬,所以才选了三殿下。”宇文春身边的幕僚道。 “你不懂父亲,一定是老四跟他说了什么,否则他不会把老三也叫去。”宇文春虽然能力不行,但很会揣测梁帝的心思。 这似乎是从他生下来就在学的东西,因为稍有不慎,他就可能坠入深渊。 幕僚琢磨了下,“您是觉得陛下在保四殿下,不与燕国起冲突?” 让三皇子去应酬,显然就是怠慢了燕国。原本让宇文宴出山,是为了他能震慑一下。 宇文春一时也有些摸不清脉门。 梁帝这些年一直重用的只有老二和老四,如今宇文新被他弄去了外地,不在京中,哪怕手中有那么一点儿兵权也不够威胁。 他又拉拢了宇文宴,宇文宴娶了一个叶轻悠,没找权臣联姻,他也渐渐地歇了针对的心思,毕竟宇文宴没有争位之意。 本以为东宫的位置稳了,却没想到父皇又拎出来了老三? “如若其他时候,也不足为虑,但这是燕国,是燕国!”宇文春咬牙切齿,似乎一瞬间整个牙床都肿了,“父皇让老三带着鸿胪寺去接应,这就是有意重用,朝臣们会怎么看?包括你,你心里又怎么看?” 幕僚一僵,他刚刚的确想过宇文孝是不是要得重用…… “卑职自然是期望太子殿下好的,但也没必要现在树敌。” 已经有一个宇文宴,还有宇文新,如若太子再来一个宇文孝,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宇文春深吸两口气,“你说得对!” 他说完话就往外走。 幕僚纳闷,“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陈郡王已经被砍了,陈郡王妃还在孤的东宫之中,必须立即处理!” 宇文春直奔皇后宫中,此事只能由皇后出面做个主。 宫内已经乱做一团,甚是慌乱。 宇文宴已经带着叶轻悠回到了洛宁王府,只是两个人根本没有时间去安睡,貌似回到湖心岛休歇,其实直奔地宫而去了。 地宫之中,永夜正在处理伤口。一旁的燕无卿则慢条斯理的在饮茶。 二人就这么无声无息。 看到宇文宴和叶轻悠回来,燕无卿才长舒口气。 “真是把本尊急死了,半天都不肯说一句话。” 永夜的手一顿,又继续涂抹伤药。 叶轻悠颇为心虚的躲了宇文宴身后,“婆婆您身上可有不舒服?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燕无卿的确心力衰败,不仅是争位失败,还有在深山中独自生活的颓败。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有人害怕我露面被发现。”她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宇文宴。 宇文宴也有些担心,“其实你在王府中居住并不安全。” 这里整日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被发现。 燕无卿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地宫中居住,即便奢华无比,却也不着阳光。 “你这是想撵我走?”听了这话,燕无卿自然很不高兴。 “婆婆别误会,殿下怎可能有哪个意思?只是殿下最近杀得太多,所以怕仇家上门。”叶轻悠闻到他身上的血迹味道就能猜到个大概了。 “那你们说,想让我去哪儿?”燕无卿也提出条件,“反正我不离开京城,我得时时刻刻能看到你们。”她已经在争位之事上失利,此时更期望儿子儿媳能抚慰受伤的心。 宇文宴提了一个去处,“不想离京就去听音阁,最深处的死牢倒是没人住。” “啪”的一声! 燕无卿顿时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我好歹是你亲娘,你居然让我去住暗无天日的大狱?” 叶轻悠也白他一眼,“不如去寻香坊可好?” “那是我的一处熏香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可以居住。只要您乐意改一下装扮,可以当做寻香坊新请到的香师做噱头。” “只要您出行带着毡帽、挂上面纱就可以,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 这个提议还算靠一点儿谱。 宇文宴也觉得甚是不错,“本王可以派暗卫在四周守着,再让他跟着你去。”这个“他”自然是永夜。 永夜提一口气想拒绝,却又怕她真不让去,只能闷头答应。 可燕无卿却不想去,“若说最危险地方最安全,那也应该是皇宫……” “!!!” “婆婆,您若是想逼着殿下造反就直说。”叶轻悠不由得望天。 直接回皇宫去住? 她怎么想得出来呢? 燕无卿似被说中的心思,“他的那个太子就是蠢货,哪里比我儿子强?堂堂的大梁皇位放着,为什么不要?” 叶轻悠:“???” 居然还真有让宇文宴夺位的心思? 宇文宴垂头无语,“你真是个疯子!” 他二话不说,召唤了常嬷嬷来侍奉,便带着叶轻悠速速离去。 二人也没居住湖心岛,而是回了东院。 叶轻悠倒在床上也无法睡着,“婆婆不会是认真的吧?” 宇文宴轻应,“她就是这个心思。”否则不会在他提议将其送到大梁与封国的边境时,燕无卿宁死都不去。 叶轻悠吐了吐舌,“那殿下是怎么想的?” “找不到燕国的国玺,她不会走。”宇文宴对上这位生母有几分束手无策。 “这一次燕国的新国主特意前来,或许就是为了这个国玺。”叶轻悠讪讪。 不然两国向来交恶,哪有什么交好的可能? 宇文宴微微颔首,“而且不止如此,燕子仪已经认定她在大梁,也是希望大梁交人的。” 叶轻悠:“???他凭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有我。”宇文宴摸了摸叶轻悠的面庞,“做好准备了么?” 他虽为明说,叶轻悠也懂。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的身世早晚要揭了。 叶轻悠咬了咬唇,“要不然再拖延一阵子?容我把财产往其他地方再转移一点儿?” 跑路总不能没钱吧?(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还是要找他 宇文宴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 他用头盯着她的,“本王此生遇见你,万世有幸。” “也不用万世,这一世咱们好好的,也就心满意足了。”叶轻悠呢喃轻语。 宇文宴的手一僵,“何意?难道你下一辈子不愿与本王再续佳缘?” “啊?”叶轻悠一时没能想到,“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挂念了旁人?”宇文宴难得地出现强烈醋意,他居然想到了潘思升。 叶轻悠狠狠地捏了他的鼻子一下,“胡说什么呢?再无故的乱说,我可生气了!” 宇文宴也不容她再生气,又用温柔堵住了她的嘴。 二人在王府痴缠起腻,此时燕国的使团已经到了宫门口。 宇文孝带着鸿胪寺众人全去迎接,燕国的特使上前,与鸿胪寺少卿交换了双方来人的名单。 特使方卓一看是三皇子,顿时去了燕朝的身边小声回禀,“……他们换了人,不是宇文宴,而是三皇子宇文孝。” 燕朝眉头蹙紧,还在不停的捶着发软的腿,“什么意思?这个三皇子不如那个宇文宴?” 方卓沉默了下,“都没听说过此人。” 不是隐藏太深,就是废物一个。 但方卓更倾向于前者。 燕朝顿时冷哼,“那就去问问他们是何意,为何派个不起眼的皇子来迎本王!” “他们也不知道您来啊……”方卓不得不提醒一句,“之前送来大梁的名单之上并没有您。” “燕子仪不是说了,让咱们打个措手不及?那就现在去告诉他们。本王就要见宇文宴。”燕朝已经知道,这是她姐姐的儿子。 方卓很是迟疑。 开门见山就来个下马威?万一大梁不给面子,岂不是很下不来台?毕竟前几天,他们在京郊停留的原因很龌龊,想必此时已经传到大梁皇宫了。 “若不然先进城再说?也不必计较这一时,毕竟是咱们晚了几天,或许是那位四殿下有事耽搁了。”方卓只能找补一句。 燕朝十分不满,“就你们这群怂狗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才让大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动土……行了,就这么着吧,但你要把本尊到来的事情告诉他们。” 方卓无奈,也只能领命。但心底却是暗自的骂骂咧咧,也终于明白新国主为何要把他带到大梁送死了。 方卓回去与鸿胪寺卿交谈了许久。 鸿胪寺卿已经知道这位燕国不讨喜的王爷驾到。 “正因为知晓使团中有这位殿下,所以今日才有三殿下出来相迎,否则只有老夫带队与你们交涉的。” 这话是梁帝教的。鸿胪寺卿一个字都没差。 方卓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也只能尴尬的笑笑,“原来如此……却不知之前是说贵国的四殿下前来,却突然改成了三殿下您来见?也是之前准备了见面礼,突然换人不知晓是否合适了。”他自然阴阳怪气。 宇文孝眼角一动,阴恻恻道,“也幸好你们不再晚了,否则留在我大梁的奸细都得被他给拔了。他昨日杀人太多,累着了,所以父皇特意遣本王来迎。至于见面礼也无妨,本王转交给他就是了。” 方卓:“!!!” “三殿下这话实在噎人,燕国与大梁历来交好,岂有什么奸细,您不好如此污蔑。” “谁说不是呢,按说本王也不信,燕国这两年不是兵灾就是水灾,听说还闹了争位的政变?不好好的忙乎自己国内的事,哪还有什么闲心往大梁派人。”宇文孝扬着那尖下巴,不停转着扳指,好似在与方卓聊闲话。 方卓憋了一肚子气。 粗粗两句,也算见识了这位三殿下的嘴上功夫,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宇文孝虽不得梁帝重视,但也是京城横行霸道惯了的主。 原本就瞧不惯燕国人,哪里会给他们好脸色? 虚伪的说了几句,两国的队伍便各自上车。 鸿胪寺少卿前去和他们交涉了落脚地和日程安排。方卓也只能把刚刚的憋屈咽回肚子里。 今日的见面就这么草草结束。 宇文孝很快回宫去给梁帝回禀。 “……那一位燕国的小王没露面,但他们提出希望明日觐见父皇,还提出了想与大梁的勇士比试一番。” “都比什么?说了么?”梁帝早已经算到了,一丁点儿都不意外。 “骑、射、乐、数。”宇文孝言道。 “他们带来了不少马匹,儿臣草草看了一眼,比咱们的要高壮不少。而且儿臣还看了他们送给老四的见面礼,是一个箭尖。与咱们新发觉的矿产材质一模一样。”宇文孝把那一份礼送上。 梁帝打开看了一眼,眉头瞬间拧紧,“看来是打算让咱们输个公主给燕国,这算盘打的可真响,都已经打到朕的家里了!” “父皇,那明日的比试?”宇文孝虽然偶尔玩一玩骑射,但他却不在行。而且选人,自然也要选那出类拔萃的,他对此知晓甚少。 梁帝也明白他不擅长,“可惜老二不在啊。” “就算二哥在,上去和他们比试,也太给他们长脸了!”宇文孝想到燕国人的嘴脸就来气。 “还是得让老四选人,你这就去他府上商议一下。”梁帝格外慎重,总不好输个女儿出去吧。 宇文孝愣了一下,没想到父皇没把事情交给太子…… 但已经得了令,他也只能拱手离去。 宇文春此时刚从皇后的宫中出来,他原本很想把叶轻瑶送给母后,谁料皇后却不肯答应,让他去找宇文宴商议。 他一个太子,为何这种事情要找自己的亲弟弟商议? 那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这岂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宇文春正走着,就见到宇文孝脚步匆匆,好似在故意躲着他。 “三弟,你这匆匆忙忙是去哪儿?” 宇文孝脚步一滞,只能缓缓转头,“去找四弟,燕国明日要与大梁比试骑射乐数,父皇让臣弟去找他推举人选。” 宇文春瞬时脸色难看,就好似一条被抛弃的狗,失魂落魄。 第四百零二章 出点儿馊主意 “那这岂不是正好,孤也要去找他,咱们一起走。”宇文春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宇文孝就算再白痴,也听出了一身冷汗了。 “皇兄找他作甚?臣弟帮您带句话就是了,您何必亲自跑一趟,他也配。”这会儿语气自然要偏颇。 宇文春不禁自嘲,“他如今是父皇眼前的红人,孤哪有本事让他来见?咱们这两个做哥哥的,还真是做得好啊!” 宇文孝:“……” 让您去砍了陈郡王的脑袋,您也不干啊! “父皇实在是太宠他,不过眼下燕国来人,想必也会盯着咱们,等他们走了,您可以再和他算账。” “孤?孤可不敢。”宇文春忿忿了两句,也知道不好再多说了。 二人就这么去了宫门口,上了车辇。 似是宇文春还带了气,这一路上浩浩汤汤的拉了一支队伍。生怕外人不知道他和宇文孝亲自到洛宁王府去讨教。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王府内。 宇文宴此时正在与叶轻悠用饭。 叶轻悠这段日子吃习惯了御膳房的糕点,特意让厨房里的学着做一些。 给地宫那二位准备的药膳阁的拿手菜,除了补还是补。 毕竟二位都是伤者,而且药膳阁的菜也拿得出手。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燕无卿挑剔了不少细节毛病,叶轻悠倒是把她的话全部记下,又告诉给了叶菁之。 叶菁之的确对此很有灵性,回去与厨子们商议着一改,味道又有提升。 “殿下,王妃,太子殿下和三殿下都在朝咱们王府来。”陈驰得了消息,立即到东院通禀。 叶轻悠纳闷挑眉,“太子怎么也来了?” 宇文孝今日去迎了燕国使团,他前来定是商议此事,亦或陛下又有了新旨意。 但宇文春跑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宇文宴却依然冷漠,“给他们备上筷子碗碟,到了之后一起吃。” 他这段日子有些乏累,府上的饭菜很可口,还有叶轻悠陪伴,他自然会多吃一些。 叶轻悠啧啧嘴巴,“要不要再添点儿?” 这一桌子菜,都被宇文宴和她给吃的差不多。 宇文宴扫了两眼,撂下筷子吩咐春棠和红苕,“让厨房换成小碟子,然后再端上来。” 两个丫鬟捂着嘴偷笑,殿下也实在太会糊弄了。 叶轻悠也吃的差不离,“要不要我先退下?”也是她根本不想应酬宇文春和宇文孝。 这二人没有省油的灯,说话聊天累得慌。 “你听一听,然后与她说。”宇文宴拉住她的手,对他这位生母,他的内心还是无法解开那个结,不想过多说话。 叶轻悠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倒是可以做个中间人,也去准婆婆那边打探一些燕国的事。 二人又喝了两盏茶,门外通禀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到了。 宇文宴带着叶轻悠去了正门口相迎。 二人下了马车倒是没了刚刚的怨怼,一脸热忱。 “孤也知道四弟这段日子太辛苦,按说不该来打扰的,可事情到了节骨眼儿,也不得不来了。”宇文春看了一眼叶轻悠,叶轻悠连忙上前行礼。 宇文孝在太子后面与二人见了礼,也直接说明来意了,“……也不知道他们挖什么陷阱,就是想哄骗咱们的妹妹走。” 虽说他们旁日与公主们都不亲近,但好歹是自己妹妹。被个外邦人给糊弄走,听着就来气。 宇文宴微微点头,不如先说陈郡王的事? 他都没问,就知道宇文春是为了什么来。 宇文春僵了一下,“孤不着急,还是你们二人先商议。”他虽然不能参与,但不介意多听听。 宇文孝看了看宇文宴,宇文宴也没打算瞒他。 “若是不动手脚和算计,咱们几乎赢不了。” “你这也太长他人志气,灭咱自己威风了吧?”宇文春听了这话就生气。 “那皇兄您推举几个靠谱的人?”宇文宴直接就问。 宇文春翕动下嘴,“父皇是让你来选,你把事情推给孤算怎么一回事。” “都是为了大梁荣耀,这个时候还算计什么谁的人?”宇文宴可不吝他这话。 宇文春自然给不出答案,一是不知道燕国的底牌到底有多强悍,二来他麾下也的确没有六艺精湛的人选,大多都是文臣。 眼见太子不说话,宇文孝只能把话接过来,给太子一个台阶下,“就是不知燕国那边是什么水准?四弟如若知道,不妨说一说。” 他这话说完,却看向了一旁娴静看书的叶轻悠。 按说这种隐秘事,不该有女眷在场。 可宇文宴不赶人,他也不好开口。 只是他的目光投了过去,宇文春自然也看到,“四弟妹今日这么闲?府上难道没有事?” “太子殿下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吩咐人上饭菜。”叶轻悠可不接他的话茬。 宇文春还想再说,可一想到梁帝都留了她在御书房过夜,还经管了户部的帐。 只是听他们说说燕国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底气再赶人。 “还真是有些饿了,就劳烦四弟妹了。”宇文孝今日特别会做人。 叶轻悠立即吩咐丫鬟们把饭菜上桌,随后便听几人边吃边聊。 “燕国兵强马壮,物产丰富,咱们的兵器材质刚刚到手,即便做到精益求精,也是需要时间锤炼的。” “骑射乐数唯独能争取的就是数,毕竟这方面,燕国人不在行。”宇文宴直截了当。 “难道前三项咱们就没有胜算了?”宇文春有些不服气。 “所以就得动一动手脚。”宇文宴又重复了最初意见。 “这……直接给下药,好像不妥吧?”宇文孝想到的自然是这招。 “这自当不妥,而且他们的饮食也十分注意,一定会有防备。”宇文春把这个事情给否了。 宇文宴歪了歪嘴,“臣弟的手脚并不是指下药这等腌臜手段,他们提出了骑射乐数,难道咱们就不能提比试的科目了?” “这……”宇文孝之前的确没想到。 “现在临时加科目,是不是有些被动了?” 他对交涉的确不在行,当时就撇出这样的意见才是上上之举。 第四百零三章 出了一个馊主意 可现在再去找燕国人谈加科目,还不被他们笑话,是大梁怂了怕了? “三哥这个时候怕怂,就不怕输了之后,妹妹们集体挠你?”宇文宴语气幽幽,却吓得宇文孝鸡皮疙瘩乍起。 虽然妹妹们都年纪不大,但架不住人多,倘若真的输了,他怕是一辈子都要被画圈圈诅咒的…… “那到底怎么办,你给拿个主意。”宇文孝郑重其事,他是真的着急。 “直接杀了最痛快。”宇文宴的做法最直接了当。 宇文孝顿时一个大白眼,很想斥他嘲讽,可想想宇文宴似乎除了杀人,还真不会别的。 “难道错事了一次机会,就真的没法子弥补了?”宇文孝懊恼,宇文春则看向了叶轻悠。 “四弟妹也听了这么久,不知你是否有好的提议?也可以随意说说。” 说不出来何必坐在这里听男人私谈?宇文春始终不喜欢女眷参与外事,包括乔涟伈都不许吹什么枕头风。 而宇文宴却让叶轻悠这么陪着,他自觉被怠慢,不够尊重。 宇文宴也看向了叶轻悠,叶轻悠耸了耸肩,“这也没什么难的,那位燕国的小王不是要娶亲么?咱们大梁的公主岂是一群下臣赌个输赢能嫁的?” “咱们大梁的女婿,自然要能征善战,他们提出了这骑射乐数,那就让这位燕国的小王来展示一番他的骑射乐数。” “他若能赢了诸位大舅哥,咱们才可能考虑把公主下嫁。虽说是新国主的小皇叔,年纪可不小了,我们的公主风华正茂,可不是那么容易求娶的。” 她两片嘴皮子一碰,登时就把事情的范围缩小了。 缩到只是一门亲事,事情反而不尴尬,而且更是好办了。 宇文孝眼前一亮,“这行啊,比不过他们准备好的勇士,但咱们几个拿下他可不成问题。” 宇文春没想到叶轻悠还真能说出点儿什么,“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应对办法,只是会不会被斥故意刁难了?” “这怎是刁难?咱们娶媳妇儿时,迎亲当天不也被娘家出了道道考题,过了才许新娘出门子么?”宇文孝先把话抢了。 “就是这个道理,既然想娶咱们的人,这四门功课不过关怎能行?”叶轻悠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而且三殿下可以让三皇妃提起这个事,毕竟诸位公主都是我们的小姑子,哪个嫁了我们都不舍得的。” 宇文孝顿时连连点头,他也没想到叶轻悠会在这个时候向南初音卖好。 按说是她提出的意见,理应她去…… “四弟妹也可以撑起这个场面。” “父皇都要三殿下去应酬燕国使团,还是您和三嫂搭配最妥整当。”叶轻悠笑了笑,“我也没什么出息,许久不见四殿下,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府内歇几日。” 出了主意还不争功,宇文孝对叶轻悠的观感好些许,早就不再记恨当初四菊怀孕的事情了。 这三个人聊得兴高采烈,宇文春却越来越黑脸。 “咳咳,你们说完了?”他实在受不了被忽视,好歹也是太子,是他们应该尊重的兄长。 宇文孝顿时闭了嘴,宇文宴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皇兄觉得陈家应该如何处理?不妨直说。” “陈郡王和老郡王妃已死,陈家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如今郡王妃已经生了儿子,她应该去主持陈家了。”宇文春觉得这个安排理所当然。 叶轻悠低头吐了吐舌,若论规矩来说,这个法子的确没错。 前提是,叶轻瑶能掌得了一个大家族?恐怕三天就得被陈耀他们给弄死。 “皇兄既然决定了,这么办就是,我不会再追究陈家的其他人。”宇文宴不希望叶轻悠对此事沾手。 宇文春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难道此事你不打算接手了?” 能把陈家掌控在手中,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难道宇文宴就不动心? “当初就是为了避嫌,才把人送去皇兄的东宫。”宇文宴抓起了叶轻悠的手,“何况,人是臣弟杀的,陈家再不要体面,也不会听臣弟安排,何必再为过往起冲突。” 他这话说得倒是合情合理,但宇文春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他又看向了叶轻悠,“那是你的姐姐……” “太子殿下应该知道,臣妾与她不合,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她会以为臣妾在坑她,还是劳烦殿下操心了。”叶轻悠可算把这个累赘给抛了! 宇文春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合适。 “既然如此,孤就先回去忙了。”宇文春也不打算多停留,他看了看宇文孝,“你开始要与孤一同回宫?” 来时一起来的,若他孤零零的走,容易被人说笑话。 归根结底,还是心中不忿。 宇文孝原本还想让宇文宴推举几个骑射乐数的参赛者,但一听宇文春是这个态度,他也只能点了点头,跟随太子一同离去了。 宇文宴和叶轻悠送了二人上马车,看了驾辇离开,叶轻悠则主动去了湖心岛。 宇文宴虽说不管,但暗地里的安排却不能少。 叶轻悠去了地宫,燕无卿正在与永夜喝着药膳阁的汤。 常嬷嬷许久不见老主子,甚是亲切殷勤,看到叶轻悠来,她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这是有事儿要开口?”燕无卿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叶轻悠笑眯眯地坐了她身旁,把那燕朝的把戏给说了。 “……还要比试什么骑射乐数,所以我就出了那么个主意,婆婆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么?” 她虽然觉得没问题,但更期望得到燕无卿的首肯。 燕无卿挑了挑眉,“他虽然人很差劲,但在骑射乐数上的确颇有造诣。” 叶轻悠微微吃惊,看来这位燕国小王还真不是个棒槌? “和四殿下比呢?还有太子、三殿下和其他几位呢?” “其他几个根本不止一提,而且能不能比得过,要看宴儿肯不肯暴露真实的实力。” 叶轻悠:“……” 这么一看,她岂不是出了个馊主意?!! 第四百零四章 少尊主祥安! “那这怎么办?万一真的输了,我岂不是把公主们给害了?”叶轻悠真的有一些担心。 燕无卿捏了一颗樱桃放入丰润的唇,“可以根本就不让他出手,在开头的比试上把燕国人吓到,他可是最怕死的。” 叶轻悠努了努嘴,“这不是没有人能比得过么,所以今日三殿下才匆匆跑来。” “让他去啊。” 燕无卿看向永夜,哪怕他还伤痕累累,裹着绷带,“让他去跟着燕朝,吓住他。等你们再提出让他亲自下场过骑射乐数。” “所以他一时怕死,绝不会答应?”叶轻悠补了后半句。 燕无卿吐了一颗樱桃核儿,“也可以真的把他杀了……” 叶轻悠:“……您直说想要他的命不就得了么。” 燕无卿“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本尊好歹是你的婆婆,你敢直接拆穿?没规矩。” 永夜:“……” 所以他就是个工具人,点到他又抛弃他,真不把他这个大梁第一刺客当回事么? “能请动第一刺客出山,也是逼不得已之时,何况他护着您更重要,还是别轻易露面了。”叶轻悠顿时把准婆婆的胡闹念头给打消,“您与我说说,那位燕国小王有什么缺点?我们好歹也心中有数。” “那个臭小子为何不自己来问我?”燕无卿直问。 叶轻悠撇撇嘴,“是我担心才来问您的,殿下可不会开这个口。” “他的缺点你应该已经了解了,好色,之所以说他是个垃圾,因为燕国的女人被他祸害了不知多少。”燕无卿是真想把他杀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叶轻悠想起了宇文新。 怎么每个国家的皇室都有两个变态? “那位使团的领头人呢?他有什么软肋在?”叶轻悠问起了方卓,在她看来,这个人才是重点。 燕无卿眼眸闪过一丝欣赏,没想到这丫头看到了关键。 “你想想,若他在比试之中,死在了你们大梁,大梁要给燕国赔什么?” 其实这才是那个新国主的目的。 送来一个不想要的废物,换大梁的边境通商。 叶轻悠倒嘶一口凉气,原来关键点就在这里? “所以这一场比试,无论谁赢谁输,都是大梁输。” “本尊好歹也是燕国的长公主,只能提点你们这些了。”燕无卿捏了捏叶轻悠的小脸儿,她还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叶轻悠被捏得有些疼,伸出手揉了揉面颊,“其实大梁输一次也没什么……反正不是殿下经手此事。”无论输赢都怪罪不到宇文宴身上。 “那也会指责他在关键时刻不顾此事,让大梁丢了体面。”燕无卿满眼瞧不起,“依本尊看,大梁的皇位就应该是宴儿的,除了他之外,谁都不配上位。” 叶轻悠倒是没反驳,毕竟宇文宴的实力摆在那里,其他皇子的确比不上。 “但殿下似乎并不这么想。”叶轻悠直言。 “由得了他?”燕无卿说完此事,便不再开口了。 用茶水漱了嘴,她准备去歇息片刻。 叶轻悠从地宫出来时,宇文宴已经在湖心岛的大床之上等着她。 叶轻悠直接钻入了他怀中,却不敢亲腻。 虽然地宫距离地面有很深的距离,但她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心虚。 她把燕无卿的话全部告诉了宇文宴,“……殿下怎么看?” “那燕朝不是个傻子,岂能不知新国主想杀他?他会找办法自保。”宇文宴道。 “自保?他能有什么办法?”叶轻悠还真想不出来。 宇文宴没吭声,他的心中已经有猜测。 夜晚时分,天色刚刚黯淡,陈坚便从湖中过来,“殿下,燕国的使臣求见。” “直接带到岛上吧。”宇文宴第一次在这里见外人。 陈坚有些迟疑,“这么大张旗鼓来,到岛上合适吗?” “一个燕人而已,聊得不开心就直接杀了扔湖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宇文宴对燕国人没有一丝好感,除了燕无卿。 陈坚知道这位带着气,只能划了小船回去。 叶轻悠本都要准备睡了,“用不用我先回避下?” 宇文宴看她装扮轻简,特别是那一身薄纱的阔袍若隐若现。 “本王去外面,你歇着。”他可不希望外人看到叶轻悠的春光柔媚,这只能他一个人独享。 叶轻悠撇他一眼,哪怕不出去,也还是套上了一个披风。 宇文宴站在湖心岛边,背手而立,哪怕此时已是夜幕,他的孤冷桀骜也似明灯一盏,让人无法忽视他磅礴强大的气场。 来找宇文宴的人是方卓。 他站在床上看着宇文宴,好似若隐若现看到燕无卿一般。 他从船上下来,站了湖心岛上。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少尊祥安。” “本王不是什么少尊,方尊使莫要胡乱称呼。”宇文宴自然不会乱认身份。 方卓似已预料到宇文宴不会热忱,“哪怕您不认,卑职也会尊您为少尊,卑职之前一直跟随长公主殿下左右。” “关本王何事?有事说事。”宇文宴并没有与他久叙之意。 方卓沉了沉,“卑职希望您出手把秦小王的命留在大梁。” 宇文宴并未开口,以沉默应答。 方卓却直接把话明说了,“国主这一次派使团前来,目的是想把燕小王留在大梁,与梁帝换一点儿交易的价值。” “但燕小王今晚就去私下见了梁帝,透露些什么不清楚,但卑职以为他是在用长公主的信息做交易,这样对您也是危险的!”方卓的语气有些急。 若非知晓此事,他也不会急匆匆的跑到洛宁王府来见宇文宴。 这一次见面有些过度的明目张胆。 “一个混吃等死的人而已,他说了此事,本王父皇就会信?”宇文宴十分不屑。 方卓:“可万一是真的呢?难道您一丁点儿都不担心?” 宇文宴已经没什么耐心,“如若方尊使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去吧,本王还要处理大梁的政务,譬如再杀几个燕国的奸细,给你们明日的比试做庆功。” 方卓嘴角抽搐,却也并不意外。 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儿子,脾气如此怪异也不为过。 “可卑职不是危言耸听,很可能事情是真的!” 第四百零五章 人失踪了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390章人失踪了 “你怕是忘记了,这是在大梁,不是燕国。”宇文宴朝向陈坚摆摆手,陈坚直接去请方卓上船送客。 方卓很想再说几句什么,终究开不了口,“最后敢问一句,长公主殿下可好?” 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期待,的确是一忠仆。 宇文宴却已经转身进了屋中,只有随风飘荡的湖水声给他清晰的答案了。 陈坚送走方卓。 叶轻悠才从屋中露了面。 “他看似忠心,却也不知道到底忠于谁?”叶轻悠想到今日在准婆婆面前提起这个人,婆婆面色平淡,没有一丝悸动的。 宇文宴却没了刚刚的惬意,“准备一下,明日不得不进宫一趟了。” 叶轻悠点头答应,二人便就此歇下。 而此时梁帝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入睡,他想到今日燕朝留下的那些话,内心早已惊涛骇浪般翻涌。 “……她是本王的姐姐,而且是长姐,就因为与您有过姻缘一段,却被本王的侄儿当作话柄,恨不能让她万劫不复,否则她险些成为燕国的第一位女帝。” “如今她日子凄惨,本王有心成全她,不知大梁的帝王可否愿她回宫继续侍奉?” “听说她还有一个儿子,是您最重用的人,本王明日也很想与这位外甥见见面。” …… 这一句接一句的针对,听得李公公心惊胆战。 他看到梁帝已经窝了匕首,恨不能一刀捅了燕朝。 可燕朝大张旗鼓的来,就这么把命留下,两国交好一事定会泡汤,又要嫌弃一场动荡大乱了。 “你说朕该怎么办?”梁帝没有了主意。 李公公吓得连忙跪地,“奴才、奴才是个蠢的,也真是没有主意啊。” “呵,没想到啊,朕还真没想到。哀悼了二十多年的爱妃,居然是燕国的长公主,还、还险些成了女帝?” 梁帝被这消息震惊得五脏都已经扭曲,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五味杂陈用起来都匮乏了。 “也许他是胡说,故意蒙骗您的。”李公公看燕朝的狡诈就十分不信任。 梁帝木讷的看向他,“但若是真的呢?” “这……”李公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梁帝想到了宇文宴,“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准还想着他的母妃若成功,他还成了燕国的太子呢!” “陛下!陛下您别多想,四殿下绝对没有这个心思!”李公公感觉梁帝已经有些魔怔了。 梁帝也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但这不也是一个事实? “难怪他一直不肯争权,原来是看不上朕的大梁皇位;而且还杀了那么多的燕国奸细,是怕这些人把燕贵妃的身份揭穿吧?!”他越想越钻了牛角尖。 李公公不敢再开口说话。 他知道梁帝的脾气,必须把所有的事情想到最恶劣,然后才能冷静的去分析事态,做出最冷的决定。 御书房内的香炉徐徐飘散着悠然的沉木香。 梁帝闻到这香气,自然想起了叶轻悠。 “你说她会不会知道?” 李公公愕然,不知道梁帝口中的“她”是谁? 梁帝也只是一刹那的念头,“一个小丫头罢了,怕是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去把老三找来吧,明日的比武需要重新设计下。”梁帝已经想了明白,让李公公去喊人。 李公公惊呆,陛下这是打算答应燕小王的交易,保住他的命了? 他内心虽有迟疑,却也还是去找了三殿下。 黎明的天色亮起,今日并无温暖的阳光。 宇文孝这一宿也被折腾的筋疲力尽,谁能想到定好如何应对燕国的比试,父皇突然大半夜要让大梁输一次了? 宇文孝虽然满心的不解,但毕竟是父皇的吩咐,他也只能遵守就是。 今日燕国使团算是正式入宫拜见梁帝,大梁的朝臣也都早早就在永和殿的广场集合。 毕竟打了上百年,这是燕国第一次派使团前来。所有朝臣都精神百倍,期待能有一个好结果。 毕竟打仗亏钱,百姓疾苦。 如今大梁的国库并不丰裕,若是双方能停战,乃是两国百姓之大幸。 宇文宴与叶轻悠也已经到了宫门口,二人牵着小手朝正殿内走去。 梁帝与皇后已经高座在上。 宇文孝看到了宇文宴,很想与他低语几句,问询一下昨晚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可梁帝在上,殿内鸦雀无声,他总感觉那一道目光如芒刺背,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先行咽到了肚子里,只等稍后再问了。 燕国的使团入宫门。 牛角朝天嗡鸣,锣鼓齐奏。 燕国上百人的使团浩浩汤汤,单看上去便比大梁的兵丁高上半个头,魁梧半身。 这些年的征战,大梁哪怕求个平局也损失惨重。朝臣们更起了和解的心。 “燕国使团方卓率领燕国众人叩拜大梁的皇帝陛下。”方卓在先,率先单膝跪地。 其后的队伍同样单膝跪地,但也只是沾了一下便起身,显然内心对大梁是不服气。 梁帝微微颔首,却没看到秦朝? “听说你们燕国的燕小王也来了,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昨晚那个跋扈之人没了踪影,梁帝不由得心凉半截,他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他巴不得这个人死掉,或许那个秘密也就被搁置; 但也不希望此人死掉,否则燕国不就碰瓷儿成功了? 梁帝正纠结的功夫,方卓也满是无奈,他一大早就去请秦朝起身,准备到皇宫拜见。 可惜推开了门,人却没了?而且看那架势不是被人给掳走,因为一切都十分工整,根本没有打斗痕迹。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燕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不可能一点儿争斗都没有。 “他今日突发隐疾,不便进宫拜见,本使替他向陛下致歉。”他也只能找上这么一个理由做敷衍。 梁帝下意识看向宇文宴。 宇文宴不可能不知道燕朝昨日进过宫,莫非是他下手,把此人给灭口了? 宇文春又起了好胜的心,“不知是何隐疾?大梁的太医在诸国也乃出类拔萃,不如去帮着看看?” 第四百零六章 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391章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此次前来有索性的医师,不劳您费心了。”方卓直接拒绝了。 宇文春颇有些没脸,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梁帝睹他一眼,示意他把嘴闭上。 于是鸿胪寺卿上前,与方卓一起走着无聊的礼节流程。 交换了双方的赠礼,又是一通很没营养的寒暄。 终于开始了大梁的招待宴席,百官就做,燕国的使团也坐于另外一侧。 大梁的歌舞伎师轮番上演,一派欢声笑语、喜乐融融,倒是把早间的乌云压顶给吹散了开,还浅淡的露出了微微湛蓝。 梁帝一直都在看方卓。 似是在等着燕国人提出要比试。 这是商议好的节目,可惜燕国人迟迟未动。 直到大梁准备的酒宴吃完、歌舞演完…… “燕国人皆能歌善舞,不知此次可否有准备,让吾等开一开眼界啊?”宇文春得了梁帝指使,直接开口去问。 方卓犹豫了下,“前往大梁途路遥远,舞者身子娇弱,不便行走,故而这一次没有准备。” 梁帝:“???” 没有准备,那之前提起的骑射乐数的乐算咋回事? “既然都是骑射能手,不如也给吾等展示一番?”宇文春又开了口。 方卓看向身边,倒是出去了十六个武士。 武士们拿了木刀互相劈砍耍了一通花活,无聊的还不如胸口碎大石,着实把大梁的朝臣们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气氛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儿。 梁帝也察觉出来有问题。 “燕国的兵器制造一向是诸国魁首,不知这一次可否有演示?”梁帝终于忍不住,亲自询问。 方卓抿了抿唇,“大梁不是也发掘了一处高产的矿脉?其实燕国也没什么本事,完全都是材质好,早晚会被大梁赶上的。” 梁帝:“……” 这已经不是一句半句的话不投机,这是彻底的冷场。 两国的第一次会面,准备齐全却草草了事? 叶轻悠也在一旁看热闹,似乎期待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只能拽了拽宇文宴的衣角。 宇文宴看她探究的眼神,“还想吃这红枣糕?本王让御膳房做完送到府上。” 叶轻悠:“???”她想问的是这个吗?! 宇文宴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别气,一定能吃上。” 叶轻悠连忙转过脸,一丁点儿都不想再理他。 …… 一场会面就这么草草了事,梁帝吩咐鸿胪寺与方卓对接,商议着两国合作,其他臣子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虽说和和气气是好事儿,但是不是有些和气的过分?但这些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思忖的事,只能灰溜溜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父皇……”宇文孝是第一个傻的。 忙碌了一百天,琢磨怎么赢,他又忙碌了一晚上,想着怎么输不难堪。 可惜到了现场,比试的事情提都不起?他这一肚子火,憋得全身恨不能点着了! “昨晚谁守的燕国使团?把人叫来!”梁帝可不信那燕朝是病了,显然出了问题。 宇文孝连忙去喊人。 梁帝则看向宇文宴和叶轻悠。 宇文宴还在帮叶轻悠擦嘴,刚刚吃东西时不小心擦在脸上一块油。 虽说看起来有些俏皮,但好歹也是四王妃。 “老四,你过来。”梁帝还是出言喊了他。 宇文宴看向梁帝,拽着叶轻悠一同过去。 “怎么回事?”梁帝今日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但他也只能来问宇文宴。 宇文宴摇了摇头,“儿臣不知。” “这京城的边边角角哪里有你不知道的?”梁帝这话还带着气。 宇文宴抬眸与他对视,“父皇实在指责儿臣手太长?” 梁帝瞬时一僵,“你不必过度揣测,朕只想知道那个燕朝去哪儿了!他毕竟是燕国人,真在大梁出了事,咱们是要被赖上的。” 宇文宴仍旧不认,“儿臣的确不知。历来儿臣杀了谁、绑了谁,从未隐瞒过父皇。” 梁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你隐瞒了什么?你心里怕是有很多事。” “父皇是想现在与儿臣促膝长谈?”宇文宴意有所指。 梁帝犹豫,他不知是否要与宇文宴挑明。 “嗯?那不是潘思升么?他居然回来了?”叶轻悠早已战战兢兢,还真不知能找什么话题打个岔。 听到这个名字,梁帝也转头望去,他仔细看清面庞,还真就是潘思升。 潘思升吊儿郎当,一步三晃,那一派得意洋洋好似是来邀功的。 梁帝心里一颤,“你……” “臣弟叩见皇兄。”潘思升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是不是你?!”梁帝直接问出了口。 潘思升也没否认,“怪不得臣弟啊,是他看上了臣弟的女人,所以臣弟就多送了几个……”然后燕朝今日就没起来身子,完全是腰肢酸软被掏空了。 梁帝脸色青紫乌黑,拳头都攥了紧紧,“你这是胡闹,瞎胡闹!” “那也比他胡说八道要好吧?”潘思升歪歪着嘴巴,忿忿不平。 梁帝心头一凛,“他胡说什么?”是不是说了燕贵妃的事?他满是狐疑地看着潘思升。 潘思升冷呵,“他说是燕国新国主的皇叔,却在燕国除了一个空荡荡的府邸,啥都没有,还想娶咱们的小公主?哪儿来的赶紧滚哪儿去!” “你、你怎么知道的?”梁帝一时发懵。 “您忘了?臣弟可是去燕国找寻那上千种香料的啊,自然要把燕国的八卦都打听全了再回来!”潘思升兴致勃勃,“皇兄你知道吗?他们那个新国主,没有国玺,完全是糊弄事!” “真的国玺就在失踪的长公主手里,可惜现在谁都找不到人了。那位长公主离去之时还留下了话,只要她当不上女帝,那么谁都别想被祖宗承认,大不了燕国亡国,她会东山再起。” “如今燕国的朝堂也一团乱,新国主上位不稳,因为几个重要的关卡,都被长公主的人控制。” “听说这些重要的官都是长公主的面首……据说她美艳得如仙下凡,不可方物,可惜我没见到。不然我也去争取一下,没准能做个燕国的驸马当当!” “哎,皇兄?你的脸色怎么又青又紫的?是不是累到了啊?” 第四百零七章 大不了本尊就回去! 梁帝自然脸色难看! 因为那个声名显赫的燕国长公主就是他已“过世”的燕贵妃! 可这口闷气他也只能憋在心里无法发泄,特别是听潘思升说起她还有很多面首?!这个女人也太不守妇道了! 梁帝的拳头都已经攥了紧紧,甚至有人听见了骨节的咯咯作响,却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动怒。 “这是什么场合?是你胡闹的地方么!”梁帝气的嘴唇都在哆嗦着,只恨不能撕了这潘思升的嘴! “臣弟胡闹也比他们把咱大梁忽悠了强吧?”潘思升理直气又壮。 梁帝自然无语,因为他折腾了这么一遭,的确把之前燕国的计划给打破了。 而且燕国国玺丢失的事也得到了再一次的证实,这的确涉及到大梁的脸面。 一道声音就这么骤然响起,叶轻悠哪怕身子疼也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您怎么能随意上来呢?可别被外人看到!”叶轻悠连忙四处瞧瞧,最近她连春棠都不允许上岛,生怕这位暴露了! 燕无卿毫不在意,直接坐了一处躺椅上,“下面闷久了,不舒坦……说说吧,燕国的使团来了谁?今儿都做了什么?”其实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叶轻悠宴席吃得饱饱,又被这一个大八卦给撑到。 她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燕无卿,犹豫了下,又把潘思升的话也说了。 叶轻悠倒嘶一声。 “嗯?”叶轻悠有一些惊呆,“您是说,太后那边?” 宇文宴把她送回了洛宁王府,强行的“惩罚”了一番才穿好衣服又去了听音阁做事。 “那我们这就回府?”叶轻悠看他似乎不想再插手此事。 燕无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骤然冷脸,“他有什么可气的?当初也是本尊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他才能稳稳的坐住皇位,不然早被两家外戚抽干吸血,做个傀儡了!” 燕无卿也没直接回答,“那个女人也不一般,这是被太后压着,被陛下警惕着,等到太子真的登基称帝,她的本性才会暴露的。” 叶轻悠:“???”这是不是有点儿异想天开了?! 叶轻悠吐了吐舌头,不由想到了永夜。 “你眼里和心里只能有本王一个人!”宇文宴贴在她的耳畔做警告。 梁帝带着潘思升去了御书房,宇文春和宇文孝几人也速速跟随,很想知晓一些燕国内情。 “我倒是觉得德妃也藏得很深,不然也不会让儿子娶了殿下青梅竹马的陆婉煜。” 她惊愕的看看宇文宴,却见他并无意外。难道他早就知道婆婆养了很多面首,而且还是燕国的官儿? 宇文宴似已明白她在想什么,握着她的手狠狠地紧一下,似在惩罚她眼眸中露出的艳羡目光。 叶轻悠倒在床上,全身酸痛,特别是看到柔软的部位被他种了小草莓,真是大热天也连忙裹上了高领子的衣襟,以免被看到笑话到地缝之中了。 叶轻悠本应该规规矩矩的从床上下来,可身子实在太倦怠,索性脑袋一歪就这么倚着了。 如今燕国的使团已经入京,他务必要把每个人都监视到位。 此时梁帝刚刚放潘思升离开宫中,静静地与李公公私谈,“宴儿呢?今日就他没了影子,故意避嫌?” 因为在他看来,婆婆如若没死,一定会来找她儿子! 燕无卿却丝毫不介意,“他若找到本尊,本尊就继续回去给他做贵妃,没有什么大不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拖着疲累的身子骨,去把古香方拿了出来,“但具体的调配法子还没试,怕是需要不少时间。” 叶轻悠提到了陆家,燕无卿捏她鼻尖一指头,“甭在这里排揎本尊的儿子,他是一丁点儿的私心都没有。何况那个陆婉煜也根本不配做他王妃。” “那是皇后的母族?”叶轻悠倒是想起了嘉封县主和林绍武,这两个耀武扬威的草包,若非是皇后的亲眷,怕是得被人当成靶子射穿了! “至于么,我连句话都没说……”她动了动身子,委屈成倍,合着连个念头都不能有了?她只是佩服了一下婆婆而已! “哟,倒是够甜蜜的,什么时候给本尊生个孙儿看看?” 但燕无卿却不似玩笑,拿了那古方子就回地宫去玩耍了。 燕无卿拿来看了看,“闲着也是闲着,本尊就拿它玩一玩。” 叶轻悠倒在床上睡了一个时辰,她实在太过疲累。 “您还真是心大,今日之后,怕是父皇也要开始四处搜索你的下落,咱们王府怕是要被盯得死死的!”叶轻悠有十成把握,梁帝一定会派人盯死宇文宴。 “……就感觉陛下气得想杀人。”也不知道潘思升是不是被报复了?只能稍后派人去打探一下。 也许这位大梁第一刺客也是面首之一?她顿时浑身打起了冷战,这个念头想想好似都随时能丢命。 叶轻悠揉了揉鼻子,还真不亏是母子,怎么都喜欢捏人家鼻子?什么毛病! “那个上千种香料的香丸真能做出来?”燕无卿反正也闲着,倒是很想试试。 甭管她是燕国长公主还是他的燕贵妃,梁帝都务必要找到她! “还有什么事?你来与朕仔细讲讲,包括燕国见闻。”梁帝冷哼一声,便召潘思升随他去御书房。 这还是宇文宴第一次对她用了力。 “我也只是好奇……” 而且他还要问一问那个女人到底去了哪儿。 “太后家族的人是命不好,有本事的死的早,剩下一个还自命不凡,以为是被梁帝辜负了,所以才给燕国做了奸细想报复。”燕无卿撇了撇嘴,格外不屑。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燕国的长公主就是燕贵妃,但梁帝有十成把握,宇文宴一定知道! “四殿下送了王妃回府,随后又去了听音阁,刚刚有人给奴才送信儿,说是殿下派人去盯住了燕国的小王和方卓。”李公公忙道。 梁帝缓缓点头,“还盯上谁了?” 李公公有些纳罕,但也把话说了,“还有永秦侯的儿子,礼部员外郎方子善。”(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她就在你的府中! “方子善?怎么还会盯上他?” 梁帝对此颇有疑惑,毕竟永秦侯是他的嫡系,从他还是皇子时就关系交好,他登基之后这些年,永秦侯也十分低调,不似某些臣子那般倚老卖老。 李公公颇有苦笑,“奴才哪能明白四殿下的心思?不过他向来不做无用的事。”但凡被他盯上的人就一定有问题的。 梁帝若有所思。 他看着面前已经凉了的茶,又想到了潘思升所说的情况。 谁能想到燕国居然一直都被那个女人掌控……他知道燕无卿向来特立独行,不是后宫争权吃醋的女人们。但也从没想过她居然站得那么高,甚至险些与他肩并肩,成为另外一个国家的女帝王。 “你说,她会去了哪里呢?”梁帝虽然很吃醋她面首若干,但那毕竟是他的女人,而且是他的贵妃。 李公公眼神一动,这不明摆着是在怀疑燕贵妃是否来了大梁么? “娘娘在宫中生活时总是出其不意,奴才可猜不到她会去哪里……但燕国人这个时候到大梁,显然是认准了她来投奔您。” 梁帝听了这话似乎很舒坦,但嘴上坚决不会认,“她骗了朕这么多年,把朕耍得团团转,还敢回来?” 李公公:“……” 有何不敢? 那位之前做事就胆大包天,何况人家儿子还在这里呢。 眼见李公公又不吭声,梁帝则想到了宇文宴,“盯一盯王府,不仅宴儿要盯,也要盯着叶轻悠。” 梁帝之前并不在意叶轻悠,可现在却看得出来,她和宇文宴的关系不止是浅淡的夫妻,格外和谐。 李公公立即点了头,随后便去吩咐人做事。 而此时此刻的叶轻悠也没有闲着,因为潘思升从皇宫出来以后,就直接奔去洛宁王府找她了! 叶轻悠仍旧困倦成狗,看着眼前的潘思升也根本没有好脸色,“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事情就不能明天说?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月黑风高,群星苍穹。 他一个大男人,在宇文宴不在家的时候颠颠跑到王府,传出去得多难听? 花嬷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可她即便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也禁不住潘思升的不要脸。 潘思升才不管叶轻悠乐意不乐意,他二郎腿儿翘起,桃花眼已弯成了弦月,“这么久不见,就不知道嘘寒问暖的说两句想我?开口就这么凶巴巴的,让人心寒。” “我只想钱,并不想你。”叶轻悠也不吝直截了当。 潘思升冷哼一声,“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位在燕国的婆婆是什么样子?” “你见着了?”叶轻悠直问。 潘思升啧了一声,“没见着,好歹听说过啊……而且她很可能回来找宇文宴,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小心一点儿。” 叶轻悠的眼神突然涌起一抹怜悯,她只感觉潘思升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了。 “那是长辈,不可随意亵渎,说说燕国的生意。”叶轻悠直接转移了话题。 “东叔留在那边扎根儿了,你还有什么担忧?”潘思升想到了封国,“那龚楚戈都快把龚家八辈祖坟都挖了干净,龚尚君也点了一批工匠去了封国,是不是你的主意?” 叶轻悠没想到他回来之后开门见山提起这件事?果然这家伙的嗅觉很敏锐。 “只是想开拓一下市场而已,大梁的香料独一份,为何不往外卖卖?” “可龚家的那一批工匠不单是熏香师父吧?各个行当可都有。”潘思升可不容她三言两语就糊弄了。 叶轻悠没想到他如此刁钻,“这是我的生意,容不得你随意插手。毕竟你也帮不上什么忙。”都已经到了外邦了,潘思升的手还够不到那么远呢。 何况他如今与梁帝走得那么近,梁帝盯他时再发现了洛宁王府的小九九,这不就彻底暴露了? 潘思升嘴角一抽,“你居然开始防着我?” “要不然你说一说燕国的八卦?”叶轻悠直接转移话题了。 潘思升气得忿忿不平,“别以为小爷不知道燕贵妃已经在你们府上了!这话我可没和皇兄说!” “???”叶轻悠心里一紧,却淡定如常,“我看你是真的脑子进了水,已经不断出现幻觉了。” “你否认也没用,她就是在你府中,因为她是第一刺客永夜救走的,而永夜就是宇文宴。”潘思升信誓旦旦,一口咬定,甚至笑得更得意,“所以燕国和封国的生意让我掺一手,这件事我可以一直保密。” 叶轻悠看傻子一样的看他,立即起身,“吃饱了撑的,大半夜跟我在这儿编话本呢?花嬷嬷送客,往后殿下不在府上,就别让他来捣乱了!” 她折身就走,根本不打算再理潘思升。 潘思升起身追了两步,却被花嬷嬷给拦住了。 他冷哼一声,“不承认也没用,反正小爷就认准了!” 他摇着扇子,一步三晃的离开。 叶轻悠则回到了东院,果然没过一会儿花嬷嬷就追了过来。 “王妃,这事儿……”花嬷嬷虽然听说过永夜,可却不知道永夜居然就是四殿下? “他胡编乱造的事情您也信?”叶轻悠撇撇嘴,“明摆着是见钱眼开,故意唬我呢!” “可是潘小爷说的不像假的。” “那他倒是去和四殿下说,何必跑来与我说?” 今日信息漏得有些多,叶轻悠则安抚着花嬷嬷,“太后也没有多久的时日,有些事情也不必传到宫里去。” 她直接把事情挑明,也是给花嬷嬷一个选择。 否则就今日的这些话,花嬷嬷怕是都够被灭口的。 花嬷嬷吓得咬了一下舌头,“老奴已经是王府的人,哪里还能随意传话回宫中。” “那就当您认了这个承诺,眼下无论宫内宫外都很乱,嬷嬷也要为自己多多着想才更好。”叶轻悠的话已经明得不能再明了。 花嬷嬷不由打了个冷颤。 想到今日听说的内容,她真把这些事情说给太后,没准就是太后先把她灭口。 叶轻悠也不打算再多说。 召唤了春棠过来陪着,就让花嬷嬷先去歇息了。(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那你是不是长残了? 春棠也听到了刚刚那些话,“要不要去盯一盯花嬷嬷?”她跟了叶轻悠这么久,又在王府被常嬷嬷训练过,已经不再是之前呆萌的小丫头。 叶轻悠摇了摇头,“她也不是个傻的,应该能想明白。”如今盯着洛宁王府的不知多少人。 花嬷嬷就算想传消息也根本到不了宫中,而且很大程度连命都会搭上的。 特别是现在燕国使团还在京城中,她也没有巨大的好处,何必去掀起那一层无端风浪。 而且花嬷嬷也知晓太后没有多久的时间,不会自讨无趣。 春棠上前帮她捏着肩膀,“殿下也不知道轻一点儿……”她看到了叶轻悠脖颈遮掩的红。 “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她想到宇文宴这一次格外卖力,而且还要她说着臊人的话。 “让陈驰给殿下去个消息,就说潘思升来过了。” 多余的话也不用说,宇文宴定能猜到。 春棠叫了红苕进来侍奉,她则去找了陈驰。 此时宇文宴还在听音阁中查着燕国奸细是否与使团来往,也听了宫中的人传讯,“……陛下已经吩咐暗卫去查燕国长公主的下落了。” 按说这种事情向来都由听音阁接手。梁帝却直接派了最亲信的暗卫,并未交给宇文宴。 宇文宴并不意外,反倒是陈坚颇有不满,“您为大梁做了多少事,陛下却还不信任您。” “王权富贵何来信任,他也不是要找燕贵妃,而是想找燕国的国玺罢了。”宇文宴一语道破。 陈坚愣了一瞬,仔细一想,似乎这么解释起来更合理? “您也没问问?”他这话说得十分含蓄。 如今燕无卿都已经在他的府里住了好些时日,难道一句线索都没有透露? 宇文宴自然听得懂,“与本王无关。”他根本就不打算沾染燕国皇位。 陈坚实在不懂宇文宴的心性到底多坚定,那可是燕国的国玺,也相当于燕国的皇位。 何况燕国是一处比大梁还要强悍的国家,殿下怎能一丁点儿都不动心呢? 陈坚理解不上去,但也不打算继续追问。 此时春棠特意亲自跑来了一趟听音阁,虽然手上拎着点心,貌似特意来送夜宵。 她则把潘思升到府上的事情全说了,包括他与叶轻悠的对话也一五一十的学了。 听到潘思升认准宇文宴就是第一刺客永夜,陈坚“噗嗤”一声没忍住。 “潘小爷还真的很有想象力。”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宇文宴啧啧两声,虽说他想的事情有偏差,可惜结果却是猜对了。 “恐怕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潘思升都能想到此处,宫里的人自然会怀疑。 “那您打算怎么办?是不是得洗一局?” 恐怕盯着宇文宴最紧密的就是梁帝了…… “那个人的伤势应该养得差不多了。”宇文宴只能又折腾永夜了。 于是三天之后。 宇文宴在宫中招待身子骨刚刚好转的燕朝。 李公公得了暗卫传讯,永夜接了暗榜的单,杀了忻州的南宁候满门。 “……而且还列了个罪状单子,救出了一百三十八个孩子。” 南宁候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一直都迷信炼丹修行,只求长生不老。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妖人蛊惑的,每日不喝水,只饮孩童血。 所以这一百多个孩子,都是府上抓来的乞丐孤子,甚至凄惨。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一家子挂了暗榜上,居然被永夜给接单了。 梁帝撇了一眼宇文宴。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宇文宴就是永夜,之前曾经试探过一次,不是,如今又来一次? 而且潘思升的确说过,燕国人都在传闻,燕无卿是永夜救走的……莫非永夜在忻州,燕贵妃也在那边么? 梁帝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个念头,便给了李公公眼色,不再多叙,继续听着燕朝在喋喋不休吹嘘,他在燕国到底有多受重视。 宇文宴却慢条斯理,一口一口的抿着茶,好似他说的句句都是在放屁,那无声的蔑视已经充盈了整个永和殿,任其脸皮再厚也有那么一些受不了。 “……早就听闻大梁四殿下的噬血名声,如今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啊。”燕朝阴阳怪气,配上虚耗过度的黑眼圈,看起来更是不正经。 “的确是刚刚杀了七十三名燕国的奸细,人头都已放在冰窖中保存,待您回去时,会让您全部带着上路的。”宇文宴轻飘飘道。 燕朝一个激灵,“你、你胡说什么?!”两国邦交他谈奸细?而且还一共杀了七十三个? 燕朝并不知道这算多算少,因为他在燕国根本没有机会插手朝政事。 “是不是胡说,您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宇文宴掐算着时辰,都已经快到晌午。 他只等招待了燕朝一顿饭,然后就要他们尽快地打道回府。 燕朝可是要娶大梁的公主做媳妇儿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被赶走呢! “我们燕国有一位长公主,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她如今失踪不见,本王的侄儿也十分着急,期望能在各地找到她。” “我们的使团这一次特意带了画像,希望能在大梁的国土境内也贴一贴寻人启事。” 燕朝看向宇文宴,故作仔仔细细地打量,“其实四殿下还真与本王的那个长姐有些像啊!” 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一句话,眼神还特意朝着梁帝瞟了瞟,意味深长。 梁帝的脸色不好看。 这特么能长得不像吗?因为那长公主就是他儿子的亲娘! 宇文宴则瞥了燕朝一眼,“如若长公主能与本王容貌相似,也定是美艳无双,可您为何长残了?燕国的老国主生您时,莫非年纪已经太大了?” “???” “!!!” 梁帝都险些一口茶水喷出去,硬生生的咬了舌头,把笑容憋住。 两旁听着的朝臣们也立即闷头耸肩,就说不能惹这位四殿下,哪怕不是提刀砍人,这嘴巴也能把人给气死的! 燕朝眼前一黑,气得额头都已经疼了! “本王这一次到大梁,是为求娶一位公主,更显两国交好。” “还请梁帝抬爱,赐一位金枝玉叶,本王定会好好爱护、呵护,让她在燕国成为最被宠溺的王妃。” “燕国有着无限的诚意,就看贵国是否答应了。”(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那是一个逆贼 燕朝已经被气得魂儿都快飞了,他也没了耐心,直接把此行的目的给揭开了。 燕国的实力比大梁要高不少,他也不信大梁的皇帝会直接拒绝。 梁帝眉头一蹙,没想到此人如此无礼? 他轻咳了两声,看了看宇文宴。 宇文宴冷冷挑眉,“你年纪太大了,我们大梁没有适龄的未嫁公主,此事怕是商议不妥的。” “怎么没有?据小王所知,你们大梁一共有七位公主,其中三位都已过了及笄之龄,年龄正当。”燕朝早已打听清楚,否则也不会贸然开口。 宇文宴冷笑,“没听本王刚刚说过,你的年纪太大了?何况我们大梁的公主也乃金枝玉叶,没法与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的不正之徒谈亲事,你们燕国性情开放不正经,我们大梁可全部都是正经人。” …… “要么你就把刚刚的话都吞回去,给本王的父皇道歉;要么你就留在大梁的皇宫做太监,皇妹不缺夫婿,伺候的侍从倒是不嫌多。” 梁帝:“???” “你若寻求大梁帮忙,就如实告知,别把话编得天花乱坠。” 梁帝却被这个名字震了个心脏骤跳,却也只能故作不识的问起,“貌似是燕国长公主殿下?” “这是你们燕国的家事,大梁岂可插手,不妥,不妥。”梁帝可不跳他们挖下的坑。 梁帝低头摸了摸鼻子,神色怪异。 宇文孝一听,倒是笑滋滋的接了过去,“本王听说是那个第一刺客永夜把长公主接走的?其实你们找到他就能找到长公主,不过我们也没这个人的的下落,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宇文宴岂能看不出他是何意? 燕朝已经被扶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对,就是那个无耻的女人,她居然不自量力的要当燕国的女帝,扰乱超纲,如今还不知逃窜到何处,也期望大梁能够协助燕国抓次女贼,燕国必有重谢!” 宇文宴冷嘲一笑,“你们燕国的探子不可能查到大梁境内,哪怕进来也被本王给杀了。” 国主都不正经,派来的使团打了又能怎么样? 方卓被噎得无话可说,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 燕朝气得满脸通红,“小王初到大梁,体验风土人情而已,你好歹也是大梁的四皇子,说话可要负责任!” 宇文宴冷漠如冰,“本王有何不敢?你们燕国的国主连国玺都没有,就派你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垃圾到大梁来提亲,是何居心?” 梁帝轻轻叫了一声,宇文宴才缓缓地把剑抽回来。 宇文宴丝毫不惊,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哦?莫非陛下是有心包庇?不瞒您说,我们燕国的密探追踪此人,已经查到了她就在大梁。”燕朝今日心情极其不顺,势必要把此事搬上台面了。 “燕国国玺,是被人所盗,但本国的国主是奉先国主遗诏继位,乃是燕国正统,还请大梁诸位莫听虚言。” 自己的女人被称作逆贼,梁帝的语气也不怎么舒坦。 宇文春则在一旁撇他一眼,好歹这里永和殿,怎么句句不离花街柳巷了,不成体统! 燕朝的牙齿几近咬碎,眼球布满了血红的丝。 梁帝无语,这人怎么还不依不饶? 宇文春和宇文孝对视一眼,只觉得燕国此时针对的有一些莫名其妙。 “风土人情需要到床上体验?”宇文宴不屑,“就算本王那位吃斋守寡的皇姑母你都配不上,还想惦记本王的皇妹?别以为本王不敢留你在此当太监。” 而且父皇的态度怎么有些不对劲儿?而且父皇为何总是看向宇文宴?难道宇文宴在这件事上插手了? 宇文宴慢条斯理的擦着剑,眼见众人投目望来,直接回道三个字:“不可能。” 弹了一下剑柄,清脆的震颤抽打在燕朝的脖颈上,惊得他嗓子一提,倒是自己擦出一道血痕了! 梁帝才不管这些,他今日难得开口,却直接问起了国玺的事,“……那好歹也是证明一国之主的御物,怎能没有接任啊?”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燕朝比宇文宴要矮上半头,仰着脖子眼睛都快瞪出来,布满威胁。 好似宇文宴再不松手,他就要说出燕无卿的身份。 那刺目的红色一出,顿时吓得方卓上前跪地,“陛下,燕国提亲也是诚心诚意,您这刀剑相见还露了红,实在有碍两国的交好啊!” 不过心里话自然没法说,他也只能冠冕堂皇的虚伪下,“宴儿,行了。” 他不停地指着宇文宴,“你、你就是那个女人的……” “殿下!”方卓连忙打断,眼神布满警告,不许他再继续说下去了。 哪来的交好,不是一直打仗。 这老四的话,似乎在指桑骂槐?是不是连他的亲娘也一并捎带上了? 毕竟潘思升说过,燕无卿有很多面首……梁帝突然觉得很解气,好歹这儿子是偏颇他的。 “你放肆!”燕朝嗖的一下子站起身,只是还没等暴走开喷,宇文宴已经长剑横了他的脖颈上。 “你、你敢!”燕朝没想到,他居然真敢直接拔剑。 “看本王作甚?本王和你又没有共同爱好。”宇文宴的嘴巴十分毒。 燕朝吓得双腿发软,若不是方卓扶住,险些“噗通”一下跪了地上。 “为什么不可能?若大梁包庇燕国的逆贼,就是在与燕国作对。”燕朝已气急败坏。 “那个盗走国玺的逆贼就叫燕无卿,不知你听这个名字是否很熟悉?”燕朝把此话接过,直盯盯地看向了宇文宴。 燕朝瞬时眼前一黑,没想到这件事也被大梁人知晓? “那都是一派胡言,绝不可能! 宇文孝看燕国人气得脸黑手抖,心情舒畅。他余光撇了一眼梁帝,父皇这会儿是不是心情也很爽? 只是他看了梁帝,瞬时心里一个激灵,怎么父皇的脸色这么难看,而且还直勾勾地盯着他? 宇文孝连忙把嘴唇咬紧,却没明白自己不过帮了老四的腔,怎么还被父皇怪罪了? 梁帝岂能不气? 面首一堆,如今还多了个第一刺客! 不过那个刺客不是和叶轻悠有过瓜葛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让她来 梁帝陡然想起了这件事。 如若宇文宴不是永夜,那么永夜就是另外一个人。若叶轻悠也与此人有过交集,那么这个人岂不是宇文宴的麾下之臣? 梁帝瞬时看向了宇文宴,眼神中的酸甜苦辣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宇文宴不用转头,也能明白梁帝知道了什么。 “所以贵国还有何时没说清楚?如果没有更重要的事,不如就定下回燕国的日程,我们大梁也挺忙的。” 二话不说,宇文宴已经开始直接撵人。 李公公一怔,“王妃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梁帝虽然已经稳固了朝堂,哪怕燕无卿的事情被揭开,也不会动摇皇位。 “朕也还有公务需要商议处理一下,今日就不陪尔等用膳。”梁帝看向宇文孝,“老三,你要陪好燕国的使团一行,切勿怠慢。” 李公公得令,立即亲自去了洛宁王府传消息。 梁帝十分无语的白他一眼,就算噎人也不至于直接噎死?好歹等他不在的时候再下刀子啊! 梁帝摆了摆手,示意宇文春先行离去。 可这老国舅却是与燕国勾结最深的……梁帝并不打算放过。 归根结底两个字:没钱! “父皇还有何事?如若无事,儿臣就回听音阁,继续审讯燕国奸细一案了。”宇文宴可不吝这话是不是顺耳。 “先瞒着吧。”梁帝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宇文宴早已不见了踪影。 “奴才觉得燕国的那位小王爷,就是燕国国主投了这边故意搅局的。”李公公也不用陛下直接问出口,直接把内心的感觉给说了。 但宇文宴一定会被口诛笔伐,甚至被朝臣群情激奋的针对。 宇文春虚伪的安抚了两句,便跟随梁帝离去。 梁帝:“都杀了七八十个了,还有?” 他又看向了李公公,“你说……” 宇文孝:“???”都快把人家损了地缝儿里面了,还能怎么怠慢啊? “儿臣知道了,父皇放心。”他埋怨地瞪了宇文宴一眼。他这耍了一通倒是走了,只能他留下给大梁擦腚了! 宇文春顿时一噎,尴尬的搓了下手,“但尽量别在这个时候传出去,毕竟燕国的使团还没走。” 梁帝十分不满,“就会说些无用的废话。” 李公公琢磨了一下,好像这么怀疑也没什么毛病? 于是他把今日宫中的事情全部给说了,包括宇文宴如何针对了燕朝,甚至燕朝还提到了燕国长公主也说了。 “四殿下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杀人,那国舅府的下人的确与燕国抽丝剥茧,脱不开干系。”李公公幽幽的递上一本册子。 “老国舅府邸的下人全部被灭了口……”李公公低声道,“太后还不知晓此事。”不然老太太还不得被气死过去? “四弟有些过于冷酷无情了。”宇文春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燕国内乱,所以想把燕无卿的矛盾抛过来,让大梁也乱? 梁帝十分不屑地瞪他一眼,“少听那群怂包的文臣谣言蛊惑,各个都似缩头乌龟!” 宇文春也看出梁帝今日不满,“儿臣并非惧怕,只是不建议在这个时候就起纷争,毕竟二弟守卫的矿脉开采还需要时日,而且精炼的工艺也还没达到一定水准。现在就起了纷争,还是咱们大梁的军民兵丁更吃亏。” 一国太子,遇事畏畏缩缩,不敢伸出拳脚,占了主场都没底气,将来还不得被人骑在脖颈子上拉屎? “是不是四殿下又惹了父皇不开心?” 梁帝缓缓点头,“不能让他得逞。” 李公公瞬时明白,“太后那边?” 可眼下他无法度量宇文宴的真实实力,直白的说,他不知道真的要回宇文宴手中势力,这个儿子会不会乖乖地送上。 “燕国也来了不少女眷,皇后不方便出面招待,朕看南初音招待起来也有些吃力,让老四家的也过来帮衬一下,而且她不是很懂经商那一套?让她盯一盯,别让燕国人占了咱们太大便宜。” 方卓面沉如墨,却也只能咬牙忍下了这口气,“今日多有冒昧,但已经与鸿胪寺卿商议后续五天在京城的安置,五日之后,再定离去之事。” 梁帝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把叶轻悠弄到宫里来,看看斤两。 毕竟老国舅也是他的亲舅父,就这么被儿子给关了听音阁里,灭了满门。 “朕信,就怕其他人不信啊。”梁帝也不是真的信,而是没有把握。 叶轻悠听说梁帝要她去宫里陪着南初音一同招待燕国使团,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了。 如若有钱的话,还会怕和燕国开战? 不过宇文春却又提起了燕无卿,“如若这个人真的在咱们大梁,咱们是不是要先动一步,争取找到?”毕竟这个女人知晓燕国的国玺在何处,找到她,就等于抓到了燕国的命门。 梁帝虽然不怎么喜欢听,但这的确是个正经事,“此时就由你来办。” 宇文春登时一惊,父皇居然没有交给宇文宴?“是、儿臣遵命。” 册子的页面有一些凌乱,显然是宇文宴还没整理好的就送来了。 梁帝简单的翻了翻,“老四向来不做无根无源的事。” 李公公怎能看不懂梁帝的心? “其实四殿下对陛下并无二心。” 梁帝回到御书房问起时,李公公哭笑不得,“四殿下真的回了听音阁去审人,不是故意打脸。” 宇文孝一派虚伪寒暄,引着燕国使团的人去了其他殿内吃茶用膳。 如若之前,梁帝不会在意,大不了吧听音阁收回,换成另外一个儿子管。 他们绝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当然要这么问,陛下不拿四殿下出气,所以拿我去做出气筒啊?到底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公公先给我说说,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叶轻悠歪事歪解有一套。 “……如今燕国人怕是要恨死咱们殿下了!” 李公公目光盯着叶轻悠,也很想从她的脸色之上看出点儿什么。 叶轻悠啧啧两声,倒是直勾勾地看回去,“那我把坑了燕国人银子的事情告诉给父皇,父皇是不是能开心一点儿啦?” 第四百一十二章 阵阵落不下 “坑、坑银子?”李公公一时懵了,这事儿要怎么论起? 叶轻悠眼睛弯弯笑眯眯,她这三天也并没闲着。 “燕国人相中了寻香坊的香料还有药膳阁的菜肴。菜式就是卖方子,我自然是要卖点儿高价。” “而且那些香料也是我的手艺独一份儿,这个只卖成品不卖秘方,不过价格是咱们大梁的五倍。” 李公公一听这话,好似耳边已经响起了银钱碰撞的叮当清脆。 一个香料就要了五倍的价格?那药膳阁的食疗方子还不知要出多少天价呢。 “够狠。” 她匆匆跑回了湖心岛,燕无卿已经懒得在地宫内生活,就坐了一旁的摇椅之上晒太阳。 “之前答应过父皇捐银子,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找补些,不然洛宁王府哪有钱?”叶轻悠故意哭了一个穷,也是希望李公公传给梁帝听。 她如今没了华贵的燕国长公主衣装,只穿了叶轻悠未用过的宽袍。 她原本不需要来这里,却因为昨日得知叶轻悠也要来应酬燕国使团,所以才早早跑来与她说一番后续的安排。 “算了,暂时没什么事情可说的。” “那我主张用民生之物换取燕国的马匹盔甲如何?”叶轻悠脑子里突然冒出念头。 叶轻悠连忙点头,“明日定会到宫中给陛下请安。” 叶轻悠也不再提起正事,就这样陪着燕无卿吃过喝过,歇了一晚。 南初音自幼娇柔惯了,何时做过这么累的事? 而且针对燕国女眷的喋喋不休,对大梁的所有东西都好奇,就好似上百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地叫。 她可没什么闲心去琢磨大梁朝廷赚多少钱,恐怕这一次,宇文宴的身世要瞒不住! 那颜色是艳丽的玫红,叶轻悠穿上只觉得扎眼,故而一直未动。可这颜色与燕无卿相比,却好似矮了几分,雍容的贵气,哪怕身上没有珠宝首饰的陪衬,也高不可攀。 燕无卿仔细想了想,“只要棘梁山的马,只有那里的种马才是最优良。” “有些事躲是躲不得的,该来早晚都会来。不过你也放心,本尊不会连累到宴儿。” “我可没有歪的意思,您别多心。只是希望您做个心理准备,免得突然遇见不方便应对。”叶轻悠解释了一句,又问起燕国通商之事,“虽说陛下是希望我进宫,想从我这里探听一番,但明面上是为了燕国通商,婆婆不妨给我说说,也免得我好似不做功课。” “其实我也不愿意来,奈何陛下的旨意不得不听?要不然三嫂去和陛下说一说,我也想回到王府歇着去,谁想跑到这里费力不讨好。”叶轻悠说得的确是实情。 叶轻悠沉浸了一下,“您是觉得谈妥了,反而就促成了联姻之事,也算让大梁默认了燕国国主的身份?” 叶轻悠立即在心中默念一遍,算是记下。 梁帝今日上朝,故而不需要叶轻悠再去请安。 燕无卿慵懒的修整着自己的指甲。 叶轻悠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听着李公公的意思,今日燕国的那个王爷险些说出殿下的身世,甚至都提了您的名字。我看事情也隐瞒不了多久,或许燕国人会撇下这么一个局再离开大梁。” “而且这其中有何猫腻儿?咱们是不是可以利用一番?” “而且现在燕国人和大梁都在寻找您的下落,说不上哪一日就会到咱们府上来溜达溜达。” 燕国的军事比大梁强不少,无论怎么交换,谁会把看家的本事掏出来?自然就会谈崩的。 这话夸得有些过火,但李公公的确认为那些文人有点儿怂。 叶轻悠直接去了鸿胪寺,此时南初音也刚刚到。 燕无卿朝外睹了一眼,是在搜索不知何处隐藏的永夜。 “那就请您明日一早?” 李公公本想现在就带她走,可宇文宴不在府中,叶轻悠也的确不方便撂下王府不管,直接离开。 翌日她一大早就起身装扮,直奔宫中。 “……你还真是穆桂英挂帅,阵阵落不下,什么时候都要插一手。”南初音对此十分不满意。 “那老奴这就去给陛下回话,王妃您在府上歇着吧。”商议妥当,李公公也回了皇宫。 燕无卿对叶轻悠能想到这些,赞许的点了点头,“而且利益一旦足够,洛宁王府的死活谁会理睬?一切都需要时间。” 原本已经选中她和宇文孝出面应酬燕国人,可偏偏叶轻悠插上一脚,抢了风头不说,岂不是会被外人嘲笑她做的不好? 叶轻悠愣了一下,她昨日光琢磨应对燕国人,还真忘记了南初音。 “所以这事儿很急?是不是容我一天?我这家里的事情也需要安排一下。”叶轻悠更想去和婆婆研究一下,如何给燕国人挖坑,譬如谈价多少才是底限,也相当于偷偷做个弊。 叶轻悠已经掐算好,或许就在她和宇文宴都不在洛宁王府的时候。 李公公笑了笑,“王妃一直都能为大梁的黎民百姓去考量,乃是大善之人,所以陛下才会选您去跟随鸿胪寺与燕国人交涉,这一点您比那些朝臣强多了。”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她十分认真地看着燕无卿。 李公公也只能竖起一根大拇指。 叶轻悠看到李公公的马车消失,脸上的笑意直接落下来。 南初音冷哼一声,“今日要请燕国的女眷们去御花园听戏,品一品大梁的各类茶,还有你的那个香,母后也要展示给他们燕国人看看,你既然来了,就由你出面应酬吧,今日我也歇一歇,可真是把我给累坏了。” 叶轻悠是真心请教,燕无卿才转头看了看她,“这两个国家怎么谈通商都无用,直接谈崩了它。” 关键南初音也并非事事都通窍,很多问题是真的答不上。也幸好有贤妃提醒,她找了六局的嬷嬷们在身边。 但凡她不会的就递过去个眼神,由嬷嬷们上前。 但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如今已经三天了,已经有燕国的女眷嘲讽她其实不懂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就想算计它 叶轻悠早就习惯了南初音的阴阳怪气,而且她也听李公公提了一嘴,南初音有些应付不了燕国的女眷们,否则陛下也不会让她帮忙了。 “我怎能抢了三嫂的差事?陛下让我来,是因为我经营过商铺,也了解燕国那边的特产,所以让我到鸿胪寺与诸位大人学习学习,听一听怎么谈成通商。” 南初音一怔,“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在一起?” “当然,如若三嫂这边只是听戏听曲儿,用不上我,我自然是要跟着大人们这边……”叶轻悠原本也不喜欢参与女眷的把戏。 南初音一时噎住。 她本想拿捏一把,没想到这巴掌居然还攥空了? 她眉眼如画,静若脱兔,举手投足之间婉约可人,如画中走下来的人儿。不刺眼,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叶轻悠寒暄的虚伪着,目光自然落在了最后的那一位女官身上。 “燕国的女眷到大梁做客,还敢在三嫂的面前端架子?旁日还从未见过三嫂如此大度呢,难得。”叶轻悠当然也会阴阳怪气。 叶轻悠撇了两眼,“可我刚刚已经答应了鸿胪寺卿跟着去听一听,若不然我稍后再去?似乎这边的事情更急一点。” 南初音:“……”她就不应该与叶轻悠多说。 叶轻悠淡笑一声,“这道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这调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怕是这一两个时辰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了。” “我已经与燕国的诸位夫人们说过你今日也会出现,你这若是又不去,岂不是让人数落咱们言而无信?”南初音可不打算放过她。 “还算有个会看眼色的,就台上那些咿咿呀呀,听的我都想一刀砍了去。”罗氏禁不住嘲讽。 “……一位是燕国特使方卓的夫人,还有两位是燕国的武将魁首之妻。但这三位倒是好对付,唯独不好招惹的是掌管燕国皇室内务的女官。” 叶轻悠倒是没有南初音那么气,很是平静,“既然瞧不上我们大梁的戏,不如让我们去见识一番你们燕国的马?听说最好的马匹是棘梁山的马,我还从未见过。” 方卓的夫人笑了笑,“若雪没有针对之意,而是虚心求学有些急,四皇妃也莫要怪罪。” 南初音顿时戳她一下,“你这是干什么?”明明是大梁招待,如今她却要去看燕国带来的东西,这岂不是落了下风? 南初音惊愕,“你也真是个变态!”想恶心一下没成功,因为叶轻悠貌似真的不在意。 她声音格外的好听,好似鸟中画眉。 她二话不说,拽起叶轻悠就走。叶轻悠半推半就,也就这么跟着去了,这一路上南初音倒是提到女眷们的来历。 南初音憋了憋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几日她已经被含沙射影的烦透了! “所以四皇妃是不愿意的,是小官冒昧,不该提这个字眼,毕竟手艺都乃绝门秘籍,不可轻易示人的。”宁若雪柳眉弯弯,貌似说得是玩笑。 南初音咬了咬牙,但还真的没法子说她。 南初音脸色瞬间不喜,这个时候提什么秘籍,不就是在故意嘲讽叶轻悠是商贾出身? “小官宁若雪给四皇妃请安,早有听闻您的香技高超如神,很想见识一番,也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得您点拨一二。” 此人年纪不大,若不是女官的服饰抬了年纪,大概也就十八九。 叶轻悠:“???我只当你这是夸我。” 南初音气得黑眼仁儿都快翻没了,但她也不容叶轻悠拒绝,“行了,少说两句你的嘴巴能少二两肉?快些跟我走,别在这里叽叽歪歪废话了!” 众人先给南初音行了礼,南初音才介绍叶轻悠上前,“这位就是你们时时念叨的四皇妃,今日总算被我请来了。”她说罢就侧身看向了叶轻悠,把那几位夫人也一一介绍了下。 南初音提到她便察觉到头疼,“她真是处处针对、句句针对……”撇了一眼叶轻悠,“那性子比你还矫情,我倒是觉得你们二人挺合适。” “男人们的事情,你总瞎掺和什么?被燕国人看到,还当是咱们大梁没男人了呢。”南初音甚是不喜。 “四皇妃莫要多心,实在是燕国的女子粗咧咧的惯了,完全没有针对的心。”方夫人立即站出来圆场。 “什么香不香的,都遮不住男人的臭汗味儿,完全没有用处,而且还贵得离谱。依我看,你们大梁女眷也该多出去走走,免得整日玩些绣花调香的把戏自娱自乐了。”武将夫人罗氏很不屑地调侃,她也是能骑马征战的女子,对闺阁的女子瞧不惯。 “所以三嫂这是要怪陛下了?不选几位皇子,偏偏选我?”叶轻悠一脸认真地问。 叶轻悠倒是来了兴趣,“居然还有这么一位人物?你怎么没去告诉四殿下?万一真的娶回来也不错。” 此时的戏台早已摆好,御膳房也上了百种糕点果子,故意的炫。 叶轻悠瞄了一眼,貌似好吃的不少?刚刚落了轿辇,从上面下来。燕国使团的女眷们也已经到了。 二人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去了皇宫的后园子。 “还是先去我那边,然后让鸿胪寺卿派人召你一声就是,女眷们心思敏感,这个时候就别端什么架子了。” 叶轻悠嘴角一撇,“看来三嫂安排大戏也是多此一举,诸位夫人似乎不喜欢话本上的情情爱爱,还会觉得是咱们伤春悲秋了。” “罗姐姐也莫要乱说话,就是咱们燕国的男人也喜欢这温柔贤淑的女子,否则岂会让咱们二人过来学?”另一位武将的夫人钱氏道。 南初音撇了撇嘴,“反正这个女人你去应付一下,而且她还提过几次四殿下。没准有心留在大梁给四殿下做侧妃呢。” 罗氏和钱氏一怔,没想到叶轻悠居然还懂棘梁山的马? 宁若雪也有一些意外,“看来四皇妃对燕国十分了解。” “当然。”叶轻悠揉了揉鼻子,毕竟她是要把棘梁山的马给算计到自家兜里,岂能不懂? “所以可以带我们去看一看吗?”她双眼炯炯有神,是真的期待。 第四百一十四章 把它们留下 叶轻悠的要求有一些出乎燕国女眷们的预料之外。 方夫人觉得不妥,刚想拒绝,可是罗氏与钱氏却很想炫一炫。 “马场之地毕竟臭气熏天,二位皇妃这美冠如玉的,可别被熏到吓到才好。” 那二人一身女甲,自然与叶轻悠和南初音的装扮相差颇大。 南初音并不想去,“今日都已经安排好了,何必突然改?而且咱们也没有提前安排……” “这有什么提前不提前的?燕国的使团特意带来就是为了给咱们看看的,咱们也不好不领情。”叶轻悠不许南初音再说,“咱们这些整日在家里调香绣花的,理应过去开开眼界。” 他骂完连忙转头看看御书房,揪着小太监去了一旁,“三皇妃也跟着去了?” “那就快去找他,让他好生管管自己家里的!”宇文孝也颇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孝感觉事情要闹大了,临走时又派人去听音阁通知宇文宴快一些过去。 叶轻悠可不容她再耽搁时间,“又不上去骑,三嫂不用担心。” 小太监连连点头,似小鸡啄米,“去了,被四皇妃硬拽去的……如今园子里的戏班还备着呢,这是让他们散了,还是继续等着?二位皇妃离开时也没说。” 他正犹豫的功夫,李公公从御书房内走出来。显然是听到了他刚刚无意间的叫嚷声。 这次轮到她拽着南初音,不容她再多嘴。 宇文孝此时正在向梁帝汇报燕国一行人的行程。 南初音宽袍的袖子伸出了手,到底是没忍住的狠狠拧了叶轻悠一巴掌。 “……四弟妹那边出了点儿事。”宇文孝连忙凑到李公公耳边,把叶轻悠跟着燕国的女眷们去马场了。 “忻州?为何要选那里?”梁帝对此很奇怪。 “看到了?这就是我们燕国棘梁山的马,而且装备了整个骑兵部队,每一匹都有其特制的铠甲。” 话语说的倒是客气,但两国相交,谁会让她一个燕国女官端茶倒水的? 南初音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能点头答应让宁若雪上来。 果然梁帝脸色一僵,“大梁的领土岂是他们随意走动的?胡闹!” 宇文孝惊得叫骂一声,“胡闹!” “就是,那四殿下拒了咱们小王婚事时,可一丝体面都没留,咱们燕国就这么被臊得没脸回去?” 方夫人即便不情愿,但罗氏和钱氏已经转身出了后园子,准备让叶轻悠和南初音丢一丢脸。 “稍后也不要调戏得太过分,毕竟那位四殿下不好惹。” “可这是两码事……” 难怪燕无卿特意提起棘梁山的马。 梁帝一听这话,立即摆驾去马场。 宇文孝自然不知,看向给他传话的小太监。 那浩浩汤汤的百匹骏马帅气逼人,其中有十几匹身躯熊健、线条极美,好似精挑细琢的艺术品,在太阳光芒的映照下,无限光芒。 还要不要回去用膳?什么时辰用?如今这些事情都没人做主。 宇文孝只感觉脑壳儿都有些麻了! “没什么大不了,你若害怕,就把责任推在我身上!”罗氏也不容方夫人再多嘴。 梁帝这一行匆匆赶去之时,叶轻悠已经到了燕国存放马匹的场地。 这几匹骏马与普通马匹相比,就好似狗熊对上猎狗,完全不是可以放在一起衡量的。 看到叶轻悠的眼睛都直了,罗氏和钱氏不屑一笑。 李公公深吸一口气,立即转身回屋向梁帝回禀。 李公公微有惊愕,“是四皇妃直接点名要了棘梁山的马?” 按说他可以让人去把南初音给叫回来,但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回来,梁帝如若知晓,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这两日体味到了些许不一样。每一次提到那位燕国长公主,似乎父皇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原本定好了五日之后离开大梁京城,可谁知又突然变卦,想要去滕州和忻州之地转一转,希望父皇应允。” 叶轻悠看得眼冒金星,口水都快流出来。 “咳咳,听说那位大梁第一刺客之前灭了忻州一户满门,而且还传言是他把燕国长公主给救走了。”宇文孝说起这个八卦也胆战心惊。 南初音恨不能用眼睛剜死她,“那好歹也要换一身衣装吧?”她今日穿着乃是华丽的皇妃服饰,其上镶嵌的不是红蓝宝石就是猫眼碧玺,去了那么脏污的马场,她会心疼死。 方夫人只能讪讪憋回去忧虑,跟着一同上了马车。 “那儿臣这就去拒了。”宇文孝摸到了脉搏,准备立即退去。他也只盼着这群人快些滚离,这差事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 南初音原本要拽叶轻悠上车好生说道说道,谁知宁若雪却要与叶轻悠同乘,“不知小官可否借坐二位皇妃的马车?愿随车侍奉。” 但就这么去出丑? 宇文孝思忖一下,是否要和梁帝说一声?这样万一出了什么错,也不会赖在南初音身上。 宇文孝不明白缘由,也不想去追究。只期望父皇不要对他莫名其妙的发火…… 梁帝没再说话,宇文孝则立即出门。 可出门就见南初音身边的小太监候着,马上凑他耳边把事情说了。 “三千骑兵队至少可以冲破两万的兵,可惜你们大梁没有。”钱氏毫不吝啬地嘲讽道。 小太监立即上前,又给李公公学了一遍几位夫人和皇妃的对话。 叶轻悠自然不在意,反而觉得如此甚好,否则南初音一定会在她耳边似乌鸦一般哇啦哇啦个没完…… 于是这一路上,格外安静。 她生怕罗氏和钱氏故意使坏,真的伤到了叶轻悠,反而不好做交代。 “宇文宴在哪儿?” “四殿下应该在听音阁。” 但临走之前,南初音也派人去把消息立即通禀宇文孝。 “是她主动要开眼的,关咱何时?方夫人也不用大惊小怪。” 南初音自然也看出这几匹马有所不同,可她还是嫌臭。 “这不是看过了么?咱们还是快些回去,这东西可真味儿……”她捂着鼻子还能清晰的闻到。 叶轻悠没有心思理睬她,直接看向方夫人,“这些马很好,我想把它们留下。”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可不背黑锅 “你、你说什么?”方夫人以为自己听错,连忙看向身边的两个人。 罗氏和钱氏没能听清,但是宁若雪却听得清清楚楚,“即便您是大梁的四皇妃,这话说得是不是也太过了?这是我们燕国棘梁山的马,并不是作为礼物带来大梁的。” “四皇妃恐怕不知道棘梁山的马有多贵重,这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品种,不仅吃食是特意安排,就连侍奉的马夫也是精挑细选。在它们十个月时就开始做第一轮训马的测试,每十天一轮,一直筛选到它们一岁半,正式加入骑兵营。” 方夫人顿时义正词严,也带了一丝嘲讽,“这毕竟是活物,不是你们大梁的香料和茶叶,种了之后就有的。” 她们虽很喜欢大梁女人的奢华艳丽,可燕国就是重武轻文,只崇尚能打能拼的。 那花儿虽美、茶叶虽香,可是摆在刀枪面前有什么用?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这马就是带到大梁炫耀一番的?”叶轻悠这话听起来似很不爽,抬手摸了摸骏马的脸,就好似摸着锦缎,的确十分美妙。 叶轻悠很是亲昵的去贴贴,倒是把刚刚摔了一下子的罗氏给气急了。 方夫人颇有尴尬,没想到罗氏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夫人许久不曾接触,它有一些陌生。而且今日有四皇妃和三皇妃等人前来,气味让马儿格外敏感,所以才会暴躁了些。” “还真是一匹烈马啊,但似乎也不怎么听从军令?难道没驯服就带到大梁了嘛?我还真是开了眼界。”叶轻悠自然不忘火上淋上一勺油。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难道还不容人提出质疑了?”叶轻悠嘴角挂笑,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很想立即就拔刀。 罗氏气疯,指着那匹马就要再去。 叶轻悠让她躲得远一些,“我性情良善,牛马之物也愿意亲近,三嫂还是离得远一些,免得这高头大马嫌你矫情,真的伤了,还以为是咱们大梁碰瓷儿呢。” 南初音也顾不得叽叽歪歪,直接带着宫女们就后撤了十几米。 叶轻悠却不妥协,“事情总要说个清楚,否则这马稍后被军令处置,咱们岂不是要担责?” “是么?我却觉得不一定。”叶轻悠松开那匹马儿,只是拍了拍手。 钱氏禁不住轻斥,“这话说得,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 方夫人也没想到叶轻悠是真不怕,“就算四皇妃再良善,这些马儿也不能留给你,无论用什么换都不成。” 叶轻悠吩咐人去召太医,“一匹马而已,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叶轻悠故作听不懂,继续添油加醋,“是么?我觉得不一定。” 她走到那马儿跟前,又去伸手摸了摸,“你看它对我这不是好好的?”那马儿似乎觉得她娇小,还特意弯下一些。 “我可没说要用物件换,但是这匹马我很喜欢,我觉得它也可能喜欢我,没准就想留在大梁呢。”叶轻悠似笑非笑,说得却很认真。 “你懂什么?不听军令的马儿都是要被杀头的!”罗氏气得没了好脸色,说话的语气也格外冲。 南初音离得远也能听得见,“就知道她会惹得一身骚,居然还不听!” 原本是找叶轻悠来帮忙应酬的,却没想到她这一来,反而把矛盾激化? 稍后如若争执起来,她也脱不干干系。 “呵,你想怎么说清楚?有本事你骑在它身上,看它会不会发狂。”钱氏不屑,“别以为你是四皇妃,我们就要谦让,这是燕国的国宝,不是你们大梁的矮马。” 南初音眼见事态不妙,立即从远处匆匆赶了过来,“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会儿也到了午膳的时辰,回去歇一歇也好。” “是吗?那我就试试。”叶轻悠说着话就要骑上去。 罗氏摔在了地上,满目震惊,她气急的上前便是一鞭子,随后用特殊的音节呼喝,似在斥责这匹马儿不听话。 她走过去一把抓起马儿的缰绳,训了两句又要翻身上去。 罗氏看到叶轻悠伸手,立即挡在前,“可别怪我们没提醒,这马凶着呢,真的伤了四皇妃,我们也要担责。” 话音已转,事情赖在叶轻悠和南初音身上。 罗氏十分傲娇,“那就让你看看。”她抬腿翻身就上了马。可惜那匹马却突然怒了,嘶鸣了两声一抬前蹄,直接把罗氏给甩下去了。 方夫人吓一大跳,生怕那马急了会咬人。可叶轻悠摸的那匹安然无恙,还真没有应激暴怒的迹象。 “这个时候怪我喽?”叶轻悠才不会背这么一个黑锅,“若是一点气味儿就能干扰马匹的性情,不听军令,这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轻悠,咱们快走吧,这是什么破地方……”南初音可不喜欢什么大马小马,只觉得快一些走,免得稍后出丑。 “这是燕国的军马,别说我们不肯送,就算答应了,它们也会一听号令就回家,不可能留在你们这里的。”罗氏十分自信。 这举动却让罗氏和钱氏都惊了,即便是燕国训马的人,也没有被这么和蔼的对待过。 “你在质疑燕国的骑兵队?”钱氏也恼了。 可惜马儿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让她骑,纠缠半晌,又是一蹶子把罗氏给摔下去。 方夫人瞪她一眼,“四皇妃不懂,你别吓到人家。” “若不是她们今日非要来,扰乱了气味儿,尧风怎会突然暴躁?以后就不该让满身香味儿的女人靠近马场!”罗氏对叶轻悠的眼神已布满杀意。 这次比上一次摔的还厉害,吓得方夫人和宁若雪都连忙跑过去。 南初音吓得腿都软了,“叶轻悠,你是不是疯了?!!” “我怎么疯了?我如若不试试,还不被怪罪上了?”叶轻悠推开南初音,直接拉过“尧风”的缰绳。 “先说好,如若我上去,它不发狂,这马儿是不是就归我了?”叶轻悠做事自然不会亏了,必须先谈好条件。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本王真的不知道 方夫人神色一动,刚要说不行。 罗氏一股火心起,“行,我答应了,如若它不把你甩下来,这匹马我就送你了!” “这事岂能随意答应?”方夫人连忙去拦。 而且她心里总觉得这叶轻悠胸有成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你怕什么?尧风今天肯定状况不对,她上去的话,不被摔个半死也得断个胳膊。”罗氏压低声音,怎么看叶轻悠都不顺眼,“就这女人不给一点儿教训,我这辈子都过不去!” “但也要事先说好,可别让咱们担责。”宁若雪多了一个心思,特意提醒。 “叶轻悠,你别冒险,稍后真的出了差错,宇文宴还不得跟我拼了命……”南初音是真的害怕了,连忙让身旁的人去把叶轻悠给拦下来。 “哦?是么?”叶轻悠摸了摸尧风的头,“我想下去了。” 它们一动,场内的其他马匹也跟着动。 罗氏心有不甘,还想去亲近尧风,谁知尧风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折身就冲到刚刚一同奔跑的马群之中了…… 她拉了一把僵硬,尧风也慢慢地停下来。 尧风雄壮高耸有两米,叶轻悠自然下不来。 南初音也十分好奇,“是啊,它们为何与你如此好?” 所有人都不由投了一个大白眼过去,很不想再与她说话! 此时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请燕国使团的女眷们前去享用。 南初音刚要吩咐下人去搬马镫,谁知尧风突然跪在地上,就容叶轻悠从身上下来了。 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到众人面前,叶轻悠在马上也没急着下来,“所以,它性子烈不烈,似乎与我身上的香气无关?” 宁若雪与方夫人对视。 此时梁帝和宇文宴、宇文孝几人也从角落中默默撤退,直接回了御书房。 “你是用了什么妖术?它怎么可能对你如此降服?”罗氏盯着叶轻悠打量,很想看出她到底哪里不一样。 “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值得把儿臣从听音阁紧急召回?”宇文宴进了御书房就撇下很欠揍的话,满脸嫌弃。 “你们刚刚是不是喊了太医?最好太医来了之后再试,免得真的伤了残了,怪在我们身上就不妥了。”罗氏立即把这条件给摆出来了。 “愿赌服输,尧风我们送给四皇妃,但四皇妃可否告诉我们,到底尧风为何如此信赖你,好似亲人那般?”方夫人脑子转了下,如若能窥到这个秘诀,一匹马送出去也不算太亏。 这似乎给了众人一个台阶,哪怕方夫人和罗氏钱氏都气不打一处来,也只能就此揭过这一件事,稍后再思忖叶轻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叶轻悠不等下人来阻拦,把长裙在腰间系了下,拎起缰绳踩上马镫,身子一翻就上去! 倘若刚刚的奔跑有借口,但眼前这一幕,实在让所有人震惊得瞠目结舌,一句话都回不上。 叶轻悠却摊开双手,“你看仔细,我就是这一个人,一身衣裙,不是修行之人,更不懂什么妖术,而且上马时你们也看到了,我可没有任何诡异的动作,可别随意的污蔑人。” “!!!” “这是马队中最烈的一匹,这不可能……” 方夫人很想说不行,可刚刚罗氏已经答应了。 …… 一圈两圈十几圈,叶轻悠终于累了。 这话却让罗氏咬牙切齿,还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了! 棘梁山的马之所以闻名,就在于它的烈。 它的智商高于普通马匹,甚至高于常人。 “的确是有了这个许诺,燕国使团送的这份大礼还真是厚重了。” 钱氏的话音刚落,马场内的其他几匹棘梁山的高头大马也跟着尧风身后跑起来。 方夫人连忙让场内的马夫将其他马儿都牵走,“也是害怕四皇妃伤了,马夫们不敢有丁点儿懈怠,一直叮嘱着呢。” 哪怕燕国掌握了训马术,也从未有人能让马儿跪地……可这一个不起眼的叶轻悠却偏偏做到了! 所有人惊呼尖叫,没想到她真的上去? 南初音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完了!” “上去是能上去,也要看怎么下来的。”钱氏阴阳怪气。 梁帝也十分好奇,他虽了解叶轻悠对账目敏感,却没想到她还懂得训马? 李公公也想不通,“四殿下赶紧给说说吧?” 方夫人心底一凉,她就察觉到有一些不对! 罗氏和钱氏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怎么可能?尧风怎么会让她上去?” 所有人下意识地让到了马场的角落,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冲撞。 可这马为何就乖乖听她的?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百匹骏马奔腾而起,在场内徘徊不停的跑圈。 “什么太医不太医的,是不是答应了,只要让我骑上去,就送给我?”叶轻悠就在等着她们这句话。 南初音也没想到叶轻悠会有这本事,但刚刚燕国人的傲娇她也很不忿,此时占了先机,自然要找补两句的。 “所以,尧风现在是归我了?”她不禁又要在燕国人的心窝子上插了一把刀! 宇文孝摸着下巴十分纳闷,“你媳妇儿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怎么那匹马,不对,那些马都能乖乖听她的?” 叶轻悠从马上下来,又亲昵地去贴了贴。 她们对叶轻悠刚刚的举动的确挑剔不出任何错。 可叶轻悠却在场内十分欢乐,咯咯咯的笑出声。 女眷们陆陆续续离开马场,叶轻悠还特意让人把“尧风”牵走,毕竟这是她的战利品。 众人眼睛都不敢眨的死死盯着叶轻悠,等着看她被甩下来,可没成想,那马儿嗒嗒嗒地在马场特别缓慢地跑起来,好似故意讨好叶轻悠一般,格外潇洒。 叶轻悠十分认真,“我刚刚说了,因为我善良……” 宇文宴耸了耸肩,“我怎么能知道,那马也不是听我的。” 梁帝狠瞪他一眼,“这是关系到咱们大梁战事的大事,别卖关子!” “儿臣真的不知道。”宇文宴当然知道,可没有好处他怎么会说?叶轻悠可是他的亲媳妇儿,没商量好价钱之前,他是谁都不会告诉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梁帝盯着宇文宴看了许久,也没法子说什么,毕竟叶轻悠历来只是调个香料,弄弄药膳绣绣花,最多在账目上出类拔萃,还从未知道她能把马匹也给驯服的。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梁帝对此格外看重,“派人去盯好轻悠赢来的这匹马,不许燕国人反悔。” 他千方百计地想从燕国人手里弄一批棘梁山的马,从未成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阴差阳错的弄到手,而且还是弄到了最好的那匹,实在引人惊诧。 李公公立即去办。 宇文孝还有一些不甘心,同样都是媳妇儿,怎么他们家的南初音就只能添乱? “要不然把四弟妹给请过来说说?”他也十分好奇。 宇文宴对此并不在意,叶轻悠已经出了手,就证明她已经想好后续了,“听音阁还有事情,父皇若想等轻悠就派人去找,儿臣先回去办事了。” 众人皆是简单地动了两筷子,便没了什么食欲。南初音也希望尽管的散了,可惜叶轻悠却吃得津津有味,更是不顾众人都在盯着她。 宇文孝冷斥一声,“您看他这德性!”归根结底是有一点儿泛酸,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能让老四摊上。 方夫人的确需要休息,她这会儿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这话我也想问啊,燕国没有男人了么,还让女眷上战场?”叶轻悠低眸看向了罗氏的手。 南初音脸色一尬,“轻悠,不如就去你府邸喝个茶?” “不行。”叶轻悠擦了擦嘴,直接拒绝。 此时南初音正在张罗着与燕国的夫人们一同用膳。 “昨日吃茶,还听闻了四皇妃的北朝茶芽,如今已经赢了燕国最好的烈马,还不肯请我等去坐一坐,再尝一尝?”宁若雪难得的咄咄逼人了。 “你母亲不过是个皇商而已,不过是小商贩罢了,岂能与两国通商相提并论,你这是在嘲讽燕国?”宁若雪适时的填补一句。 毕竟“尧风”都已经输了出去,还不知稍后要怎样与燕朝和方卓做交代。 “的确有些乏累,三皇妃也辛劳。”这话说完,她则看向了叶轻悠,“四皇妃的精气神果然不同凡响,今日纵马狂奔了十几圈,却仍旧兴致勃勃,着实让人佩服了。” 方夫人与罗氏没吭声,但也明白这是宁若雪的反击,只能默声支持。 “她显然也是累着了,瞧这午膳都用的比旁日多。”南初音尬笑两声,只期望叶轻悠赶紧放下筷子,马上结束。 可叶轻悠却不识趣,依旧啃着,“也是今日见到了棘梁山的马,还赢了一匹那么帅的,心情舒畅,所以胃口好了些。” 这事儿她能拍着胸脯自豪的告诉全世界,她的内心真的瞧不起大梁。 钱氏也觉得今日闯了祸,心里琢磨稍后要如何与自家老爷做交代。 南初音尬笑了两声,“你们是不知道四殿下的脾气,他性情古怪不合群,莫说是你们,就连我这位三嫂迄今为止也没有登过洛宁王府呢。”她自嘲一番的解了围。 “而且四殿下还在听音阁审讯,此时也不在家中。” “夫人们今日折腾了一上午,也着实累了,下晌的戏班子不如时间安排的晚一些?你们也能睡个午觉,续一续惊声。”南初音含蓄笑道。 “怎么不吃?饭量这么小?”叶轻悠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撂下筷子看着她。 “?!!!”方夫人脸色难堪,但毕竟不好开口直斥。 她正啃着一只烤乳鸽的翅膀,那酥脆的稚嫩,沾在嘴里便喷香。她只需用嘴唇轻轻的抿一下,肉便已经脱骨入口。 “都是女眷,有什么忌讳的?其实我今日也并不困乏,也想去见识一番。”钱氏在一旁附和。 “这叶轻悠是怎么知道棘梁山的马?”他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主人都不在,她们去算咋回事? 罗氏不屑地一笑,“还参与谈判通商?大梁是没有男人了么?” 钱氏则看向了叶轻悠,“没想到三皇妃都不曾去过,看来这传闻中的洛宁王府非同凡响啊,莫非有什么怕被外人发现?”她这等于落下一个坑。 宇文孝只能领命去了后园子。 梁帝摆了摆手,“去看看,轻悠如若能抽得开身,让她到御书房,还有鸿胪寺卿也叫来。” 叶轻悠撂下筷子,用茶水漱了嘴,“不是我不肯答应,而是稍后还要参加鸿胪寺与你们燕国的通商谈判。” 那手常年卧着刀枪剑戟已经被老茧覆盖,哪怕面颊有一丝贵妇稚气,可她的这双糙手出卖了她。 膳食自然摆得琳琅满目,主打一个显摆。 宁若雪却慢条斯理,似乎并未在乎那匹马,“我今日被四皇妃惊艳到,丝毫不觉得倦怠,也不知稍后是否有机会去洛宁王府坐一回客?” 罗氏身子一凛,连忙把手缩回了袖子中,“我与钱夫人自幼便跟随父亲习武,常年久居军中乃是前无古人。” 宇文孝一怔,“对啊,她怎么知道的?”这事儿南初音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一直小乳鸽很快就被她啃完……于是她又拿起一只,根本不似很快吃完的架势。 梁帝脑子里只有棘梁山的马,他还想起了燕贵妃。 “那这不正是机会?三皇妃如若不忙,就随同我等一起去。”宁若雪的语气幽静,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缓慢。 宇文宴也不等梁帝答应不答应,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可是再香的美味佳肴,此时方夫人与罗氏、钱氏等人吃起来也不是滋味儿。 “那我自幼跟随母亲学习经商,也会摆弄几下算盘,所以参与到鸿胪寺中,与燕国谈条件也没什么不对?”叶轻悠和声细语道。 罗氏又是输了马的始作俑者,只能在一旁独自憋气,内心在不停的给叶轻悠画圈圈诅咒了。 方夫人笑了笑,“既然四皇妃不希望咱们到洛宁王府做客,咱们不去就是了。毕竟都乃皇室中人,与外邦涟漪过密,反而会遭到怀疑了。” 罗氏与钱氏冷哼一声,宁若雪也若有所思,“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涨涨见识,听说洛宁王府的湖心岛,但凡没经过通报就上去的,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突然血压低得离谱,一整天都无精打采。今日一更,容我透口气。 第四百一十八章 出乎意料 宁若雪一语提到了湖心岛,倒是让场面静了下来。 包括方夫人都觉得她这话颇有冒昧,毕竟那是洛宁王府内的八卦,而她们乃是燕国人。 南初音也觉得这话有些不顺耳,“虽说我们四殿下俊朗非凡,是诸国女眷心仪的如意郎君,可直接打听到了王府内?难怪四殿下杀了那么多的燕国奸细。”她扭头不忘嘲讽一句叶轻悠,“你也得规整一下王府了,连你二人居住的隐私之地都被人听了去,不像话。” 叶轻悠耸了耸肩,“习以为常,毕竟惦念殿下的人太多,我想管也管不过来,索性依着他自己的性子处理了。” “他处理就是拎起刀全杀了?”南初音想想传闻中,湖心岛的湖里要定期清理死人就鸡皮疙瘩满身。 叶轻悠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宁姑娘千万别害怕,四殿下还是极少对女人下杀手。”都是让其他人动手罢了。 宁若雪的脸色似蒸烂的茄子,怎么瞧都不好看。 好似刚刚的斗嘴一页揭过。 “也没什么可商议的,之前的正妃怕是做不成,如若两国通商能谈成,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罗氏干脆果断。 “不过是做客而已,倒是引得二位皇妃聊家常了。”方夫人内心早已惊涛骇浪般翻滚,只觉得没脸。但嘴上总要找补一句,免得宁若雪没了台阶下。 她故作身份高一等,小手一撇看向叶轻悠,“三殿下都来催了,你就过去吧。” 特别是这个宁若雪,青紫之后便羞红。 刚刚还嘲讽叶轻悠的娘家是小商贩出身,如今就是这位瞧不上的女人要去谈通商,而且还是三殿下亲自来请?!! 这似乎超出了她们能理解的范围。但南初音是早知此事,可听到宇文孝亲自来找,惊讶之余还有些嫉妒。 但宇文孝太了解南初音的脾气,知道这女人要发飙。 而叶轻悠这一离开,刚刚还有不忿的燕国之众脸色复杂难堪。 “眼下不是你任性的时候,首先要把事情做成。”方夫人待她更和煦了些,“你也知道,如若回到燕国,你会是什么下场,怎么这个时候矫情呢?” 他故作宠溺的给了一个眼神,而且还布满警告。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出乎意料之外! 南初音压了压火气,才笑着道:“这倒是要怪妾身了,原本四弟妹要先去那边,是妾身要她过来陪着与夫人们喝几杯茶,耽误殿下的大事了。” 宇文孝脚步匆匆,敷衍着与众人回了一个礼。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湖心岛,却被如此嘲讽?关键她还说不出一句反驳,因为此次她被派到使团中,就是为了这个宇文宴…… 如今燕无卿失踪,宁若雪的身份也很尴尬,于是她被新国主给了一个任务,务必要嫁给宇文宴。 “咱们似乎要改一改策略了。” 他不能直接点名是梁帝要找叶轻悠,只能把正事摆了出来。 但眼下来看,这事似乎不会成功。 南初音也不是个傻子,也看出了此事或许另有原因。 但国主的话,也让她无法反驳,因为燕无卿曾经当着燕国皇室的面儿说过,宁若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 燕国人听闻三殿下来了,也颇发懵,他不是正在参与两国谈通商?怎么突然跑到女眷这边来探望? 不过宇文孝是这一次两国邦交的大梁代表,女人们全部起身恭候,见他露面时便行礼问安。 不过南初音以为宇文孝是在帮衬她抬面儿,毕竟这几天她经常抱怨应付不了燕国使团的女眷们。 宁若雪收敛了些,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今日的局散了,她才跟着方夫人与罗氏钱氏回了下榻暂住的地方。 众人寒暄的端起茶。 她知道这个人是燕无卿与梁帝的儿子,也知道他出手有多么狠戾。 “殿下怎么来了?可是要与夫人们一同饮茶?”南初音满脸洋溢着幸福,毕竟自己的男人都来了。 宇文孝哪顾忌得到南初音这些小九九,他则看向叶轻悠,“鸿胪寺那边还在等四弟妹过去商讨通商的事,本王恰好过去,就来带四弟妹一程,路上也正好说些事。” “何况,何况我的身份岂不比她高贵,我为何要娶做侧妃!” 宁若雪当时就觉得国主疯了,如若她是燕无卿的亲生女儿,与宇文宴岂不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怎么可能成婚? 可他这一说,刚刚嘲讽叶轻悠的燕国众女瞠目结舌。 方夫人看出她眼眸闪过的忧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在这个时候暴露。 旁日说起宇文宴多么袒护叶轻悠,可这时候不也没露面? 包括他执意要娶这个叶轻悠,是因为叶轻悠幼时与他有过交集过往……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叶轻悠不只是一个报恩娶回家的商女,而且大梁的朝廷似乎也很重视她?! 原本以为她的身份,可以要求叶轻悠自降为侧室,她来做大梁的四皇妃。 而此时外有通传“三殿下到”,南初音惊讶一瞬,连忙起身,“是本妃的夫君前来探望诸位夫人。”这家伙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了? 她从得了国主之命,让她更多关注宇文宴,便用了所有的方法去打探他。 叶轻悠见到宇文孝,就知道想见她的人是梁帝。 与众人寒暄了两句告别,她便跟随宇文孝身后一同离去。 “不,我绝不做侧妃!”宁若雪脸色已经红的发紫,“这个女人已经如此难缠,我如若做了侧室,在王府之中还怎么活?” 宁若雪是燕无卿抱回身边私养的一个孩子,没有人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但宫中传闻,她就是宁若雪的私生女,甚至还有朝臣为此针对燕无卿,却被燕无卿直接把人给杀了,所以再也没有人敢问。 方夫人也并未去休息,拉着几人商讨。原本今日想见这个叶轻悠,也是要掂量一番斤两。 所以宁若雪才是这一次到访大梁的关键。 如若她与宇文宴是兄妹,成亲岂不是大笑话?燕无卿如若知道,一定会出来阻止。 如若她不是宇文宴的妹妹,那么在大梁留下一双碍人的眼睛也是很不错。 第四百一十九章 法子有点儿损 “我绝对不做侧妃,我宁死也不做!”宁若雪想到自己的苦闷,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字,若是我死在大梁,还能给燕国更多谈判的砝码了!” …… 她这话让方夫人和罗氏钱氏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就等着方大人和诸位大人回来,然后再行商议,眼下什么事情都不要做。”方夫人没辙,也只能暂时这么决定着。 叶轻悠此时已经跟着宇文孝去了御书房。 梁帝今日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在此处耐心地等着她。 “陛下。”叶轻悠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目光扫过一圈,却没有见到李公公? “你今天是让朕也开了眼了,居然还弄到了棘梁山的马?说说,怎么做到的。”梁帝二话不说直接问。 “容朕想一想……不过你那个调香的法子也提前做好准备。” 而且就算是种马,母马如若不够好,也根本出不来优质的品种,还是作用不大。 他看出了叶轻悠眼眸中的算计,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叶轻悠矜持了下,“臣妾哪有什么主意?正在听候陛下吩咐做事呢。” “你还真是用了心,做了他们一直做不成的事,但只有一匹棘梁山的马,似乎不够啊!”梁帝正在为此事发愁。 当初她因为尹文钊被冤枉,还被长公主和熹郡主险些弄死。 叶轻悠抿了抿唇,闭口不言。 “你如今的药膳阁和寻香坊风生水起,何必还要它们?” 梁帝颇有意外,没想到她的条件是要这三家不怎么起眼的铺子?虽然不起眼,可她们背后的主子却有点儿麻烦。 “那你又如何知道棘梁山的马很喜欢这个味道?”梁帝问得格外仔细。 “行了,说正事。”梁帝更着急那棘梁山的马,“到底有什么法子,你直说。” 叶轻悠立即跪地谢恩,“儿媳谢过父皇做主,一定尽心尽力的帮父皇。” 梁帝见她不肯搭腔,“问你话呢,有什么主意都直说,朕恕你无罪。” “你这话蒙谁?大梁都没有这等记录详细的游记。”宇文孝自然是不相信。 叶轻悠舔了舔嘴唇,“可以设计一场狩猎,臣妾再用法子把他们的马留下就是了。” 叶轻悠看出他眼眸中的探究,也瞬时想到了燕无卿。 梁帝狐疑地看了看叶轻悠,“不急,有空再拿来给朕瞧一瞧,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你说给朕听一听也好。” 梁帝一摆手,示意她可以随心所欲。 万寿堂、瑃绣庄、悠春坊。 这铺子拿回来,才能抚平那不屈的疤,否则那一处就撕被狗啃过,实在难以伤愈的。 “可你这事儿说得太悬啊!”宇文孝连忙往回收了收。 宇文孝也瞪着一双眼睛在听着,也是因为要问这件事,所以鸿胪寺卿都还在外面没让他进来。 “行了,甭在朕的面前演戏,说吧,想要什么?”梁帝岂能看不出她的小九九?今日宇文宴誓死不说她的法子,就是在等着要点儿东西做交换的。 他出面不合适,而且万寿堂就在皇后母族的子嗣手中,所以由她出面最妥当。 而且他还特意派人去问了,那一匹“尧风”是母马,根本无法当做种马与其他马匹做交配。 叶轻悠冷眼瞪他,“三殿下可别胡说,这岂不是在指责我犯下欺君之罪?” 他实在好奇叶轻悠是用了什么法子,是不是与那个女人也有关。 但与叶轻悠交换,梁帝好歹还舒心,毕竟这是儿媳妇儿;若是宇文宴开口要东西,他是真的心肝疼,而且还会骂上几句白眼狼。 梁帝这一次是彻底信了。 如今她有了这个底气,无论银子还是地位。 “那本游记叫做《燕国录》,其中记载此事的内容在第三册。母亲把此书留给我,如今还在我的大库中存放,我可以拿出来给陛下看。”叶轻悠小嘴一吧嗒,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三家铺子而已,也没什么,父皇不如就开恩宠上四弟妹一次?”宇文孝一听对他们这一派毫无损伤,自然乐得做一个人情。 叶轻悠斟酌了下,“臣妾想要回当初被夺走的那三家铺子。” 梁帝撇他一眼,“行,朕稍后会让皇后做主,给了你这个恩典。” “臣妾自然愿意说给陛下听,只是臣妾当时看时,也不过挑拣着有兴趣的事务读一读,只怕有些重要的内容被略过去。”叶轻悠态度笃定,“回去之后就让丫鬟们找出来,尽快送到宫中给陛下。” “如若这个法子父皇觉得不行,那就正式谈通商的时候,要他们棘梁山的马。甚至可以说出咱们的调香技能可以压制马匹性情,这也不是胡说八道,毕竟今日燕国的女眷们都见到了。”叶轻悠连忙又给出了一个法子。 “就是心底的一股执念……”叶轻悠也没隐瞒。 不过为了大梁的利益,损一点儿也无妨。 看来还真不是燕无卿给了提点,所以叶轻悠才特意去设计策,坑了燕国棘梁山的马。 “臣妾幼时没怎么读过正经的书,是跟随母亲读了不少杂书游记。有一本曾记载过棘梁山的马,印象深刻。” 叶轻悠啧啧两下,“主意有点儿馊,父皇别怪罪可好?”叫“父皇”透着亲近。 叶轻悠并不意外,也直接了当的说了,“因为臣妾的调香中有几味格外吸引牲畜的味道,让它以为是同类,其实这香料不是什么好用途,臣妾也是知晓要见燕国人,所以才特意备下。” 虽说这三家铺子的生意都不怎么样,甚至万寿堂多次被内务府警告,险些被收回朝廷供奉。但毕竟是母亲留给她的,她也曾信誓旦旦要夺回来。 这话倒是让宇文孝噎住,只能看向梁帝。 梁帝咽了咽唾沫,这还真跟老四是一家子,法子都有一点儿损。 叶轻悠立即领命,她也明白梁帝定会先礼后兵。 宇文孝也得了几句叮嘱,随后便带着叶轻悠和鸿胪寺卿等人去与燕国人谈通商。 这不是一日两日能谈妥的事,今日也是一个开场白。 第四百二十章 必须到府中 方卓与大梁的官员们谈了一整天,回到下榻之地已经全身是汗。 他没想到大梁的这位四皇妃如此刁钻难缠,而且对燕国的短缺之处了如指掌。 若不是调查过她这辈子没离开过大梁,还以为她在燕国生活了许久。 莫非是长公主殿下的人给了消息?他脑中冒了一下这个念头就又立即打消。 就算是得了燕国人给的消息,也不过是个傀儡,可叶轻悠表现出来的敏锐绝非等闲之辈……实在是低估了这么一个人物出现,今日这一局输得实在彻底。 他脑中开始琢磨明日要如何周旋一番,让事情谈成,又不能代价太大,此时方夫人也得知了老爷归来的消息,便立即端了煮好的汤食到书房。 方夫人脸色尴尬,犹豫了半晌欲言又止。 “我原本以为她将那些香料吹得神乎其神,是虚张声势,没想到居然可能是真的!” 侍女们吓了一跳,连忙收拾了碎片跪爬出去。 方卓连连叹气,思忖了好半晌,“实在不行只能设个局……不然这件事恐怕不会成功的。” 方卓的胸口十分痛。 方卓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他原本趾高气扬的来大梁,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挫败! 叶轻悠撇了撇嘴,“那就定在下晌吧。” 叶轻悠琢磨了下,便让春棠去把陈驰给喊来。 关键拿捏他们的还不是大梁的皇帝,也不是声名显赫的四殿下。 他还在琢磨明日如何应对大梁的人,可眼下还应对个屁?明明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叶轻悠还没怎么睡醒,脑子也不转,“即便想谈,也没必要到王府来吧?王府又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见。” “卑职也没问过,若不然这就去帮您打听下?” 于是第二天,叶轻悠刚刚醒来,就见鸿胪寺派人到了洛宁王府。 叶轻悠摇了摇头,“也不必打听太多,但要把燕国人和鸿胪寺的人下晌到府邸的事情告诉他。” “……今日谈得可好?”方夫人试探了一句,也斟酌着如何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口。 “三殿下也不乐意,但是那位方大人一早就去求见陛下,誓不罢休的模样。陛下自然不能见,所以三殿下这才……”把麻烦又推给了叶轻悠。 “殿下还在听音阁?” 方卓心思一凉,端到嘴边的汤都立即撂下,“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你就别磨磨蹭蹭的,有话痛痛快快的说!” 仅仅是一个四皇妃、一个女人…… “燕国那位方大人说,还想针对香料的事情和您谈一谈,希望能到王府来拜访。” 梁帝都已经答应了,她岂能把人赶出去? 鸿胪寺的人一听连忙应下,匆匆过赶回去传信,这一趟可不止是燕国人要到洛宁王府,大梁的官员也不可少。 “老爷,您这是……”方夫人连忙召唤侍女进来收拾,就连她的身上也全是汤汁。 这宁若雪就是一个引子,希望能用她把燕无卿给勾出来。 “是,一直都没离开。” “这一群不成器的废物,简直就是帮倒忙!” “可是……可是谁能想到那些马在她面前就乖如宝?好似施了什么妖术。”方夫人一直纳闷叶轻悠是怎么办到的。 “哪怕这一次的通商谈不成,棘梁山的马也不能再给出去任何一只!” 兵强马壮是燕国的杀手锏,如若连这都被大梁给掏空,那就离灭国彻底不远了。 方卓撇她一眼,只觉得这个主意十分馊,但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出去,滚出去!”方卓突然怒意横生! “今日她抬了大梁香料的价格,而且不要银两,就要棘梁山的马来换。” “那若雪的亲事,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今日本想说服她做个侧室,可她还偏偏想要做正妃。”方夫人不敢再自作主张,立即与方卓通禀商议。 方夫人见他没了耐心,这才把实话实说了,“……输了棘梁山的马,而且还是尧风,这位四皇妃实在隐藏得太深了,而且根本不知道她怎么能让马儿那么听她的话!” 他之所以要夫人同来,就是希望能从女眷这一方切入下手。 他怕是也想让多双眼睛看看洛宁王府里藏了什么……甚至也会怀疑准婆婆是否就藏在这里。 那碎片和热汤迸溅了一身,他都已经感觉不到滚烫和疼痛,彻彻底底地傻住了! “你懂个屁!”方卓气得哆嗦不停,“难怪今日下午谈判时,那四皇妃咬死了要我们棘梁山的马!” “输了就是输了,还想要回去不成?三殿下怎么如此没有斟酌就答应?简直胡闹。”叶轻悠对宇文孝十分不满。 方夫人眼见不对劲儿,“当时也没有拦住,的确怪我。不过尧风是一匹母马,他们即便拿了去,也兴不起太大风浪。” 方卓摇了摇头,“你这边如何?可否从几位皇妃的口中探听到消息?” “或者老爷您提议去洛宁王府谈事情,然后咱们带上她?”方夫人想到今日叶轻悠拒绝的理由,就是与燕国谈判,那索性就把谈判的地点定在王府,事情不就有着落了? “那这件事也不能不提啊。”方夫人想到宁若雪回去的下场会很惨,“哪怕只是做个妾,也要把她留在大梁,否则老爷您回去也不好交代。” 叶轻悠心中明白,梁帝之所以答应下来,恐怕不单单是因为燕国人。 方卓冷嘲一声,“她是白日做梦。这位四皇妃都能参与到与燕国的通商交涉中,可见梁帝对她多重视,她拿什么与人家比?仅仅一个燕国的身份?简直可笑。” “可是三殿下答应了啊。”此人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大人说,可能是为了昨日他们输给您的那匹马。” “原来是你们先把这个消息给卖了,而且还亏了一手!” “谁这么难缠?” “咣当”一声! 方卓手中的汤碗直接落地。 “这燕国人可真没肚量,输了东西还不认账。” 陈驰得令,立即前往听音阁。 叶轻悠则让春棠去了一趟宫里,“……毕竟是要招待燕国外客,这吃食总不能咱们府邸自己做。” “御膳房派人过来安排,咱们府邸的吃食都藏好,一个瓜子儿都不能漏出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行?送客! 都已经让她打开了洛宁王府的大门,那就一个铜子儿都别想让她搭! 春棠笑得合不拢嘴,她对叶轻悠实在太了解,明白这是王妃真的生气了。 “你带着花嬷嬷同去,但凡有人敢反驳一个字,就痛痛快快的怼回去。” “另外嬷嬷也帮我去问问皇后娘娘,陛下答应的三家铺子什么时候去府衙更名?” 总不能她把事情都做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却失约? 反正上午不答应,她下午就不开门。 花嬷嬷略有担忧,“会不会把陛下给惹怒了?这怕是有点儿冒险。” 这一行来人不少,至少十来个,有一些叶轻悠眼熟,是鸿胪寺的人,也有几个陌生面孔似不起眼。但她一眼望去,这些人也立即上前自介了身份…… “婆婆也知道尧风?”叶轻悠纳罕。 叶轻悠嘴上笑着寒暄,目光也扫过今日跟随宇文孝到府上做客的一众官员。 方夫人也笑着带了宁若雪上前,“……昨日赛马时说了不该说的话,没想到四皇妃才是女中楷模,所以特意来致歉。” 叶轻悠耸了耸肩,“昨天你们的二位夫人还信誓旦旦,训下的战马只听她们的话……” 按说这种情况下,不该带女眷出场的。 方卓看到叶轻悠站在高台上,他立即上前拱手,“昨日听夫人说起四皇妃的骑术高超,今日不得不前来赔罪。昨日还曾质疑您夸张了大梁香料的功效,如今再看,是本人才疏学浅,眼界不高,还望四皇妃您原谅则个,不要一般见识才好。” 这话说得已经客气到了极致,与昨日谈判时的针锋相对全然不同。 燕国这一行人也有十二个,除了方卓夫妇和宁若雪,还有两名使团中的小官和六个随从下人。 燕无卿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吃过了午膳,便有御膳房的人跑到洛宁王府来布置。 不过几家不涉及到户部国库银两的事,他会催促皇后立即给办的。 “你怎知我们还需要研究?没准我们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也说不定。”叶轻悠就认准了战马。 花嬷嬷得了这话也只能立即就去。 “不会,放心的去吧,顶多皇后娘娘会抱怨几句。”叶轻悠太知道棘梁山的马在梁帝心中有多重要。 “今日在洛宁王府,不似宫中那般拘谨,诸位有什么话可以不必那么官方说辞,随意的聊一聊也无妨。” 叶轻悠:“???”燕国出身的女人怎么都如此自大? “反正今日很危险,我也不知殿下会不会回来,您还是能躲就躲躲,别在这个时候冒险了。” 叶轻悠笑着让小太监们上茶,“三殿下这一句到洛宁王府继续谈,让我好生着急,府上的下人不够多,特意从宫中御膳房借了不少。” 突然造访的理由十分清晰,让叶轻悠一时不好反驳。 叶轻悠赶去的时候,燕无卿也刚刚醒来。 “若是这一种,我们燕国不是不可考虑,但若不包涵在内,这一笔交易怕是要化为泡汤了。” 离开湖心岛,叶轻悠便回到东院去歇息。 燕无卿的手一顿,随后又漫不经心,“她们来又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你倒是厉害,用这种方式赢了一匹棘梁山的马,而且还是尧风。” 又过了一刻钟,鸿胪寺卿与宇文孝带着燕国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口。 方卓:“!!!”直接把人噎死多好呢? 方卓琢磨了一下,才提起香料的事,“还是很想与四皇妃再商量一番,不知您要用来交易棘梁山马匹的香料,可有能控制它们行为的那种?” 她二话不说,立即把昨日和今日有人要来的事情给说了,“……您用过午膳就回地宫去休歇吧,今日少晒两个时辰太阳。” “您这话诓骗不了我,但凡是懂行的人就知道,这锤炼兵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方卓才不相信。 叶轻悠此时才开始梳洗更衣,吃上两口东西。 “但我们的兵器也是出类拔萃,你们大梁虽然发觉了矿脉,但炼制的过程也需要很久才能研究好……”方卓抛出了其他诱惑。 他这段日子跟着鸿胪寺,感觉全身都被捆了绳子。 如今她和宇文宴的大床已经被婆婆给霸占了。 不过她收拾得刚刚好,又去了一趟湖心岛。今日一定会有梁帝的人审视此处,她得叮嘱一番婆婆不要在岛上露面了。 “比不得宫中的精致,也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介意她也没办法,反正她巴不得这些人快些离开了。 叶轻悠微微点头,便把目光又投到了燕国人身上。 人是不少,但坐在洛宁王府的堂内也空空荡荡。 宇文孝则带着鸿胪寺卿张罗着在府中就坐。 叶轻悠远远就看到了方夫人和宁若雪,顿时蹙眉,“怎么她们二人也跟来了?” 众人陆陆续续进来,还不忘时不时地停住脚步夸赞两声。 “当然,那原本就是本尊的坐骑。”燕无卿撇了一眼叶轻悠,“本尊的骑术响当当,不是你这点儿花拳绣腿。” “但战马与兵器不一样,前者是活物,也有性情好赖,但兵器乃是死物,锤炼多少锤就是多少锤,差一丝一毫都有天壤之别的。”他信誓旦旦。 “这自当不会包含在内,否则不是把对付你们棘梁山战马的办法给卖了?那我等同于出卖了大梁。”叶轻悠笑眯眯,“反正我们的香料也不愁卖,您不愿意交易也无妨。” 叶轻悠瞄了一圈也没看到永夜,但想必这个人已经听到,不用她揪着此人再重复了。 叶轻悠让花嬷嬷与常嬷嬷一同去迎,她则守在王府正堂内。 虽说今日也不得不正式着装,说话文绉绉些,但总比宫中的肃穆刻板强得多,好歹不用一直挺直腰板、竖着耳朵,微微惬意一些也知足了。 叶轻悠嘟了嘟嘴,“那就没得谈喽,送客。” 方卓:“???” “难道除了棘梁山的马,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这个女人怎么如此难缠,还没等拉扯两个回合,直接就开始撵人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闯了大祸了 “对,如若让我谈,我只要棘梁山的马。”叶轻悠回复的也很干脆。 “四皇妃是不是太小瞧了我们燕国?您这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了。”方卓的确在压抑着心底的气。 好歹也是燕国的重臣,却被一个女人拿捏到了脚指头。 叶轻悠耸了耸肩,“但请您也别忘记,是你们主动到大梁来求和的,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国玺的新国主。” “两国邦交,讲究个诚意互信,可你们做到了哪一点?还要再说说那位在京郊之地沉迷花街柳巷的燕小王求娶公主下嫁么?” 叶轻悠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本妃的确出身商贾,所以最讲究实在,依我看,你们摆在本妃面前最实惠的就是棘梁山的马,所以本妃才愿意交谈。” “若是没亲眼所见,亦或许谈都不谈,我们大梁不缺银子不缺地,也没必要非和燕国做通商。” 方卓说完,方夫人也跟随添了话,“但毕竟是长公主的义女,也是我们燕国的小郡主,所以还是希望您能给她一个名分才是好。” 她话赶话的又提到了燕无卿,随后便盯着叶轻悠想探究竟。 宇文宴上去就是一拳,宇文孝直接飞出去好几米。 众人匆匆忙忙地跑来一趟,又灰溜溜地走…… 方卓看了一眼宁若雪,随后才慢慢地与叶轻悠言道:“昨日我与诸位燕国大臣商议,如若您今日仍旧坚持交换棘梁山的马,也不是不行。” “所以是来通知本妃一声?而不是商量?”叶轻悠的笑容十分阴寒,甚至已经凌厉的如一把刀。 “但我们也要有个要求,便是要您收下若雪在洛宁王府学调香的手艺。” 方夫人顿了下才笑着道,“若雪姑娘之前就是侍奉长公主的身边人,也被收养为义女。” 宇文孝:“???” “?!!!”宇文宴一听,登时黑了脸,“你居然参与这等馊主意?你知道这宁若雪是谁吗?!” 本来就是求着人家帮忙,结果背刺一刀。 “老四呢,这事儿得与他说一声才好。”宇文孝离开洛宁王府就直奔了听音阁,只让鸿胪寺卿一个人进宫回禀了。 “那岂是能随意说的?”宁若雪突然插了嘴。 “原来是小郡主,失敬。”叶轻悠也不过淡淡的笑了下。 叶轻悠反而来了好奇,并未回避,“我也一直都在听说你们那位旷世绝伦的长公主,不知她是什么模样?反正你们燕国的皇室也不在,不如给本妃讲一讲?” 宇文孝轻咳了两声,“本王也是进王府之前才听说,可没有故意隐瞒弟妹,而且这件事情父皇也还没答应。” 但梁帝如若知道,一定会答应,根本不可能拒绝。 “……”叶轻悠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众人,宇文孝和鸿胪寺卿谁都没有露出惊讶。 方夫人有一些迟疑,难道这位四皇妃不知道燕国的长公主就是宇文宴的生母么? 她看了一眼方卓,方卓似乎也在考量同样的问题。 “殿下啊,您怕是闯祸了。”陈坚让人扶起宇文孝,也满是担忧。 梁帝整日在宫里为了缺钱大发雷霆难道都是假的? 不过二人只能默默喝茶,把这场子交给叶轻悠。 方夫人在一旁递了笑,“四皇妃慧眼识珠,的确非同寻常……瞧瞧这洛宁王府都颇感与众不同,那一扇双面绣的屏风,我在燕国也只在长公主的府邸中见过。” 宇文孝对此不懂,“又不是本王逼那女人嫁他的?关本王何事?!” “您这该死的魅力,怎么到了燕国都被人盯上?”陈坚是真的很羡慕殿下,哪怕他有十分之一的姿色,春棠是不是都不会无视他? 宇文宴白眼翻了他。 显然他们在临来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这件事。 希望梁帝不要一时冲动做了脑残的决定。 “这臭小子,他居然打我?他敢打我?!!” 鸿胪寺卿:“???” “此事容我等禀告梁帝,然后再与诸位商议。”鸿胪寺卿也是临进洛宁王府大门时才听方卓说了一嘴,此时心里早已骂骂咧咧,这一定要被叶轻悠给恨上了。 陈坚还真没法子说什么,只能仰头感叹。 方卓是彻彻底底的心凉了,他也不知能说什么,只能端起茶碗找个台阶自己下。 叶轻悠冷笑一声,撩起衣襟转身就走。 他二话不说,就把叶轻悠臊了所有人一脸的事情给说了,“……如今燕国人提出要那宁若雪给你做侧妃,已经进宫与父皇去商议了。父皇一定会答应,因为那是棘梁山的马。” 可他刚要回洛宁王府去看一看,宇文孝匆匆奔了过来。 “其实我们今日前来,也是有一件事要与四皇妃您先打个招呼。” “只要您肯教她,我们便留下十匹战马,这对大梁和燕国都十分的公平。” “不就是那位燕国长公主的义女……其实本王看了,模样不错,给你做侧室也不亏的。”宇文孝啧啧两声。 他头脑发晕,视线都已经模糊,“你、你居然打我……”他从地上爬起时,宇文宴已经不见踪影。 若论嚣张,他们还真没这个女人胆子大。 他看了看关于宁若雪的一切资料,十分无奈的拿起来。 此时宇文宴正在调查这个宁若雪,听闻陈坚说起她有意留在洛宁王府为侧妃,宇文宴的脸色骤然冰冷,“想得美。” 她直挺挺地把所有人晾在此处,置之不理,随后常嬷嬷便吩咐下人们把吃喝茶点全部收走了…… “哎,你看这臭脾气,怎么跟老四一个模样!”宇文孝被臊得尴尬原地,好歹他也是三哥,就被这么直接无视了? 鸿胪寺卿吸了吸鼻子,直接看向方卓,“刚刚方大人所言可是为真?” “自然为真。”方卓言辞凿凿。 这燕国人还真是诡计多端,撇下一个随时可爆的霹雷。 此时宇文宴已经冲入皇宫,硬生生看着梁帝盖下了赐婚大印在旨意上。 “宴儿来的正好,朕刚要派人去找你……”(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关起来! 宇文宴盯着梁帝面前的圣旨,一言不发。 梁帝也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父子对视,让整个御书房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周围的人似乎连呼吸都不敢局促,只能憋着,生怕闹出一丁点儿动静都小命不保。 时间似乎已经凝固。 终究还是宇文孝匆匆忙忙地赶回来,进门刚想说话,就见气氛不对。 但他的脚步声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让梁帝率先动了动。 “拿给他看看。” 南初音一听这话,心里刚刚涌起的贪念也歇了。 他这个堂堂的大梁皇帝下了令,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听命,全部跪地求情。 宇文宴道:“儿臣已经说了,若父皇有意成全大梁未来,就把这旨意撤回,当做无事发生,否则儿臣不保证事情会越来越恶劣。” “你在这里胡搅什么?眼下必须让叶轻悠去劝一劝,老四也只听她的话。这个时候如若乱起来,还不被燕国人给得逞了?”宇文孝急迫。 “你已成婚这么久,侧妃早就该有人选了。”今日皇后也在,看到宇文宴的态度十分不喜,“而且这是为了大梁的未来,宴儿不该任性。” “你都已经敢为这件事情与朕对峙,朕还敢把你打死?”梁帝冷笑自嘲,“朕不敢把你打死,但也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有些时候,你该认清自己到底是谁。” 不过仔细一想,南初音心底对宇文宴也着实佩服,“许诺只有叶轻悠一个女人,他还真是就做到了。” 李公公等人也接连跪地,“陛下息怒……” 宇文宴拿在手中,垂眸看了一眼圣旨内容,果然就是赐婚宁若雪给他做侧妃。 但这个时候他不能亲自去,否则定会被梁帝盯上。宇文孝琢磨了半晌,直接回到府上去找了南初音。 “您当燕国人都是傻子,他们不知您是敷衍糊弄?但为何还要答应?”宇文宴冷斥。 这一次,他不似刚刚的怒意横生,有着几分气恼在,此时他是真想把宇文宴给拿下罢官,不允许他再触碰一丝朝政权势。 “陛下……”李公公想到了一个可能,很想提醒。 “这个女人,儿臣绝对不会答应娶她为侧妃,哪怕抗旨。”宇文宴的语气更加笃定了。 “不过是名义上的侧妃而已,朕也没让你真的收下她。不过是为了燕国人把棘梁山的马匹留下,这个人你若不喜欢,朕会让皇后处置了。”梁帝自然知道四儿子的脾气,而且他也不想为此得罪叶轻悠。 “来人,拿下他。”梁帝再一次重申。 如今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宇文宴还有什么挑剔? 若不是燕国人只选宇文宴,她都希望太子能把这个女人给收了。 “就是为了大梁的未来,所以儿臣才不能娶她,哪怕给个名分也不行。”宇文宴再次重申。 “为什么?就是怕悠儿不喜?”梁帝对女人向来不看重,哪怕他重用叶轻悠,但也不过是当做一个工具人而已。 好在嗅觉敏感,能捕捉到不一样的味道。 “是。”宇文宴拒绝的毫不留情。 梁帝气得眼前发黑,“朕、只是让你给个名分而已,这有什么为难的?” 可刚刚的举动,让梁帝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 “放肆!”梁帝猛的一拍桌案,怒意而起,“你是在与朕说话吗?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君臣父子!” 皇后之所以如此说,也是因为叶轻悠。昨日逼着她硬把三家铺子从娘家、儿媳和熹郡主的手中要了回来,皇后的心里甭提多窝火。 “陛下,您与宴儿好生商量,陛下不要动怒啊!”皇后没想到梁帝直接要拿了宇文宴?虽然她也很盼望,但这个时机不对啊! “父皇,您给四弟一点儿时间,他就是太冲动了。”宇文孝连忙跪地,立即向梁帝请求。 宇文孝眼神一眯,左右看看没有外人才敢压低声音说,“你懂什么?听音阁就连太子都插不进去手,这个时候谁接手就是谁背锅,咱们不是东宫,只能承担父皇的怒火!这个时候谁去逞强谁倒霉!” 原本以为他是个嗜血冷库的孤臣,有朝一日拿下他也不会引起撼动。 他心惊胆战,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告诉叶轻悠一声。 李公公立即跪地磕头。 皇后立即贴身安抚着梁帝,又召了斌公公进来侍奉…… 梁帝吩咐着李公公。 御书房的门关上,宇文孝也借机溜了出去。 南初音一听宇文宴被陛下关了起来,登时惊了! 他朝外面招了招手,示意侍卫进来,带走宇文宴和李公公。 “你何时与四殿下关系这么好了?还惦记上他的安危了?他如若出事,听音阁你来接手不是正当好?”南初音面色复杂想不通,之前不是总絮叨宇文宴不通人情么? 眼见众人全都在替宇文宴说话,梁帝的冷意更重了。 “没想到你的人缘这么好,朕不过是斥责几句,便有这么多的人为你求情。” 宇文宴神色淡定,没有丝毫的惧怕妥协,“父皇早就对儿臣不满了,何必还说这些话?儿臣不想娶的人,宁死不娶,哪怕您把儿臣打死,这件事情也不依。” “您可以让她嫁给所有人,唯独不能是儿臣。”宇文宴语气格外凝重。 梁帝的手都在发抖,“你不需与朕说这些,朕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抗旨!” 此时宇文孝也看出再敢反驳,梁帝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御书房内的众人全部都惊了! “来人,把他给朕拿下!”梁帝直接发了狠。 可梁帝却眼神一撇,透露着杀意,“你这么心疼他?那就和他一起去牢里住一段日子,若是他真的死了,你下去陪着他,也算圆了朕与他的父子之情!” 李公公恭敬地双手接过,递给了宇文宴。 归根结底是宇文孝的底子不够厚,能力不够强。 南初音也不再多说,吩咐丫鬟们备车,匆匆忙忙便去了洛宁王府。 此时叶轻悠已经听陈坚正在回禀宇文宴被陛下关了起来,因为不肯听从旨意娶宁若雪。 “他就这么硬扛的?”叶轻悠的确吃惊。(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惊天八卦 陈坚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叶轻悠看向陈坚,“你帮殿下查到了什么?拿给我看。” “这个……您还是别看了。”陈坚犹豫了下,并不想把东西交出。 叶轻悠挑眉,“为何?”宇文宴曾经说过,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必隐瞒自己。 陈坚还是摇了摇头,“危险。” “什么意思?”叶轻悠不懂,“而且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什么危险不危险?这次陛下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她的身世很可能不一般……”陈坚欲言又止,也没法子挑明。 眼下谁都没有宇文宴的安危更重要。 南初音看到她这脸色就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出什么错?你们在隐瞒什么?”永夜潜伏在洛宁王府,也只是听到陈坚和叶轻悠说的后半段。 叶轻悠却带着他直奔湖心岛,可惜还没走出多远,就听门卫前来回禀“三皇妃到了!” 叶轻悠顿时白眼翻上了天,南初音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 “你先跟他去地宫,把事情与婆婆讲一下,千万不要惹出事端,等我过去商议后再动。” “有你这样的吗?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前来。”南初音被气得额头生疼,“是三殿下让我来的,否则当我乐意管你?他的意思是,让你去劝四殿下把这件事情答应了,这次父皇是真的动了怒,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他拒婚。” “我也没亲眼见到,哪能说得清楚?不过这一次李公公帮衬着说两句话,都被父皇勒令与四殿下一同关了起来,而且还说如若真是死罪,就让李公公一同跟着去陪葬。”南初音听到宇文孝说起此事时也吓一大跳。 “你就是为了到这里告诉我一声?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叶轻悠二话不说就撵人。 陈坚立即领命,这时候才敢伸手抹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冷汗。 “她此时在哪里?宇文宴又在哪里?” “还有什么问的?她就是本尊的女儿!”永夜立即撇开叶轻悠,但也松开陈坚。 叶轻悠也不管他是什么人,一通怒斥。 “与谁有关?”叶轻悠看向他,“你是指那位?”她突然想到了燕无卿,也只有这个女人才有可能让宇文宴暴走。 叶轻悠一时凌乱,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差错? “你管她在哪里做什么?先去问婆婆到底怎么回事,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出大错了!” 永夜抓起陈坚的喉咙,恨不能一把捏碎。 叶轻悠蹙眉,“到地宫再说。” 南初音漫不经心地品着茶,虽然心中焦虑,可是洛宁王府的北朝茶芽难得一见,她还是破例多喝了两杯。 南初音:“……真是两个疯子!” 陈坚已经被杀意笼罩,一动不动也从额间流下了一缕冷汗。 叶轻悠紧了紧衣领,就发现永夜突然出现。 叶轻悠连忙上前拦住永夜,“你先别急,这件事情问清楚再说!” 叶轻悠看她,“四殿下用命都在拒绝的事,我这个时候劝他答应?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陪着就是了。” 南初音眼前一亮,嘴上不甘,“谁稀罕……”不过该拿的茶她也一样会拿走。 “嗯?”永夜已经没了耐心。 “真不知道,这要问长公主殿下,四殿下也无法确定,因为这事在燕国实在难以详查!”陈坚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说道。 他不敢耽搁,立即离去。 叶轻悠转过身的功夫,南初音已经被红苕引着进了园子,她也只能匆匆赶去了。 叶轻悠还真是意外,看来这次的确有一点儿严重了。 “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去?”南初音见她如此敷衍,索性劈头盖脸的直接问。 李公公可是梁帝身边最亲的奴才,他居然连李公公都舍了,可见这次是动了多大的怒。 叶轻悠微微点头,“行了,你快些回去吧,别让此事帮你连累上。” 她二话不说,拎着陈坚就走,而且还逼着永夜一起去。 陈坚刚要回答,突然一阵冷风吹进院内。 “所以你还不快些进宫去帮四殿下求情?这个时候去,没准还能让陛下尽快消气,而且此事如若闹得太大,让燕国人知晓,还不知道会引发多么大的乱子呢。”南初音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叶轻悠对话。 他咽了咽唾沫,“不、不知道。” 永夜略有迟疑,很想直接去找宁若雪。 叶轻悠压了压心气,“你给我讲一讲,他和陛下在宫中是怎么起了争执的?” “多谢三殿下特意告知,我心中有数了。” 陈坚吓得不敢吭声,这位好歹是大梁第一刺客,怎么被王妃训得似条狗似的? 叶轻悠此时已经直接奔向了湖心岛,她这个右眼皮跳得实在太凶猛,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行了,人情记了心里,稍后再还。”叶轻悠吩咐红苕给她拿上二斤北朝茶芽,“这些足够堵上你的抱怨了,这次灾如若躲过去,每年都给你一斤茶。” 永夜冷哼一声,眨眼就不见了影子,陈坚四处瞧看,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也没法子把南初音晾着,只能先去把人打发走。 “所以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叶轻悠还惦记着地宫中的人,也没什么心思再多敷衍南初音。 “她是不是本尊的女儿?”他问的就是陈坚。 叶轻悠脚步匆匆,脸上都写了焦急。 “若她是燕国人特意留下的陷阱,你此时出现相当于把所有人都卖了!而且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她,而是四殿下!你若不想婆婆恨你一辈子,与你不死不休,就先把火气压下去,听清楚真相之后再说话!” 南初音真是吃了一肚子憋,但该说的话她已经说完了,“走走走,再登你们洛宁王府的门,我下辈子就投胎当条狗!” “婆婆,永夜人呢?!!”叶轻悠上了岛,只看到了燕无卿。 燕无卿慢条斯理,“当然是去认他的那个女儿了,这还用问?” 叶轻悠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宁若雪真是您和永夜的……”女儿????(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管也得管 永夜喝了那个药说胡话的时候,的确提过他和燕无卿的女儿。 但谁能想到这个女儿居然就是宁若雪?这个消息的确震人心肺,叶轻悠迟迟都没能合上嘴巴。 燕无卿看她惊到这个模样,倒是咯咯咯的笑了出来,“你觉得她像不像本尊和永夜的女儿?” 叶轻悠仔细琢磨了下,腿脚发软的坐了一旁的椅子上,半晌才道,“没您的华贵端庄,也没有永夜的沉稳孤僻,虽然也容貌绝佳,但比您二位是差得远。” “但也可能是被宫中繁杂的勾心斗角蒙了尘,所以透着骨子世俗味儿。” 叶轻悠是认认真真的评判,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厌恶情愫,宁若雪就是那么一个人。 太后摇了摇头,“他心底对哀家根本就没有祖孙之情,哀家何必自作多情?” “我可看不出您有一丁点儿害怕,显然已经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叶轻悠撇了撇嘴,不由同情永夜了。 “您如若担忧四殿下,老奴就去请陛下过来说说话?”方姑姑十分懂太后,自然明白太后为何焦虑。 “滚!”梁帝一声怒吼,态度已经十分决绝了。 叶轻悠看到了方姑姑,直接抱怨。 梁帝自然在里面听到,直接猛斥:“快把人直接赶出去,甭打扰朕的清净!” 斌公公吓了一哆嗦,只能默默地看着叶轻悠。 叶轻悠站了门口喊,“儿媳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还请陛下通融,如若时间晚了可就容易酿成大错了!” “但您仔细思量,让您来决断,你会怎么对待老国舅?是他对不住您,而不是四殿下。” 他出门告诉给叶轻悠,“陛下还在生气,不如您先回了?” “可他对您是真心。”叶轻悠想到永夜的伤,简直不愿回想。一身上百的刀痕,已经七零八碎。他能活过来,叶轻悠都十分诧异。 “所以才收了一个义女,为了安抚心伤?”叶轻悠愕然,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叶轻悠进了后殿就闻到药气,她正吩咐着宫女开窗通通风,也拿了熏香片摆在合适的角落。 “皇室中的冷薄人,哪来那么多心伤?更多是想牵住这个男人为本尊所用。”燕无卿并无成功的喜悦,反而落寞了。 “所以,怎么可能是本尊的女儿?她不配的。”燕无卿说了实话,“本尊的确与他有过一个孩子……但,已经没了。” 叶轻悠也没心思去鄙夷帝王的狭隘,思忖了下,“我去宝坤宫。”她只能去把事情告诉太后,看太后能不能给此事做主了。 叶轻悠:“……” 太后抿了两口,便全部都咳了出去,“不喝了,这味道实在咽不下去……”她伸手推开,脸色甭提多难看了。 斌公公生怕梁帝发火,连忙搀着叶轻悠去了御书房的小院外,“您还是别再纠缠陛下,陛下最近的火气……昨儿德妃娘娘来送汤,都被陛下给打翻了。” “不过他怎么才能发现宁若雪不是呢?”叶轻悠十分好奇。 她正琢磨着这药的味道如何驱散,门外有宫女通传,“四皇妃来了……” 斌公公不敢多嘴,毕竟李公公都因为多了一句嘴被梁帝下了大狱。 燕无卿又是咯咯咯的笑起来,“所以本尊也是为了救他,才让永夜去的,这若发现宁若雪不是他的女儿,还不知怎么与本尊纠葛,本尊也是冒了险的。” 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去了宫中,梁帝听了斌公公传话,只冷哼一声,“这个时候谁求情都没有用!” 方姑姑摇了摇头,“太后不会见你的。” 方姑姑说不动,也只能先把汤药端下去。 永夜只会杀人,还不知会惹出多么大的乱子。亦或许燕无卿让他参与,就是为了把大梁搅乱。 “太医院想造反不成?就这味道没病也得熏出病来,真是要把人给呛死了!” 燕无卿顿了下,“看着就是了,若他能被那么一个蠢女人给糊弄过去,也就不配做第一刺客。” 方姑姑见太后显然是不乐意搭理,只能亲自去应酬了。 此时太后正在寝殿内喝着难闻的药,那苦涩弥漫了整个殿内,让侍奉的宫女都装不出若无其事的脸色,低头时也皱着眉。 不过这事儿也轮不到她操心,只要宇文宴能平安无事就行了。 “咳咳,那可是您的儿子。”叶轻悠尴尬复杂的不知所云。 方姑姑又试了试,但见太后执意不肯,也只能把药碗放在一旁,递水让太后漱漱口。 “您这说的就是气话。”方姑姑帮太后擦了擦嘴角,难得的冲撞一次,“您心里怨怼四殿下不肯放过国舅爷,可您也怨恨国舅爷隐瞒了您这么多。” “你就会偏帮着他说话,还来教训哀家了?”太后推开她的手,“如今没有一个人是疼哀家的,哀家是真的养了一群白眼狼啊!” 帝王的权威遭到挑衅,无论是谁都受不了。 “回什么回?四殿下都要抗旨掉脑袋了,难道我等着做个寡妇吗?”叶轻悠也不顾是不是在御书房外,直接叫嚷。 合着彻底把永夜豁出去了。 叶轻悠不想在王府安心的等,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备车直奔宫中了。 “不见也得见,这次是出了大事了。”叶轻悠抓着方姑姑的手,直接就往寝殿走。 太后的身子一震,一声没吭,好似睡着了一般。 但叶轻悠可不希望事情就这么的暴露天下,起码要先保证宇文宴的安全,然后再考虑其他。 燕无卿看着叶轻悠,“他是真心,可本尊早已没了心……不似你这丫头,能傻到心甘情愿的只跟着他。” 方姑姑一勺一勺的喂到太后嘴边。 方姑姑讶异,连忙站住,“太后不会阻拦这门亲事,也不会与陛下硬碰,你还是去劝劝四殿下为好。” 叶轻悠却不信这个邪,她拽着方姑姑就直奔太后床榻边。 先是摆了熏香片,让殿内的空气清新些,随后就坐了太后的床边道,“这事儿您不管也得管,燕无卿可不止有殿下这一个儿子……”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全部送你了! 叶轻悠这话一出,太后僵了一瞬,随后缓缓地转过身。 她苍老浑浊的瞳眸,死死地看着叶轻悠。 叶轻悠却点了点头,“她名义上是燕无卿收养的义女,但如若不是义女呢?而且燕无卿的人,新任的国主却要把她嫁给四殿下,您觉得这能是好心?” “你不要为此胡说八道,那毕竟是宴儿的生母!”太后听了这话,猛咳不止,方姑姑连忙扶她坐起来。 “不是我胡说,您难道不考虑一下四殿下为何执意不娶?而且还说了他才是考量大梁的未来?” 叶轻悠憋了一肚子火,就要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而且您不妨设想一下,如若她真的是……四殿下把她娶进府中,然后再爆出身世?那后果怕是不堪设想的!” 太后越想越怕,更不愿相信叶轻悠的话,“你别听风就是雨,信口胡诌,哀家还是了解燕无卿的,她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梁帝思忖了下,“让皇后陪着宁若雪一同去见见,记得告诉皇后,不要把人留在宝坤宫。” “喏。”斌公公得了消息,立即前去皇后的宫中传话了。 叶轻悠这话一出,顿时让方姑姑怒了,“四皇妃说话也要顾忌些,有些字眼儿是不能出口的!” “但若是真的呢?您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的侧妃亲事,把整个大梁搭上?” “您去把后宅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叫过来吧,我有话说。”叶轻悠淡淡。 花嬷嬷眼神一僵,“您这是……” 叶轻悠点了点头,“等一等。”她慢条斯理,用茶盖轻轻扫着碗中的叶子。 花嬷嬷也只能听令前去传话了。 梁帝听闻太后召见宁若雪的消息,一时蹙眉,“太后不是一直都在养病?”他这段日子忙碌与燕国的事,没去太后宫中请安。 梁帝冷哼一声,“朕不见她,就去见太后?这心眼儿倒是够多了!” 叶轻悠也没了寻常说话的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他们燕国人想引出燕无卿,却要把大梁皇室搅和成一锅粥,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真的,大梁的声誉都会受影响。” “所以呢?您打算现在就给自己铺一条后路了?”叶轻悠没了以往的和蔼,面色冰冷,这骤然下降的威压气场,哪怕花嬷嬷都心脏停跳了半拍。 但叶轻悠脸色难堪,没人胆敢先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时不时的偷瞟着。 丫鬟婆子们一共二十来个,有些是宫里送的,也有一些是府内活计太多,常嬷嬷又从外面买来的。 太后抹了抹额鬓的发丝,“帮哀家梳妆吧。” 可这与她即将身死的老太婆又有什么关系?彻底撒手,也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太后却摇了摇头,“他不是为了棘梁山的马,也不是为了与燕国交好,他是察觉到自己老了……”所以才要借机把宇文宴给处置了,也抹去年轻时,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了。 而与此同时,刚刚回到王府的叶轻悠也得到了斌公公传讯。 花嬷嬷斟酌一下先说道,“王妃,人都已经到齐了。” “然后去召那个宁若雪来见哀家。” 方姑姑咬了咬唇,随后应下。 这好歹是太后,她却把“身后事”这三个字都说了?倘若寻常时,定是要摁下杀头的! 叶轻悠说到这里福了福身,随后转身就走,直接离开宫中了。 春棠满心担忧,“那您打算怎么办?” 叶轻悠微微摇头,“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出口的?倘若太后不管,陛下执意要四殿下的命,那就休怪孙媳无情了!” 梁帝想将洛宁王府用完就扔,绝无可能。 她冷哼一声攥了拳头,“这是非要把四殿下置于死地了!” 方姑姑察觉到太后的意思,“那……这是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场景,哀家怕是看不见了,也不想再多操心。”太后脑中顿时想象得到,倘若事情是真的,大梁会乱成什么样。 “您的确能撇下一切,闭上眼睛,但不考虑一下身后事?是您养大了四殿下,还有老国舅是燕国奸细的黑料,您觉得陛下会不会轻易放过您?包括太子继位,会不会轻易的放过您?!” 太后看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心惊,她抓着方姑姑问道,“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万一是真的,那……” “老奴只是担心,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侧妃的事情与宫中对峙僵持,这对王妃您的名声也不好听。”花嬷嬷也乃耐心规劝。 “去把潘思升找来。”她要做最后的准备,“还有夏樱秋荷和龚家的舅父也全部都找来。” 众人站了叶轻悠面前三排,却都不知王妃这个时候要做什么。 “太后……” “您要不要请陛下来聊聊?”方姑姑再一次提出这件事。 春棠领了命,立即去传话找人。 斌公公不敢吭声,只默默地候着。 花嬷嬷见春棠簇簇离去,忧虑不堪,她也只能进了屋中来问问,“您今日前去求情没结果?陛下不会真的要把四殿下给……” 太后不容方姑姑多说,“陛下赐婚的四皇侧妃,哀家怎能不见见?” 斌公公躬着身子道,“是四皇妃去过,听说离开时眼睛含着泪,似乎不太满意。” 叶轻悠咬了下唇,自然不敢说出“巴不得永夜把人都杀了”的叛逆的话。 但花嬷嬷这话也给叶轻悠提了一个醒,毕竟这府内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如若真要动作的话,这些“眼睛”务必要拔掉。 叶轻悠撇了一个白眼不想多说,可她也不想给花嬷嬷解释,毕竟花嬷嬷对很多事情都不知晓。 “您就别多问了,让您去您就去。”叶轻悠的耐心是有限的。 花嬷嬷纳闷,“您还要等谁?” 她已经给足了体面,可惜这位陛下不肯收手,就莫怪她胆大包天了。 她话音一落,外面传话:潘思升到了。 潘思升一派吊儿郎当,趾高气扬的模样十分逍遥,“这个时候知道小爷的用处了吧?找爷干什么,说。” 叶轻悠朝着女眷们努了努嘴,“府内养不起人了,这些人全部送你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你真是个疯子! 潘思升惊愕。 站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满脸惊愕。 花嬷嬷瞬时有点儿傻,“王妃您这是……”要把所有的人都赶走吗?!! 叶轻悠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潘思升,“答应不答应给个准话,你这边若不同意,我还要另外找下家。” 潘思升缓不回神,但一想到宇文宴被关了起来,“这么严重了?”他知道宇文宴与梁帝起了冲突,但没想到叶轻悠居然准备把洛宁王府的人遣散了! 不过是个侧妃的事,至于把洛宁王府抄家砍头吗? 叶轻悠没什么耐心,“就说答不答应,没那么多时间与你多说。” “王妃,这可都是宫里赏赐给您和四殿下的人,岂能说走就走?而且您也要给个明确的理由啊?!”花嬷嬷是真的着急了。 叶轻悠说完,便看着眼前众人等着答案。 此时自然也有丫鬟婆子们动容,却谁都不敢先站出来说“走”。 “都是宫里赏出来的人,自然要跟随主子们同生共死,哪能还有其他选择的。”花嬷嬷性子古板,但却一直遵循着规矩过日子。 “如若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办?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梁帝?那可是小爷的堂兄。”即便是狂妄嚣张的潘思升,也被叶轻悠的这个提议给吓到了! 什么叫给宫中断药? 这相当于直接要了宫内所有人的命。 叶轻悠也没隐瞒他,“帮我一个忙,行吗?” 花嬷嬷倒嘶一口凉气,双腿都有一些发软。 潘思升眼角抽搐的发疼,花嬷嬷倒水的手都被烫了! “这是开始动了?”潘思升看到外面的人,可不觉得叶轻悠有什么善心。 “断了供应宫中的药。”叶轻悠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潘思升冷呵一声,“你开口的时,小爷何时拒绝过?” 丫鬟们唯唯诺诺,似乎在怀疑叶轻悠是不是故意做局。 花嬷嬷看到众人迟疑,也甚是恼怒,这个时候不该站出来立表忠心?一个个都死哑巴了似的,根本不敢开口了。 花嬷嬷咬了咬唇,只能答应称“是”。 “王妃,您这是……” 当初宇文宴把他派到滕州去收拢了龚家的家产,就再也没有把他喊回来。 花嬷嬷满脸震惊,可她又察觉叶轻悠似乎不是在说假话。 潘思升此时才明白,宇文宴当初为何在滕州坚持让叶轻悠包下所有供应宫中的药田,而且还让他出面。 潘思升狠戾不羁,那一双桃花眼半眯不眯透着狼一般的狠。 她看了看外面陆陆续续站过去的人,此时才明白叶轻悠这么做的用意了。 她二话不说,擦了擦手上的茶汁,继续为二人沏茶。 三双杀人的眼睛已不在,她们嘀嘀咕咕,也开始不断的朝着左边站过去…… 叶轻悠沉了半晌又看向潘思升,“敢不敢?直接给句痛快话。” “本妃今日将就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愿意另寻出路的,本妃就把你们的身契给了潘小公子,跟着她好歹有口饭吃;若是不愿走的,那就留下等着跟主子们一起遭难,真的丢了人命也别怨怼本妃和殿下了。” “就算宇文宴和叶轻悠盯不住你们,小爷也会盯着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一个脑袋都别想跑,小爷会砍了你们给他二人陪葬的。” “找你,就根本不怕你把这件是个告诉宫中,大不了玉石俱焚。你别忘了,龚楚戈还在滕州。” 但她说完这话,叶轻悠朝着身后的人努了努嘴,“您是这么想,可她们呢?” 潘思升看了半晌也明白,此时配合着叶轻悠,“别把你们那些破烂的心思算计到王妃身上,她在给你们一条活路是大慈大善,就你们这些人还不值得她费劲把小爷找来弄死,说杀也就杀了,一群奴才罢了。” “您既然愿意与洛宁王府同生共死,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本妃是为了救四殿下,哪怕刀山火海都会上!”叶轻悠故意在花嬷嬷的面前说出口,也是一种试探了。 “她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花嬷嬷可不容有人在这个时候退缩。 “爷今日也告诉你们,这会儿跟着走的也就走了,好歹管你们一口饭,能不能做得更好各凭本事。但若现在不走,洛宁王府真出事的时候再想跑也没门。” 叶轻悠看了其他人,似乎都在等着她给出一个明确答案。 潘思升倒嘶一声,“你还要烧了所有的药田?” 叶轻悠指了指左边,“想走的就站那边,然后去找春棠拿卖身契。” 她也没再有什么遮掩,“本妃只问你们一句,倘若洛宁王府被抄家,主子们都被砍头,你们是乐意跟着一起死,还是现在寻个好主顾,另寻他路?这个时候不需要寒暄虚假,只要一句真话。” 但她顾不得这许多,因为走了一趟宫中,她更能体验到梁帝对宇文宴的杀意。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也是表了忠心。 她也警告了花嬷嬷,“嬷嬷如若不走,就跟随留下,但也不许阻拦她们。本妃要做善事,不是强人所难,您这个时候逼迫就显得咱们府邸虚假了。” 叶轻悠也不留在这里,免得外面的人不好选,她则看向了潘思升,“进去喝茶说话吧。” 这相当于把握住宫中的命脉,随时都能够掐断! 叶轻悠也是迫在眉睫之时才想到了这一步,看来宇文宴早就做好与宫中摊牌的退路,尽管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她率先起身进去,潘思升也立即跟随。 花嬷嬷进屋去给二人斟茶倒水,丫鬟婆子们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 “您是这么想,可不见得所有人都这么想。”叶轻悠看着那几个莺莺燕燕,明明是被派来给宇文宴做妾室的。如今妾室没做成,还要送上人头? “不让我好,那就全都别想过得好。”叶轻悠对梁帝更是充满不耻,“我这条命是四殿下救的,大不了就还他。而且明知道是燕国人设局,却还为了一己私欲要先杀了自己的亲生子,这种人,你愿意豁出命去效忠吗?”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潘思升咽了咽唾沫,“你特么真是个疯子!”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太后的主意! 潘思升骂骂咧咧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夸赞。 叶轻悠揉了揉眉头,“如若不是迫在眉睫,谁想把命豁出去。” “所以那个女人,真的有问题?”潘思升可不是傻子,能让宇文宴和叶轻悠动作这么大的抗拒成亲,显然内幕的震撼效果不可估量。 叶轻悠抿了一下唇,“你不知道最好,否则很可能小命难保。也别觉得我在吓唬你,只说此事会牵扯到你不敢想象的人……” “有什么不可想象,难不成牵扯到永夜?”潘思升才不信她的话。 叶轻悠眼神凝了一下,呆呆道,“如若真的和他有关呢?” “?!!!”潘思升瞬时的站起身,四处瞧看,他只觉得一句话后浑身鸡皮疙瘩都乍起,好似死亡随时能降临似的。 “你一直都觉得他就是永夜,但根本不是。”叶轻悠想到宇文宴之前不做过多的解释,把他唬得乱转就想笑。 “答应,答应了还不行吗?!”潘思升唧唧歪歪,恨不能立即尖叫,“连这尊大神都扯出来了,我还敢不答应?多余的话也不必告诉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可没了调侃的心,看向一旁沉浸不语的花嬷嬷,“你知道这个永夜是什么人吗?是大梁的第一刺客。若是还想要这条老命,你还是把嘴闭严吧。” 她从到了洛宁王府后,一直不声不响地看着。这位被人瞧不起的王妃其实最会扮猪吃老虎,隐藏的能力不知道有多震人心肺。 倘若大梁内乱,粮价第一时间就会浮动颇大…… 花嬷嬷悄悄地退了出去,却站在了门口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另外两个是三竹和玉梅。 玉梅则是相信叶轻悠。 其中一个是红苕,她从到了叶轻悠身边就被选中做了大丫鬟,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离去。 此时夏樱和龚尚君也已经到了府中,叶轻悠便召唤进来密谈事情了。 此时春棠已经把走的人的卖身契都处理清晰,但还有三个人选择了留下。 三竹是看透了四菊的下场,只求一个心安过日子,何况她是知道潘思升是什么人,跟了那边还不如留在洛宁王府等死呢。 叶轻悠听着院子内的窸窸窣窣,她闭上了眼睛,想着除却潘思升手中的药,是否还要让东叔在邻国边境处大量的收购粮草。 这一番操作,不过是为了赶走些心怀鬼胎的人罢了,洛宁王府怎么可能倒? 而且就算倒了,也不可能跟着主子们杀头…… 春棠准备进去把事情向叶轻悠禀告,花嬷嬷则拦了她,“交给我吧,这种事情就别让王妃操心了。” 他警告了花嬷嬷一句,便转身离去,临走时留下了陈六儿去操心叶轻悠送给他的人,他好似屁股点了二踢脚,多一秒钟都不想留在此处了。 叶轻悠和潘思升的交谈,让花嬷嬷惊了个头晕目眩,但毕竟是在太后宫中生活多年的人,见过大风大浪,不过短短的功夫就已经缓了心神,只能祈祷这位主子能大功告成了。 春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过王妃之后再给您更好。” 花嬷嬷的手抬了个空,没想到春棠会拒绝她,“你还真是一个忠心的奴才,而且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当然,她是我唯一的主子,我只按照王妃的吩咐做事,但谁是嬷嬷的主子,您真的清楚吗?”春棠的软怂性子,也是破例说出这么硬茬的话。 花嬷嬷并未似寻常那般生气,“太后把老身给了王妃,王妃就是老身的主子,之前或许模糊,如今却前所未有的通透。” “活了一辈子,弄明白这件事也不容易。” 花嬷嬷也没再与春棠纠缠,就这么缓缓地挪开了脚步,朝院外走去。 春棠看了她背影半晌,然后才又折身进了屋。 此时叶轻悠与夏樱等人已经聊了差不多,春棠进来说了红苕等人的事,而且还把花嬷嬷的话原封不动的学给叶轻悠。 叶轻悠凝了凝神,“我原本还盼着她能把事情告诉给宫里……”看来需要再做筹划了。 夏樱几人也没有功夫闲谈,得了吩咐就速速地各自离去。 此时得了吩咐的皇后,正带着宁若雪去见过了太后,又十分顺利的离开。 她去向梁帝回禀,梁帝却不以为意,“那就吩咐两国的使臣尽快商议婚事,也不要把时间耽搁了。” 皇后应了一下,壮了胆子道,“陛下真的不再考量一番?这个时候逼着宴儿答应,也不是一个最优选。” “朕还有什么可考量的?朕护他这么多年,他却连一个侧妃都不肯答应,抗旨不尊?朕若这次再妥协,他就会越发膨胀!” 梁帝仍旧没从怒意之中抽离出来。 皇后心怀忐忑,离了梁帝更近一些,“可是太后与臣妾说了一个可能……”她凑近梁帝,悄悄把宁若雪的生母身份是燕无卿的事情给说了。 她说完就感觉到梁帝身子骤冷,连忙跪在了地上。 “臣妾与陛下夫妻同心,自然是偏心殿下的,只是这件事情万一为真,陛下不得不防啊!” 梁帝没想到太后居然把事情告诉给了皇后,拳头都攥得咯咯作响。 “不过是外人信口胡诌,你怎么也似太后那般糊涂了!朕的燕贵妃已死,就躺在了那棺材里,怎么可能是燕国的长公主,简直胡闹!” 皇后知道梁帝不想承认,“其实太后提了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您亲自纳了宁若雪做妃嫔。” ??? 梁帝瞠目结舌的看她。 “臣妾为一国之母,也是您的妻,自然不愿陛下有更多女人,但这么做,您既能得了燕国的赠礼和女人,还躲了麻烦,与宴儿也不会再起冲突,多好?”皇后起初不愿,却架不住太后言辞犀利的分析着。 这大梁的江山是太子的未来,她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如此一想,皇后自然审时度势,选择了太子…… 梁帝也没想到太后会出这么一个主意。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后悔去吧! “这是最后的办法,等等再说。”梁帝思忖片刻,仍旧不打算现在就放过宇文宴。 皇后一时不知说何才好,她更清醒太子这些年庸庸碌碌,没露过锋芒。否则梁帝这个狭隘的心胸还不把宇文春废了? 不过宇文宴的失势也是好事,起码太子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至于那个被撇去外面的宇文新,陛下显然早就已经放弃了他。 皇后想了下,只派人去给太后回话“陛下要斟酌一番再决定”,也便不了了之。 可就是这个“斟酌一番”耽搁的时间,让梁帝与皇后彻底崩溃。 三天之后。 大梁的太医院的药库突然着了火。宫中紧急吩咐万寿堂立即补足缺失用药,特别是太后和诸位老太妃与陛下和娘娘们用的药。 可万寿堂却回馈拿不出来,只有零零散散的小草药料,根本不是珍奇草药。 事情告知到梁羽先面前,吓得梁羽先立即回禀梁帝。 梁帝气得御案上的文房四宝都砸了,“把他给朕叫到宫中来,朕要亲自的问问他!” “那万寿堂不是已经给了叶轻悠,她为何不把药材给太医院?这是明目张胆的与朕作对?!” “臣去了,可是万寿堂的药库也是空的……”梁羽先的面色不知有多苦,额头贴在青石砖上根本就不敢抬起来。 “谁?” “陛下,万寿堂虽然在四皇妃名下,但四皇妃说洛宁王府近来状况不好,她并未派人去接手药库,只是门面上的大夫见了见。药库和药库的钥匙还在梁小公子和嘉封县主的手中,至今没有交给她。”梁羽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梁帝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大概,不过是林绍武气恼他把万寿堂还给叶轻悠,所以故意不交药库的钥匙罢了。 他岂能不知,完全就是不敢说。无法给太医院供给药物的人是国舅府,而他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太医院的医正,随随便便就掉脑袋的! 梁帝一时没缓过劲儿,“你说林绍武?那就去找他拿钥匙不就得了?这还需要朕再吩咐吗?!” 梁帝顿时雷霆大怒。 那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他这话说完,还不得被皇后娘娘给恨上?! “怎么会是空的?他供奉皇室的药库居然是空的?!!”梁帝听了这话只觉得是笑话! 梁羽先脑袋如拨浪鼓一般不停摇头,“陛下恕罪,缘由为何卑职不知,卑职有罪啊……” 但眼下事情急迫,岂能容他胡闹? 林绍武匆匆赶来时也吓坏了。 谁能想到太医院的药库会着了大火?这件事就是晴天霹雳啊! 那万寿堂不过一个小药铺而已,他当初收在手中也不过是为了弄点儿零花银子。 可没想到银子没弄到多少,却还遭了个泼天大祸?他见到梁帝就双腿一软,直接跪了地上! “药材呢?朕可以不计较你贪了那些东西,但现在太医院急需,你先全部拿出来,朕会找机会补偿你!” 梁帝怎么看他都无法顺眼,明明就是个家里吃干饭的废物,这个时候居然没点儿眼力价,还需要他这个一国之君亲自动手! 林绍武连忙摇头,“不是不给,是没有……” “药呢,难不成你都吃了?!”梁帝惊得眼珠子都已经瞪圆了。 林绍武都快哭了,“药被、被小侄儿给卖了……” “卖了?那么多药你居然卖了?!”梁帝满眼不可置信,“你就差这点儿银子?居然还把万寿堂的药全部都卖了?!” “是那潘小舅爷给出的主意,他说让小侄儿把药卖了,叶轻悠接手之后没了供应的药料一定会大量采购,到时候小侄儿再把药给她……”如此一来就能赚上一大笔还能解解恨。 林绍武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没了动静儿,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梁帝的眼神恨不能把他杀了! “小侄儿的确是一时糊涂,就不该贪念这点儿银子,也不该赌气……小侄儿真的错了,但小侄儿真是拿不出来药了!”林绍武不停地跪地磕头,“咣咣咣”作响。 梁帝牙齿都要咬碎了,“你卖给谁了?把那个人给朕找出来!” “就是让潘小舅爷给收走了啊,可是小侄儿刚刚去问他,他说倒手给了燕国人,因为燕国人出的价格太好了!” 林绍武是真的哭了,他呜呜呜的痛哭流涕,是真知道这次的责任太大了! 梁帝顿时眼前一黑,踉跄着超后一仰头险些摔倒。斌公公眼疾手快,立即躬身在后面挡了一下。 梁帝再开口时嗓子都已经哑了,“让京城所有药铺的人都到宫中来,把所有药优先供应太医院,还有那供应药材的不是潘思升吗?把他也给朕喊来!” 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即解决,而且梁帝听到了“燕国”这二字,瞬间就察觉到此事或许不简单。 林绍武跪了地上瑟瑟发抖,根本没有精力站起身去管什么药的事。 梁帝也知道他指望不上,直接吩咐斌公公和梁羽先去办。 只是二人跑了一整天,却未能给梁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京城所有药铺都没有贵重物品,无法供给宫中。” “潘小爷在伺候着老亲王,一时走不开,他说滕州遭遇了虫灾,粮食颗粒无收,滕州的灾民得不到府衙的救济,把药田都给抢了当成糊口的饭食,原本还想进宫来找陛下说一说,砍了那滕州府尹的脑袋,但老亲王不允他离开半步,他现在没空来求陛下做主的。”梁羽先根本不敢自己去找潘思升,还是特意求了太子身边的幕僚陪着才有幸被见。 梁帝瞬时头发丝都立起来,“滕州的赈灾款呢?难道他们没有拨下去?” “那赈灾的银两是洛宁王妃答应的,但洛宁王府现在……”斌公公适时在一旁搭了腔。 都把人家男人关起来了,意欲拿下,这个时候还惦记让人家掏钱赈灾?简直想屁吃了! 梁帝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她在这儿等着朕呢!” 第四百三十章 中毒了! 区区几万两过度银子,居然难住了大梁帝王。 “去把叶轻悠喊来”这几个字就在嘴边,可梁帝狂傲的自尊让他怎么都无法吐出声音来。 “京城的药铺没有药,就立即去各地的府衙库房调,务必要保证皇宫的安稳!” 梁帝吩咐之后,立即派人去找了户部尚书,“滕州那边的赈灾情况为何没有禀告给朕?朕居然是从潘思升的口中才知晓药田都已经被占了,你们还真是朕的好臣子!” “陛下,臣的奏折之中写过此事,前日就已经上交给太子殿下……”户部尚书说此事时露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屑。这不屑自然是在嘲讽宇文春,他如今虽然在协助梁帝处置朝事,可惜能力实在太差,根本没什么效率的。 梁帝被噎得哑口无言,他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只感觉这一张老脸被户部尚书抽得啪啪作响。 “具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梁帝此时的压抑已经濒临杀人,可他身为帝王自然要冷静处事。 于是户部尚书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一告知,毕竟他是管钱的,说的事儿无外乎就是工部、兵部接连要钱,包括国库缺钱。 “……二殿下也来了消息,矿脉那边闹了瘟疫,人死伤不少,需要医药粮食的补给,臣也写在奏折之中了。” “啪!” “他忤逆朕,更是强硬抗旨,难道朕还不能把他关起来略施惩戒?!” “陛下,刑部和大理寺也有事情被压着……”户部尚书不得已才提了一句,“近来燕国到访,吸引了所有朝臣的注意力,但民生民用乃是咱的国之根本,咱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燕国人看了短处啊!” “这也怪不得太子殿下,他要协助您处理政务,还要接手听音阁,而且还时不时有燕国使团要应酬,他分身乏术。” “陛下啊,老臣知道不该问,可您为何偏偏为了一个婚事侧妃的事情为难四殿下?” 户部尚书乃是老臣,也敢冒昧直言,“他之前可从未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压身!”因为之前都由宇文宴全权处理,梁帝和宇文春父子二人只需要去应付表面上的吃吃喝喝就罢了! 梁帝的手终究不稳,直接捏碎了自己的茶碗。 “倘若朕的旨意可被随意抗命,那朕做这个帝王还有何用!!!” “!!!”梁帝顿时心口一阵绞痛,好似被插了一刀! 户部尚书与几位老臣都在私下议论过此事,完全不能理解梁帝,“这个关键的时候,您不如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今积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这又是狠狠地给了梁帝一巴掌! 包扎的伤药都不是最好的药,只是普普通通平民所用。梁帝疼得眼睛都有些眩晕,可他更加疼的是内心! 梁帝坐在了龙椅上岌岌可危,他很想埋怨两句李公公为何不盯着点儿太子,可又想到李公公被他关了起来,如今的斌公公只是一个仅能侍奉端茶倒水的小太监。 “太子呢,把他喊来!”梁帝终究忍不住火大! “召集他们几个过来,仔细商议一下如何处理。” 那碎裂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斌公公吓得连忙去拿了伤药,更是喊了太医来为梁帝做包扎。 “四殿下抗旨的确不对,可为了一个燕国不起眼的女人,要闹得您父子不合,这岂不是让他们得逞了吗?”户部尚书连连摇头,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对梁帝的失望。 梁帝冷哼一声,“难不成大梁没了他一个宇文宴,就还国不成国,没有办法运转了?” 户部尚书闭口不言,其实心中已经给了梁帝答案。 他索性也不再继续硬劝,等候其他几位朝臣来到时,一起商议后续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只是梁帝没等来朝臣和宇文春,却把方姑姑给等到了。 “太后的身体要不行了,太医院的人已到,可是现在没有药用啊!” 急救的药品自然需要天材地宝,可药库却被一把火烧了! 梁帝又是眼前一黑,“找、找各个府邸去拿药,务必要救了太后!” 斌公公连忙召集人去各个府邸询问,这一番闹腾下来,梁帝也根本没有心情去商议什么朝事了。 他让几位老臣自行决断,不得不去了宝坤宫见太后。 太后的确昏迷不醒,哪怕喂药都已经喂不下去…… “怎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梁帝知道太后身子骨不好,但却不至于一下子人就不行了? 梁羽先与几位太医商讨后跪地,“似是中毒。” “中毒?”梁帝看向了方姑姑,“太后吃的东西难道没有验过吗?怎么这个时候会中毒?!” “太后饮食向来由老奴亲自验,绝对没有一丝差错,请陛下明鉴。”方姑姑态度不卑不亢,只是眼含着泪,祈祷太后能立即好。 梁羽先和其他太医已经看过寝殿内的所有物件,拿了一个小佛牌递到梁帝面前。 “应是此物让太后过敏,太后对丁香过敏,会引起呼吸困难。” “这物件如何来的?” “是皇后娘娘陪伴燕国的宁姑娘拜见太后,特意献给太后的。”方姑姑言道。 梁帝的脑袋好似被重锤敲击,心里好似窝了一盆苍蝇似的! “救,务必把太后救活!” “现在急缺几味药,只能等着斌公公去各个府邸寻找……” 梁帝又是一团乱麻塞了喉咙里,彻彻底底噎得心痛喘不过气了! 皇后等人此时也匆匆赶来,守候太后。 可她们守候又有什么用?根本无法扭转任何局面。 因为诸位娘娘宫中存药多乃养生和养身,根本凑不够救命方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度过,好似每一个呼吸都艰难沉重,随时能听到那最不好的消息。 而梁羽先则跪在太后床榻前两个小时,不停地施针吊命,只期盼斌公公能尽快找到救命的那几位药了。 终究在两个时辰过后,斌公公匆匆赶回。 他拿了那药品供上,“是洛宁王妃存下的……” “救太后,立即救!”梁帝的心已经被彻底击垮,就连呼吸都弱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享受被呵护的日子 太医们拿了药就抢救太后。 皇后与诸位娘娘则一直跪在地上诵经祈福。 宝坤宫中弥漫着压抑悲闷,包括一群乌鸦都在殿外飞来飞去的呱呱鸣叫,又添了一丝加重的阴霾。 梁帝已经心慌,彻彻底底的心疲乏怠,他不由想到了宇文宴,思忖了下,还是没有下令把他放出来。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 宇文宴在大牢之中与李公公吃着药膳阁送来的饭菜,也听陈坚说着近来发生的事。 “……您若再不出去,四皇妃要把天都捅个窟窿了!” 陈坚说起叶轻悠让潘思升断了宫中的药时,整个人都是傻的。 若说宇文宴心狠手辣,那是针对贪官污吏和背叛大梁的人。可叶轻悠却不一样,她真的狠起来可是不管不顾,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哪管它洪水滔天。 宇文宴喝完最后一口药膳阁的汤,随后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 “再等等吧。”宇文宴靠在了草垫子上,歪躺着十分舒服。他难得见到叶轻悠如此不顾一切的发疯救他,这股子被护着的舒坦他还没体验够呢。 …… 陈坚也转移了话题,继续问着宇文宴,“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陈坚一眼就看出宇文宴的小九九,“您就不怕王妃知道之后,朕的跟您翻脸?” 他每日三顿换了口味给他和李公公送饭送果子点心,知道的是他和李公公在坐牢,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度假养生了。 三天之后,诸多动作该起效果也会起效果,其实他就是在等梁帝的态度,很想知道这位父亲是否真的想要他的命。 “那是老奴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不偏向他,还能偏向谁呢?”李公公这话说得也微微苦涩。 宇文宴嘴角轻扬,“您都被他下旨给本王陪葬,居然还忠心耿耿?” 这段日子在牢里吃香喝辣,他已经感觉到微微发胖。叶菁之这个大舅哥别的能力没有,喂饭的功力卓绝。 陈坚在一旁笑道,“您都已经被陛下赏给我们殿下了,往后就是殿下的人,还惦记着回去?” 李公公笑着道谢,但眼圈里却晕染了湿润。 梁帝那么随意的抛弃他,李公公是伤到了骨子里。 李公公端着汤的手一怔,双肩微微垂了下,“老奴还是想回去伺候陛下……如果陛下还给老奴这个机会的话。” 宇文宴斟酌了下,“再等三天吧。” 李公公近来的身子骨也圆了一圈,他平时在梁帝身边战战兢兢,难得有这么一段什么都不需要动脑子的日子,能不快活么? “陛下也是老了,所以才会犯了糊涂,等他想明白时,不会再苛待四殿下的。”他还是会帮着梁帝说话。 毕竟叶菁之天天亲自来送饭,知道宇文宴的日子多舒坦。 伺候了一辈子的人,哪能说变就变? 宇文宴也明白李公公的心,“放心,一切由着您,本王会管您终老。” 夜半三更,太后从昏迷的状态微微睁眼。 梁羽先看到她的睫毛闪动,立即双腿跪在地上便大哭,“太后,太后您终于醒了……” 太后轻咳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对外说话。 梁羽先立即闭上了嘴,上前检查了太后的确转好,随后悄悄地退去一旁,貌似在继续等候着。 方姑姑抹了抹眼泪,“您好生休息着,就甭惦念外面的那些事情了。” “陛下妥协了?”太后开口便问了这一句。 方姑姑摇了摇头,“没有。”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格外沉重,重得太后呼吸都有些乏力了。 “哀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未来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药库起火之前,潘思升特意给太后送了药,他人不怎么样,但对长辈还是敬重的。 虽然潘思升什么都没说,但随后太医院的药库起火,林绍武供给不上,这一系列种种迹象再明了不过,这就是那几个小家伙在与梁帝斗法。 于是太后添了一把火,闹了一次过敏病危。 但太后可不是做假,是真的闻了过敏丁香,她就这么走了一次鬼门关,没想到又能睁开了眼。 方姑姑实在不知说何才好,只能静静地帮太后擦拭着额头的汗,拿了叶轻悠送来的静神香,哄着太后歇下了。 此时梁帝与皇后也心急如焚。 二人迟迟等不到太后转好的消息,不由商议如何针对那个宁若雪。 “实在不行,陛下就先把她给收下吧?”皇后再次提议。倘若太后的真的薨殁,梁帝至少三年不能选秀女,那时再搞什么联姻之策就根本行不通了。 梁帝冷哼,“朕这个时候妥协,岂不是所有人都看出朕的急迫?”他也没想到,就因为棘梁山的马,会把大梁的皇室闹到这个地步。 这好似一场崩溃的梦,让他很想抽一巴掌回到前些时日,彻底梦醒。 皇后说出了心中疑惑,“臣妾觉得太后希望陛下这么做……当日臣妾带宁姑娘一同去宝坤宫时,宁姑娘送的礼直接被方姑姑收了,而且臣妾特意看了,似乎没有丁香在其中。” “你是说,太后在故意做戏?”梁帝迟疑不信。 皇后不敢笃定,“臣妾也只是猜测,但特意去查了入库的礼单,那礼物中的确没有含丁香的东西。” “况且那么一个小姑娘,如何知道太后对丁香过敏?如若这是真的话,岂不是有些太可怕。”皇后说完都觉得身子发寒,颇有些战战兢兢。 梁帝却直接想到了燕无卿。 这个女人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太后隐秘的。 如若宁若雪是故意的,难道幕后是燕无卿在指使么?但这个女人不是已经失踪不见了?他很想召李公公问暗卫调查的情况,却又是只看到了斌公公。 “行了,别胡思乱想,朕看你也有些失心疯,你是大梁的一国之母,谁乱你都不能乱!” “是!” “陛下……”斌公公簇簇赶来,冒昧求见。 梁帝惊急的过去问,“是不是太后醒了?”这是他最期盼的消息。 “不是,是燕国使团来人,说、说宁姑娘突然失踪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做人 “你说什么?宁若雪失踪?怎么会失踪的?什么时候不见人的?!” 梁帝听了这话瞬时惊起,如若这女人真的丢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怎么会突然没了?是不是带着人出去游玩,何必大惊小怪。”皇后第一时间要推脱责任,绝对不能被燕国赖上。 斌公公面色复杂,“燕国人坚称是被掳走的,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没了,侍奉的丫鬟嬷嬷全都在,甚至连个珠钗首饰都没戴,只穿了一身衣裳离开的。”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人就是丢了。这件事怎么说都无法抵赖。 梁帝额头生疼,“这几个小畜生就是在故意与朕作对!” “小……”皇后突然想到了宇文宴,“宴儿还在大理寺中关着呢,哪里会做这种事?”梁帝最近的疑神疑鬼让皇后都不敢添油加醋,只觉得他中了邪似的。 “以为关住了他,外面的人就不闹事了?”梁帝想到的人是叶轻悠,“把叶轻悠叫到宫中来,朕要与她好生说道说道了!” 就算药库的事情不是她的责任,但赈灾的银两她扣押不给,让灾民夺了药田一定脱不开干系。 毕竟那滕州是龚家的老宅,梁帝绝对不信与她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甚至宁若雪被掳走,梁帝又想起了叶轻悠与那第一刺客的传闻。 能做得如此干脆利落,还能是何人? 皇后不敢再吭声,而斌公公也只能速速就去复命了。 叶轻悠此时正在听陈驰说着宫中事,他将所有的细节回禀完,不由感叹,“斌公公这一次是帮了大忙……”虽然不声不响,但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传给洛宁王府。 包括梁帝与皇后等人的态度、甚至太后出的主意,他都寻了机会事无巨细的传出来了。 叶轻悠颔首,“倒是个孝顺的,李公公不白疼他。” 宫中的老太监几乎都会收两个干儿子,但大半不孝。 “咱们下一步怎么做?”陈驰十分担心,“太后苦肉计都没能撼动陛下改念,事情不容乐观。” 叶轻悠抿了下唇,她突然想到永夜。 这永夜离开许久,却到今日都还没有传回什么消息,他是在瞄着宫中的动态么? 她正琢磨的功夫,突然有听音阁的兄弟向陈驰回禀消息,陈驰脸色一凝,“宁若雪失踪了……” 叶轻悠愕然,永夜就这么直接把人给掳走了?! 她起身准备去找燕无卿,正好外面又来人回禀,“斌公公带人前来府上请四皇妃进宫,陛下亲召。” 陈驰一听这话,“这是把责任赖在您身上了?!” 叶轻悠想到之前那沸沸扬扬的“第一刺客”传闻,这个黑锅怕是要硬生生的背了! 不过梁帝也的确猜对了,的确与永夜有关。 但这事情却不是她指使的,实在有那么一点儿窝心了! “去告诉斌公公等我换一身衣裳。” 她特意让陈驰去说一句,就是要多拖延一会儿。眼下也没有功夫耽搁,她便直接去找燕无卿。 “永夜会把那个假女儿带去哪里?这个黑锅我可不想背,四殿下也不想背!”叶轻悠不得不直接戳破了。 燕无卿倒是笑了,“这几日不是把梁帝玩得团团转么,这会儿你倒是松了?” “我那是为了四殿下,不是为了你和永夜。而且您也别觉得丢了一个宁若雪,就能搅和得大梁与燕国谈崩对立,只要双方出的条件足够诱惑,这些人是不会在意一个宁若雪的。”叶轻悠索性直接挑明了。 “其实本尊也不是为了挑拨大梁和燕国,只是为了夺回儿子而已。”燕无卿也不妨直接说了,“本尊希望他能回燕国,这件事你应该一直都是知道的。” “四殿下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梁帝杀他,他或许还能忍,但如若梁帝要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呢?”燕无卿说完就朝着她的小腹瞄了一眼,叶轻悠身子僵持,不由伸手摸了摸,她仔细回想小日子,似乎拖延了几天没来? “这、不能吧?”叶轻悠有些不敢信。 燕无卿幽幽地喝着茶,“看你出手狠戾,却是个痴情的种子,为了他,自己的身子都不顾。” 叶轻悠顿时翻了一个大白眼,“那可是您的儿子,亲生的!” “这也是本尊的亲孙儿,你可小心着点儿,别送死。”燕无卿好似根本不是始作俑者,看戏看得格外热闹。 叶轻悠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燕无卿凝视半晌,挪开目光,“还这么看着本尊作何?进宫去见那位刻薄冷清的皇帝啊。” “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是您设下的局?您确定真是夺位失败逃出来的么?”叶轻悠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却被她稳稳捕捉。 大婚之时,这位婆婆信誓旦旦能做燕国的第一女帝,怎会善罢甘休的跑到大梁来坐山观虎斗呢? 燕无卿凝了下神,“你是不是把本尊想得太神了?” “这世道千奇百怪,谁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我也劝您莫要玩得太疯狂,永夜知道被您利用,那宁若雪不是亲闺女的话,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疯呢。”叶轻悠摸了摸小腹,也无心再去管她。 更换了一身衣装,叶轻悠便直奔宫中,如若她真的有了孩子的话该怎么办? 似乎一切计划都将为了这个孩子而打破。 可她这么刚刚一走,永夜就在地宫中出现,他的手中还拎着那昏迷不醒的宁若雪,“她,不是?” 其实他掳走宁若雪之前,也仔细的观察了好几天。 这个姑娘容貌、举动都在模仿燕无卿,甚是神似,只是行事的做派风格迥然不同。 他也琢磨了下自己,宁若雪没有一丁点儿的痕迹遗传他。 永夜终于没了耐心,才把宁若雪直接虏回来质问。 燕无卿撇了他一眼,“觉得她行为太蠢,所以不想认了?那你不妨直接杀了她,反而不必焦虑了。” 永夜:“……” 他无语相对,因为他的确对宁若雪起了杀意。 倒不是为了解决焦虑,而是宁若雪一直都不做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再给你生一个? 永夜盯着她的这几日,可谓看到了宁若雪身上的所有丑陋。 阳奉阴违、虚伪下套,甚至她连做梦都在念叨着燕无卿把她给害了,否则她根本不用嫁到大梁,能快快乐乐地做燕国的郡主。 而且她还妄想做新国主的女人,可惜新国主根本没有中招,把她的奸计识破。 永夜无法想象,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会是他和燕无卿的孩子。 燕无卿看到他落寞失望甚至带着怜悯的眼神,反倒是畅快的笑了,“皇室众人,无论出生时有多么天真无邪,一旦在染缸中长大,全部都会变成魑魅魍魉的厉鬼,没有任何情义可言。” “可宇文宴不是。”永夜道。 “所以本尊才要把他夺回来。”燕无卿看向昏迷着的宁若雪,“这个女儿你就别要了,你如若很想有个亲人,本尊可以帮你再生一个。” 永夜:“!!!” 当初他被燕无卿得逞,也是一时意乱情迷。而且生儿育女这么慎重的事被她当做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说出来,他心中满是气恼,哪怕耳朵根子已经有点儿红。 “怎么?还想可怜这个不识好歹的?你信不信,她若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你,第一件事,控诉这些年本尊待她有刻薄,她日子过的多么惨,然后便说不想给宇文宴做侧妃,她应该最差也应该做大梁的皇妃,可母仪天下。” “甚至还会让你去威胁燕国的新国主,务必娶她,否则就让你冒死去刺杀。” 燕无卿修长的手指在摆弄着茶碗,“或许还会让你杀了我,如若不是我阻拦,你们父女早就相认了。” 燕无卿每说一句,永夜的心就痛一次,她总能傲气凌人,却又让人心疼。 永夜撇下宁若雪,缓缓走到她身边,“不必,不用试。” “怎么?可怜我么?”燕无卿抬了眸子与其对视,惊得永夜心落半拍,连忙把头别过去。 可他还没迈开脚,就被燕无卿抓住了衣襟,猛的往下一扯。 圆润冰凉的唇瓣微微碰触,便瞬间分开。 永夜“嗖”的一下不见人影,就连地上的宁若雪也不管了…… 燕无卿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随后又拿着一本杂记继续翻看。 叶轻悠却不知道自己的婆婆正在调戏永夜,她则坐了宫中派来的马车上,吩咐斌公公去一趟药膳阁。 “……陛下在宫中雷霆大怒,咱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奴才怕时间拖沓久了,对您不好。”斌公公低声道。 叶轻悠却让他放心,“我要给陛下送上几份安神的汤,还有要给太后的,去取一趟就好,不会耽搁久的。” 斌公公见她眼神清明,迟疑了下,“不如奴才吩咐人去药膳阁通禀一声,直接取来?” 他看着叶轻悠,微微摇头,显然是这队伍里有不好说话的,若是知道他听令叶轻悠,去向梁帝告状,事情反而不妙了。 “那就让人去取吧,另外让孙大夫亲自来送。”叶轻悠去药膳阁就是为了让卢大夫诊一下脉,确认她是否真的有了身子。 斌公公得了这话,也明白叶轻悠是另有用途,便吩咐身边听话的小徒弟去办了。 斌公公刻意吩咐天气炎热,马车慢一点儿前行。这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让药膳阁的人能尽快到宫门口与叶轻悠相见。 卢大夫得了这话,顿时去找叶菁之,“王妃之前也没吩咐过,这也没有能立即送给陛下和太后的汤食啊!” 叶菁之嘴角一抽,“把给四殿下的先给后宫送去。” “这……似乎不对路子?不适宜陛下和太后的身体啊!”卢大夫对此十分慎重的。 “把给老太监的送给陛下,大差不差。”叶菁之想着两个人年纪都大、而且都虚,喝不好也喝不出任何毛病嘛! 卢大夫嘴角一抽,但也只能采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叶菁之没了给宇文宴送去的饭食,只能让后厨重新准备一份。 “爷,您不和小的一起去见见王妃?这近年来洛宁王府出了这么多的事,您怎么一句都不问呢。”卢大夫对此十分纳闷,这好歹也是亲妹子,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叶菁之撇撇嘴,“我可不敢见她。” “您近来十分用功,而且也甚是勤勉,这是应该夸耀的事。”卢大夫原本也不喜欢叶菁之这个混不吝,但自从他到了药膳阁,还真是有很大改变的。 叶菁之哀叹一声,“你不懂,我现在不能见她。”叶轻悠可不是叶轻瑶,她鬼精鬼灵。 如若真的见了面,他一定会把宇文宴在牢里过的很滋润给漏出去。 那叶轻悠还不得发火冲到牢里去跟宇文宴干架?那他就得被宇文宴收拾成包子,他可不敢惹这位妹夫的。 卢大夫见他欲言又止,也没仔细追问,待后厨准备好了食盒,他便拎着直奔宫门口去见叶轻悠了。 叶轻悠早就到了此处,以整理衣装的借口,故意拖延了一下时间。 正准备下车进宫,卢大夫则匆匆赶来。 他把食盒递给了春棠,随后拱手给叶轻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给四王妃请安了!” “劳烦卢大夫跑一趟,倒是辛苦了。”叶轻悠揉了揉额头,“近来一直头疼,晚间根本无法入睡,卢大夫不如给我一份小方子,回去我也清凉一下。” 叶轻悠也不容人多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在这儿诊个脉,到马车上来吧!” 她折身上了车,卢大夫一听便立即跟了上去。 有人纳闷,想要阻拦,斌公公则直接瞪了一眼,“这位乃是四皇妃,想不想要脑袋了!” 恶人自然不敢再开口,但也掐算着时间,生怕二人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叶轻悠上了马车便伸出手腕,卢大夫一搭脉,瞬时面色大喜,“您这是……” “是不是?”叶轻悠食指挡在嘴前,不容卢大夫说出来。 卢大夫连连点头,似小鸡啄米,“您这可不能……” “我知道了。” 叶轻悠得了一个准信儿,便立即让春棠扶她下车。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个人都别想逃 再次抓住春棠的手,叶轻悠用的力气重了些。 行走的脚步缓慢些许,以前进宫是小碎步,现在却似赏花逛院子似的,格外缓慢。 春棠刚才虽然守在马车外,但也没听见叶轻悠与卢大夫对话,并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眼见叶轻悠小心翼翼,她还以为是天气不好,主子有些中了暑气,“要不要奴婢给您拿个冰片香?您这脸色可不是太好。” 叶轻悠摇了摇头,“用不得了。” 春棠微微诧异,“怎么用不得?” 叶轻悠也没法子直说,只是瞄了一眼小腹,随后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慢悠悠地走了。 春棠缓过神来,吓得手都一抖,“那您这……” “宫中就不要胡乱说话,免得人家以为是我故意拿乔,在宫里也要耍什么性子呢。”叶轻悠直接打断了她。 春棠倒吸一口凉气,索性另一只手也凑了上来,稳稳的扶住叶轻悠。 斌公公看出有些不对劲儿,快走了两步,“四皇妃是有不舒服?” “有点儿心慌,也许是刚刚赶得着急,没有大碍的。”叶轻悠敷衍了一句。 春棠往日和煦,今日却没再闷着,“斌公公如若着急,就吩咐个抬辇来,我们主子慌慌张张的奔进宫里已经是尽力了,谁都没长了翅膀,能从外面快速的飞进来。” 春棠是指桑骂槐,说给斌公公身后的人们听。 斌公公虽不懂为何,但也的确关心叶轻悠的身体。 “四皇妃您等一等。”他立即吩咐小太监去找抬辇。 之前质疑过叶轻悠和卢大夫私谈的万喜蹙了蹙眉,“知道的是陛下要问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大功臣进来领赏的……斌公公,您这是不是护得有些过了?” 万喜以前在德妃的宫里伺候,跟得是内务府的副总管。 原本他们这一系人被李公公压制,始终得不到什么好处,如今李公公都已经被下了大牢,他才敢在斌公公面前废话几句。 何况他是得了陆婉煜的好处的,自然不会厚待叶轻悠。 “陛下召四皇妃是问话,不是问罪,万公公做了这么久的奴才,这话都听不懂了?”斌公公冷下脸子,可不吝这么一个刺眼的。 万公公重重的掸了下拂尘,冷哼一声。 此时抬辇也已经过来,斌公公主动上前扶着叶轻悠坐上去了。 而此时叶轻悠也已经把身上不适合戴的香料包全部摘了下去,春棠悄悄收好。 仅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又耽搁了一刻钟。 万公公唠叨了几句“时间不等人”,就吩咐小太监跑着去御书房。 这一路晃来晃去的颠簸,吓坏了春棠,叶轻悠也平稳心气,一直稳稳的抓着护栏杆,心里却把这个万公公给记下了。 此时不仅梁帝在御书房,宇文孝也在。 叶轻悠脸色苍白的下了抬辇,额头都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进了御书房内,“噗通”一声跪了蒲团之上就起不来。 梁帝训斥的话还没等出口就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 梁帝以为她在故意装病。 斌公公撇了一眼万公公,“进宫时四皇妃有些不舒服,奴才就吩咐了抬辇。但万公公怕陛下等得及,就让他们跑快点儿……” “这是四皇妃特意吩咐药膳阁给陛下准备的药膳阁的补汤,太后那一份,奴才已经吩咐送给宝坤宫了。”斌公公也适时的把汤送上前,随后一句话都不再多说了。 梁帝狠狠地剜了万公公一眼,“行了,都滚出去吧。”他询问的事情有关永夜,务必不能让太多人听见。 万公公连连点头,躬身退下,斌公公也乖乖的把御书房的门关上,随后背身站在门口守着了。 万公公还想留在这里侍奉,斌公公却让他滚出五米之外。 “咱家也是被陛下选中在御书房伺候的,凭什么您不走,偏偏要咱家离得远一些?斌公公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李公公都已经被拿下了,还有什么不敢争的? 斌公公只是笑了笑,不再开口。 而下一刻的功夫,宇文孝从御书房内出来了。 他一出门口就看到了万公公恨不能竖起的耳朵,“看什么看?还不滚远点儿!” 万公公没想到被三殿下针对,“奴才是怕主子们需要伺候,不敢挪开半步。” “用得着你伺候吗?没看本王都被撵出来了?!” 宇文孝十分纳闷,梁帝到底要与叶轻悠提什么事,居然连他都被撵? 但这话他可不敢问,只能乖乖滚蛋,索性拎着万公公就出了御书房的院落,手中还拿了叶轻悠刚刚送来的汤。 斌公公虽然没被呵斥,但他琢磨一下,索性去了御书房院门口守着,距离恰好是听不见御书房内的议论声。 叶轻悠仍旧跪在蒲团上,也不顾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拿了帕子擦了擦汗。 好在这蒲团是斌公公准备的,格外的软,跪上去也似一个软垫子,倒是没那么劳累的。 “甭装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朕看,你要么就放了宁若雪,要么就一直在这里跪着。” 梁帝的愤怒已经袭上心头,他没想到叶轻悠一个小丫头,居然能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这是大梁的皇妃,不是一个江湖草莽的刽子手! 叶轻悠一脸愕然,“宁若雪?她和臣妾有什么关系?” “宁若雪失踪了,满京城都寻不到,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么?” “此事的确与臣妾无关,臣妾近来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哪怕知道这个黑锅甩不掉,叶轻悠也得自辩两句。 “宁若雪你不认,那万寿堂的药库空了,滕州的药田烧了,也都与你无关了?!”梁帝炮竹连炸一般的质问。 叶轻悠抿了下唇,并未否认,“但宁若雪的事情真的与臣妾无关,臣妾真的不知道。” 梁帝冷哼一声,“你甭在朕的面前装傻充楞,朕再也不会信你。朕就给你一天的时间,要么放了宁若雪,要么明日一早,朕就下令处决宇文宴,包括你们的洛宁王府,一个人都别想逃!” 第四百三十五章 她怀孕了啊! 叶轻悠没想到梁帝是真的豁了出去,而且就认定宁若雪失踪的事情一定与她有关。 而且还已经搬出了拿宇文宴开刀,这个说辞更是让叶轻悠心寒。 她很想解释两句,可梁帝却根本没有再听的心思,显然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亦或许也是在引着抓走宁若雪的人主动站出来。 她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跪着。 可毕竟是跪着,仅仅片刻她便已经有些小腿麻木,额头冒汗,着实有那么一点儿不舒坦。 “陛下……”她轻唤一声。 不管怎样总要对话才好,单纯这样等待,实在不利于她腹中的孩子。 可惜梁帝目光只盯着面前的奏折,根本不理睬她…… 此时卢大夫离开了宫门口回到药膳阁,他想到叶轻悠身怀有孕,就这么被带进宫去福祸难料,实在满心焦虑。 叶菁之此时看到他,不由问了一句,“怎么去宫中送了一趟药膳汤,似被兔子咬了似的上蹿下跳?您这晃悠的我眼睛都花了!” 卢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可是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大公子啊,虽说这话轮不到我来说,但实在建议您回去和叶伯爷商议一下,进宫为四殿下和皇妃求求情?四皇妃有了身孕了,如今她可不是一个人了!” “这若是进宫为四殿下求情伤到了气脉,孩子能不能健康保得住不说,她的身子骨也很受影响的啊!” “哦,我父亲啊……啊?!!”叶菁之絮叨半句缓过神,死盯盯地看着卢大夫,“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卢大夫焦急道,“就是有了身孕了,刚刚四皇妃召我到宫门口可不是为了送什么汤,而是为了让我确诊把脉,而且还不容我说出来!” 卢大夫把与叶轻悠见面的所有细节都给叶菁之讲了一遍,“……显然是四皇妃此时不想声张,可是看她那个样子进宫是凶多吉少啊!” “能不能想个法子,让陛下赦免了四殿下?否则四皇妃的身子可扛不住……唉,但几次叶伯爷都险些把自己给搭进去,可别去了也没有用啊!” 叶菁之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的絮絮叨叨,他口中翕动的自言自语转了好几圈,索性一头就奔向外面,眨眼不见了踪影了! 卢大夫还想说话,可叶菁之却已经跑远了! 他满心担忧,但也只能张罗着把药膳阁的事情先接手。 而叶菁之却并没有跑回叶家去找叶明远,而是直接就奔去大理寺了! “快让我进去,我要见宇文宴,必须马上见到他,快!”叶菁之站在门口被拦下,因为他今天并没有拎食盒,也不是被送饭的时间,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门口对外不好交代了! “叶公子,探监是需要固定时间的!”门口的狱卒把“时间”二字咬得死死,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叶菁之哪还顾得了这么多,“没有时间说这么多了,快让我进去,我这次是真的有急事!” “不行,不到时间您不能进,这是规定。”狱卒虽然也知道要偏心宇文宴,可是这么多眼睛看着呢,这若是被梁帝知道了,还不转眼就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 叶菁之气得不行想要硬冲,可他哪是狱卒们的对手,直接被一把推出了四五米,踉跄了两步还摔了地上了! 他气得没法子,只能跑到一边的小摊上抓了三个包子。 “我送饭,送饭总行了吧?!!”他气得已经惊声尖叫了! 狱卒脸都要抽抽了,您敷衍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他琢磨着是不是继续拦,叶菁之却直接拎着包子就冲进去了!走了这些天,他七拐八绕的已经很熟悉,可此时又因为太着急,绕了半天还走错了路,只能大声嚷着喊“陈坚”。 陈坚一听是叶菁之,这才匆匆赶来把他给拽住,“疯了?在这里大吵大叫的,你是怕四殿下的脑袋砍的不够快?” “这次真的出事了!”叶菁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快带我去,马上!” 他抓着陈坚就朝大牢深处跑。 陈坚还是第一次见到叶菁之如此焦急,也认真了些,二人很快赶到宇文宴的牢门前。 “我妹妹怀孕了,轻悠怀孕了啊,而且她还被梁帝给召入宫中凶多吉少了!” 宇文宴神色一震,“你、你确定?” “确定,是卢大夫回来说的,而且是他亲自给我妹妹诊的脉,就是刚刚在宫门口确定了此事,我妹妹就进宫了啊!” 叶菁之是知道宇文宴根本不会被砍头,所以这段日子才没敢见叶轻悠。 但眼下叶轻悠已经有了身孕,或许只有宇文宴能救她! 宇文宴直接一脚踹开了大牢的铁门,直接奔出监牢外,冲着宫中就去了! 此时此刻的叶轻悠也已经跪得十分疲惫,而且已经没有耐心了。 她试探了好几次要与梁帝对话,可惜梁帝却根本就不搭理她。 “陛下为了一个燕国的小姑娘就要搭上四殿下的性命,那毕竟是您的亲生子,这么做是不是太让人心寒?” “亦或者……”叶轻悠也鼓足了勇气,看向梁帝,“亦或者您早就想要四殿下的命,这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放肆!” 梁帝没想到她居然主动开口,而且还戳中了心思! 他猛拍桌案,那一掌下去震得虎口生疼,疼得他的心都跟着颤了! “你知不知道此时是在与谁对话?”他的声音都已经沙哑。 叶轻悠点了点头,“当然知道,臣妾在与大梁的陛下对话,在与四殿下的父皇对话,也在与……”她摸了一下小腹,却没说出怀了身孕的话,“也在与大梁黎民百姓心目中的帝王对话,而这个人却要为了一桩可笑的婚事,砍了自己儿子的脑袋,臣妾实在无法理解,更不敢苟同。” “!!!”梁帝气得已无法言语,他抽出了御案上的长剑,剑尖直接对准了叶轻悠,“你再多说一个字,朕就先杀了你!” 叶轻悠仰头看他,“那陛下是为何不杀了臣妾?是怕第一刺客永夜?”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杀了你! “永夜”这两个字像是无形的钢针,狠狠地戳中了梁帝的心。他他直接横了那把剑在叶轻悠的脖颈,锋锐的刀尖已经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上压出了细细血痕! “你不要挑战朕的忍耐度,朕不仅可以杀了你,包括你们叶家满门的命,也不过是朕的一句话!” 叶轻悠早已心寒,但面庞上却毫无惧怕,“这大梁的天下都是陛下的,您想要了谁的命都不足为奇。不过臣妾再重申一次,臣妾不知道宁若雪在何处,而且宁若雪也不是臣妾抓走的。您想滥杀无辜,也可随您的意,但是不要把这等责任推卸在臣妾的身上,臣妾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不认这个罪过的!” “你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致,居然还敢质疑朕污蔑?” “难道不是?否则陛下为何因为一个宁若雪就把四殿下给关起来?甚至连她可能与四殿下有血缘关系都不在意!” “???!”梁帝着实一惊,没想到叶轻悠居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燕无卿到底在何处?她在哪里?你快些告诉朕!” “然后陛下要以此为要挟,向燕国交换什么利益呢?”叶轻悠实在太懂面前的梁帝。 所有的情感在他眼中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无论是儿子、女人还是母亲,统统比不过他的帝王之位。 “朕要这天下有何不对?难道你还要偏颇燕国人?!”梁帝不容叶轻悠的迟疑,“你马上告诉朕,她们到底在何处,否则朕绝对不会饶过你!” 叶轻悠仍不开口,此时才能理解宇文宴为何早早就做了准备,要离开大梁,离开这肮脏之地! 梁帝却已经无法忍耐,他此时务必要杀了叶轻悠,因为已察觉到很多事情无法掌控在手中。 他二话不说,抬剑就要抹了叶轻悠的脖子。叶轻悠往后一躲,直直地闪开了那一剑。 她翻身朝外跑,却禁不住梁帝几步就追上,他揪住叶轻悠的衣襟往后猛拽。叶轻悠被扯了一个趔趄,顿时倒在地上捂着小腹,摔得头晕目眩,眼花得只能看到梁帝的影子,再想朝一旁躲闪之时,双腿已经软得不听使唤了! “你不是能喊来那个永夜吗?朕就在这里等着他!朕倒要看看,那个江湖草莽有没有本事杀了朕,朕乃是大梁的帝王,还容你们这些小畜生威胁挑衅?” 梁帝揪住叶轻悠,一脚就把门踹开,朝外大喊,“来啊,朕就在这里等着呢,倒是来啊!” 他这一吼,门外的斌公公连忙从外跑进来。 他看到叶轻悠被揪住无法挣脱,连忙上前去抱住梁帝,“陛下,陛下息怒,陛下开恩啊!” 叶轻悠借力猛的挣扎,倒是挣脱了梁帝的手。 梁帝继续要抓,却被斌公公抱住无法动弹! “你放开朕,再不放开朕第一个就把你杀了!” 斌公公忍了疼痛仍不放手,口中只会喃喃着“陛下息怒”。 梁帝气急,狠狠地踹他一脚,斌公公踉跄着倒地,又赶紧爬着扑向梁帝,“陛下这是四皇妃,您莫要被怒意充斥,陛下息怒啊……” 梁帝彻底的气上心头,没想到斌公公居然都开始倒向叶轻悠? 梁帝一剑砍了他的手,随即一脚猛踹。 斌公公还想再来护着,可手被砍掉,疼得面目狰狞,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根本无法动弹了! 叶轻悠也被这一幕彻底吓到,而且晕了血。目眩的时刻,又被梁帝抓到了。 “以为一个奴才护着你,你就能跑了?这天下都是朕的!” “朕还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的能耐这么大,不管是老奴才还是小奴才,居然都对你们二人忠心耿耿,拼死相互!朕还真是认不清这个大梁到底是谁的了!” 梁帝的确没有想到,斌公公刚才会冲上来抱住他,让叶轻悠逃跑。 原本被宇文宴割裂的伤口再一次被撕碎,已经让梁帝自以为是的权力几近崩溃了! 叶轻悠看出梁帝的浓重杀意,之前他还会隐藏在面具之下,如今是彻彻底底的暴露了。 “臣妾说过并不知道宁若雪的去向,陛下何必咄咄相逼?而且臣妾有了四殿下的身孕,陛下不能伤了臣妾,这是皇族的子嗣!”叶轻悠不得不拖延时间,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身孕?”梁帝瞄了一眼,“你在骗谁?这等谎言也敢拿出来欺瞒朕?” “臣妾没有说谎,这是皇族子嗣,不信陛下召太医来诊脉。” 原本叶轻悠不想说,毕竟胎象不稳,而且宇文宴还在大牢中不知状况。她害怕梁帝知道有了身孕,拿她做把柄逼迫宇文宴。 可眼下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机会,她只能直接亮出了底牌,先保住这条性命再说了! 梁帝的手顿了下,直勾勾的看向叶轻悠,却并未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任何虚假。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了身孕?他心中暗恨。 “胡说!你就是在故意拿这等话语搪塞朕,这乃是欺君大罪,不可饶恕!” “所以陛下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肯放过了?!”叶轻悠没想到梁帝的恨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彻底的泯灭良心! 梁帝高高的举起长剑,对准叶轻悠的肚子,“你谋害燕国使臣,恶意挑拨大梁与燕国友邦关系,致使两国崩裂、战事再起,朕现在就亲手处决你,给燕国一个交代,也给所有遭受两国战难死去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他给与叶轻悠一个罪名,便要下手直接杀了他! 长剑向下,稳稳一落,却是斌公公突然冲了过来,直接挡在叶轻悠身上! 叶轻悠看着斌公公满眼惊骇,而梁帝更是愤怒袭胸,抽出长剑又要再刺下! 可这一剑没等再刺,一道黑影从空中疾驰而来,好似一只俯冲而下的猎鹰,直接就将梁帝撞翻在地,反手一剑横在了他的脖颈。 “宴哥儿!”叶轻悠难得呼出了宇文宴的乳名。 此时斌公公也长舒口气,从叶轻悠的身上滑落在地。 他腹部刺穿,不停地流血,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缓缓合上,嘴角却挂了一丝笑…… 第四百三十七章 原来最傻的人是我 叶轻悠也顾不得身上满是脏污,扯下一块布条帮他迅速包扎! 她也不顾肚子是否还疼痛,连忙跑出此地呼喊太医,可斌公公却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抓住了她的手,“不、不能去……”他脑袋一歪,瞬时昏迷不醒了。 叶轻悠已泪流满面,刚才如若不是斌公公,她的小命早就已丢了。 宇文宴瞥了一眼叶轻悠,抽出腰间药瓶扔过去,手中的长剑仍旧对准了梁帝。 “朕是你的父皇,你敢这样对待朕?而且你是怎么从大理寺中出来的?你是死囚,是罪犯!” “父皇难道还不知,大理寺对儿臣来说就是来去自如的只防么?”宇文宴冷言告知。 梁帝自然不愿相信,“所以你早就做好了谋反的打算,从朕的手中夺了重权,果然是狼心狗肺,朕白白栽培了你!” “儿臣不过是求自保而已,父皇不是早就把儿臣当了替罪羊,何时帮您杀光了看不惯的人,然后儿臣就会成为滥杀无辜的始作俑者,被您一刀砍了安抚人心么?”宇文宴语气和缓,好似说着毫不在意的事。 梁帝眼神一凝,没想到宇文宴有朝一日会这么待他! “朕此时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叶轻悠,朕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再给你降罪,仍旧让你掌管听音阁!”梁帝眼神微眯,仍旧在与宇文宴讲着条件。 宇文宴却嘴角微翘,“您到任何时候都不忘记摆弄人心,可您觉得儿臣真的在意么?” “什么皇权富贵,什么大梁的帝位,都比不过叶轻悠一根手指头,那在儿臣的眼中狗屁不是,只有你们这些人在意而已!” 宇文宴斩钉截铁,十分快速的给了答案,他没有一丝犹豫迟疑,也是在安抚叶轻悠的心。 叶轻悠努力的在帮斌公公止血,宇文宴的话在她耳畔似清籁,却又让她十分委屈,忍不住的掉了泪。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眼前这样,不过是被召进宫而已,怎么就突然闹得生离死别? 宇文宴心痛的不敢去看,却也不再耽搁,直接拎着梁帝进了御书房内。 片刻功夫,他便拿了两份圣旨出来。 他直接抱起了叶轻悠,阔步离去。 叶轻悠已昏昏沉沉,脑袋挨上他的肩膀就昏睡过去。 她再醒来时已经夜幕时分。 春棠见她动弹了下,连忙上前,“王妃您终于醒了!!”她的眼圈里含着泪,忍不住的别过身子去擦了擦。 叶轻悠嘴巴干渴,让春棠递来了水。 此时她已经不适宜喝茶,只是温水,那也汩汩的灌了两大杯,“殿下呢?” “殿下在湖心岛。”春棠只说了一句,叶轻悠便明白了。 春棠也没等着叶轻悠多问,便把她睡熟之后的事情都说了。 “……陛下宣旨,免了四殿下的罪过,而且还撤销了宁若雪与四殿下的赐婚之事,鸿胪寺和礼部那边都已经停止了礼仪之事。” “还有么?”叶轻悠记得宇文宴拿了两道旨意,那应该还有另外一个。 春棠摇了摇头,“另外一个不清楚,奴婢只知道这一个。” 叶轻悠微微颔首,此时也想到了斌公公,“……他可有人管?”当时宇文宴带她离开宫中,斌公公昏迷不醒。 而她那时也顾不上这个小太监,但也相信宇文宴不会不管他。 “斌公公被带回咱们府里了,李公公也被放了出来,如今回到陛下身边侍奉。” “而且陛下病了,如今是太子接手处理朝政。” …… 叶轻悠听了这话便明白,显然宇文宴没有再收手,直接逼着梁帝拟下旨意,也是逼着他退位让贤了。 叶轻悠缓缓的长舒口气,小手也摸了摸腹部,“他……没事吧?” “卢大夫给您看过了,没事,而且还搬到咱们府里来,随叫随到了。”春棠对此十分满意,毕竟卢大夫医术高超,也是他们信得过的人。 叶轻悠也放了心,毕竟孩子重要。不过此时一想到宇文宴,他好像还说了“在大理寺来去自如?”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进了宫? 她正在心里琢磨着,门口红苕通传“叶大公子来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春棠才去门口迎他。 叶菁之一进门就盯着叶轻悠,随后朝着四面八方拜了拜,“菩萨显灵,菩萨神通广大,多谢菩萨保护小人的外甥安然无事,小人给您磕头了!” 他一顿呜呜渣渣,叶轻悠顿时头疼。 “你这是干什么?吵死人了。”她也不知怎么了,突然特别怕吵闹。 叶菁之连忙止住了手,直接坐了小杌子上,“我当然要谢谢菩萨了,若不是我告诉了四殿下你有身孕,他怎么可能去宫中接你,万一接的时候晚了点儿,你被陛下罚狠了,孩子没了可就全瞎了!” …… “是你?”叶轻悠没想到居然是叶菁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卢大夫告诉我的啊!” “那你又是怎么进的大理寺牢狱?” “我每天都去给妹夫送饭,我都熟,但我当时忘记了拿饭盒,险些没糊弄进去,还是买了三个包子才……”叶菁之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儿,看到叶轻悠的眼神瞬间闭嘴了。 “我可不是故意不说的啊,是妹夫不让我说!”他眨眼就把所有责任推给了宇文宴。 叶轻悠:“……原来宴哥儿也开始骗我?还以为他在牢狱之中受苦,结果却整日吃香喝辣的!”她想到白天见他的一瞬,的确气宇轩昂,风采奕奕。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受苦坐牢的,那皮肤比她都白净。 “也没整日吃香喝辣,我也只是让厨房换着花样做饭,没给酒。”叶菁之反正已经出卖了宇文宴,索性卖个彻底,“反正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我和父亲就放心了!” 叶轻悠淡淡地看着他,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这娘家人倒是不会算计姑爷,反而与姑爷一起合起伙来蒙骗她。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傻的……”叶轻悠委屈更甚,已经开始掉下了眼泪。 “咳咳,本王错了。”宇文宴站了门口就瞬间认错。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新计划 叶轻悠朝门口瞄了一眼,又冷哼的别过头去,这一次她是真的有点生气,竟然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她。 叶菁之眼见情况不妙,赶紧就跑,春棠原本还在一旁伺候着,也被叶菁之直接拽到门外了。 屋内只剩下这夫妻二人,宇文宴也没了在外的桀骜霸气。 他走到床边,眼巴巴地抓起叶轻悠的手握着,“并非是故意隐瞒,而是怕盯上你的人太多,反而对你不利。” “特别是听说你为了我,烧了药库拿捏父皇,那一刻本王的确私心过重,很享受看你因我疯癫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我错了。” 他第一次把头窝在叶轻悠的怀里,身子高大魁梧,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滑稽。 叶轻悠抿了抿唇,却能体味到他心中的苦。 便是自幼被撇在市井之间,无人可依,所以才故作的冷酷霸道又桀骜,其实哪个人不渴望着被心疼呢? 她小手摸了摸他耳畔发鬓,“解释这么两句就罢了?反正不能轻易饶你!” 宇文宴的大手搂上她的腰肢,抬眼看她,“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本王全部都答应。” “什么事都能做到?” “本王言出法随。” “往后不许再有事情欺瞒我,一点事情都不行。”叶轻悠冷哼一声,也不愿揪住此事不依不饶,“宫里是怎么个说法?往后咱们怎么办?” 她更想知道宇文宴和梁帝谈妥了什么?谈不妥什么?如今梁帝虽然下旨免了亲事,但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而且她也见识到了梁帝的狠,即便此事过去,也不会轻易放过宇文宴和她的。 宇文宴看她眉头的微皱,伸手抚平,“不必操心,只需好好养胎,其余的交给我?” “你不说,我如何能安心?何况你娶我入府便不是要将我养成金丝雀,我更想与你一起分担。”叶轻悠说得是心里话。 宇文宴沉了下,“原本是想布置好后带你直接去洛国,但眼下你有了身孕,咱们只能换一个计划。” “计划?”叶轻悠纳闷。 “大梁只有与燕国反目谈崩,父皇才不会对你我立即下手。” “所以你要挑拨一下子?” “需要与那位祖宗谈一谈……”宇文宴提起燕无卿便唉声叹气,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得了这么一位怪诞可怕的母亲。 叶轻悠禁不住噗嗤一笑,“还是婆婆先看出我有了身孕,我才会找卢大夫确认一下,没想到婆婆的眼睛还真刁。” 宇文宴看她面色仍旧很困乏,也不敢压她太久,“哄你睡下,本王再去见她,她也不能在大梁停留太久。” 叶轻悠微微点头,翻身趴了他怀中,还真是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 翌日晌午时分,燕国使团的下榻之地就闹出了一桩丑闻。 原本要给宇文宴做侧妃的宁若雪居然在燕小王燕朝的房间里被发现。 而且不止在那里发现,而且还睡了同一张床榻。 发现的人不仅有方卓,而且还有大梁鸿胪寺的人。 鸿胪寺少卿瞬时翻脸,冷哼便走,随后匆匆进宫禀告此事,随之而来的便是丑闻传遍京城。 昨日还纳闷梁帝撤销赐婚的人们此事恍然,原来是燕国人故意作祟,找了这么一个人来恶心大梁皇子,实在可恶。 于是大梁的百姓围了那一座下榻的院落,不停泄愤——扔死耗子泼马尿,臭鸡蛋和菜叶子更是不计其数。 即便百人的使团,也抵挡不住浩浩汤汤的大梁百姓,当然这其中也有潘思升故意玩闹,召了手下去假扮“百姓”了。 方卓看着被洒一身的臭菜汤,气得眼色血红。 他看着燕朝恨不能掐死,可燕朝却在揪着宁若雪,一巴掌接一巴掌抽打! 宁若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那一日被人劫持晕倒,醒来就在燕朝床上。 “……呜呜呜,真的与我无关,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头在角落中瑟瑟哭泣。 燕朝气急的踹了她几脚,“你个小贱人,你居然都不是处子之身?你跟的狗男人到底是谁?你让老子的名声彻底毁了!” 他本想让大梁的宫嬷给宁若雪验身,证明他和宁若雪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完全是被人陷害。 可谁知宫嬷和燕国的侍女一同检查,却发现宁若雪早已不是处子,狠狠地给了燕国使团几巴掌! 宁若雪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甚至察觉到了口中的血腥味道。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子送你去见阎王,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燕朝又是对她一顿连踢带踹,宁若雪除却乱叫之外,也是真的十分懵。 她虽然心仪燕国新国主,但却一直都没得逞,至于其他人,她也自知身份,不会轻易委身,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 她被燕朝打得十分狠,只能气急败坏,“我自持没有跟过任何人,只与你同床共枕过一夜,或许就是你故意害我,还毁了我的清白不肯认!” “放屁,你算什么东西,小王根本就瞧不上!”燕朝一听这话更生气,他还想继续抽打宁若雪,却被刚刚缓过神的方卓给拦下了! “或许这就是大梁故意做出来的把戏,不想娶也不想嫁。” 可即便想了明白,方卓也没有怨恨。 毕竟燕朝这么一个纨绔二世祖,外加宁若雪一个心机女,大梁不乐意才是正常的,真的痛快答应,反而是梁帝脑子有大病。 燕朝气喘吁吁,撩起长襟坐下,“难不成,就这么被大梁坑了一把,灰溜溜的滚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您还能怎么样?国主是要与大梁交好,不是撕破脸,您这一路到大梁的狂妄终于领到了教训,您还是想想如何回去与国主交代吧!”方卓看出燕朝情绪不稳,只能搬出新国主压他。 燕朝咬牙切齿,只能忍气吞声,他看向角落中的宁若雪,“杀了她,向大梁谢罪!” 宁若雪瞬时震惊,连连摆手不答应,“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我知道很多长公主的秘密,我可以全都告诉你!” “那宇文宴其实是长公主和梁帝生的儿子,而我也可能是长公主的亲生女!还有国主并不是在寻找国玺,而是找一把钥匙……” 第四百三十九章 那才是关键! “钥匙?什么钥匙?”燕朝的确不知道这件事。 方卓也不肯信,他更关注宁若雪的真实身份,“你怎么可能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这简直就是荒谬,这绝不可能!” “你管她是不是亲生的,那钥匙到底怎么回事?”燕朝更关心这个。 方卓却揪住此事不肯放,“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胡说,这牵扯到燕国的血脉!” “血脉能比钥匙重要吗?你先回答我!” “血脉当然更重,那可牵扯到长公主殿下啊!” …… 方卓有些懵,眼睁睁看着燕朝把宁若雪拖出门外才缓过神,“您是想拿这件事去和梁帝谈条件?您这是要把燕国给卖了啊!” 方卓可不信他挑拨,“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您这是要把燕国主动送入大梁手中啊!” 宁若雪惊慌的不知所措,可惜被燕朝抓得似一只待宰的鸡,怎么挣扎都无用,“去道歉也用不上我,我是被陷害的,我是受害者!” 方卓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徘徊,他也察觉到事情或许另有隐情,索性暂时闭口不言,也死死的盯住宁若雪。 “你最好别管,否则小王不介意让你死在大梁!”燕朝一脚就把方卓踹了回去,转身就走。 能被她瞧中的男人不是一国帝王就是能臣重将,根本就没有蠢人。 燕朝岂会理睬她的这些话,揪着宁若雪就往外走,甚至没有一个废话。 “也是想找到长公主,国主觉得她就藏在了大梁。”宁若雪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即就把话说了。 方卓气得跳脚怒骂,“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特使,咱们现在怎么办?”手下刚刚不敢阻拦燕朝,只能询问方卓。 “没想到,那一把钥匙居然在大梁……”燕朝的眼神冒出了贪婪,格外浓郁,他似乎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事也不可因一两句猜测就敲定作准。”方卓仔细揣摩,宁若雪虽然容貌绝佳,但这个脑子可不像是长公主的子嗣。 “啪”的一个巴掌,响亮的送给了宁若雪。 宁若雪带着哭腔,嘤嘤而泣,“这钥匙曾经被长公主带到了大梁,回去时却没有了。她以此威胁老国主把皇位给她,否则就不肯交出来……国主觉得是她将钥匙留在了大梁,而且很可能就在洛宁王,也就是宇文宴的身上。” 宁若雪说到此处也满是愤恨,“可她却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拿我当奴婢一样的呼来唤去,要我按照她的指示去做事。” 宁若雪咽了咽唾沫,却并未马上回答,“我的身上实在太疼了,我需要包扎伤口,我还要喝水,我要喝汤……” “什么?国主?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燕朝似乎知道一些隐秘的事,他停下争执,认认真真的盯着宁若雪。 燕朝已经没有了任何耐心等待她拖延,“别以为这种烂事能拖延老子的耐心,你要么就痛痛快快的说,要么老子就不听了,直接送你去阎王殿报道!” “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燕朝的眼神十分凝重,恨不能把宁若雪吞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被燕无卿捡到是天大的福分,却没料到她居然是亲生女,简直是天下最大的讽刺! 方卓仔细回想,长公主好似还真的失踪过那么一段日子。 燕朝盯着方卓道,“别以为你忠心耿耿,他就把你当成人,你之前也是孝敬过长姐的,他早晚会把你给处置了!” 他静静地思考了片刻,“备车,立即备车去大梁的皇宫,马上就去递拜帖!” 方卓把这些话听入耳中,也不由震撼,“你怎么可能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这又是从何说起?!”他仍旧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他又一把抓过了宁若雪,“你现在就随小王去向梁帝道歉!” 宁若雪被抽得头晕脑胀,但也不敢再有拖延,只能立即把事情说了,“……国主说,那国玺只是一个石头,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补一个,但最重要的是一把钥匙,那钥匙关乎到燕国兵器谱还是什么的,但具体的细节国主也不肯告诉我了!” 而宁若雪却笨得让人头疼,特别是眼前鼻青脸肿的模样,实在太辣人眼了。 她回忆与燕无卿在一起生活的种种,内心充满怨恨。 可是等他到了门口,燕朝已经揪着宁若雪上车离去,根本无法追回。 燕朝深吸一口气,因为那兵器谱的事情他是听说过的。 她一声怒吼,也让方卓和燕朝停下争执。 “而且长公主麾下的能臣可不少,但却从未有过身子,根本没有怀过孕。” 燕朝眼神微眯,“所以他才会选你嫁给宇文宴,其实是为了这一把钥匙?!” “这也是国主说的,他提过那时长公主失踪了大半年,归来时就带了我。说是被捡回来的,其实可能就是她生的……只是因为没有成婚,所以不好对外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宁若雪的耳朵都要被二人给吵聋了! “行了,我绝对没有说谎,因为这两件事情都是国主跟我说的!” 宁若雪又恨又害怕,她只怯怯的看着眼前二人,忍着身上的疼。 方卓腹痛难忍,挣扎了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燕国皇室的秘密,外人基本不知。所以宁若雪能还知道这么多,真有可能是新国主给了交待。 “谁说是要卖燕国?为何燕国不能落入本王之手?”燕朝的野心丝毫都没有遮掩,“他那个国主本来就是从长姐的手中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本王与大梁的皇帝合作,夺了燕国皇位有何不行?” 方卓满是无奈,又束手无策。 他被这可怕的事实惊得脑子都已经不会转,甚至发懵,哪有什么主意能立即做决断? 他正犹豫的功夫,却见不远处有人上前塞来一封信,随后转身便走。 方卓拆开一看,神色凝重,犹豫后把信撕掉,立即吩咐备车,“朝着永秦侯府的方向便去了……” 第四百四十章 不会见他的! 给方卓去信的人不是永秦侯,而是方子善。 方卓见到他时也微微一惊,他还以为是梁帝最信赖的永秦侯相约,却没想到是永秦侯的儿子,而且是一个在大梁朝堂并不起眼的人。 方子善看出他的疑惑只笑了笑,“是在下的身份不够,怠慢了方使者?” “这倒没有……只是不知方大人请我到永秦侯府来做客,所为何事?”方卓不断的打量方子善,他还是第一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 方子善笑了笑,“您若不知道,还会直接到侯府来么?”他直接拿出了一个信物,那是燕国密探的身份铭牌。 而且这是最高级别的铭牌,直接受于燕国国主,不然方卓也不会看到一张没有几个字的图案就跑到永秦侯府。他知道永秦侯在多年前,与长公主有过接触,却没想到永秦侯的儿子是新国主的人。 方子善看出方卓的犹豫,请他坐下,随后亲手为他倒了茶,“方大人不该有意外,想必国主在您来大梁之前,已经告诉过您这边的情况了。” 方卓长长舒了一口气,震惊了半晌,也只能内心怒骂两句“神经病”。 “怎么?不可以吗?”方子善的眼神十分笃定,甚至没有一丝可疑。 “我不知道你是否信任我,但我的确不信你。”方子善毫不遮掩,直接捅破,“其实今日请你来也很突然,只是想提醒方大人一句,别想着背叛国主,哪怕这里是大梁的国土,您真的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情,这颗脑袋也是保不住的。” 方卓欲言又止,咬了一下唇才道,“莫非您有什么好主意可供参详?一切都是为了国主,咱们二人之间也需要互相信任才可以。” 方子善却不屑的撇撇嘴,“你根本不用担心,良弟不会见他的。” “洛宁王府有一座湖心岛,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方子善突然提起。 这一切都出自宇文宴之手,其实方子善都十分好奇,宇文宴为何不趁机直接夺了皇位,偏偏顾念什么父子之情手软了。 而燕朝也的确如方子善所说,根本没有见到梁帝。 “我也只是提醒一句罢了,方大人不爱听,我也没办法。”方子善也没戳穿,只是笑笑,“而且我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位长公主就在洛宁王府之中,我有十成的把握,更是可以用性命担保。” 况且他是有意与燕国交好的,自然会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能够掌握的东西都抓紧! 燕朝十分愤懑,“这是你们大梁瞧不起燕国?我这一次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说!” 方卓点了点头,“听说那里聚集了大梁的所有秘密,但凡外人上去皆是死,留下一个活口。” “所以这样的地方藏一个燕国的长公主不是正合适?” “你尽可以放心,我一心只为燕国的利益行事,谁坐着国主的位置,我便听谁的吩咐差遣,绝对不会有异心。”方卓又看向了方子善,“反而是我更好奇,永秦侯寨多年前与长公主是有过交情的,而且关系匪浅,可你是永秦侯的儿子,为何会反其道而行,帮助国主做事?” “如今大梁的一些都由孤一人决断,难道燕小王觉得孤不配么?”宇文春也摆起了架子。 因为宇文春直接拦下了这件事,“父皇生病,近来不易见外客,还请燕小王多多包涵,有事可以直接与孤直说。” “那大梁的皇帝就没有怀疑吗?” “眼下还不知道梁帝的态度如何,如若真的肯答应帮他,这件事情就彻底的乱了。” 原本新国主的位子还没坐稳,长公主的势力一直在燕国蠢蠢欲动,此时若再加上一个燕朝,那就相当于一条臭鱼扔了沸水锅,怎么看燕国都离毁灭不远了。 方卓双拳攥紧,眼神中的恍然也十分浓郁。 “可眼下的状况却不太妙……”他不由得要把燕朝东打算给说了,“我来见你之前,他已经带着宁若雪去了宫中见梁帝。” 方卓瞬时瞪大了眼睛,“怎能如此确定?这毕竟是大梁的京城,何处不是大梁皇帝的眼线?她若真在洛宁王府,岂能一直都不被发现?” “可眼下陷入了僵局,燕朝的这一桩丑闻是彻彻底底的遮掩不住,恐怕也只能打道回府了!”方卓并未说出关键的点,他并没有那么信任方子善。 “怀疑又如何?毕竟他还不想失去这个儿子。”方子善直勾勾地看着方卓,“但若把这件事情扯出来与大梁的皇帝谈一谈,或许你能帮国主扳回一局。” 方子善沉了下,“如今是太子接手朝政事,梁帝在踏踏实实的养病呢。” 方卓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威胁我?我一心为燕国兢兢业业,从无二心,容不得你说这等言辞侮辱,简直可笑!” 这的确让方卓十分吃惊。 他好不容易接手朝事,怎么可能做个傀儡还要去请示梁帝? 燕朝无奈,沉了片刻也只能吩咐人都离开此处,他要与宇文春单谈。 方子善把茶壶落了茶案之上,微笑着坐好,“打道回府?国主吩咐的任务您都没完成,莫非是准备回去领一个死罪么?” 方卓长大的嘴巴都有些合不上,“所以、所以你仅仅是因为与永秦侯不合?” “那好歹是燕国的王,梁帝岂能说不见就不见?”方卓却不敢苟同。 方卓不能明白方子善的潜台词,只是又与他说起大梁的内情,也是在等着燕朝那边是否能传回来消息。 看来方子善十分确定长公主就在洛宁王府,所以找上他威胁一句,是怕方卓联络上她,反攻燕国…… 毕竟各大世家支持的人都乃一个,从无二人。 方子善耸了耸肩,“因为他选了燕无卿,所以我就要选国主,就是这么简单。” 二人就这么单独聊了一个时辰,中途还让宁若雪进去说过了话。 燕朝离开。 宇文春的书房随即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碎物声! “这个宇文宴,他、他居然是……孤居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孤真是太蠢!”(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能让她有危险 原本燕朝说出的那些话,宇文春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宁若雪也站出来,一五一十的说了很多隐情,而且还说了燕贵妃的容貌习性,甚至还拿出了一张燕贵妃的画像。 宇文春比宇文宴要大一些,他自然是记得燕贵妃是什么模样。 就这么一一核对,核对的内容却让宇文春胆战心惊又气炸了肺。 他一个大梁的堂堂太子,居然这等内幕要靠外人来告知。而且父皇这么多年如此包庇宇文宴,甚至还予以重权,不就是想思念燕贵妃,而且害怕揭露丑闻,为了维护那一张不容瑕疵的体面?! 宇文春内心早已破防,但毕竟是针对燕朝和宁若雪,他还是忍住内心的悲愤,维护住了大梁的体面,表示那不过是一派胡言。 不过他也表示会支持燕朝,会找个理由让他们继续在大梁停留一段时日的。 砸光了屋中的所有物件,宇文春坐在桌案之前粗喘着气。 早已有人通禀给其麾下幕僚慕容飞,慕容飞见屋内平静了片刻,才悄悄地推门进去。 “殿下……”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知父皇,否则父皇一定会包庇宇文宴!”宇文春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慕容飞琢磨了下,才上前与其细细详谈,也大概知道了事情内情,却并不惊讶。 “你怎么如此淡定?难道听见这事不惊愕?” 宇文春看他慢条斯理,脸上连一点的意外都没有。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好似自己是个没有城府的蠢人似的。 慕容飞啧啧两声,“不是不惊,而是惊愕的不知该说什么。”这不过是哄骗太子的说辞罢了,慕容飞反而觉得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全部通畅了。 宇文春也没管他是不是真话,“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老四这个人不能再留,否则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 他想到之前还有心思拉拢宇文宴与他一派,就觉得胆寒,“他那时对孤阳奉阴违,再也没有针锋相对,恐怕就是早已做好了夺位的打算。” “只可惜燕国长公主并未夺得帝位,否则与他联手里应外合,这大梁的江山早就拱手让人了!” 宇文春越说越觉得害怕。 慕容飞也没有否认,这的确是一个十分确切的可能,“太子殿下真不打算与陛下挑明?陛下应该也不愿四殿下碰触帝位,这时最好快刀斩乱麻。” “父皇如若有这狠心,早就动手了,而且你没见前一些日子,他被关了大理寺中却能肆意行走?知道叶轻悠被父皇招入宫中,直接就去见了吗?” “特别是叶轻悠那个女人还有了身孕,如若生下,那可是嫡子!” 宇文春虽然也有子嗣,但却没有嫡长子。 慕容飞仍旧觉得这件事情太冒险,“太子殿下还是多拉拢几位皇子,一同商议,如今太后也在,陛下也在,您贸然行动也是触碰这二位的底线了。” 宇文春冷哼一声,咒这二人去死的话都到了嘴边,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无论如何,孤都要尽快登基称帝,才能牢牢把握住大梁的权!”他也明白慕容飞说的事情有道理,“去找老六和首辅,包括大学士,如今父皇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孤要让他们早些做出打算了!” …… 宇文春与重臣和皇子们商议对付宇文宴的同时,宇文宴也接到了听音阁的密报。 那上面事无巨细的列举了太子与众人对话,其实主题只有一个:要宇文宴死。 陈坚的神色颇有凝重,“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您带着王妃离开大梁,眼下这个时候若与太子争执,您这边仍旧弱势,胜算实在太小了。” 他的身世如若被揭穿,怕是要被大梁的所有人口诛笔伐。包括一直支持宇文宴的朝臣也会站在太子那一方。 毕竟这涉及到大梁皇室血脉的事,必须严肃起来。甚至那些憎恶宇文宴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做跳梁小丑,巴不得把他和他相关的人全部弄死才心安。 宇文宴如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行,轻悠的身体根本扛不住长途跋涉,好歹也要过了前三个月,现在离去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叶轻悠自从回到王府就开始反应巨大,每天吃的东西几乎全部都会被吐出来,昏天黑地,已经彻彻底底的头晕目眩,日夜难眠。 卢大夫早已驻扎在洛宁王府,日夜看护,可就算是喝了卢大夫的药,叶轻悠也没有缓解。 还是燕无卿站出来说是前些日子被宇文宴的事情吓到了,需要好生休养,不能再有一丝的紧张。 宇文宴十分愧疚,自然不会再轻举妄动。 陈坚就知道宇文宴不会答应,“如若单纯的接招,恐怕有些被动,是不是考量有些动作,起码能拖延一阵子再说?” 宇文宴微微点头,“动一动大梁的矿脉……” 只有最根本的东西受到威胁,才会让宇文春力所不能及,顾不上与他争执。 “还有那个方子善,可以收网了。” 他派人盯了方子善许久,也终于探到他就是新国主的嫡系。 “要借刀杀人么?”陈坚询问。 宇文宴却心中一直都在惦记叶轻悠,“怎么办你做主就好,不用再问本王,如若忙不过来,让陈驰搭一把手,本王还是去陪着轻悠。” 她之所以惊吓,就是因为他不在,宇文宴已经打算好与她形影不离,甚至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去禀报,不再让她耗费心思猜。 陈坚了然的点了点头,立即去办事。 宇文宴回到湖心岛上,正见燕无卿陪着叶轻悠吃果饮。 “即便吃完就吐,那也要往最里面填,当初本尊怀宴儿时,也是吃什么就吐什么,甭提有多遭罪了!” 叶轻悠看到那果子真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原本爱吃的东西,现在却闻都不想闻,合着怀了一个小矫情?” 她可不是这么矫情的,或许是随了宇文宴。 燕无卿咯咯咯的笑出声,“没准就是个男孩,这世道只有男人才是矫情鬼,没有咱们女人这般心胸宽阔,大肚能容。” 刚刚进门的宇文宴:“……”报我名字就得了呗? 第四百四十二章 随谁? 宇文宴只装作没有听见,走到叶轻悠的身边端起果饮,拿起勺子送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上了。 叶轻悠看他痴痴的眼神,不想吃也只能抿一口。 可惜抿了一口,腹围就开始泛起了恶心,“还是先不吃了,宫里开始有动作了么?”她仍旧十分担心。 宇文宴看向燕无卿,“她已经被查到就在洛宁王府,具体有什么动作暂且未知,不过燕朝已经与太子联手,恐怕等不了多久时日就有动作了。” 他两句话就把现有的状况说了个遍。 燕无卿和叶轻悠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够联想到其中有什么并未提及的关键。 叶轻悠抿了抿唇,“倒是我拖累了进度,这身子骨现在离开也不大可能了。” 而且她离开,叶明远和叶菁之怎么办? 包括与洛宁王府有关联的人,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转移,至少也需要大半年。 “你只需要踏踏实实的养身体,一切有我。”宇文宴又舀了一口果饮递到她嘴边,“如若连你和孩子都护不住,我也不配做大梁叱咤风云的四皇子了。” 叶轻悠抿嘴笑笑,倒是把这一口果饮给吞了。 燕无卿在一旁阴阳怪气,“还不是你下手太轻,把朝政交给了太子,如果是你亲自接手,哪还有今日的麻烦?明明可以赶尽杀绝,却要被人当成兔子撵。” 宇文宴那一日冲入宫中,逼迫梁帝下旨意甚至放手朝政给宇文春,燕无卿听到之后险些没气死。 她也是彻底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无心权势。 叶轻悠却能够理解,“不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否则整日被朝臣们盯着,就在那个笼子里操心费神一辈子,看不出一丁点儿快活!” “你倒是会偏帮他说话,也不想想眼前的境遇,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冲到府里抄家了!”燕无卿实在觉得这二人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反正这种事容不得我操心,有你们二人在,我只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叶轻悠说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困了,这就要睡着……” 她被宇文宴扶着,去了内间的床榻上躺下。脑袋沾了枕头就昏睡过去,整个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宇文宴一直哄她睡熟,听到微微鼾声才起身离开。 常嬷嬷就在床榻边陪着,他则去了外面与燕无卿说话。 “那把钥匙是怎么回事?”宇文宴突然提起。 燕无卿挑了挑眉毛,也没再继续隐瞒,“当初就是得了那把钥匙逃到了大梁,不然要被老国主追杀……本尊也是为了自保才隐姓埋名,顶替了一个女子身份,嫁给你父皇。” “所以,那钥匙是你偷的?”宇文宴问。 “啐,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他要我与皇兄分权,可惜父亲过世他就要抢夺……”燕无卿也是第一次说出当年的秘辛,面庞苦涩。 “当初本尊被他们发现,掳回燕国不肯带你走,也是为了保住你,否则他们以你做要挟,本尊一定会交出钥匙,那时咱们谁都活不成。” 她貌似云淡风轻,可当时的种种痛苦已不言而喻。 她明白宇文宴的内心一直有怨怼,却也觉得任何解释都十分苍白,并不想提起。 宇文宴顿了顿,“所以那钥匙在何处?” “我藏在了大梁的皇宫内。”燕无卿看向他,“你不夺得帝位,根本没有机会去找到,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别把你的怨恨强加于我,我对大梁皇室并无怨憎,更不想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宇文宴直接就把她的念头彻底打消。 燕无卿冷哼一声,“你就不怕被外人先行找到?然后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被燕国和大梁追杀?那可是记载了燕国古人多年来研制的兵器谱,后人无人能比。” 宇文宴对此的确感兴趣,“我会派人去寻一寻,但此事你不要蛊惑轻悠,她现在操不得一点儿闲心,否则我会与你翻脸的。”他的心中,叶轻悠是第一位重要。 “行行行,本尊知道你心里的她重要,没得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燕无卿四处瞟了两眼,没有看到永夜。 自从她把宁若雪破了身子安排给燕朝,永夜就彻彻底底的消失没再露过面了。 “你手段狠戾,他不接受也正常。”宇文宴不再多说,便又去陪着叶轻悠,只等她醒来就能看见他,慢慢消除内心的那一丝恐惧了。 燕无卿百无聊赖地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直到常嬷嬷被宇文宴换了出来,帮她倒茶。 “本尊真的做的过分了?”燕无卿难得露出迟疑。 “长公主没错。”常嬷嬷十分笃定,“她先有意害您,而且目的不纯,您没要了她的命已经是天恩。” “你说的对,本尊怎能被他们左右,变得妇人之仁?”燕无卿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让那个陈坚来找本尊,往后有事情不必告诉宴儿二人,一切都由本尊差遣。” 她二话不说,就夺了宇文宴的权。 常嬷嬷听令,陈坚也顺势追随,毕竟有这位执掌方向比他抉择要更靠谱多了。 …… 过了两日,方子善被拿下。 因为燕朝得知他是新国主放在大梁的嫡系,主要就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于是燕朝便找到宇文春,要他给出点儿态度。 宇文春自然就把方子善拿下,顺便还斥责宇文宴查漏此事,当朝批判他不用心,外加其他朝臣添油加醋了。 宇文宴本来也没在朝堂,也不过是宇文春带着众人在演独角戏。 于是宇文春做主夺了宇文宴听音阁的权,“……听音阁交由老六和老五联手管辖,这个宇文宴,为了女人已经不顾大梁的安危,只能你们二人先帮帮他了!” 这话听着是体贴兄弟,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陈坚把事情回禀给宇文宴和燕无卿,燕无卿却笑,“看到没?现在就是夺你的权,随后就会要你二人的脑袋了。” “嗯,那本王等着。”宇文宴拿过叶菁之送来的药膳汤,吹凉了温度就去喂叶轻悠吃饭了。 他对叶轻悠事无巨细的照顾,甚至都不让春棠和常嬷嬷帮衬。 燕无卿歪了歪嘴,“这痴情的德性到底随了谁???”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人丢了! 燕无卿自然得不到答案,只能专心坐镇洛宁王府,对付宇文春和他的几个兄弟。 宇文春本以为一拳头能让宇文宴有点儿动静,随后再趁虚而入,却没想到宇文宴什么反应都没有,整日只陪着那个叶轻悠,甚至连叶明远和叶菁之都搬到洛宁王府去住了。 这就好像一拳头捶桌了棉花上,让他除却手腕子有些酸,棉花还是那一团棉花,安然无恙。 他正在心里十分不舒坦的懊恼着,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全都直奔而来了。 “救灾的银两迟迟没有落实下去,眼瞅着天气就要凉了,如若灾民再不得安置,定会造成动乱了!” “还有那处矿脉出了事故,包括二殿下在那边都受了伤。” “还有搁置下来的修缮到底是否继续?工部这边缺人手,太子殿下要尽快做出决断,不能再有耽搁了!” …… 两位尚书能直接来见宇文春,显然是无法再拖延下去。 他们虽然对宇文春有着臣子的恭敬,可眼神中的唾弃但凡不瞎就看得清。 就这么几件事,换做宇文宴,第一日就会尽快给出答复,而且干脆利落。 可宇文春却拖了三天了,这每日的时间都是银子,二人也乃忍无可忍了! 宇文春头大如斗,“这些事情不是交给了老三去处理?难道他没给二位回信儿?” “他还忙着招待燕国的使团呢,分身乏术,哪有时间管得了这么重要的事。”户部尚书就差直接开口骂娘了。 宇文春讪讪无语,他只想推托一点儿责任出去而已,“那老五呢?孤已经让他去帮衬着三弟,他身上没有其他差事的。” “祖宗哎,求您放过老臣一马吧!”工部尚书双手合十,朝向太子鞠躬行大礼,“那一位什么都不懂,事事都要现学现教,老臣派了个管事帮衬他还嫌弃人家品阶低。” “您如若不想管,索性就把权力下放,老臣一人做主,可别找这么一个棒槌来添乱,这燕国使团面前还不够丢人了!”工部尚书嘴角都已经抽搐了。 宇文春臊得没脸。 他虽然知道宇文乔没什么本事,但总不至于如此夸张? “孤……会好好的管教他。” “那就把他关好了别放出来!”工部尚书性子彪悍强硬,更是三朝老臣,这话已经说得极其不客气,哪怕宇文春也没有资格反驳他。 宇文春焦头烂额,只能拿了面前的折子一件一件的去解决。 可户部没钱,他能有什么办法? 以前梁帝没钱,就会去找宇文宴出主意。 不是抄上贪官污吏的家以解燃眉之急,就是有更多的流动银两可调动,几乎不需要梁帝操心。 而这个滕州灾民乱,就是因为他把宇文宴给关起来,叶轻悠直接在银两之上卡了一道。 他此时才知道这个没钱的位置有多么刺痛屁股。 “容孤想一想,很快就给您二位答复。” 宇文春已经恨不能跪在地上做承诺,二位尚书也只能就此罢了先行离去。 可宇文春也没有拿钱的办法,只能去求皇后。 皇后咬牙切齿,只能让国舅府出血。 而林绍武上一次弄垮了太医院药库供奉的事本就心虚,国舅也只能掏了血本,拿出十万两给宇文春救急。 “……无论赈灾还是修缮,这点儿银两根本石沉大海,就连一点儿水花都看不见的。太子殿下也不能总割自家的肉,还是要想万全之策才更好。”林国舅给了银子,不得不找补几句。 宇文春冷哼一声,“这个时候还算计?也不想想孤坐不上那个位置,你的国舅府还能不能把墙砌得那么高,姨娘的绫罗绸缎还否有那么华贵又漂亮!” 林国舅咽了咽唾沫,也看出宇文春是真恼了。 “林家自然是支撑着太子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臣刚刚说的是实情,您付出了这么多,陛下那边总要有个念想?” 宇文春也很头疼,他不是没去梁帝面前诉过苦,希望梁帝能给指一条明路。 可惜梁帝谁也不见,只让李公公出面把他给打发了。 宇文春也是没了法子才朝国舅府要了十万两,他总不能像宇文宴那么不讲情面,逮着贪官的府邸就抄家。 “行了,孤心中有数,另外舅父一定要盯住大理寺。” 宇文春想到方子善还在牢里,生怕这个人再搞出花样,“这方子善要么就为孤所用,要么就直接杀了,不用给永秦侯府留颜面,他也不是世子。” 林国舅点了点头,把此事应下。 宇文春则又去找了乔涟伈,只盼着能从乔家那边再弄出点儿…… 此时方子善在牢里蓬头垢面,他原本信誓旦旦有一番作为,却没想到刚刚出手就被太子给拿了?! 他不能明白,甚至很是气愤。他思前想后,唯一一个可能就是方卓把他给卖了,否则太子怎么可能针对他?! 方子善看着面前的断头饭,不由自嘲一笑。 这一辈子还想着与父亲永秦侯分庭抗礼,却没想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要去见阎王。 他夹起了一筷子东坡肉,倒是想到了叶轻悠。 当初他在礼部的小屋中,看着关押起来的叶轻悠。那女人似乎比他更淡定,每一筷子的美食都吃得十分惬意。 “会不会是她?” 方子善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可仔细一想,叶轻悠此时正怀着身孕,根本没有时间理睬他。 他自嘲一笑,把肉塞了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这味道香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铁栏之外传进来。 方子善一个激灵,还不等说话,眼前一黑就昏过去…… “太子,不好了,出事了!”林国舅到大理寺提审方子善扑了一个空,只能又回来通禀宇文春。 宇文春刚刚答对好工部尚书,身心都在蹭蹭冒火,听到林国舅的这句话顿时就怒了! “有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不就是方子善死了,至于吗?!”他之前就是让林国舅去灭口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林国舅却战战兢兢,递上物件时的手都在发抖,“方子善丢了,就从大理寺的牢里稀里糊涂就丢了!” “而且那处还留了这么一张纸条……”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只有她会瞎胡闹! “丢、丢了?”宇文春听到这几个字一时恍惚,“大理寺的牢里有那么多人,你居然跟孤说有人丢了?!” 林国舅连连点头,更是把纸条直接递到宇文春面前。 宇文春微微垂眸,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字。 他整个人激灵的发抖,随后立即拿起来仔仔细细看。 几个大字,却好似刀刻眼眸:就你也配监国大梁?哈哈哈哈哈哈…… 清清楚楚的十七个字,还是用血写下的。那字迹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只让宇文春眼前一黑。 他喉咙哽咽,瞬间歇斯底里的怒吼,“这到底是谁,是谁?!!” 林国舅哪里知道是谁?只能在一旁缩头眯着。 书房内的物件又被一通猛乱砸,而宇文春也的确被戳中了心思,他这几日焦头烂额,是真察觉到有力不从心了。 “这是孤的天下,孤一定要稳住,稳住!” 他不停地催眠自己,更是把责任全部怪罪在宇文宴身上,“这一定是他背后搞的鬼,一定是他!” “臣弟查过四哥和四哥的麾下众人,应该不是他。”宇文新此时也悄悄地从外走进来,递了一句。 “那你告诉孤是谁?听音阁你就是这么管的?”宇文春只能对着宇文新发泄。 宇文新耸了耸肩,“这本就不是臣弟的优势,何况这才接手几天?皇兄当时不也插手不进听音阁,臣弟比皇兄更是差远了,也不过就是挂个名字而已。” 宇文春:“……”他无力反驳,因为的确如此。 “一定是宇文宴,你立即去洛宁王府找他!就算他不认,也要让他指出这个人是谁!” 宇文春虽然对“永夜”没有那么了解,却知道宇文宴的手上有太多的秘密。 而且这或许就是宇文宴在逼着他让出大梁的皇位,他绝对不能让宇文宴得逞的! 宇文宴听到宇文新登门求见时,正在陪着叶轻悠在园子里散步。 虽说叶轻悠吃什么吐什么,但卢大夫却要她每日都出来晒晒太阳,不能总在房间中闷着。 故而宇文宴每日晌午都会抱她到王府的凉亭之中坐一坐。 如若叶轻悠靠着他睡着,他就这么一直挺到她醒来,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想。 叶轻悠此时正在勉强往嘴里塞杨梅。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儿怎么如此喜欢吃酸食,她的牙齿都要酸掉了。 “四哥,四嫂……”宇文新笑呵呵的进了凉亭,见到琳琅满目的零食点心和八面屏风,只觉得这里似乎才是人间。 “有事说。”宇文宴轻轻吐了三个字。 没说出来的台词宇文新也心知肚明,他也很想把事情说完就立即滚。 简单说了一下方子善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失踪的事,“……那么一张纸条已经把太子给气疯了。所以太子让臣弟来问问四哥,能不能猜到是什么人做的?” 他自然不会像宇文春说的那么蛮横,语气十分和缓,满是商量。 叶轻悠瞠目讶异,“居然人就那么的丢了?” “对……” 宇文新原本也不想说,可他满心都是吐槽,也是想借机试探下,“而且这个人实实在在的挑衅,否则太子也不至于……臣弟也知道四哥忙,可是没有四哥在听音阁,弟弟就是个摆设。如今太子把命令压下来,弟弟也只能来求四哥指点迷津了。” 这话说得倒十分漂亮,让人拒绝不得。 而且宇文新也知道宇文宴的脾性有多烈,哪怕再对小嫂子有觊觎之心,他也不敢把眼神朝着叶轻悠瞟去。 宇文宴慢条斯理的品茶,“如若怀疑本王,大可以派人来查,没必要如此含蓄遮掩。” “不是,真不是。”宇文新也觉得这个否认很苍白,“说句不客气的话,四哥如若想嘲讽太子也不必用这等手段,您向来直言不讳。” 宇文宴冷哼一声,懒得理睬。 叶轻悠却已经想到了是何人,“其实你不如去问问潘思升,他对江湖草莽之事也很精通,没得来找四殿下。四殿下一直就在王府没出去,身边能差遣的陈驰陈坚你也认得,他们不是也被你们盯着?” 宇文新倒嘶一声,没想到叶轻悠如此直接,“所以弟弟才纳闷,四哥,能不能给指条明路?”他这话的含义颇深,可不仅仅是针对大理寺丢的那么一个人。 宇文宴故作听不懂,“你四嫂不是告诉你去找谁了?知道了就赶紧走,她稍后要回去睡觉了。” 晒得暖暖,自然是需要午睡。 宇文宴已经开始撵人了,宇文新也没辙,只能起身拱手告辞了。 叶轻悠看着宇文新离去,“婆婆还真是瞎胡闹。” 这种事也只有燕无卿能干得出来,何况她是真的瞧不上宇文春,毕竟儿子都是自己生的好。 宇文宴无奈一叹,“好歹也是第一刺客,怎么到了她的面前一点儿骨气都没了?” 他骂的自然是永夜。 能无声无息的把人带出大理寺,也只有永夜能做到。 叶轻悠不由“噗嗤”一乐,歪在宇文宴的身上就抱住他的脖颈了。 宇文宴轻车熟路,抱着她回了东院去休息。 而此时的方子善已经醒来。 他四处瞧瞧,却发现自己好似在一处地宫之中? 远处的宝座上有一个女人,正慢条斯理的在喝茶。她举手投足之间曼妙雅致,美轮美奂,若不是方子善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疼,他还以为到了地府见妖了。 “是你,你是燕国的长公主,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你!” 他踉踉跄跄的靠近,却也不敢直接闯去。 燕无卿缓缓侧头,“你的胆子有多大,居然敢如此称呼本尊?” 她一拽手中绳索,方子善直接被拎到了他跟前,好似一条狗似的跪趴在地上。 他此时才发现脖颈上被拴了铁链,这等耻辱已经袭击全身,可他却怎么执拗都无用。 “堂堂的燕国长公主,不也屈居于洛宁王府的地宫中,这岣嵝之地,你就呆得安心?”方子善咬牙切齿,却根本扯不断那根铁链。 燕无卿笑笑,“本尊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哪怕去宫里逛一逛也是能做到的。” “以为你巴结的那个小畜生能把本尊赶出燕国么?” 第四百四十五章 关键是人 方子善神色一僵,他直勾勾的看着燕无卿,的确无法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丝毫恐惧。 她的雍容华贵好似刻在骨子里,不是涂于表面的躯壳,而她的这一番话,更有着狂妄自信,好似一切都是她安排做局,并不是逃离燕国的罪臣那般。 “你说得如此高调有何用?不还是燕国的罪人,而且你抓了我也毫无用处,我不过是小国主的一条狗,死也就死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 方子善的自贬,倒是让燕无卿笑了,“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世上,每个人活着都有目的,我从未想过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只不过想泄一泄心中怒愤而已。”方子善只为了与父亲作对。 燕无卿挑眉看他,“所以每个人也都会有一点儿作用。比如本尊把你抓来,吓唬一下大梁的太子,看他在朝堂胡乱猜忌,惹是生非,这不是挺有意思的?” 方子善瞠目结舌,“你不杀我,就仅仅是为了看一个乐子?” “不然呢?以为你还有多大作用?能让本尊的傻侄儿为你攻打大梁不成?”燕无卿的不屑,着实刺痛方子善的心,那是男人引以为傲的自尊,却被当做蚂蚁一般,踩在脚下如此践踏。 燕无卿耸了耸肩,“不过本尊也没打算留着你,差不多的时候,就把你还给永秦侯,再看一处怒杀亲子保清白,你也算是没有白死了!” “!!!”方子善崩溃的意图上前,燕无卿却直接横了桌上的剑,“不是孝敬本尊的侄儿么?本尊会把你的人头八百里加急的送给他。” “而且本尊对你们二人的勾当也毫无兴趣,那些废话也买不了你的命。” 方子善垂眸看着长剑的清冷,他很想朝前一冲,穿透胸口,就这样直接了结自己的命。 可他内心鼓了几次勇气,却根本狠不下心。 他不由自嘲自以为是的果敢,原来他只是个懦夫,根本没有妄想的那般强大。 “我有一个秘密能换自己的命,这件事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敢对天发誓!” 方子善在这一瞬间,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想死,“我的条件就是自己的命,而且还有永秦侯的命!” “你就那么的恨他?”燕无卿十分诧异,更是好奇。 方子善已经把嘴唇咬破,他的愤恨也不知道是来自哪里。 “其实我并不是侯夫人的亲生子,我的母亲是一个燕国女人。” “可她生下我并未得到任何的疼惜,反而是被永秦侯杀死。而且就因为我有燕人的血统,他便不容我觊觎世子之位,只给我一个礼部的闲散官员做,无论我的能力多么优秀,他都不容许梁帝给我奖赏晋升,只赏给我些绸缎银两那些无用的东西而已!” 方子善第一次说出自己的身世,双眼血红,他直勾勾的看着燕无卿,“我不是宇文宴,宇文宴只懂得自保,而我更要报复!” “不是我求他给我做父亲,他凭什么如此待我?!” 他的怒吼,似要吼出多年的恨。 燕无卿凝重了一瞬,也是因为他提到了宇文宴。 仔细想想,这二人似乎也很有共情? “你也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永秦侯身上,你那个生母能做了永秦侯的女人,显然也是燕国的奸细,不是什么纯良娴熟的角色,不必拿话蒙我。” 燕无卿揉了揉眉头,对此等事情早已司空见惯,“说说你拿什么消息做交易?本尊可以饶你一命,至于你能不能去要了永秦侯的命,本尊不会插手的。” 方子善咽了咽唾沫,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可燕无卿蹙紧的眉头已满是无奈,他斟酌下不敢再坚持,毕竟眼前的女人不正常,她就是个疯子。 “我知道那把钥匙在何处。”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燕无卿的手一顿,再看他时眼神凝重,“你居然还知道那钥匙的事?” 方子善终于有了一丝野心的自满,“我当然知道,从你被老国主接回燕国之后,这边就有人在找寻那个钥匙的下落。” 燕无卿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他一直都没信任过本尊,可惜,他的身子骨不怎么硬实,那么年轻就崩逝了。” 她言语轻轻,却满是对生命的冷漠。 方子善跪着朝前爬两步,“我要离开大梁去燕国,只要我到了燕国,我立即告诉你答案。” 燕无卿冷冷地瞥他一眼,“若你知道,早就把钥匙弄到手里了,还会等到现在?不说告诉燕国的国主,就是拿你父亲的命去和梁帝交易,别说杀一个永秦侯,就是撅了他祖宗八代的祖坟都可以。” 燕无卿收回了那把剑,十分厌恶的躲开,“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等死吧,本尊做事,还用不着和你这么一个无耻无德无心的人交易,而且,你也不配与宴儿共情并论,你算什么东西……” 她神色一变,转身离去。 方子善追了几步却被铁链给困住,真的成了一条狗。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他感觉到了死亡濒临,因为此处除却冰冷,没有水、没有吃食,如若没有人理睬的话,他一定会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 “我真的知道钥匙在哪里,为何不肯听我说?我是真的知道啊!” 那钥匙就在宫中,而且还是在太后的手中。 他不过是一个五品的礼部小官,哪有什么资格去宝坤宫?而且也根本调动不了任何可用的力量,这就是永秦侯害的,他这辈子都只能做个纨绔子而已! 离开地宫,燕无卿坐在水边静静地看着湖面。 宇文宴悄无声息的出现,“你到底想折腾到什么时候?” “拿到那把钥匙我就走。”燕无卿给了明确答案,“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在邻国的布置,你守着矿脉却没有最精湛的兵器谱,早晚都会被燕国和大梁给灭了!” 宇文宴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被燕无卿猜中了目的。 “其实有没有那兵器谱都可以,关键是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执掌天下的只有钱 “什么意思?”燕无卿直直地看着宇文宴。 她明白那句话不是单纯的一句安慰。因为宇文宴除却与叶轻悠会说些无脑子的情话外,与旁人皆是一语三意,没有半个字的废话。 宇文宴抿了下唇,“燕国的那一批老工匠,已经被转移到洛国。” 燕无卿:“!!!你怎么可能说动他们?!” “用说么?直接抓去就是了。”宇文宴一本正经。 燕无卿:“……”倒是忘了他是谁的儿子,这个疑问也很打脸。 “可你就算把他们抓去也无用,他们不会轻易的听从于谁。本尊在燕国时,用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把他们收归麾下。” “我同意他们随意用矿脉的材料研究新兵器,重塑兵器谱,流芳百世。”宇文宴说出了条件。 燕无卿是彻彻底底的惊了,就这么傻呆呆地看着他。 宇文宴与其四目相对,“不是他们不顺从于你,而是你不懂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匠人秉承的是一颗匠心,也是骨子里的野心。” “燕国就因为那一本兵器谱便能纵横大陆,成为多国魁首,如若再出一本能压制燕国的兵器谱呢?”宇文宴的声音格外凝重。 燕无卿仔仔细细的看着他,仿若此时才真正的认识了宇文宴。 “掌控人心,你果然厉害。” “只是你们都把心思放在了争位之上,不懂生活。”宇文宴直言不讳,“原本我也不懂,是遇见了轻悠之后,才明白怎样能让他们真心投诚,而非是依靠压迫。” 燕无卿:“行了,本尊知道你心中只有那个丫头,何况我也不是个恶婆婆,至于三句话不离情投意合么。”她真受不了儿子如此痴情肉麻。 宇文宴也不打算多停留,“该说的说完了,其余的事情你来筹备。” “你呢?” “陪着轻悠。” 撂下四个字,宇文宴很快就没了影子。他也是趁着叶轻悠睡熟的时候才与常嬷嬷交换一下,此时还要继续回到她的身边去陪着的。 燕无卿看着微波水面,不由得扯动了嘴角。 她突然明白那句“不懂生活”是何意,她的内心早已被利益占据,体味不到人间酸甜苦辣了。 就这么呆呆地坐了许久,燕无卿看了看永夜时常去躺卧的那棵树。 她瞧了瞧四周无人,搬了梯子爬上去…… 此时宇文宴刚刚回到叶轻悠身边,叶轻悠便又因为一股胃腹翻涌醒过来。 他连忙拿了盆去接着污垢之物,随后又端茶让她漱了口。 叶轻悠擦干净嘴巴,倚靠在宇文宴身上,“这么狼狈的时刻,其实并不希望你看见。” 她不是第一次撵宇文宴离开身边,可宇文宴偏偏不肯离开。 “本王狼狈的时刻,你又不是没见过,夫妻之间若还在意这等事,岂能是夫妻。”他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那都是她曾熏香绣给他的物件,此时还是用在她身上。 叶轻悠暖心地依靠着他,“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宇文宴点了一下头,“怎么知道本王离开过?” “婆婆喜爱栀子香,你身上沾染了香气,自然是去见过她。”叶轻悠的鼻子一向十分灵敏,特别是怀孕之后更甚了。 宇文宴拎起衣襟闻了闻,只有淡淡,如若不是仔细的闻,他都分辨不清这味道。 “怎么着?怕了?往后在我这里,可是没有丝毫的秘密了。”叶轻悠调侃。 宇文宴毫不在意,“本王对你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始至终没有秘密。” 叶轻悠微笑出声,“不想说的我也不会问,亦或许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也不想听。” 宇文宴没有强迫,他只期望叶轻悠能安安静静,不再思忖那些乱七八糟事。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宫中突然来了消息道:“太后马上要不行了……” 晴天霹雳。 宇文宴与叶轻悠四目相对,倒是也没有过度惊讶。 “本王进宫去看看,你还是在家里休养吧。” 叶轻悠本就身子骨不佳,宫中的大丧三叩九拜,冗长繁琐,她恐怕很难坚持得下来。 “我若不去,太子殿下正好有理由挑理。”叶轻悠虽然没有多问,但也知道宇文春就在疯狂针对洛宁王府,眼下正好是一个契机。 “那也不必着急,本王先去。”宇文宴可不容叶轻悠有丝毫闪失,“稍后让常嬷嬷护你去湖心岛,本王也不信会有人到洛宁王府来拿人。” 永夜虽然没出现,但宇文宴已经确定他就在王府之中。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到叶轻悠。 叶轻悠点了点头,叮嘱两句“小心”,便看着宇文宴身影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吩咐春棠拿了些必用之物,然后才跟随常嬷嬷去了小船上,静静地飘去湖心岛,倒是很舒服的看了看夕阳。 “出事了?”燕无卿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有宫变。 叶轻悠也没有隐瞒,“是太后……” 燕无卿瞬时一怔,“宴儿已经去宫中了?” “殿下不让我跟着,我倒是也没强求,只是很惦念方姑姑,刚刚忘记嘱咐四殿下,一定要护着方姑姑回府了。” 那是她的师父,叶轻悠自然惦念。 燕无卿却仍旧想的是那一把钥匙,这个时候宫中乱,倒是可以去宫中走一趟,回顾一下过往居住的旧地了。 叶轻悠看她沉思不语,“婆婆可别这个时候去添乱啊,万一是个陷阱,您岂不是陷进去了?” 燕无卿冷哼,“本尊岂会那么笨?” “您是不笨,但也别过度的聪明。四殿下离开王府,不知有多少眼睛窥探咱们,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可不是明智之举。”叶轻悠其实也看出她目的明确,“您到底在找什么?偏要去宫里才行么?” 燕无卿十分肯定地点了头,“是本尊留在宫中的信物,而且还能帮着你男人执掌天下呢。” 叶轻悠挠了挠头,十分笃定,“在我看来,能执掌天下的只有钱……除非您要找的物件是藏宝图,不然起不到大用的。”(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他们在寻找钥匙 燕无卿直直地看着叶轻悠,仔细想想,她这话真的无法反驳。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钱。 宇文宴之所以能挖动燕国的那几位老匠人,也是允许他们随意使用矿脉材料研制新兵器。 这话听起来十分简单,其实要花费的银钱不知多少。 而叶轻悠最拿手的就是银两,而且她也帮助梁帝看过户部的账目,几乎大梁整个的财政系统都在她的脑海里刻下。 “钱是基础之用,可单有钱没有能操作的渠道,那钱就是危险之源。”燕无卿仍旧坚持了一句。 叶轻悠不懂,“您若真想进宫,一定带着永夜……” 燕无卿倒诧异她没有阻拦自己,“你还真是个贤内助,点炸药会递火把,而不是说些冗长的废话来阻拦。” “关键是说了废话也无用,那又何必再说?您和四殿下的性子是一样的,决定的事情根本不会改变。”叶轻悠这段日子也算看明白了。 燕无卿咯咯笑出了声,“你只需护好本尊的孙儿,旁的事情都不用操心,本尊和宴儿会给他争来一个皇位坐坐,无论他是男是女,这个帝位是做定了。” 叶轻悠苦涩的摸摸肚子,“甭再说了,您把压力都撇给了他或者她,万一听见这话觉得压力太大,人家不乐意降世就麻烦了。” 燕无卿:“本尊的孙儿孙女岂能如此胆小?” “万一随了我呢?”叶轻悠撇出一个难以给出答案的话。 燕无卿咬了咬牙,“那你就再生一个!” 叶轻悠笑得欢畅,只觉得这位婆婆有趣,“其实您骨子里也不是一个大女人,也向往疼爱呵护,为何偏要执着于皇权争斗不可自拔?” 这是她一直好奇的事情,毕竟相处久了,她能体会到燕无卿内心的不甘与渴望。 燕无卿并未立即回答,望着波澜光芒的湖水,似孩童一般都踢了两下。 看到那溅起的水花,她半晌才道,“我不会。” “不会?”叶轻悠纳闷。 “我从生下来就被教帝王之术,被教勾心斗角,我被教育如何运用计谋得到想要的东西,更是亲眼看到身边亲昵之人背后在朝我举刀子。” 她看向了叶轻悠,“你来告诉我,在这种环境长大的怪胎,如何懂得去爱别人?” 叶轻悠咬了咬嘴唇,也想到了宇文宴。 “宴哥儿对您是真心,起码没抛弃您这位生母。” “但若本尊与你起了冲突,他定会选择你,放弃我。”燕无卿也说出了实话。 “所以您即便看不上我,也不会表达不愿,反而一直支持?”叶轻悠还真没想到这件事。 燕无卿仔细打量了叶轻悠,“最初的确看不上,可前段时日你能为了他与梁帝对抗,不惜所有,本尊真是羡慕他。” “永夜对您也是一样。”叶轻悠不禁调侃一句,虽说宇文宴的生父是那位薄情的皇帝,可永夜对待燕无卿的情分也不可抹杀的。 燕无卿会心一笑,“说的也是。” 她索性起身,进了内间去换衣裳,“本尊要进宫一趟,你快出来陪着我!” 她是在对永夜呼喊,哪怕那一位根本没有回应。 只是过了片刻,燕无卿的确消失在了湖心岛,不知去向。 而叶轻悠也坐在湖边有些累,准备进去歇半晌。 可惜躺了床榻之上半晌都没有眯着,她索性喊来了常嬷嬷,“方子善是不是被关了地宫里?”她之前听宇文新跑到王府来找人,就知道一定是燕无卿干的。 常嬷嬷犹豫了下,但也没敢瞒她,“的确在,但您就别操心了,那人已经彻底疯癫,可别把您给吓到。” “疯癫?”叶轻悠反而来了兴趣,“反正也睡不着,就去见见,我是真的很纳闷,他为何偏要跟永秦侯对着干。好好的日子不过,要遭这份罪?” 其实她对方子善并不反感,毕竟被关在礼部时,二人天南海北的谈论美食也格外畅快。 如若不是后期发现他有问题,叶轻悠原本很看好这位美食良友。 常嬷嬷自然也不知道,毕竟那一日燕无卿和方子善的对话她也不配听。 “老奴劝您还是不要去,这万一伤到可怎么办?” 永夜显然已经陪着燕无卿离开了洛宁王府,常嬷嬷虽然也有几分本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叶轻悠才不在意,“他那么一个胖子,您还对付不了?或者您先去把他关起来,关个笼子里什么的,这样不就保险了?” 常嬷嬷实在无奈,“您这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叶轻悠嘟了嘟嘴,“没准是他想听呢?”她指了指肚子里的孩子,很不客气的推托,“如今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这吃喝情绪都要依着他的。” 常嬷嬷哭笑不得,可为了安全,只能亲自去了地宫把方子善给关起来,还特意召了暗卫在四周把守。 一切准备就绪,她才扶着叶轻悠缓缓地到了地宫中。 地宫的温度低,常嬷嬷还特意准备了暖毡子。 方子善看到来人居然是叶轻悠,微微一愣,随后再看自己似狗一样的被拴着,“特意来看笑话的?” “只是感叹世态炎凉,前几日还在京城惬意潇洒的礼部员外郎,眨眼就成了王府的阶下囚,的确十分意外。” 叶轻悠坐了准备好的软椅上,离了方子善的笼子有三米远。 这距离哪怕笼子倒了都碰触不到叶轻悠,常嬷嬷已经把安全保障放在第一了。 方子善面目狰狞,“成为阶下囚也是你们私自囚禁,居然还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如若不是婆婆把你带到王府,你恐怕早就没命了,以为太子还会留着你?他已经和燕朝勾结在一起,你会是第一个被砍头的。”叶轻悠可不介意他的话,这人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方子善自然也明白,“那燕朝就是个纨绔无能之辈,根本担不得大任,你把我放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燕无卿和宇文宴都在隐瞒的秘密,如何?”他的眼神中仍有求生的欲望,十分浓郁。 “什么秘密?你先说来听听。”叶轻悠并未当回事。 方子善也知道没有时间再拉扯,“他们在寻找钥匙,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一把钥匙!”(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原来那是个宝贝啊! “钥匙?什么钥匙?”叶轻悠听到这话愣住了。 方子善却不肯再说,似有得意,“看来王妃在洛宁王府也不是事事皆知,洛宁王也有事情瞒着你。” “你此时还有闲心来调侃我?是不想要这条命,还是觉得本妃心慈手软不会杀了你?”叶轻悠还真佩服他心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斗嘴赢了的闲心。 方子善咬了下唇,“反正你先答应我,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再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一把钥匙十分重要,而且我知道它被放在何处!” “你告诉我又能如何?我这身子骨还能跑去翻找?何况那一把钥匙连你都能够知道,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说了也等于没说。”叶轻悠扶了扶腰,只是貌似在闲聊。 方子善紧紧地抓住铁笼不停摇晃,“你懂什么?那是藏了燕国兵器谱的钥匙,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兵器谱?那是梁帝梦寐以求都想得到的!” “当初就是燕无卿把它留在了大梁,所以这次她才特意回来找!” 叶轻悠瞠目结舌,这才认认真真盯着方子善,“你说的是一把钥匙?还是她留下来的?” “对,就是她!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东西在何处,又没有办法进宫找。如若迟了被旁人拿去,你和宇文宴也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方子善绝对不肯说细节,只能添油加醋在恐吓。 叶轻悠脑子突然有了一丝灵光,“他们已经都进宫了,因为太后病危。” “太后?!”方子善突然嚎叫一声,“你、你确定他们都去了?” 叶轻悠点了点头,她看出方子善的眼眸布满慌乱与急迫,显然这件事情与太后有关。 方子善“噗通”一声地坐了地上,“太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病危?怎么会?” “所以你说的钥匙,就在太后的手中?” 叶轻悠突然想起太后曾经给她的一个密盒。 那密盒之中就是一把钥匙,而且当初太后给她的时候可什么都没说。 难道那就是燕无卿在寻找的钥匙?! 她立即喊来了春棠,让春棠去把那一个密盒找出来。 春棠匆匆的去,很快的回。 叶轻悠打开了那一个盒子,里面正是那把七彩斑斓的钥匙。 “这就是你说的钥匙?” 她拿起来,在手中随意把玩。 方子善彻底傻了,“怎、怎么可能在你手中?这怎么可能?!!” 这全天下都在寻觅之物,居然就在叶轻悠一个宅在家里养胎的妇人手中? 他不是瞧不起,而是这件事情太离奇! 叶轻悠啧啧两声,“也没想到原来我如此重要……” “这不对劲,太后怎么会给你,你不过是个女眷,他难道不该给梁帝?这绝对不可能!”方子善不可置信,拼命的伸出手想要够到那把钥匙看一看。 这也是他为燕国国主寻了多年的东西,却如此不被重视的握在一个妇人手里。 他已经被怒意充斥了头脑,整个人都不停惊颤! 叶轻悠握着那钥匙,又将其放回了密盒之中。 她也没想到太后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亦或许是想给宇文宴,可后续与宇文宴之间的纠葛让她不好开口而已。 “想吐,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叶轻悠召唤常嬷嬷带她离去。 地宫的味道并不美妙,特别是方子善狰狞如魔的样子,肚子里这个恐怕不怎么想看,已经开始不停撕扯她的腹胃,开始不断犯呕了。 常嬷嬷一丝一毫都不敢耽搁,立即扶着叶轻悠离去。 方子善却吼着不让叶轻悠走,“你回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的,那个钥匙虽然拿到,但是那兵器谱也是需要再找……”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叶轻悠走远,彻底无声。 看到地宫的石砖合上,叶轻悠突然心生悲悯,“实在不行,就送他一个痛快吧。” 一个人已经彻底疯癫,毕竟钥匙在她的手中的确有那么一丝滑稽。 “王妃还是善良。”常嬷嬷笑道。 方子善或许不怕死,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叶轻悠摸了摸肚子,“也是给他积点儿德,毕竟那一位回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可怕的手段对付他。” 燕无卿的狠直接写在脸上,毫不留情。 常嬷嬷领命,吩咐了暗卫,她却盯着那个钥匙盒子,“要不要找人告诉四殿下一声?” 燕无卿和永夜进了宫,而且需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王府中。 叶轻悠抿了下唇,的确应该告诉宇文宴,“要不然嬷嬷您走一趟?” “不行,殿下离开时特意叮嘱,老奴哪怕是死都不能离开您半步。”常嬷嬷立即拒绝了。 “那让花嬷嬷去一趟吧,毕竟她也在宫中伺候过。”叶轻悠也想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常嬷嬷立即点了头,可还没等去,却见红苕已经在湖对岸有事通禀。 常嬷嬷允了她上来,红苕满脸焦急,“皇后派人来请四皇妃去宫中,说是这个时候您都不露一面,有失体统。” “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叶轻悠直问。 红苕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提到陛下,好似陛下还在养病中,并未去见太后。” 叶轻悠思忖了下,“可有提到四殿下?” “说了,四殿下在守着太后,与其他几位皇子一同伺候着。” 说是伺候,其实也是在外跪着,等候太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叶轻悠斟酌了下,“不如就去一趟吧。” 常嬷嬷有些害怕,“您这有些冒险啊!” 叶轻悠冷笑,“他不在身边,哪里都很危险。”她吩咐红苕去通禀一声,随后进了屋中把那钥匙紧紧地藏在了胸衣中。 之前不知它重要,自然就随意放着,如今知道它不一般,叶轻悠只能贴着胸口才安心,这可是一大宝贝了! 更换好衣物,叶轻悠被侍卫和常嬷嬷抬上马车。 这边马车一动,到洛宁王府来请的皇家侍卫和公公也跟随同行。 其中一个小太监给身旁使了眼色,示意可以行动。 可他们刚要开路,前面却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直接挡住叶轻悠去路。 叶轻悠还不等问,就见潘思升从马车之上蹦下来,“这破车怎么能坐?下来,上小爷的马车,上面铺好了软毡子了!”(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原来是她? 叶轻悠没想到是潘思升来了? “都已经上了马车,也懒得下去,而且你怎么来这里了?”按说潘思升早就应该进宫了,如今皇族宗祠只有老亲王和太后,他应该陪着老亲王才是。 潘思升目光却在瞄着宫中派的马车轮子,“让你下来就下来,再废话小爷就上去抱你下来了!” “瞎胡闹!”叶轻悠斥他一句,却也知道他干得出来,只能让常嬷嬷扶着她下马车,白眼仁儿恨不能剜死潘思升。 她刚一落地站稳,就见潘思升朝着马车轮子踹过去。 “嘎巴”几声,那轮毂轰然碎裂,好似可被随意这段的枯木枝,整辆马车都倒了! 马车倒地碎裂不堪。 “轰隆”几声,周围的人被吓得连忙躲开,尖叫连连。 潘思升眼神一眯格外的狠,“还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也不想想你们面对的是谁?把这些人都给爷拿下,一个不许放过,全部带到宫里给皇婶陪葬。” 他的人迅速上前,把所有太监和侍卫摁住。但凡有敢反抗的,翁叔直接一刀就抹了脖子。 常嬷嬷吓得连忙捂住叶轻悠眼睛,匆匆的把她送上潘思升的马车。 叶轻悠也惊得呆半晌。 她没想到宫中的马车居然被动了手脚?! 这若没有潘思升提前来到,她或许真容易出事,谁能想到会有这布置?她的确有些疏忽了! 王府门前,血溅四周,百姓们早已吓得根本就不敢上前。 潘思升则吩咐陈六儿收拾此处,他则上了马车,吩咐翁叔启程。 “你是早知道有人要害我?所以才赶来的?”叶轻悠稳了稳心神,再一次问起。 如今身边不仅有常嬷嬷,还有翁叔,潘思升虽比不得宇文宴,但会点儿功夫手脚也是给予一丝安全感的。 潘思升冷哼,“宇文宴让我来的呗!” 他并不想说实话,但也不想说谎,“是陆婉煜买通了接你的小太监,这等勾当也只有这个蠢女人才能想出来。” 其他人都在忙碌太后即将殡天,还真没有多少闲工夫琢磨叶轻悠一个孕妇。 叶轻悠的确吃惊,她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陆婉煜? 这都什么时候,她的心里居然还满是报复? “她就这么闲吗?”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做了? 潘思升耸了耸肩,“毕竟你抢了她男人,恨你也是理所应当。若不是小爷打不过宇文宴,我也是会想方设法把你抢到手中的……” 叶轻悠顿时无语,“太后即将过世,你说这话合适吗?而且怎么看不出你有丝毫悲痛?” “这世上,除却父王与你,小爷谁的命都不在意。”潘思升肉麻的表白,让叶轻悠忍不住捂嘴作呕了。 可惜哕了半天并未吐,但她也不想再与潘思升说半个字了。 她晕晕沉沉,靠在羊毛毡子上眯了一小会儿。 翁叔驾车刻意缓慢了些,格外平稳,半个时辰才到了宫门口,早已有人在此处等着叶轻悠。 “没想到是小舅父陪护着轻悠,母后还惦念她身子不妥,特意吩咐我们过来迎一迎。” 乔涟伈看到潘思升略感意外,但也遵照辈分上前行了礼。 太子妃都动了,陆婉煜和南初音自然也都跟过来。 只是陆婉煜看向叶轻悠的眼神充满了怨怼意外,怎么这个时候她还有人护在身边?显然她的布置又失败了。 叶轻悠笑着上前行了礼,“的确很不舒服,劳烦皇后娘娘惦念了。而且派去的马车,在王府门口就碎成了渣,也幸好小舅父那时赶到,带着我先到宫中向皇后娘娘报备,否则王府门前一团乱,我是不知如何处置才对了。” 她自然不会说那马车是潘思升给踹碎的。 但这话一出,乔涟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婉煜,又立即上前嘘寒问暖,“可是吓到了?那群奴才都该死,怎么如此不用心,稍后本妃定会禀明皇后与太子,严惩,决不懈怠。” “不用了,那些人该杀的杀了,剩下几个稍后就给皇婶陪葬。”潘思升直接把事情揽在身上,目光也在盯着陆婉煜,“小爷看那幕后指使的人是活得太久了,稍后会再仔细问一问,揪出来送她去给太后扫墓的。” 他的目光没有挪开,自然所有人都看向了陆婉煜。 陆婉煜心都险些蹦出来,没想到潘思升一眼就盯上她? “都这么看着我作甚?我虽然与轻悠有过些许计较,但也不至于害她……倒是三嫂之前一直不忿,刚刚还说四嫂架子大,有了身孕就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露面。” “嘿,关我什么事儿?我这嘴巴是不怎么地,但我也不会这个时候去害她,毕竟怀着身孕呢,四殿下知道还不把我给撕了!”南初音嘴巴极快,噼里啪啦就把话说了。 “那也不是我,没得光盯着我一个人。”陆婉煜这话声音重了些,也是在故意遮掩着心虚。 南初音冷哼一声,“怎么证明不是你?就你提议所有人都到了,叶轻悠不到,否则母后也不会派人去洛宁王府接。” “我也不过就是一说,而且马车坏了,怎么也怪不到我身上。” 陆婉煜也不敢再争执,她刚刚也是脑子坏了,拿南初音做筏子,“何况这不是有潘小舅父陪着护着的?四殿下不在,也有人在身边不离不弃的。” 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毕竟涉及到男女大防,而且叶轻悠的确是在潘思升的马车上面下来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 潘思升冷哼一笑,“拿这话阴阳小爷?小爷还不似你男人那么畜生,生冷不忌、男女不分,有空好好的管管他,别到了爷的场子还不给钱。” “你……”陆婉煜顿时脸色青紫一般的难堪,因为宇文乔被重用之后,的确有些膨胀。 可这些腌臜事怎能脱口而出?她这点儿体面是彻彻底底的没了! 乔涟伈看出了些许不对劲儿,更不能容这话继续下去,“行了,先进去吧,这一路劳顿很辛苦,别让轻悠累到了。” 她拉着叶轻悠一同坐了东宫的辇车,南初音与陆婉煜则各自上了后面的小轿。 乔涟伈看着一旁陪着行走的潘思升,闷了半晌的话不敢开口,毕竟刚刚陆婉煜已经碰了钉子,她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这一路到了宝坤宫。 宇文宴得了小太监传信,已经在门口迎候。 第四百五十章 皇后的错? 看到叶轻悠露面,宇文宴亲自上前扶着叶轻悠下来。 “是不是累到了?”他眼神满是关切,的确十分惦记的。 那一派嘘寒问暖,与之前如寒冰冷雪的他大相径庭,好似不是一个人。 叶轻悠看到他,心情也着实转好不少,“没事,放心。”她很想拉着宇文宴去一旁说点儿悄悄话,毕竟燕无卿进宫的事情,宇文宴还不知道。 陆婉煜在一旁看了十分不得劲儿,“四嫂这一路都有潘小舅父同车陪护,怎么可能会累?四殿下也不必过度担忧了。” 此时所有人都在场,她直接扯开了最不该提的遮羞布。霎时间所有人都盯着叶轻悠和潘思升,只怀疑会不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再闹出不该发生的事情了。 宇文春忍不住蹙眉剜了她一眼,只感叹陆婉煜在这个时候都不知深浅,实在有些过分了。 宇文乔在旁边歪了歪嘴,“小舅父也的确对四嫂有些过度关心了,毕竟男女大防,顾忌些好。”他得了陆婉煜的眼色,也不得不出来添补一句。 潘思升阴冷的笑容微微一提,好似在看个傻子。 宇文宴斜眸看他,“是本王请他去接轻悠到宫中,有什么问题?” “四哥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帮衬他说话,我们懂你。”宇文乔直接针对宇文宴,也是近来太子当政,有心收权,他一直是太子身边的狗腿子,自然要做点儿事情来看看。 宇文宴还没开口,潘思升却先怒了,“原本爷爷不想说,既然你们家想撕破脸,咱们就算一算这笔账吧!” 潘思升一撩衣襟,直接坐了旁边的椅子上。 他虽然没有官职,但辈分很高,还真没人敢在这个事情上去拿捏他。 他朝着翁叔递了眼色,翁叔立即闪身去了宫门口。 宇文春直觉不太妙,立即上前,“皇祖母还在病危中,小舅父还是不要胡闹。” “胡闹?那皇后派去接人的马车被动过手脚,险些把叶轻悠给摔死,算不算胡闹?!”潘思升也没直接去说陆婉煜,先把皇后给扯进来了。 宇文春瞬时一惊,“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潘思升冷笑,“原本小爷还觉得宇文宴多此一举,可就是他多此一举,叶轻悠才能保住命!” 他话音落下,翁叔已经带着陈六儿押送来的所有人到了宝坤宫。 那一串侍卫太监被接连拴上了绳子,好似牵了一串狗。 可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宫中的那个小太监,宇文春也认得他。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太子顿时有些恼。 因为不仅小太监被捆绑,派去的侍卫也都被捆绑着。 “怎么回事,你们自己说说吧,具体该怎么说都想好了,别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小爷是亲眼经历的,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潘思升这话一出,似乎也没人胆敢胡乱说,毕竟说不好,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瞬时众人七嘴八舌,抢着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其实这里面搞鬼的只有小太监一个人,接二连三的说辞也就直接把他给供出来了。 小太监看到太子眼神似杀人,“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他毕竟是皇后宫中人,哪怕只是磕头、磕死在这里,皇后都逃不脱干系,毕竟是皇后点名要叶轻悠到宫中来见太后的。 “所以这事儿怎么解释?太后还没过世,陛下也在,皇后和太子就这么着急铲除眼中钉,想让宇文宴直接丧妻断后了?”潘思升的嘴巴自然狠毒,直接就把皇后和太子拉下马了! 宇文春气急败坏,他的确很想铲除宇文宴,但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而且用这种手段?! “怎么回事?你给孤说清楚,皇后让你去接四弟妹,你为何要鼓动马车松散?这件事你逃不脱干系!”他一脚踢向那个小太监,逼迫他说出实情。 陆婉煜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她也怕这小太监把她指出来。 但她此时不敢出面,只能拽了拽宇文乔。 宇文乔一僵,就看陆婉煜快把眼睛叽咕瞎了,他还能不明白咋回事? 他心中愤恨,却还不好在这个时候与陆婉煜撕破脸皮,只能咬了咬牙,直接去踹那个小太监,“这种人还有什么可问的?直接打死就是了!” 他一脚直奔小太监胸口,很想直接毙命。 可惜他文不成、武不就,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小太监倒地不起,他还想上前,宇文宴却直接拎起了小太监,“你杀了他,也弥补不了皇后谋害本王皇妃的罪过,如若太子觉得此事冤枉,那就把皇后娘娘请出来,咱们今日就好生说道一番,本王到底做了何事,要被如此针对了。” “杀人灭口也无用,该是谁就是谁,稍后小爷父王也会到,倒是能处理一下皇室的内部矛盾。”潘思升直接搬出了老亲王,这种场合老亲王是必到的。 “没想到皇婶还没送走,倒是要先废后了?陛下是不是也应该请出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宇文春被压力逼得眼睛都已经泛绿了。此时可不止诸位皇子皇妃在,几位娘娘也都在。 皇后之所以没出现,是在太后的床边守着呢,这个时候闹出如此瑕疵事,他这个太子还不被戳碎骨头了? “到底怎么回事?轻悠怀得可是皇族子嗣,岂能遭人谋害?”贤妃眼见自家的子女都在看热闹,便知道此事与她们无关。 一旁的南初音也被这热闹惊得说不出话,还忍不住笑,“也许是有人买通了他,暗害轻悠也有可能。而且还能嫁祸给皇后娘娘,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其实在胡说八道,可没想到还真说中了,因为陆婉煜变了脸色。 但她躲去宇文乔身后,故作无事之人。而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小太监,眼神十分凶狠地盯着他。 这小太监之所以能答应,还是陆婉煜控制了他的家人们。 原本只是问问皇后宫中的动向,谁知这次却要他把命给搭上…… 叶轻悠一直都没开口说话,但她却直接盯住了陆婉煜。 她也明白宇文宴和潘思升的意思,刻意闹大,“今日老天护佑,容我在危机之时躲过一遭,也保住了腹中孩儿。” “本是来见太后,却未料被人指责行为不正,不如就请太后做主吧,这事儿也涉及到皇族的名誉,不可小觑,我也需要一个公道。” “人是皇后娘娘派去的,自然要请皇后娘娘给个说法?” “若是被他人栽赃,也要为皇后娘娘洗清白,这是大梁的皇室,容不得藏污纳垢。”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严查 叶轻悠和宇文宴都表了态,显然这件事不可轻易解决。 而且事情直指皇后,宇文春自然很懊恼。 特别是潘思升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他还根本惹不起。毕竟他能否尽快接手朝政,老亲王的话语权也十分重。 “请母后,查!”宇文春只能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都已经请动了皇后娘娘,父皇那边也要通禀一下才好。”宇文宴语气淡淡。 可他却是如此平静,宇文春就越发的害怕。 他太明白这个弟弟的性子,越是冷静越恐怖,如若这件事不给个妥帖的答案,他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父皇因为皇祖母病重,伤心欲绝,此时身体也不适,还是不要惊动他了。”太子不希望梁帝还在大众面前露面,否则朝臣们刚有支持他的意思,看到梁帝安然无恙,恐怕会立即歇了让他立即继位的心。 宇文春是这个心思,宇文宴却不答应,“事情牵扯到母后,自然要由父皇做决断,皇兄与我等都是晚辈……或者皇兄同意让老亲王出面处置?”那可就把事情闹大了。 宇文春的拳头下意识攥紧,他真是恨透了那个小太监,却还不能现在就把他打死! “你若现在说出是谁指使,孤可以赏你一个全尸体,否则你全家别想有任何一人能活命,就连你祖宗八代的祖坟,孤都会把它们刨出来!” 那小太监早已吓傻,实在没想到只是动手失败,却连皇后都要被扯进来! 他连忙爬起跪在地上,“咣咣”磕头,他恨不能就这样磕死自己,以求能保留家人的命。 可他想自缢,却被潘思升一把揪住了头发,“想死?爷爷就让你体会一把什么叫生不如死。我还真是好奇,到底是谁买通了你,居然能让你到现在都不说话!” 小太监下意识地看向陆婉煜,他此时还能不明白,即便不说出五皇妃,他和家人包括祖宗的命也都难保。 可潘思升又补了一句,“你寻死也没用,爷爷可是认识各种妖魔邪道,哪怕你死,都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做个没有根儿的阉货,让你生生世世做不了个人!” “是、是五皇妃,就是五皇妃指使的!”小太监可以豁出去任何人,但他却无法接受往后一直做阉货的惨痛下场! 哪怕这是潘思升唬他,他也立即说出了陆婉煜。 “你胡说!” 陆婉煜担心的事情仍旧发生,她早已在心里想好了如何辩驳,“我根本就不认得他,你岂能胡乱攀咬,故意陷害,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奴才没有说谎,就是五皇妃,她给了奴才钱,还拿了奴才的家人逼迫奴才。奴才不敢说,就是害怕家里人会死……奴才知道错了,求殿下能救救奴才家人,奴才可以以死赔罪,奴才真的错了……” 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想磕头。 陆婉煜气得不停拽着宇文乔,“他在污蔑,就是在污蔑!” “行了,为何不说旁人偏说你?显然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没想到我刚刚居然蒙对了?”南初音不由在一旁插上一句话。 贤妃瞪她一眼,示意她别再多说。 潘思升在一旁阴阳怪气,“这不是都说了污蔑?那就把皇后娘娘请出来吧?而且这么半天,怕是早有人去通禀了,迟迟不肯露面是躲着么?” “别胡说,母后一直都守在皇祖母的床边在念经祈福!”宇文春立即辩驳。 “总得有人做主吧?总不能那马车就白白碎成了渣滓,反正我是不可能赔。”潘思升只觉得此事很好笑。 “母后如若不肯做主,那臣就只能去请动老亲王持皇室宗法来调查。” 宇文宴直接给了判断,“请动祖宗宗法,可不止会惩戒指使者……”他说话时则看向宇文乔。 如若宗祠查出是陆婉煜,宇文乔也会跟随受连累,甚至可能被逐出皇室,贬为平民。因为大梁谋害皇嗣的罪名十分重。 宇文乔登时一惊,他没想到宇文宴要闹到宗祠去? 他立即看向宇文春,想看太子能否站出来撑他一把。 可惜太子却站定原地,只字不提。 皇后都已经险些被卷进去,他如若再出口帮衬,就连东宫怕是都要脱不开干系! 宇文乔没想到太子一个字都不肯说,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等他辩驳。 “这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宇文乔瞬时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一个人可敌不过宇文宴,更何况还有潘思升在一旁帮衬着。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指使他,这个时候说实话!”他立即与陆婉煜划清界限,不希望被她拖下水! 陆婉煜气得视线模糊,只恨她怎么嫁了如此蠢货! “有什么证据就指责我?我可不认,我还觉得是她故意想以此事拿捏我,以为有了身孕能撑腰,就开始在宫中搅起风浪了!”她又把责任直接推给了叶轻悠。 叶轻悠如今吃好喝好,皮肤水润,可没闲心与她做什么争吵。 “既然五皇妃要证据,那不如就请六殿下调遣听音阁详查?”她一句话,把事情推给了宇文新。 宇文新早已被听音阁耍得脚不沾地,突然又来一件腌臜事,瞬间就开始跳脚了! “别什么事情都推给听音阁,听音阁是查正案要案,不是掌管这些鸡毛蒜皮。” “听音阁把皇族的子嗣算作鸡毛蒜皮?”叶轻悠直接反问。 宇文宴掌管时,听音阁从未拒绝过任何事,无论事大事小。 人们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不由脸上火辣辣的烫,因为眼前这几位皇子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宇文宴一人。 “去查。” 这两个字,从宝坤宫中传出,递话的人是方姑姑,传令的自然是皇后。 皇后原本就在太后床边守着,自然有人到宫中传话。 皇后气急,只觉得无事生非,可太后时睁时闭的眼神锋芒,吓得她不敢怠慢。 而且这事儿如若真是陆婉煜拿她背黑锅,她岂能放过? 于是方姑姑这两个字传出,宇文新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就这么死了? 小太监的母亲兄弟,的确是被陆家收成了下人。给的月例不低,甚至还给了一家店铺做经营。 事情摆在面前,陆婉煜也一时没有什么话辩驳,“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收几个下人碰巧是他家人也正常,难不成买卖个奴才还需要查三代?” “行了,跪下!”乔涟伈刚刚一直没开口,此时也是得了皇后吩咐,直接处置陆婉煜了。 宇文乔知道事情不妙,亲自踹了一脚陆婉煜的腿。陆婉煜膝盖碰地,疼得眼泪都已经出来。 “你、你居然……”她已经疼的几近说不出话。 宇文乔瞬时撇清关系,不想被她给连累上,“你居然在皇祖母病重之时还搞这些花招,简直岂有此理!我刚刚还那么信任你,没想到居然真是你?你心肠如此歹毒,让本王如何向四哥与四嫂做交代!” 他立即往回找补,闭紧刚刚还硬碰了两下宇文宴。 陆婉煜忍了忍眼泪,看向一旁的德妃,“母妃,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德妃好歹是她远亲,如今这宫中能站出来的人也只有她。 德妃早就看这个儿媳不顺眼,如今又很可能牵连到儿子,“做错事情就要认,如今人证都已经摆在面前,你还想辩驳又有何用?而且你还假借皇后娘娘之名,这是罪上加罪!” “本妃也是看错了你,处置了你之后,本妃会亲自向皇后娘娘去请罪!” 这话也算撇了一干二净,其实她岂能不知陆婉煜对叶轻悠的恨? 宇文乔上前狠狠地踹了她几脚,“我替四嫂报仇,我也要替小侄儿报仇!” 陆婉煜抱头尖叫,她好歹也是一介总督的女儿,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她一时也不知该恨宇文乔和德妃,还是该恨叶轻悠。 “是我做的又如何?除非你们是瞎子才不知道!” 她一时生气,连带着宇文乔和德妃也要一并拖下水,“那小太监就是德妃你介绍给我认得的,还特意说了是皇后宫中的人,显然是你早就与他有勾当,或许就是靠他当了眼睛,把皇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你的!” “还有你,你刚刚还帮衬着一起污蔑叶轻悠,如今提到宗祠处置就怕沾染麻烦,开始往我的身上插刀子了?若没有我,你拿什么银两去贿赂官员推举你?你又拿什么出去花天酒地?!” 陆婉煜拼命地推开宇文乔,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就对准了喉咙,“我好歹也是大梁堂堂的五皇妃,你敢随意处置我?不是要让宗祠插手?那就来啊,咱们一笔一笔的旧账翻,看看到底谁的心里更肮脏!” 她嫁给宇文乔这段日子,也早就看清了德妃的嘴脸。 貌似宠辱不惊、事事不争不抢,其实就是宫中最狡诈的人,若不是宇文乔太笨,她可不是今天这一副模样! 宇文乔和德妃也没想到她会反刺?登时脸色又青又紫又难堪!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每日在皇后宫中晨昏定省,这么多年认得他有什么不对?本宫又不是个睁眼瞎。” “对,你自己心思脏,就想拉我母妃下水?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当初就是你故意设局让我娶了你,否则我怎么会要你这个贱货,简直恶心透了!” 宇文乔不敢骂宇文宴,但却知道陆婉煜的心中一直没有自己,时时刻刻还系在宇文宴身上。 反正他娶了陆婉煜也只是为了权势和银子,可身为一个男人,心中岂能不计较?此时彻底的爆发了! 陆婉煜何时被这么骂过,眼见宇文乔还要上前,她直接用簪子比对喉咙,“你再过来,我便死给你看!堂堂的大梁五皇子逼死自己的皇妃,我父亲如若知道也不会答应,你想想如何向陛下交代吧!” 当初陆家本该满门抄斩,可有德妃插手,梁帝便轻轻抬起放过了陆家。 陆绍曾也很识时务,瞬时让儿子到了京城做人质,而且表现极好。 梁帝那时又没有更换的人选,故而没有一下子收回陆绍曾手中兵权。 所以宇文乔一听,登时不敢妄动,可他怯懦的缩了,陆婉煜却开始疯狂了。 “怎么?一听这话就不敢来了?你刚刚不是很硬气吗?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啊!” “我就是心中没有你,因为你无能又龌龊,就是个白痴!” 陆婉煜发髻凌乱,衣衫脏污,脸上流下的眼泪已经彻底把妆容给花了! “我当初怎么鬼迷心窍嫁给了你,而且你以为是我愿意的?这都是你母妃故意设的局!” “她当初说,刻意帮我父亲向陛下求情,但却要我贡献银子和贡献陆家的人脉抬举你,还想做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可我银子给了,人脉给了,你做成什么了?除了花天酒地就是奢侈淫靡,你就是个窝囊废,连句硬话都不敢与宇文宴去说,你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陆婉煜骂完了宇文乔,又看向德妃,“以为你的那些龌龊事情我就不敢说吗?你不敢抛头露面,是因为你心里还有别人,那人却不是陛下!” “这么多年你躲了深宫之中,不争不抢,那是因为总有人会偷偷入宫与你私会!我都怀疑五殿下根本不是陛下的孩子,是你与外人生……” “噗嗤!” 宇文乔无法忍耐,一脚踹向了陆婉煜的手。 她的手中握着簪子,簪子直戳喉咙,彻彻底底穿了个透! 陆婉煜被疼痛震惊,眼球都快瞪出来,“你、你居然敢杀、敢杀我……” “噗通”一声。 陆婉煜直直的倒在地上,可眼神却看向了宇文宴和叶轻悠。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红色的血汩汩而出,瞬间一滩。她也没了再去思忖的能力,眼睛缓缓闭上,就再也无法睁开了。 谁都没想到陆婉煜会直接死在这里。 而她刚刚疯狂说出的话,更好似梦魇,让人十分怀疑,又有那么八分相信。 叶轻悠的眼睛早已被宇文宴蒙上,“别怕,本王煞气重,不会沾染那些不该沾的脏东西……”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最崇拜的那一位 宇文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却十分诚实,还是找了一把蒿子不停地扫着叶轻悠的四周。 可眼前这一幕,着实让所有人惊呆。 宇文春愣了半晌才吩咐侍卫把人收走,“……快些清理好此处,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太后还没过世呢,这里倒先死了一个? “侍卫拿下五殿下,稍后老亲王到了之后再决断,还有德妃娘娘,也先请您回宫不要出门。”乔涟伈毕竟是太子妃,皇后并未露面,也只能她先站出来。 德妃早就有些傻。 她没想到连自己的私事都被陆婉煜揭开? “她、她是胡说八道的,她恶意污蔑本妃!” “人都已经死了,娘娘也不必再把她的话挂心!”乔涟伈总不能指出梁帝很可能被戴了绿帽子?只能先把人给请回去关起来再议了! 侍卫听令,自然立即行动。 宇文乔和德妃嘴上絮絮叨叨,但已经没人在意。 血迹被擦干、人也被带走。 刚刚的吵闹喧嚣瞬时安静无比,可这一场闹剧的牺牲者到底是谁? 南初音看了一眼叶轻悠,“就说这女人很邪,但凡招惹上她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之前尝试过一次,未再轻举妄动,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不忿给忍了。 “此事要立即上报给父皇,母后那边你去说一下,但别让皇祖母听到。”宇文春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而且是他根本无法解决的事。 乔涟伈得了这话,立即进到宫殿内传话。 宇文春也没了任何心思,匆匆跑去御书房。 此处剩下的嫔妃借口不太舒服,去一旁歇歇,也有找了借口去净房的,毕竟看到了陆婉煜死在此处,吓得失魂落魄。 原本人头涌动的宝坤宫瞬时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下宇文宴和叶轻悠以及潘思升,就连宇文孝都在考量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才是正道。 叶轻悠一直被宇文宴抱在怀中,其实她并不害怕。 她的心思仍都挂念在燕无卿身上,毕竟这件事情更重要,她只能缓了缓神,拉着宇文宴的衣襟,示意他把头低下。 宇文宴以为她不舒服,特意躬下身子,不容她踮脚,“怎么了?吓到了?” “婆婆在宫里……而且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叶轻悠的声音十分轻,更是特意加重了呢喃。 外人看来,好似她在撒娇嘤咛,诉说着委屈。 宇文宴倒嘶一口凉气,眼神直直的看着她,“确定?” 叶轻悠微微点头,把手捂住一下胸口,故作不舒服,“确定,十分确定。” 她看宇文宴仍旧怀疑,只能轻声道,“是太后突然给我的,我只当了普通玩意儿……” “本王带你进去歇一歇。”宇文宴立即把她抱起,想要寻找个地方问清楚。 叶轻悠就这么抱着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要不要找太医?”潘思升却突然凑了过来,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叶轻悠连忙开口,她只想单独与宇文宴仔细说说话。 潘思升自然听得出来,醋意浓重,“这时候嫌弃小爷碍事了?哼!过河拆桥,总不能变脸的这么快吧?连你都开始市侩了?” “哪有……”叶轻悠不免心虚。 这次若不是潘思升眼疾手快,她还真有可能会出事。 “到侧殿后面的园子去,你跟过来守一下,别让人靠近。”宇文宴召唤了潘思升,抱着叶轻悠直奔后方。 潘思升也察觉到似乎有事,叫上翁叔一同跟去了。 几个人到了园子中,潘思升还是要了些果饮和茶点,随后就把伺候的侍女和小太监都赶走了。 翁叔站在十米之外,潘思升则坐在二人身旁。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叶轻悠欲言又止,“那个人,就在洛宁王府,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宇文宴已经把他带到身边,显然就是不怕潘思升知道。 潘思升瞄了一眼,随后看向宇文宴,“是,我知道,可我嘴巴很严,一个字都没向外人透露过!” 他知道此事完全凭借宇文宴和叶轻悠的动向。 甚至叶轻悠突然把叶明远和叶菁之赶走,让他们回了还未修缮好的叶家府邸,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所以,她到了宫里了,可我却不知道她在哪儿。”叶轻悠并未说那把“钥匙”的事,这毕竟是最大的秘密,她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潘思升倒嘶一口凉气,“就、就在这儿?” 他立即看向四周,都觉得有些恐怖,“也没听说这位还会点儿功夫啊?” 那么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燕国长公主。她如若出现,这大梁的皇宫还不得炸了? “你最崇拜的那一位陪着。”叶轻悠吐了吐舌头,十分不厚道的把永夜直接交代了。 一听这话,潘思升有些傻,“你说的是、是永、夜?” “对,就是他。”叶轻悠狡黠一笑,她很恶趣味的看潘思升吃瘪,毕竟他整日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模样太欠揍。 潘思升察觉到有些腿软,想站起来一下又坐下了。 “让我缓缓,我是真的、我之前一直以为永夜就是你。” 即便宇文宴解释过几次,可潘思升始终觉得永夜与他是同一个人。 宇文宴白他一眼,“早就说过不是。” “可是、可是这两个人怎么、怎么可能凑到一起?!”潘思升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叶轻悠嘟了嘟嘴,当然是婆婆风韵犹存,吸引众多强者。 但这毕竟是婆婆,她只能在心里嘀咕一小下,根本不敢说出口的。 “你在这里陪着轻悠,本王去见一下太后。”宇文宴得知那东西是太后给的,自然要去见一下。 其实他不是没相见,而是太后拒绝见。 之前以为太后仍旧记恨,便不了了之,但得知太后连那把钥匙都给了他,他就只能硬闯了。 潘思升点了点头,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 等他反应过来,宇文宴都已经离开,而叶轻悠正在吃着点心和果子,似乎肚子里的小家伙饿了,她咽下去之后没想吐。 “哎,他怎么就这么走了?难不成那位在宝坤宫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为何置他于死地? 叶轻悠摊了摊手,她怎么知道? 那位向来做事天马行空,不依套路出牌,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如若换做是自己,会去哪里? “也许去找了陛下?”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潘思升咽了咽唾沫,不由竖起一根大拇指,“你这脑子已经狂上了天,爷佩服!” “也不见得没有可能啊……”叶轻悠继续慢悠悠的吃着。 潘思升也没心思与她废话,倒是说起了各地的产业情况。 一提到钱,叶轻悠也来了精神,毕竟宇文宴一直都不许她碰触账目,她也着实觉得没劲了。 而此时宇文宴已经站在太后的床边,他静静地看着,并未开口。 皇后就坐在一旁,手中的菩提不断的盘着,口中絮絮叨叨,偶尔说两句佛经。 其实她也不过走个形式,只等着太后何时彻底闭上眼睛断了气,也就不用一直守着了。 “外面的事别来叨扰太后了,不是已经交由太子和太子妃处理?而且今日本就是来为太后祈福的,你们却闹得人仰马翻,这件事稍后禀告陛下后,会再严肃处理!”皇后刚刚听到乔涟伈回禀,心都差点儿跳出来。 怎么好端端的指使个小太监坏马车,居然闹到最后成了五皇子杀了自己的皇子妃,而且扯出来五皇子的血脉是否纯正了! 她之前不肯露面,也只是不想去得罪人。 但如今闹成了这副模样,恐怕梁帝一定会降罪,她也逃不开干系。 宇文宴却并未回答,“母后是不是累了?不如去休歇一下。”他有话要单独与太后说。 皇后眉头一蹙,“本宫再累也要守在太后身边,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而且陛下待你不薄,你也没得在这个时候向太后诉委屈。” “皇后误会了,儿臣不是太子,不会遇上事情就找长辈倾诉求做主,只是想陪伴皇祖母这最后的时刻,不愿错过。”宇文宴一刀猛刺,噎得皇后说不上话。 她很想反驳,可太子的确是这个性子。 “本宫的确需要去喝点儿水,你也不要让太后过度劳累。”皇后也惦念陛下那边是否有旨意,找个借口就溜了。 宇文宴看到皇后离开,又给方姑姑使了眼色,方姑姑则把侍奉的侍女们也赶出去,亲自在门口守着。 宇文宴蹲在床边,面庞与太后离得更近。 太后浑浊的眼眸,看着最疼爱的孙儿,她费力的吐了几个字,“知道了?” 宇文宴点了点头,“刚知道……您有什么交代的?”他已经是在问最后的遗言。 太后似乎松一口气,“没了,没什么遗言了……” 她最疼爱的弟弟居然背刺了她,与燕国勾结。最想保住的人,却对她伤害最大。 她知晓自己就算再窝囊,也不能去保一个白眼狼,否则这双眼睛是彻彻底底的闭不上。 “老国舅保不住,而且也无须再保。但大房留下了一个庶子,如今在军中任一小将。” “我观察过,他是一个可塑之才,但我无法把他留在大梁培养,会将其带走,承袭血脉。” 宇文宴算是给了一个承诺,果然太后眼前一亮。好似即将熄灭的油蜡爆了闪,那光芒映在宇文宴的眸中,禁不住有一丝湿润了。 “好,好,很好。”太后接连吐了四个字。 她知道赌对,宇文宴绝对不会放弃老国舅府置之不理。 宇文宴看出她已到了油尽灯枯,拿了毛巾润湿,帮太后擦了擦面庞。 他就这么擦着,太后的眼眸也缓缓合上。 但她并未有死去的疼痛,反而嘴角微笑。 终究,她握着宇文宴的手一松。 宇文宴的手顿了一下,却继续的洗着毛巾帮她擦,“姑姑……”他只是轻唤了下。 方姑姑瞬时眼泪落下,朝外禀告着“太后薨”。 早已准备好的宫嬷侍女们直接涌进,伺候着太后洗身更衣,开始处理后事了。 宇文宴渐渐退了出去,从后门离开去见叶轻悠。 叶轻悠也已经听到了丧钟,由潘思升扶着慢慢挪到前殿。 宇文宴接过她的手,而此时宫中的所有人都陆续来到。 可梁帝却迟迟未动,甚至连声响都没有。 皇后有些纳闷,“陛下病的起不来身子?怎么还没有露面。” “太子刚刚去向陛下回禀,也还没回来……”贤妃看了一下时辰,其实都已经过了好半晌。 “要不然再去催催?”惠妃在一旁询问。 皇后斟酌了下,只能吩咐小太监去看一看。 潘思升不由得惊愕,难道真似叶轻悠说的,被那位燕国长公主给堵门了? 他看向叶轻悠,叶轻悠却垂着头,不肯与其对视。 而此时的梁帝的确被堵在了御书房,对面正做着燕无卿。 御书房的门外,李公公战战兢兢在守着。 太子已经晕在了他的面前,而李公公却根本不敢喊太医,因为御书房角落的那棵树上,就躺着第一刺客永夜。 永夜依旧一身白袍,一尘不染。 他也并不介意李公公投来目光,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由着他看。 但李公公看了半晌,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在宫中伺候了一辈子,对人的记忆力已经超出常人。但他无论如何拼命去记住永夜的容貌,却都很快就忘。 莫非这就是第一刺客的魔力? 李公公的思绪纷飞,脑子早已凌乱成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自己想点儿什么才更好。 而御书房的二人,却没有这般淡定。 梁帝见到燕无卿出现就已经震惊到骨髓,再看到宇文春毫无踪迹的倒地不起,就更惊恐。 “燕无卿,朕自始至终都没有伤过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朕?朕这些年还时不时去你宫中缅怀,可你却……是你对不起朕,是你!”梁帝从未想过会有眼前这一幕发生。他这段日子的确气至胸肺,可真的见到燕无卿,恨意根本发作不出来。 燕无卿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神色妩媚,“所以这些年,你都在想着我?那为何没说些甜言蜜语重叙旧情,却偏偏要置你与我的儿子于死地?” 第四百五十五章 梁帝:朕吃醋了! 梁帝一时沉默,“这毕竟是大梁的江山!朕要对大梁的黎民百姓负责!” “所以用完了宴儿,就把他弃之一旁,口口声声为大梁?如若你是这般懦夫,这大梁早晚都会垮。”燕无卿的嘴巴自然不留情。 “随你怎么说,你现在离开,朕可以当做你从未出现。”梁帝的手紧紧攥拳,余光睹了一眼半臂远的那把剑。 可他却根本不敢动。 因为外面的那个人。 他的愤怒之中更有醋意,虽然早已算到了永夜与燕无卿有瓜葛,但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本尊也并不想来,只是离去时落了一样物件在宫中,特意来寻。”燕无卿似乎很喜欢看到他愤怒,能让一国之君情绪不稳,的确是一件很爽的事。 “你宫中的物件,朕从未动过,还是原封不动的保存。”梁帝下意识的解释。 “陛下是没动过,可不见得其他人不动?”燕无卿也是去过一趟才来见梁帝,“值钱的几乎一件都不剩,不然我找到也就离开了,不会来这里讨嫌的。” 梁帝一时沉闷,“所以你来找朕,只是为了寻物件?” “当然,难不成来找你诉苦被燕国的小国主赶到大梁,也来痛骂你一顿,明知我在洛宁王府,却想把我和我的儿子赶尽杀绝?”燕无卿说话的声音娇滴滴,好似一个小女子,格外娇俏。 梁帝被这声音酥到骨子里,更是恐惧到了骨子里。 因为燕无卿不是在与他撒娇争宠,而是在议论生死。 “那也是你野心勃勃,有意联合宴儿一起夺大梁皇位,否则朕也不会下杀手大义灭亲,你也不必否认,你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只是宴儿不肯答应,否则你们大梁的太子早就换人了。”燕无卿提到这件事情就失望。 “不肯?这可是大梁的皇位!”梁帝并不相信。 “那又如何?比得过燕国三万铁骑?”燕无卿听到了太后过世的丧钟响,目光也投向窗外。 “我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寻回来,陛下想争也争不去。” “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是何物,就是燕国失传的兵器谱。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可你的这位太子勾结了燕朝,知晓了此事,怕是没有告诉你?” 燕无卿畅快的笑着,便转身打开了门,“陛下的所有儿子,几乎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你,甚至藏有私心巴不得你早死,唯一那么一个孝敬的诚心实意,你却还视他为眼中钉。” “这到底是谁蠢谁笨谁愚钝?” 她说罢此话,转身就走。 永夜只投过来一眼,二人便瞬时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 梁帝坐在那里呆若木鸡,李公公连忙进来,立即跪地。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李公公一直站在门外,自然听见了二人的对话。 还从未有人如此指责过梁帝,李公公生怕梁帝一时无法接受被气死过去。 梁帝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好半晌,突然拿起旁边的剑抽出,随后疯狂的笑着! 他的狂啸,几近疯癫。 那副模样让李公公畏惧到了骨头里,好似回光返照似的! “她居然这样说朕?朕在她的眼里居然一无是处?!朕居然都比不得那个江湖刺客?”梁帝想到这里就气得举起长剑狂劈桌案。 好似那桌案就是永夜。 可永夜在时,他却连动都不敢动。 他刚刚很想上前把燕无卿抓入怀中,狠狠的蹂躏一番,可谁知刚有动作,便有毒针扎在他的手指缝隙中。 那毒让桌案都变了色。 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哪怕这长剑就在他手边。 终于把那桌案一砍两半,甚至那长剑都已经砍得出了豁口,梁帝才不得不气喘吁吁的放下。 李公公连忙上前,帮着他顺气安抚,“陛下,陛下您千万不要动怒……” “你说,她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太子、太子他真的?”梁帝不想说出后续的话,那简直是最大耻辱。 李公公抿了下唇,并未答复。 “你为何不说?连你也要背叛朕?”梁帝气得立即把李公公推到一旁。 李公公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老奴一直都守在陛下身边,岂能知晓太子殿下做了何事?老奴不是背叛,而是回答不上。” “你甭拿这话迷惑朕,朕知道你心里更偏心老四,你帮着他盯住朕,否则朕岂能不知道太子都做了什么事?!”梁帝疯狂,已经不问逻辑,胡乱责怪。 而李公公却没有反驳,只是跪地磕头,“老奴有罪,老奴罪该万死!” “陛下,太后已经归天……”李公公磕了半天的头,不得不重审这一句。 因为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进,显然是在催促。何况太子还在院中躺着呢,怎么办也要有个旨意才能动。 梁帝深吸了两口气,“吩咐贤妃主持太后葬礼,皇后太辛苦了,先回宫歇息。” 李公公一震,随后就见梁帝眼神如刀一般投来。 他只能立即起身去外面,把太子挪到了屋内,随后去院外传了梁帝旨意了。 梁帝看到昏厥的太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剑。 他哀叹一声,又重重的给了太子好几脚。 待李公公传令回来,梁帝再次吩咐道,“让老二继续驻守矿脉之地,再把老三找来,朕要问话。” 宇文乔不得重用,宇文新一身反骨。陛下又不肯亲近宇文宴,也只能去把宇文孝找来了解一下大概的动态,然后再做打算了。 此时皇后被突然赶回宫中,甚是惊愕,“这怎么、怎么可能是陛下的旨意?本宫不信,一定是有人假传圣旨!” “这是李公公亲传的,而且陛下召三殿下去说话。”传令的太监立即道。 皇后立即看向贤妃,眼眸中满是愤恨和不可思议。 太子不露踪迹,却突然召三皇子问话,还让贤妃执掌丧事?这不明摆着是陛下要抬举三皇子?有意削弱太子势力吗?! 贤妃也有些吃惊,她这段日子一直唠叨宇文孝要避锋芒。 可这锋芒没躲避成功,反而还被架上去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太乱了! “娘娘,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这段日子都没有得陛下召见。”贤妃看到皇后眼神恨不能吃人,连忙解释一句。 纯贵人在一旁低语,“陛下这段日子的确谁都不见,除了娘娘和太子殿下,臣妾等人根本不允许进入御书房的院落,也不允许接近陛下的寝殿。” “或许陛下是真的担忧娘娘您操心劳累?”惠妃在一旁搭话。 皇后听了这絮絮叨叨,更加厌烦。她的心中不服也不忿,直直的看向宇文春,“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隐瞒了陛下什么?不然怎会有今日。” 宇文春也甚是纳闷,却突然想到了燕朝和宁若雪。 或许是梁帝知道他与燕朝有了私下往来,有意协助他谋夺燕国的皇位? “儿臣也不知道,儿臣一直听从父皇的旨意做事,唯独是见了两次燕朝的小王,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含糊的把燕朝之事悄悄揭过,但言辞中的含糊仍旧让皇后把这最关键的词语给捕捉到。 “你为何不禀告你父皇?那可是涉及到两国邦交的事,你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皇后太了解宇文春,岂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主意? “母后,孤没有,孤真的没有啊!”宇文春很想狡辩,可是他的态度就很虚,根本让人无法相信。 皇后气得上前狠狠给了一巴掌,“你再敢说没有?你居然连本宫都蒙骗,跟本宫居然还说谎?!” 宇文春这么多年,还从未挨过打,他被那巴掌狠狠地惊到了,“母后,你居然打孤?你居然不信孤?难道孤做的这些事情您不知道?您不是一直都支持孤,为何今日只是被父皇夺了主持皇祖母丧礼就把所有的怨气撒在孤身上?您就这么一点儿委屈都忍受不得么?!” 他其实已经向皇后透露过夺权之事,而那时皇后也全力支持,并没有反对。 可现在梁帝只是突然出现,要收回后宫大权,皇后居然率先撇清关系,这让宇文春实在无法忍耐。 皇后也没想到会被宇文春指责,她刚刚的确出现了不适与慌张,毕竟她是大梁的后宫之主,哪怕被太后压制过,但其他人面前,她是半点儿委屈都没受过。 可如今,听到梁帝亲自下令把她的差交给贤妃,而且还要她回宫休息,皇后一瞬间就觉得握在手中的东西要失去,是彻彻底底的凌乱了。 “难道你遇事蒙蔽陛下,还是本宫的错?本宫这些年一直教你踏踏实实做人,可你呢?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告知陛下,这让其他的弟弟妹妹如何看待你!”皇后语无伦次,已经说话毫无逻辑。 她很想做些事情给陛下看,她很想保住自己后宫之主的位置。 可母子二人的对话,已经让人听出了几许不对劲儿。 潘思升在一旁幽幽道,“跟谁来往不好,居然跟燕朝那个杂碎,他到小爷的铺子里花天酒地还不给钱……怎么跟这么差劲的人来往?大侄儿你也不该这么识人不清吧?” 宇文春脸色幽深,却还无法反驳。 而此时等着送皇后回宫的太监已经不好再拖延。 “娘娘,您看是不是?”这就该放手转交给贤妃了? 皇后的手颤抖,很不想走。 叶轻悠在一旁也添油加醋的补了一句,“那个宁若雪貌似也不怎么地,太子殿下可千万不要纳入东宫,否则容易后宫乱糟糟了……” 宝贝们520快乐~~~~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把消息散出去 “怎么可能,你不要胡乱插嘴,孤怎么可能要那个女人!”宇文春这话急迫甚至厌恶,那毕竟已经跟燕朝有过同床绯闻,他怎么可能要这等女人! 但他立即拒绝,一旁的宇文新却面色讪讪。 其实这些天,也有燕国人私下联络过他,期望宇文新能娶宁若雪为六皇妃。 因为打听过这位皇子的癖好,而且还给了巨大的利益交换…… 但宇文新也不是傻子,并没有立即答应。如今看来,当时卖了一个聪明是好事,否则现在就连他也会与太子一样的下场。 时间不等人,太监侍卫们又一次催促皇后回宫,并亲自护送。 宇文孝已经匆匆赶去了御书房,与梁帝私谈。 宇文春站在此处如坐针毡。 “不行,孤也要去向父皇禀告……”他不想坐以待毙。 “太子殿下,陛下有命,让您为太后守灵,不许您离开灵堂……”皇室宗祠的人也得了圣旨,立即接话。 宇文春的心里瞬间一沉,守灵是他这个嫡长孙应该做的事,但不许离开灵堂又算怎么一回事? “孤要去问一问父皇,听父皇的口谕,孤怀疑你们在假传圣旨,恶意揣度!”宇文春不能接受眼前这一个结果,他留下此话就往御书房的方向去,宗祠的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也并没有阻拦他。 只是宇文春很快就被打发回来,因为听到了梁帝亲自发话。 他失魂落魄,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到了宝坤宫,看着宗室之人为他更换孝衣,随即跪在太后的遗体之前沉默不语了。 而宇文孝此时也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心事重重。 他不能明白,父皇为何突然让他接任了太子的所有事? 如若以往,他会悠然自得,认为自己得到了重用。可是现在却胆战心惊,只觉得父皇把他立成了大梁的靶子,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会射来——死路一条了! 不过旨意已经下达,他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 回到了宝坤宫后,他把事情简单的告知了贤妃与南初音。 贤妃神色凝重,却把目光投向了宇文宴与叶轻悠。 陛下不用这二人,却选择了他们? “如今只能少说话多办事……但切记不要与燕国人走得太近。”毕竟太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宇文孝连连点头,随后更换了孝服,前去忙碌。 贤妃也没了空闲,开始布置后宫服丧,南初音也只能去帮贤妃的忙,瞬时就把之前的所有事情揭过了。 人们都把心思放在梁帝的抉择上,早已没人去顾忌什么五皇子与陆婉煜。 而叶轻悠与宇文宴和潘思升对话完毕,又叮嘱潘思升去帮方姑姑请辞。 这事儿她出面很难办,只有潘思升合适。毕竟老亲王是整个皇室的老族长,要一个姑姑还不是难事。 事情就这么暂且定下,宇文宴和叶轻悠也不能离开皇宫,要一直在这里为太后守灵。 叶轻悠因为身怀有孕,贤妃便免了她跪拜,给了一个小杌子。其他人都在跪拜磕头,这一丧礼至少要延续七天,七天之后才算暂时结束。 而大梁的太后过世,燕国使团留在京城颇有一些尴尬。 他们就好似隐形人一样,被彻底的抛弃一旁,无人理睬。甚至鸿胪寺的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直到方卓觉得有些气,直接找到鸿胪寺卿去痛斥大梁过于怠慢。 鸿胪寺卿扬着下巴揣着双手,一通绕着弯子的官话说了小半个时辰,归根结底就是两句话:早该走了,还赖在大梁干啥? 方卓被臊得十分没脸,毕竟燕朝做出的那些事情很恶心,换做他是大梁的臣子也瞧不起。 于是他把离开大梁的仪程告知给燕朝,可燕朝却瞬时怒了。 他还想找宇文春一通讨伐燕国国主呢,怎么眨眼就要被撵走了? 于是他以为大梁太后祭拜的理由,让方卓提请进宫一次。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鸿胪寺卿禀告给宇文孝,宇文孝自然去请示梁帝。 梁帝没有拒绝,毕竟是燕朝的小王给太后磕头,这事儿也会载入史册,很有排面。 于是燕朝翌日清晨,穿着着燕朝小王的官服带着使团人进了宫殿。 可惜接待他的不是太子,而是宇文孝。 燕朝心有不喜,但也不好直接表露在脸上。 “吾等代表燕朝来为大梁太后祭丧,也乃两国邦交之要事,大梁莫非对这件事太过怠慢?难不成太后与大梁的皇帝不合?如此不受重视么?” 他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宇文孝岂能听不出? “陛下因丧母之痛,不见外客,更是吩咐了皇兄亲自为太后守灵,不可离开半步。其孝心天地可鉴,无人能疑。燕朝来为太后祭奠,本王代父皇向燕国使团以表感激。” 他拱手行了一个礼,但也没说更加客套的话。 燕朝听不出来,但方卓却听出来了,因为宇文孝只说代表梁帝,却没说代表太子? “既然如此,就带我等前去为太后鞠躬上香,梁帝伤痛,我等不去叨扰,心意还请三殿下代为表示。” “而太子殿下不知在何处?小王与他有些私交,还是亲自安抚几句更好。” 燕朝直接提出,要见宇文春。 宇文孝嘴角抽搐一下,他怕不是想直接拿刀抹了宇文春的脖子吧? 绕过大梁皇帝,还直言与宇文春有私交? 梁帝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不知多恶心呢! “祭拜太后无问题,但见太子怕是此时不妥,因为大梁的宗祠有仪程,都需要太子殿下在。” “什么仪程?连说两句话都不行了?”燕朝可不信这套。 而且他这就要被赶回燕国了,之前商议好的事情到底办不办? “这里是大梁,讲究的是千年遗留下来的规矩,一句两句与您解释不清,如果您不清楚的话,本王可以召翰林院的人为您讲解一番。”宇文孝就差直接说他没文化了。 燕朝仍旧不忿,但方卓可听不起这番嘲讽了。 “还请三殿下在前引路,我等拜完便走,不再叨扰贵国仪丧之事了。” 二人客套的一点头,随后便朝宝坤宫中去。 燕朝跟随在后,心中不忿,直接吩咐了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把消息立即散布出去,本王就不信,搅和不浑大梁的水!” 第四百五十八章 陛下晕厥了! 燕朝自然不服气被这般怠慢,于是关于燕无卿和梁帝的消息传出去……甚至宇文宴的身世、那一把藏有兵器谱的钥匙也成为关键。 而方卓并不知道这些事,带着燕朝等人祭奠了太后,便只能十分无趣的离开大梁皇宫。 临走时,鸿胪寺卿甚至还追问了方卓何时动身离去,方卓自然没什么不爽,直接定下了后日启程,也因太后大丧,婉转谢过了大梁邀请,就准备这么灰溜溜的离去了。 只是回到了下榻之地,燕朝并未张罗着收拾物件。他甚至还告诉了方卓,“不必着急,咱们很可能现在走不了……” “小王这是何意?您莫非还要在大梁纠缠?”方卓有一些气恼,更觉得燕朝实在太胡闹,“有些事,你还是莫要痴心妄想,大梁的太子已经被梁帝变相的关押,您的计划已经泡汤了!” “泡汤?呵,别以为小王不知道临来之前,你得什么圣命,小王回去也就是死,大不了拼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燕朝也是彻彻底底的豁出去了。 方卓心怀忐忑,“您这到底要干什么?您与大梁的亲事也已经化为泡影,您还是想一想回到燕国如何向国主做交代吧!” 燕朝冷哼一声,“交代?小王的本事你知晓个屁?你只等着瞧就是。” 方卓心有不详的预感,很想追问。可燕朝却转身离开,根本不知去向了。 方卓看向了宁若雪,宁若雪却跟着燕朝离开。 方卓咬牙切齿,只能吩咐了燕国的侍从,“一定要看好这二人,千万不要再出任何事!” 侍从们领命,可走到门口却被燕朝的人给挡回来。 不管怎样,燕朝毕竟是燕国的皇室,而方卓不过是个臣子而已。哪怕燕朝再荒唐,也不是方卓一个小官能驾驭得动的! “后日就要启程,他可别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啊!”方卓知道,这大梁还有没被拔出的“眼睛”,亦或许燕朝是与他们有来往。 可他无论怎么感慨都已无用。只能留在此处悄悄的灯。 可燕朝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归。 而翌日中午之时,针对宇文宴身世的消息,在京城中悄然流传了。 不仅传了梁帝与燕无卿的瓜葛,甚至还有燕无卿的长公主画像与燕贵妃画像也被张贴在大梁的街头小巷。 好事的百姓们一看对比,那果真就是一模一样。 除了两国的服饰不同,眉眼五官、气质神态,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唯独就是两国的画师笔法不同,用料不同。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了大半的百姓认为燕国长公主就是燕贵妃。 “难怪四殿下的长相如此绝美,原来母妃那么厉害?” “也难怪四殿下能力如此卓越,陛下还不肯提携,只让他去做最不讨喜的事,这好歹也是亲儿子?!” “前段时日陛下不是还把四殿下给关了大牢里?是不是也因为他母妃的事?” “对对对,那位燕国长公主失踪了,也许真的就在大梁京城啊?!” “其实她回来继续做贵妃不就得了?有什么不行?” “你懂个屁?那女人隐姓埋名到了大梁做了皇妃,四殿下的血统可不纯啊!而且她这些年不知道出卖了多少大梁的情报,有多少人因她而死!” “所以陛下死伤之人也有责任……” 这话一出,瞬时没有人接话。但已经有人把大梁士兵战死的事情怪罪在梁帝“识人不清”上。 而这消息也很快就传入宫中,三天之时,被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梁帝的御书房。 宇文宴此时还在宫中为太后守孝,陈坚凑上前把消息悄悄告知给宇文宴。 “……应该是那位燕国小王爷散布的,他怕是不想回燕国。” 宇文宴看了一眼宇文春,此事不可能是燕朝一个人就能做成的,显然有人在暗中协助了一把。 “不想回就把他留在大梁,好歹也算是本王的舅父,本王满足他的愿望。”他语气冰冷,已经满是杀意了。 陈坚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动手会不会太放肆了?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先送王妃回府里。”宇文宴更关注叶轻悠的安危,“然后把事情告诉给王妃,她会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丧礼仪程,男女分列不同宫殿,宇文宴此时不在叶轻悠身边。 陈坚应下,刚要走,大批的侍卫包围了丧仪之地,随后传来陛下昏厥的消息。 宇文宴微有吃惊,但很快淡定下来,想必梁帝就是因为听到这消息,被气晕过去。 侍卫上前告知给宇文春,宇文春却缓缓起身,掩藏了嘴角的一丝窃喜,随后吩咐太医立即去给梁帝治病。 “父皇病重,孤身为东宫之主,不得不代理父皇掌管朝政之事,以免有人趁机作乱,不知诸位皇弟意下如何?” 其实消息就是他的人传到了御书房。那一日燕朝离开,他便立即派人去跟随。 得知了燕朝的动作,宇文春自然乐意配合。包括燕贵妃的画像也是特意画了一模一样,然后故意做旧…… 不过眼下梁帝真的被气昏厥,他身为太子站出来是合情合理。 “皇兄乃是东宫之主,掌管朝政大局是应当应分。”宇文新一直都是太子的追随者,此时自当十分痛快的站出来。 小皇子们自然也没意见,宇文春缓缓转头,目光就落到了宇文孝和宇文宴身上。 宇文孝早已算计到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才三天时间而已,他已经感觉到了宇文春的杀意! “臣弟没有意见,臣弟一向是追随皇兄办事的。”他只能躬身更深,算是彻底投诚了。 宇文春又看向了宇文宴,“不知四弟……孤还听说,这件事情或许与四弟也有关系。” “其实孤是相信四弟的,哪怕你的母妃真是燕国长公主,孤也相信你一心都在为大梁。” 宇文春说到此处,不由话锋一转,“但那燕国兵器谱的钥匙……若在你身上的话,是否交出来更好?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你说呢?”(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九章 继续 宇文春直接提到了“燕国兵器谱”,瞬时所有人都在看向他二人。 宇文孝目光徘徊一二,岂能不知宇文春就是在拿此事威胁宇文宴?若想保住性命,那就只有拿兵器谱向大梁皇室来投诚。 可若宇文宴真有兵器谱,还会在这里被他威胁? 宇文孝内心对太子鄙夷万分,特别是这三日,他对宇文春的态度陡转而下,格外不屑。 但宇文孝不会说出不满,只会静静地看着。 宇文宴神色淡定,“皇兄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是在质疑臣弟的身份,还是质疑父皇的威仪?” 他直接选中重点,等待宇文春的回答。 宇文春脸色一僵,“孤怎会质疑这件事?孤也是为了你着想!万一此事是真,你岂不是会被大梁的百姓针对?那时你拿出此物,向大梁投诚,也就没有人再对此有怀疑之态了!” “所以皇兄就是在质疑臣弟的身份,也质疑父皇的威仪。”宇文宴仍旧重复了这句话。 宇文春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威压,可眼下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必须抓到宇文宴的把柄,然后以东宫之位把皇位占得死死的! 至于宇文孝,宇文春虽然不喜,但是并不介意。 因为他的麾下既无能臣也无军权,哪怕得了梁帝的重用,也是不足为虑的。 “你不要总提父皇的事,孤现在说的是你。” 宇文春瞬时翻了脸色,提起燕无卿,“孤也知道,那个女人就藏在你的洛宁王府当中,孤没有立即把她拿下,也是在顾念咱们的兄弟之情。” “而你若想保住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燕国兵器谱,孤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兵器谱交给咱们大梁,孤可以保证她在洛宁王府安心的生活,且衣食无忧。”宇文春也是在故意诈他。 宇文宴冷笑一声,“父皇还没驾崩,皇兄就已经开始用起帝王口吻,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一点?” “你不要总是所问非所答。”宇文春也看向了陆续赶来的朝臣,“父皇生病,或许就是听得了外界谣传,为了父皇也为了大梁江山的安稳,你势必要给众臣一个说法的。” 他已经决定,就要在今日把宇文宴拿下,以绝后患。 “若臣弟拿不出呢?”宇文宴道。 宇文春看着御林军统领已经到来,微微一笑,“若四弟不肯配合,就怪不得孤不念兄弟之情。” “所以皇兄仅仅根据外界的几句谣言就要把本王拿下,然后趁机占据皇位?这个算盘打得是真好。”宇文宴直接挑破了他的计划,也算彻彻底底的撕破了脸。 宇文春咬了咬牙,给御林军统领陈顺使了眼色,“别怪孤,孤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要。孤要给大梁的百姓一个交代。” “你觉得他能拦住本王?”宇文宴冷笑。 宇文春下意识的超后躲了两下,这才想起宇文宴入宫之时已经上交了刀剑,身上是没有兵器的。 “这里是大梁皇宫,莫非你还想放肆撒野?孤也不会冤枉你,只要调查清楚你与燕国长公主无关,也没有出卖过大梁,孤自然会放了你!”宇文春的语气也重了些。 宇文孝却不觉得太子能拦住宇文宴,眼见宇文春立即要派御林军上前,他硬着头皮站出来,“皇兄还是稍安勿躁,不如先查清楚事情真伪再定如何?而且父皇那边更要紧。” 梁帝此时还在昏厥未醒,太子要立即拿人?这事儿怎么听起来都荒唐,何况他是东宫之主,坐上那个位置乃是应当应分。 如若再搞得动静太大,反而好似那位置坐得不干净。 可宇文春却觉得他在袒护宇文宴,“你在教孤做事?别忘记是谁一直护着你,又是谁开口,贤妃娘娘才收了你!” 宇文孝不是贤妃亲生,这事儿几乎没有人再提。 可宇文春此时撇出话题,就好似一把刀直戳心窝子,好似一盆冰水,从宇文孝的头上浇下去。 这就是在提醒他,他的身份根本不配觊觎东宫宝座,哪怕陛下未晕倒之前,把宫中职权交给了他。 宇文孝讪讪一笑,只能忍气吞声的退后。 可他要退,却被宇文宴抬手给挡住,“父皇已经把宫中职权交由三哥,调动御林军也应该是你的事。父皇还在,一切仍旧要以圣旨为准。” 宇文孝感受到背后的助力,他何尝不懂这意思? 可他说了这话又能如何,御林军统领岂会听他的话?! “四弟……”宇文孝内心的话并未说出来,可不代表宇文宴听不懂。 “难道三哥也要违背圣旨?”宇文宴垂眸,也是在逼着宇文孝如何站队了。 宇文孝紧紧地攥了攥拳,他当然很想违抗宇文春。 可如今他们已被御林军给围上了,难道还要大开杀戒吗? “我自当不敢抗旨,一切都以父皇圣命为准。”他看向了陈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随意诋毁宇文宴,他乃是大梁的皇子,你们在这个时候随意行动,不遵圣谕乃是砍头的重罪,现在都给本王退下去!” 他给了一句重话。 果然陈顺好似听了耳旁风一样,根本对他不理睬。 宇文春冷笑一声,“孤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肯不肯把燕国的兵器谱的钥匙交出来?” 宇文宴沉了沉气,目光朝远处一扫,看到一只鹰隼于天空飞驰鸣啼。好似一道线,眨眼而过…… 这是陈坚放出的信号,显然他已经把叶轻悠带出宫中,直奔王府而去了。 宇文宴摘掉衣襟上的香球,那是叶轻悠特意为他调的香,更是亲手编制的镂空盒,“没有。” 宇文春瞬间脸色如冰,朝着陈顺看一眼。 陈顺招手,示意御林军上前把宇文宴拿下。 宇文孝颇有不知所措,还不知该不该阻拦时,只感觉身后一道巨大的力。 他再一睁眼,已经到了墙角处。 他迅速转身,就见宇文宴的手中已经夺了陈顺的刀,甚至那上前拿他的御林军也已经躺在地上六七个,其余的根本不敢上前了。 他持刀看向宇文春,“继续。”(本章完) 第四百六十章 立即转移 宇文春没想到宇文宴的实力居然如此强。 他瞬时命令御林军的士兵迅速上前把宇文宴拿下。 而这边正在如火如荼,叶轻悠看到陈坚送出的信号,也明白可能是宫中出了事,根本不是宇文宴在担忧她身体不行。 “怎么回事?和我说实话。”陈坚刚刚找了借口把她从贤妃那边请出来,便一路带她离开。 陈坚没敢隐瞒,“陛下昏厥,可能是因为外界的传言……”他把宇文宴交代的事情,都向叶轻悠说了一遍,“殿下要您回去掌管洛宁王府,如若都在宫中的话,反而不好动作了。” 叶轻悠身怀有孕,但凡被皇后和太子那边拿来做威胁,无论提什么条件,宇文宴都一定会答应。 叶轻悠深吸口气,她虽然很担忧宇文宴,但也明白家中的事情必须立即处理。 她沉了沉心,开始思忖稍后要办的步骤,等陈坚将她送回王府,她便立即奔去湖心岛。 此时燕无卿和永夜还没有回来,叶轻悠便立即吩咐常嬷嬷封锁洛宁王府的大门,所有人全部转移湖心岛上。 常嬷嬷立即吩咐下去,可见花嬷嬷没有跟回来,十分担忧,“她就留在宫中了?” 叶轻悠微微颔首,“暂时无暇顾忌她,稍后再说,宫中怕是要大乱了,殿下虽然顶得住,但是咱们不要拖后腿。” 常嬷嬷立即下去吩咐。 叶轻悠也看到刚刚赶回来的叶明远。 他的身份不够进到宫内祭拜,只在广场上跟随其他官员们一同行礼烧香。 也是得了陈坚派人去传的信儿,他才冒险赶回,“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是借口坏肚子才离开了,稍后如若找不到人,可是要被记罚的!” 宇文宴自从被梁帝排斥,叶明远也遭受不少打击。不过这些年他白眼看的太多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不愁。 叶轻悠沉了下,只让文成迅速带父亲上湖心岛,“多余的事情别再问,立即收拾要拿的物件,越简便越好。” “到底出了什么事?总得说两句,让我心里有个底。”叶明远也不是瞎子,岂能不知不对劲儿? 叶轻悠斟酌下,“陛下因为外界的谣传,昏厥不醒,太子怕是要借机拿四殿下说事儿,让他交出燕国的秘宝。” “燕国的秘宝为何要找姑爷要?就算姑爷的生母是燕国长公主,秘宝也不见得给他呀?” 叶明远絮絮叨叨,只觉得这件事情很滑稽,“而且那个女人离开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会生多少个孩子,恐怕早就不记得姑爷,太子这是脑子里进水了不成?!” “是当初她把秘宝留在了宫中,不该问的您就别再多问,快些去收拾物件可好?”叶轻悠真是两眼望天,也就是燕无卿此时没在宫里,否则听了这话,老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明远仍消不下去这口气,“姑爷又不常居宫中,怎么能知道那东西在何处?要我说太子殿下就是嫉妒他,怕他争夺皇位。什么密宝不密宝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原本太后就一直护着姑爷,如今太后一走,陛下又晕厥不醒,太子势必要找个法子摁住姑爷,这口气恐怕不知憋了多久了。” 叶轻悠真是头大如斗,旁日也不好唠叨的人,今日怎么话语这么多? “所以您到底跟不跟着我?如果不想跟着的话,就立即回叶府。写个断亲文书贴门上,免得我把你和大哥连累了。”她真是受不了这无聊的磨磨唧唧。 叶明远立即缩了脖子,他不跟着叶轻悠,还能去哪儿? “我不过是絮叨了两句而已,看你这不耐烦的样子?你大哥派人去找了吗?你一定会派人了,又是我多嘴……”他说罢这话,立即跟着文成去客院。 叶轻悠看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她还真把叶菁之给忘了脑后了。 立即吩咐夏山的人去把叶菁之和几位大夫也喊到王府来。包括秋荷和她的丈夫,也要立即收拾好物件迅速转移了。 另外龚家的人,她也派人去喊一声。 这里里外外,挂念的人还真不少。 叶轻悠几乎把所有人算到,此时斌公公走过来,“陈郡王府还有一位,那位您是不管了?” 叶轻悠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了叶轻瑶。 自从陈郡王被处决,她带着孩子回了郡王府。一直都没什么音讯,外加王府的人知道她和姐姐关系不好,刻意回避,根本不提。 “她如今是依靠着谁?”叶轻瑶的性子她太懂,如若没有依靠的人,她是一定会找到王府的。 斌公公吸了吸鼻子,“六殿下……” “???”叶轻悠惊了,“这怎么会?” “您忘了?她之前进宫选秀过,当初就是很想跟了六殿下……”斌公公只能说得更细致些。 叶轻悠这才想起当初她被宫中嫌弃,似乎就是因为六皇子? 但她那时还忙着尹家的事,所以也没太往心中去。 “既然有人管她,咱们就不必插手了!” 叶轻悠知道他还在惦记李公公,“宫里的事还是交给四殿下,你师父一直跟随陛下,是否肯离开也说不准。” 这些老太监一般都会随主而去,特别是梁帝那么冰冷的人。 他会要求李公公到了下面也继续侍奉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 斌公公立即点头,“奴才心中懂的,王妃请放心。” 叶轻悠又把事情想了一个遍,随后便去账房,盯着春棠等人收拾好东西,随后立即向湖心岛去转移了。 一艘艘小船载着大批的物件到了岛上去。 叶明远一直纳闷去了那么窄小的岛屿能作何?直到上去之后,他才知道湖心岛其实十分宽阔。 他四处瞧一瞧,看一看,正琢磨这些人,晚间应该如何安顿住下来? 突然地宫门大开。 叶明远瞬时吓了一大跳。 他看到那里突然走出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好似被雷劈中。 “你、你你你你……”他已经惊愕的结巴,惊的不是这地下还有其余安置,而是惊艳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 “你是宇文宴的……生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