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开局一条狗》 第一章 宝,你这荣光女王保忠吗? 嘶吼,怨恨,挣扎。 记忆带着眼泪,信任交付欺骗。 束缚外壳唯有复仇。 此乃无可名状之影。 莲花盛开。 在无人知晓之处。 正在撕扯堕落火焰的强大存在忽然停下。 一根漆黑之羽,一丝此世间不存在之本质,被剥离,被带走。 如渊之沉,无星之夜,视若无睹,名之为何。 影子睁开无数眼睛,五彩斑斓的虹膜在眼球上转动。 黑暗开始追猎。 是谁?是谁?谁又在偷窃?谁又打算欺骗? 猎爪收紧。 莲花坠落。 爪尖唯余一丝古老的余韵,散落成灰。 在遥远黑暗的第四十一个千年,唯有…… ------------------------------------------------------------- 拉弥赞恩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内置的某种计时装置“告诉”他,1.52个标准泰拉秒前,他的眼睛记录过此地的画面。 视网膜上字体和语法都很奇特的字符串依然在层层叠叠地疯狂闪过。 但他“看得懂”。 很奇妙,也很……他不知是否该畏惧,因为有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畏惧不该是他有的情绪。 陌生又熟悉的熔炉烟气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在舌尖泛起一阵阵铁腥。 他甚至能尝出其中的每一种元素的微量组成……等等这是什么动物的味道? 不不,这里不应该有他的气味…… 拉弥赞恩带着最后一点侥幸闭上眼睛。 画面展开,每个程序、每個代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 看得到一切但看不穿一切。 警告信息的蜂鸣、如挂着露水的蛛网般包裹暗色星球的光点、巨舰各处汲汲营营蜂群般细微而繁多的改变和讯息…… 无数数据流持续朝他涌来,巨舰和她的舰长一起沉默地“呼吸”着。 他可以听到通讯范围内的*每一条*讯息。 思索着,外来者小心翼翼试着让自己沉浸入这巨大数据联合体一秒钟。 一秒钟应该没什么……? 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在真空漂浮,但这真空既是纯黑的,亦是五彩斑斓的,星光以扭曲的方式在时间与空间中穿梭旅行,脚下,一颗巨大的黯黑行星如活物心脏般缓缓搏动。 拉弥赞恩猛然睁开眼睛。 他激烈地喘息起来,大口呼吸空气,尽管他自然而然地知道其实自己的身体完全“不需要”如此呼吸。 在看到那颗星球的一瞬间,更多的通讯、信息和数据涌入他的视界和脑海,太多了,他的精神告诉他他此刻将感到崩溃和窒息,尽管他的另一部分告诉他他的身体机能运作正常。 犹如溺水的人般,拉弥赞恩在无尽的数据海洋中拼命向“上”浮去,他莫名知道,不可停留,盖因如眼眸般的星空深渊下有无数阴影正在等待。 这一次,浩瀚的数据流似乎终于体会到他的迫切,自动切断绝大部分数据流之后“体贴地”在他的视觉里挪出一块空白区域,呈现于他眼前的画面依然是那间巨大、空旷、有着古典时代风韵的工作室。 这是一间只有入口,没有窗户的穹顶大厅,镌刻文字的精金和其他材质锻造出它的墙面和地面。 墙上的静滞立场壁龛中放置着金银制作的精美浮雕残片、白色大理石的雕像——它们之中大部分的状态像是有人曾仔细地从废墟中挖掘出碎块,随后十分精心地将其一点点黏合,尽可能地让旧貌重现。 一面墙上用古老繁复的马赛克拼贴壁画作为装饰,描绘出人群簇拥着头后有金色圆盘的人;静滞立场中挂着一幅幅褪色的画作,可以看到母亲与孩子、抱着不知名动物的女子和有雄狮陪伴的男人。 诸般或壮丽或恢弘的建筑计划图纸、量角器、t型尺等测量工具和层层叠叠的卷轴看似杂乱却有序地被堆积在厚重的工作台一侧,雕塑家、工程师、博物学者的工具和将军、战士、政治家的用品被同时罗列。 如果说这些令人惊叹的工作台上还有什么更令人多看一眼的东西,那就是上百个由各种普通或者名贵材质制作的装饰品和模型。 包括打开后有数层场景的迷你珠宝蛋、用灭绝贝类和木料制作的古老拨弦乐器、人类、机械和异形外貌的可动玩偶、极端精致以至于可以用倍镜观看细节的自动机械兵种模型。 不过如今这些精美的物件上都显示出一种被冷落许久的感觉,工作台桌面上的最新作品全是为战争而服务的产物。 熏得焦黑的铁砧上还有尚未完成的剑刃,未灭的炉火闪着明亮的金红色光芒。 而他——此刻正坐在工作间中央的座椅上,一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长柄战锤靠在手边,其长与凡人等身,闪电状的脉络遍布锤身,上面装饰的黄金与琥珀闪闪发光,使得这把凶器在制作者华贵的审美趣味中显得更为无情。 躯干和四肢传来的压力提示它们都被厚重的特制终结者动力甲层层包裹着,他没戴头盔,但视网膜上每一微秒都以让凡人看了会晕厥的速度闪过海量的数据洪流。 拉弥赞恩眨着眼,努力忽略诸多信息中有关于任何“伪帝、计划、战帅、阿巴顿、远征、钢铁勇士”等等他此刻完全不想看到的提示。 不,为什么还是这里?我该醒了! 他抿住嘴唇,绷紧面孔,内心尖叫并暗暗使劲握拳,希望这个已经做了足够长时间的该死的噩梦能立刻结束。 心脏跳得太快了。 更可怕的是不止一个心脏在跳的感觉。 不属于此世者坐在那处。 他咬紧牙关。 让梦醒来吧。 这道命令获得的回应是更为庞大的数据流、疑惑的询问复核以及警告蜂鸣轰击着大脑——他的大脑安然无恙,但他的精神/思想/灵魂/或者其他类似的什么东西犹如大洪水中摇摆的小舟。 “他”在这具庞大精密到令人窒息的动力棺——动力甲内部头晕目眩,载浮载沉。 无生者似乎将要察觉什么,祂们望去,窃窃私语,极目唯有漆黑。 新来者浑浑噩噩,本能正在使他从暗夜的拥抱中浮起。 此刻—— 一只白色的毛爪从座椅旁的输入设备上移开,带着怒气拍了拍拉弥赞恩的腿甲。 动物毛皮的丰富气味、粗糙温热的肉垫和坚硬的指甲为灵敏的盔甲传感器和尽忠职守的警报系统带来了层次多样的全方位感官体验,一个激灵之后,盔甲里的人被成功拉回不想面对的现实。 “啊啊啊我的宝!佩佩(pepea)!你怎么也还在这个鬼地方?!” “……” 拉弥赞恩用一种和庞大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一把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宠物边境牧羊犬。 “我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了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呢?!明明已经到图书馆入职可以舒服摸鱼到退休了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痛苦地试图抓起头发,但指尖所及扯到的密集线缆只是让他的头皮变得刺痛而且冒出火花。 接着新来者又叫喊起来,这次是因为鼻孔中插入大脑的生物数据缆线被扯出来了,他跳着脚把它扔到一边。 流血在瞬间止住了,他同时意识到,内部伤口正在用非常不自然的速度开始修复。 警报在整个空间回荡。 庞然的巨人抱着牧羊犬哭丧着脸,疯狂地用从帝皇到大e哥到黄老汉再到黄衣之王的各种称谓对着虚空试图拨打黄金王座穿越者奇迹专线,但得到的结果仅仅是刺耳的警报声和愈发惊惶失措的繁杂通讯。 被他这套癫狂操作完全震慑住的边牧回过神来,抬起爪子恶狠狠地冲着自己那张哭得像个屁精的脸给了一个大巴掌。 一个威严浑厚的男低音在拉弥赞恩的脑海中清晰响起。 “幸好我及时启动了备用防护……在你发疯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一些关键问题,比如,你现在用的是谁的身体?” “谁在说话?!佩……佩?!” 当终于在自称是佩图拉博的边牧以心灵通讯指导下,亲眼目睹从铁环卫士的机械眼中投射出来的自己的尊容——被包裹在带有万年征伐痕迹与黄黑条纹的巨大铁棺般的甲胄中、插着满头漆黑缆线、肤色惨白如死尸的第四原体、如今的无分混沌恶魔大君时,拉弥赞恩成功地做到了用暴君的声带发出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叫。 “呃呃呃……呃呃……” “你这是什么反应?” “(古泰拉粗口和大叫)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掉到了这个粪坑宇宙没有第一时间尖叫得像个屁精已经很够意思了(古泰拉粗口)看到我穿成了升·魔·后·的·佩·图·拉·博而且佩图拉博变成了狗和我说话我现在感觉到不能呼吸啊啊啊啊啊啊宝啊!!!” “……变成我有什么不好。”边牧深吸口气,仿佛正在克制咬断眼前人喉咙的冲动。“升魔也非吾愿……别用我的嗓子发出鸭叫!你这蠢货给我闭嘴!” “……就算是做梦掉进这个宇宙也还是太过了,哪有给宠物狗取名佩图拉博,然后发现他真的开始用佩图拉博的口气开始对伱发号施令的?” 拉弥赞恩——或者说佩图拉博的躯壳嘀咕着试图隔着动力甲手套抚摸狗的脑袋。 边境牧羊犬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把拉弥赞恩的魂从躯壳里撕出来好取而代之。 “听好,我是你的狗……不对,我不是你的狗!我·才·是·佩图拉博!……我真是受够了!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最好立刻接受我,钢铁勇士之主,铁之王,佩图拉博,在这具……动物的身体里,而你,一个软弱的、愚蠢的凡人,有幸窃据在我的超凡之躯里这个事实!现在,给我安静下来!” 牧羊犬低沉的心灵咆哮和汪汪的吠声二重唱回荡在高旷的穹顶之下。 拉弥赞恩抽着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惊魂未定,脸孔皱起,此举拉扯住了他头皮和额头上的众多生物外接缆线。 看着还未擦干泪水的纯黑色眼睛现在失去了原本充塞如燃烧恒星的阴沉、仇恨和威严,满溢着清澈的愚蠢和令人发笑的信任,边牧不忍卒睹地转开目光并发出低低的诅咒。 片刻后,工作室内。 “好吧,好吧……那么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就是佩图拉博了?” “……是也不是,你只是暂时窃据在我的身体里,而‘我’才是‘佩图拉博’!” “但你现在是条狗啊皮人。” “闭嘴!” “行、行,那我的狗狗‘佩图拉博’呢?” “……”边牧不情不愿地甩了甩尾巴,“在我身体里沉睡。” “那太好了……”拉弥赞恩长长松了口气,“我们现在在哪?” “在我的旗舰,铁血号上。”狗没好气地说。 “嘶……” “无论如何,看看这糟糕的状况,先给沃特发一条明文通讯,内容是一切安全,让铁血号继续保持轨道同步状态,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你。” “怎……怎么发?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又怎么了!”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扭扭捏捏姿态的佩图拉博皱起鼻子露出犬齿,暴躁地咆哮道。 “宝,你这荣光女王他保忠吗?” “……” 第二章 别人都是开挂凭什么到我就削弱啊 “当然是忠于你的忠!我当然不是说那个忠!” 在好一番手忙脚乱——口头指导的原体边牧对此的评价是“一个会数数的欧格林都比你强”——之后拉弥赞恩终于找到办法将明文通讯发往舰桥。 确定了原体私人工作室所有的防护屏蔽措施都在正常工作后,一人一狗(当事狗对此代词激烈地抗议)坐在锻炉尚未熄灭的炉火旁,开始一一罗列他们目前所知的信息,试图找出些合理的解释或者有用的部分。 首先,他们都对为何会发生此等耸人听闻的替换毫无头绪,对具体过程也没有任何记忆。 拉弥赞恩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他熬夜拼完刚入手的棋子,随后倒头入睡。 佩图拉博阴沉着狗脸,明显不愿谈起太多,只说他是在突如其来的困意袭来之后再睁开眼睛,就发现和自己的肉体一同身在如今处境。 “佩佩,你为什么当狗这么熟练?” “闭嘴。”狗娴熟地用爪子敲下一串密码。 其次,他们的头脑和身躯并没有出现什么超级强化之类的变化,也没有获得什么随身有问必答之类的能力。 拉弥赞恩现在对一直在眼前刷新的数据流两眼一抹黑,多看几眼甚至会精神性地生理不适。 “佩佩,我觉得我可能有点晕数据。” “软弱。多来几次就好了。” 换言之,这位四体不勤共济失调的不速之客如今还能顶着佩图拉博的身躯动弹,全靠原本的恶魔原体为自己细细手搓数十个世纪的精工魔改终结者甲——源理之铠(logos)的强大自律程序和定制伺服。 “你现在和人交手可能就连個新兵都打不过。”佩图拉博如此评论道,长满黑白绒毛的脸上神情难以言喻。 “你高看我了,我觉得可能连个塞琉古胸甲兵都打不过。”拉弥赞恩诚恳地回答。 佩图拉博这方面,他除了能够和拉弥赞恩进行心灵通讯外,没有任何其他异能,他的身体形态无法被改变,无法使用任何灵能,并且拉弥赞恩惊恐地发现,如果他们两者的距离超过一定的跨度,那么双方灵魂和肉体的撕裂拉扯感会变得异常明显。 他很怀疑距离过大之后会发生非常糟糕的事情。 logos还贴心地计算出种种横死的惨状推送到他面前。 “……佩佩,你这铠甲的逻辑渲染计算功能不能屏蔽一部分吗。” “不需要的算力可以送给我。” 无论用什么观测手段和检测方式来看,佩图拉博,第四原体、梅德伦加德的暴政统治者、钢铁勇士之主、铁之王、无分混沌恶魔大君——如今的物理身体都只是一只漂亮的、毛茸茸的、会汪汪叫的普通黑白长毛边境牧羊犬。 从他的物理声带发出的声音永远是人类无法理解的犬科动物音节,当事恶魔原体边牧在心灵通讯中对此发出“焚尽银河!焚尽银河!”的恶评,并且他如果想要使用自己躯体和源理之铠上的各种功能和数据链接,只能通过手把手教拉弥赞恩怎么启动通路来间接地使用它们。 因为“很抱歉,您使用的验证接口不支持此类有机体,请切换到正确的基因检测模式。” 接下来,说不上是好是坏。 2k古代网路上各种流传甚广的锤四万谣言、40k地狱笑话段子、支离破碎的猜测私货设定和至少八本不同的伪经片段充斥着拉弥赞恩的脑海。 来自诺丁汉官方的内容可能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而佩图拉博已经检索过所在身躯的头脑,得出了令他心情十分百分乃至万分糟糕的结论:虽然他大体上还保留了一小部分原装身体时的常识,但明显在这次完全匪夷所思的交换穿越中,狗那有限的湿件脑容量让他丢失的知识和记忆比他能记起来的还要多得多。 对此拉弥赞恩的评语是,“不用担心,伱看哆啦……哦,不,贝利塞留·考尔不也这么一路忘记过来了?我觉得你这样容易交流多了,而且大家面对可爱的狗狗都会很好说话的。” “闭嘴。” 最后,他们两个在这次交换发生之后还能坐在这里交谈,这很不寻常,毕竟一开始拉弥赞恩的举动简直像是在恐惧之眼里放超大号金色烟花信号弹。 一人一狗对为何没人发现这天大的动静多有猜测,但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以及部分估计要归功于此间原本的佩图拉博对活物的不信任。 “我有种感觉,”佩图拉博坐在工作台上,一边无意识地把他的爪子放到拉弥赞恩伸出来的手上,一边思索,“这件事情里定然有我血亲的参与,只是不知道具体如何。” 感谢事发时他们出现在铁之主旗舰上的核心区,而铁血号核心区的自动化和对亚空间安保程度都有一种亡羊补牢般的严密。 佩图拉博工作室的屏蔽防护尤其严格,原体卫队的组成是铁环智能机兵。 他俩只要还在一定距离内,机兵的程序似乎就判断铁之主没有问题。 这一切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当事的一人一狗遭遇“刚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吃了一发混沌卵意志鉴定”或者“刚睁眼原体就被原体卫队觉得不对劲而伏击”这种名场面。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我们对话的时候,已经有一坨蓝色软体动物在看着直播拍着大腿尖笑出声了。如今这比我最糟糕的猜测稍微好了那么一丝。” 拉弥赞恩抬起原体动力甲巨大的铁甲手套比出一条精确的“丝”来,装作没有看到边牧佩图拉博在一旁愤怒地咬起一块废铁甩头并因为牙疼而放弃了这种泄愤行为的画面。 “但我还是要说,凭什么其他人来这里穿个原体之类就是个个父慈子孝纳头便拜金手指开挂大杀四方到我就是……” 拉弥赞恩在佩图拉博阴沉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 拉弥赞恩有些尴尬地叉着手看着佩图拉博在工作室内上下忙碌。 “皮……佩……呃我是说佩图拉博,能弄清我们现在是在大叛乱后的什么时间吗?” 边境牧羊犬佩图拉博匆匆地跳上另一张工作台,用爪尖敲着输入设备,“不能。在恐惧之眼中,时间轴是没有意义的,你忘了。” “……”拉弥赞恩默默地咽下原本的问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或者说,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边牧歪着头,明亮的深褐色杏仁眼专注地打量着屏幕上一行行闪过的讯息。 “当然,我们可以先通过各个堡垒最近的情况报告来查看近来他们在银河的活动内容,并据此大概有个情况推断。这份报告……啧,我看不清!” 拉弥赞恩新奇而有些笨拙地通过神经链接“延伸”出去打开那份报告。 “这很清楚嘛……《九头蛇之心作战航行日志·ii》,后面还有许多可以链接出去的附录和统计数据。——等等,虽然不太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我隐约记得,如果是这个时间,罗伯特·基里曼应该还未被唤醒,大裂隙没有打开,我们在梅德伦加德……九头蛇之心作战已经结束……所以关键人名是……洪索?” 拉弥赞恩绞尽脑汁回忆着,灵敏的logos数据中心立刻将相关讯息投送到他的视网膜上,又因为当事人不擅长处理而被丢进待办区块。 “洪索。”边境牧羊犬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一眼,并皱起鼻子用爪尖不耐烦地敲打起输入设备,把与洪索相关的文件加入搜索内容。 “狗是色弱,而这份报告文字和它的重点条的底色是不恰当的绿色和黄色。洪索……我总是听人提到他的名字,虽然我并没有接见过这个混血。” “……真没想到你连狗身体的机能都全盘继承了,为什么你能这么习惯?” “呵。”佩图拉博用狗脸对着拉弥赞恩喷出一大口热气,“你窃据了我的这尊超凡之躯感觉自己习惯了吗?” “说实话,真的很不习惯。我不得不经常往待办分区和回收站里丢东西。” 拉弥赞恩抬起手,挠了挠头上繁多的生物电缆线,指尖的铁甲和皮肤接触的触感依旧陌生。 “比方说,这些线缆一直扯着我的额头和头皮,我想要做出表情的时候非常容易扯到,嘶!而且没头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恶魔原体用狗的后腿坐起来,冷冷地看着他,交叉抱起两只前爪。“知足罢你这可悲的凡人!我甚至没抱怨自己现在全身长满了头发。” 在殚精竭虑梳理了大约两个泰拉时的工作信息之后,拉弥赞恩决定无(摆)视(烂)剩余的那些待处理的事项,先处理点别的。 “虽然原来的你如·此·全·知而且不·爱·出·门,可能没那么需要导航员,以至于我们现在只能找到一些泡在羊水舱里的半机械化脑子、器官和神经。” 拉弥赞恩指着舰船人员列表,佩图拉博则收紧耳朵,把视线转向另一个屏幕。 “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能吃会走而且熟悉最新帝国航路情况的导航员。” 他打开最近的情况报告。 “这儿,洪索的战帮里刚好有一个。” 第三章 浪漫是——在宇宙战舰的舰桥喝咖啡 “总之,我不想让子嗣看到我如今的相貌,这你是可以理解的吧?” 拉弥赞恩谨慎地点了点头,“虽然脑子里有用法,但实际上我没操作过车床……” “要你何用!” “当你的嘴替。” “……” ----------------------------------- 最后在佩图拉博的指挥和铁环卫队的帮助下,拉弥赞恩成功地在源理之铠背部加装上能容纳一条边牧的维生背包舱,以及一些看起来有些可疑的“必要亚空间防护装置”。 这让这具超级魔改的精工终结者铠甲如今看起来有着越发接近刷着黄黑条纹的巨型银灰色“石棺”的视觉效果。 “过于粗陋。”狗抽着鼻子东嗅西嗅,很不满地点评道,“这种手艺我用一把普通锤子都敲不出这么烂。” 指尖抚过防护装置核心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冰冷黑色材质,“黑石”这种成分的名字立刻跃入拉弥赞恩的脑海,一人一狗的眼神交换了刹那,佩图拉博若无其事地跳进背包舱里,只是他的那对狗耳朵紧紧地贴着脑袋,拉弥赞恩挑了挑眉,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那么接下来……”站在工作间厚重的精金大门前,拉弥赞恩下意识从肺里深深吐出一口气,“就这样去舰桥视察真的没有问题吗?巴赫忒·沃特舰长对你如此熟悉……” “除了去那里露个面之外,我看不出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平复你在三个泰拉时之前引起的慌乱。” 心灵通讯里传来佩图拉博显得不太耐烦又冷酷的声音。 “带上舰桥附近所有的铁环卫队,指挥、自动战斗代码和每个船员的锁定生物识别码我已经预先从备份传输给你了。预热源理之铠的静滞立场发生器和武器系统,假如他或者他们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这可以第一时间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倒也不必……” 背包里安静了一下,压抑怒气的男低音又在拉弥赞恩脑中隆隆响起,“伱要记住,在这艘船上,‘佩图拉博’才是*唯一*的指挥者、决策者和王。” 高大的“恶魔原体”又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确认你的内部监视器全部连接上了动力甲的外置传感器?” “当然。” 拉弥赞恩——用着佩图拉博的外形点了点头,厚重的精金大门朝两侧分开,他向舰桥走去,全副武装的铁环机器人分成两列,沉默地围绕在他身边。 他们行走在巨舰如钢铁坟墓般的通道。 这里的一切都是朴素的钢灰色和物体本身的颜色,暴露在外的缆线和管道犹如机械巨像的金属血管和无机质内脏,它们有时候会被刷上一些铁颅纹章和黄黑警戒条纹,更多时候则是黯淡的原铁和锈蚀色的。 冷却蒸汽、机油、钷素、焚烧无机物和难闻的机仆维生液体的气味弥散于人造空气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在恐惧之眼,这种环境完全能称得上一声“整洁干净”,长长的通道两侧没有任何侧舷窗,只有头顶冰冷黯淡的灯在水泥色的地面上洒下干巴巴的白光。 铁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在送葬般的沉闷氛围里,他们由电梯抵达了铁血号的舰桥。 铁血号(ironblood),荣光女王级战列舰,铁之主的座驾,曾经的第四军团旗舰,如今静静漂浮在梅德伦加德的外侧深空轨道中。 它古老的舰桥如今比当初被交付使用时要多一些开阔感:在进入恐惧之眼后的某個年代,这艘庞大的战舰总算拥有了一扇真正的舰桥舷窗,使得舰桥人员可以用目视观测外面的情况。 永久伫立在铁血号舰桥指挥王座的是它的半机械人舰长,巴赫忒·沃特。 经过可能有数十个世纪之久的改造和维修,他的身躯以大大小小的缆线连接从而“生长”在指挥王座上,除了大部分头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生物质残留能显示舰长原本的种族。 门口的智能机兵守卫向所有人通报原体的到来,机械化改造限制了舰长身体的活动,在沃特稍稍扭头望向入口的时候,舰桥上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全都微微垂下眼,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服从、静默和小心。 被源理之铠包裹的高大躯体踏入指挥空间,有着黑色月光石般虹膜和惨白皮肤的钢铁巨人未发一言,只是缓缓地移动他的视线。 操作台和动力系统的伺服在嗡嗡作响,人们能感受到原体的目光在挨个审视他们。 鸟卜仪和其他设备的电子运转音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 联想到方才来自中枢应答的大量乱码,不止一个人屏住了呼吸。 在恐惧之眼里,这种无法言喻、无法理解的突发混乱太常见了,这会是铁之主带领他们滑向某个更极端的堕落的预兆吗? 他们不知道达摩克里斯之剑何时落下。 人们只是敬畏、顺从而沉默。 除了值班船员,舰桥上此刻还有一名钢铁勇士正在等待,他有一张相对年轻的脸孔和饱经沧桑的眼神,艾哈林,现任的第99大营战争铁匠,原体宠爱的小儿子,新进的三叉戟成员。 佩图拉博开头还以一种相对平静的语调告知拉弥赞恩对方的姓名和职位。 “哼,巴尔班已经升魔,毫不意外。”心灵通讯里传来边牧努力表达鄙薄的声音,“弗里克斯……被炸成了碎肉……丹提欧克,呵,丹提欧克!帝国英雄又如何?他最后也替那*心思深沉*的政客送了命。” 钢铁勇士原体突然对于极限战士原体的评论让拉弥赞恩一时不知如何措辞,他思考着走到指挥王座台上,习惯性——按他还是凡人时的习惯,先和沃特舰长打了个招呼。 恶魔原体这般随和到恐怖的态度让见多识广的半机械人舰长绷紧躯干回礼,舰桥上的人们在如履薄冰之中更弥漫起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氛。 拉弥赞恩没有特别注意到这点,他正忙着在心灵通讯里和佩图拉博交谈。 “往好处想,或许巴尔班·福尔克这一次的升魔可以让你在亚空间里变得不那么受关注。”佩图拉博在郁闷中更发出一声恼怒的冷哼,仿佛替前手下提前准备好了地狱兽。 “真的,你看,毕竟他在如何取得混沌宠爱方面的才能吸引了许多来自无生者的目光,这也符合我们必须保持低调的需要,不是吗?再者,如今更紧要的事情是,等我们把洪索骗……捞上铁血号之后如何适当地把他和他的战帮分开。”拉弥赞恩如此建议,接着朝那名三叉戟示意。 对方收到了信号,即刻朝前走来,并保持着一种尽可能的冷静和恭敬,战争铁匠未戴头盔的头颅上黑色的短发映衬得他的皮肤愈加苍白。 “艾哈林。” 恶魔原体发出了呼唤。 “父亲。”穿着铁骑式终结者盔甲的钢铁勇士应道,语气中不含一丝一毫的自傲或冒犯,“沃特舰长收到的最新通讯表明,卡兰-高尔的战争铁匠洪索声称收到了您的召见命令,他将为您带来您要的导航员,并申请在一个标准时后登舰;有关最新异形武器研究的进度报告,我保证它将在三小时内出现在您的桌上。另外……” 拉弥赞恩用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点着头,顶着恶魔原体的身躯走过去,绕着指挥王座转了两圈,这令舰长的双眼难得露出少许惊异和焦虑的情绪。 接着这份情绪在他看到“佩图拉博”找了个指挥王座旁宽敞的大椅子并*毫无形象*地整个陷在里面,在听取子嗣报告的同时开始喝铁环端来的*加奶雷卡热咖啡*的时候,达到了一种认为自己已彻底疯癫的情绪高峰。 巨大的荣光女王级战列舰突然颠簸了大约三微秒。 “佩图拉博”做了个手势,让肉眼可见已经开始面对自己的基因之父越说越崩溃的可怜的艾哈林停下,转而朝沃特舰长发出疑问。 “有什么问题吗?巴赫忒。”他眯起眼,“铁血号报告它的舰载系统错误修正发生率在刚刚的2.61微秒中增加了惊人的742%。——也就是说你刚刚差点让我们一头扎进梅德伦加德的大气层。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舰长的一部分逻辑回路仍在疯狂计算眼前情景的真实度,这几乎沸腾他仅剩的脑浆,另一部分证实了眼前恶魔原体对本舰确凿无疑的掌控度,这让他立刻垂下眼,声调保持了恰到好处的平静和谦卑,“是的,大人,系统的负荷确实有些超载,请您原谅我的失误。接下来将再次进行自检并排除此类问题。” “佩图拉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半机械人舰长感觉自己不存在的汗腺正在流出冷汗。 “当然,最好是这样,巴赫忒,你最好开始习惯我在舰桥喝咖啡。这是一种浪漫。” 舰体整个地颤抖了一下。 “浪、浪、浪漫……当、当然,遵从您的命令……!”巴赫忒·沃特从开始服役于钢铁勇士的数十或数百个世纪来第一次,用一种极端富于人类感情的结结巴巴的语调勉强做出了应答。 拉弥赞恩把脸转向几乎已经管理不住“是我疯了还是父亲遭了色孽了”的表情肌肉的子嗣。 “你继续说,我在听,小艾哈林。” 第四章 原体决定了,你来当这个药剂师 铁血号 十二人议会大厅 ----------------- 现在是“佩图拉博”在舰桥露面的一个半泰拉标准时之后,得到指令将帝国导航者俘虏送来铁血号的洪索和他的同伴已经登上了混沌原体的旗舰。 实际上,他们正在铁血号原本用于严肃的战争推演和回顾的十二人议会(dodekatheon)大厅里举办晚宴。 是的,晚宴。 蒙尘的金银灯具被吊上天花板,擦洗,点亮,柔和明丽的光芒照亮了大厅的每个角落,在静滞立场仓库中无人问津了许久的食材、家具、餐具和各种装饰品被去掉标志后使用起来,让整个宴会显得佳肴荟萃,典雅华丽。 尽管与会的所有人——哦也不是所有人,至少卡兰-高尔堡垒的主人,新晋战争铁匠洪索的表情还是若有所思的——脸上都带着一副“我是否已经被色孽腐蚀到出现幻觉了”的畏怖惶惑表情。 菜肴和饮品是珍贵而美味的,但他们仍然在恶魔原体的注视下拘谨地食用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不敢吃得太响、太快或太慢。 这让宴会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不过总体来说,钢铁勇士们一如既往地控制住了自己,既然原体想要晚宴,那么就该有個晚宴的样子。 达萨德拉用久违的贵族礼仪举起盛满美酒的银杯,上面被匆忙磨平的浮雕还讲述着原体降临奥林匹亚的传说。 他偷偷用指尖磨蹭了一下,同时观察着基因之父的表情。 虽然他注定要失望……不,他震惊地看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原体。 完了,他绝望又忧郁地想,艾哈林说得对,这其中定有黑暗王子的卑鄙手笔。 ----------------- “我真不敢相信。”心灵通讯里佩图拉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物理意义上的咬牙切齿,每个单词都能从拉弥赞恩身上叼下块肉,“你在我的子嗣和凡人面前让‘我’颜面尽失!” “哪里颜面尽失了?就因为坐下来喝了杯雷卡咖啡然后现在我们正在举办晚宴吗?”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铁生力量!而你!正在令钢铁的秩序崩塌!” 佩图拉博的震耳咆哮让拉弥赞恩有些心虚,但他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太过趋从铁之王。 另外他很明智地提前锁上了维生背包舱的外部锁。 “我认为让你的舰长和一部分子嗣早点适应‘你’的改变是件正确且必须的事。” 拉弥赞恩用手遮住嘴打了个饱嗝,所有的钢铁勇士都注意到了,但是他们都很惜命地转开了视线。 他刚刚用一杯冰镇苹果起泡酒佐餐,再次送下一块蒜味黄油烤制的格洛克斯肉排,虽然这些材料理论上可以算一万年前的产品了,但源理之铠的传感器分析过食品安全没有问题之后拉弥赞恩吃得心安理得。 “我看是伱身为凡人的灵魂无法抗拒世俗的欲望,放任自己沉溺于软弱而有害的享乐,让精钢变成了一堆铁锈。”佩图拉博阴沉地说。他显然是想起了某些不怎么样的记忆。 “吃块过期一万年的肉排也算沉溺欲望的话,这个宇宙也太糟糕了,真的。”拉弥赞恩拿起餐巾擦擦嘴,同时在心灵通讯里对着臭脸边牧回应道,“我已经想过了,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扮演你呢?与其在更糟糕的场合露出马脚,我选择一开始就让他们习惯我。” “那你想怎么做?!”佩图拉博愤愤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尾巴毛,他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恼怒,“难不成接下来你还要告诉我,你的计划是带着我的子嗣跑回去灰溜溜地给那具枯骨继续卖命?我告诉你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这绝对、无疑、必须不可能!” “当然不、当然不。”拉弥赞恩立刻用一个否定在心灵通讯里按下已经气得炸起全身毛发的铁之主,“我向你保证这件事绝不会发生。以及不要生气了,我给你留了一大份格洛克斯里脊肉和纯牛奶——所以你能先让我骗……招揽一下眼前的洪索?” ----------------- “那么,你就是我总是听到的,那个继承巴尔班遗产的新人了。” “佩图拉博”——或者说,拉弥赞恩,举起装满葡萄酒的高脚杯,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他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厅堂中激起微微的回响。 显然是首次参加此等“过于正常的”社交活动,年轻混沌阿斯塔特看起来有些微的惊奇,不过他很快也学着举杯回应,“是的,铁之主,我正是洪索。” 宴会桌一侧传来微弱的机械呼吸装置噪音,洪索此次觐见的同伴,锻石者索尔塔恩,从他的呼吸面具里发出粗重的喘息,作为从第三十个千年起就跟随原体的老兵,他显然认为洪索面对钢铁勇士基因原体的态度是极为不恭敬也不·安·全·的。 但在他开口之前,“铁之主”抬起手,制止了老石匠的圆场。 他的目光审视地掠过洪索,在一瞬间源理之铠外置或隐藏的十数个电子眼和传感器自发工作起来,将纤毫毕现的细节分析罗列而出供他参考。 混血儿有着略显病态而粗糙发灰的苍白皮肤,枪伤的痕迹显示爆弹曾不止一次直击了他,长驻的怨愤和思考留给他深刻的皱纹。 洪索的左眼被机械装置覆盖,右臂则被银黑色的仿生义肢所取代,他厚重的钢铁动力甲上悬挂着无法擦净斑驳血迹的铁链,泛着黯淡灰色光泽伤痕累累的肩甲上除了残破的黄黑条纹涂装之外别无装饰,只有修补过的伤痕标识出主人曾经历过的无数场战斗。 他的体态和身高鲜明地向所有人展示着来自帝国之拳基因部分的气质和外形,这让他在一众钢铁勇士里显得非常好辨认,也是恶意容易集中的目标。 就在他端详混血阿斯塔特之时,洪索也在用视线余光胆大包天地观察面前的“佩图拉博”。 不知为何,从这手握重铸过的破炉者,被包裹在如石棺般厚重的银铁战甲中的铁之王的气息里,除了符合传闻的冷酷、威严、精密之外,洪索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奇异的违和,就像是,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但,并不令他反感。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作为一名机缘巧合之下出生在拜尔实验室中的“杂种”阿斯塔特,此刻,这场意料之外的宴会与遥远冥冥中的预感让洪索心中一动。 他恭敬地垂下眼,聆听铁之主的发言。 “你在近来的所作所为我已听闻,我认为,我的旗舰上需要增加一位药剂师。” 在洪索也逐渐开始变得震惊的目光中,以这句话为开端,剩余的内容并未浪费拉弥赞恩多少口舌,他简洁明了地要求洪索将卡兰-高尔暂时交给他的副官管理,而混血儿本人则要到铁血号上来服役,他将获得原体的私人药剂师职位,并和铁之主一起进行一次小型远征。 虽然其他钢铁勇士立刻将其当作一道命令性的委任,并且,很显然,他们设法压制住了胸中熊熊的嫉妒之火。但当机仆开始往宴会桌上上甜品时,洪索已经考虑完毕,给予了钢铁之主肯定的答复。 “我将为你实现,铁之主。”他站起身,作出恭敬的行礼姿态。 坐在首位上的“佩图拉博”发出一声哼笑,与宴者们身上再次掠过无形的战栗。 “你确实非常大胆,与我其他的子嗣不同……苏拉卡的基因种子虽然不幸落入了法比乌斯·拜尔手里,但你很有希望传承他药剂方面的才能。” 四分之一毫秒里读完佩图拉博传来的相关资料之后,拉弥赞恩字斟句酌地说道。 “苏拉卡?那是谁?” “药剂师。他曾是神殿大厅的旧尊者,已经死去了数千年。” “我没有听说过他。” “旧日的幽灵已经够多了,”原体的目光转向大胆的年轻子嗣,“我们需要做一些全新的事情,来应对这个越来越复杂的宇宙。” “您的意愿,尊主。” 在心灵通讯中,冷眼旁观许久的佩图拉博轻哼了一声,“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小东西,但他的态度,嗤,从他身上我看不到丁点的敬畏,虽然理论上他身体里多半是苏拉卡的种子,可看他这样敷衍的态度并没有真的把你我当作他的原体或者父亲。”他评论道,“那个令人厌恶的驼背的手艺真是不敢恭维。” “呃你居然知道敷衍这个词……我是说,那我们最好让他早点感受到你我对他如山的父爱,免得哪天他看到罗格·多恩突然来了感觉。” “哼。他敢。” “难说。” “你……!” 拉弥赞恩耸耸肩,让机仆为所有人斟酒,与全然不曾亲眼见过佩图拉博万年前是什么德性的洪索互相举杯,一时宾主觥筹交错。 ----------------- 索尔塔恩·沃·布隆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犹如深沉迷梦中可鄙的毒雾,从他走进大厅起,他就在努力地消化着他看到的整场宴会内容和他的基因之父如此之惊人的改变,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遭遇了一个很有可能来自水晶迷宫或堕落的帝皇之子针对钢铁勇士的巨大阴谋。 正如万年前那样,并非第一次——有至高天的大能和可耻的背叛者觊觎他的基因之父,那一次令人憎恶的第三军团和福格瑞姆秉持黑暗王子的意志欺骗了所有人,并最终导向了佩图拉博升魔的结果。 所以这一次,又是什么?又是谁?他该相信哪个同伴? 锻石者在呼吸器下缓缓调整过于震惊的思绪。 这时他看见自己的原体举起酒杯,若无其事地宣布第二和第三件事。 老石匠的瞳孔因无法控制的惊愕和震怖而放大了。 第五章 一个很喜欢的回答和一个很喜欢的回答 事实证明,用餐的时候谈公事虽然不合适,但有时候也挺高效的。 洪索对于铁之主给予他的服役命令意外配合。 事实上,恶魔原体的背书极大弥补了他在其他钢铁勇士眼中的先天不足——他轻而易举地率兵镇压了一切敢于有异议的声音,把卡兰-高尔及其周边变成了一座高效而严密的战争堡垒和兵工厂。 随后他很快将自己的战帮成员安排妥当,由他的冠军奥尼克斯留守堡垒,他自己则带着达萨德拉和索尔塔恩——后者是来自佩图拉博的指定——登上铁血号履职。 这让佩图拉博的心情由阴转晴,拉弥赞恩则不然,他看起来很有些顾虑。 不过他的这种顾虑在他们与洪索再次深入交谈后大大减轻了。 ----------------- “我听到他回答‘没有’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小子还没真的开始实施恶魔子宫工程。” 拉弥赞恩毫无形象地整个瘫在新做好的原体尺寸大沙发里嘀咕道,私人工作间内现在只有他和佩图拉博一人一狗,门外守着一整队铁环。 “我真不敢相信,他在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和勾心斗角之余还能动脑子想出这种鬼东西……显然把他带在身边,让他学习如何做個*正规*药剂师是非常英明的决定。佩佩,我们得把这小子看牢点,我可不想要第二个老中医……哦,用本地语言来说,法比乌斯·拜尔。” 边牧原体占据了另一个带阶梯的高脚沙发,周围屏幕上闪烁的光把他雪白的围脖鬃毛映照成了五颜六色,无数数据板散落在他身旁和地板上——倒不是说拉弥赞恩就什么都没做,远处工作台上有一整套崭新的宠物用品,从三种间距的钢制毛梳到项圈上用的军团标志铁颅小挂坠应有尽有,从某些相当古老的物品款式来看,应当就出自某位躺平者之手。 “洪索对这件混沌造物的想法已经非常具有可行性,他此次前来正是将这个计划作为一件功绩向我献上,许多人都已得知他准备实施这项技术的消息;我毫不怀疑,在这个增加新血极端困难的地方,我那些……的子嗣会为此大打出手。”佩图拉博一边回答,一边不停歪头看着旁边的屏幕讯息,耳朵尖随着动作一颤一颤地抖动,同时爪子正试图把一团电线球拆开。 “他确实是个头脑敏锐、灵活而且运气极佳的军官,在我的军团中这是一种少见的素质,让他留在我这儿无疑会降低一部分区域的战争效率,但同时也会提升别的方面。——你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件事?再怎么说,这是在梅德伦加德,恐惧之眼内部,军团的……母星。” “就因为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人,这些组合起来才更糟糕,虽然完全不记得细节,并且再次感天动地——洪索还没着手做出来!但我很确定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拉弥赞恩咂咂嘴,“因为说不定就在此时此刻,你十三弟家那无敌的四连长已经带着战友直奔这里来准备实现一场精彩的史诗战斗了——如果这里是……,那我可不会低估这个宇宙的惯性恶意程度。并且就我个人来说,现在完全不想和这种带着光环的主角照面,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某种可憎之物,应该。” 佩图拉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觉得我是可憎之物可以直说。” “啊?” 狗的脸上露出异常阴沉的表情,“我知道,你其实是这样想的,看你灵魂和我的身躯至今那糟糕的同步率。” “啊?” ”我知道你一直在忍受这一切,包括我。” “啊?“ “何必如此惊讶呢,伱我心知肚明。” “啊?” 拉弥赞恩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在发什么癫!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嫌弃你?你从哪里得出的这种结论?不是我真不明白——我们刚刚不是在说别的话题吗?!” 狗强硬地昂着头用铁之主的高傲目光注视着他,看起来气势凌人,嗯,如果耳朵没有贴在脑袋上,尾巴也没紧紧卷住的话。 “好吧,好吧,至少你还说出来了,那让我们谈谈。”他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有得选,谁会来这个粪坑宇宙?但来都来了——都已经是这种状态了,看看——我睁开眼就在恐惧之眼里,有一个无分混沌恶魔原体身躯,一个恶魔星球,一群七零八落的混沌阿斯塔特子嗣,一条充满了小秘密的荣光女王,这种时候,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货还留在亚空间?嫌变混沌卵不够快?还是嫌没别的恶魔大君来抓我去当血包?当然是包袱款款去现实宇宙!没准在被‘那四个’盯上之前还能找到些保命或者解决的办法。至于投奔帝国,我不是没想过(狗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但我一知道大叛乱已经结束就再没考虑了,看看那堆审判庭或者其他什么魔怔人,再看看我现在的情况,你爹又不接我电话……不对,这也不行,想想高领主和审判庭,还是有极大的被背刺的风险。” 他伸手过去用一种在2k古泰拉深受各种犬类好评的手法轻柔地抓揉边境牧羊犬毛茸茸的后脑、脖颈和下巴。 很难相信一个穿着动力甲的巨人能做出这种精细控制的动作,但事实上logos的超级控制中枢配合电子肌肉让这种事情显得轻而易举,力道圆如。 “……所以你看,虽然我不想留在梅德伦加德,但我也不会去你爹那边,对吧?如此明显的逻辑。况且我还有你!我们两个谁离开谁都不行,佩图拉博,佩图拉博,我需要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哼!”边牧侧目看了他一会儿,可能是在思索他说的是否是真话,也可能是后脑的顺毛手法实在是太过熟悉而舒服,最后狗的耳朵从贴紧转为放松,他的尾巴毛松弛地在沙发上铺开,喉咙里发出咕哝声。 “鉴于现在这个时时刻刻都处于腐朽过程的庞大烂摊子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对我们面临的问题有所帮助——他们不用那些难以解读的预言和特殊人才使事情变得更糟糕就不错了——你的逻辑姑且没有大问题。首先抵达现实银河确实是第一要务。” “太好了,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拉弥赞恩殷勤地替狗揉起耳朵根,“你不打算离开前多带些子嗣吗?铁血号真的是条大船,人手不够的话,我们如何驾驶它?” 狗正眯着眼睛享受着按摩服务,闻言用他的嘴筒子拍了一下源理之铠的铁灰色手甲。 “虚空深邃,饥饿者众。能够注视这里的大能不止一个……在虚假正确的外衣遮蔽下,筛选少数尽量可靠的人,开展必要的行动,这样的计划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才是更安全可行的做法。我的子嗣也未必个个可靠,只有铁环,忠心耿耿。——至于航行,铁血号一直处于半战备状态,目前的船员加上铁环要开动她并没有问题,唯一可虑的是出去之后我们要尽快补充一些新战士,正好让洪索来负责这件事。” “啊?为什么?下面还有大量经验丰富的老兵。” “……就因为是老兵!” “啊?” 拉弥赞恩的手甲又被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 “啊?” “非要我说出来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恶魔原体咆哮道。 第六章 狗狗钢达和月亮船 铁血号 原体私人工作间 ----------------- “怎么可能丢脸!你现在如此美丽、如此英俊!要我说,别说在泰拉,你在芬里斯都一定是个非常受欢迎的……” 狗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铁环应该到了,让他们进来。” 拉弥赞恩闻言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响指,两座高大的钢铁造物从滑开的房门中央鱼贯而入。 “芬里斯上没有狼,狗则只有一只。”佩图拉博简洁地说完,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跳上工作台,指挥铁环机兵移动到他需要的位置。 自从在不能提起名字的星系遭遇那次令人印象深刻的跳帮,铁之主就只愿意使用这种由他個人改进并加入许多“小秘密”科技的智控机器人作为亲卫。 大量由恶魔原体本人直控的铁环机兵不但替代了他的原体卫队,也替代了很大一部分舰载人员的工作。 其数据量之大,拉弥赞恩自从一开始在佩图拉博的指引下,将绝大部分系统设定为加强自律模式后,就没敢再次沉入数据海,并且后遗症是干呕了很久。 “如果说我的战士们心如钢铁,那你差不多是反义词,拉弥赞恩。” “别对一个共济失调的躺平图书馆员要求那么多。” 根据他们的私下测试,佩图拉博目前的形态无法直接控制这些忠心耿耿的编程机械,只有使用佩图拉博肉体的拉弥赞恩可以用原本设计的信号回路进行预设、权限更改或细微操控,一如佩图拉博本人制造它们时候的希望。 ——虽然当事原体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真的一个后门都没留,想改造接入自己如今的信号都不行,但这话自然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 从铁环机兵手中接过温度刚刚好的加奶无糖雷卡咖啡,拉弥赞恩再次将自己脑海中刷新的满屏营养分析和健康警报建议丢进回收区。 随后他满意地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饮料。——有个不用考虑健康问题的身体就是好。 “你把他们喊进来干嘛?” 佩图拉博斜了他一眼,不管他实际上表情多阴沉,在一只毛茸茸的边牧脸上总是不太明显。 “拆一台来做一些合适的代步机械,另一个则能拿来做我的助手——但凡你能干点正经活,我早就不用坐那个简陋背包移动了。” “唔……我看看,你确定让他们自己拆自己可以吗?我对伱这些技术和线路,呃,至少能看懂原理,谢谢logos。” “……令人发指的浪费,枉你用着我的身躯,却连个简单的讲话器都做不好。我的铁环比你强多了。啧,我真是厌烦这种还要过一道中转的无效率做法。” 拉弥赞恩一边替边牧打下手一边好奇地往铁环被打开的内部看去。 “呃啊啊啊啊啊?!” “你能不要发出这种大惊小怪的鸭叫吗。把单分子手术刀和激光烙铁递给我的助手。” “你这铁环为什么还有湿件啊?!” “不然呢?来,动动你的腿,拿去泡在那边的培养槽里。” “……说真的你怎么这方面比某忠诚军团还规矩啊。” “闭嘴。” 一阵叮叮当当拆拆组组之后,佩图拉博拥有了一架类似无畏结构的改造型专用机兵。 其原本的中枢不但保留了部分自律辅助功能,还被改装成了一个带可拆卸头盔的乘员舱,刚好用来容纳边境牧羊犬大小的身躯,从外表上看,扣上头盔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狗在拉弥赞恩充满惊叹的夸奖里满意地从头开始甩动身体,把毛皮上沾到的金属灰尘抖落,随后摇了摇尾巴,昂首阔步地跳进驾驶位,并合拢乘员舱开始测试性能。 速度、反应、火力等测试的结果勉强能够接受:这架自律步行机械除了强大的火控和武器系统外,还被加装了一系列维生装置和手打输入式讲话器,目前拥有两套可替换外壳,一套可以混入铁环卫队的智能机兵外壳,还有一套可以在需要的时刻让牧羊犬伪装成一台古老的蔑视者无畏。 至于为什么还得加个无畏选项而不干脆伪装成机兵……就算是佩图拉博也必须承认,一台独立行动的憎恶智能在必要时很难和其他人正常沟通,即使混沌也是如此。 在雕刻无畏外壳的名字时,佩图拉博沉吟着刻上了凯铎莫(kaidomo)。 “这是谁的名字?”拉弥赞恩好奇地问,他回忆了一下所知的钢铁勇士,似乎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你没必要知道。”佩图拉博面无表情地说,同时飞快地把这个名字和伪造的履历加入大数据库,“现在这台无畏被标记为在机库沉睡,下次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假装唤醒了。” “恭喜,恭喜你有了带替换皮肤的新钢达……不,新代步动力甲,佩图拉博。另外,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向舰长传输了航行数据。” 被强硬要求打下手并观摩学习全程的拉弥赞恩用指尖小心地揉着眼皮。 “你以前管这么多真的不累吗?就算大部分都改成了自律监控模式,但是每分每秒脑袋里和视觉界面流入的信息实在还是太多了,弄得我一直有种想打瞌睡的犯困感。”他嘀咕着喝下第九杯热雷卡咖啡。 “‘我’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感到疲惫。这是因为你的灵魂不够刚强而造成的衰弱幻觉,你需谨记:内外皆钢(ironwithin,ironwithout)!” 边牧佩图拉博的棕褐色杏仁眼再次射出了如新星爆发般炽烈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狗狗星星超亮眼真的很犯规,我是说,你对自己现在多迷人又可爱一无所知。” “迷人和可爱从来不是我的可选词条。”狗非常冷酷地说,“别()()()的像福格瑞姆一样说话。” 他低下头打开数据板,开始在名单上点点选选。 “在恐惧之眼里度过这么久,就算是稍微可信一些的人也已经不多了,况且如无必要的人都不需带。索尔塔恩他们姑且问题不大,洪索……确实很有生存的智慧,他这次没有把那些无生者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上船。接下来,我们将跃出恐惧之眼,然后找个地方补给。铁血号需要补给的地方有很多,战士、水、各种材料……” 第四原体(的身体)靠在沙发里摇晃着咖啡杯,听到这话做出个遗憾的姿势。 “可任何一个帝国世界看到铁血号都只会送我们先吃一轮轨道防御射击,然后开始拼命摇人——哦,用本地语言来说是呼叫任何在附近的海军、修会和战团。难不成我们要找个黑机械教铸造世界?那地方的船坞维修只会让铁血号看起来像个更引人注目的帝国海军火力靶子吧。” “那种地方当然不行。铁血号必须要用些非常规手段才能伪装,我一点都不想让那帮总是喜欢加上鬼迷心窍的改动而且手艺粗劣的维修技工接触到。对了,那个帝国导航员何时就位,我没有在关键位置监测列表上看到他。”狗坐在他的新驾驶舱里用爪子敲敲打打,尾巴时不时拍打两下。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无疑有个不必抬头看人还能用狗爪操纵监视船上每个人的东西让佩图拉博心情保持在良好状态。 “嗯哼……我还没有去看过他,不过洪索说他有办法让人乖乖就范。” “虽然他对他的基因之父非常不恭敬,但洪索确实是个有办法的战士。”牧羊犬狠狠敲了一下输入器,仿佛那是某个人的胸腔。 “对了,”拉弥赞恩突然坐起身,“你这恶魔躯体能在现实银河……” “我所暂时居住的这个四足形态身体能够作为锚点以及……”佩图拉博头也没抬地回应道。 于是原体的身躯又缓缓地陷入沙发的怀抱,边牧的后半句话也变成了听不清的嘟哝。 “我们先去这里。”他用爪尖敲下几个按键,挑选出一份往某个边缘星区交易港的航行路线图。 “我看看,距离倒是合适……但你确定一艘荣光女王级战舰能大摇大摆出现在这种地方?” 边牧佩图拉博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诡异的表情,拉弥赞恩很确定这个表情是得意的笑容,因为他的耳朵兴奋地竖起,尾巴在摇动。 “荣光女王级战舰不行,但,月级改装驳船可以。” 第七章 到港口不下船走一走怎么行 朦胧星域 卡利西斯星区 边缘无面贸易港 -----------------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做到了将船的‘一部分’通过特化的物质走廊‘沉’进口袋空间这种事。” 再次坐在铁血号的舰桥上,看着沃特舰长一如既往沉稳地指挥只有原本六分之一大小的舰船堪称教科书式地侧方停靠进泊位,拉弥赞恩在心灵通讯里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我还以为这是太空死灵独有的空间技法。” “那当然。我可是佩图拉博。凡夫俗子的见识怎能与我匹敌一丝一毫?” 佩图拉博嗤笑着,他的声音无意中显示出一种饱含居高临下感觉的傲慢怜悯,尽管从意外发生以来绝大部分时候他有意识地将它们克制得很好,但发自肺腑的赞叹夸奖却会让他泄露出真实情绪。 他在背包舱里得意地竖起耳朵,耳后长长的聪明毛扫过仪器表面。 “你不会以为我在恐惧之眼里这么久,就只是在造房子和机器人吧?” “为我的失礼自罚一杯。”舰桥上的人们听到恶魔原体如此说,目睹他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朝着虚空遥遥一举。 洪索与达萨德拉在三分之一秒内飞快地交换了数个眼色和几十条信息,艾哈林和索尔塔恩在一旁紧握武器沉默不语。 就在不久之前,作为原体最新宠爱的近卫军官,除了每个人都收到一套装饰雕刻精美到可疑(甚至有纪念绶带和量身定做的个性化小物件)、涂装成银色和黑色的崭新精工mkiv动力甲(闪闪发亮!但为什么是银色和黑色?),和一把适合他们职位的精工双联腕枪作为履职礼物之外——据说老兵们没敢立刻穿上这些来自基因之父的珍贵礼物,而是观察了很长时间。 尤其是索尔塔恩他们还偷偷摸摸对这些礼物进行了针对性的混沌式驱魔——在惶恐不安的气氛公开扩散之前,钢铁勇士们终于接到了跟随原体出发后的第一件任务:在这個位于星区光晕边缘的黑市港口上弄到佩图拉博清单上列出的原材料和资源。 包括但不限于金属、燃料、食品、淡水和人口。 至于他们要如何完成这些任务,这就不在佩图拉博和拉弥赞恩关心的范围内了。 因为现在他们两人正在港口遛——逛街。 这个隐蔽、繁荣且远离帝国中心的非法贸易港是一座完全符合任何人对“太空贸易黑市”这个名词想象的环状空间站。 空间站的整个主体结构带是一座真正的庞然大物,它围绕着一颗淡蓝色气体巨行星转动,如星轨般链起后漂浮的轨道站上一部分设施已经废弃,但剩下的部分被多年来的修修补补变成了一座差强人意的船坞和复杂扭曲的一系列城镇。 街道狭窄,两侧有着扭曲幽深的维修巷和通风井,时不时路边就有摆摊的行商或卖力吆喝或安静地等待买家。来此做买卖的访客和交易者则多半遮掩身形,来去匆匆。 拉弥赞恩在佩图拉博不情愿的指点下脱去绝大部分的源理之铠部件,只保留了几件特殊物品、随身武器和护盾发生器,即使如此,他的体型和高度依然十分引人注目。 所以他在工作室仓库里的幻影迷彩和其他伪装中挑来拣去,最后为自己选择了一件做成机械教神甫外形的混合动力罩袍。 火力强大、用合成音说话、非常合适掩盖身形而且可以不用自己走路。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容易犯懒。如果是以前,此等懒惰之罪行足够我把你拆开杀掉八遍。——当我能够收回身体的时候但愿它还能正常运作。” 佩图拉博坐在为了这次遛——逛街伪装成机械教堡星机兵(临时替他在胸口涂了一个机械教标识)的专用铁环里跟在他身旁,沿着街道前进,狗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在驾驶座上摇着尾巴,并下意识地把嗅觉传感器开到最大—— “别这么说……我有种预感我们会发现意外好东西……你看!” “这种凡人的冷贸易黑市能有什么……” 狗的声音停顿了0.1秒。 “哦。该死。” ----------------- 尤利乌斯是一名年轻的未竟者——这表示,他曾经有很大的希望正式成为帝皇的死亡天使,为帝国之大敌带去愤怒和毁灭。 而如今对他和他的同伴们而言,干净利落的死亡,可能是众多未来中最仁慈的一种。 之所以说是“曾经”,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没有老兵、没有母星、没有载具和补给、连荣耀的战团称谓都被剥去,自然也没有药剂师兄弟来为他们做完剩下的手术,这群年轻人都还没有动力甲,实际上,连所有十九道改造手术流程都未完全实施完毕,他们是一群半成品,一群流浪者,一群……奴隶。 他在嘴里苦涩地咀嚼着这个词汇。 他们当时正在一颗被灵族海盗攻击的星球上进行自己最后的远征,在最后的长者暨战团长的带领下。 从背后的暗影中卑鄙地冒出来袭击和绑架他们的,是一队可憎的异形捕奴者,他们反抗过,但很快就结束了,奇迹般的,一个人都没有死。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武器实在是过于简陋,以至于对方除了围捕怒骂着反抗的长者,将他切割放倒之外没有费多少手脚。 他们被捆起来,扣上口枷,丢进特制的容器放进货舱,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地表。 之后发生的动静过于混乱,似乎是捕奴队又遭到了别的存在的袭击。 直到一切归于寂静后很久,货舱门被打开,他看到了人类的面孔。 那时候,他以为这是结束。 但,这只是苦难新的开始。 ----------------- 尤利乌斯带着阴暗的怒火将视线投向奴隶商人,他至今还记得要求对方释放自己和战斗兄弟的时候,这个年老的行商浪人颤抖的手指和脸上复杂的神情。 “我很抱歉。真的,我很抱歉……但卖掉你们,我就能在最好的花园世界和家人团聚退休了。” 所以。 所以这就是他们被捆绑着放在这里,犹如货物一般被拿出来贩卖的理由。 嘴里苦涩的感觉更清晰了,口枷阻止了他湿润自己干燥开裂的嘴唇的尝试。 虽然迄今为止蒙帝皇庇佑,他们还不曾分散过,但看起来好运就要离开这支不幸的战团的最后遗孤们了。 盖因此刻—— 一名打扮得像是某种沙漠星球贵族的女性正颇感兴趣地走过来,对他们挨个挑挑拣拣。 这是位十分引人注目的艳丽美人。 她个子高挑,有着雪白的肌肤、鸦羽色的长发,头戴一顶宝石与黄金打造、式样特殊的高耸花冠,诸多金饰装点着她富有光泽的珍贵织物长袍,浓郁黑色眼线勾勒出她极富异域风情的眼睛形状,并在眼尾拉出一抹独特的长度,让她深蓝的瞳孔显得神秘而灵动。 从她兴致盎然的表情来看,明显地她对这群异乎寻常地健壮高大的奴隶很有些购买意向,但她不打算买走全部。 捕奴者捆绑的手法非常老练,尤利乌斯只能用眼睛愤怒、忧愁又苦涩地看着女人纤细有力的手指抓住伙伴的头,强迫他们抬起下颌,好让她查看他们的相貌和牙齿。 女贵族的鞋跟笃笃声敲打在地面上,也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她像挑选大牲口一般挨个挑选着,即将被迫分离的悲愤无奈感染着流浪者们,被选中的人也以同样痛苦的眼神回望着囚笼里的其他人。 他悲恸地闭起眼,情真意切地为所有发生的一切祈祝与哀悼。 ----------------- 某种庞然大物的降临卷起了以太微风的涟漪。 一些深沉可怖之息被吹拂到他鼻端。 金发的未竟者霍然睁开眼。 自冥冥中莫名传递而来的恐怖威压。 某种玄奥磅礴的存在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仿佛现实的边界也被无形之物压缩。 虚空张开了大口。 灵魂亟待被填补。 又来了…… 这种感觉…… 尤利乌斯的眼珠在眼眶里高速震颤,他的颅骨变得滚烫。 寒冷的风追逐嬉笑着穿过长长的弯曲通道,拍打在人们身上。 路过的行人裹紧了外衣。 他扬起头望着人群,急切地搜索着带来压迫感的目标。 但……怎么是一位机械神甫……机兵……不可能。 这种感觉……?对应不上……? 等等!这是位红袍的机械教士! 不管怎样,如果被他买走…… 尤利乌斯将目光投向了后面被防水布遮盖着的货箱。 第八章 逛黑市买奴隶是不可不尝的一环(并不是!) 卡利西斯星区 边缘无面贸易港 通讯监控半径:1.35天文单位 -物资采购进度:81%; -曼德维尔点监测到疑似审判庭船只跃出;持续监控; -本地(此处使用密码)活跃度中等; -各单位暂未与异形发生遭遇战。 -各单位暂未与帝国发生遭遇战。 ----------------- 巨大的淡蓝色气体行星运行在轨道的另一侧,恒星投下的反射光在空间港的结构上凸显出深深的阴影。 寒风持续凌冽。 路过此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沿着路边行进。 犹如从通道一端的阴影中升起的深渊一般,伴随齿轮的咬合咔哒和排气孔的喷气声,拄着巨大动力权杖的机械教神甫走上前来。 红色的长袍边缘饰以平铺齿轮形状的图案,长袍十分宽大,遮盖着看不清数量的金属触手和附肢底盘,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结构看起来在支撑其庞大的机械化躯体行动。 低垂的兜帽下燃烧着十数点莹绿色目镜光芒,它们透过金属面具和奇怪的轨道声令人不安地不断移动、聚焦着,每个被这种视线注视到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改换身体的重心——就像被巨大的蜘蛛盯上的猎物会想要本能地逃跑。 接着一个动静——一个仿佛用一点点将死者的临终呼吸、狂信者的疯癫喃喃自语和博学者的冷静陈述混杂在一起的电子合成声可怖地响起。 围观的行人又匆匆离开了几個。 “哦……看啊,这是什么,令人惊叹=发现,感谢欧姆弥赛亚赐予我们=荣光。——这就=全部了吗?” 奴隶商人此时谨慎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是的、是的,尊敬的大人……”他咧开嘴,搓着手,“一共三十个,都在这些货箱里了,请不用担心,他们已经丧失了帝国认证和庇护,不会为您带来什么大麻烦……都是顶顶好的货色!请看,即使在卡利西斯也是稀罕的珍品,三十个已经做完过半改造手术的候选者!” 围观者中响起阵阵惊叹和议论。 “嚄……确实。啊,我想这份礼物会有人很高兴=收到。那么让我们来看看……” 第四原体甚至没有来得及细看货箱中的内容,但是对贪婪凡人居然敢于向超凡战士们伸手的行为,他意外地深恶痛绝,使用数十种语言混合的恶毒诅咒词汇嗷嗷汪汪地回荡在心灵和现实通讯中,拉弥赞恩不得不把它们立刻划拨到回收区块,同时用临时权限锁死了佩图拉博座驾的通讯、武器和动力系统。 “你居然还打算老老实实的交易而不是立刻给这个可悲的臭虫一个他应得的惩罚?!”狗在座舱中咆哮着,整排犬齿露出,肌肉绷紧。 “……低调,佩图拉博,低调。” “立刻放开对我的锁定,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我的耐心极为有限。” “嗯嗯好的好的,回头就放,狗狗不要多管人类的闲事,啊,乖,等着我。”拉弥赞恩急于去交易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乖狗我去买菜你在这里等我”。 “你怎敢!!!!我要杀了你!!!!!!”佩图拉博听起来随时都会血压爆炸,“我要把你活活拆散了分进一百个宏炮里再活着发射出去!!” 但是一只狗狗再生气又能如何呢?另外气得满地打滚咬工具扳手的牧羊犬真的很可爱。 拉弥赞恩微笑着这么想。 ----------------- 当交易双方终于以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价码谈妥条件之后,机械神甫颇有些趣味阑珊地让奴隶主把货物们送去自己的船上,围观者也议论着随之散去。 “赞美您的慷慨!大人!愿万机之神永远保佑您!我早就注意到了,新靠港最大的那艘船!她确实是一件真正的传家宝!她叫什么来着?是的、是的!天命钢铁(manifestdestinysteel)……号?”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奴隶商人的声音有了个明显的停顿,“这……真是个好名字啊!我这就安排人手替您送过去。” “等一下!” 声音的主人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 “哦?看来有些东西似乎没有=你说得=完善。” 重达数吨的钢铁教士背负着能量管转动身躯,仿佛某种上半身直立又佝偻的巨型爬行生物或是昆虫,其中两根机械臂顿着手中的齿轮动力权杖,他密密麻麻的金属附肢和触手在袍子下蠕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动静,机油、钷素、冷却液和生物质燃烧的产物混合成难以形容的化学气味刺激着在场的生者。 数十道莹绿的目镜视线,瞬间聚焦,落在货品的脸上。 “伱有=30秒的发言时间。” 奴隶商人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极为不安地晃动着身体,似乎想要开口,但一根有意无意划过他眼前的钢铁触手又让他闭上了嘴,汗珠从他尚未做过改造的三分之一人类脸皮上不断地冒出来。 刚刚喊出声的年轻奴隶吐掉嘴里被咬碎的封口残渣和鲜血,为了咬坏口枷出声,这个坚韧的青年大约是碎了几颗牙齿,但当事人并不在意。 他有着短而微微卷曲的浅金色头发和晴天一般的蓝眼睛,即使是来自基因之父的馈赠让他的骨骼和肌肉变得宽阔健壮,也无损其身姿容貌的端正挺拔。 只细看了一眼,佩图拉博就皱起了他毛茸茸的嘴唇,露出犬齿,“虽然这张脸和那个鼻子翘上天的阴谋家相似度至少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点二,哦,完美肉体基因彩票,啐,但这群废物毫无疑问都是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的破烂小崽子,烧成灰我都认得出。” 认出这批未竟者所使用的基因种子来源的同时,恶魔原体立刻恢复了一贯的口吻,“你真要买的话,他们没有种子腺……哦,现在我们也不需要种子,那么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扔给洪索当手术练习材料。” 拉弥赞恩没说话,他想到一些数据,怕自己开口发出的笑声会让某人恼羞成怒。 这时候奴隶开口了,他被捆绑着,而且因为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显得有些生涩,但他坚决又果断地做出一个祈求的垂首行礼姿态。 “请您,我请求您把我们的长者也一起带走。” “哦……?”蜘蛛多瞳般的莹绿目镜光点聚焦在已经脸色发青的奴隶商人脸上,冰冷的机械触手蹿上他的脖颈,“你说过=所有三十个都在这里了。你=欺骗?” 奴隶商人在堡星机器人开始激活武器系统之前以自己平生最快的语速口齿清晰地大叫起来,“还有一个是个残次品……!他甚至都没了手脚!所以我没把他算进去!” “所以你就把我们卖掉,把战团长留在这里等死!”小伙子愤怒地吼道,他的胸膛起伏着,饱满的肌肉鼓起,将绳索绷得很紧,看得出如果能挣脱他一定会一拳揍在奴隶主脸上。 “他又老又残废!他本就快死了!这里根本没人能救他!” “哦……?”犹如千百个被折磨者临终呓语般的电子合成音在他们头顶响起,这次夹杂了少许重新提振的趣味,“所以,战团长=?嚄……” 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肌肉。 虽然对他们口中的状况有所准备,但真正打开货箱看到老兵的状况时,拉弥赞恩和佩图拉博还是十分吃惊,他居然还活着。 老无畏的羊水舱显然是被暴力拆解拖出的,上面到处是切割痕迹和裂痕,实际上只有少许浑浊的营养液还残留在里面,正如奴隶商人尖叫的那样,他残留在其中的肉体只是一个头颅、肩胛骨到半截胸椎的部分。惨白的骨板遮掩下隐约可见微弱搏动的心脏,剩余的脊椎延伸到腰部,神经缆线和维生接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暴露且发炎的创口上。 实际上,如果不是阿斯塔特的生命力远超过凡人,他几乎可以算成半具发臭的腐尸。 所有外置传感器在初步扫描后给出的医疗评估结果均是极危。 在尽量不去理会心灵通讯中佩图拉博的一些很糟糕的低语后,拉弥赞恩操纵机械神甫的庞大外壳转向战战兢兢的奴隶商人。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的性命=价值=取决于你的奉献。” 第九又三分之一章 军团?战团! 卡利西斯星区 -采购进度108% 天命钢铁号(铁血号) 药剂师工作间 ----------------- “你居然就那样饶过了那个下贱、野蛮、贪婪、愚蠢、该死的凡人!赠品!你怎么还说得出赠品这种话!” “这奸商卖东西短斤缺两不说假一赔三吧,赔两倍不是理所应当么,你这时候不讲求性价比了?这趟采购物超所值,你懂不懂购物?——还有我肯定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相信我。” 当洪索接到召唤赶回他崭新的工作间时,见到的就是原体、铁环与他们身旁数十个整齐的货箱。 他的原体已经卸去红色的机械罩袍,穿着一身便服矗立在那处。 在洪索看来,“佩图拉博”的装束可能源于自己从未见过的母星。 密集的黑色生物数据线缆代替了原体的头发,在脑后被扎成一束,诸多金色与银色的接口仿佛是某种新奇的发饰,湖蓝色的纤小电流隐藏其下,细碎地闪烁着神秘的机械微光,特殊幻觉迷彩让原体看起来与往日相比整个缩小了一些,大约比普通阿斯塔特高出一头半。 “佩图拉博”的身躯强壮敦实,被多层复合材料织物长袍和银鳞状的披肩包裹着,披肩连接处扣着一枚脑后有光冕的颅骨面具造型别针。 一掌宽的腰带上除了装饰着合金颅骨面具、数個小型静滞立场匣,还挂着一把遗物手枪、一把重力锤和一些零碎的他叫不上名字的武器或工具挂饰。 古老又新奇,而且意外很符合洪索的审美。 审美,他暗自思忖着,又是一个从记忆深处被捞出来的词汇。 实际上,和他曾听到过的传闻和以为会发生的不同(虽然从达萨德拉到艾哈林都看起来如临大敌)。铁血号上的生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舒适轻松(?),铁之主——原体——父亲也博学又和蔼(?)。 他的动力甲、武器和器械背包如今每天都被维护在最佳状态,军官食堂随便什么时候去都能够提供食物和饮料,冷热随人,而且味道在恐惧之眼的各种食物排行里可以称得上十分美味。 洪索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坐在食堂(同时保持极端警惕地)吃掉了整整八块人头大的火烤肉排和九碗放了足量元素陶钢盐的氨基麦片粥,并打着嗝要了六大包可吮吸式甘油三酯凝胶——居然还是冰镇苹果桃味的!以自己的拳头起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最营养的食品。令他不自觉地真诚高呼赞美钢铁、赞美铁之王! 铁血号上的角斗笼和训练室显然出自一种天才的设计,结构结实安全而宽敞,和他以前见过的都不同,就算是坏掉的机仆临时堆放处也永远保持着整洁——和他曾见过的帝国那边也不相同,他思索着比较,更为……更为典雅(又是个新蹦出来的词汇)、明亮、富有秩序。 在任命之后分配给了他药剂师专用的套间,实验间、手术台、培养室之类一应俱全,他的个人卧室里现在还挂着原体画的画,每个近卫战士都有不同的一幅(尽管老兵们收到它的时候脸上担忧的样子几乎掩盖不住),洪索很喜欢这幅画描绘的以银河为背景的灯火辉煌的巨大浮空要塞,它有一种恢弘又厚重的亲切美感。 之前走在通往原体召唤之处的路上,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洪索曾隔着动力甲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除了状态更佳的肌肉,上面还多了一层很不明显的脂肪——发现他虽然自信能在尔虞我诈而且要命的同伙、恶魔和混沌战帮之中杀出一条通天血路,但他可能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的氛围。 想到近来其他人的忧虑,他耸耸肩,生活如意,所以哪个混沌大能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 走神的时间不过一瞬,通过了近处的数个安检扫描之后洪索抵达了汇合点。 “赞美您,吾主。” 原体正在等待他,身旁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一队铁环,其中还有一名看起来有些激动,虽然机兵理论上没有情绪,但洪索就是觉得它很激动。 这时“佩图拉博”的脸孔转过来,洪索注意到他基因之父的肤色和眼睛相较于从前,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莫名地,犹如一缕阳光渗入黑色的密林,他从出生起便浸透在阴谋与暴力中的心灵也罕见地分享到一丝欢欣。 “啊,你来了。”一个物体被抛掷过来,洪索本能地做出防御动作,然后在那工具掉在地上之前接住了它。 这是一把适合阿斯塔特尺寸的动力剪,“来,一个个开,小心一点,然后你的新练手材……不,新弟弟们看起来非常不安呢。” 岂止是不安。 洪索暗自忖道,这群带着帝国臭味的小老鼠们精神高度紧张、恐惧和其他情绪混合的新鲜味道,任何一个老兵在十公里外都能闻见。 他抽了抽鼻子,半成品的恐惧气味比完整的阿斯塔特明显得多,实际上,混合气味因子的浓度提升了百分之四十点五,这虽然不意外,但倒是能作为一个新的确凿数据来记录。不过这里为什么还有一股奇怪的动物气味?这箱子之前用来装过别的吗? 他利落地切开束缚带,从里头扯出一个新兵。 对方在看到他白色的药剂师涂装时眼前一亮,又在看到他的战团徽记之后便吼叫着要冲上来与他战斗,被新任药剂师无情地一巴掌扇到了地面上,接着一脚踢进旁边的隔间。 大胆的尤利乌斯作为那个一开始的发言者,被允许聚拢他的同伴。 三十名伤痕累累饥寒交迫的未成者站在工作间隔间的一角,结成防御阵型,警惕地注视着这两个过于可疑的陌生星际战士(?)的一举一动。 拉弥赞恩摊开手直起身,让他们更好地看清楚自己的身形,虽然被丢进隔间之后他们就注意到了他的身高,但低低的吸气声依旧此起彼伏,许多道警惕、紧张又不可思议的目光在洪索和他身上来回移动。 “嗯……我不想废话太多。”他沉吟了一下,一旁那个奇怪的铁环机兵又在发出诡异的动静,洪索不由得又看了它一眼。 “如伱们所见所闻,不论之前曾属于哪个战团,目前尔等隶属于我们银色颅骨(silveryskull)(洪索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战团。或许等你们成为了新血我会有兴趣了解一下你们的过去。这是洪索,”他指了指身旁穿着崭新药剂师动力甲和医疗背包的战士,“我们的新药剂师,而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他做检查,治疗,并在这里完成剩下所有的改造手术,直到你们被编入第十连。”他满意地品味着人们脸上的情绪变化,“开饭时间是九点,十五点和二十一点,要遵守行动规则,违反规矩会被带走做成机仆,至于逃跑不建议你们尝试。就这样。” 他朝洪索看了眼,后者立刻领会意思,按下按钮,隔间顶部伸出了一排沐浴喷头,开始朝人群泼洒清洁剂和热水。 “等一下,长者,我们的长者,您把长者带去哪里了?!”隔着合金栅栏和厚厚的水蒸气传来一个声音,接着钻出一个湿漉漉的金毛脑袋,又是尤利乌斯,其他人仿佛默认了他的领导,啊,有趣,有趣的小伙子。 “又是该死的有趣!你今天说了多少个有趣?!你是不是被那个蓝色软体动物入侵脑子了?!”佩图拉博气急败坏地在心灵通讯里咆哮,并愤怒地捶打被锁死的操纵台。 “正相反,我觉得我们渐入佳境了,”下意识摩挲起下巴的拉弥赞恩如此回答,“不过如果我没认错,我们现在不能让这位长者醒过来。” 洪索之前已经将昏迷的老兵从他残破的铁棺材中取出,进行了必要的清理和给药,他的伤势比想象的严重许多,但新任药剂师反而因此精神大振,他连夜研究了自己所有的新设备和工具,并很快熟练地运用了它们。 药剂师指着放在中央的一座羊水医疗舱,将舱壁调整为透明,露出悬浮在其中的老兵残躯,“你们的长者在这儿,小子,另外对战团长说话不可如此僭越。” 佩图拉博一边在对拉弥赞恩魔音灌脑的时候一边抽空评论了一下,“灵活机变,这很好。” 另一头,拉弥赞恩正在哄骗——嗯,虽然有些出入,但佩图拉博认为,他就是在现编故事哄骗尚对宇宙中的真实了解不多的尤利乌斯他们,让新兵们相信,他们最终被一个和战团有合作关系的机械神甫顺手买回一条刚刚从蛮荒边缘归来的远征星际战士的船上,要面对的绝不是帝国的大敌,只是多年不在帝国疆域所以稍微有些消息不灵通以及装备比较复古的战斗兄弟,这让许多精疲力竭的人神经微微放松。 软弱凡人的多此一举。佩图拉博一边听着,嗤之以鼻,并开始检查基因种子库存,进入催眠训练的时候洗脑程序会完成一切的。 拉弥赞恩正在乘胜追击,“……目前你们的长者虽然活下来了,但他的身体状况依然不容许他马上被放入战争机器,这个医疗羊水舱就放置在这儿,人人都能看到我们努力地救治了他,中间没有半点混沌污染……即便你们还需要进行远征,为何不加入我们呢?这能更好地为……祂服务。” 最终,等了很久也没能等到长者醒来的新兵们开始激烈地争辩,尤利乌斯力排众议,认可了拉弥赞恩有关“可以暂时在这儿养伤和进行治疗”的建议。 毕竟首先,改造手术的合适窗口时间很宝贵,而且自从他们离开母星,已经许久没有获得应有的食物补充、医疗检查、催眠和药物治疗了,许多人的状况非常不理想。 “我们都是帝皇的货币,我们的价值仍未实现,我们的历史不应当被遗忘。不管你们怎么想,”他天蓝的眼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我认为首先要让我们和长者都活下去。” 洪索觉得这小子很对他胃口,决定第一个拿他练手。 在把这群崽子再次用浓郁炖肉、氨基麦片粥和大量的维生素药水喂饱并赶进新的宿舍休息之后,“佩图拉博”转过身,冷酷的眼睛盯着洪索,“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战争铁匠——药剂师洪索咧开嘴,那被伤疤永恒定格在他脸上的冷笑显得如此真心实意。 “当然,吾主,如您所愿。” 第九又三分之二章 *由于遥远又迟到的尖笑而模糊的标题* 朦胧星域 卡利西斯星区 虚空航道 巴赫忒·沃特在钢铁勇士旗舰上服役的年限已远远超越了一般凡人的极限。 有许多人相信,沃特其实已经化为这艘战舰真正的一部分——因为舰长确实也无法离开他“生长”着的指挥王座。 因此他像是某种活化石一般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大事件,甚至在原体的前任三叉戟全部阵亡或是离开之后,他仍然伫立在舰桥上,一如既往地忠实驾驶着铁血号。 但是最近几天他接到的命令有点过于超过了,以至于维修机仆必须常驻在舰桥,好替舰长的思考模块不断补充新的冷却液。 原体认为他们这次远征是一场隐秘的特殊行动,因此需要伪装,是的,他可以理解,毕竟那种他之前也闻所未闻的高超技法竟能做到把铁血号“折叠”成一条普通退役月级驳船,而且并不影响其内部的日常使用,此等奇迹之伟力真的是只有原体能达到的神乎其技。 所以,铁血号——如今叫做天命钢铁号,比起“折叠”成月级这种大事,被加上额外的装饰、涂装、假船名和假识别代码这种事情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对于重新装修食堂和其他公用设施他乐见其成,毕竟肉眼可见船员的士气和效率都大大提升了。呃,但是有必要做到所有人的制服、动力甲涂装、人员记录和舰船内装都要改变的程度吗? 还有这他(哔——)是什么?一个伪装用的国教教堂?!钢铁之主在上啊,这见鬼的东西早晚会被铁血号吐到宇宙真空里——维修机仆的监测灯光信号变成了橙红色,它举起机械臂开始朝指挥王座注射冷却液。 很显然船上为数不多的钢铁勇士们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整个铁血号几乎就像一个大型真人快速反应训练场,除了教堂的内装经常需要维修之外,传感监控显示不止一個穿着新涂装动力甲的家伙在拐角或者电梯差点被同伙反射性地爆头,直接导致某新任药剂师的战地急救经验等级肉眼可见地蹭蹭往上涨。 他甚至怀疑其中几桩事件有些借题发挥。 况且……舰长沉吟着,看了眼铁血号的舰载数据库里有关银色颅骨(silverskulls)战团的记录。 睿智因而长寿的沃特舰长缓缓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想那么多。 ----------------- 洪索把医疗目镜推到一边,结束了对老无畏的今日疗程,并再次把镇静剂的给药量调整到最大安全限度。 他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对方的身体虽然只剩下这么点儿,但他还是尽力替对方把皮肤该贴的地方都贴上了,看起来好多了。 新任药剂师又看了眼刚刚结束了假死脑膜植入手术,正在接受催眠训练的新兵们,三十个排列整齐的睡眠舱闪着莹莹蓝光,沉思者发出嗡嗡的轻响,监测仪器表明虽然有些小的波动,但无伤大雅,他们的身体和从原体那儿领到的这批器官种子融合得不错。 他拿起数据板,写上今天的检查报告并发送,又走到另一头的无菌医疗间的培养槽前,按着原体送给他的《(数据删除):如何成为精英药剂师的详细指南》上的介绍,仔细检查下一批要植入的色素控制球的发育情况。 一切都运转良好,于是药剂师收起手腕上的医疗设备,拿起桌旁的手术刀片,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 忽然间,他以和体型不符的灵活度骤然扭转身体,臂甲上的精工双联爆弹怒吼着对着某个平平无奇的墙角喷吐出死亡的风暴,那似乎什么都没有——但隐藏在弹幕中后至的分子刃手术刀切下了一片薄薄的衣角,霎时间,警报声和警告灯光此起彼伏,铁环卫队从门口和隐藏通道涌入—— ----------------- 埃梅努特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灵能伪装下移动。 自从在黑市港口看到那奇特的科技神甫,巫师的注意力便即刻从这些半成品上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那个机械教士身上散发出的秘密与知识的气息简直是香甜而肆无忌惮。 于是巫师从半路上就跟踪了运送奴隶的货车,轻而易举地抵达天命钢铁号的货舱接驳口。 看似松懈的守卫实则异常严密,这让埃梅努特更确定这是一趟值得的探险。 在临近装卸尾声的时候,跟踪者到底是耐心地等到了一个机会,有一个凡人好奇地往前走了一步,一瞬间挡住了某个传感器——巫师无声地滑过货箱的缝隙,超凡的思绪向前敞开,犹如树木伸展着枝桠,尖端的嫩芽在以太之风中微微晃动,觉察着其他的灵魂和耳目,灵能轻纱同时隐藏了女人的身形,使巫师的身体肌肉扭曲到一个非正常的程度,赶在触发传感器和机械守卫之前化作一阵闪电般的幻影,从常人不可能进入的缝隙如猫一般流进了这艘船。 这艘船不对劲。 从货舱潜入船内半个标准泰拉时之后埃梅努特非常肯定地得出了结论。 这艘船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退役月级改装船,虽然它的内部正在整修,但显然并不是因为受损,就在方才,埃梅努特发誓绝对在以太微风中的灵视里看到了至少两队全副武装的阿斯塔特带着堡星机兵按巡逻队列走过。 机械神甫的出现还能勉强解释为跟随行商的考古学考察,但巫师没有听说过哪个近来出没的行商浪人能富裕或有权势到凑出整队整队装备精良的阿斯塔特和堡星机兵作为巡逻队。 埃梅努特眨着眼,回忆着看到的涂装,最终从浩瀚的知识洋中提取出了名为“银色颅骨”的知识,但是为什么违和感愈发强烈了? 神秘未知的喜悦引领着女人沿着通道前行,以太的轻纱环绕着巫师,如此之多的反灵能场和极不友好的报警装置令其好几次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才能继续移动,然而这般严密的防护反而使求知者的好奇心愈发炽烈燃烧,巫师默念着知识密教的箴言从通风口以猫咪的轻巧动作落入一间船舱。 眼前所见这是!!新血居然可以如此制造和二次完善……电光火石之间,入侵者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瞬间的愉悦感几乎令其无法行动,但同时巫师的灵能直觉也在疯狂预警:该离开了。 攻击来得十分突然,埃梅努特还未来得及放出下一个法术,子弹、静滞立场武器和机兵从四面八方直击而来。 ---------------------------------------------- “所以说我们到底逮到个什么?” 拉弥赞恩——或者说“佩图拉博”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被子嗣们五花大绑送来的战利品。 美丽的女性其鼻梁被钢铁勇士——或者说新鲜涂装出炉的“银色颅骨”战团二连长索尔塔恩揍了一拳,这位以沉稳著称的老石匠近来很有些暴躁。 这张精致的脸孔因为肿胀变形的鼻梁而显得破碎,鼻孔里流出的鲜血淤积出红褐色的蜿蜒痕迹,毫无疑问她需要一个颌面和鼻梁骨修复术了。女人被丢到地面,又被粗暴地扯起胳膊,她歪着头,双目紧闭,了无生气,看起来被打昏了,精致的黄金花冠斜斜地勾在黑发一侧。 索尔塔恩岩崖凿刻般的沧桑睿智面容上充满挣扎与忧虑,他朝自己的基因之父行了一礼。 “吾主。我们将这只害虫耗子抓到的时候她正在试图窥探我们新兵手术的秘密,原本我等应当立刻处决这个胆大包天的鼠辈,但此地乃您之旗舰,当此时刻唯有一人能决定她的命运。因此我们将她送来您处。” “我记得这个女人,她就是在我们之前想要买那些废物崽子的人。”佩图拉博坐在他的驾驶舱里颇为不爽地闪动耳朵,“把她扔给索尔塔恩或者洪索审讯一下,然后做成维修机仆。——等等,我总觉得她的灵能侧读数有点不对劲。啧,这个四足生物的湿件运算完全跟不上!”他恨铁不成钢地把一连串分析资料塞进通往本体的数据链路里,“你赶紧给我动动脑子!不然等我收回它们的时候恐怕都生锈卡死了。” “倒也不至于……”拉弥赞恩在心灵通讯中嘟囔着,“确实不对劲。这不可能吧。” “怎么了?” “……分析结果说我们面前这个怎么看物理层面都是凡人体型而且是女性人类的灵能信号和代码是个……阿斯塔特,灵能的,对,就是个阿斯塔特。” 在场的钢铁勇士们惊恐地看到原体的身边的机兵突然擅自行动起来,但立刻被充满数据流和代码的一巴掌打到停机。 “这一定和这个该死的探子有关!父亲!请您允许我们审讯她,读取她的记忆!”艾哈林愤怒地喊道,把手放到他的战斗匕首手柄上。 “稍安毋躁,艾哈林。”他的基因之父如此回答,接着吐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这女人是个千子至尊巫师。” 完了,连洪索都不得不开始这样想,父亲可能真的疯了。 第九又三分之三章 非常好变化,爱来自钢铁勇士 天命钢铁号 审讯厅 灵能囚室 “这件珍贵的物品非常特殊,还很难有合适的时机制造。” 千子至尊巫师一边动手一边说道,为了表示诚意,他脱下了头盔,把它挂在腰间,深蓝色的眼珠内现在闪烁着无穷无尽的好奇渴望,并无视了周围虎视眈眈的“银色颅骨”——钢铁勇士阿斯塔特们。 “但我想我能够修好她。” 虽然穿着动力甲,但在灵能辅助下,他的动作细致又灵敏,还带着一种古老施法者的优雅,复杂的一系列手势和咒文伴随着他把破损的人偶压缩好,收进一个刻满符咒的隼头瓶状容器内挂回腰间。 “发自肺腑地,非常感谢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回收她,战团长阁下——或者说,梅德伦加德之主,尊贵的铁之王。” 随着他这句话的出现,空气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发紧绷,钢铁勇士们的武器系统一直保持着活跃的读数。 “佩图拉博”倒是没什么表情,甚至千子巫师借助以太微风窥探他的想法都被隔绝在黑色月光石般的眼睛和囚室内多层激发的反灵能立场之外。 “别再试图玩弄你的灵能把戏了,巫师。”他冷淡地开口,“我相信,如果不是被我……精明强干的子嗣们还有铁环带着灵能捕虫网堵在货舱,你也不会这么主动走出来。” 对方回以一个虚弱而抱歉的微笑。 钢铁勇士堆里则激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这個巫师满口谎言。拉弥赞恩想,不需要佩图拉博的提醒他也能自然而然得出结论,这家伙根本就不虚弱,虽然千子的灵能储备为了对抗之前开启的特殊反灵能立场有点不足,可动力甲和武器的状态都很好,那些巫术小玩意都还没启封,但他装得很像。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容易地选择投降呢,虽然我们已经把他的行动模式分享给所有追踪者了,但我们甚至还没上黑石压力啊。 这是他和佩图拉博共同的疑问。 “吾乃埃梅努特,知识密教的至尊巫师,很荣幸觐见您,尊贵的铁之王,正是您这里神秘知识的充沛泉水吸引了我这沙漠中迷途的旅人。” 自称为埃梅努特的千子至尊巫师是个除了肤色其他都很典型的泰拉裔。 在千子军团青色与金色动力甲的包裹中,乳白皮肤让他的脸庞显得犹如雪花石膏雕刻,上面嵌着一对乌蓝的眼睛。 他的发型在一众光头或者留着短发的阿斯塔特中鹤立鸡群,泛着鹊羽光泽的黑头发一直垂到动力甲护颈里——本体相貌还挺符合他的附身人偶造型的。 佩图拉博从鼻腔深处呵出一口气,在心灵通讯中锐评道,“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喜欢体验变性生活而且乐在其中的享乐者,虽然他说自己来自知识密教,哼,他恐怕多少沾点福格瑞姆那令人不悦的主子的银宫味道。” “那可能你有些偏见,我和你一样不喜欢最幼女神,但公允地说,这个巫师的灵能能量图谱里没有那种糟糕的紫色狐火臭味。” 狗哼了一声,在他的驾驶舱内扫了扫尾巴,拉弥赞恩听到他舔了舔自己的鼻子。“好。但我会一直注视他的,只要让我发现一次异常。” 拉弥赞恩分神思考了大概0.01微秒关于同意给佩图拉博的机兵座驾找一些不可接触者子弹是否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他把目光重新转回眼前的巫师身上,“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有一个机会说出伱的来意,赤红巨人之裔。你须明白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决定了我是否保留你的肉体和灵魂。” 千子行了个学者礼,“当然,我的大人,请听我一言。” ----------------- 特斯·达萨德拉,奥林匹亚裔老兵,正坐在新装修的食堂里,把他的动力锤放在手边,一边喝着加奶雷卡咖啡(自从舰桥事件之后船上的钢铁勇士里便流行起了这种饮料),一边极不信任地打量正在旁边微笑着用餐的千子至尊巫师——是的,现在后者在花言巧语(在达萨德拉看来)求得铁之主的许可与他们同行,并得知最新的换装要求之后——也非常配合甚至愉悦地将自己的动力甲和涂装改头换面。 这厮声称他“刚好”有一套自备的极限战士智库动力甲,只需要再加一点黑和银色的涂装和刷个新徽记就能立刻摇身一变入职本舰紧缺的智库职位——或者说,在银色颅骨战团中被称为“预言者”的职位。 那套玩意儿的仿真程度之高,达萨德拉毫不怀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将在铁血号那错综复杂的通道和电梯内遭遇许多有趣的“小意外”。 对方在他如电浆射线般的灼灼注视下慢条斯理又优雅地干掉了两块焦糖火烤肉排、五份浇了致死量糖浆的杂果甜馅饼、最后喝了两杯加蜂蜜的黄金干邑葡萄酒(goldentokay),这才用餐巾擦了擦嘴,并把脸转向达萨德拉。 “必须说你们的——哦,说错了,本战团的食堂真的很不错,手艺完全可以媲美最好的莱特林人厨子,可惜我们不能看到是谁在厨房为我们提供如此美味的餐点。” 又来了。达德萨拉古老高贵的面容上浮起一种久违的不易察觉的厌烦表情,那是一万年前他在奥林匹亚的时候经常做的,钢铁勇士里谁不知道铁血号中央食堂整个厨房里其实连个活人都没有……也就这个探头探脑的巫师成天会在每句话里试图打听铁血号每个角落的细节。 但是谁让铁之主的原话是“试用期期间,你要替我看住这个巫师,达萨德拉。” 虽然对父亲近来的胡作非为饱含苦恼和担忧,但战争铁匠依旧将基因之父的嘱托视为一种崇高的命令,并用钢铁般的决心来执行它。 魔鸟神的眷属,他们的话总是可信又不可信,对笃信钢铁坚实的人来说算不上一个好的盟友,他心想,也只有父亲敢于通过三言两语的交谈就将一个狡猾又邪恶的强大巫师收于麾下。 这么想着,他又挺起了胸膛,“等你获得吾主——战团长的许可之后,该开放的权限自然会对你开放。” “好吧,好吧,”对方摊开手,“那么告诉我一下我该做什么总是可以的,不然我就回房间冥想去了。大部分船舱区域都还没有对我开放,这无法获得新见识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真的吗?你真的不多休息一会儿?” “休息只是为了更好地探索未知和获取知识,”千子巫师在智库的灵能头箍中忧郁地摇了摇头,“在这艘船上对至高天力量的监管也未免太严密了些,我甚至不得不把自己的尖啸飞鲨放生,希望那个小家伙能活着离开吧。” “哼……多严密都不为过。另外尖啸飞鲨碎块应该已经成了动力炉燃料。不过,你一定想现在知道的话。” 达萨德拉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只描金镀银、盖满散发油墨清香的崭新纯洁印记、看起来似乎非常古老的圣物盒,其上还有一块数据板,“首先,你要学习做这个。” “这是什么?”至尊巫师——新智库埃梅努特好奇地接过数据板,然后在看到内容的同时差点脱手扔出去,“什么——?!”千子巫师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们疯了?!为什么让我学用帝皇塔罗?!” 战争铁匠把情绪管理做得很好,如果他其实很想笑,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根据吾主——战团长的命令,本战团的智库理应肩负有用预言引导战团方向的职责,因此必须是精通帝皇塔罗和符文占卜的预言者,”他把数据板重新塞回对方的手里,至尊巫师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他的银塔藏书室正在被一群爆炸小子无定向爆破。 “别担心,”特斯·达萨德拉的语调愈发和蔼,如果有他的手下亡魂在此亦定然不敢相认。 “吾主……战团长大人的意思是,真的伪帝塔罗我们也不需要,你只需要用他现做的这套假牌像模像样地在新兵们面前假装在占卜就行。另外,他还说等适当的时机我们会有个,咳咳,穿得像个牧师的(他终于忍不住带上了笑意)兄弟和你一起来组成占卜者的。在此之前,你就要多多担待了。一会儿希望能在预兆大厅看到你,‘预言者’埃梅努特。” 在钢铁勇士老兵心情愉快地走出餐厅之后,独眼巨人之子虚弱地抬起手摸着自己脖子上新扣的灵能控制项圈。 他的灵能触角清晰地告诉他这出自原体之手的玩意已经和他的一部分以太本质精密地“纺”在了一起。 “猩红君王在上啊……”他呻吟道,“我……我……当年唯一不要我的就是黑鸦啊!我()()()的这次是真的上了贼船。” 第十二章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凌晨 天命钢铁号(铁血号) 下层甲板 无人知晓的角落 ----------------- 两个把自己隐藏在黑色兜帽罩袍下的人最后用手势在宽大的袖子中交换了彼此的意见。 其中一人匆匆离去,而另一人在原地等待,并换了个方位。 过了一会,第三个黑衣人警觉地出现。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接着伸出手,在袖子的遮掩下用手势开始交谈。 【这里确定安全?】 【相对来说。我观察了很久,吾主最近凌晨时段对这里的监视间隔变长了。】 【这太冒险了!被发现的话我们可能全都要进地狱兽!】 【也有可能进地狱兽之前我们就已经变成了我们可悲的表亲那堕落放荡的模样。】 闻言,后者似乎立刻被说服了,他不安地换了换脚的重心,【那你有什么计划?】 第一個黑衣人思索着。 【首先,最近你有没有在父亲出现的时候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或者说奇怪的香味?感觉像是……毛皮、口水、发酵谷物和熏香。】 【原来你也闻到了?我以为是某种未知的小动物跑进了通风系统,还让维修班带着武装机仆爬进去检修。】 【看来所有人都闻到了。结合以前的经验,我觉得这是一个可疑之处,我们应当从这里入手……】 ----------------- 天命钢铁号在大肆采购之后满载着资源和新船员们离开了港口,正遵照铁之主的意愿驶往某个目的地。 什么?你问那些正常采购的人资金哪里来?那就要问问佩图拉博的梦幻葡萄酒库存了。 佩图拉博本狗对此的评论是:……反正狗既不能吃葡萄,也不能喝酒;反正我既不能打死他,也不能打死他! 考虑到除了那场奴隶交易,其他人在港口*各显神通*的采购也相当大手笔,想必要不了多久,有关一个“带着机械教神甫、有阿斯塔特驻守、开着月级驳船的富有行商浪人进入这个星区”的消息就会传开。 在宇宙航行的时候可以说每一刻都事情很多,也可以说事情很少。 一条状况还过得去的舰船要在如今这个宇宙中安全行驶,如果除了星炬外不打算依靠太多至高天、以太之风、玄学和神秘学,那么就需要大量枯燥、重复但必要的日常维护和保养。 即使铁血号有极高的自动化程度、搭载了大量的铁环机兵——还是需要有人来维修和监控这些机械。 以前佩图拉博本人只需要分出一小块算力就能完成其中的大部分前置工作,但最近铁之主声称他需要将精力投入更重要的事业——因此忙忙碌碌又重复加班的一天构成了近来船员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军官食堂和下层食堂的雷卡咖啡均供不应求。 哦,如果不算两件事: 钢铁勇士们频繁的神秘意外“小事故”和那个经常在各个禁行区域把反灵能立场触发又神秘消失的巫师——智库的话。 收到无数份损管报告的“佩图拉博”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在船上的工作区域使用仪式、咒文、武器和身体部位造成伤亡,要打去角斗笼打!给我扒光了狠狠地打! 洪索作为原体私人*正规*药剂师无疑干得相当不错,无畏长者的情况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每天都会供应给他足够的镇静剂和营养;而三十名未竟者已经由他之手对假死脑膜完成了植入,药物冲击和催眠训练也非常顺利。 据说他现在非常沉迷于诸如“如何在最简陋的条件下实施十九道阿斯塔特转化手术”、“如何在被包围袭击时和战役中快速收取双方基因种子”和“如何高效率地利用基因种子产能”之类的课题研究,不过他依然没忘记准时提交了对新兵们的详细体检报告。 佩图拉博翻阅着数据板,“伊戈尔、马尔可、马克西姆、维塔利耶……必须被注意的尤利乌斯?” 哦,毫不意外,那个长得满脸心机的金毛崽子是个……嗯?是个新觉醒的灵能者?随着手术的进程表现出了更多灵能迹象?而且灵能等级预测会非常不错?建议安排智库训练?开什么玩笑…… 边牧坐在他满是监控屏的沙发王座上,沉思着处理完最新的医疗报告之后抬起头,入眼所见让他又忍不住咆哮起来。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又在做什么?!舰体内部监控日常报告呢?!” “呃,那个死线前也来得及嘛。我想,先做个吹水机……” 狗用一种“你()()()是不是又被奸奇入脑了“的眼神看着对方。 “佩佩。”拉弥赞恩把手里的吹水机软管接好,严肃地走到边牧面前。 佩图拉博警觉地耳根竖起,绷紧肌肉,他舔了舔鼻尖,“我警告伱……” “今天你又该洗澡、修毛、开结、刷牙、掏耳朵、剪指甲了。” “……” 拉弥赞恩伸手把臭脸边牧拎起来,夹在腋下,大步流星地朝新做好的钢制浴缸走去。 “你毛都粘手了!我真不敢相信!来让我们洗完给你洒点儿我刚琢磨着做出来的科隆香水味护发素。” 边牧用后腿站起身,把两只湿漉漉的前爪搭在浴缸边缘,他湿透的毛皮一绺一绺地贴在身体上。 佩图拉博的脸色十分阴沉,他的耳朵耷拉着,胡须正往下滴着泡沫和洗澡水。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被篡变天看中了还是被极乐天看中了。” ----------------- 经过一系列洗浴美容程序之后出炉的超蓬松·柔软·热乎乎·肉垫都是香喷喷的·佩图拉博重新跳上了他的沙发王座。 屏幕上待办的处理信息已经堆积成一个可观的数字。 边牧皱着眉头把一部分需要处理的数据转进logos的等候队列里,一边看着正在把梳下来的狗毛仔细收集起来的自己的庞然身体——啊这个场面无论看多少次都有种让人想焚尽银河的冲动。 把子嗣们的通讯频道挨个监听了一遍,随后再次跟踪修正了正在图书馆第二层书库外徘徊的现任智库——千子巫师脖子上的灵能监控项圈数据之后,佩图拉博有些难得的心不在焉。 他嘴里含着一根烤得十分干燥的肉条,让肌肉纤维擦过自己的牙齿,同时歪着头看着屏幕。 佩图拉博突然发出一句深刻的疑问。 “你有没有考虑过接下来要干什么?” “什么?”他的身体转过身来,同时小心地盖好绒毛收集盒的盖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比如说?” “比如说,回去召集我的子嗣,启用整个星球的战争引擎,任命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再次整合我的军团,给予多恩的可笑子嗣们一次致命的打击,随后发动一场真正的史诗级战役,以毁灭一整个星系作为标志性的开始,向整个银河宣告你的到来或者让泰拉上的虫豸们惶惶不可终日将你视为他们的末日之类。” “呃。” 他的身体站成一个挺直的姿势,这表示他确实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首先。”拉弥赞恩沉吟着擦了擦手,“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哦?” “以前我给狗狗买肉都只敢买完全处理好、只差下锅的净肉。” 狗皱起眉头,就像他还在自己身体里时候那样。 “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可能你意识不到,但自从我来到这个地方,能做到目前这样已经算是随遇而安者中意志力顶尖的了。” “哼!” “其次,”外来者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我觉得这个躯体里想要做这种事情的欲望并不那么强烈……实际上。” 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实际上,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情况,佩图拉博。” 第十三章 我觉得我很有追求 天命钢铁号 原体专用工作间 ----------------- “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佩图拉博眉间到鼻尖的肌肉都皱在一起,在他的人形躯壳上,这想必是一个威慑力十足的表情,足以让任何一个曾见识到他血腥过往的子嗣身体僵硬。 但狗……嗯……只能说,“小狗露出了一点牙齿,看起来好像十分紧张”。 “什么叫做我该考虑一下我自己的情况了。拉弥赞恩·卡洛西尼。” 对面的巨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挺直身体。 “你现在是一条普通边境牧羊犬。——别转开脸,我说正经的。你知道一条正常的边境牧羊犬能活多少岁吧?而你这个躯体的问题需要我提醒你吗?”他挑起一边眉毛,继续观察着狗的表情,耳朵,尾巴。 狗绷紧了下颚,高傲地挺起胸膛,他长长的白鬃像一只雄狮的狮鬃一样飘散在他脖颈周围。 “当然,这种古代泰拉四足生物的平均寿命是十到十三岁,怎么了?” “很好,如果你真是一条41k的牧羊犬或者类似的生物那倒是方便,我们只需要先给伱做個延寿手术之类的再想办法解决问题。”拉弥赞恩脸上出现了一种真正的思考表情,“但是你的躯体无法被安装任何额外的东西——实际上我知道你偷偷试过了,这只狗(“是四足生物!*大声抗议”)……的身体虽然在造成伤害能力方面完全就是一只普通……边境牧羊犬,但是这个躯壳的物理存在本身根本无法被任何东西损坏,是吧?” 他从盒子里揪起一团自己收集的佩图拉博的绒毛,“我想扯开它的时候就发现了,它们也会正常脱落和被梳理下来,似乎看起来和2k时候一样,但实际上异常的坚韧,要分开它们每一根都必须一点点弄开,而不是直接扯开,经过一番测试之后我发现它们可以说实际上金刚不破,指甲刀也一样,能磨掉过长的指甲,但如果超过某个限度,就无法继续修下去了。” 狗左右歪着头冷冷地注视着他,耳朵紧紧地贴着脑袋,粉色的舌头一直在舔着鼻尖。 “好吧先不提这个话题,所以你没办法使用延寿手术之类的办法的话,你的时间,只有几年了,在这个以光年为旅行单位的宇宙里,这非常紧迫,佩图拉博。毕竟,你和我谁也不知道如果你在这具躯体里……迎来终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边牧恶魔原体嗤笑起来。 “这听起来就像是你在怕死而将话夸大其词。” “什?你怎么能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你,软弱的凡人,发现你既无法伤害我,我也可能将很快重新回到我的躯体,取回我应有的地位与权力?” 拉弥赞恩看起来真的有些生气了。 “谁跟你扯这些!我们在说关于你自己的性命攸关的问题!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这是在担心你!!” “哦?”狗再次冷笑起来,“忠心耿耿的子嗣和军队,强大又长生的身体,囊括一切知识解构的头脑,能够处理恒河沙数般信息数据的算力——后者给你真的是一种仅次于给帝国的可耻浪费——如此之多凡尘终极渴求之物摆在你的眼前,只要能摆脱我,这些全都任你取用!你却说是在担心我?” 佩图拉博愤怒地咆哮起来,那是一种真正的食肉兽的咆哮声,每个听到的人类都会被激发最原始的恐惧本能:怪物,狩猎,猎物。 他低低地伏下身,两只耳朵紧紧贴住头皮,竖起的白鬃毛让他的体格看起来放大了一倍,鼻子上的肉皱缩成一团拉扯着嘴唇,长长的黄白犬齿和粉色的牙龈全都露了出来,唾沫四溅。 “看啊,所有这一切都是如此不凡!所有人都艳羡地说我应当感恩、应当知足,因为我被塞给了如此之多我不需要的东西!爱!他们甚至称之为爱!但那不是我亟待的爱!谁又真的在意过我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狗低吼着,胸膛里的怨毒犹如隆隆的闷雷,“担心我?!你不如说是想知道我可以被如何杀死,我何时会死,你好彻底占据我所拥有的一切!正如我那堕落的兄弟以友爱为名所做过的行径!可耻!可耻的背叛!我那超凡又可悲的神祗血亲们都无法避免!而我!而我!我的理想从未有人认可!我的梦想早已破灭殆尽!现在所有的,不过是往昔的余烬!” 拉弥赞恩现在看起来彻底惊呆了,他的表情让佩图拉博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意。 “就像凯莉芙!就像凯莉芙!”狗的眼眶满是泪水,他跳到对方怀里,痛快地撕咬着自己的血肉,尽管对后者来说这不过是皮肉上转瞬即愈的划痕。 他尖叫道,“最终,一切,弗里克斯!丹提欧克!凯莉芙!一切!希望离我而去!离我而去!而我只余灰烬!只余灰烬!” “不!!!”从扑面而来的窒息中反应过来的巨人坚决地否定,他一把抓住疯狂挣扎踢蹬的边牧,体型和力量的差距让他在没有技巧的情况下做到了这件事,“不!!听着!不是这样的!” “我将拥抱新星!就让死亡将这一切终结!!!!” “不!你这傻乎乎的破狗!”他吼道,同时用力把对方控制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固定对方,他按住佩图拉博的脖子,把嘴唇凑到狗绒毛丰盈的耳边,好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送到对方耳中。 “听着!不是这样的!你踏马在自己胡思乱想什么?!你还有我!你还有你的其他儿子们!你还有铁血号!你还有很多很多!” “没有了!没有了!”佩图拉博因为气道被压紧而痉挛地抽泣起来,积攒许久失去超凡躯壳的自我控制和压力,以及一个意外的变化让他的情绪终于完全失控。 “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我做过的事情……我做过的事情!它不看我的时候!当它终于不看我的时候!”第四原体的灵魂断断续续地哀号,他在嘟哝,他在呓语。 “它不看我的时候……它终于不看我了,而我看清了一切……想起了一切……为什么我还能想起来!我宁愿我看不清!拉弥赞恩,我,我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不,不,听着,你还有我,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任何事情,我都会听。没有人是失败者,活着就会有胜利。” 温暖而宽大的怀抱紧紧裹着他,心跳声和他胸腔中的心脏一起鼓动。 仿佛环抱的热量给了他更大的释放空间,奥林匹亚的佩图拉博,终于在一万年后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 达萨德拉按住自己的胸甲中狂跳的心脏,他抬头望去,只看到无垠壮美的星空。 ----------------- 索尔塔恩从片刻的休憩中醒来,大地的搏动从未如此清晰,哪怕并未与他真正接触。 ----------------- 艾哈林的头脑如初生之时般通透清晰,沉重无形的镣铐之球被移去,他抢过一旁伺服颅骨的纸笔涂涂画画起来。 ----------------- 洪索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试剂瓶,接着推翻了之前的基因代码结构并开始重组。 ----------------- 埃梅努特一瞬间洞察了正在思考的问题的本质。 ----------------- 唯此一霎,无论远近, 无数灵感如昙花一现,无数证明皆被补全缺失一环。 占卜者与先知急切地试图阐明无情与毁灭月相之星盘。 命运确定的维系交汇于无尽之变化。 水晶迷宫传来至悦之狂喜, 星炬火焰跳动如炽烈之阳。 ----------------- 一段平复时间之后 天命钢铁号 私人工作间 拉弥赞恩垂着眼喝着热雷卡咖啡。 佩图拉博一声不吭地埋头处理着工作。 气氛是一触即发的尴尬。 “我说……” “闭嘴。” “我是想说……” “行了我知道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现在看不到恐惧之眼了并问问你这件事并且把我虽然不会被砍头但能被掐死这件事也告诉你但我想我应该先处理这个申请训练新兵名单和决定委任谁来做十连长优先级更高一些其他我们有机会的时候可以找个时间谈谈。” “我是想说其实……” “我知道了你想说什么我全都知道了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是一只脆弱的边境牧羊犬了你能别觉得我马上就要碎了吗那只是因为在这个四足生物躯体里导致我的自控能力减弱本能增加并没有其他因素导致我说出那些令人尴尬的话。” “我是想说我觉得我很有追求!”拉弥赞恩大声说道同时打断了佩图拉博,“我要在这个宇宙里带着你和大家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他想了想,“也许顺便做点随心所欲的事。” “这算什么……”狗顿了顿,“……那你还确实挺有追求的。” 第十四章 “我和马卡多已经决定了……” 天命钢铁号 药剂师工作间 新兵休眠舱室 睡眠舱的工作灯光暗了下去,负压锁解除的时候朝四周发出嘶嘶的排气动静,乳白色的低温气体云雾从舱盖处流溢而出,在地板上渐渐消散,直到化为淡淡的水痕。 新晋者睁开了他的蓝眼睛。 碧蓝的灵能电光充塞其中,使他的眼球如熔融的星核。 没有焦点。 帷幕轻轻波动。 极遥远之处传来鸟喙与钳爪窸窸窣窣的响动和笑声。 一点微弱的金色烛火。 似乎有羽毛的黑影从眼前掠过。 刚刚苏醒的尤利乌斯躺在那里,疑惑地眨了眨眼。 灵能光芒闪烁着从他眼里消失。 ----------------- “好了,不错。接下来,握住你的右手然后用左腿跳,嗯,就是这样。”洪索拿着数据板,要求对方做着测试动作,时不时记录下一些数据,“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但是我的眼睛刚刚不太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想。”金发的尤利乌斯如此回答到,同时新奇地用他着甲的脚跺着地面。 “怎么?腿甲有什么不对吗?”药剂师转过椅子,预备召唤军械奴仆。 新晋者尴尬地摇着头,“啊不是的,洪索大师,我只是觉得今天这身动力甲让身体特别轻松。” 前战争铁匠的嘴角翘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那是当然的,我让人根据你的力量调试过了。因为你的身体素质确实非常出类拔萃,父——战团长与我提到过,即使放眼银河,你原本的基因组合也是亿万中无一的罕见完美排列,我猜他肯定说的不止是你的灵能力量。” 尤利乌斯——他比其他同伴都要更早醒来,作为洪索的第一个习作——自来熟地在药剂师身边坐下,他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像佩图拉博预计的那样,现在这批多恩的小崽子在基因种子融合以及催眠训练后,已经对自己接下来要成为“银色颅骨”的一员适应良好。 他之前被带去参观过了训练室、军官食堂、分配的房间和其他设施,虽然他们称自己为远征的失落战团,但新兵在心中暗暗盛赞前辈修士们的虔诚,因为教堂看起来是整个战团修道院里看起来维护得最好最新的地方,这让尤利乌斯又放下了一份隐约的担心。 由于很久未曾得到新血的补充,战团的老兵们人数稀少,他们虽然都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爱说话而且凶巴巴的,但大体上来说,人都还过得去;战团里流行的娱乐活动除了传统的角斗笼之外,还有一种尤利乌斯第一次听说的“联机模拟”和“即时兵棋模型对战推演”,老兵们尤其重视最后一种,他们会在十二人议会大厅里举办这种活动,场地是巨大的桌面沙盘,人物则使用非常精致的、涂好的迷你模型来指代和战斗。 相比之下尤利乌斯还是更喜欢和洪索待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体型更加相似的关系——其实索尔塔恩人也不错,这位二连长前来看望过他们几次,并且他身上那种山岳磐石般沉稳的力量还帮助尤利乌斯稳定过一次过高的实验读数——但洪索确实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兄长”。 洪索对这等暗搓搓凑过来的小动作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默认了小崽子这种在战帮中其实相当逾矩的行为,并且暗自惊奇于自己也没有那么想把他们切开塞进去点什么或者直接绞成肉碎。 他收拾好用具,带着尤利乌斯沿着走廊往战舰的预兆大厅走去——那是一個专为预言者智库和灵能顾问设计的空间。 “来,躺到这个法阵上,今天我们的巫——预言者埃梅努特兄弟给我发来了一条讯息,他想要测试伱的灵能等级和方向。”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大约10个标准分后就会抵达这里,我要先给你做一些开始前的生理监测工作。” 预言者埃梅努特,尤利乌斯在记忆里搜索,并立刻把这个名字和身着智库甲手拄法杖的黑色长发修士对应上了,啊,是这位大师,他看起来有点和其他老兵格格不入,但智库们和药剂师一样是特殊群体,本来就分工不同,这种情况应该是正常的吧? “说起来,洪索大师,关于十连长的委任有消息了吗?”金发的新兵一边忍着电极在身上排布的感觉,一边决定冒险打听一下自身攸关的话题,“我希望能是一位和蔼又严格,而且对新兵经验丰富的修士来带领我们……” “那可由不得你,小子,别打听你不应该打听的,现在闭上眼让我测试一下你的神经结工作情况。” 好吧,愿神皇保佑我们。 尤利乌斯闭上眼睛的时候心中暗暗祈祷。 ----------------- “什么?你真的这么决定了?”拉弥赞恩从一堆卷轴和数据板里抬起头,黑月光石色的虹膜上还不断跳动着无数新的信息。“你不能就这样走开把这些工作都丢给我啊——佩图拉博!我的佩图拉博!噢!你为何弃我而去!” “你****的再用我的声带发出这种歌剧咏叹调式的声音,不用几年,我现在就立刻跳出铁血号的气闸!!!” 边牧恶魔原体咬牙切齿地对自己的身体咆哮道,“听这个还不如听到公鸭叫!我的毛都因为鸡皮疙瘩竖起来了。再说!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也该多习惯习惯正·常·的·工作时间和效率而不是成天在这摸·鱼·研发宠物用驱虫剂和更多雷卡咖啡配方!” “好吧,好吧,那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拉弥赞恩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发现帝皇正告诉他“我和马卡多已经决定了,就由你来坐这个黄金马桶”。 “在宫殿里呆了一万年了,我想多出去走走。”边牧毫不客气地把一打新的待处理数据推送进自己的躯体和logos的处理链路。 “我意已如钢铁(mywillisiron)。” 说着,他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跳进正在做最后调试的特制无畏驾驶舱里。 拉弥赞恩望着他抱起双臂,“(古泰拉粗口),我不得不说,太地狱了,佩图拉博要去当十连长(新兵之主)。” 第十五章 妙手仁心,悬壶济世(感谢各位书友支持,本日加更章) 天命钢铁号 (新增设的)战团长办公室 从原体处发出的数据流在今天早些时候变得格外阴沉可怖,令人怀念。 战团长办公室门口肉眼可见守卫着比平日多数倍的铁环,所有的钢铁勇士——银色颅骨们都噤若寒蝉地设法找个借口不接近这里,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自寻死路或者赌一下铁之主今天会不会网开一面。 从办公室发出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召唤战团药剂师——原体的私人药剂师洪索立刻前来觐见。 有人在偷偷打赌他们的新药剂师最后会被铲着出来还是装进无畏,还有些人甚至满怀期待地松了口气。 -----------------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新状况。” 拉弥赞恩嘀嘀咕咕地咒骂着把一份最新的有关第十连的医疗状况报告丢在桌面上,随后又把它捡起来。 他抬起头,半跪在铁之主的新办公桌前的正是近来十分受宠的新任药剂师——洪索。 “你有什么想说的,关于这个。”拉弥赞恩忍着气挥了挥手里的数据板。 “父亲——战团长,所有的数据我想我已经在递交给你的这份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了。”洪索昂着头,他的机械义体都擦得锃亮,红润的气色装点了苍白的皮肤,非但没有降低他给人的危险感觉,相反地,他结结实实地增肌了,这位前战争铁匠,现任的药剂师如今看起来强壮得似乎能够为了抢回任何需要的种子一拳打爆泰伦王虫或者warboss。 “我给予你地位,委任你做我的私人药剂师,”“佩图拉博”的声线一下变得低沉而富有压力,“不是让你擅自用我旗舰的实验室做这种——会为汝等存在之根基带来动摇的危险人体实验。” 一旁坐在特制座位上的凯铎莫长者发出了表示同意的声音。 这位没人认识但是履历十分古老的蔑视者无畏老兵是新近被原体下令从静滞立场宝库中唤醒的,一经醒来就被委任以他们这個新生的古老战团守御之主和第十连连长的职位。 虽然在没有一连长的时候让无畏就任守御之主是很奇怪,不过考虑到前有贝罗索斯一个无畏也能当战争铁匠和战帮之主数千或许近万年之久的例子,倒也没什么人敢对此有公开的异议。 私底下,结合之前一系列迹象,钢铁勇士们对此人和此事都有些相当可怕的猜测和流言蜚语。 “我的十连!诚然!”无畏的电子音还重重地补充了几个单词,“擅自行动!不可饶恕!” 动力爪内置分子裂解炮充能声相当特殊,刚刚还十分气势如虹的洪索现在额头上不知何时沁满了汗水。 “好了。”“佩图拉博”的脸孔转向已经显得矮了一头的前战争铁匠,“你现在挨个回答我的问题,不许含糊其辞。” “谨遵汝令,吾主。” 在无视心灵通讯中的抗议声后,拉弥赞恩皱着眉头拿起数据板,开始挨个提问。 “首先,伱这次实验的基因种子是哪来的?我不记得有收到过你申请多余种子的报告。” “……是我的。” “什么?” “是我的种子。”说出这句话之后混血儿倒是很坦然了,“我自己把自己的种子摘了一个。” 哇哦——确实称得上富有医学精神,而且内外皆钢,这说明他摘的时候没打或者只用了很少的麻醉剂,这难度搞不好超过自己给自己切正在发炎的阑尾。拉弥赞恩在心灵通讯里感慨。佩图拉博则表示这个特别有想法的子嗣应该把这种钢铁精神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你的这个种子没有被污染吗?” “虽然很奇特,但它是能够使用的合格种子。” “多出来的这个未记录分化组织培养试体呢?” “有个底层甲板的奴仆生产了——那孩子是个刚刚脑死亡的胎儿,我拿来催化培养了一下。” 拉弥赞恩抬起一边眉毛,“有这么巧?” “……我刚好路过,那个凡人——一个新来的维修仆役跑出来跪着求我救救他的妻子,说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 洪索将钢铁之主的沉默视为默许,继续说了下去,“本来这不过是凡人无足轻重的噪音,但当时我心中一动,跟他过去看了眼,是羊水栓塞大出血,胎儿虽然健康但已经憋死了,女人奄奄一息,我跟他说可以顺手替她止血,要他把脐带和死胎给我,他们几乎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地同意了。” 铁之主和无畏长者都没发出声音,实际上一人一狗正在心灵通讯中交换意见。 【我真的真的见鬼了,妙手仁心神医洪索,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那你做过自己变成恶魔王子佩图拉博,佩图拉博变成边牧的梦吗。】 【你说得对。让我们继续听下去。】 “那么接下来你做了什么?” “一切准备完毕,我在剩下的二十九人中挑选了一下,选中了帕罗戈夫来做实验体,他的基因和我的种子匹配度最高。”洪索思索着继续说道。 “实际上也很平稳,有赖于铁血号实验室强大的防护屏障,以及我最近突然产生的一个灵感,”药剂师的眼睛又亮起来,“得益于您给我的那本药剂师指南,我最终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在帕罗戈夫身上的实验。” 【我踏马就说过不要把法比乌斯·拜尔写的任何东西给他!删除过的也不行!!!!(古泰拉粗口)】 【那本书本身确实写得很好!那都是福格瑞姆回归之前的著作了!而且是我亲自删除再重新编写的!!你在怀疑我的眼光和能力吗!!】 【没有但是我在怀疑这个见鬼的老中医写的东西是不是每个字都会引发额外的问题!】 【那只是你的假设!让我们听完。】 “所以这个实验最终得到了什么结果?” 铁之主仿佛再次确认一般询问他。 洪索清了清嗓子,“帕罗戈夫在尤利乌斯之后出舱,经过我各方面的测试和验证,他的基因纯净度超过了94%,稳定度则同样超过了94%,其与图谱中留存下来的基因序列和器官形态相对照之后,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吾主,”他再次行了一礼,洋溢着一种奇怪的快乐。 “经过与我的种子器官融合和手术,我们现在有了一个能够产生正常种子的、最接近第七原体序列的完全体帝国之拳阿斯塔特修士。” 一人一狗同时在心灵通讯里骂出了脏话。 第十六章 强宣称!强宣称! 稍早之前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灵能仪式场地 埃梅努特挥了挥他以鹰爪装饰的颅骨法杖,一个字符图案被从虚空中召唤出来,用氤氲的蓝金色幻光点亮了它附近的空气。 虽然这完全不属于他的天赋方向,但至少他还能做个样子——尤利乌斯正躺在那里好奇地看着他施法,而洪索和达萨德拉则在不远处作为仪式监督,嗯,监督,埃梅努特正在让他的灵能直感努力忽略巡视着他全身要害的两个视线。 烛火在灯架与地面上摇曳,像是火焰的麦浪,随着烟气高低起伏。十二個唱诗机仆呢喃着用古老文字写就的模糊的连祷,古老昂贵的熏香烟气袅袅上升,散布在整个空间。 身为知识密教至尊巫师的高傲不允许埃梅努特在这场精心策划的古老秘仪中有丝毫的退缩或失败。 为了今天的测试他已经使用了九种最好的熏香(当然是被铁之主审核过的材料)、冥想了九天九夜、艰难地从九重预兆里细细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刻和方位。 但是。该死。 他想,我甚至必须借助法杖才能更好地释放力量,这比让我用脚趾头召唤一个纯能量护盾还要令人绝望,我***的根本就不擅长这个! 但马格努斯之子绝不会因为如此区区小阻碍而完不成一个课题。 他又看了眼即将成为他学徒的人,哦,至高天啊,即使已经看过数次,他还是觉得自己无法立刻直视这个面容。 命运的构筑者是为何还不曾降下祂的赐福?光是想想凭这件事本身都足以造就一位新的万变魔君。 埃梅努特打开那只圣物盒,钢铁之主的手艺未免太过巧夺天工,如果不是亲自感受到它掏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点新鲜的碎屑,他定然认为此物就是一件崇尸者们的圣物。 里面静静躺着一副完整的帝皇塔罗。 这套液晶薄片被制作得如此神圣而完美,以至于混沌阿斯塔特一瞬间有一种错误的幻觉:即自己的指尖若是触及这尸皇的塔罗牌,就会有金色的火焰从触点开始点燃自己全身。 这真实可怕的幻象让他停顿了许久,直到达萨德拉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埃梅努特——兄弟,时间要过去了。” 被惊醒的千子匆忙扫了眼金色的沙漏,接着开始洗牌。 在随着手势不断念诵的咒文中,尤利乌斯感到什么东西正在被从他的身体深处缓缓引出—— 法阵上的符文被挨个点燃,随着被点燃的符文和圈环数目越来越多,依旧十分充沛的灵能让千子至尊巫师逐渐欣喜若狂,“如此纯净!如此强大!如此稳定!以变——以神圣王座的名义啊!” 在灵能力量终于达到一个稳定的阈值之后,洪索和达萨德拉简单交谈了一句,接着走过来,把一叠需要填写的文件塞进巫师手里。 “我得离开了。”他平静地说。 埃梅努特黑蓝色的眼珠现在放射着幽幽湖蓝色的光,他把视线停留在药剂师身上。 “什么事如此急迫?你应该要待到仪式结束的。” “战团长的紧急召唤。记得把这些表格和报告写完按时发送上去。”药剂师把东西留给他,接着就从大厅离去了。 千子巫师目送他的背影,沉吟着顺手翻开一张塔罗牌。 ----------------- 现在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原体)办公室 三言两语先用一队铁环押送洪索去他自己的房间内禁足,并下令将药剂师相关区域的安保力量再次加倍之后,拉弥赞恩和佩图拉博在办公室内相对无言。 “这下真的帝拳正统在铁勇了我的佩,你说我们能不能对山阵号强宣称?” “该死的洪索!这个不安好心的混血种!把他装进鱼雷管发射出去!!我一丁点都不想看到这个帝国之拳!让他从我的旗舰上消失!” “倒也不必,根据报告,出于稳定考虑,他对帕罗戈夫的催眠洗脑训练是特别加固过的,结果很成功。洪索还说准备收他当学徒,我相信他会是个好药剂师学徒。” “是吗?那为什么他不研究一下如何为战团储备更多真正钢铁的种子?!我需要的是更多真正的!纯净的!钢铁!!!!嗷!!!!!!!!罗格·多恩和他可笑的柠檬黄小崽子唯一的用处就是拿来当脚垫!” “你居然用词如此温和……呃我是说,那不是因为我们现在这个升魔身体没法提供合适的素材吗。佩佩,你又来了。我是战团长,我说了算。” “别这样叫我佩佩!还有我·才·是·佩图拉博!!” “而我才是战团长——”拉弥赞恩把那块数据板抛到文件堆里,“这(古泰拉粗口)到底是什么事儿?为什么我们在钢铁勇士的旗舰上的混沌药剂师最后替我们培养出了一个最最纯正的帝国之拳?” 边牧在他的无畏里愤怒地咆哮起来:“别提那个字眼!” “好好好,不提。”佩图拉博的身体转而拿起一块新数据板,“这件事情必须严格保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现在老兵们还都以为这群崽子全都被加入的是钢铁勇士的种子器官。感谢洪索的嘴挺严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个千子的项圈上灵能自爆底火够多吧?” 狗气哼哼地回答,“足够在任何法术都来不及救他的情况下把他变成一个特大号灵能核弹随后还原成基本粒子了,我亲手装的药。” “那就好,或许我们什么时候实在没弹药了就把他装进鱼雷管发射出去。”拉弥赞恩低下头开始痛苦地处理今天的工作,“这家伙实在是太好奇又太能乱窜了,每天都得更新那堵墙的谜语……虽然一开始他同意自愿服务的要求就是定期要喂给他全新的知识吧……” “他欠缺的是一顿来自真正钢铁的淬火考验,我很确信。”蔑视者无畏抬起它的动力爪,灵活地动了几下,“求知若渴正是他强大之处,但也是他的命门。” 机械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响动,佩图拉博扣上头盔,无畏的目镜亮起,“你好好干活,我要去看看新兵们了。” “祝他们好运,可怜的小伙子们。” “哼!” 战团长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佩图拉博听到附近的阿斯塔特专用频道内就像蜂群一样发出嗡嗡的嘈杂动静。 看看!我早说过!坚志铸信仰,信仰生韧铁!安逸只会带来锈蚀!钢铁勇士们如今挤在一起八卦的模样活像一窝特大号马库拉格熊蜂!早晚也要给他们紧一紧皮。 佩图拉博——凯铎莫长者带着两个铁环朝第十连的驻地走去。 在那之前,先好好紧一紧这群多恩崽子的皮。 呵,帝国之拳用来做教学用具还勉强凑合。 狗在无畏的头盔下露出犬齿。 第十七章 代号U 现在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结束仪式的尤利乌斯已经取下了身上的电极,正坐在大厅一侧,用软布擦着身体。 达萨德拉走到另一侧,替洪索收拾他留下的东西。 尤利乌斯一边擦着,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喜不自胜几乎就差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踮着脚的预言者智库大师。 呃,埃梅努特大师原来是这么活泼的性格吗,难怪他看起来一直和其他严肃的修士前辈们格格不入呢…… 另一边,终于成功地(在一本刚刚写就的名为《(被删除)审判所的工作手册》的新书帮助下)完成了整个灵能测试仪式,获得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新知识体验,因而心情极佳的千子至尊巫师——预言者智库哼着古老的泰拉小调,提笔在文件上写下一行行评语。 “——试验体代号为u,全程神志清晰,忍耐度高,配合度佳。” “——该试验体构造完美的肉体能够丝滑地承载以倍数计于常人的灵能引导。” “——灵能力量等级评估为,”他的青金石羽毛笔停顿了一下。 “首次接触的评估为泽塔ζ级,但随着第一次天赋的显露,该试验体的灵能等级有所变化(此处使用了加密代码,仅有战团长可以查看:出于个人意见,我认为,此等*极度不合常理*的灵能增长速度不能排除试验体u受到某位至高天大能赐福的可能。如果有需要,应及时增加更多的灵能控制和保护装置。),截止举行测试仪式为止,试验体u的灵能等级为德尔塔δ级,但完全具备经过训练仍可继续提升的资质。” 他沉吟着蘸了点骨粉墨水,继续写道,“根据仪式的实际情况,和生化监测的信息看来,不排除其达到阿尔法α级灵能的可能性。” 一个由自己亲自训练的阿尔法级灵能者!就像一顿毫无防备的精美大餐!巫师沉醉于他的发现,一份如此优秀纯洁的灵与肉,还有什么能比将一個这样的崇尸者训练成智库的那一天,经由最痛苦的背叛将他通过精心构筑的阴谋与仪式献祭给…… “那个……埃梅努特大师?埃梅努特大师?” 青金石羽毛笔停顿下来,他恼怒地将目光转向敢于打断他的—— 罗伯特·基里曼的脸正灼灼注视着混沌阿斯塔特。 千子的两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复仇之子朝他伸出手。 ——拍走了他肩膀上的灰烬。 “……奇怪,刚刚明明看起来是片蓝色的羽毛啊……”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诧异地缩回手,打量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只余下少许微微发亮的灰烬。 “——你——” 智库学徒好奇又拘谨地放下手,“抱歉?埃梅努特大师?啊,不对,我该称呼您老师?” “……不不不,不不不,”预言者大师的声音有些古怪的变调,“你还是称呼我埃梅努特修士就行。” 一阵冰冷的微风吹来,法阵上的仪式蜡烛摇曳着滴下烛泪,接着一根接一根地熄灭了,只留下塔罗牌桌前的那一支微弱烛光。 智库馆长看了眼塔罗牌翻开的最后一张。 犹如从黑色的水底浮现一样,液晶卡面上渐渐显示出一个图案:一具尸体,因年老而变褐,因死亡而泛黑,被锁在一个由黄金、钢铁、黄铜制造的巨大王座之上。尸体的嘴巴张开,他的尖叫在宇宙不可见的层面上不断回荡。在这具号叫的尸体前,一支天使军团跪下,泣下紫罗兰之泪。 金色火焰的热度再次在他指尖传来,他恍惚想,燃烧的提兹卡。 眩晕消失了。他合拢文件,并将数据先上传过去。 “来,跟我来,年轻的尤利乌斯,拿好这根蜡烛,不要让它熄灭,让它始终笼罩着你。然后跟着我,我会先带你去配上一个合适的灵能头箍……” ----------------- 天命钢铁号 第十连驻地 现在 十连的二十八名新兵们稍早之前在军械奴仆和机兵的帮助下全部着上了新甲。 他们在前厅聚集在一起等待,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整齐地排成四队。 那种凡人的不安早已通过手术从他们身上剥离,如今促使他们通过头盔内置通讯交谈的是一种富有逻辑推论风格的集体思考方式。 “你说,索尔塔恩修士会不会被派来兼任我们的连长?”说话的这个人是伊戈尔,他原本有一头浓密的亚麻色头发,现在被剃成了短短的圆寸,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像某种毛绒绒的椭圆形水果。 “我觉得不太可能。虽然索尔塔恩修士那些金色的服役钉真是让人仰慕!但他实在是不爱说话,而且最近看起来还挺忙的。”三队的马尔可一边思考一边提出假设,“或许,会不会是达萨德拉修士?他让我想起从前见过的连长们,那种管理者的风范感觉不错。” “达萨德拉修士应该也没有空,他被派去协助我们的智库长埃梅努特大师了,现在他们天天形影不离的。” “马克西姆,你这话怎么说得听起来有点奇怪。” “有吗?” “确实是有点,但我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疑虑生异端,我的兄弟。” “那么艾哈林修士也不可能了,”这时候一队的维塔利耶插了句嘴,“艾哈林修士现在担任战团长大人的传令官,他是不会被派到第十连来的。” “确实如此,不过艾哈林修士看起来很沮丧,说起来我们的第一连里似乎都没什么战斗兄弟?” “我们战团的第一连编制我也不甚清楚……或许一切等我们的新上官来了之后就能够得到解答了,我们私自在这讨论其实不太恰当。” “我想伱是对的,对了,我们的战团长的尊讳到底是什么?” 通讯频道里突然沉默了一下。 大厅里的空气裹挟着无形庞然之物掠过他们涂着银灰色骷髅徽记的动力甲。 突然,大门朝左右打开了,沉重的金属脚步声整齐划一地踏入房间,危险的预感让所有人的肾上腺素突然飙升—— “呵,不聊了?看起来很有精神啊,你们。” 如庞大的燃烧恒星被压缩进这个大厅般,一台古老的、以万年前的盾形勋章和皮质流苏风格装饰机体的蔑视者无畏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席卷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激起古老基因螺旋中最本能的深层敬畏。 “我!(i!)”无畏咆哮道,“就是你们的新主人!(amyournewmaster!)” 第十八章 该来的还是会来 天命钢铁号 第十连驻地上方空间 铁血号原舰桥室 在佩图拉博动身之后,通过重新打通和清扫过的走廊和电梯,拉弥赞恩也立刻带着(看起来好像安心很多又很不安的)子嗣们赶在那种奇异的灵肉拉扯感无法忍受之前,从另一条路线抵达了旗舰原本的内置舰桥。 这距离感实在不怎么好把握,幸亏当初考虑到这一点,将十连的驻地位置调整到了内部舰桥室的下层,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我们必须把新兵驻地放在舰首武器阵列位置”。 当然,佩图拉博的原话是“为何要向他们解释,这是我的旗舰,我想放哪就放哪。” 真羡慕黑白花狗说话不用负责。 周围忙碌的技术军官和奴仆正在重新唤醒联机沉思者,调试和点亮各种管道与线缆,他则坐在专为庞大动力甲制作的座椅里,在办公桌前处理今天的工作,说真的,不论在哪里,但凡你想正常地干点什么,都是逃不开大量连篇累牍的文书工作的。 光在这一点上,拉弥赞恩认为他还真不羡慕忠诚原体。 天命钢铁号(铁血号)如今正在进行亚空间航行。 抛开佩图拉博那部分可疑的空间技术不谈,比较令人好奇的是被洪索抓来又带上铁血号的帝国导航员。 这个导航员明显仍然忠于帝国,但他居然也真的一直在勤勤恳恳的为铁血号使用星炬导航,十分乃至九分之不符合常理。 考虑到洪索在他以前的作战报告里写得很清楚,他是做了那么多非常符合帝国大敌行事风格的事情之后才把这个宝贵的俘虏弄到梅德伦加德上的——嗯,拉弥赞恩从来没有终止过要求沃特舰长随时根据具体情况修正航路或者跃出的预备指令。 另外,鉴于本船的小秘密堪比第一军团,而且船上容易被恶魔盯上的人,哦,简直到处都是。因此在跳跃进入亚空间之前,佩图拉博已经掏出了他的压箱底(自称)超改进版多重盖勒力场发生器布置在船上,并且将其中尤为需要防护的那些“小秘密”转移到了单独的口袋空间中。 目前看来,一切都风平浪静,有条不紊,棒极了。 拉弥赞恩喝了口加奶雷卡咖啡,想到应该练习一下多线程处理,故此他一边批准了新的恶魔下水道粉碎机试验申请,一边把画面切到别处。 “希望人没事。”随着佩图拉博——凯铎莫长者的强势出场宣告,看到边牧无畏登上讲台,把这帮小崽子从头发留下的长短开始批评到爆弹枪枪口指着地面的角度都如此地愚蠢而且不堪入目之后,拉弥赞恩一边替第四原体脚趾抠地一边默默地切走了传感监控画面。 嗯,他不是故意偷看的,但logos的自律监控巡回模式推送到眼前了也得看一眼不是?不然他也很怕佩图拉博和他们见面之后三十秒内战团就会损失掉百分之十九的新兵。 目前看来暂且不会发生这样的训练事故。 当然这群新兵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来适应——或许佩图拉博没操练他们的时候,让二连的其他老兵们去带着他们多玩玩模拟战场或者联机—— 他的的手指在数据板上飞快划动。 此时,留在前部舰桥的沃特舰长请求与他通话。 拉弥赞恩接通之后,对方立即传来了一份讯息。 “我主,我们监听到了附近乱流中的奇怪信息束。里面表明对面方向有一艘尸——帝国的舰艇正在朝所有路过的目标发射混乱的求救信号。” 这又怎么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啊……不对。这是什么感觉。 突然感到许多视线正在偷偷观察自己的拉弥赞恩感觉头皮上的数据线都炸了起来。 他急忙在心里呼唤起来。 “佩佩?佩佩?!佩图拉博?!宝贝儿?!嗨嗨?!佩图拉博你在听吗?!” “……”对佩图拉博发出的心灵通讯呼叫没有回音。 拉弥赞恩非常怀疑恶魔原体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别的事情吸引了。 数据显示他正在和十连进行一对多的战役推演模拟——(古泰拉粗口!)我想起来了!边牧的专注本能之一!边牧确实在对某些目标过于专注、兴奋过度的时候有时会这样充耳不闻! 怎么感觉最近他的理性丧失有点严重啊……铁之主不会真的就这样慢慢变成一条普通边牧吧……太可怕了!不过没事,我会养他的,但是会不会发生什么别的变化…… 如此胡思乱想着,他一边拼命继续朝佩图拉博发出呼叫,一边努力开始在脑子里翻箱倒柜地搜刮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亚空间知识,logos?logos?亚空间里能有附近航行这个概念吗? “铁之主”皱起眉头。 舰桥室内仍然一片静默,钢铁子嗣们的面容隐藏在呼吸栅格后。 他们的目镜在昏暗中烁烁反射着仪器的光芒。 “……调配更多分析和内部监控资源,开启更高一级防护力场和铁幕。全舰除必要岗位人员,其他一律不许离开房间,向全舰广播,三十八秒后全部就位的铁环卫队将对任何没有持有许可代码的目标无差别开火。将可疑目标的信号过滤后联入我的链接,沃特。” “如您所愿,吾主。” 下一刻—— 无边尸骸中翻滚的惨白颅骨无时无刻不在碾轧中张口尖叫—— 蒸腾着热气的腥臭血地,每一寸都被鲜血和骨肉作成的泥浆浸透—— 数千男男女女伴随着劈啪作响的邪恶被活生生吞噬、咀嚼、化为一堆暗红的污秽燃料—— 横亘与过去与未来每一個时间、令人作呕、扭曲地纠结又被轧成变形肢体轨道的哭嚎人体枕木—— “我们必须马上跃出……” “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吗!有人吗!这是星语……滋滋……滋……考斯之……我们……” “他来了!他来了!颅骨……咯咯咯……” “救救我!救救我!看在爱我们的帝皇的份上!啊——!” “帝皇在上啊!为了马库……拉格……” 绝望的呐喊哭嚎随着亚空间潮水的褪去渐渐变为混乱又试图引诱人搅动思维和脑灰质的口唇利齿触手漩涡—— 一个仿佛锈蚀的金属在头骨内侧用爪子尖利地划过表面的声音用最痛苦疯狂的语调隆隆地低语。 “我们——将——沿着,鲜血之痕,驶往目的地!” 随着这个残暴邪恶的声明,某种超自然引擎——或者说某种让拉弥赞恩认知为一种2k泰拉时已快要被淘汰的运输工具的存在,第四原体的身体看见—— 什么恐怖人面托马斯小火车正在亚空间的浮空血肉轨道上发出“狂吃狂吃”的声音吞着碎掉的人类尸体煤炭朝着这里冲过来了啊? 离谱。 第十九章 尸横遍野(感谢支持的加更) 马克西姆抬起腿,狠狠地朝那个重武器机奴踹了一脚,它的肢体扭曲,金属骨架被踹得变形,从灰色的皮肤里顶出一截。 它被改造过的重武器手臂摔倒在地,冒烟的枪口仍然在向外喷吐出猛烈的火舌,但它已经造不成更大的威胁了。 就在刚刚,马克西姆带领他的小队冲上了这个壁垒,在伊戈尔一马当先的吼叫和链锯剑转动声中,他们在数分钟内干掉了十一个被安置在这里的守卫机仆。 哦——并不是——他抽出他的链锯剑,一剑捅进了头顶扑出来的刺杀者胃部,在马达锯齿开动把内脏和脊柱搅成一团漫天飞散的红红白白的同时,马克西姆的另一只手拔出了枪,对着最后一個正在准备攻击伊戈尔的家伙脑袋连开了数枪,那个强化颅骨就像是个被砸烂的硬壳水果一样汁液爆开,随后碎了一地,叮叮当当地敲在他们坚实的甲胄上。 壁垒的墙壁足够厚,但是光线在管道浓烟和其他东西的干扰下变得很差,马克西姆的目镜读数正在剧烈变化。 他看到叙拉斯的枪口朝着他看不到的某个方向喷吐出一长串焰舌,对面还击的火力猛烈而精准,叙拉斯的动力甲上溅起一连串火花与盔甲碎片,他的兄弟倒下了。 “坚持住!”马克西姆大喊道,同时冲向叙拉斯,看了一眼他的面板——叙拉斯还活着,但是那个攻击他的东西太过迅猛而致命,肯定不是武装机仆或者—— 一个庞大的黑影带着腐朽的金属腥气和血味扑了过来,动作极快,马克西姆的手指在他做出决定前本能地扣动了扳机,但对方全都轻松地闪过了。 他被重重压倒在地,一条手臂和爆弹枪一起卡在自己身下,链锯剑的手柄歪向另一边——对方穿着沾满烟灰的暗铁色破烂动力甲,呼吸器栅格扭曲成一排闪闪发光的古怪利齿,在类似某种骑士面甲的头盔上,如鲜血红水晶般的目镜正对他闪动着恶意的光芒—— 是钢铁勇士。 叛徒举起了动力斧。 ----------------- 在经历了被凯铎莫长者从头到脚批评得一无是处的狂暴电子魔音轰入六十分钟后,晕头转向的新兵们被无畏拿着闪电鞭在屁股后头抽着驱赶进了中央训练大厅。 在那里,层层叠叠的壁垒和战壕中,第二连精挑细选而出的一队万古长战老兵们正摩拳擦掌地等着他们。 一阵强劲有力的战吼声响起。 接着数量相差悬殊的两队人穿着训练甲用训练武器一起进行了愉快又富有成效的五小时高强度射击对抗和近战模拟训练。 最后被揍得鼻青脸肿惊魂未定的新兵们又被赶到大厅隔壁的模拟战棋室(为了保持足够的距离,拉弥赞恩不得不声称他要去训练大厅上层的观察室视察老兵们训练新兵的情况并待到他们训练结束),亲自体验到了上古无畏堪称奇迹的计算能力——新任十连长一个人同时和二十八个新兵推演不同的战役,并且毫无疑问地大获全胜了数十次——之后。 天命钢铁号 晚餐时间前 十连的驻地尸横遍野。 从刚刚开放的图书馆回来,前来探望他们的尤利乌斯和帕罗戈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整整齐齐躺尸的景象。 “神皇在上啊。”两个阿斯塔特小心翼翼地保持战术动作走进房间,“你们这是怎么了?兄弟们。” 起初没人应答,但是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复了。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们现在暂时不太好活动,我的莱曼之耳还在鸣叫,神皇保佑它——洪索大师据说有任务在身还来不了。” “所以十连长——凯铎莫大师(masterkaidomo)格外开恩让我们回来休息20个标准分。” “幸亏凯铎莫大师接到紧急命令离开了,不然再来两局,我觉得我的假死脑膜就该派上用场了。” “别说不该说的,我可不想被你连坐。连长阁下可是说过,敢抱怨他的惩罚是亲身去通一周生活区污水主管道。”说话的人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帕罗戈夫,你来得正好——啊我的脑子,我的脑子,一说话就痛,不如来替我们检查一下。” 沉默的帕罗戈夫走上前来,虽然作为非正式药剂师,他还没有获得他的药剂师白甲,但红色的正螺旋已经被涂装在了他的头盔、肩甲和膝盖上。 这位药剂师的新学徒在完成他的所有改造手术后,现在拥有一头颜色极为浅淡的头发,它们被剃得短短地竖立在他的颅顶,他还有一双异常坚定而仁慈的眼睛,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够感受其中的决心、力量和带来的支持力和安心感。 他动作迅捷而稳定地抓紧时间,替每个战斗兄弟做了快速身体检查。 “没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用脑过度,你们的大脑承受了一些不该承受的超频运算。确实休息20分之后就会完全恢复的。”他一边站起身收起他的设备,一边有些奇怪地说,“但是我想不出在一艘安全的战团战斗驳船上有什么东西需要把你们的大脑使用成这样。理论上来说,我们的身体机能被设计为无论肉体还是大脑都能够适应高强度连续作战的模式。” 伊戈尔对此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伱们还没见过我们的新连长吧?” “谁?就是你们说的凯铎莫大师?等下,凯铎莫?凯铎莫大师?他之前一直守护在战团长办公室——他不是已经被埋葬在神圣石棺中了吗?” “正是如此,”伊戈尔起身活动着肩膀,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活力,“实际上,他就是我们的新连长,负责教导和训练我们。” “虽然我很想说,新兵训练?一位无畏长者?这符合常理吗……哦,但是考虑到我们本来也是……” “没错,就像我们的前一位长者,”维塔利耶叹了口气接上话,“况且战团里也确实应该没有人比凯铎莫长者的历史知识和战斗经验更丰富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我甚至实际上感到十分惶恐,一位如此古老高贵的尊者不应该为了我们的事情而被这样轻易地唤醒。” “确实。”战斗兄弟们全都赞同地点起头,“虽然战团的老兵们真的大多脾气暴躁又不爱说话,而且总是对我们的体型颇有微词……但是他们的战斗技巧无与伦比……今天的战斗训练和模拟实在是太逼真了!酣畅淋漓!当我和穿着特制伪装甲的老兵们对战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和真实的帝国之大敌,可耻的背叛者交手!” “定然是因为他们在自己光荣而悠久的远征中与邪恶堕落之人、可憎之物、伊斯特万的叛徒们交手了无数次,以至于对它们的战斗方式这般了如指掌。” “原本我是对我们加入新战团有些想法……”曾与尤利乌斯激烈争辩过的马克西姆羞愧地低下头,“但如今我何其有幸能够加入如此古老而荣耀的战士行列,他们允许我们一同参与他们充满辉煌与勇气的远征,作为我们自己远征的终点!毁灭即救赎!与有荣焉!众兄弟之首!(primusinterpares!)遵从或死亡!(obeyordie!)” “毁灭即救赎!与有荣焉!众兄弟之首!(primusinterpares!)遵从或死亡!(obeyordie!)”十连的修士们同时低下头,一起诵念着自己过去与现在的战吼。 第二十章 RED DOG 天命钢铁号(铁血号) 内置舰桥室 久违的如狱威压充斥着整个空间,空气如熔铅般令人窒息。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除了—— “哦,是这个。我们须将此物截下,或许可以抓到它。” 近卫军官们惊恐地望着敢于在恶魔原体面前毫无敬意地开口的古老战争机械。 刚刚乘坐电梯赶来的蔑视者无畏大踏步地走到“佩图拉博”的宝座旁。 钢铁勇士们又闻到了那种奇异的气味——香味,它现在比刚才更明显了。 盔甲和武器轻碰的声音,有人换了自己站立的姿势。 “说出你如此斩钉截铁做出结论的原因,(铁之主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发出一个似乎是p或f之类开头的空音节)——凯铎莫。” “显而易见的,”他们目睹新任十连长令人瞠目结舌地、抬起手挥了挥他的动力爪,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原体就坐在他身旁的宝座上。 “它的路径正一头朝我们的航线冲过来。根据我的计算结果,接触时间就在六十七個标准秒之后,接触位置是左舷第六火炮室外,这辆曾经是屠戮者的东西将以六十三点四度角接触并冲击我们的盖勒力场,并切入左舷装甲——如果这东西还遵从物理规则的话——也有可能它在接触的刹那就直接浮现在舰体内部。” 现在每个在场的钢铁勇士都头脑混乱地看着这台明显不对劲的蔑视者无畏。 他们应该上前为基因之父训斥这个无礼的古战士吗? 或者在那之前他就会直接以自己的石棺作为永恒的安息地? ——还有那个音节是什么意思? “屠戮者?!” 打破一触即发的凝滞,发出质疑之声的是锻石者索尔塔恩。 “我知道屠戮者,但这台原本为我们奴役的恶魔战车在上一次海德拉之心战役中的最后报告是被击毁并回炉重铸了!” 蔑视者无畏的头部转向他——索尔塔恩突然意识到这台无畏的头部装甲异乎寻常的灵活—— 冷酷、傲慢而不耐烦的电子音从无畏颈部的扩音器中嘶嘶响起,“所以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恶魔引擎锻炉是多么危险的存在的造物,小子。那个东西——” 索尔塔恩的心灵瞬间为非自然传递而来的强烈无奈、不屑、愤懑、痛苦、悔恨、折磨等等如星系中央黑洞般的情绪所震慑——他跪倒在地,呼吸器里传来老石匠窒息的嘶鸣喉音。 “索尔塔恩不是第十连的无知小崽子,凯铎莫。”钢铁之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你的宣教此刻没有必要。” “……好吧。”无畏在原体座前完全算得上肆无忌惮的无礼言行已经让近卫军官们拔出了武器。 但铁之主的手势让他们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 “哼……唔!” 锻石者努力支起一只手和一条腿,好让自己不要那么难看地俯身在地,旁边侍立的艾哈林目不斜视,一只脚侧了侧顶住他的脚踵。 “佩图拉博”坐在他庞大的钢铁、刀剑与线缆堆砌的宝座上,静静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他一手撑着头,似乎船外那来自血神的不速之客对他只是轻轻点过水面的蜻蜓。 “在一万年后的银河,如果你想要服众,最好拿出些亮眼的成绩取悦我。” 恶魔原体的指腹抚摸着破炉者的手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其内蕴含的深意使他们的恐惧从尾椎末端一直上升到大脑中央。 “你来负责接下来的行动,凯铎莫,不要让我失望了。” 蔑视者无畏含糊地应付了一声,接着踏前一步,开始将自己接入整个舰桥总控系统。 “将与目标在二十九秒后直接接触,导航者泡舱的能量将在二秒内重新分配,左舷盖勒力场准备接触点冲击……损管小队报告……” 钢铁勇士的通讯小频道内讯息流正在狂暴地交汇。 “你听到了吗!刚刚基因之父明明是想说弗那个词!弗!” “我想起来了!难怪我一直觉得虽然这个名字不曾在名单上见过但是我还是耳熟!是他!居然是他!破城者!” “弗里克斯……!真是没想到啊!这滩烂泥都进无畏了还能重新获得原体的青睐!” “看起来他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难怪我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如果他真是破城者弗里克斯的话。” “伱这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弗里克斯当时是死于泰坦炮轰直击之下的,再想想这台无畏奇怪的履历和它华而不实的装饰,想想上一个性格大变的战争铁匠。” 在频道嘶嘶的静电流干扰声音中,有人终于问了出来。 “那么……这个凯铎莫,如果不是破城者的话,他又是谁……或者什么存在呢?” ----------------- 另一边的实际情况。 “啊啊啊还有一分钟就要接触到了这个见鬼的东西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简直精神冲击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怎么回事啊我就说宁可慢慢飞也不要跳进亚空间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看这都什么事儿啊啊啊啊我手麻了我不敢动了啊啊啊我僵住了我僵住了……” “安静点!时间足够。把logos的逻辑处理单元的算力继续转移给我。” “我还以为你沉迷放……教育教学活动一直不回答我我想这怎么就要完蛋了……” “闭嘴。帮我接过一下所有常规项目的监控,这只笨狗的脑子湿件完全不够用,我得全力运算铁幕和盖勒力场的精确分配。” “……你这已经是边境牧羊犬了,至少不是吉娃娃——不能直接使用宏炮炮击它吗?” “对力场和力场外的亚空间炮击?不要节外生枝。做正事的时候少废话,不过是个恐虐恶魔亲王而已。”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叫做‘不过!是个!恐虐!恶魔!亲王(prince)啊!!!” 边牧佩图拉博坐在无畏驾驶舱里,左右晃着脑袋,他微微垂下的耳朵尖随着头部的摆动抖动,一边飞快地摇着尾巴,一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按下各种操纵杆和按钮,同时不忘讥笑某个鸠占鹊巢的灵魂,“你自己都是个恶魔王子(prince),区区恶魔亲王值得你吓得坐在那站不起来吗?” “那是!真的!恶魔!亲王啊!很值得啊!(古泰拉粗口)还好我只要认真看那就只会看到恐怖版托马斯小火车……” 狗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但是注意力立刻转移了,“晚点再说这个——马上要接触了,倒计时,三,二,一——” 他眯起漂亮的褐色杏仁眼,同时在多重力场翻转代码后面敲下回车。 “尝尝这个,你这只小红狗。” 第二十一章 您的快递请查收 燃烧。 吞噬。 不符常理的。 流血。 痛苦。 哭声。 尖叫。 是他在尖叫吗? 他分辨不出。 乌列尔·文垂斯正被“挂”在他的“位置”上,随着恶魔“蒸汽”机车的行进而晃悠。 他的战友、密友和同伴,帕撒尼乌斯·莱萨尼就在不远处,同样被“挂”着。 当需要使用“挂”这个词汇来形容一名阿斯塔特如今的处境时,虽然不是最恰当的,但是也是相当合适的—— 粗大的、带着倒刺的恶魔屠宰肉钩被残忍而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们两人的背部,超自然的怪力破开了坚固的蓝色陶钢战甲,让屠宰钩深深埋入了他们的血肉中。 其坚硬的弯钩部分深深嵌入,金属在他们融合的肋骨骨板上刮擦着,带来极大痛苦的同时也让两个阿斯塔特失去更多挣扎的力气,像是某种待宰的大型牲畜般悬挂在熊熊燃烧的焚尸炉火旁。 一个身影,一個比一般星际战士高出几乎三个头的身影,正站在恶魔引擎机车的锅炉旁,指挥八个难以名状的章鱼触手和肉瘤组成的人形无面恶魔往里不断添着尸体碎块做成的炭薪——很难确实表述它是什么东西,只能说这个邪恶存在所控制的实体看起来曾经是一个钢铁勇士。 畸形膨胀的巨人头颅上围着铁王冠,上面的尖刺仿佛是从他的颅骨中钻破头盔冒出来的。 那件式样极其古老、粗制滥造且被千百万年来的人类骨灰和油脂的蒸汽熏得变色的铁灰动力甲上,还能隐约看出原本黄黑色的模糊条纹。 而在他的一个肩甲上,钢铁勇士那曾经为帝国而战、神圣的军团纹章正在混沌阿斯塔特那标志着无尽仇恨、痛苦和邪恶的八芒星上浮现:一个笑得诡异而邪恶的骷髅面容,用它的牙齿映照出正在喷射出更多尸体骨灰和人肉被烤至焦熟的恶臭蒸汽的引擎活塞锅炉。 他或者它,转过脸来,大声咕哝着什么,催促蠕动的人形肉瘤用它们的触手般的手一铲子一铲子往机车锅炉里添加无头的躯干与残肢断臂,他沾满诡异肉屑和尸油骨灰的爪子抓着一柄锋利的巨大钩镰。 文垂斯看到帕撒尼乌斯双目紧闭,军士脖子上之前被恶魔镰刃划开的伤口已经完全止血了,拉瑞曼细胞在上面形成了一层薄膜,谢天谢地它们在亚空间还在正常工作。 前四连长的尚属清明的思绪片段只是一晃而过,他的脑浆现在体感上已经和他的胃部一起搅成一团,随后在肚脐后被拉扯着往前,就算是阿斯塔特改造后的身体素质,以肉身和一头恶魔亲王一起直接穿越亚空间旅行——哦光是想想这个念头就如此亵渎——也超出得过分了。 被禁锢在这副古老污秽的动力甲中的不管以前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又是什么东西,它一定已经彻彻底底地疯了,才能够在这种——不断——将自己的存在——分散在——亿万个——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线里——旅行—— ——它竟称这种——地狱般的——折磨为——旅行—— 流浪者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有关这些无生者的事情,正是喜欢偏离规定思考的想法让他与他的同伴落到如今地步—— 文垂斯的鼻子被这个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地狱锅炉间的难闻气味荼毒到几乎失灵,幸而他的第三肺至少保证他还能呼吸,而他的强化嗅觉神经正告诉他他闻到的东西实际上有多么变态和恶心。 他的眼球被热量烤得干涩又难受,从枕骨内侧传递来的压力仿佛要让眼球在眼眶内炸开,他头痛欲裂,他无法不看,他闭上眼睛,他看到无数个世界从身边掠过。 肉瘤恶魔饥饿蠕动的触手时不时蹭过他的身体,卷上他的小腿——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反胃——又被那个戴着铁王冠、穿着人皮围裙的存在吼开,他们在恶魔亲王疯癫的咕哝、颠三倒四的预言、狂笑和男男女女被地狱火焰焚成焦炭的臭味中沿着无尽血痕横跨大半银河的距离—— 无色暨万色的虚空细密地裂开了,又融合,就像被搅动的多彩油膜水面—— 他被扯过无数个时空中无数个灵魂模糊的面容——世界像是全然由无望的灰色和凝滞的眼神组成而他在其中不过是一个凡人他出生生活变老死去它破碎了,接着是某种数字空间般的世界硅的山脉金的河流每一段代码都是一个——虚空再次裂为千百万碎片,他自己的灵魂也随之在每一块水晶碎片上漏过此世与亚空间的虚空缝隙——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或是谁——他惊恐地注视着洁白宏伟的赫拉要塞——她真美啊——的金色大门在魔物的欢呼中轰然倒下——恶魔在原体的圣殿中狂欢——在他的圣躯上歌舞——亵渎他的圣体——他因注视破碎虚空而熔融的灵魂和着眼泪流下—— 自我的存在之中为何充塞如此多的愤怒无助和悲伤——他要被糅合了,他的名字也马上就要消融在这无知无觉吞噬的原始之洋——但他的意志曾在那壮美的白金色要塞里立下誓言——他是乌列尔·文垂斯——他是帝皇的战士——他永不对恶魔屈服—— 阴燃着火焰与尸油的恶魔亲王又走了过来,它晃动着脑袋,头盔眼眶中那对变温动物般的黄色眼睛向外恶意地窥视。 它伸出焦黑恶臭的利爪,扣住了文垂斯的下颌。后者喘息着,汗水涔涔而下,濡湿了他的头发,流过他的服役钉,在他的下颌汇集,流进恶魔的爪子。阿斯塔特的眼神涣散失焦,他像是刚被捞起的溺水者般在恶魔的爪中无助张口汲取空气。 “看来我们——” 一声沉默的破裂巨响回荡在人类听觉范围之外的层面中,打断了恶魔亲王的话,并让它愤怒又充满仇恨地发出长啸。 它丢开了手里的星际战士,握住它巨大的钩镰,八个肉瘤触手聚合的恶魔为它前驱,它的目光朝向恶魔引擎那非自然火焰熊熊燃烧的入口。 “是谁!”巨人咆哮起来,“是谁胆敢打扰这神圣污秽的旅途!” 那个通往外界的长方形亮光被晃动的银灰色身影遮蔽了,接着又是一个,一队终结者老兵和其他人伴随着传送的火花和臭氧气味出现在那儿。 他们全副武装,队伍中的智库馆长被蓝色的电光环绕,高举双手释放着他的力量,他的群体能量护盾边界正在和恶魔引擎的蓝绿火焰相互吞蚀,发出滋滋的舔舐声。 不受欢迎的来访者们黑底银边的肩甲上晃动的灰白骷髅面具徽记仿佛刺伤一般让铁冠巨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怨毒嚎叫。 “撒谎者!!!!无耻的背叛!!!!!骗子!!!!!!” 领头的星际战士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他的武器。 乌列尔·文垂斯被各种液体模糊的视线余光最后看到的是他们沉稳地推进射击,接战,与恶魔战成一团。 随后他感觉脑浆和脊髓仿佛正被一根烧红的烤肉钎穿插并来回抽动,他在流血,他很痛,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二章 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天命钢铁号 第十连驻地 戒严后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应当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在听到全舰戒严广播后,十连的新晋者们马上变得认真起来,虽然没有接到进一步的命令,但是他们也已经检查了自己的动力甲和武器装备,确保它们处于一种随时能够投入战斗的状态。 他们聚集在连队驻地的前厅,那里连接着通往电梯和主通道的大门,可以在接到命令后最快抵达需要的位置。 由于事出突然,外面的通道也已经被铁环机兵锁定,尤利乌斯和帕罗戈夫没有返回各自的老师那里,而是和他们的战斗兄弟待在一块。 两名学徒的面色也很严肃。 因为尤利乌斯呼叫埃梅努特的频道里一直在自动应答,而帕罗戈夫也无法接通药剂大师的通讯。 这让他们更为谨慎地安抚其他人。 “大师们会处理好一切。而若他们需要我们,我们当义不容辞。” 第十连的驻地属于舰艇核心区域范围,虽然星际战士拥有莱曼之耳等一系列强化感官,但过多的空间和结构阻隔着两端,战斗即使再惊心动魄,对他们而言听起来也是模糊失真的。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他们的修道院母舰被跳帮了。 这个认知在他们每个人心中点燃起一团熊熊烈火,他们在临时充当牧师的尤利乌斯带领下再次向帝皇祈祷,确保他们的每一把刀剑和每一颗子弹都有足够的赐福来杀死帝国的大敌。 铁环机兵和武装机仆在走廊上巡逻的脚步声来来去去。 二百四十三个心跳声过后,上方的开门警告灯亮起,通讯中响起了十连长的电子音咆哮。 每個人都抓紧了自己的爆弹枪。 ----------------- “血祭血神!”扭曲的巨人嘶吼哀嚎着,它散发着血气的钩镰带着腥风朝着一名老兵挥下,后者举起自己的动力锤,以武器断裂和胸甲的撕裂为代价扛下了这一击。“铁与血之主!” 正当恶魔亲王要扯下这个倒霉蛋的脑袋的时候,风暴加农炮群的怒吼声骤然响起。 站在后排围猎但射击高度远远高于前排的铁环机器人将无数拳头大小的弹药以超高速轰进了恶魔亲王的身体,巨人那邪火与尸油蒸汽组成的身体轮廓被饱和式的轰炸炸得变形扭曲起来,其下烤熟的皮肉从翻卷的动力甲破损边缘露出,随着炮弹的不断推进,恶魔的物理实体被打得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他或者它,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来自鲜血与颅骨之神的额外护佑让它被爆弹炮打得破烂的身体立即开始自动弥合,八个肉瘤无面恶魔抽出巨大的切肉刀和骨锯护卫着它,它抬起头。 红色与黄色的警报灯光闪烁着,弥漫的硝烟散开缝隙,对面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间匆忙拆除以扩展作战面积的舱室,暴力拆解的痕迹随处可见,但那不是重点。 犹如镜子的两面一般,被铁环卫队簇拥在中间的高大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特改式精工终结者动力甲logos忠实地保护着原体的躯体,一张银光闪闪的合金颅骨面具覆盖了其主人的整个面容,手持一柄精工长柄雷霆锤的,正是—— “进攻!”蔑视者无畏踏前一步,用身体遮蔽了恶魔亲王病态的黄色眼睛对铁之主的污浊窥视。 古老者的电子音呼喝着发出攻击指令,随着指令被放行,铁环机器人们组成了攻击阵型,启动了它们重力槌的开关,成功地缠住了那八个肉瘤恶魔仆从,并开始轮流把它们击打成某种奇形怪状的弹牙肉酱。 铁骑式终结者们人人当先,他们没有先进行双联爆弹或是热熔射击,因为对方是恐虐恶魔的关系,阅历丰富的钢铁勇士们选择使用更合适的攻击性武器,比如雷霆锤和动力斧,虽然之前他们并非经常能够使用如此精良的装备,但这些古董武器有如此出色的性能和出力,完美配合了万古长战老兵们的战斗经验。 他们一拥而上,在巫师的灵能护盾保护下对这头占据了曾经同袍的身体的大魔进行了砍瓜切菜式的攻击。 恶魔亲王巨大的躯体受创多处,破烂的动力甲碎片带着灰烬、油腻的蒸汽和烫烂的皮肉掉在地上。 它痛苦地咆哮着,钩镰和利爪在多件古老装甲的精金部件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并且刚刚第一个受到它全力攻击而被命令退至攻击圈外的钢铁勇士灵光一动——开始用他的双联热熔枪破坏那座依然熊熊燃烧的焚尸锅炉。 “不!!!!!你们不能——我必须——他必须——”这头诡异的恶魔发出被绑上火刑架时的人类才会发出的扭曲嘶吼,突然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举击飞了两个终结者,跳起身来——跃入了焚烧炉那快要熄灭的超自然火焰中——随着噼啪的裂响——消失了。 天命钢铁号再次拉响了舰内入侵警报。 ----------------- 由于那头恶魔违反常理的消失,现在铁环卫队机兵们的人造肌肉紧绷,重型战盾交锁,钢铁造物们如穹顶堡垒一般保护着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而佩图拉博的三叉戟和近卫军官们正在铁环之外等候他,就像蜂群保卫女王蜂一样紧紧环绕着机械卫士们。 银色颅骨——钢铁勇士们的目镜闪动着,瞄准线停留在蔑视者无畏的身上,武器一直保持在激活状态。 “(古泰拉粗口)吓死我了,真幸亏这家伙还有个人形……现在它这应该不是自杀回亚空间了吧?”严格来说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恶魔亲王的拉弥赞恩两股战战,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往恶魔引擎内那比极度深寒这种血浆恐怖片还要糟糕的场面上乱看。幸好颅骨面具加上足够厚重的动力甲让人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破绽。 “不是。”佩图拉博简短地回答了他一句,接着开始搜索所有的传感器和监控设施,“这是某种空间跳跃,因为我们舰体内安装了复杂的多重力场的关系,他应该不可能跑出去或者跑太远,找到了,正在穿过中轴………等等,他的路径似乎是有目标的!啧!” “哈?”刚刚给老兵们下达了准备追击命令的拉弥赞恩心头一紧,“怎么了?” “他确实是有目标的!该死!药剂师套间!”佩图拉博低吼道,“他不是偶然和我们撞上的!他的目的就在这儿!” 拉弥赞恩愣了一下,接着也不由得带出一声古泰拉粗口,“是洪索!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洪索!” 指令立刻被下达,铁环卫队和老兵们都开始跑动起来,成吨金属的步伐敲打着战舰的通道地面,回声隆隆作响。 但重型武装在舰艇内部的移动速度不可能超过超自然的空间跳跃。 “现在怎么办?!哦天哪我恨跑步!我恨跑步!我恨跑步啊啊啊啊!”拉弥赞恩几乎是完全在靠logos的电子肌肉束托着狂奔。 “你能不能理解一个原体的肉体到底意味着什么?!”把动力踏板一爪踩到底的边牧原体几乎要仰天长啸了。 “你不能指望一个经常平地摔跤的人理解这个!!!唉呀好险……!” “我最后的要求:你(奥林匹亚语粗口)别在我的子嗣面前平地摔。”佩图拉博听起来几乎是在恳求了。 “我尽量!!……那我们后面这个力场牢笼里的玩意儿怎么办?得有人过去看着点儿。” 边牧恶魔原体不耐烦地按下按钮敲下一行电子语音,“帝……第十连的小兔崽子们!滚过来干活了!别天天在那吃干饭!” “……你刚刚……” “闭嘴。拿好你的武器,上电梯,我们从这里可以快速赶去洪索那。” 第二十三章 变节者 天命钢铁号 左舷 现在 当第十连的三十名战士赶到现场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离开并奔赴下一个地点。 入目所见只剩下舱室中被表面不断变幻的力场泡包裹着的废墟、飞得到处都是的残肢断臂和好几滩看起来颜色形状都很可疑的肉泥。 那地狱般骇人听闻的场景让好几个兄弟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保持警惕,兄弟们。”尤利乌斯按照埃梅努特大师的教导,谨慎地开始运用自己的灵能力量,幽蓝的电弧从后脑的灵能头箍出口开始环绕着他的头部,就像一顶闪电的花冠,“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这里无生者的臭味依然非常浓。” 他举起手,引导着自己的力量,为每个战斗兄弟的动力甲表面沾上一层薄薄的灵能,好让他们能够以小队为单位依次穿过力场泡进入激战后的废墟。 维塔利耶站在他身旁,握着自己的爆弹枪,警惕地守护着,而不远处,四队的四名战士护卫在药剂师学徒身边。 他们在这個已经停摆的地狱般的空间里以小队为单位散开搜索着,人类的尸骸碎块被堆成了一座座恐怖的锥形小山丘,亚空间中迷失灵魂的哭嚎和低语忽远忽近萦绕在他们耳边,不断试图诱惑他们,好在尤利乌斯总会高喊着帝皇的名讳驱散他们头脑中的迷雾。 尤利乌斯甚至还感觉,这些怨魂与无生者被驱赶和远离的速度和埃梅努特大师教他的不太一样——凡人的灵魂中有许多会对着他落泪并做出祈祷的姿态,他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为他们送去最后的安息——弱小的不可名状畏他如蛇蝎,强大的那些盘旋窥视,但也会在尤利乌斯以帝皇之名的怒喝下悻悻离去。 “这些玩意真的令人作呕。”把自己的动力甲战靴从一滩隐约可见碎裂利齿和触手吸盘的肉泥上拔起来之后,马克西姆厌恶地跺了跺脚,同时用他的爆弹枪枪口拨开头顶上像是门帘般垂下的没有头也没有四肢的人类躯干。 每个星际战士都戴着头盔,上面的呼吸栅格能过滤大部分有害气体,但这里过于浓郁的血腥味和糟糕的油腻蒸汽味道依然止不住地在熏着新兵们的呼吸器官。 “我不会想知道这东西是靠什么燃烧的。”跟在马克西姆侧翼的叙拉斯在他的头盔里做了个鬼脸,他刚刚朝熄灭的炉门里看了眼。 “集中注意力,彻底搜索这里,不要松懈!”维塔利耶朝着通讯频道喊道,“谁要是在这里被什么残兵败将吓唬到我可是会让全队一起嘲笑他的!” 突然——一个动静——一个声音——轻轻的呻吟,维塔利耶的精神紧绷起来。 在莱曼之耳中,这听起来是人类的呻吟,但是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类存在或者幸存吗? 他把枪口在手里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同时握起拳头,对着身后的小队成员做了几个手势。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接着维塔利耶把爆弹枪扣住扳机端在胸前,高吼着“众兄弟之首!”冲出了尸山的拐角。 预料中的激烈交战并没有发生。 他们看到两个身披沾满血迹的蓝色绿边陶钢动力甲的人形被悬挂在那里,鲜血还在从他们无力垂下的动力甲靴尖滴落。 “王座在上啊。” “还活着!快把他们放下来!” 维塔利耶小队立刻呼叫了尤利乌斯和帕罗戈夫兄弟。 ----------------- 帕撒尼乌斯正在哭泣。 这个战绩斐然、永不屈服、即使在受过超凡改造的战士中都算大块头的军士正蜷缩在自己的心灵中哭泣。 他相信他自己,他同样也无比信任他的连长,文垂斯。 他们甚至曾一同跪在加蓝之石——在他们被阿斯塔特圣典判处死刑的地方,这份以死相托的情谊让他坚持了下来,在他们最终被战团宣布放逐后没有立刻崩溃。 然而即便是文垂斯,也不能治愈这坚毅的军士被剥夺归宿的创伤。 被抓上恶魔引擎的经历没有击败他,但对他关上大门的赫拉要塞可以。 帕撒尼乌斯握住自己的战斗匕首,在胸口一刀,又一刀,在血肉上刻下原本胸甲上的鹰翼。 帕撒尼乌斯在忏悔,在哭泣。 他沉入令人心碎的迷梦深渊。 ----------------- “说真的,你怎么看,尤利乌斯。” 帕罗戈夫跪在舱室的金属地板上,把昏迷的大个子蓝甲战士翻过来,背后屠宰钩造成的巨大伤口非常深且流血不止,但对阿斯塔特来说并不算致命,药剂师学徒娴熟地处理了所有外伤创口,但他显然也注意到了一些别的痕迹。 “我不好说。”智库学徒摇了摇头,“看起来是他自己用刀子割开后留下的伤痕,他似乎想在胸口和身体各处刻上双头鹰或者类似的东西。但我没有听说过极限战士有这种苦行的传统。”他犹豫了一下,“这双头鹰看起来有点奇怪……?” “你这样说给我的感觉就非常不妙,尤利乌斯。” “我觉得我在埃梅努特大师那见过类似的图形,不过他曾立刻告诫过我,在出师之前关注这些对我相当有害,所以我也不甚了解……那是什么?这位极限战团的修士给他的胳膊镀上了金属?” “显然不是。而这一个则……”帕罗戈夫指着躺在另一边同样昏迷不醒的文垂斯,“……他身上有连队刺青被烧灼掉的痕迹。” 他们俩同时看向了两个极限战士那被涂成了纯蓝色、刮去了战团徽记的肩甲。 “他们动力甲和武器上也都有被取下双头鹰和纯洁印记的残留印痕。” “虽然是恶魔带来的俘虏,但也不能排除是某种转化仪式的前兆。他们很有可能是叛逆或变节者——他们必须被控制起来!”尤利乌斯立即做出了决定,“先找些结实的镣铐,你的神经脉冲枪带了吗?” “当然。”帕罗戈夫从大腿上的枪套里拔出一把带有黄金鹰徽但明显造型不是帝国制式的小巧手枪。 “一会儿要是他们醒过来有什么不对劲,你就给他们一人一枪,直到大师们过来处置。” “没问题,那你呢?” “我来给他们多打上几个纯洁印记,再念些埃梅努特大师教我的咒文,应该能有效防止恶魔借用他们的肉体复苏。” “谨慎是有必要的,尤利乌斯,你总是这么谨慎,非常好。” 过了一会儿,他们喊来几个兄弟,开始谨慎地捆绑和搬运这两个被恶魔俘虏的“变节者”。 第二十四章 一些梨花带雨文垂斯文学 “不——!!!!” 家园世界在燃烧。 赫拉瀑布清澈的水流如今满是血污和肉块。 深绿的冷杉林冒着火焰和浓烟渐次倒下,掩盖了原体圣殿的废墟。 “我很抱歉……” 马库拉格在飞船的视窗中渐渐变小,远离,模糊,消失在黑暗无边的宇宙中。 金色的大门打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中飘过粉紫色的云团。 赫拉要塞高墙上的火把爆燃声为夜莺的歌喉做出注脚。 “那些我们荣耀的黑暗倒影,找到他们,摧毁它。” “帝皇与你们同在,死得漂亮一点。乌列尔,帕撒尼乌斯。” ----------------- “呼……哈啊……!!” 乌列尔·文垂斯从令人窒息的记忆噩梦中惊醒。 极限战士眼冒金星,大口喘息着,舌底还残留着他自己血的金属味道,前四连长的两心三肺都在努力工作,但这并没能减轻多少不正常的眩晕。 胃底到小腹那恶心的拉扯感余韵让他想要弓起身子呕吐。 文垂斯身体的动作幅度被某些东西阻止了。他动不了——他被紧紧地禁锢着。 意识到这点后,尽管状态极其不佳,两百年间积累的战斗本能还是立刻接管了他的部分肌肉,他尝试着动了动,发现他被绑得很专业,显然是一种针对星际战士的手法。 文垂斯用力眨了眨眼,好让自己对自己的处境大概有个判断。 他正躺在一间毫无特色的房间中,天花板上的照明是冰冷的白光,四壁和地板都是没有上漆的钢铁,房间中央有两张没有任何多余物品的铁床——或者更合适的形容,铁制手术台,他就躺在其中一张上面,伤痕累累,满身镣铐。 由于持续的眩晕感,他的视线不甚清晰,新鲜的伤药和消毒剂气味沁入他的鼻腔,文垂斯从中分辨出数种阿斯塔特药剂师们常用的药物,这冲淡了一些令人恶心的尸臭余味和疑虑感,但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闻到了若有若无且令人不安的熏香气味,记忆嗅觉神经至今记得这是那些曾被他歼灭的奸奇教派邪教徒所爱用的——好像又有少许不同。 周身暴露在循环空气里的糟糕冰凉体验同时告诉他,他的动力甲也被扒光了。 文垂斯在铁制手术台上转动脑袋,和一旁脸色十分苍白的帕撒尼乌斯对上眼神。 “……你感觉怎么样?我的朋友。” 金发而憔悴的前军士看起来也刚刚苏醒,他有些茫然地把眼珠转向他的连长说话的方向。 他的嘴唇蠕动着,声音虚弱,听起来像是也要吐出来了,“不太好,乌列尔,不太好。我们这是在哪儿?” 文垂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虽然这里看起来应该不是帝国大敌们的船,但我不会认为这些镣铐是一种待客之道。” 帕撒尼乌斯嘟哝着,“我还以为我们会被那头恶魔挂在那直到变成一些烤肉。我的脑子直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这不是很对劲。” “我也是。放松些,我的兄弟,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查看我们的情况了,到时候或许我们可以把一些误会解释清楚。” 乌列尔尽力安慰着帕撒尼乌斯,同时不可避免地把目光投注到了他身体上新添的伤口和那条银色的胳膊。 他忠实的战斗兄弟晃着脑袋,同时又试着动了动关节,“但愿如此。他们捆得真够结实的,即使在马库拉格的牢房里也没有人如此对待过我。” 这个铁制的毫无装饰的房间门口突然有了动静。 极限战士战团的前四连长看到前四连冠军从他憔悴而无谓的挣扎中不经意地抬起头。 帕撒尼乌斯的呼吸变得粗重,然后骤然凝结,军士的目光突然定在了门口的方向——接着发出一声哀嚎般的哭泣——或者类似什么的——随后重重地把自己的额头尽力叩拜在床面上。 “请原谅我……” 帕撒尼乌斯如垮塌山脉般的身躯里此刻所占据他的灵魂陌生感让文垂斯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那里有什么?那是什么东西?是何等伟力瞬间摧毁了他的军士那痛苦渴求着安慰的绝望灵魂? 他缓缓地转过自己的头。 乌列尔·文垂斯灰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这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狂喜而放大。 接着他也从胸腔深处发出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帝皇在上……” ----------------- 天命钢铁号 临时监禁室 尤利乌斯和帕罗戈夫站在监禁室门口,身后还守着四名兄弟。 在他们进来之前,智库学徒谨慎地释放了少许灵能力量包裹住自己和帕罗戈夫,浅浅的光芒在他们的动力甲表面时不时浮现,作为一种预防措施,湖蓝色的电光棘冠再次环绕在他额头。 新晋者们小心地打量着那两個画风突然变得不正常起来的“极限战士”——在没有更合适的称呼之前,他们决定姑且如此称呼对方。 那两个被恶魔引擎带来的疑似变节阿斯塔特如今都把头扭向来人的方向,对着门口,泣不成声,热泪盈眶。 成为视线焦点的尤利乌斯止住脚步,考虑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 有着可疑的银色手臂、身体上布满伤疤和刻痕的大个子阿斯塔特开始对着浑身发着光芒的尤利乌斯喃喃祷告起来,他们都听到他正在忏悔着自己曾有过的所有最微小的罪行。 而另一个则看起来可能稍微冷静一些,尤利乌斯把目光转向黑发的星际战士。 哦,好吧,他错了,这一个大概只是推迟了一会儿爆发,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冷静。 尤利乌斯发誓,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接受过十九道手术后的阿斯塔特情感如此充沛而充分的释放——是的,这位前辈表亲在他们这群毛头小子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王座啊,这种哭得连睫毛上都沾满泪珠的模样对一个额头上有两颗金钉,浑身都是荣耀战斗疤痕的老兵来说实在是…… 他此刻应该默默离开,留给他们一些最后的体面吗? 尤利乌斯很紧张,尤利乌斯脚趾抠地,尤利乌斯不敢说话。 第二十五章 学者与铁匠 天命钢铁号 中轴一侧 药剂师套间 铁之主——“银色颅骨”战团长的药剂师洪索,正在他自己的私人房间里,坐在书桌前整理数据。 遵循战团对于禁足的最新规定,他不被允许离开个人卧室,去手术室或者工作间也不行,而且必须禁食。 说实在的,禁食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想念基因之父最近研发的新品种热雷卡咖啡,双倍浓缩,浇上极其细密的低温合成牛奶奶泡的那种。 药剂师的内外通讯频道也全部被切断,所以在他把最后一个课题关于“如何使基因种子高速分裂并降低信息损失率”的数据整理完毕之后,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有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无所事事的、空虚又松弛的感觉。 这促使征战了一辈子的前战争铁匠不自觉地在椅子里瘫成了原体在舰桥上的样子,开始琢磨起了一些额外的琐碎事务。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能够全须全尾地离开原体办公室。 毕竟,梅德伦加德上连最下等的战帮仆役都知道,钢铁之王最浓重的恨意目标指向谁,更不要说他居然利用铁之主的实验室培育出了一个如此纯正的帝国之拳。 虽然当时他面对原体的态度非常——嗯——大胆直率,但洪索也有一部分真心实意地以为自己当时最好的结局可能是和贝罗索斯一样,被一拳嵌进墙壁里,然后运气好的话直接进无畏石棺。 最差的结局的话,不好说分子裂解炮近距离直击眼看自己每個细胞都被活活粉碎成分子和被大卸八块塞进地狱兽哪个死得更惨一点,可能是地狱兽吧。 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 他在椅子里挪了挪屁股,帕罗戈夫用合成小羊皮的边角料缝制并送给他的新腰枕挺合适的……这小子缝人皮——不,缝伤口的悟性真是青出于蓝…… 洪索的思绪难得随意漂移了几秒钟,希望那帮天天在那发生“小意外”的老东西不要弄出什么他的乖巧小学徒无法收拾的烂摊子,那就得捏着鼻子开始维护多台无畏了…… 说起来为什么凯铎莫长者的无畏从来不需要药剂师去为他更换营养液和人造羊水? 啊,想远了,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 药剂师自傲地想,什么黑暗王子的阴谋,什么水晶迷宫的腐化,那群老东西猜都猜不准,依我看,原体所受到的赐福定然是…… 大门外铁环机兵的风暴加农炮炮弹倾泻而出的怒吼与洪索翻身跃起抓住自己武器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只用了0.001秒的时间,那个惫懒又悠闲地想着八卦的研究学者消失了,嗜血而冷酷的目光重新出现在战争铁匠的眼睛里。 他举起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冒着硝烟和融烂的铁汁的房门,以及伴随着不祥的血迹与油腻的尸油蒸汽出现的某个亚空间实体。 “非常热情,但我不记得有邀请过客人。你是谁?” 那怪物——那盘踞在钢铁勇士熟透尸体里的庞大无生者,用它鲜黄色的病态的眼珠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混沌阿斯塔特。 从那被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银边白甲到洪索手里崭新的精工动力斧,最后怨毒地瞪着洪索气色甚好而且警惕万分的脸,它那破烂掉渣的喉咙里发出血色的嘶吼—— “找到了……!洪索……!卡兰高尔的洪索!无底尸窟之主!不!不应该是这样!你必须!你必须完成……!命定之子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你必须让他出生!” 药剂大师皱起眉头。 ----------------- 穿过最后一道刻满咒文的合金气密门,拉弥赞恩和佩图拉博终于看到了药剂师套间。 簇拥在他们身边的铁环机兵沉默地打开了武器充能开关。老兵们则各显神通地把自己的武器放在习惯的位置上——顺便说一句,拉弥赞恩觉得除了自己,其他所有人都越冲越开心了是怎么回事?错觉吗? “我说,这看起来可不太妙啊。” 门口守卫的两名铁环机兵的上半身都严重变形了,它们对面的墙壁上大量的弹孔和弹坑表明风暴加农炮的攻击要么是无效的,要么就是穿过了什么东西。 某种巨大的长杆武器——嗯,比如钩镰,把它们的脑袋都砍了下来,但看起来主要的破坏还是因为大质量的物体砸下来造成的。 那种令人作呕的火燎人肉和尸油蒸汽味道在此地萦绕不去,他们举着武器穿过被超自然火焰和冲击融穿的房门,恶臭和烟味愈发浓郁了,长方形实验室大厅里一片狼藉,暗红的血痕一路延伸到尽头被摧毁的出口。 佩图拉博坐在驾驶舱里,瞪大眼睛,翕动着鼻尖,双耳警惕地竖起,朝着各个方向转动。 他们的至尊巫师比了几个复杂的手势,接着在队伍通讯频道中报告,“以太之风告诉我了,他们就在前面第二个房间的中央,两个存在,一个受伤了,一个没事,应该是正在对峙。” “好。埃梅努特,你可以同时凝结出多块小型能量盾是吧?”拉弥赞恩思考着问道。 “正是如此,尊敬的铁之主,您有什么令人惊叹的想法吗?” “有一个。” 接着至尊巫师一边听着露出“我怀疑你是卡洛斯亲自来玩我”的痛苦并快乐的表情一边按他的要求操作起来。 原体、无畏、铁环、智库馆长和终结者们在脚底横置的浮空灵能护盾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掠过杂物倒得到处都是的地面,包围了洪索的卧室。 对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 “等等,让我总结一下。所以伱横跨了大半个银河,砸坏了铁环机器人,烧穿了八层装甲板,弄乱了我的实验室,最后对我说了这么一大堆颠三倒四的话,意思就是说,我应该做出恶魔子宫,然后找到那个被驱逐的极限战士,再用他的遗传物质混着帝国之拳或者钢铁勇士的基因做一个他的混沌复刻版阿斯塔特,并让这个新生子加入我们的战帮变成钢铁勇士?” 这是洪索的声音,他听起来十分冷静。 佩图拉博开始对铁环和子嗣们发布命令,拉弥赞恩看了眼列表,嗯,有三分之二的射击武器准星和攻击线引导确实对着恶魔亲王的各处要害,还有三分之一嘛…… “新生子!(newborn!)是的!正是如此!”恐虐恶魔亲王极端愤怒地咆哮起来,“这里为何如此荒凉而冰冷!这里干干净净!没有血!没有哀嚎!没有如山的颅骨!这里本该充满对混沌至高者、颅骨之主的献祭和赞颂!!!无底尸窟之主啊!你的人皮养殖场呢?!你的血肉磨坊呢?!你的恶魔子宫呢?!你那没有皮肤的被诅咒的血肉之子们呢?!” 拉弥赞恩听到佩图拉博发出不耐烦的呜呜声,边牧原体启动了两端气密舱的隔离门。 “见鬼……佩佩!即使这是铁血号,在舰内使用迷你版旋风鱼雷还是有点过分吧!——我觉得热熔炸弹就行了。” “我有预防措施。” 边牧冷哼一声,把他的肉垫按在按钮上。 洪索开口了。 第二十六章 你的边牧很担心你 药剂师的白甲上映照出恶魔火焰的颜色。 房间的照明只剩下一角,他们的影子被诡异地拉长,如果盯着看的话,甚至会觉得黑影里有东西在动。 “所以。” 卡兰高尔堡垒的主人用一种堪称平和的语调开口了。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恶魔似乎也愣住了。 “什么?” “好处,对我有益,能让我活下去,活得更好,古老者,这是混沌之中唯一的真实。” “好处?!”它咆哮道,“好处?!你是个混沌阿斯塔特!你是个被最卑劣的天才和命运所造就的混血种!你的命运从出生起就属于我们!你的存在就是对尸皇造物的最大亵渎之一!你是卡兰高尔的洪索!我的旅行中所见的无数个命运、无尽的鲜血和亿万万個颅骨都告诉我!这才是你应有的!应得的!应做的!服从我们!为颅骨之主献上战争!不死不休!无尽的战争!伱将拥有一切!权力!力量!资源!成为你的兄弟们的首领!血腥竞技的冠军!五百世界的焚灭者!考斯的噩梦!” “哦。”被它所寄予厚望和许诺以黑暗荣耀的混沌冠军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说实话,声情并茂的演讲。你的提议确实非常有吸引力。” “不过首先。”战争铁匠转了转他的动力斧,收起了武器。“我想我应该指出一点。” “什么?!”恶魔摇晃着脑袋,认为这是一种对方被说动的表现。 “你知道钢铁的本质是什么吗?” 黑花肉垫覆盖在了按钮上。拉弥赞恩注意到,佩图拉博罕见地迟疑了——他的耳朵绒毛完全炸起,爪子没有往下施力—— 身边的场景快速离他远去,第四原体躯壳的现任居住者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幅场景,一些旧日的影像仿佛万年前沉入深渊底部的沉渣泛起—— 宏大数据流伴随着快速战斗指令在闪烁——房间里有上百个惨白而无生气的身体——弗里克斯正对着同伴微笑——有个身影的动力甲上涂着第十六军团的那种特殊绿色—— 宏炮和其他武器的火焰光团在全息显示屏上一团团炸开——他注意到弹药消耗量急剧上升,敌方护盾的能量指数正在断崖式下跌—— 敌方?敌方? 他没能听到之前的对话。 第四原体的身体眨着眼,拉弥赞恩的耳朵里刚好能跳进一句怒喝—— “我还没有记录它们!你把我的实验室培养标本全·部·打·碎·了!!!!!所以——我要把你这个不知所云的混蛋砍回老家!!”药剂师腿部的肌肉绷紧,随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战甲中的人工肌肉束和活塞部件进一步地放大了他的能力,他刚刚收回的动力斧手柄顺滑地沿着腰侧转进了他的掌心,很显然这位战争铁匠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装作收起武器了,并且没有人能够在事后向别人叙述他的诡计。 钴白盔甲的药剂大师跳起来,他的动力斧发出狂啸,朝着恶魔亲王用力劈下。 刺耳的金属相交声。 洪索的斧子几乎砍断了恶魔武器,但过于贴身的交战距离和过大的体型差距让他瞬间落入危险的境地。 这头巨大的恶魔充满怒火地把洪索压在身下,用它巨大的爪子握住他的颅骨,它的利爪抓破了药剂大师的皮肤,鲜血蜿蜒着淌过白色的陶钢甲片,“你这不知好歹的渺小臭虫!!!!我已经看见了你这卑贱头颅的去处!它会变成黄铜王座的颅骨堆下的垫脚石!!!!” 当它正要发力扭断药剂师的颈椎的时候,突然,它停下了,然后晃了晃身体,接着洪索抬腿踹翻了它庞大沉重的熟尸身躯——那种折磨它的疯狂终于暂时停止了。 恶魔的嘴里发出无声的嗬嗬嘶叫,巨人的身躯从胃底到后颈被过载精工等离子腕枪直直烧穿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它的实体存在开始如焚尸炉上飘扬的灰白尘埃一样在此世消散—— “我的确能做到,如果我没有拥有过现在的一切,那么你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现实。” 前战争铁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一脚踩碎了恶魔燃尽成灰的头颅。 “你来晚了,抱歉。” ----------------- “真是难以置信,”暂且(自己认为)事情的处置告一段落的拉弥赞恩把自己摔在结实的床铺上从多肺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个泰拉时里能发生这么多事。” “或者不是一个泰拉时。”佩图拉博翻了个白眼,在他的沙发王座上用肉垫和鼻尖忙碌地发布一个又一个指令。狗的爪印痕迹印在许多数据板和屏幕上,“亚空间里有关于时间的东西都说不好。” “但是我们不是有多重盖勒力场和其他不能解释原理的好东西么?” “你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外物上。——内外皆钢,拉弥赞恩。” 边牧跳下沙发,走到床边,跳上来,开始用毛茸茸的嘴筒子和爪子扒拉自己的肉身。 他的恶魔王子躯体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并把脑袋藏进被子里,试图躲避牧羊犬无情的催促。 “起来!!你这懒鬼!!!!起来干活!!!!” “我不想干活!” 当然最后还是起来了,拉弥赞恩悻悻地坐起身,重新扎好脑后的线缆,并开始帮佩图拉博一起看报告。 “药剂师套间肯定暂时不能用了,那里就算要开始修复也需要做完全套流程的净化仪式——我们有那方面的人才和仪式用品吗?” “没有,所以只能是那只小鸟、达萨德拉和那个越长越像放错地方的基里曼的小子去。哼。马格努斯的子嗣在教育问题上实在过于散漫,不过想到他们从前的习惯,倒也没有让人很惊讶。另外你不应该给那个女装爱好者批准那么多的甜品份额。” “哦哦……我知道了。但他不是女装爱好者吧,他只是在傀儡术上非常喜欢用女性身体。” “……算了。我也希望你不明白。” “啊?啊?算了……”拉弥赞恩愁眉苦脸地看着一块屏幕,“那现在在我们船上的文傲天——啊用这里的话来说,帝皇的宠儿文垂斯和他的出生入死好战友帕撒尼乌斯,这两人怎么办?我记得他们的死亡誓言是得去梅德伦加德在洪索的堡垒里干一票大的吧?” “你居然知道这个,这真让我惊讶。”狗接过屏幕的讯息,“但是这件事理论上你应该不知道才对。” “啊?” “嗯……我是说,你要习惯,在这个银河,当你‘提前知道’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最好不要表现得你知道。” “啊?哦哦,我尽量。” 佩图拉博黑白色绒毛的脸上一脸“你的边牧很担心你下一次因为左脚先出门会摔所以踏右脚因而摔下楼梯”的表情。 “好吧,那么来看看这个……是第十连给你写的报告,呃,‘两名疑似变节者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并且会试图让尤利乌斯给他们启示’是什么意思……?” 狗从乌黑的湿漉漉鼻子里重重叹了口气。 “我不如把他们全做成铁环算了。”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肉体高呼着“叹气小狗太可爱了”抱住吸了好一顿毛。 “……别用我的脸犯蠢!!!!!” 第二十七章 我看你就是馋我弟身子 天命钢铁号 第十连驻地 临时看守所 乌列尔·文垂斯在他暂时栖身的舱室中醒来。 这是他们被挂上恶魔引擎,又奇迹般地被天命钢铁号救下的差不多一周后。 经过严格的生化扫描复核程序、战团智库长的亲自反复审查、某些银色颅骨战团的特有净化仪式、以及据说已经和马库拉格取得联络证实之后,他和帕撒尼乌斯暂时洗脱了变节者的称呼,并在这座移动修道院上的空置宿舍里获得了两间舱室。 虽然这与他自己在马库拉格的连长房间不能相媲美,但比起考斯之傲上的——愿帝皇保佑祂忠实的马库拉格808团士兵的灵魂——又要好得多,至少一切用品的尺寸都是符合阿斯塔特修士那被超凡基因工程强化过的身躯的。 文垂斯的动力甲和武器仍然没有被交还给他,不过他们后来至少给了他和帕撒尼乌斯一些蔽体衣物,比如黑色的修士长袍和麻绳腰带。说实话,这些衣物的剪裁颇具马库拉格风格,但又有一些,怎么说,微妙的不同。 他推开粗糙的厚麻布被单,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银色的镜面上反射出他忧心忡忡又带有少许希望的脸庞,溅到镜面上的水滴从镜子里的他眼下滴落,他抬起手,擦掉了它。 “勇气与荣耀。”他低声把这句话放在嘴里咀嚼,苦涩而甘甜。 随后他回到卧室里,在床前的小毯子上半跪下来,开始祈祷帝皇与原体给予他更多的勇气与指引。 ----------------- “所以,”第四原体的身体疲惫地喝了口自己为了提神新研发的热馥芮白雷卡咖啡,“你当时试图和他们好好说话,但他们非常失态地哭了好久,并且称呼你为‘我们父亲的意志’?” “正是如此,大人。” 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正拘谨地用半个屁股沾着椅子坐在战团长的办公桌前。 他的觐见申请刚刚被批准了,然后他就在外面等候的一群老兵犹如淬毒乱箭的目光中被带到了这个房间,而现在可怜的智库学徒正在尽量忽略一旁十连长的虎视眈眈。 这是一间与尤利乌斯从前在要塞修道院和其他地方见过的房间都极为不同的建筑。 首先是明亮,他从未见过使用如此少的蜡烛和如此多的流明量来照亮房间的设计,带有纯洁印记的蜡烛和熏香仿佛变成了一种普通的装饰性功能用具而不是主要用品,绘着精美蓝色天空、橙色云彩和人物的天花板的边缘都用隐藏在内部的日光线条柔和地照亮,水晶吊灯和落地灯也是如此。 四面墙壁上环绕的众多简洁、优雅、高大的砂黄色和白色大理石柱支撑起了经过精密计算的绝妙拱顶,恰到好处的银灰色、黑色帘幔和金色流苏绳点缀着它们。 一面墙上挂着星图、地图、连队旗帜、纹章和诸多荣誉,一面墙上则用力场壁龛保护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装饰,比如褪色的油画,上面绘有手托水晶球的长发男子,一根浮在空中的羽毛,或是人类颅骨的各种角度解剖绘图手稿。 战团长的办公椅背后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带有透明半圆穹顶、由合金锻造的绚丽花纹和线条装饰的长窗,就像是国教教堂里爱用的那种,只是他们的战团长没有用帝皇像或其他东西来作为装饰,仅仅在上面镶嵌了透明的强化防辐射玻璃,可以从办公室内直接看到纯黑的宇宙真空与远处如洒在黑色细沙中的砂糖颗粒般的渺小星辰——这种自信也是有原因的,尤利乌斯看到了窗户外缘的某些角度折射出虚空盾的淡淡紫绿色光泽。 战团长在木质办公桌面上敲了敲他的指节。 “你走神了,罗伯特。”嗯,战团长大人还很喜欢用中间名来称呼他,凯铎莫长者为此抱怨过多次,尤利乌斯自己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其实听起来还挺亲切的。 “我很抱歉,我的大人。” “最好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他听到战团长以非常慈和的语调说,“根据监测,我们的灵能者电池储备最近不是很够。——好了,有关于乌列尔·文垂斯和帕撒尼乌斯·莱萨尼,他们两人的身份,已经经由我们和,嗯,母团的联络证实了,他们确实曾隶属于极限战士战团,由于违反阿斯塔特圣典,因而被判处从他们的家园世界被驱逐的刑罚,在完成死亡誓言之前不得返回。” 年轻人尽力让他的惊讶不要表现在脸上,战团长继续说了下去,“他们的死亡誓言要求他们深入恐惧之眼执行任务,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个离他们的出发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遇到他们的原因。——大方向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我的大人,但他们似乎对我有什么奇怪的看法,我不是非常确定,但在我的报告里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并且在埃梅努特修士和洪索大师回来之后,我们就立刻把他们俩移交给大师们处置了。” “这种处理没有问题,做得很好,罗伯特。”战团长用他的指尖拈起智库学徒书写得异常工整的羊皮纸,“因此我们无权决定他们的去留,一切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决心和希望。在那之前,你或许可以去经常看看他们,作为对你自己的一种训练。” “训练,大人,请恕我驽钝。” “鉴于我们在全团修士中举行的抽……选拔中一直无法选出合适的人选,所以或许你得考虑学习起来了,学习战团牧师的工作,罗伯特。” 金发的年轻人看起来完全陷入震惊了。 “可是!大人!并非我不知好意的推辞——这不合适!我何德何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每一位前辈修士经历过的战斗和荣耀都远远超过了我!我如此稚嫩!我的履历完全不够格!一定要做的话,埃梅努特大师比我更合适!” “但是我们现在只剩下伱的老师和你两名智库了,”他的战团长向他指出这個显而易见的残酷事实,“我们其余的智库兄弟为了让我们回到这个银河而献出了他们自己。罗伯特,我们的战团倚靠塔罗伟大预言的意志指引前进的方向,而我们的预言者团体,由于缺乏牧师,已经无法正常运作很久了。” 尤利乌斯不由得想起埃梅努特大师那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 他的老师连续数百小时徘徊在图书馆,殚精竭虑,只为了解读某个模糊的画面、只言片语的讯息、来自遥远维度外的启示幻象和颠三倒四的呓语,半夜中游荡的苍白面容,抓住他的冰凉呼吸…… 他蓝色的眼睛露出坚毅的目光,嘴唇抿紧如雕塑。 “谨遵汝命,吾主。(asyourwish,mygreatmaster.)。” 黄铜堡垒的竞技场决出了新的冠军。 流光溢彩的粉紫蛇腹餍足地卷起。 花园欣欣向荣。 某处爆发出水晶碎裂的脆响与狂啸。 空心山脉的水晶们唱起哀伤的悼歌。 “……拉弥赞恩,你是故意让他这么喊你的,对吧?” 第二十八章 WIN-WIN 天命钢铁号 临时看守所 文垂斯的房间 作为某种古老的惯例和对人类生理机能的遵照,战舰在宇宙航行中的日夜节律主要由定时自动调节的灯光来确定。 现在是上午时分,舰体中新调制的照明颜色是明亮的日光色,药剂大师已经站在了一间舱室门外,他肩甲上的骷髅面具反射着淡淡的金光。 看守的铁环机兵的电子眼将他的身份验证完毕。 门朝一边移开,洪索举步踏入房间。 “日安,乌列尔·文垂斯修士。” ----------------- 极限战士前四连长的祷告已经结束,但他仍然跪在那里,听到门口的声音,他起身转过去。 “日安,洪索修士。” 出现在文垂斯眼前的是一位身材挺拔,肩膀宽阔的白甲药剂师。 他的头发被剃光了,一只眼睛上戴着医疗用套镜,另一只眼睛的虹膜是像冰川一样的蓝色,长期思考造成的皱纹让他看起来可靠而充满智慧。 他那装备精良的医疗机械背包和手臂辅助装置让文垂斯下意识地对这个早有所闻但几乎没什么接触的极限战士子团的富裕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评估,而药剂师没戴头盔的面孔上或新或旧的战斗伤痕也让前四连长肃然起敬。 显然,这些银色颅骨的可敬兄弟在过去的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中经历了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战斗,他隐约听说他们刚刚结束了在蛮荒边缘的远征,正准备回到帝国境内休整。 无疑,尽管他和帕撒尼乌斯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大部分荣誉,但能在天命钢铁号修道院上,和来自同一基因血脉的超凡战士们一起待一段时间这一点,还是让文垂斯感到压力稍微减轻了一部分,并为此心怀感激。 钢铁勇士挑了挑眉,走进极限战士的房间。 “希望你今天感觉还不错,修士。” “确实很好,洪索兄弟,你们的修道院战舰维护状况是我见过最好的之一,连空气调节器的气味和温度都很适宜。” “那当然,我们战团的技术整备大师是整个星域最好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药剂师似乎表情带着些古怪的笑容,又似乎十分自豪。 “今天该为你们做例行检查了,到这里来,脱下你的衣服,文垂斯,并躺下。” 极限战士依言走到自己铺好的床前,“谢谢,洪索兄弟,非常感谢你们让我和帕撒尼乌斯使用战团的医疗资源……像这样吗?” “就这样,现在不要动,我要先替你做些基本检查。伱们两個之前的旅行显然不太愉快而且对健康有害。” 药剂师打开了他的扫描设备,在全身生化扫描之后,记录下一些数据,接着开始用手指上的医疗探针触摸文垂斯身体的各处对应点。 “你的脊椎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我觉得它完全恢复正常工作了。” “那是个好消息,另外尽力呼吸,再对着这个吹一口气,是的,嗯,第三肺看来也工作得很好。” “感谢你精湛的医疗技术,洪索大师,我几乎以为我可能要放弃它了。”文垂斯诚恳地表明了自己的感谢。 药剂大师摇了摇头,“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修补工作。” 随着体检的逐步进行,他们之前的气氛也渐渐轻松起来。 “腹部这块巨大的伤口是新近愈合的,看起来是某种生物的爪子?嗯?”洪索的指尖在文垂斯的腹肌上移动,肉色的腹肌被一大团泛白的新肉盘踞着,看起来曾有某种可怕而怪力的东西从极限战士的身体上硬生生撕挖下一大块血肉。 “是的,是在极限塔拉西斯上,”文垂斯的脸庞被一层淡淡的阴影所笼罩,“在那个世界我们和泰伦虫群发生了遭遇战……最终我们消灭了它。这是当时那个虫群的诺恩虫后留下的。” “不少强悍的士兵能够做到对抗泰伦生物一段时间,不过直面过一头诺恩虫后还活下来的战士可真不能算多。”医疗探针移动过去,在伤口附近采集了少许血液样本,“……让我看看数据,确实,之前的药剂师……兄弟,他做得很好,你体内的残留泰伦虫毒素已经被清除到一个可以忽略的水平。——但你们有如此值得称颂的功绩——” 药剂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评论,但文垂斯知道这位修士想说什么,有关于他们被去除了一切荣耀和功勋装饰的动力甲和武器并不算是一个值得保守的秘密。 “我是自愿接受并立下死亡誓言被放逐的。”黑发的阿斯塔特躺在那儿,平静地如是说,“我也相信我们能够最终完成它,并回到我们美丽的家园世界。” 正在他身上忙碌的药剂大师发出一个鼻音,听起来似乎有一点点嗤笑的意思,乌列尔的眉头皱起,“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洪索修士。” “不,当然不是,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率变化没有那么明显,我会认为你的意志比我想象的更坚定一些,文垂斯。” “……抱歉。” “没有关系,假如你正想找个人谈谈的话,我乐意效劳。” “……谢谢你,洪索兄弟。”文垂斯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肯定。 “不用谢,现在请把头偏向一边,对,就这样,由于你是从诺恩虫后的攻击中恢复过来的,我想采集一些你的内分泌激素液体作为样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请……嘶……啊……” “这会有一些刺激,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 医疗探针刺得很深,几乎大半截都插进了他的颈窝,黑发的前四连长因此只能保持一个侧头平躺的姿势,他说话的声带振动传导到探针上,在洪索的指尖激起微微的知觉。 文垂斯深吸了一口气,以便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好准备。 “首先,我很抱歉扯上了帕撒尼乌斯。” 洪索歪了歪头,他放在文垂斯脖子上的医疗手臂纹丝不动。“你的朋友看起来不这么想。不过请继续。” “极限战士——赋予其上的意义代表着勇气、真理与对帝皇的坚定信仰……”洪索没有作声,他冰川色的眼珠盯着医疗探针。 “我们的战团如此坚定而伟大,我们的战士需要因遵守圣典的教诲而被紧密连接在一起,圣典将规则指引给他们,明确他们勇气的来源,并让他们仰望他们的长官,从互相的信任与连接中获得更多勇气……而我并不为我的行为感到不荣誉或后悔,我只是接受了它们不应作为一颗不恰当的种子在私下的议论中被流传……” 文垂斯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他低声地自言自语。 “嗯……确实,……乃存在之基石。”药剂大师的声音听起来变得更遥远了。 医疗探针末端的刻度管被粉红色的液体逐渐充盈。 “好了,结束了,接下来你可能有些困,好好睡一觉有助于你放松。” 洪索十分满意地收起他的设备,甚至还贴心地替文垂斯盖好被单。 前四连长在陷入黑甜的睡眠前,他最后喃喃地问了一句。 “所以……他是我们父亲的活圣人……对吗……?” 房门关上了。 第二十九章 建立内环不够熟练导致的 “日安,莱萨尼修士。” 即使在超凡战士中也属于超规格一档体型的金发军士朝进门的药剂大师致意。 “日安,神皇保佑你,洪索大师。” “咳,谢谢,帕撒尼乌斯兄弟。” “今天它的感觉如何?”药剂大师走过去,取下放置在军士那条银色胳膊上的监测仪,并重新用药物涂抹在表面——不管它们是否真的起作用了,但得到了忏悔仪式、圣油、药物和银色颅骨修士们的暂时接纳之后,帕撒尼乌斯的精神感觉好多了。 “还是那样,洪索大师……看在王座的份上!这让我夜不能寐……有关于我手术的申请被通过了吗?” 洪索低着头研究那条胳膊,没有让极限战士看到自己的表情,“当然,当然,帕撒尼乌斯兄弟,我会尽量向战团长通融,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我明白,战团资源是如此宝贵,不该浪费一分一毫。”他羞愧地低下头,“尤其是我们……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激,洪索大师。” “不用如此,莱萨尼修士,毕竟我们,嗯,同出一源。” 大块头军士点了点头,“是的,尤其是贵团那位年轻的智库兄弟……马库拉格啊!他当时真的震惊到我了,即使是在赫拉要塞,我也没有见过长得与基因之父如此,如此相似的战士。此等奇迹给予了我如此坚定的信心来做我们要做的事。”他喃喃地念了几句忏悔词,“说起来,文垂斯连长怎么样了?洪索大师,我很担心他。” “他没事,正在休息。”洪索为那条闪闪发光的金属臂膀做好了测量,他在心中估摸了一下骨锯需要调整的尺寸,“他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金发的军士皱起眉,他的眉宇间浮现出真诚的忧虑,“但他还是那样认为吗?” 药剂大师沉吟了一下,“是的。不用担心,帕撒尼乌斯兄弟,我会向战团反映此事的。现在该给你做协调性测试了。” ----------------- 气密门喷出轻微的嘶嘶声,表示它已经复位。 药剂大师再次在铁环卫兵处刷新了来访记录,随后踩着平静的步伐走回自己的工作间。 正在低头为每个样本染色的帕罗戈夫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上来。 “日安,洪索大师。” “日安……帕罗戈夫,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老师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自抑的大笑。 年轻的学徒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眼神里浮起了浓浓的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帕罗戈夫,不是你的问题,我没事,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药剂大师狂笑着走到工作台旁,“嗯,咳咳,没事,我只是遇到了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非常有趣。” “看得出来,洪索大师,”他的学徒安静地点了点头,“我在食堂吃过早饭了,今天有混合莓果口味的甘油三酯凝胶夹心淀粉烤饼,配的是砂糖搅打的胃奶酪,还有最新的馥芮白雷卡咖啡,我每样都拿了三份过来。” “妙极了,你是个极好的学生,帕罗戈夫,比……上的任何一个混蛋都要好得多。喝杯雷卡咖啡,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我这里正好有一份非常棒的想法和一些非常棒的遗传细胞样品……” “非常棒的细胞样品,大师。”他的学徒兼助手走过去替他打开液氮箱的盖子。 “嗯,非常棒,这是一份来自我们表亲的捐赠,让我们拭目以待。” ----------------- 天命钢铁号 维修中的左舷 无人经过的施工围栏中 数名穿着隐蔽身形的兜帽长袍的黑影先后从不同的地方悄然出现。 这一次他们互相之间保持了足够警惕的距离,并打着手势开始无声的交谈。 【为什么同时召集我们?这太冒险了!我们说好的,应当保持单线联系!】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因为这里的监视器毁坏后还没有全部安装回去。】 【你确定?】另一個人飞快比划出了质疑。【如果伱很确定,无异于暴露你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但我很确定。我有其他途径。】 【就当是你说的这样吧。】 【所以既然不是有人被铁之王活活打死钉在船首,那还有什么大事需要这样紧急地召集我们?我时间很紧迫。】 【两件事。一、我们的集会地点有了更安全的选择。】 【在这里居然会有这种地方吗?哪里?】 为首的黑袍人比了几个表示坐标的手势,下一秒钟,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xxx的真够胆!小子!但我喜欢这个想法!】 【天才的头脑!完美的计划!】 【那有些不够热闹,但可以慢慢来。】 【啊?你在说什么热闹……不过确实,那里的氛围有些过于严肃冷漠——也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非常棒,但在我看来还是需要增加一些恰当的修饰。】 【……】 【……你们在说什么?这个地方对于我们的目标不是正合适吗?】 【……好了,我希望众兄弟能齐心协力,只要基因之父在万年后再次振作起来,带领我们冲破尸皇的枷锁,让那个十六军团的冲天辫小子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个银河中真正说话管用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么第二件事,对于那台极度可疑的蔑视者无畏的调查,那里面基本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我们的同侪了。】 黑袍人们都不安地变换了自己的姿势,有的人悄悄把手放在武器上。 【根据上一次的战斗回放综合分析,里面很可能是一名高阶大魔或亲王,我也完全无法排除它是否是某位大能的宠儿——我不能说出名字。】 有人点着头。【那以我们现在的人手要驱赶或歼灭它需要一个非常复杂精密的战斗演算——胜算很低,但为了父亲,我们必须去做。】 【并且它和我们的父亲形影不离。】还有人补充道,【相信大多数人的信息数据分析早已明确提示了一种相关的几率,即这名附身于古老无畏机体中的大魔,事实上一直在有意和父亲保持某种不会相隔太远的距离。】 【正是如此,这迹象说明它极有可能通过某些黑暗的方式将基因之父控制在它手中!我就说我们上次应该对着它开火,至少能试试它的成色!】 【别傻了!你以为吾主会相信你打歪了的说辞?!钢铁勇士的射击弹道永远缜密、精确而致命!】 【还有……我这里有个最新的发现,是从那台无畏走过的地方捡到的,我觉得是它掉的。或许你们会愿意看一看。】有一个黑袍人从他的袍子底下拿出什么东西,其余的人警觉地注视着,至少有四把武器处于待激发状态。 静静躺在戴着手套的掌心的东西是,一根长长的、雪白的发丝。 密谋者们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最近这些事和那帮堕落到深渊最底烂泥里的享乐白痴脱不开关系!帝皇之子!钢铁勇士与汝等不共戴天!】 【虽然吾主最近的有些改变实在令我替死去的兄弟惋惜……】手势打到此处,此人有些停顿,【但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此等不合常理阴谋的发展。】 他们又无声地交谈了一会儿,接着每个人都选择了一个方向撤离。 直到最后。 还有一个黑袍人伫立在原地。 “出乎意料……” 第三十章 念动力的正确使用方式 在第九天的晚餐时间前,乌列尔和帕撒尼乌斯得到通知,并拿回了他们的动力甲和武器。 它们的保存状态都很良好,甚至还被重新维护过了,这让两名被放逐者感到十分惊喜。 “不得不说,连长,”帕撒尼乌斯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检看他的重型火焰喷射器,“我都有些羡慕我们这些银色颅骨的兄弟们了,不但修道院的食堂餐点种类和口味如此出类拔萃,而且你看!他们技术军士兄弟的维护手艺简直无与伦比,我的武器从来没有状态这么好过。” 他活动了一下他那件用战术无畏(终结者)部件和天鹰型装甲改装而来,以便能够容纳他的超标体型的动力甲,“连我的动力甲也是,你知道的,乌列尔,它一般不是那么容易维护,但现在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盈灵活。” “比在马库拉格的时候还好?”文垂斯自从踏上他们的征途之后也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还有,不要叫我连长了,帕撒尼乌斯,我现在已不再担任那个职务。” “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领导四连。”他的战友坚持道,并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你今天是去教堂见过那位尤利乌斯兄弟了吗?” 乌列尔·文垂斯犹豫了一瞬间,他和他的忠实朋友都知道帕撒尼乌斯疑问的另一层意思为何。 “是的。”他承认道,“我后来在礼拜堂里找到了他。” “真不错。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能看出来吧。”帕撒尼乌斯的目光充满担忧,“尤利乌斯修士只是他自己。” 黑发的极限战士停顿了一下,“你说得对,帕撒尼乌斯,当时的情况是,我实在太需要被人安慰、被来自我们内心深处的苦闷淹没,以至于开始寻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了。尤利乌斯如此惊人地继承了我们伟大的基因之父的容貌,这是一件极为荣耀而神圣的事件,如果我们最终能够重回马库拉格,我会向卡尔加大人和其他人报告此事的。” 他的兄弟看起来松了口气,“正是如此,乌列尔,我完全能理解,当时我甚至还产生了不应有的疑虑。”他惭愧地低下头,“但现在我已确实肯定我们将贯彻我们的勇气与荣耀,哪怕是在星炬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 他的连长拍了拍他的肩,“我也是如此,帕撒尼乌斯。走吧,我们去看看今天的晚餐我们的兄弟会提供什么新的惊喜。” “哈,那真是让我非常期待,昨天的那种用某种贝类和节肢动物炖煮的混合陶钢烩饭,浇上煮化的番茄真是鲜美极了!” 乌列尔笑着和他的军士一同走入灯光渐次昏暗的走廊,同时回想着他在礼拜堂看到的。 ----------------- “toservehimistoworshiphim. 唯帝是纲,乃效帝事。 牧师兄弟,我诚需忏悔。” 有着他基因之父面容的星际战士转过身来,代表牧师的权杖和念珠在他腰间轻轻晃动,一本厚厚的、看起来十分古老的、由某种皮革制成的圣言录摊开在年轻的代理牧师面前。 “toquestionistodoubt. 存疑辄移。 日安。乌列尔兄弟。” 尤利乌斯依旧身着他的智库动力甲,外面罩着亚麻色长袍,婴儿蓝色的眼睛充满善意地望着文垂斯,“事急从权,我只是暂代这個职位,乌列尔兄弟。伱的战斗经验与见识远超于我。我很愿意听你谈谈。” 他果然不是父亲,文垂斯心想,当时我是为何会有那般错觉?或许我的内心确实动摇了霎那,但现在它只会更为坚定。 他们开始交谈,乌列尔在谈话中再次确认了,这位长相出众的年轻阿斯塔特完全是位彻头彻尾的新兵,经历过的真实战斗绝对没超过二十场,这让他在有些微的失望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 希望银色颅骨的战斗修士们上战场的时候能好好保护他们的年轻智库兄弟,文垂斯心想,但他不打算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包括尤利乌斯,他只是简单地告诉对方,他的相貌很像一位非常伟大的战团英雄,因此他和帕撒尼乌斯当时都认错了。 年轻的阿斯塔特尽量保持了平静,但他的神态骗不了人,老兵能感觉到对方听到这个解释后的小小放心、雀跃和自豪。 忏悔——或者说互相的确认都结束了,他向尤利乌斯告辞,后者点了点头,翻开圣言录并给予了他帝皇的祝福。 尤利乌斯的甲胄的确是银色与黑色的,文垂斯心想,又看了眼肩甲上的骷髅面具,并不是他熟悉的钴蓝色,当时我为何会看错? 而且他的脸富有生气、过于年轻、过于光滑,那里没有战斗的痕迹,也没有岁月的沧桑。 至于他的喉咙上——文垂斯的目光扫过那里,干干净净,很平整,没有他所熟悉的、每次在原体神殿时看到都会从心底勃发对于混沌、对于背叛者、对于大敌的仇恨与怒火的——那道犹如恶毒诅咒的、鲜血永恒飞溅的伤口。 没有。 他轻吁出一口长气,准备离开。 礼拜堂的门关上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 尤利乌斯——用第十三基因原体的脸正在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文垂斯确信他看到了某种金色的光冕正在那金发之人的脑后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 “所以,你和那名被放逐者在礼拜堂里用无营养车轱辘话和圣言录对答了整整一个泰拉时?” 从高高的卷轴堆、写满了无人能解读的只言片语的占卜纸卷和古老的预言书册里抬起头来,埃梅努特那眼下挂着明显青黑的脸上满溢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就是你给我带午餐迟到的原因吗?我的可爱小徒弟?” “……埃梅努特大师,请不要学洪索大师说话,这听起来有些过分轻佻了。” 尤利乌斯有些尴尬地用胳膊肘顶开一叠堆得高高的羊皮纸,在桌上放下一叠饭盒和托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还是不太能习惯大师们各自独特的个性。 “而且我现在既然充当临时的牧师职务,我想我更需要在一切方面作出表率。” 他的老师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让几支漂亮的蓝色羽毛笔自动飞去书写注释。 “那个看谁都想开瓢看看再缝上的家伙一直那么称呼他徒弟,我看帕罗戈夫也从来没有反对过。” “……我觉得帕罗戈夫可能只是对那种说法比较免疫。” “噢?那你可以多学学你的朋友,尤利乌斯。”他的老师开始挨个打开饭盒,“妙极了,今天是撒满香料的陶钢盐煮蛋配鹰嘴豆泥、烤……嗯这是什么小型禽类?看起来皮脆多汁很肥美。然后还有椰枣和无花果淀粉烤饼……我必须说,就算没有这么多乐子为了这里的食堂我也不会离开的……” “埃梅努特大师?”正在喝一杯雷卡咖啡的智库学徒牧师疑惑地看过来。 “没事。”以令人惊叹的技巧分心使用念动力对煮蛋的壳和烤禽的骨头发起猛烈攻击的灵能大师回应了他一句,他的手臂挥动的时候突然碰倒了一旁的一瓶墨水。 “怎么回事,这怎么会碰倒……” 无意中扫了一眼那摊墨水的至尊巫师慢慢停下了其他动作。 “这个预兆是……” 第三十一章 彳亍 (感谢的加更章)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办公室 “所以你确定这是一个明确的预兆?” 拉弥赞恩坐在办公桌后,佩图拉博现在没有在他身旁。 边牧恶魔原体正把自己关在隔壁房间里,忙着通过传感器和监控设备操纵机仆对十连的小伙子们进行真正钢铁勇士之精神的灌输。 战团长看了一眼监控画面,决定暂且不去打扰原体灵魂的愉快游戏时光。 而拉弥赞恩的对面,坐着的正是本战团的智库馆长和预言者——埃梅努特。 “非常确定,我的大人。”千子至尊巫师用一种有些飘忽悠远的语调回答,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些许灵能的回响。 “我一发现这玄妙的预兆,连晚餐都没好好吃,便立刻使用了九种仪式、经过九道验证、并查阅了九十九件不同的占卜书册来进行解读!我很确信这结果——明确的、指向清晰的,我的意见是,您应当立刻重视起来,并采取必要的对应措施。” “马格努斯的子嗣啊,为何你的忠言却听起来如此刺耳。” 坐在他面前的拉弥赞恩依旧被logos动力甲安全地保护着,因为需要接见其他人的关系,他动力甲上的迷彩力场发生器正在运作,让他在其他人的视角里看起来只是身材异乎寻常的高大,但依然在已知有其他星际战士能达到的范围内。 同时迷彩力场还改变了他盔甲的式样细节,使得这件特殊的终结者动力甲看起来像是铁骑式终结者的某种精工改进型号。 他的面容反而没有被做出什么明显的改变,因为光只是内里换了个芯子,一切就显得非常不同。 诸多的线缆和伺服插头被整理之后扎成一束,过于夸张或者位置太过明显的那些也被重新整合,乌黑的眼珠透着一抹蓝色,就像是被光照射的黑色月光石,代表痛苦、恨意、嫉妒、不甘和复仇的种种情绪造成的扭曲和皱纹大多数都消失了,属于人类的表情重新出现在这张脸孔上,让它恢复了昔日的几分创造者的敏锐与带有些许异国情调的高贵气质。 至尊巫师有些恍恍惚惚地心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钢铁之王的虹膜里蓝色部分有这么明显吗? 战团长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所以说,我们现在或许要以你的(这里他使用了重音)占卜结果来进行一场舰内大型狩猎了。” 他拿起卷轴和数据板,扫了一眼,自动扫描形成的数据流开始从分析单元反馈到他的视网膜上。 “佩图拉博?佩图拉博!佩佩?佩图拉博宝贝儿?!” “什么事!凡人!说过不许那么称呼我!……还有我现在没空!” “……你不是非常擅长大战场实时同步多线分析和微操作战吗。一心多用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头四足长毛生物的脑子湿件不足以支持我像以前那样做。” 狗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反复尝试多次失败后干脆的平静,“强行过载后它会自动进入一种不可言说的状态……不说这个,反正你知道这行不通就可以了。所以有什么事?” “看看这份来自我们‘预言者’的报告。” “预言者?我以为那是我们拿来糊弄一切愚忠之人用的说辞。这还真的起作用了,真是没想到啊,嗤。” 边牧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是在讥笑“愚蠢的人类啊”的腔调,“而且我要先提醒伱,第十五军团的堕落之源正是万变的魔鸟神,那扁毛……玩意儿说的话或者揭示的预言九句有八句半是假的,还有半句可能是真的假话。谁会信?!” “你那好弟弟就会信……”第四原体的身体此刻脑袋里不合时宜地突然浮现出某些古泰拉的锤四万流言记忆碎片,“好了,你快看看这份报告的内容,然后想想我们要不要根据它来采取措施,还有具体该怎么实施?” 狗把手头操控的武装教练机仆停下,并换上一队自律型铁环机兵,切换成“帝国之拳行动模型分析”教学模式。 接着他运爪如风,飞快地敲着输入设备对十连的训练场发布了【接下来的训练是随机十抽一大逃杀,谁先被打趴下谁下次不许参加跳帮模拟训练并且要罚他来给我做十天苦工!哈!你们这帮虚有其表的小崽子!好好享受吧!!】的交代之后,大发慈悲帮凡人看起了报告书。 “嗯哼……原来如此,这都不算模糊暧昧需要解读的预兆,跟明摆着告诉所有人都没什么区别了啊……就这样他还反复去对照了那么多次?” “是的吧。”拉弥赞恩的语气里有一种学渣之间互相理解的安抚。 “彳亍。”狗从鼻腔里无奈地叹出一声长气,“和一万年前完全一样,(高哥特语粗口)(一些模糊的诅咒),到头来只有我能而且只有我在干活。好吧,听好了,反正船上的活人就这些,你可以先行封锁无人区块,抽成真空模式,然后去召集……” 接下来就是拉弥赞恩的依葫芦画瓢时间。 被召集、并由他们的老长官领导、按照万年前那光荣时代的模式重新组织起来的钢铁勇士们,对终于要开展舰内大肃清的反应是——肉眼可见的欢欣鼓舞和十分振奋,连千子被派去和他们一起行动都看起来不太介意了。 “众兄弟之首,我等乃是钢铁!!兄弟们!此次我们定当为吾等的基因之父逮到这個可恶的入侵者!” “砍下他的头!砍下他的头!”有人咆哮着兴奋地挥舞着链锯斧,他的机械臂在背后一同晃动着。 “真是毫无创意。”洪索和他的学徒站在人群中,他们两个此次被派来负责保证战地急救的顺利进行和基因种子的采集——如果有那个珍贵的机会的话,“有些……人的索求永远是如此直接。” 洪索的学徒依旧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老师早就告诫过他,虽然修道院母舰被维护得不错,但过于漫长的远征、高强度的惨烈战斗和见过太多人类的双眼所不应见到之物,有些老兵会出现不同程度的不寻常问题,但所有人都受到战团长和智库长的监督,因此无需太过担心。 帕罗戈夫甚至亲自在洪索的指导下进行过对一名曾遭到恶魔寄生的老兵的治疗,那确实是很糟糕的情形,他也很高兴自己能够帮上忙,只是对方在进入麻醉前看到自己的眼神未免情绪波动太过激烈……不得不立即给他加大了麻醉剂药量。 一声来自胸甲扩音器的吼叫拉回了药剂师学徒的思绪。 “让我们开始吧!为吾主!狩猎这只游荡的黑乌鸦!” 智库馆长一马当先举起了他的法杖。 第三十二章 哪不对劲?哪都不对劲啊 天命钢铁号 某个为漆黑遮蔽的维修管道 阿达里克·万纳斯正耐心地潜伏在阴影中。 他嘴里咬着一片被某个粗心大意的新兵随手乱放的淀粉烤饼,正在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进食,正常的唾液软化了烤饼,随后能让他一点点咽下去,里面的综合莓果味甘油三酯凝胶让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这艘处处都透着六十六万分诡异和古怪的所谓“忠诚星际战士战团”飞船上的食物至少确实如它们看起来的一样好。 光是这些零零碎碎的边角料中富含的营养就比他在恐惧之眼和茫茫星海中游荡的时候能找到的任何东西更适合阿斯塔特也更好。 非常纯正的,钷素淀粉就是钷素淀粉,元素营养液就只是元素营养液,莓果也只是莓果。 可惜那几种看起来和闻起来都很美味的煎烤肉排、炖煮烩饭、烤禽和雷卡咖啡,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它们被放上食堂转盘后飞快一扫而光。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几句某几个特别能吃的家伙。 也正是因为这艘船如此矛盾,万纳斯始终不能很好地确定这到底是一艘能被归类于什么阵营的舰艇。 表面上,这艘船里到处充斥着王座腐尸的走狗,然而阴影中的堕落鸦卫能看到的事实比那几個傻乎乎的愣头青和被骗得团团转的访客多得多。 首先这鬼地方的那些成天神神叨叨的老兵们就很不对劲。 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新动力甲里包裹的阿斯塔特们那种特殊的被混沌浸染过的味道,万纳斯再熟悉不过了,他能很有把握地说,那些仿生肢体至少有五成不是因为战损而被替换,机械结构替换掉的都是些非自然变异血肉。 随后,必须指出这地方远超一般规格的自动化率和机械守卫过于智能的问题,他自己有两次——噢必须说明,一次还是因为他们去逮那只笨蓝紫大鸟牵连的他——差一点就被机械守卫发现,这在别处简直不可思议。 最后,就是那个非常非常非常不对劲的战团长和那台更不对劲十分乃至六十分不对劲的蔑视者无畏。 帮助他躲过多次追捕与危险的经验让他一直只是远远观察这两个存在。 从第一次在货舱亮相起,那名体格过于高大的战团长就让堕落鸦卫心头的不妙记忆骤起,但那时候他想离开却发现因为全舰追捕巫师的关系——万纳斯又暗暗诅咒了一句——他当时无法立刻安全离开,随后他就只得潜伏在阴影中被这艘“天命钢铁号”月级驳船一同带离了星港——和他的小小战帮也分散了。 而那台特殊的蔑视者无畏,阿里达克·万纳斯只要试图对其直视,就会产生一种从胃底翻腾起的不适感,或者说,一种仿佛做错了什么非常害怕被发现的情绪,这对高级鸦卫导师来说简直不可思议,连普通的星际战士一般都不会有如此接近凡人的畏缩情绪产生,他们不应该有。 那东西里面是什么不可知晓,但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伤残老兵。 这也是他后来冒险从底层甲板弄到了衣物伪装,加入那个混沌崇拜大杂烩聚会,试图弄到一点情报的原因之一,毕竟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你不能对对手完全一无所知地开始阴影潜行。 然后得到的消息是,很好,确实有一些问题得到了解答,但是更多的谜团也浮现了。 所以他们说的那个“基因之父”可能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但万纳斯更倾向于那是一种代指的口号,据他所知,同为黑暗王子的效力者,法比乌斯·拜尔那老变态就很喜欢给人当爹。 忠诚原体目前可知的只有马库拉格上的那具尸体,恶魔原体们每次出现在恐惧之眼外都大张旗鼓。 哈哈,总不可能这里真有一名基因原体。 说实话,原本他在黑市挑选潜入目标的时候,正是看中了这艘船的体量和采购物资的财大气粗,打算潜入看看能不能捞到点什么好处或者幸运地,能从船上谋取到更多。 但黑暗王子的xx和xx啊,谁会想到这艘船内的潜行环境和暗流汹涌简直凶险得胜过六环的造访。 这鬼地方的每个核心区域周围不但到处都是恶毒阴险的陷阱,而且它的结构和阴影完全、根本不讲道理。 他咽下最后一口烤饼,随后看了眼自己坑坑洼洼、满是划痕和潦草补丁的黑色动力甲,同时思索着今天早些时候的见闻。 那两个被放逐的极限战士的武器装备他曾经盯上过,考虑要不要留下些联络讯息或者拿走些什么,或许军械库的库房也是一个选择。 但当他摸到地方才发现,这艘神秘的星际战士母舰的军械库里自始至终没有一个活人——或者至少身上有些活人部件的生物——走出来去用餐或者喝点钷素雷卡咖啡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件事应当被重新慎重考虑了。 在军械库附近长期的潜伏和观察后阿达里克制定了一个大胆的潜行突破计划,他试图依靠自己的天赋来窥破这艘包裹在重重迷雾中的船只的部分真相。 堕落者的这个想法乍一看似乎依旧过于鲁莽,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而这是一条充满了陷阱、力场和拉米雷斯级堡星机器人守卫的(说起来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被改得有些不一样的机械守卫?)的修道院母舰。 然而曾经担任鸦塔高级导师和第四连“寂静者”阴影连长的万纳斯也的确有资本如此自负。 暗鸦守卫的第四连——虽然也按照条例掌管着他们的舰队,但第四连选择并精研于如何通晓他们原体所教诲的“阴影三重打击之道”的第二重道路,即如何学习他们原体那如奇迹般利用任何一片阴影进行悄无声息的潜行能力,在敌人环伺的情况下也能保持前进并取得优势。 只是有些可惜,他的跳包在数十年的流浪中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损害,虽然还能够使用,但它启动时发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这一次万纳斯决定采用一些更传统的方式。 沿着阴影前进。 堕落暗鸦守卫闭上眼睛,血脉之中的灵感让他成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接着犹如一滴黑墨水滴在黑色的棉纸上一样,非常违反常理地,身着黑色动力甲的星际战士从管道阴影中“融”进了正在军械库外搜索的队伍末尾那拉长的影子里。 呵,我才不会如那个简直像枚特大号灵能曳光弹似的愚蠢巫术鹦鹉一样才半天就被逮住呢。 阿达里克·万纳斯近乎骄傲地想。 ——虽然那家伙被抓住后过得也相当不错。 ----------------- “……结果他就完全如你模拟推演的一样,自己把自己送进了我们给搜索队随身携带的静滞立场陷阱里。” “这么惊讶做什么,他应该非常荣幸才对,能够被一位原体的布置捕获。” 狗侧卧在沙发上用爪子按着查看设备,并指使自己的身体再给自己揉揉眼角和耳朵根。 “呃,就,你的子嗣们看起来又沮丧又高兴——就是说你虽然什么都能自己做好,可或许有时候是不是试着别管那么多?” “我确信我已经是在放纵他们了,拉弥赞恩。”佩图拉博眯起眼睛,“可以要求把每个小队最沮丧的那个锈蚀之人……” “不,不,我觉得让他们多去角斗笼和训练室还是能打磨回来的吧!……我开始逐渐理解你可怜的儿子们了……” “嗤!”边境牧羊犬原体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嘲笑,“过于心软是一种病害,凡人。让艾哈林把这家伙放进特制的无影囚笼,然后是我喜欢的拷问时间。” “……你和科沃斯·克拉克斯和他的军团有过什么过节吗?” “嗯,伊斯塔万算吗?” “……当我没问。” 第三十三章 能混进山阵号谁会选打黑枪啊 黑暗是冰冷的。 光明是灼热的。 阿达里克·万纳斯在他被宣布为绝罚叛徒,离开鸦塔之后的流浪岁月中曾独自面对过许多无法想象的极端恶劣或扭曲的状况。 但不包括目前这一种。 因为没有地方能造成这样的环境。 光,到处都是光。 无情的光芒充斥了他,他那些强大的生化器官正在被活活灼烤,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这一种单一知觉嵌入。 这感觉如此透彻而确定,就像他现在是一头被屠宰后,挨个掏出内脏,放在被夏日正午的恒星光芒照射的肉铺砧板上的格洛克斯兽一样。 他的黑色动力甲在他们逮住他之后就被剥去了,一同被检查的还有他的头发,他盘好的发髻被粗暴地扒开,现在几缕黑色的长发正垂在他脸侧,克拉克斯之子苍白的特征肤色几乎要透明到融化在光里。 闭上眼睛完全没有用。 因为这种想要摧毁他的“光”并非通过五感,而是令人发指地直接作用在他的知觉神经上。 阿达里克想不出哪个人能做出如此恶毒又如此精巧的东西,或许科摩罗有人能做到? 但他现在不是在一艘不管是——腐尸的走狗还是——至高天的冠军——的——船……?是船吗?这是什么? 这太超过了。 不行…… 他最后的理智在模糊中开始片片掉落,就像被火焰舔炙的灰白纸片。 他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像火焰,他的心肺努力而痛苦地工作着,求生的欲望让它们免于停摆,而活下去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一种对全身骨肉的煎熬。 万纳斯在他成为超凡战士后的一生中从未如此想要如此本能地放声尖叫。 ----------------- “不寻常,嗯?很不寻常,这家伙明显是那个最幼女神的服务者,”佩图拉博看了眼曲线走得十分惊险的脑电波图和其他东西的分析数据,拉弥赞恩注意到他说到黑暗王子的时候无意中用了一個艾尔达词汇,“但他看起来对这个刑具居然只有正常的反应,没有感到什么额外的愉悦,值得研究,拉弥赞恩,让艾哈林再加百分之十的强度。” “我觉得这次这个可怜的倒霉鬼真的会把他的喉咙喊破的。”拉弥赞恩摇了摇头,对身边的艾哈林招了招手。 后者走了过来,他枪银色动力甲上的金绶带和银灰骷髅徽记闪闪发光,如今艾哈林的铁骑式终结者已经被改造成了带有更多远程攻击武器的款式,有些像暴君式,不过铁之主的幺子和新传令官依旧在腰带上挂着他的动力锤。 “吾主,您的命令。” “激发强度再提升百分之十。” 黑发的铁之子嗣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但他看起来也快要哭出来了。这个细节让拉弥赞恩不由得多看了艾哈林一眼。 “我说,佩图拉博,你不觉得……” “不觉得,”边牧愉快地截断了他的话,并且细细地观察着在无影的囚室中由于极致过度的痛苦而疯狂痉挛的俘虏。 “呃,好吧,另外,你上次逮到那个同样是偷溜进来的赤红巨人之裔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因为那家伙跑进来没多久就被逮到了,而且他确实立刻全身心地向我……我们臣服了,而且也愿意被戴上灵能项圈。” “所以这一个?” 狗坐在无畏里磨着牙,“这一个在铁血号上呆了这么久却没有主动出来跪伏于我脚下,甚至在我们发起行动的时候试图潜入军械库,我完全可以将其视为对我本人的一种严重的挑衅行为。” “……呃没人会想去跪个背包或者别家军团的无畏吧讲点道理你也得有个人样子给人家跪……” “闭嘴!” 边牧原体怒气冲冲地用他的爪子拍着操纵台,“这个家伙胆敢现在就昏过去!洪索呢!把他喊来!弄醒他!让他保持清醒!” “……他再来两次会变成白痴吧这样……”拉弥赞恩在子嗣们的注视下抬起手,下意识宠溺地摸了摸无畏的头——头盔,无奈地再次传达了新的命令。 脸色愈发苍白的艾哈林把嘴抿成一条直线,沉默而高效地通知药剂师即刻前来。 ----------------- “吾主的这道命令来得真是时候,我的工作被打断了。”洪索移开医疗目镜,不满地咕哝道。 如今他的模样与上船时又有了少许不同,那种桀骜不驯、怀疑一切和随时会发出致命一击的气质消褪——或者说如今在表面上隐藏得很好。 用他以前手下的队长达萨德拉的评价是“我看你和你的学徒现在只需要一桶黄油漆就能混进山阵号里打黑枪了”,噢,另外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这老东西带头在食堂外和升降梯那黑枪了他两回。 但是都被他反杀了。呵。 嗤,拙劣的借口,达萨德拉,梅德伦加德上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你还是一直没那个狠心。 在洪索看来,这群守了父亲一万年的老家伙多少都有点过于软弱了,嘛,不过,看在他们一直兢兢业业守护父亲的份上,下次急救的时候他会大发慈悲稍微多给点麻药的。 另外特斯·达萨德拉,伱最近真是愈发老糊涂了,药剂大师摇摇头,能混进帝国之拳修道院谁会选打黑枪,当然是先去摸点遗物装备和优质鲜活种子,然后去搬空基因种子库,最后在去启动雷鹰之前,往他们的核心沉思者和引擎室堆热熔炸弹…… “那我需要同你一道过去吗?洪索大师?”帕罗戈夫稳稳地做完手上的移液工作,这才放下滴管转身过来,同时还不忘记打开预备用冷藏箱。 药剂师学徒因为他的出色稳定表现,最近刚刚获准把他的动力甲涂白,大型培养槽的冷光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的侧面看起来犹如冰刻的古代雕像,“我这里的工作可以等会再做。” “唔,是时候该让你学习些药剂师应该精通的其他技能了。”药剂大师站起身,扫了眼所有的仪器闪闪发光的面板,“你去提上我那个放在a3区架的工具箱。” 帕罗戈夫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上终于露出少许期冀的神色,“我马上去取工具箱,洪索大师。” “很好,小尼拉伊朵阿。” 药剂师们在审讯室亮相之后立刻投入了工作。 帕罗戈夫感觉自己大开眼界。 “这……他能承受得了吗?洪索大师?” “没问题。看好这个神经链接手法……” “这太可怕了,有些……” “有些什么?这是咳……帝国技术。” “帝国技术?必须承认这有些出人意料。” “是的,事实上,我可爱的小徒弟,这是帝国之拳战团常用的一种忏悔和……冥想措施。” 帕罗戈夫看起来这次是真的惊讶到了。 他缓缓摇着头,一种突如其来沉重的情绪让他轻轻叹息。 “假如不是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谁会用它安抚精神呢?” 洪索的手指推上了唤醒按钮。 暗鸦守卫的尖叫声在室内制造出了多重回音。 第三十四章 第一次冲击 天命钢铁号 特殊审讯室 整个审讯室都被纯白的流明充斥。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单向玻璃墙。 连正在一旁忙碌的药剂师们的动力甲和罩袍都是白色的。 这一片的白色极端凸显出中央悬吊着的受刑者的色彩。 从给药项圈开始的细密银丝在透明的束身衣上蔓延,这些痛觉神经刺激节点遍布整个刑具,洪索没有告诉帕罗戈夫的是,这玩意就是个被修复的战利品。 堕落暗鸦的身体由于基因、流浪、营养不足等原因,被剥去动力甲之后显得尤为苍白瘦削,那些新旧疤痕在阿达里克·万纳斯惨白又汗湿淋漓的身体上反而显出淡淡的肉色。 可怜的帝国之拳产品体验者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抽搐,他晃动的长发是黑色的。 纯白中的一抹黑。 “哼,黑羊。和那家伙一样适合。” 在万纳斯那如献祭灵魂之舞般的疯狂痉挛抽搐中,佩图拉博舔了舔鼻尖,突然没头没脑地评价了一句。 拉弥赞恩不解的声音从心灵中传来,“什么?羊?” 狗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没事,不用管这個,让我瞧瞧数据,再有2.3秒,这家伙脑子里没用的想法就差不多烧空了。” “那我让洪索停下?” “是的,停下,然后让他开始给这只乌鸦灌输我们新编程的洗脑内容。” “啊?这就完了?我是说,这么简单粗暴?把他折磨到大脑空空如也然后直接洗脑?我以为你会问点什么,你不是要拷问吗?” 佩图拉博发出一声冷笑,拉弥赞恩完全能想象出这条漂亮长毛黑白狗在驾驶舱里斜着眼鄙视他的表情。 “你问题真多。我的效率一向很高,拉弥赞恩。哪天我需要把克拉克斯抓来派点用场的话,我会从这只小乌鸦脑子里挖诱饵的,在那之前,第十九军团那些破事你还是不听为好。” “……你最近为什么好像什么都很了解的样子,佩佩。” “因为我是佩·图·拉·博。”边牧的语气听起来因为顺着心意折磨过猎物顺带嘲弄了一番饲主——哦自己的身体而趾高气昂。 “……我还是觉得……”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洪索带着他的学徒正准备为俘虏执行洗脑程序。 突然。 毫无预兆地。 一个极端愤怒的咆哮。 铁血号上所有的沉思者都卡顿了一瞬间。 每个铁环机兵表示最高战备状态的刺眼红色目镜都闪烁了一次。 一个混合了无数种语言被唤出的同一个名字回荡在无数个之前、之后、现在的次元与维度中。 睫毛颤动了一下。 第四原体的传令官在困惑与惊惧中拔出他的武器试图找出这室内无形的威压源头。 蔑视者无畏突如其来地抬起他的动力爪,拉弥赞恩分明地看到,分子裂解炮的最大充能光辉正在动力爪掌心聚焦。 而他对准的目标是—— “(古泰拉粗口)!”logos的动力伺服器发出尖锐的排气声,拉弥赞恩以一个躺平图书管理员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扑过去试图压下炮口—— ----------------- “看好,帕罗戈夫,要让我们的表亲始终保持清醒,而不是变成一个白痴来体验这些末梢神经刺激器的话,”洪索的动力甲白色指尖灵巧地抹过某个指示点,“就要注意对他的这部分脑区使用神经冲击,以及随后立即给予这几个点位恰到好处剂量的肌肉松弛剂……” “使用冲击以免他的意识区域被完全关闭造成休克和记忆损伤,是的,洪索大师,我可以理解。”帕罗戈夫的目镜闪烁,学徒正在认真地记录,“但是肌肉松弛剂是为什么?” “唔,用来放松多处因痉挛而僵锁的肌肉,防止他的肉体因为强直过度产生可见的真实伤害,比如意外咬断舌头之类。” 洪索的学徒从自己的多肺深处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也太。我是说。” “多见识一些就会知道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呵呵,小尼拉伊朵阿,哦,新的命令。看来烤小鸟烤完了,该往上添些……战团长喜欢的精神佐料了。唔,或许我稍后可以向吾主申请摘除他的一个种子来作为新研究样品……” 看到他的老师开始重新为已经毫无生气地垂吊在半空的受刑对象布线,准备进行洗脑程序灌输,帕罗戈夫反倒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尽管内心深处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是被催眠和洗脑训练的。 因为洪索为在他之后出舱的兄弟施行类似的程序时,不但完全没有避着帕罗戈夫,甚至后来他在这种手术过程中一直是自己老师的助手。 但帕罗戈夫在最终成为一名星际战士时所受到的额外针对性强化洗脑不但覆写了他的一部分思想逻辑,洪索甚至还在里面添加了不少来自他自己的“思考方式”。 按前战争铁匠最初的构想,这些大胆而无形的创新式思维注入最终会让他收获一个和自己一样冷酷、无情、理性、高效、精通虚与委蛇、懂眼色识时务、并且永不言败永远想要超越老师的优秀徒弟。 他曾乐观的预料,一段时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将工作效率推向一个高峰之后,不是自己决定一枪崩了这个徒弟就是这个徒弟过于优秀试图一枪崩了自己——嗯但是哪里好像又又双叒叕阴差阳错了。 ——最后得到的这个学徒虽然各方面都让洪索心生好感十分满意,但是感觉上是不是哪里有点过于板正还是偏离得优秀过头了……? 算了,反正每天有人负责三餐、做好实验准备、收尾打扫实验室的感觉——不能否认的令人心情舒畅。 帕罗戈夫在实验室闲暇的时候甚至还会替自己的老师缝非常舒服的羊皮腰垫、毛毯和软皮室内靴。 总之这时候,洪索和他的学徒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性命之危。 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突然觉得有些憋闷。 “啪嗒。” 头盔锁定被解开。 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短发的阿斯塔特微微仰起头,审讯室内充满汗水、痛苦和疯狂的空气涌入他的肺部。 数米外,仅仅隔着一堵单向玻璃墙。 佩图拉博,在他的座驾中,第一次清楚地近距离直面了帕罗戈夫的脸。 “——————————!!!!!!!!!!” “佩图拉博!!!!!不!!!!!” 第三十四章 第一次冲击 天命钢铁号 特殊审讯室 整个审讯室都被纯白的流明充斥。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单向玻璃墙。 连正在一旁忙碌的药剂师们的动力甲和罩袍都是白色的。 这一片的白色极端凸显出中央悬吊着的受刑者的色彩。 从给药项圈开始的细密银丝在透明的束身衣上蔓延,这些痛觉神经刺激节点遍布整个刑具,洪索没有告诉帕罗戈夫的是,这玩意就是个被修复的战利品。 堕落暗鸦的身体由于基因、流浪、营养不足等原因,被剥去动力甲之后显得尤为苍白瘦削,那些新旧疤痕在阿达里克·万纳斯惨白又汗湿淋漓的身体上反而显出淡淡的肉色。 可怜的帝国之拳产品体验者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抽搐,他晃动的长发是黑色的。 纯白中的一抹黑。 “哼,黑羊。和那家伙一样适合。” 在万纳斯那如献祭灵魂之舞般的疯狂痉挛抽搐中,佩图拉博舔了舔鼻尖,突然没头没脑地评价了一句。 拉弥赞恩不解的声音从心灵中传来,“什么?羊?” 狗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没事,不用管这個,让我瞧瞧数据,再有2.3秒,这家伙脑子里没用的想法就差不多烧空了。” “那我让洪索停下?” “是的,停下,然后让他开始给这只乌鸦灌输我们新编程的洗脑内容。” “啊?这就完了?我是说,这么简单粗暴?把他折磨到大脑空空如也然后直接洗脑?我以为你会问点什么,你不是要拷问吗?” 佩图拉博发出一声冷笑,拉弥赞恩完全能想象出这条漂亮长毛黑白狗在驾驶舱里斜着眼鄙视他的表情。 “你问题真多。我的效率一向很高,拉弥赞恩。哪天我需要把克拉克斯抓来派点用场的话,我会从这只小乌鸦脑子里挖诱饵的,在那之前,第十九军团那些破事你还是不听为好。” “……你最近为什么好像什么都很了解的样子,佩佩。” “因为我是佩·图·拉·博。”边牧的语气听起来因为顺着心意折磨过猎物顺带嘲弄了一番饲主——哦自己的身体而趾高气昂。 “……我还是觉得……” 单向玻璃的另一边,洪索带着他的学徒正准备为俘虏执行洗脑程序。 突然。 毫无预兆地。 一个极端愤怒的咆哮。 铁血号上所有的沉思者都卡顿了一瞬间。 每个铁环机兵表示最高战备状态的刺眼红色目镜都闪烁了一次。 一个混合了无数种语言被唤出的同一个名字回荡在无数个之前、之后、现在的次元与维度中。 睫毛颤动了一下。 第四原体的传令官在困惑与惊惧中拔出他的武器试图找出这室内无形的威压源头。 蔑视者无畏突如其来地抬起他的动力爪,拉弥赞恩分明地看到,分子裂解炮的最大充能光辉正在动力爪掌心聚焦。 而他对准的目标是—— “(古泰拉粗口)!”logos的动力伺服器发出尖锐的排气声,拉弥赞恩以一个躺平图书管理员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扑过去试图压下炮口—— ----------------- “看好,帕罗戈夫,要让我们的表亲始终保持清醒,而不是变成一个白痴来体验这些末梢神经刺激器的话,”洪索的动力甲白色指尖灵巧地抹过某个指示点,“就要注意对他的这部分脑区使用神经冲击,以及随后立即给予这几个点位恰到好处剂量的肌肉松弛剂……” “使用冲击以免他的意识区域被完全关闭造成休克和记忆损伤,是的,洪索大师,我可以理解。”帕罗戈夫的目镜闪烁,学徒正在认真地记录,“但是肌肉松弛剂是为什么?” “唔,用来放松多处因痉挛而僵锁的肌肉,防止他的肉体因为强直过度产生可见的真实伤害,比如意外咬断舌头之类。” 洪索的学徒从自己的多肺深处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也太。我是说。” “多见识一些就会知道这不过是小菜一碟,呵呵,小尼拉伊朵阿,哦,新的命令。看来烤小鸟烤完了,该往上添些……战团长喜欢的精神佐料了。唔,或许我稍后可以向吾主申请摘除他的一个种子来作为新研究样品……” 看到他的老师开始重新为已经毫无生气地垂吊在半空的受刑对象布线,准备进行洗脑程序灌输,帕罗戈夫反倒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尽管内心深处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是被催眠和洗脑训练的。 因为洪索为在他之后出舱的兄弟施行类似的程序时,不但完全没有避着帕罗戈夫,甚至后来他在这种手术过程中一直是自己老师的助手。 但帕罗戈夫在最终成为一名星际战士时所受到的额外针对性强化洗脑不但覆写了他的一部分思想逻辑,洪索甚至还在里面添加了不少来自他自己的“思考方式”。 按前战争铁匠最初的构想,这些大胆而无形的创新式思维注入最终会让他收获一个和自己一样冷酷、无情、理性、高效、精通虚与委蛇、懂眼色识时务、并且永不言败永远想要超越老师的优秀徒弟。 他曾乐观的预料,一段时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将工作效率推向一个高峰之后,不是自己决定一枪崩了这个徒弟就是这个徒弟过于优秀试图一枪崩了自己——嗯但是哪里好像又又双叒叕阴差阳错了。 ——最后得到的这个学徒虽然各方面都让洪索心生好感十分满意,但是感觉上是不是哪里有点过于板正还是偏离得优秀过头了……? 算了,反正每天有人负责三餐、做好实验准备、收尾打扫实验室的感觉——不能否认的令人心情舒畅。 帕罗戈夫在实验室闲暇的时候甚至还会替自己的老师缝非常舒服的羊皮腰垫、毛毯和软皮室内靴。 总之这时候,洪索和他的学徒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性命之危。 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突然觉得有些憋闷。 “啪嗒。” 头盔锁定被解开。 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短发的阿斯塔特微微仰起头,审讯室内充满汗水、痛苦和疯狂的空气涌入他的肺部。 数米外,仅仅隔着一堵单向玻璃墙。 佩图拉博,在他的座驾中,第一次清楚地近距离直面了帕罗戈夫的脸。 “——————————!!!!!!!!!!” “佩图拉博!!!!!不!!!!!” 第三十五章 一锅粥 “白银之骨……黄金之肤……青金石的头发……血色之琼浆……” 千子至尊巫师为手中的仪式用品涂抹圣油。 他用一种歌唱似的节奏和音调呢喃着咒文,点燃了最后一根仪式蜡烛。 模拟的阳光透过预兆大厅的落地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 熏香的烟雾萦绕在黄金的门楣与白银门扉之间,绕着阳光形成的光柱袅袅盘旋。 尤利乌斯身披亚麻长袍,赤脚闭目跪在法阵中央,微垂着头。 人造的日光洒在他的金发与面庞上,在一侧落下块状的阴影。 神秘广场的颂祷声在万年后再现,千子的呢喃随着音节的繁复而时高时低。 占卜。预兆。 塔罗。解读。 尖尖的利爪拨动命运的轮盘,为银河中的既定之事提供变幻莫测的随机数。 “是这个!是这样!就是如此!”至尊巫师的咒文越发欣喜与快速,每一个音节都在舌头、上颚和牙齿之间优雅又极致地跃动。 突然一切声音都曳然而止。 两张塔罗从牌堆中浮现。 “让我看看……嗯……正位的破碎世界与骑士……?”埃梅努特沉思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着符号,“或许是对我们要去的地方展示了一个不错的预兆。” 是这样的预兆吗? 智库学徒用一個祷语结束了冥想,抬起头,那两张塔罗映入他的眼帘。 某种让他毛骨悚然的寒意沿着他的脊椎慢慢扩散开。 从他的角度看去,那些塔罗牌,是逆位的。 ----------------- 当无数次于不可能中拯救了洪索性命的玄妙直觉对他发出激烈警告的时候,审讯室单向玻璃的一角已经开始还原成基本粒子。 下一个零点一毫秒的时点流逝之后,药剂大师最终做出了决定。 时间之粒又缓缓移动了零点一毫秒。 嚓。 牌桌上的筹码被推过一轮。 嚓。 河流中央被投入一块巨岩。 嚓。 卡兰高尔堡垒的主人瞳孔里逐渐放大的画面,是药剂师学徒终于显露出一丝真实惊讶表情的侧脸。 “怎……” 裂解炮的光芒从人们眼前一掠而过,随后虚空盾嗡鸣着张开了。 “警报!” “洪索大师!!!老师——!!!!” 陶钢盔甲破碎坠地的声音。 有人乓然倒地。 怒吼和武器敲击在动力甲上、嘈杂的脚步声、人声此起彼伏,渐渐远去。 在被黑暗的波涛完全卷走意识之前,洪索最后看到—— 被吊挂在审讯室中央接入洗脑程序的堕落暗鸦,眼睛睁开了。 “他”正在看着他。 用一对美丽的紫罗兰色眼珠。 从发丝之间。 紫罗兰色的眼睛盯着他。 从上到下。 俯视。 紫罗兰色的眼睛。 蜿蜒的过道犹如某种巨型混沌生物的消化器官、玻璃密封标本柜、冷藏室、阴冷的钢铁、鲜血、亵渎的标本、神圣的肉体、活着被剖开、分解……怪诞与疯狂,生命与死亡,恐怖的新生,受祝福的灾祸—— 手术灯闪烁起来—— 谁又开始尖叫—— 紫罗兰色的眼睛—— ----------------- 油漆、陶钢、玻璃其他材质被烧蚀后留下的混杂化学气味刺激着艾哈林的嗅觉神经,基因原体的传令官感到自己的心脏乓乓跳动,汗水正在悄无声息地流下。 他握紧动力锤的手柄,以一个钢铁勇士终结者能达到的最符合“迂回靠近”表述的移动方式十分小心地靠近在地面上扭打成一团的—— 那台对他们的父亲施加了蛊惑与混沌影响的附魔蔑视者无畏正在和他的基因之父两人以一种嗯,艾哈林感觉很难诉诸于语言来形容的姿势——在观察室地板上滚来滚去。 尽管沃特舰长的舰内警报和紧急通讯请求正在他自己的通讯频道里疯狂闪烁,但艾哈林没有接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组织词汇来回答或者描述目前他所遭遇的情况。 原体的传令官在脑子宕机的过程中福至心灵地严厉地回复了所有频道一句“吾主无事!莫要惊慌!封锁审讯室,任何人不要靠近!” 被诅咒者的xx啊!!!! 我为什么会看到这种画面?! 难道我也已经被腐蚀得神志不清?! 其实要从艾哈林数千年积累的战斗形容词词库里挑出一个适合目前情况的形容词句子也不是很难,但对自己的原体的行为使用这种词汇实在是太过亵渎了—— 蔑视者无畏的分子裂解炮动力爪仍然在不甘地朝着审讯室方向挥舞,但从另一个方向袭来的庞大重量和动能最终把他掀翻在地并压制了他进一步的攻击行动。 超规格的单兵虚空盾已经张开,隔开了观察室与审讯室。 艾哈林的基因之父口中叫嚷着一种他听不懂但肯定是某种古泰拉语言的词句,同时——毫无战斗技巧地——浑身上下同时露出至少一百个破绽地——比一个三岁幼童还要缺乏运动协调性地——全靠自己和原体动力甲的重量——扑到那台无畏身上,并且把它压在身下。 嗯,对,毫无技巧,全靠体重。 甚至没有对蛮力的丁点尊重运用。 然后钢铁勇士战争铁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见过其杀戮与战斗之技巧无情、高效、完美的父亲强硬地用自己的体重压住对方,迫使这邪恶至极的存在翻成一个四脚朝天肚皮向上的诡异姿势,然后用他至高的双手捧住无畏的头盔,拼命用手撸着对方的耳部接收器—— 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父亲啊!您为何会陷入如此的疯狂?! 我要如何拯救您?! 我该如何拯救您?! 苦涩的泪水不知不觉充满了钢铁勇士的眼眶,他握紧锤柄,走到无畏面前。 艾哈林看到“佩图拉博”惊讶地朝他抬起头,原体的瞳孔收缩了,他的口型似乎在说“不”。 “请您原谅我,但这必须……这必须得到纠正!!” 他高举起动力锤。 “受不了了怎么全凑一起来添乱啊啊啊啊啊啊!!!!!” 在关节伺服的爆鸣声中,拉弥赞恩一手抓住了艾哈林的手腕,一肚子压住咆哮挣扎的佩图拉博。 审讯室内外乱成了一锅粥。 第三十六章 小绵羊终结者 他不属于这里。 他不喜欢这里。 他更不喜欢这个人。 他非常不喜欢这个人正在做的事情。 他想要杀杀杀杀杀杀杀杀烧烧烧烧烧烧烧烧烧烧痛痛痛痛痛痛恨恨恨恨恨恨恨恨——戮之!戮之!戮之!——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看着。 特殊的机械臂发出喀哒喀哒的声响。这是某种手术间或者解剖室,金属制成的四壁和地板里满是正在运作的制冷设备,这让这里不但保持了低温,而且总是被微微的白色冷雾所充斥。 不过这些并不会影响到正在手术台前认真“工作”的那个身影。 晃动的黑影正在解剖台前忙碌,枯骨色的长发打结又披散,被特意加强过的肩部和腰部能让他撑得下更长时间和精密的手术,也得以将特殊的医疗和折磨用集成阵列挂在他的肩膀上。 这些对個人扭曲需求有所回应的机械仿佛有生命般簇拥在那儿,以扭曲的热情从每个角度观察台面上的物体,细长昆虫般的机械附肢灵巧又令人厌恶地在每根血管、每段神经上做出对于神圣造物充满热情和希望的亵渎变动。 ——从垂荡的枯槁发丝间,一张令人厌恶的、有着贪婪与饥渴表情的苍老面庞—— 一对紫色的眼睛正用一种狂热的眼神从上往下凝视着“他”。 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不——它们——变成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感觉——正在冲刷他的理智。 “————!” ----------------- “谁还在那儿!!把其他人带出去!然后关好门告诉他们不许进来!” 药剂师学徒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抱着他的老师那缺少了一部分的、沉重瘫软的身体,听到了观察室内来自战团长的尖啸。 他左右看了看,在场能自由、正常动弹的应该只有他自己,帕罗戈夫又看了眼被垂吊包裹在那个诡异的闪闪发光的刑具上的俘虏,掉落在一旁的仪器面板显示洗脑灌输程序还在正常进行。 隔壁观察室的单向玻璃一角被轰歪的分子裂解炮打出了一个完美圆洞,隔着虚空盾他也能听到里面陶钢的剐擦碰撞声和对话,里面正在进行的不忠不孝不礼不义的场面似乎陷入了僵持。 他皱起眉,某种天然的反感涌上心头。 帝国之拳——银色颅骨星际战士的手摸上腰间的爆弹枪,忽然又低头看了眼他老师仍在剧烈变动的生化数据。 “明白了,收到,立刻执行。” 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手起针落,干脆利索地给非常凄惨的阿达里克·万纳斯来了针强力长效麻醉剂,随后抱起昏迷的、缺少了一条胳膊的洪索飞快地退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的时候还很认真地手动锁死了舱室门的三重安全阀。 ----------------- “佩图拉博?!佩佩——!皮人——!宝贝儿——!你清醒点!!!!那不是多恩!!!那·不·是·罗格多恩啊啊啊啊!” 拉弥赞恩在心灵通讯里对被暂时用泰山压顶加掀翻肚皮大法压制、仍然在狂怒地试图挣脱的机甲驾驶员版边牧原体声嘶力竭地大喊。 另一边,被他侥幸刚刚来得及抓住手腕的艾哈林——踏马的为什么艾哈林这个时候好好地突然发癫起来了?! 什么叫“请原谅我我必须拯救您啊父亲”啊?!你小子踏马的该不是被帝皇之子们上身了?!这剧情我(古泰拉粗口)来之前绝对见过的!!!(古泰拉粗口)不是吧我想起来了还有那鬼东西啊啊啊啊你休想得逞啊啊啊啊啊!!!!! “不是……?”佩图拉博(因为始终挣扎不开而)似乎有些冷静下来,理智开始回炉,“和那·个·东·西长得那么像的帝·国·之·拳玩意儿为什么会在我·的·船·上?!” “我怎么知道?这么久了你之前都没见过他吗?!” “由于这该死的湿件容量不够的关系,舰内监控部分我来不及处理,所以早就移交给你了不是吗?!” 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这就是你的每日正常监控报告?!伱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艸我又没见过罗格多恩我也没有见到罗格多恩就会歇斯底里症!!!他要长得像他关我(古泰拉粗口)什么事啊?!” 就在“佩图拉博”由于身下狗狗的回神而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艾哈林突然放开了自己被基因之父扣住手腕而无法使用的动力锤,接着用另一只手借着锤子落地的重力把锤头抡圆了甩向——正被狠狠压制而无法大幅度动弹的蔑视者无畏的目镜。 拉弥赞恩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蔑视者无畏头盔中的计算数据激烈闪烁着,里面的存在竭尽所能地偏了偏头。 被已启动能量场包裹的动力锤锤头擦过陶钢头盔的侧面,从一个绝对能从普通阿斯塔特头骨表面生生擦去半面颌骨的角度旋转着剐碎了“凯铎莫长者”的头盔装甲,随后撞在后面厚重的肩背剖面上被弹飞了出去,最后因为虚空盾的抑制掉落在地面上。 “钢铁……在上……啊……这是……什……谁……我……不……铁生力量……力就坚志……我……这……怎……是……” 铁之主的幼子,苍白的艾哈林,心神皆震地,对着拉弥赞恩和“凯铎莫”的方向瘫跪了下来。 铁匠的嘴唇不停地颤抖,黑色的眼珠茫然地注视着击碎了那台被色孽大魔附身,蛊惑和操纵了他们基因之父这么久的机械构造体中出现的生物。 无畏被打碎的头盔下面,露出了一张由于愤怒而耳朵竖起,鬃毛蓬松,有着长长的吻部、正用一对湛湛有神的水汪汪褐色杏仁眼对他怒目而视的黑白长毛动物的脸。 目光接触。 传令官触电般地恐惧而温顺地低下了头。 “汪吼!!!!!汪汪!!!!汪汪汪汪!!!!” 这个看起来除了小小的牙齿毫无威慑力的动物愤怒地吼叫起来。 艾哈林胆战心惊地、跪伏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巨大的终结者现在看起来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绵羊,在边境牧羊犬恼羞成怒的咆哮声中把自己尽量蜷缩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团。 第三十七章 徘徊的幽灵们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他在哪里? 痛。 剧烈的痛疼。 很冷,糟糕的感觉,但知觉正在逐步回归到他身上,这导致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变得非常痛。 胸部肋骨板部分破裂的痛楚逐渐明显起来了,就像碎掉的玻璃嵌在坚韧的骨肉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呼吸变得非常困难,从肋骨板破裂的位置和体感来看,两颗心脏里只剩一颗还在竭力工作,这成功地保住了他的性命。 感受着身体传达给他的生化反馈,情况不容乐观。 如果在这种受伤状况下只有一颗心脏和部分肺脏还在工作的话,供氧量是完全不足的,乐观的看还需要好一会儿他才能移动手脚和其他部位,现在应该只是储存在他超凡器官内的那些急救因子的工作初见成效,并且它们在达到生化标准后重新启动了他的大脑和部分系统神经。 他尝试着放缓呼吸并多吸进一点氧气,随后努力地移动他的头部一厘米。 额头侧面的伤口痛感开始变得更加刺激,哦,他想起来了,在他倒下之前,除了胸口,他的头部也挨了一发打歪的爆弹。 冲进堡垒的钢铁勇士在用爆矢枪对准他开火前投来的满溢着极端恨意的眼神是他昏迷之前记得的最后事物。 有点令人啼笑皆非。 下次我一定记得戴上头盔。 对了,堡垒……堡垒应该最终仍然陷落了。 因为他自己和身边的人们就是堡垒最后的防守力量。 他又努力让肌肉动弹了一下,这次部分神经接口恢复了应答,然后他感到什么东西——很多东西被插进他身体表面的接口。 动力甲早已被从他身上剥去,数十根不符合任何已知安全协议的生化管线和生物伺服插头正在侵入他。 而他的另一部分触觉正在告诉他,他躺在一块堪称冰寒的陌生类石质台面上。 综合这些完全没有受到照料的伤口情况来看,他认为肯定不是援军的药剂师找到了自己。 没有意外的话,俘虏就是他如今的身份。 下一个问题是,他成了谁的俘虏? 他竭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看起来他距离能够完全恢复更多的自主能力,还需要一点时间。 前所未有、奇异的眩晕感环绕着他的脑袋和脊柱,就像是大脑正被取出来单独泡在某种溶液中晃荡一样荒诞不经。 一个疑惑如浮光掠过他的心灵。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体验——? 眼珠在被血液黏住的眼皮下转动着。 随着更多自我支配意志的回归,他能感觉到自己接受过超凡改造的身体正在试图修复他,神经末梢跟随新生的血管蔓延,更为复杂的组织和器官则在缓慢地进行自我细胞的增殖。 寒冷的空气再次深深被吸入破损的肺部。 他竭尽全力睁开眼睛。 ----------------- 帕罗戈夫抱着洪索,沿着天命钢铁号的通道一路狂奔。 他需要带着自己受到重创的老师立刻回到药剂师工作套间。 至于追究为何他们会受到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以及他这一路狂奔似乎引起了诸多骚乱这种小事,药剂师学徒已经完全无暇去关心。 在他怀里,代表他老师生命的监测数据曲线越来越平缓,但脑波输出的角度越来越尖锐,药剂师的医疗鸟卜仪如今直连于他的目镜上,正在接连闪烁起红色的警告字体。 转过拐角,终于到了。 然而门口守卫的铁环机兵依然严格遵循每一项扫描验证手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它们是无情的守卫,帕罗戈夫曾一度认为这是一种值得遵守的优秀规程。 但现在他只想用他的链锯大剑把这些可恶的钢铁造物劈成两半然后进去打开医疗舱—— 等下? 年轻的白发阿斯塔特眨了眨他浅色透明的眼珠,链锯剑?挂在他腰间的武器是爆弹枪和动力剑啊?他从来没有用过链锯剑—— 突如其来的幻象席卷了他。 令人完全不能呼吸的沉重压力,他呻吟一声,几乎跪倒在地,手里仍然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他的老师。 超越了人类想象程度的愤怒、痛苦、悔恨、悲伤、疲倦、崩溃、自暴自弃……与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无法摆脱的责任感。 这肩负是如此如此之重,令任何有情众生皆会因此破碎。 这是……这是哪里? 看不到尽头的黄色沙漠? 他眨了眨眼。 但地面传来的触感不对。 帕罗戈夫小心而缓缓地移动视线,接着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从他脚下绵延到天际线无穷无尽的黄色不是沙漠——全都是身着黄色动力甲的星际战士的——尸首——不屈坚定的黑色握拳纹章在破碎染血的肩甲上刺痛了他的眼睛—— 焚风从遥远的界域吹来古老而殷切的呼唤。 “血……祭……(blood……for……)” 突然时间旋转起来——另一个场景浮现—— 邪恶……到处都是无法言说的邪恶……从天上坠落—— 燃烧的宫殿……燃烧的城市……燃烧的巨大星舰……如此古老高贵……亵渎……最甚的亵渎与破坏……尸体……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和灰烬……背叛者、忠诚者、金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和其他许多许多颜色的,混杂在一起,最最高贵的超凡战士们的尸体就如最常见的瓦砾石块一般被弃置,烧焦的甲片、武器、内脏残片和肉块散落得到处都是…… 舰桥上有一座庞大华丽的舷窗……那個徽记模糊不清…… 不知是谁的视角一转,从窗外忽然跃入眼帘的,是那颗奇迹般令人热泪盈眶的行星。 一个神圣的、全人类共同起源之处的、伟大之名在他舌尖似乎要一跃而出。 等一下…… 他看到了什么?一片黑色模糊了那里但是他直觉那是异常的、超乎他生命负担的大恐怖的场景—— 他要裹起谁? 他必须带走谁? 必须马上…… “最终生物验证协议通过,准予通行。欢迎回到药剂师实验室,尼拉伊朵阿修士。” 铁环机兵的电子眼闪烁出绿光,随着通行语音,大门打开了。 帕罗戈夫松了口气,甩了甩脑袋,急忙抱起他的老师,径直奔到了一个打开的医疗舱前。 他的老师曾从战团长那里听到过教诲,又对他耳提面命过。 旧日的幽灵已经够多了,要先对这个越来越复杂的宇宙做出当下的应对。 帕罗戈夫不再去想任何东西,心无旁骛地投入了对自己老师的抢救中。 第三十八章 完全没有,绝对没有 天命钢铁号 十二人议会大厅 钢铁勇士老兵们已经被召集到了一起,除了上一回由于“小意外”情况过于激烈而被送进医疗舱休眠治疗的一个,其余的人皆是全副武装,枕戈待发。 而近卫军官们全体列席,战争铁匠们围拢着站在地形沙盘桌旁,每个人都神色复杂。 另外理所当然地,他们来之前特意通知第十连和千子至尊巫师,战团给他们的任务是原地待命,无更高级命令不得随意离开驻地。 “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个见鬼的新兵的那张被诅咒的脸!!索尔塔恩·沃·布隆!你陪伴在铁之主身边的时间毫无疑问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长,你现在不会告诉我,你认不出那张脸属于天杀的谁吧?!背叛!这定是那杂种恶毒的背叛!!”一名身体高度机械化的钢铁勇士阴沉地开口,他最新更换的金属义体和他的钢银色动力甲一样闪闪发亮。 “我已经为我们的父亲和他的军团服务了超过10個千年,我当然知道罗格·多恩长什么样,你不用如此大声,尚托。”老石匠从他的呼吸器里发出嘶哑的回应,“但这不是目前的第一要务。” 忠诚原体的名字在钢铁勇士中激起一阵愤恨的涟漪。 “哦?”前者冷笑起来,“我来受累替你列举一下吧。” 他高举起金属手指,“首先,我们都知道,突然之间,我们在铁血号上抓到一只讨厌的黑乌鸦,而且他是个黑暗王子的追随者。而那位‘凯铎莫’长者,呵呵,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能认可,这里面的存在与黑暗王子有着不可否认千丝万缕的联系。”说到这里尚托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战争铁匠继续说道,“随侍在父亲身边的艾哈林,在对所有人发出那道反常的严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应过呼叫。钢铁之主的命令频道一直处于沉默;所有这些都发生在洪索带着那个天杀的罗格多恩脸崽子去了特殊审讯室之后,而洪索那模样明显是被攻击了,审讯室的门现在处于完全锁死状态——如此之多的因素加在一起——说实话,如果这事发生在梅德伦加德上,我早就找来了我的属下们——唤石者索尔塔恩,若我们不去立刻攻打审讯室解救原体,那么什么才是现在的第一要务?” 后者刚要说话,尚托又接了一句,“不要忘记,洪索那杂种身体里流淌着一半谁的诅咒血脉,呵,毫不意外,他辜负了父亲的信任!欺骗和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老石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尚托,伱的分析其实很有道理,但接下来何不先听我一言?” “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每一秒都是在冒着失去我们基因之父的危险,索尔塔恩。” “那么我长话短说吧,凯铎莫很有可能是我们基因之父的一部分。” 在场所有的钢铁勇士一时凝神屏息。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索尔塔恩沉稳地开口,“你们应该记得抓捕入侵的恐虐恶魔亲王那次,在旧的总控舰桥发生的事情吧?” “是的,那怎么了?” “那次‘凯铎莫’单独对我说话的时候,”锻石者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选择什么词汇合适,“那种灵魂都被共鸣沁透的感觉绝对是面对我们的基因之父的感觉,不会错的。——以我聆听大地的能力和我侍奉父亲10个千年的熟悉发誓。” “可我们的父亲他本人他明明还在那里!甚至与我们有过令人欣慰的共鸣!” “我没有说那个不是本人,达萨德拉,”索尔塔恩完全平静下来,“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父亲极有可能在万年前的背叛中遭遇了无法清除的污染诅咒,万年后吾主找到的解决办法,是将自己被他的兄弟污染的那一部分‘主动分离’,并融合进这台无畏‘凯铎莫’里。” 他又扫视了在场所有难得目瞪口呆的星际战士们一眼,“因此如果你们是为了父亲而战,那么就绝不能冒着消灭‘他的一部分’的风险冒失地行动。” “诸位,我有一个计划……” ----------------- 距离帕罗戈夫带着洪索离开审讯室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标准泰拉时,但艾哈林仍然跪伏在那里,完全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或者说他的头脑依旧混沌一片,无法好好思考,因此他干脆就跪在那里不动。 但他并不觉得这般跪着很丢脸。 因为不是每一名阿斯塔特都能有幸欣赏到自己的——呃——他不知道——呃——反正肯定至少有一个是父亲——可能是变成两份甚至……不能想了艾哈林!……的基因之父——正在他面前彼此用眼神沟通的场面。 原体的传令官下意识尽量避免自己的眼神和念头触及到那只黑白花的……尊贵的有四足的毛绒……呃……呃……呃……上。 从那位人形的父亲喊出让人离开之后,艾哈林就没有听到他们两个说过什么,但他们明显在沟通,至于沟通内容,毫无疑问的,有一部分绝对是关于他自己。 心灵通讯中。 【佩佩啊,既然艾哈林都看到你了,要不干脆就和你儿子们把事情都说了吧?然后你可以指使他们干活,我就可以轻松点儿了。】拉弥赞恩已经开始幻想接下来自己美好的躺平生活了。 【天真或者说蠢到简直无法形容的想法,拉弥赞恩。我的子嗣们如果了解了目前的真实情况,不用明天,今天晚上他们就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塞进静滞立场,做成我的备用身体,然后开始发起去科摩罗或者其他地方搜罗和掠夺基因学者与生物学家的黑暗混沌远征。】 【这,不至于吧?我对他们挺好的,他们除了有点过于小心也一直看起来不错啊……】 【你对这群在恐惧之眼里待久了的无分混沌万古长战老兵的逻辑认知情绪状态和道德水平是有什么错觉吗。】 【吐槽我的时候请带上标点符号,否则我很难不怀疑你其实早就想说了。】 “佩图拉博”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惊悚的怀疑表情,【等等,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这样考虑过?】 【绝对没有。】边牧斩钉截铁地回答的时候,恶魔原体的狗耳朵几乎因为紧紧贴着脑袋而看起来没有了,褐色的杏仁眼明显地目光偏向一边,蓬松的大尾巴完全卷进了后腿。 【……女子口巴。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处置艾哈林了?】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给他脑袋来一枪,然后你只需要告诉其他人,你激怒之下失手了,不用解释。】 一人一狗同时把目光转向瑟瑟发抖(?)柔弱无助(?)地等待自己最终判决的钢铁勇士。 第三十九章 心灵通讯MAX 天命钢铁号 被锁住的审讯室 气氛诡异的场合 【……咳,这,一定要这么做吗,你来动手吧等我回避一下……】 【你来。】 【我这,我连条鱼都没杀过,你现在突然就叫我杀一个阿斯塔特。】 【没杀过才该抓紧机会多练习,不是每个人第一次杀人都能用一名身穿终结者甲的阿斯塔特来练手的。】 狗用他的嘴筒子示意性地朝着拉弥赞恩腕甲上的双联风暴腕炮虚空点了点。 【怕瞄不准没关系,用你的炮口顶住他的太阳穴。不敢扣扳机的话,对logos的火控单元发送自动射击指令就行。】佩图拉博眯起眼睛,【好了,还有什么借口?】 【……不是、我真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啊!!】 【你怎么能说自己做不到!即使只是躯壳,佩图拉博的词典里也没有这种懦弱的否定词!】 【我记得你明明也因为做不到而下达过后退……】在边牧的怒目而视下,拉弥赞恩把后半句“命令……吧……”重新吞回肚子里。 他又看了眼浑身都写着“束手待毙”、“父亲要我死我就必须死”,表情已经从惊惧畏怖变成了“就这样吧这世界”的艾哈林。 【别看了,他不敢动。】边牧操纵无畏朝自己的躯壳伸出手臂。 【啊?】 【别光看着,拉我一把!】 【哦。】拉弥赞恩老老实实伸手抓住无畏的胳膊拉起来,帮助第四原体的无畏重新站好。 【说起来伱都是犭……不,现在的四足生物样子了为什么还对你可怜的儿子们有这么强的压制力?】拉弥赞恩怀疑地盯着佩图拉博的狗脸,【原体原本的压制力是这种方向的吗?】 边牧呲起尖牙,【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最好少问不该问的。】 【可我觉得这是我有权知道的?】 【……】佩图拉博的鼻子完全向后皱缩起来,两颗被磨牙骨磨得圆溜溜的犬齿齐根露出。 【好吧,我不问了。就,我说,你这个处置是不是还是太过分了,要不这样如何,我们可以给艾哈林降职,送到你身边专门来伺候你,我觉得这是一种很严厉的处罚了……】 【哈?哈!你为何要奖励我这愚蠢透顶自行其是的子嗣!为我服务是他们的荣幸!何况我又并非是福格瑞姆或基里曼,伺候是什么恶趣味的刻意用词吗,拉弥赞恩。】 拉弥赞恩脸上露出相当难以言喻的神色,【有的时候我真是好奇,你心目中的言必cue榜上福格瑞姆和基里曼谁是亚军谁是季军。】 在边牧再次翻脸之前,他急忙又补充道,【呃我的意思其实是,既然艾哈林已经见过你的真面目了,那么之后很多事上他就能进我们的工作间来替你搭把手了吧,这样不但能更有效率,而且我完全相信艾哈林的协调性和工艺水平肯定比我强多了。】 佩图拉博冷哼了一声,狗那毛茸茸的面孔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机械活塞发出嘶嘶的声音,无畏踱到跪在一旁的传令官面前,来回走了两趟。 【你说得也有那么些许道理,毕竟这個儿子从前还是相当会讨我欢心的。】 拉弥赞恩赶忙趁热打铁,【是吧!我们本来带的老兵就不多,何况他还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你在铁血号上的,不必节外生枝乃是最佳的策略。】 【不得不承认,这建议是有些吸引力。呵。】无畏的腰胯关节带动驾驶舱转动了九十度,佩图拉博冲着拉弥赞恩冷哼,【可是是因为谁太不中用了所以每次干些普通的手工工作都勉勉强强达标的?】 “佩图拉博”露出了讪讪的表情,目光缓缓地望向一旁。 一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艾哈林发出了惊恐的窒息声。 边境牧羊犬不耐烦地磨起了牙。【看他这副软弱不堪的模样!令人眼烦,把他的四肢打掉做成无畏让他滚去静滞立场格纳库,这仁慈我倒是可以给他!】 【咳咳,佩佩,你对他们太严厉了!再说现在唯一的药剂师洪索还昏迷着呢,你如今的模样又不适合操作……】 【首先,这并不算什么严厉的对待,其次,你倒是不应当再用你那些古代和平时期的逻辑来套在他们身上,】边境牧羊犬抖动着他的眉须,这是一个皱眉的表情,【他们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些人类士兵,拉弥赞恩,他们是……算了,你早晚会明白的。——洪索怎么样了?】 【帕罗戈夫带着他用一种相当惊人的速度跑回了药剂师工作间,根据铁环的记录他们已经进入医疗室了。】 边牧的一只耳朵转动起来,另一只耳朵稍稍有些耷拉。 【我看看嗯,帕罗戈夫正在对他做抢救性治疗。医疗数据我不是很看得懂,就目前来说,洪索失去了几乎整条胳膊,而且是被完全分子粉碎化了,无法接回,估计是直接痛到休克的……虽然但是,大概能保住性命吧。】 狗舔了舔鼻尖,最终,他又看了眼艾哈林。 【这个走运的家伙。让他起来,命令他先去门口破拆门锁,我要让铁环替我送备用头盔过来。】 【呃你可以自己命令……哦对不起。他听不懂。】 【闭嘴!】 全程不敢说话,只能看到眉来眼去眼神乱飞的自己的基因之父和基因之——呃啊啊啊!——的艾哈林突然感觉无形的压力陡然一轻。 “起来,小艾哈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拿上你的动力锤,去替我把门砸开。” ----------------- 帕罗戈夫小心调整着药物剂量。 他已经用最快的动作卸掉了洪索的动力甲,并把他放入了医疗舱的专用槽位中,躯体和伤口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但有可能是因为非人能忍受的、整条胳膊细胞活活还原为基本分子的剧烈疼痛,他的老师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脑波监控显示药剂大师依然在某种激烈的思维活动中挣扎。 但既然已经暂时安全了,药剂师学徒自行决定先看看情况,不立刻使用药物强行唤醒他的老师。 门口的监控设备和铁环机兵发出了异常警报声。 看来还不算暂时安全。 帕罗戈夫抓起自己的武器。 第四十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钢铁勇士们沿着通道以标准的战术队形前进。 一万年了。 每个人都感觉久违的热血和活力正在沿着他们前进的步伐——每一个呼吸、每一个落下的脚步、一万年前的某些东西正在沿着血管和神经重新复苏,就像灼热的熔岩重新开始将死火山的岩浆通道化为同样的红色毁灭,沉寂锈蚀的钢铁正在前往他的熔炉和铁砧。 尽管他们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只有一個人。 一个新兵。 一个有着罗格·多恩脸孔的新兵。 索尔塔恩和达萨德拉都换上了他们的终结者甲,过往无数大小战斗的痕迹被完好地保留在上面,但战甲内部已被修理一新。他们沉默地带领着队伍,尽管他们每个人早已对此地的地形数据了如指掌,但他们的传感器还是和每场战斗开始前一样,闪耀着频繁工作的灯光。 “索尔塔恩。”通讯频道里突兀响起了达萨德拉的声音,这不太寻常,因为战争铁匠们——尤其是有资格靠近佩图拉博的近卫军官团,实际上绝大部分时间中处于一种紧张的竞争状态,其中的每个人都曾想被原体视为其的骄傲而擢升,进入三叉戟中担任职位。 最开始的时候,其他人只会竞争三叉戟的其余两个位置,因为第一个毫无疑问的属于科瑞莫(kydomor)·弗里克斯(forrix)。 但在万年后一切都变了,物是人非,第四军团已经实质上变成了一团散沙。 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 原体走出了他的铁之宫殿。 铁血号重新起航,载着他们的基因之父飞翔在银河之中。 如今艾哈林牢牢占据了三叉戟的末位,那么其他两个仍然没有被任命的位置就很自然地又开始变成了悬在每个人眼前的胡萝卜。 在这种情况下战争铁匠之间的私人通讯实质上几乎不会发生,但索尔塔恩确实有与众不同的本领。 从万年前尚担任连队副官的时候起,他就因其独特而强大的天赋深受原体宠幸,但原体从未提出过朝三叉戟中拔擢他,而锻石者对此从头到尾都非常心平气和,甚至有一点——达萨德拉怀疑他实际上完全不想担任原体的三叉戟。 因此和索尔塔恩通讯又变成了唯一而合情合理的事情。 老石匠受损过的声带发出的独特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什么事,达萨德拉。” “我……我不知道。”达萨德拉犹豫了0.01秒,把“你觉得我们的计划能顺利执行吗”临时换成了“你觉得我们需要多久拿下医务室和那个新兵?” 索尔塔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回答,“去做就是了(justdoit),达萨德拉,我们是钢铁勇士,如果你迷茫了,诵读钢铁练祷吧。” 离药剂师的工作间还有最后一个拐角。 ----------------- 帕罗戈夫从未如此冷静过,他甚至有种奇异的知觉,一边是用可怖的冷静和高效利用手头任何可能的资源组织起防御的自己,另一边是正在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的自己。 药剂师学徒是第二个离开手术休眠舱的新兵,从一开始他就跟着洪索学习药剂和医疗知识,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老师总是说格斗和射击知识的话他私人传授给小徒弟那些暂时完全够用,等他药剂师专业知识再丰富些去训练场磨砺一下就没什么大问题。 他的工作也总是被他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把时间精确利用到每一分钟,和放松沾边的活动可能只有和尤利乌斯相约一起去图书馆,对他来说,查阅资料和读书就是一种相当舒适的休闲方式。 帕罗戈夫甚至很少会在繁忙时段去食堂取餐,他总是提前去,拿够了自己和老师的两人份之后回到实验室继续工作。 因此,像现在这种本能般的大师级战斗和防御知识他也不知道是从自己脑子的哪儿冒出来的。 他一边开始着手防御的同时,也通过私人频道联络到了位于另一边的尤利乌斯,后者答应立刻赶来,并想办法联络上战团长他们。 在那之前帕罗戈夫只需要在这里守住他自己和老师九分钟。 但是这真的太完美了,整个防御布置围绕病人所在的医疗室,由内而外,按多重防线和多重大门的规格设计,巧妙地利用了一切地形和视线角度,这些防御被设计出的目的就是将来犯之人完全吞噬,丝毫不受任何道德或理论的禁锢或拘束—— 帕罗戈夫把最后一枚生物试剂瓶塞进用机械注射臂改造的管道弩炮中,突然打了个寒噤。 一个念头如可怕而充满毒药的匕首般刺进他的思绪。 若此等伟力决定不再选择帝国,又该是何等恐怖的情形? 突然一个高贵、坚强但极度疲惫到几乎放弃的声音在防线中响起。 “所以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已毋需为此所苦。再没有任何辖制,他赢了,你自由了,我的儿子,去做你该做的。” 帕罗戈夫的发根因为惊悚炸起,肾上腺和其他激素使他用一种非人的敏捷度疾速后退并抽出他的剑。 但他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一股浓浓的讥讽、苦涩、自嘲和更为强烈的空虚无力感袭击了他。 他的心脏像是被绝望的冰冷狠狠攥紧。 被黑暗接管一切之前,帕罗戈夫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个声音发自他自己的声带。 ----------------- “怎么说,伱是打算抗命吗?尤利乌斯。” 私人阅览室里点着熏香,千子——银色颅骨智库馆长悠闲地靠在他的卧榻上——这是一种单面扶手的、介于沙发和单人床之间的家具,头顶和身周悬浮着数个伺服颅骨,正在为他翻阅书籍。 智库馆长本人手里拿着一串蘸了糖粉的椰枣正在边看边吃。 他的学徒站在他对面,焦急而坚定。 埃梅努特还在安慰尤利乌斯,“我刚刚又卜算了一下,塔罗给出的预兆是一切顺利,我想这件事最终能很好地解决,你何必赶去节外生枝呢?” 尤利乌斯简直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老师解释。 好在预言者大师看起来对自己的学徒十分宽容,最终答应尤利乌斯可以自己溜出去,他就当“没看到”。 非常好变化。埃梅努特用一个灵能响指吸引了机兵的注意力,同时看着他的学徒披着法术幻影溜出房间。 一脱离驻地范围,尤利乌斯立刻朝帕罗戈夫所在之处跑去。 “帕罗戈夫!坚持住!我马上到!只需九分钟!” 上架感言 (刚刚想起来还要写上架感言这回事于是开始光明正大敲开某位正要睡下的阿斯塔特家的门并开始全文抄写) 首先谢谢大家喜欢我写的这本书! 就,这就准备上架了! 首先感谢《40k:午夜之刃》的拿刀划墙纸又称r,一款读了他的书就会产生写作欲望的锤圈码字机和作者魅魔,一书之力开出了锤文半个作者列表的人!(鼓掌) 随后要感谢《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的冰洞海豹对我驯服起点app的极大帮助,一定要看看海豹为我们带来了一款月球人和地球人都能轻松阅读的快乐月锤文! 所以以上都非常好看,没看过的读者快去看看! 特别感谢的是来自巫师星的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千子巫师(不是埃梅努特!)对于本文初期灵能方面的大力技术支持! 然后是开始提前叠甲的时间: 一个人的阅读量、阅读速度和记忆力终究有限,战锤40k的故事又是一个极——其庞大而且会用吃书和新内容背刺同人作者的情况(目移),所以如果我出错了那也是很正常的我一個人已经尽力了(┭┮﹏┭┮) 第一次写作,我尝试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把整个故事写出来呈现给大家,毕竟网文的日更速度要求摆在这儿,作者原本的行文习惯其实是很不合适日更,改成网文的写法说实话,是写得很慢很慢的,每天会耗费我大量额外的时间,不过第一次写网文能把东西写出来让大家看明白了看乐了,我就很欣慰。 最后,简介里说得很清楚了这是一篇自嗨作,本质一言堂,属于我爱怎么发展怎么发展,而且大家都说我简介超级毒哈哈哈哈,但是就算这样,居然还有这么多朋友热情的捧场,其实我是没什么准备的而且挺惊讶的(语无伦次),所以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厚爱,是大家的厚爱和热情让这本书有了上架的可能性,当然写到哪不想写了就提桶跑路就也肯定不行了(极速目移)。总之之后会为了皮人的健康费每日主动加班写4k的((ㄒoㄒ))。 然后报菜名py环节感谢海豹也借我抄了(你): “照我看来,”占星者说,“我们有枯灯夜话和战锤:我不要成为臭罐头啊;这儿是禁军统领小猫咪和他的战锤:耀金之梦;这儿是阿德赫拉,著有40k:科尔基斯之星和阅读黑图书馆,这位是月下的霍林河,与他的战锤:以灰烬之名;那儿又有白色圣堂哥,另有一艘荣光女王号……他们正在此处,曾在此处,也将在此处。” 最后,试图用佩图拉博(边牧本体版)的图片萌到大家v我一个首订,一起来支援一下皮人的食堂饭和健康远征费用…… 新年快乐!以及吃年夜饭请个假嗷 虽然昨天章节末尾讲过了还是发个单章说一下请假的事情 哇其实我已经为我每一个角色的落点都初步构思了一篇故事(然后发现它们每一个都会非常有趣这让我真的每个都很想写(但是我完全来不及写,有脑波输入装置就好了)),总之因为落到各个时间点的大家都开始富有成效地()挖帝国的墙角,挖四小贩的墙角,挖gw的墙角,最后在现在时间点上会看到开始发生变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觉醒本质的佩狗基本能从数据变动上推算何事有变,但大裂隙造成的时空波的撕裂让每個人的接收讯息并不是实时更新的,就会造成时间差上很有趣的体验。 正如拉弥赞恩一开始的愿望一样时间线发生大变动了,不过是相当任性的变动呢(笑),毕竟愿望的ceo执行者是混沌恶魔王子·黑白毛绒暴君·要世界围着他转但是也会缝缝补补的·佩图拉博嘛! 就是这样,总之,在这里 祝!书友全家幸福快乐,身体健康,必须发财($_$) 初一祝!您植入第二心脏 初二祝!您骨骼强化,肌肉强化 初三祝!您重造血器官 初四祝!您植入拉瑞曼器官 初五祝!您植入神经结 初六祝!您植入预置胃和基因侦测神经 初七祝!您植入多肺(第三肺) 初八祝!您取得视觉控制器官和莱曼之耳,耳聪目明 初九祝!您植入sus-an脑膜 初十祝!您植入色素控制球 十一祝!您植入卵石肾脏 十二祝!您植入味觉监测神经与硫酸唾沫,吃嘛嘛香 十三祝!您汗腺改进 十四祝!您植入基因种子,黑色甲壳 元宵祝!您穿上动力甲,成为光荣的星际战士 祝大家龙年健康且快乐,快乐且健康! 祝大家除夕快乐,身体健康,必须发财($_$) 初一祝您生体转化 初二祝您打败古圣 初三祝您击碎星神 初四祝您躺下睡觉 初二百四十七亿二千五百万祝您睡醒起床! 新年快乐!以及吃年夜饭请个假嗷 虽然昨天章节末尾讲过了还是发个单章说一下请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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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朋友。”文垂斯合上手中的手抄本,“开个小玩笑。作为一个经验丰富而且个头也比他们大很多的极限战士老兵,我觉得,伱对我们年轻兄弟们的近战教学还是相当富有成效的。” 极限战士的前四连长在一张为阿斯塔特或更大尺寸人类而特意制作的舒适躺椅上伸展开自己。 说实话,原本对一艘远征了数千年归来的古老战团母舰上的特殊文化和环境,文垂斯已经做好了一部分心理准备。 但事实上他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有点懂得这些战士们是如何在如此漫长远离文明和星炬的时间内保持良好的心态了——在保持食品和环境舒适度上,此处实在是让人宾至如归。 这点不但同马库拉格上的习俗有所区别,也与他所见过和知道的许多提倡苦修与戒律的兄弟战团极为不同。 虽然他和帕撒尼乌斯正是由卡尔加和其他大师(master)们宣判并放逐的,但内心深处文垂斯仍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为了什么,虽然是审判者和赎罪者,但他们都是为了阿斯塔特圣典、极限战士和荣誉的延续。 幸好银色颅骨的兄弟们不是帝国之拳或者某些初创团的子战团,文垂斯思忖道,幸好他们同他一道被荫蔽于伟大的基里曼的血脉枝叶中。 不然真说不好他们就这样回归帝国之后会不会立即被某些机构或者人员按上一些不太妙的指控…… 他曾经远远见过几位银色颅骨的老兵(不知道出于什么习惯,他们都不太愿意接近其他人),对方身上那种百战精锐喋血生还的气质在同为阿斯塔特的他眼里一览无余,出于自己的直觉,文垂斯完全不认为这些老兵能非常心平气和地接受来自帝国的指控和调查。 那结果可就太糟了。 “作为他们船上的客人,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们的行动都应当遵循主人的意愿,我的兄弟。” 文垂斯把一旁的弑君棋棋盘推到帕撒尼乌斯面前。 他金发的同袍嘟哝着,“我想你是对的,文垂斯,让我们再来一局棋吧。” —— 钢铁勇士们已经遭遇了数分钟来的不知第几次震惊。 “见鬼!该死的被诅咒者!我们真的是在自己的旗舰上攻打一个新兵崽子防守的药剂师工作室吗?!” 再次险之又险地躲开几罐落地后飞溅开来的生化酸液,达萨德拉蹲在临时战壕后面抱怨道,“这简直是太丢人了!我们这么多老兵居然被一个帝国之拳的小兔崽子在这里阻拦了足足、足足三分钟!——他甚至还长了张罗格·多恩的脸!如果被父亲知道这件事,我们全都得糊在墙上,一个都逃不了!” “如果你不省省你的废话,他成功阻拦我们的时间就会变成四分钟了。”尚托在一旁幽幽地说,他的一侧腿甲上有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溶蚀大坑,坑洞阴影边缘和内部还在持续冒着白烟的破溃令战争铁匠一侧脸颊的肌肉不断抽动着,这也说明了他们为何要躲避那种简陋酸液武器的原因。 “机兵的弹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耗尽,但根据我的计算和模拟,我们下一次集中攻击就能打坏它们的射击武器,等门口的那种快速胶结性毒雾散去我们就应该进行火力掩护和冲锋。——这种雾我怀疑以那小子在刚才三分钟内表现出来的阴险程度,是能点燃的。” “虽然这也是我想说的,不过我承认你先一步提出了它,考虑到目前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个通道里挤做一团,我不建议使用某些武器去检验这个理论是否为真。” “不可思议,这里的地形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这么限制我们的模样的?我们的重武器和冲锋人数都施展不开。冲锋后对上铁环的战斗盾和重力槌的人只能强行近战了。” “你们不是穿着暴君式终结者么,怎么,害怕牺牲?” “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场合,尚托,我发誓我一定会亲手把你的脑袋从你脖子上拔下来再塞进地狱兽的anus里。” “谢谢你讲了个如此幽默的笑话,达萨德拉。”战争铁匠的表情和目光看起来已经预定了达萨德拉的两颗心脏,“但我想或许你的两颗心脏它们会更喜欢一点。” “我们古老而可靠的重炮能轰开伪帝的宫殿大门,把这里炸个稀巴烂也自然并不是什么难事,光是我和达萨德拉的武器库就都能做到。不过我想知道,这么做的话事后谁去面见原体向他解释,为何钢铁之主的旗舰被他的儿子从里面炸了个大窟窿?” 索尔塔恩的目光在军官们脸上挨个逡巡。 战争铁匠们都闭上了嘴。 “组织好你们的冠军,诸位,”老石匠的呼吸器发出一声重音,“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只有这点手段了,冲进去之后短兵相接的时间不会太长的。” “哈,这小子我记得他甚至都没去过角斗笼。” “或许我该把链锯斧换成普通斧头,免得失手把这颗珍贵的脑袋砍烂了。” 异色的烟雾终于还是渐渐开始散去。 最后一重大门开始露出它的轮廓。 钢铁勇士们的目镜中发出嗜血的光芒。 “等等!这、这不可能!!!” 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目标数据从门口的人影中浮现。 呱! 今天第一更比较早,还会有一更的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人人都乱,它才不乱 尤利乌斯正沿着通道全力奔跑。 金属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泛出多重回响。 他腰带上的牧师权杖、圣言录和念珠随着奔跑节奏来回晃动,敲打着他的动力甲,发出喀啦喀啦的动静。 通讯频道依旧充斥着一片被干扰的杂音,但他仍然坚持呼叫着战团长和凯铎莫长者。 星际战士经过改造的二心多肺正在全力供给他强壮的肌肉和呼吸的需要。 拐过下一个拐角应该就是! 灵能开始涌动,他将要朝着预料将会看到的混乱场面高呼,但—— 什么都没有。 出现在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面前的,依然是天命钢铁号那被人造夕阳映照得泛着红光的、空无一人的、长长的灰色甬道。 药剂师的工作间有这么远吗? 智库学徒看了眼时间。 还好,距离出发没过去多久,还有九分钟,他一定能赶得上。 他皱起眉头,开始继续全力奔跑。 血红的暮光中,几只鸟儿扑扇翅膀的黑影掠过。 —— 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真的是真实吗? 抑或我们其实全都落入了更大的幻象中——就像蜘蛛吃掉猎物前的蛛网一般? 这是贝萨克的气管和半个脖子一起被剑刃如热刀切黄油般地切开前,他想的最后一件事。 “乓咚!”钢铁勇士的身体重重地砸落了,殷红的鲜血肆意流淌在铁血号的地面上,遥远的某处,有什么存在兴奋地嘶吼起来。 祂收到了鲜血,祂还想要更多。 由某个一万年前就该为他献上的人献上。 从若有若无的迷雾中走出来的人,有着白色的短发和炽燃星核般的白蓝色眼睛,他的腰带上挂着爆弹手枪,一手提着他的剑。 帕罗戈夫——不,这不是他,这不是那个沉着文雅的新手药剂师。 此乃是籍由原本不可能存在的躯壳出现在不可能出现之地的不可能出现的人。 水晶迷宫的每一部分都因其主宰者对全新出现的命运之线的狂喜而歌唱出亿万万种崭新的变化。 当此之时,年轻的帝国之拳与帝国之拳原体的脸孔透过一万年的时空重叠了,最终定格在一张高贵而坚毅的面容上。 罗格·多恩破开迷雾,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去。 —— 达萨德拉曾以为,奇迹这个词早已在万年前就抛弃了他们,但现在在此地、在他眼前确实发生了一件奇迹。 哪怕他的肉眼明确地告诉他,眼前以非凡而狂怒的剑术技巧和力量挥舞着动力剑的白甲人影不过是一个才正式成为完整的星际战士没多久、缺乏战斗训练、更遑论战斗经验、除了那张脸之外哪里都不像也哪里都不可能是—— 他又眨了眨眼,鸟卜仪尖锐的数据在警告他,他所要面对的、所要与之亲身战斗的是—— 泰拉禁卫官、第七位基因原体、帝国之拳军团之主、佩图拉博想要完全击败的永恒对手、钢铁勇士长久以来无名憎恨的焦点:罗格·多恩。 值了。 达萨德拉抓紧他的武器,原体降临时带来的压迫感确实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但另一方面,光是认知到“能够尝试攻击罗格·多恩本人”这件事就令战争铁匠浑身上下的血都重新沸腾了起来。 “我从没想到自己能去做这件事,这比我任何时候想象到任何事的都更好!” “身披坚甲!”他吼叫着,举起他的动力锤。 “心如钢铁!!”剩余的钢铁勇士们纷纷举起武器,重新朝中间的白色人影处冲过去,就像是不断拍打着礁石的钢铁浪潮。 武器尖啸,爆弹震响,动力剑被当作链锯剑一样使用,被能量场包裹的长剑在半空中流畅地划出道道致命的闪光弧线。 爆弹、锤头和斧刃在钴白色的动力甲上留下了攻击的痕迹,而且这些微小伤痕,它们正在累积。 毕竟这只是一套普通的动力甲,并非原体本人那坚不可摧的金之甲(auricarmour),但这无伤大雅,罗格·多恩仍能战斗,帝国之拳仍在战斗。 横扫而过的力场剑刃将他攻击路径上的所有肢体都一分为二,他的周身出现了一片由大片泼洒的血迹、染血的陶钢残片和残肢断臂组成的空地。 战况惨烈,但钢铁勇士们完全不曾有任何退却之意,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光凭这个事实便支撑起了进攻者们的意志。 即:虽然面前的这具接受过基因工程强化的躯体对普通人类来说已是无法想象的至臻至善,但它究竟不是原体的半神之躯。 降临的第七原体且并未能持有他惯用的武器和盔甲,正因如此,所有的钢铁勇士都意识到:此乃万年难得之良机。 他们的进攻更为狂热,从四面八方向帝国之拳袭来。 磐石就在此处,钢铁浪潮不懈。 机会很快出现。 就在一瞬间——由于普通动力甲的迟钝的反馈,被围攻的目标露出了一个破绽。 一个极其微小、一纵即逝的破绽,如果不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集体根本不可能借此作为攻击支点的那种——但很不幸,这是全部由万年之前的钢铁勇士们组成的攻击队伍,他们抓住了它—— 每个还活着的钢铁勇士都为他们即将攫取到的至高奖赏而心旌动摇。 帷幕后的存在们已开始鼓起了掌。 “原体在上,为了您和地球之主的荣耀!!” 一声饱含愤怒的战吼从残破的大门后响起,阴影中亮起了双联爆弹枪的火舌,爆弹精准地击中了想要偷袭他的钢铁勇士的侧肋,直接把后者打落在地。 罗格·多恩操纵着年轻的躯壳回身打倒了其余的人,接着用脚踢飞了最后剩下的。 是谁? 他举目望去。 一个一瘸一拐的黑影走了出来,伤痕累累、缺少了一条手臂。 “父亲……!” 那个阿斯塔特用剩余的一只手臂紧紧握着他的爆弹枪。 “是你。”他记起了这名子嗣,虽然不知为何那张脸上残余着的他的儿子的特征比他记忆中的更加淡薄和模糊,但是罗格·多恩记得他。 “菲利克斯。” 呱! 恭喜你!亲爱的读者!你在早餐时读到了这章 嘻嘻有没有感觉到新的惊喜陪伴你度过今天? 今天因为是第一天所以更新时间都比较早,接下来会慢慢恢复中午+下午二更的节奏的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See you again 若隐若现的薄雾笼罩在硝烟未尽的战场四处。 人造夕阳的余晖和不知哪里时不时炸开的线路火花让雾气看起来呈现五彩缤纷的飘渺幻梦感。 “父亲……!……咳咳咳!” 从药剂师的工作间内跌跌撞撞走出来的人影身上还挂着几条散落的输液线缆。 第七军团,第四十二连的菲利克斯·卡山德拉连长憔悴、灰白的脸孔从雾中幽灵般地浮现。 星际战士刚刚以不可思议的顽强和毅力从医疗舱内强行爬出来,来到他的基因之父身边,只在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双联爆弹枪。 帝国之拳的连长摇晃着他的头,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剧烈的耳鸣和头疼一定是影响了他的判断,他巍峨如高山,坚定如磐石的原体怎会变得如此矮小……铠甲也不是……华美的金铠。 但是那天然的、玄妙的、刻写在每个螺旋中的、由更多额外基因密码链所建立的血脉相连感不会错。 在这个距离上,多恩能看到卡山德拉的瞳孔时而如针尖般缩小,时而放大——是药物抑制的关系,很显然,这具躯体的原主人正在挣扎着苏醒过来。 “您……” “卡山德拉。”他的原体注视着他,连长记忆中如顶峰悬崖般刚硬的线条被年轻无瑕的脸孔柔和了两分,原体几乎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地向子嗣解释目前的情况。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士兵,你现在该回去休息了。” “我仍能战斗。”不屈的帝国之拳昂起他的头,“请允许我与您一同战斗。吾主啊……我……我……我将守卫这个堡垒……我……九头蛇之……” 他的眉头深深地纠集在了一块。混乱的记忆和思绪正在对他造成冲击。 “这里的战斗结束了,你该回去休息。” “我……我……我记得……法比乌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帝皇之子!叛逆!法比乌斯!”第七军团的战士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我们……最终……” 帝国之拳的原体用从未有人有幸得见的悲悯目光注视着他子嗣不屈灵魂的最后回响。 “是的,作为一名帝国之拳的战士,伱的职责早已完成,你做得很好,你可以去休息了,菲利克斯。” “……没能赶回泰拉……和您一起……”多恩的儿子在离去之前,双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我很高兴……最后还能看到您……父亲……” “再见(seeyouagain),菲利克斯。” 这具高大的躯体最终缓缓倒在禁卫官的脚下,帝国之拳与钢铁勇士都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就像一万年前一样。 “我曾在帝国最崇高之处被授予护国公的称号,以山阵与黄金之甲为毫不动摇的高墙……” 罗格·多恩目送着自己的子嗣回归到更崇高之处。 “……黄金也不过是星星短暂,辉煌地照亮宇宙那一刻后的灰烬。但我很欣慰,我的儿子,你们还在这里,你们还在战斗,在这个宇宙中希望虽渺,但它仍存……” “希望你是对的。” 相隔万年的叹息终于落地。 走廊的拐角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 太阳星系。 神圣泰拉同步轨道。 所有此时此刻身处山阵号上的人——无论是超凡的星际战士还是服务的凡人,都听到了古老金属神秘的和鸣。 无比衰老的山阵号呢喃轻唱着,就像他曾负载着人类帝皇与他的冠军在银河中远征的时候一样。 多恩之子们或热泪盈眶,或狂热喜悦,他们原地单膝跪下,手握武器,朝着原体与帝皇喃喃祷告。 灵能者们急切地运用起自己的力量,试图从鬼蜮的缝隙中搜索到一丝微弱的暗示。 这是否意味着新的希望之光? 山阵最深处的修道院密室中。 托尔·加拉顿凝视着他父亲的手骨。 —— 【所以到底是谁把审讯室的总门做得这么坚固还加了额外触发机关的?】由于头盔被“愚蠢的艾哈林”打碎而只能留在观察室的佩图拉博极不耐烦地朝着终结者发出了呜呜的低吼。 传令官拆卸大门的速度明显又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加快了一点。 【已经过去整整三分钟了,这种没用的废物还是直接利用一下湿件做成铁环吧。】 【稍安毋燥,平心静气,深呼吸,深呼吸。佩佩。】拉弥赞恩连忙出手,安抚住提起动力爪对着艾哈林的后脑勺蠢蠢欲动的无畏——具体表现为用双手给边牧的毛绒脑袋做抓揉马杀鸡。 【毕竟就他一个人在拆门锁嘛……这说明铁血号连小小门锁都攻守兼备施工质量如此之高,是好事啊佩图拉博!】 【这边耳根往下一厘米在凹陷处轻挠五下。我的logos的右手甲里就内置了一整套的精密工具,你为什么不去拆——算了,让你去的结果八成是意想不到的工具会失手飞出去砸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嗯咳咳咳啊,我看着觉得艾哈林很快就能打开了,负责把你的头盔送来的铁环到门口了吗?】 【……这不是要问你么?我的可视化交互设备和精确信号转换器之类都集成在专用头盔里,没有头盔我无法接收和给出这种复杂指令,我脑袋上根本装不了接口和生物中继插头。】 狗非常狐疑地盯着自己傻呵呵并且目光四移的躯壳,【你不会到现在都没有朝我的工作助手发出指令吧?】 【当然不是,嗯哼,当然发出了!但就是说可能还需要一会儿……但……好像,欸?有干扰?】 【通讯干扰,发生在如今的铁血号上?绝不可能。】佩图拉博肉眼可见的皱起了黑白色的眉头,【这件事有问题。】 “艾哈林。” 聚精会神正准备一鼓作气拆掉最后一个关键链接栓的终结者差点一锤敲歪。 “是的,我主?” “你最后一次朝其他人发出指令是什么时候?艾哈林,从那之后有人试图联络过你吗?” 传令官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色瞬间白得可以令吊在那儿的暗鸦守卫自愧弗如。 呱。 六点还有一更,应该能写完 (;Д`) 太寸了,没管着n就被n击倒了(被亲戚传染了甲流)发病超快() 但是才刚刚上架大家又这么支持我,不能这么辜负大家的支持,今天还是保持两更! (躺尸了(躺尸了))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天命钢铁号 特殊审讯室 【咳,那么,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佩图拉博宝贝儿你想先听哪个?】 边境牧羊犬阴沉地盯着拉弥赞恩,后者的眼神避开狗的死亡凝视,不自觉地朝着边牧头顶的飞毛飘去。 【我看不出有什么情况能在眼下这个时候算好消息,从头到尾我们在审讯室里待到现在也只有九分钟而已,而铁血号上大多数人居然除了艾哈林最后发出的那道命令之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佩图拉博的爪尖指甲焦虑地从输入设备上咔哒咔哒地划过,【这其中阴谋和万变者的味道连我最蠢的儿子都能闻到。而我——!】 黑白长毛狗愤怒的吼叫声回荡在审讯室里,“汪吼——!汪唔!汪汪!唔唔唔嗷!汪唔唔噢!!(我才不信你没忘记发送指令!我现在还得愚蠢、无谓地躲在这里地等待我的机兵给我送头盔来才能出门!!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对一位原体的尊敬和服从到底在何处?!)” 咆哮声回荡在房间里,艾哈林毕恭毕敬地垂着头,他被要求在门口盯着已经打开的门锁,防止有不知好歹的什么人或不是人的东西突然闯进来——他正尽力把自己想象成这扇无生命的门本身。 谢天谢地,我听不懂。 他想。 【嗯,咳,好的,这么看来伱想知道好消息!那我先说个好消息吧,好消息是我刚刚联络上了沃特舰长,他报告说铁血号目前绝大部分区域一切正常,航线也没有问题,其余的铁环机兵、千子巫师、极限战士、第十连基本上都在自己的住处呆着,船员各就各位,铁血号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绝大部分?基本上?】有着黑白花狗头部的蔑视者无畏逼近自己原来的身体,狗的脑袋从下往上睁得大大地盯着对方。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太可爱了这个角度这个眼神……咳!不是!啊,绝大部分的意思是说,嗯,药剂师工作间门口好像发生了一些交火……由于雾气的遮蔽和传感器的损坏,只能模糊地判断发生了交火,嗯,是这样,然后,嗯……】 【如果不想让我的怒火更加炽烈的话,含糊其辞是最差的选择,你最好把剩下的消息一口气说完。】 【呃是这样,就是说第一件事,我们从梅德伦加德带来的钢铁勇士们除了两个人之外全员参与了对药剂师工作间发起的进攻;第二件事,帕罗戈夫一个人守住了;第三件事,尤利乌斯私自跑去支援他们了,另外在干扰解除之后收到了大量重叠的来自他的灵能通讯;第四件事,所有伤员现在都被收容救治了。我说完了。】 【我——要——把——他——们——全——做——成——宏——炮——炮——弹——!!!!!!】 突然之间这艘巨舰上的所有活物都因为某种奇怪的感觉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暗鸦守卫依然静悄悄地悬吊在那里,洗脑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超然物外。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一枚纹身的印记模糊地从他的肌肉深处缓缓浮现。 —— 天命钢铁号 药剂师工作间 这里满地都是被拖来的医疗设备、交错的线缆、消毒药水、味道刺鼻的药剂、培养液、鲜血、皮肉烧焦和锯开或磨掉骨头的奇异有机物混合气味。 洪索——只穿着半身动力甲,戴着医疗鸟卜仪,裸露着他失掉胳膊的那一边身体,正在精神抖擞地巡视每个医疗舱和病床上的伤员。 走到某个特定的医疗舱前,他停下了脚步,又看了眼名字和对应的病历,一个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洪索伸出手,按下开启舱盖的按钮。 一阵警告声过后,出现在里面的是嗯,差不多变成了各种药物营养管道和生物伺服中继接口集合体的达萨德拉。 “日安,达萨德拉,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对方的眼珠转动着,正在从镇定药物中恢复。 “好消息是你们都昏在我的工作间门口,虽然你们这群混蛋几乎把这里弄成了废墟,但幸好医疗室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你们都能够得到非常及时的抢救。亲爱的特斯。”洪索慢条斯理地说,每个吐字都异常清晰,听起来甚至有种近似于优雅的感觉。 “你该感谢我可爱的小徒弟和他的朋友对你们的及时救治。” “对罗格·多恩说感谢?”后者吐出嘴里的管子,随后尽力朝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它们落在床单上,把床单和床垫一起烧了个咝咝作响的黑洞。“你这杂种!你这叛徒!”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激动,不过很显然,这里是铁血号,我们这儿可没有罗格·多恩。有关于你们集体犯了混沌癔症,并且在铁血号内开火,攻击同伴、疑似叛乱的情况我会如实向父亲——铁之主一一报告的。” 混血药剂大师的笑容愈发愉快了,“显然,在恐惧之眼中长久的日子摧毁了你们绝大部分人的意志和精神,钢铁被锈蚀了,铁之主或许需要一些新的熔炉和铁砧来锤炼新钢。” “你——只是想上位并干掉所有竞争者!你以为我们睿智的父亲会相信你这种无端的污蔑吗?!” “噢,达萨德拉,不要着急,听完我的话。坏消息是,由于一片混乱,而我们只有两个药剂师和一个牧师学徒,在抢救时完全来不及仔细核对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你看,对你器官和身体的修补工作,我们采用了留置备用槽内不知道谁的种子做的培育实验器官。——哦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兄·弟,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不单单只是你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达萨德拉的声音从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起就从未如此惊慌和变调过。 “意思就是,我们现在都是混血杂种了,亲爱的达萨德拉,你可能现在是一个同时拥有钢铁勇士、帝国之拳和极限战士基因的强——大——混——沌——星际战士了。” 洪索咧开嘴笑了,他的钢色和白色牙齿在无影灯下交相辉映。 达萨德拉感到一阵眩晕。 而另一个人也感到了眩晕。 呱…… 按时完成喏—— 感谢支持—— (关节好酸痛啊呱) 另外盟主感谢加更等11版——不是,等好起来就会有的! (忘记按发布的尖啸(还好想起来了))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更大,更好,更绿 “帕罗戈夫!给!这是你要的注射器!” 随着通讯语音,一只筐子里装满了特制的注射器从空中越过忙碌的机仆头顶漂过来。 这些注射器差不多每支都有凡人的前臂长,被装填好的透明镇定剂液体在针管中摇晃。 “谢谢你,尤利乌斯,真是帮了大忙了。”药剂师学徒拿起一支,给正在不安分地挣扎的某个人的残躯来了一针,后者很快安静下来,接着被插好线管送进培养罐。 新配好的维生液从培养罐上方流入,渐渐充盈了整个罐体,里面受伤的阿斯塔特也随之悬浮起来。 “伤员人数出乎意料,我们不得不启用实验槽和培养罐,幸好全加上之后它们还算够用。” 帕罗戈夫在他的头盔里叹了口气,出于为立刻手术和转移器官组织的需要提供方便,这里的温度调节被开得很低,不戴头盔的话会有白气立刻结霜。 原本井井有条的实验室里如今遍布蛛网般的临时医疗管线,两侧立着勉强算是整齐的竖式培养罐,里面的蓝色荧光溶液中悬浮着各种缺胳膊少腿或者拉了条开膛破肚口子的人类的残躯,这让这个实验室看起来有些……嗯……画风相当符合概念定位。 当然帕罗戈夫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洪索大师——王座在上!帕罗戈夫对他的老师充满愧疚与感激之情——他的老师一经唤醒就立刻把自己接入了沉思者中枢,在浏览完目前为止的文件后,便带着一种高涨的献祭般的热情立即投入了对战团前辈们的抢救工作中,帕罗戈夫劝他休息一会儿他也没有答应。 多么令人感动的为战团和同袍们服务的热忱啊。 年轻的药剂师把自己靠在一旁的门框上,一边思考,一边用他的强化脑分出一点精神照看屋子里的病人。 抢救的忙碌过后是无尽的疑问,他在思考刚刚过去的数个泰拉时里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和究竟发生了什么。 根据尤利乌斯的说法,当他终于赶到这里的时候,现场的状况看起来十分惨烈,仿佛有东西从亚空间缝隙冲进了天命钢铁号并大肆屠杀了一番,当时他真以为是阴魂不散的某个恐虐恶魔的反扑。 代理牧师一瞬间以为自己来晚了一步,并万分悔恨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幸好之后他冷静下来开始翻检现场,才发现所有人的伤口虽然都很严重而且许多都位于要害,但是都差了一点力道,就是说,如果攻击者的力量、手臂或者武器长度再加强一些,这里就应该只剩尸块和唯二的活人了。 幸好都差一点。 他唯一亲眼看到的瞬间就是帕罗戈夫握着剑跪倒在地,而他在好友的脸砸到他好友老师的裸体之前惊险地用灵能之手托住了好友。 总之尤利乌斯是带着一种微妙的表情,跟他描述自己如何利用埃梅努特大师传授的灵能技巧把现场的人们和他们的零件一道漂浮进医疗室的。 而且根据他这位唯一目击者的说法,当时帕罗戈夫所站的位置看起来“完全就是你一个人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攻击,并且伱在一瞬间反击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帕罗戈夫举起自己的胳膊,在灯光下张开手掌,又握紧拳头,张开,又握紧。 它看起来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被药剂师白甲包裹的普通阿斯塔特的胳膊。 既没有任何奇特的尺寸,亦无什么荣耀神圣的加成。 这只手真的奇迹般地从莫名其妙集体发起攻击的老兵们手中保护了老师吗? 说起来他们这种行为完全属于叛乱吧。 唔,反正老师没事,也没人死亡,他的职责是先救人,一切后续自有战团长、连长和其他人来处理。 ——而且我的剑术虽然是洪索大师教授我的,但是确实只能说平平无奇……老师总会抱怨我这样去战场生存率不高。 ——以及,尤利乌斯说“还有啊,你倒下去之前,看到我灵能力场全开赶来,高举圣言录赞颂帝皇之名的时候,显得非常非常不可置信和惊怒,而不是高兴”是什么意思? ——可我真的完全不记得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啊?不过这么说起来,确实浑身都有种肌肉用力过度的感觉。 那么……既然外面的设备损害严重,或许这里能有别的蛛丝马迹供他参考回忆? 药剂师学徒又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所有病人的情况和设备运转状态,接着朝房间一角的走去。 他打开了放在那里的沉思者,并开始接入传感器的监控回放。 黄铜合金的面板深处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在“嘎——”的刺耳声音和黑烟中,它停摆了。 “这是怎么回事?”吃惊的年轻阿斯塔特连忙把头伸到沉思者后面试图看看这台机械发生了什么意外。 “哦,是我忘记告诉你了,小尼拉伊朵阿,那台机器的输入口被之前泄漏的液体污染了,所以它一旦被启动就会立刻短路。” 他的老师出现在门口,并很自然地走过来用那条完好的胳膊拍了拍学徒的肩甲。 “抱歉,洪索大师,我不知道。” “你总是这么正经,轻松一点,小尼拉伊朵阿。”他的老师还很有兴致地跟他开起了玩笑,“我是什么专吃小学徒的怪物吗?” 他的学徒看起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洪索大师,”他答道,“您比那个可怕多了,怪物不会叫我小尼拉伊朵阿或者可爱的小帕罗戈夫。” 药剂大师爆发出一阵大笑。 —— 【我说过了,通通做成活体宏炮炮弹。并且在下一次用到他们的时候齐射出去。】 佩图拉博冷酷地说道,并且,拉弥赞恩眼尖地看到狗已经打开名单,开始从新兵里挑选他的新军官。 【我的旗舰上不需要如此自行其是而且没用的废物。】 “咳,艾哈林,我觉得后腿肌肉还需要多揉一揉,然后把饰毛修剪整齐,记得轻一点儿。” 半跪在沙发王座边的钢铁勇士唯唯诺诺,艾哈林现在把他的终结者甲换成了一套精工mk4,因为终结者不能够做出更合适的下蹲和手部精细动作。 他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手托起边牧的后爪,另一手用指腹顺着肌肉纹理给狗腿做马杀鸡。 【如果你以为让我这个愚蠢的儿子替我按摩就能让我放过其他人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 “嗯,剪完记得用那个黄黑条纹的打磨器磨一磨指甲尖,小心不要磨到……哦,没事,不可能磨到血线,磨就是了。” 【对了,做炮弹的时候留下洪索,我是夸过他大胆细心又不墨守成规。】 边牧低低地咆哮起来,可怜的传令官又是一哆嗦。 【但是我没让他干这种往我伟大的钢铁基因中掺那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的垃圾基因的恶心事!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我要把他切掉眼皮钉在船头直面亚空间飓风!!!!】 “继续梳毛,艾哈林,嗯哼,不关你的事。” 【……我记得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拿法比乌斯·拜尔的书当教材……】 【我亲自删改重写过了的!】 【……那我们只能归结为洪索确实有点东西——有奇异的命运在身上的。就我个人来说,这总比有一天他跑回来跟我说,吾主我把五百世界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屁股后面跟了十几个连的蓝精灵——哦,用这里的话说,极限战士正在追杀他们快要到了要好点。】 【凡人之见。洪索当真能做到这一步我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奖赏。但是!他!居然先在我的军团里往钢里掺石子!我一定要……】 【打断一下,你是不是完全没看他的报告?】 【我从监听中听到的就够他被钉在船头十次了,还有什么?!】 【……嗯他在报告里说其实备用槽里的都是用作实验的单独培养器官,所以理论上可能的造成影响结果不会特别大,他还需要长期观察每个样本。也许,只是,更大,更好,更绿……】 【更绿。】佩图拉博狐疑地竖起耳朵。 【更强,我是说,更强。】拉弥赞恩端起咖啡杯,心虚地喝了一口,随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他还想长期观察每个样本?!】佩图拉博几乎气笑了,【他把我这里当成了什么?他的私人实验室?!】 【呃他说他现在有了经验已经可以按你的要求已经在培养高纯度的钢铁勇士基因种子了但是他需要大量样本因此他认为这件事具备相当高的可行性……具体都在报告里了。】 边牧皱起眉头,露出了阴沉而思虑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揉揉他的毛绒脸颊,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好吧,先看看他是如何为自己辩解的。】 【我就知道,佩佩,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小狗——】 【我·不·是·狗!还有别用我的脸做出那种欧格林般的表情,恐惧他妈的眼啊!】 “艾哈林,艾哈林?”他父亲惊奇又轻快的男中音惊醒了犹在梦中的传令官,黑发的钢铁之子把他略显呆滞的脸转向他的原体之一。 “把那个数据板——对,被甩到角落那个,拿过来,放在佩……放在另一个我面前。” 呱…… 依然很痛的一天,这玩意不是主攻呼吸道吗,怎么还带攻击旧伤这么不讲武德啊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还会再见吧 在把洪索递交上来的洋洋洒洒一百多页报告、实验数据与附录浏览完毕之后,佩图拉博不得不破天荒地承认,自己的子嗣里可能真就出了这么一个天赋奇才。 这种天赋是指——你不管是让他做大——比如给他一支军团一颗星球的指挥权让他去胖揍帝国,还是做小——圈在你身边只让他管你船上的实验室,他都能使伱每日的工作日程变得更加充实,绝不会让你有丝毫偷闲休息的机会。 而且一考虑到这个奇才儿子偏偏还是个混血,这件事情就变得更让人内心复杂起来了。 【我确信,这件事上一定是我的基因中那强大的钢筋铁骨深深注入了那块顽固的破石头,让他那些破破烂烂的羸弱基因也变得出众起来。】 【……】 【怎么了?你对此有什么反对意见吗?】 【……没有,咳,你说得很对,你说得非常对。】 在艾哈林从食堂勤勤恳恳为他的两位主人端来第七杯热馥芮白雷卡咖啡和第六份熏烤格洛克斯肉干之后,有关于他的同袍们的命运的处理最终被敲定下来。 —— “由于临时有作战任务的需要”——他们被如此告知,因此天命钢铁号从卡迪亚星系附近的曼德维尔点跃出的时候,前来机库甲板为极限战士送行的只有寥寥数人。 文垂斯和帕撒尼乌斯——后者看起来比出发的时候神采奕奕得多——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置换为高级的机械义体,用他的话来说,“出乎意料的好,几乎和我妈妈给我的胳膊没什么两样。”正在同他们在天命钢铁号逗留期间交到的“朋友”做最后的告别。 “我真希望能说服战团长再多帮助你们一些,”尤利乌斯,叹了口气,微微蹙起眉头,“你们只有两个人,我毫不怀疑你们的勇气、荣耀与决心,但即使你们完成了赎罪远征,又要如何返回呢?” 即使已经知道尤利乌斯并不是沉睡在遥远肃正神殿的静滞力场中的父亲,但光是这个表情与动作,已经让两位身经百战的老兵再次动容。 “这是我等自愿接受的处罚。……”文垂斯罕见地嗫嚅了一下,没有把后面那个词汇说出来,“我们在摘下自己的双头鹰和战团徽记的时候就在要塞中央,以我等的忠诚许下了这个誓言,只有完成了我们的死亡誓言,我们才能重新昂首挺胸走进赫拉要塞,为我们的兄弟所重新接纳。” 看到年轻的牧师依旧有些愁容不解,前四连长的口气又柔和了一分,“我知道,年轻的尤利乌斯啊,你对我等的祝福是如此真挚,虽然你还不曾见识过这个宇宙中更黑暗、更残酷的一面,但是不用担心,”乌列尔笑起来,“我和帕撒尼乌斯可不会就这么容易交代掉的。” “正是如此,”金发的军士接上他的连长的话,“看看这个,帕罗戈夫为我安装的新胳膊多么有力!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用它好好教训教训敌人了!在天命钢铁号上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场梦幻般的净化奇迹,我们一定能回到马库拉格。” 有着基里曼面容的年轻代理牧师点了点头,把他的祝福和两串念珠送给了两位极限战士赎罪者。“我和帕罗戈夫还有十连的兄弟们一起为你们做的,愿它们保佑你们的灵魂离王座更近。” “荣耀与你们同在。祝得偿所愿,文垂斯,莱萨尼。” “也愿勇气与荣耀……与您同在。” 他们跨进了一艘早已准备好的改装型雷鹰炮艇,带着他们自己的武器、勇气与荣耀,驶向他们命定的命运。 还会再见吧,极限战士。 尤利乌斯目送着雷鹰的身影消失在前往行星运输航线的星海中。 —— 【我突然有个问题,佩图拉博。】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 【呃,我们在离卡迪亚星系这么近的地方跃出,怎么没有人来盘查我们?】 【哦,我让沃特使用了老骷髅签发的行商浪人的贸易许可证和代码。】 【啊?我们真有这东西?】 【这是一艘原体的旗舰,拉弥赞恩,只要想,总能从某个角落找到点有用的小物件的。】 【你对有用小物件的概念有点离谱了,佩佩。】 呱………… 热度好像又起来了,去躺会儿,阅读愉快!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文书工作能改造人啊 “呼唔唔——”拉弥赞恩坐在自己的工作台旁,伸展着两条胳膊,发出一种在2k泰拉被称为“社畜”的人在连续加班十六个小时后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的这把老骨头啊——】他拍打着自己的后颈和腰部,骨节还真的发出了卡卡的响声。 正在替另一位个子更小、但工作效率更高的主人搬着数据板的艾哈林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如钢铁堡垒一般的基因原体在一秒钟内迅速而顺滑地流动到巨大的双人沙发上并在那里瘫成一滩——请原谅他不敬的用词,但是他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佩图拉博从他的数据板包围圈里抬起头,摇晃着脑袋,对他的身体怒目而视。 【那是我·的·身体!恐惧他妈的眼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就是处理了我以前处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工作量么?!你这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原体的躯体用出老朽凡人的感觉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伱这个身体按实际的年龄状况来说现在应该是所有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了啊。】 【……】 【咳,所以要注重养生啊,佩佩,据我所知连莱昂·艾尔庄森和罗伯特·基里曼再次出现的时候都不能免俗地会表现出衰老的痕迹了。你这情况不该比他们更注意一些么。】 边境牧羊犬气急反笑,【哦,那我是否该给你放个养生假?】 【欸真的吗?那我可要……】 【做你的幻梦(somnium)去吧!】 狗咆哮起来,露出他的犬齿,【那群医疗室里的废物!他们现在是你的责任了!】 随着咆哮声被丢过来的还有一整叠数据板和其他文件,【还有!你去的时候告诉洪索!如果他不能在规定期限内拿出让我满意的钢铁勇士的纯净基因种子,那么铁血号药剂室就会有台全新高性能沉思者了!】 【哦居然不是船首像了么——好吧,这听起来比坐在这里处理一整天书面文件还是有趣多了。】 【快!去!在我用爪子糊你的脸之前!呸!别过来!呸呸!】 “艾哈林,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负责照顾好我——的我。” 愉快地用手揉乱佩图拉博的两团耳朵毛并吸了一下狗之后,拉弥赞恩用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很自然地顺手召唤来一队铁环机器人跟在身后。 事到如今,为了两者受限于互相距离又需要时不时外出的方便,他们在铁血号内沿着龙骨下方从舰桥到舰尾用现有的通道改造了一条并不算笔直、但能够悬挂一个矩形吊舱的巨大可移动轨道,并将日常办公室放置在里面。 这样就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二者之间的距离,一狗在办公室处理事务,一人被派出去到处亲自巡查——或者溜达。 顺便说一句,才被调任到原体办公室来不过月余,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冷铁般的黑发星际战士已经棱角平滑起来。 艾哈林整个人都发散出一种“我的主人是边牧不是很正常他比我聪明多了你见过铁之主夹子音嘬狗没有我见过哈哈哈哈我没疯我没疯我还要去冲咖啡写报告”的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精英秘书系光芒。 对此拉弥赞恩表示还是文书工作能改造人啊,你看,万古长战老兵怎么了,钢铁勇士怎么了,真拉过来干起总助——秘书官兼侍从官来不也挺适应,还干得相当好。 铁血号——天命钢铁号的改建工程还不止于此,鉴于他们是一点点做的内部改造,加之还有之前的亚空间遭遇战造成的遗留工作——说起来洪索的药剂师工作间真是个明晃晃写着“我要搞事”的地方,感觉早晚还会突然冒出个把什么亚空间玩意儿宣称——因此他们这次干脆扩建了它,使它能够搭建内部的防御和备份空间。 所有第十连的新兵都被派遣去参与各项工程以加快工作进度,以及进行他们的十连长所宣称的“你们需要在实践中加深对土木工作和结构在战场中重要性的理解”的实践训练。 一切工作都井井有条,拉弥赞恩踱往医疗室的时候心情相当不错。 —— “日安,吾主,您的造访令此地蓬荜生辉。” 战团的药剂大师擦了擦他银色的新手,心情颇佳地走过来迎接来访的战团长。 “日安,洪索,我来看看我的……子嗣们,他们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我们这儿没什么劫后余生的气氛。” “吾主,我想他们只是有些伤愈后的疲惫,以及对新机械义体的适应期可能还没过去。”药剂师轻松地回答,同时完全无视了满屋子的杀人视线。 拉弥赞恩点了点头,依然有些怀疑地看着一屋子阴云密布非常低气压但是又不敢说话的钢铁勇士。 “好吧,那么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并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三个太阳日之内,我保证。” “这真是个好消息,洪索,你的才能能够被用在这样的医疗用途上真是令我欣慰不已。”拉弥赞恩真心实意地说道,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药剂大师也配合地微笑起来。 “还有……我怎么感觉,”铁之主的躯体眯了眯眼,有种自然玄妙的感应自动丈量了屋子里每一位基因子嗣的身体数据,“……他们中好多人似乎身体尺寸变了一点?变高了……?” 洪索面不改色地拿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数据板。 “是的!我的大人,关于此事,我正要向您做一次简报。” “哦?”跟随着药剂大师的动作,钢铁勇士们屏着呼吸,眼睁睁看着父亲毫无所觉地被那个卑鄙的杂……小人引往了一旁的新会客室。 他们面面相觑,直到索尔塔恩平静地开口。 “我们可以先做些鲜血抽签条备用起来,而和我一组的不用做这个了,你们可以直接打死我。” —— 底格里斯正在肃正神殿的大门外等待。 宏伟到不可思议的神殿穹顶在马库拉格的金色夕阳中闪闪发光,其下是那将原体永远留在非生非死之间的巨大神龛。 一个身影——正跪在原体永恒长眠的静滞立场前祈祷。 首席智库的目光从战团长的背影上挪开,又扫过刻在他们原体的神殿柱子中的数以千计的名字。 底格里斯的思绪一时从神殿的建造者追溯回那光荣的、帝皇尚在人间行走的时刻。 直到战团长卡尔加高大的身影几乎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 “有什么消息需要你特意过来找我?” 他的首席智库点了点头,“是的,是一则,准确地说,两件事综合起来的预兆,我想有必要第一个告诉你。” 卡尔加转过身,左眼上的仿生植入器官在星球微弱的夕阳下晕出黯淡的红光。 “那我希望是个好消息,底格里斯。” 呱…… 断断续续白天好点晚上恶化,希望接下来会渐渐好转吧 (●°u°●)」六点后见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喜当爹也不是这么个当法 “——综上所述,因此,我主。” 洪索,愉快地面对听取报告的拉弥赞恩说道,后者坐在中间,身旁站着两列铁环,“针对性的基因加强培养实验目前看来是成功的,我的这批同僚们如今平均身高增长了百分之十二点六。” 拉弥赞恩迅速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差不多达到了其他大部分军团战士身高的均值,甚至可能有超过的个体。” “正是如此,我的大人,”洪索点了点头,“并且在保留原本大部分的肌肉量的时候在恰当的地方有所增长。” “唔。”药剂大师看到他的原体非常富有人性化地挑了挑眉,“那动力甲规格改装的部分——看来铸造车间和军械库的产能还得想办法提升一下了。产能真是越来越不够用了。” “你的智慧,我主。” “那么基因种子的部分呢?你可以简明扼要地说一下。” “如今受试样本们的移植器官主体部分依然是您钢铁一般优秀的基因,我在其中敲入了一些筛选过的变异片段,有助于改良某些器官的形状和进一步改善受试者的身体素质。” “精巧的技艺。举个例子?” “譬如,有一些基因中如今产生的是能够加速伤口愈合的变异,我将这个片段敲入了对应的代码中,最后大约有百分之五十的样本受体表现出了这种良性变异,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样本还需要更多长期追踪观察。” “这是好事,你做得不错,洪索,一起喝杯雷卡咖啡?” “乐意之至,父亲。” “——对了,洪索,”拉弥赞恩刚刚举起咖啡杯送到嘴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么短时间里,伱是从哪儿弄到这么多合适的变异基因片段的?” 药剂大师的自信目光第一次闪烁起来。 —— 与此同时。 药剂师工作间的一个单独隔间里。 “滴滴————”洗脑程序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刻度。 被帕罗戈夫事后从审讯室带回来的阿达里克·万纳斯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黑暗王子侍奉者紫色的虹膜中央,乌黑瞳孔缓缓地收缩着,他的眼神中什么都没有,只映照出医疗舱蓝莹莹的暗光。 暗鸦守卫肤色在寒冷和灯光下白到近乎透明,他的三角肌表面上如今清晰地显示出一只黑色鸟儿的形状,但与它初次被纹在万纳斯的肌肤上的时候相比又有稍许不同。 这只鸟儿的左脚抓着一支闪电,右脚抓着一把乍一看像是钥匙的模糊图形,但是大体看上去,它还是一枚暗鸦守卫的刻印。 “……” 隔间中没有人在,帕罗戈夫正在外面照看其他人——顺便说下,他最近发现当他这样突然地脱离离群索居的实习期,开始正式投入对战斗兄弟们的治疗时候,如果他不戴头盔的话,那么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所有人都会回避他的目光并十分激动地拒绝他抓住他们的手,无论他是打算为他们注射还是检查。 这让年轻的药剂师更加迷惑和困扰,因此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戴着自己的头盔进行工作——虽然病人们看起来还是十二万分的别扭和不适,但好歹是能继续下去了。 因此—— 在轻轻的几个喀哒起落和真空排气的嘶嘶声之后,暗鸦守卫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医疗舱内爬起。 万纳斯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惨白的脸孔上,他眼神空洞,缓缓地走到门口,花了好长时间盯着陶钢门扉,似乎是在辨认是什么阻拦了他的去路。 接着—— 他依然保持着那种空白的、梦游般的神色,踏前一步——那里是陶钢门本身的存在——非常不可能地——现实的门扉没有挡住他或者让他一头撞上去——万纳斯整个人的存在犹如“踏进了影子中”一般,一脚踩进了门缝隙的阴影条带深处—— —— “你(古泰拉粗口)的真敢做啊?!你这是有能力过头了啊!” 拉弥赞恩坐在药剂师的会客室里,桌上的雷卡咖啡已经凉了,他也无心再喝,他对面是一脸“反正我已经做了,事已至此,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保我吧”的洪索。 听到那个回答的第一时间,犹如被一桶冰水当头泼下的拉弥赞恩已经立刻指使logos执行这个房间所有频道上的反向音频和监控擦除修补任务——拉弥赞恩知道佩图拉博的习惯,由于最近事务繁忙,边牧已经把监听时间集中在每天四次,而不是即时,因此他得动作快一点…… 基因原体(的身体)皱起眉,把两只肘尖放到桌面上,交叉十指,把自己下半张脸的神色隐藏在手掌后。 “接下来我问你的,你必要说实话,每一句话都不得隐瞒、造假。” “是的,我主,我必然言无不尽。” “……你这时候倒是又懂事起来了?” “我一直以您的意志为所有行动的指示与基石。吾父啊。” “……咳。废话少提,首先你往其他人身上掺了多少这种自己培育的混合基因器官组织?” “每个人都有。” “每个人?!” “哦,艾哈林没有。”洪索的语气里听起来有种真诚的遗憾。 “这不是重点!”拉弥赞恩的眉峰高高挑起,“这些植入组织可信吗?洪索?你确定不是某种亚空间产物或者被阴谋浸染的变异?” “我使用所有能够检查的方式检查过了。” 拉弥赞恩的心稍稍放下些。 “但是当然啦,大人,我不可能在混沌的注视下对此做出任何保证。” “洪!索!” “就连尸皇的部下在他们那严密的过家家仪式下都不能完全保证这些事,我的大人,您对我要求有点苛刻了。” “你……” 突然之间,铁环机器人们行动起来,它们的机械活塞运动着,互相连结彼此,宽大的战斗盾向外扩展,每一个机械眼都冒出鲜红的扫描光线,雷霆槌的开关被打开,力场噼啪作响。 钢铁机械在瞬间便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坚固堡垒,牢牢地守护着中间还没反应过来的“第四原体”。 “请先待在那儿,父亲。”药剂大师冷静地抽出自己的双联爆弹枪,“这里有东西。” “……我知道。” “搜寻出来可能需要些时间。” “……我想不用了。” 中央的两名铁环机兵听从命令,收起了战斗盾,看到里面的光景之后,洪索的瞳孔收缩起来。 阿达里克·万纳斯,前暗鸦守卫,正从阴影中缓缓浮出,紫色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他用雏鸟破壳时的纯真目光孺慕地注视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第四原体”。 “父亲……” “这次这事儿绝对不能善了了洪索!!!!!!你踏马到底给人洗了个什么脑!!!!!!!” 呱……………… 这离谱的嗓子痛……也太久了吧……痛度完全没下降的意思啊 收了神通罢纳垢老叔! 又忘记按发布了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在河的另一边 太阳星域 神圣泰拉同步轨道。 山阵号 遥远的阳光越过古老的行星,渐次照亮了山阵号那宏伟壮丽的高层走廊中那高耸的厅堂间的窗棂与众多高大的支柱,并在有着诸多荣誉与纹章图案的大厅地板上投射下一道道狭长的黑影。 这座奇迹飞行要塞实在是太大了,以帝国之拳如今的人手实质上已经做不到完全覆盖每一个区域,空旷,是大多数未封闭区域最常见的形容词。 动力甲的金属靴底踩在古老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在大厅中激荡起一阵低低的涟漪。 “只凭几句言语便过于匆忙开展的行动不会是多恩之子明智的选择。”托尔·加拉顿对身旁一同行来的战士如此说道。 正在厅堂中边走边交谈的两名星际战士一位留着白色的寸发,另一位则把他的短发剃成了只留头顶中央一条的款式。 他们皆是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百战之士,兼具精妙绝伦的基因造物的美感与惊人而独特的气势。 两人都身着明亮的黄色动力甲,额头的服役钉在反射的阳光中闪闪发亮,紧握的黑色拳头标记与无数荣誉勋章展示在他们的甲胄上。 “也许吧,但近来泰拉和其他帝国领域中所有预言者、智库兄弟与星语者所见到的、有关于我等伟大尊荣之父或许将要归来的只言片语或是成段预兆,已经过于明显、繁多到无法压制和忽视了,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加拉顿。” “我也已经接到许多来自不同渠道的报告,这确实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莱山德兄弟。”加拉顿并非顽固之流,甚至可以说,曾长时间担任过莱山德副手的加拉顿很清楚对方的个性与风格,也因此更加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但还有一个非常鲜明的预兆。”加拉顿说。他们走出大厅,一同沿着长达数公里的荣誉长廊前行。 这条极为宽阔高耸的走廊两侧排列着帝国之拳修会的阿斯塔特修士们在数千年乃至万年间曾获得的荣誉、经历的战役纪念、绘图、战利品与伟大英雄的雕像,这座辉煌的历史纪念奇观中现在同样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按设定程序经过的打扫机仆或者匆匆忙忙地赶路的伺服颅骨与黄铜智天使。 “灰黯钢铁。”莱山德的声音中有一种冷静的狂热仇恨,其中蕴含的能量几乎能把行星烧为灰烬。“大多数的预兆中都出现了,躺在钢铁牢房(room)中的金鹰或是拳头。毫无疑问,你我都知道这个组合代表了什么。” “亵渎者!污秽的存在!”他用一种以牙齿嚼碎这些词汇的方式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眼,“钢铁勇士!” “是的。”两位连长的头盔都挂在腰间的磁力锁上,因此加拉顿能毫不意外又忧虑地看到一瞬间掠过战友的面庞并充盈了莱山德的那些东西:过于浓烈的记忆、仇恨与怒火。“不管此事最终结果如何,显然与那些罪恶的叛徒们脱不开关系。” 他把手放到莱山德的肩甲上以做出某种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莱山德兄弟,如果你坚持要带领修士兄弟们朝预兆所指出的方向行进,那么,让帝皇与多恩指引伱,一定不要让对大敌的怒火与仇恨蒙蔽了你的视线,影响你作为指挥官的判断。” “那是自然的,加拉顿。”第一连长看起来又恢复了冷静,“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的,他们能拥有的只有毁灭与死亡。” —— 在银河的另一边,极东之地。 瀑布从远处的赫拉之冠雪山中发源,又从山脊连绵而至之处飞流直下,激起的雾气与山林中升腾的云彩糅合着不分彼此,一道美丽的彩虹从淡白的云雾中浮现。 赫拉要塞附近茂密的高山冷杉林被清晨阳光的颜色罩上一层泛着金光的苔绿,白色大理石与镀金的、银色的钢梁结构和水晶玻璃共同组成了数量庞大的高塔、廊道、尖肋穹顶与飞扶壁,簇拥着这座极限战士的要塞修道院高耸在巍峨的群山之上,俯瞰着其下绵延数十公里的广场、城市和警戒设施,在更远处,莱克姆湾中蔚蓝色的海面在阳光下闪耀起点点白浪。 现在还不是朝圣的时间,因而上山的道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蜿蜒曲折的黑色盘山道在高大的杉树中时隐时现。 自一万年前由基因原体罗伯特·基里曼亲自设计并监督建造以来,这座美丽而宏伟的奇迹堡垒便是每一代极限战士被招募、受训、生活和出发的地点。 极限战士的首席智库瓦罗·底格里斯握着他的法杖,沿着已经被无数前人踩得十分光滑的石质地面前往战团长的宫殿,戴着鹰盔的荣誉卫队依次向他致敬,而首席智库大师也回以适当的致意。 战团长房间镀金的青铜大门敞开了,底格里斯走进去,马尼乌斯·奥古斯都·卡尔加正坐在中央的宝座上,马库拉格现任的主人,极限战士的战团长正用他那只尚且完好的人类眼睛注视着走进来的人。 “底格里斯,”战团长的声音一如其人,坚定而富有力量,却并无任何迟滞之感,“你是来报告最新的进展的。” “正是如此,我的大人。”首席智库馆长走到宝座面前,向卡尔加行礼,“帝皇塔罗和其他符文的给予我的预言已经变得愈发明朗。” “的确是个好消息,瓦罗。”他的战团长从宝座上下来,示意首席智库跟随自己。 他们穿过战团长圣所的镀金青铜玻璃门,沿着户外的阳台长廊一直走到这座建筑尽头的观景台。 “我必须说,我以为会在一个更正式的地方向你报告此事,吾主。” 卡尔加凝望着海湾中的碧波,“这里就很好,以免走漏消息,以及让人见到我的失态。”接着他转过身来,“我的两颗心脏从今天早上起就已在怦怦跳动,瓦罗,把你的预言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 首席智库近乎优雅地行了一礼。 “在无生者与背叛环伺之地,兄弟的纽带将再次获得黄金桂冠的选择。” 马库拉格之主的眉头紧紧皱起,“这是什么意思?瓦罗?你能否为我将它解读得更明确一些?” “与这条预言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画面,我的大人,”首席智库的语气非常轻柔,就像在恍惚中叙述一个随时可能破灭的七彩泡影之梦,“有着我等基因之父面容之人——将在一切终结到来之时——前来与我们一同作战。” 呱…… 这里要给帝国之拳们先说个对不起因为我对帝国之拳的山阵号内部细节之类确实没那么熟(毕竟我只有1个脑子和24小时,你不能指望我对每个种族都了如指掌是吧(老脸)),非常具体的一些资料说实话意外的不太好找,因为帝国之拳我一直想当然以为是一个相当主流资料丰富的团直到我发现有个团叫黑兽人(划掉)黑圣堂……嗯…… 只能说有一些地方的描写就按我的直觉直接写了,请新人读者不要太当真,如果能够引起你们的兴趣去读一些原文资料那就太好了(你) 然后颌骨疼倒下了你们看到的都是沉思者发送的自言自语。 六点后见! (本章完) 第五十章 给我瞎眼! 天命钢铁号 日常工作区和训练区 已经陆陆续续从医疗室出来,并回到岗位重新开始工作的钢铁勇士——银色颅骨老兵们别别扭扭地适应着自己的新身高——理论上这种程度的改变对接受过超凡变化与严苛训练的星际战士们来说不算一种非常难以适应的变化,但当你已经在某个高度生活、训练、战斗、杀戮了一万年的时候嗯——尤其是这个增加的高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们,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的时候。 有时候中年社畜的崩溃就是来得这么突然。 十连的新人们不得不经常中断工作并好心但不明所以地宽慰自己的前辈。 任何据说能够针对特定目标起作用的诅咒小秘法一夜之间在某些团体中非常流行。 —————————————————————————————————————————————————— 战团长的移动办公室 铁环机器人重兵把守在办公室外。 “……” “……” “……” “……” 【……】 人们,低头不语。 气氛,一触即发。 双人沙发王座的左边是坐在沙发上的拉弥赞恩,此刻这位天神般的巨人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腰背,正襟危坐,黑色的生物中继插头和线缆在脑后扎成一束又自然垂落下来,露出已经变得光洁许多的额头,和下面已经不再像黑月光石,而是开始朝着银蓝色月光石变化的双眼。 双人沙发王座的右边扶手旁侍立的是全副礼仪武装并端着咖啡用品托盘的艾哈林,身穿以少量黄金与绶带点缀、擦得锃亮甲胄的钢铁勇士现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纹丝不动,正在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完美的钢制茶几兼花瓶。 双人沙发王座的前方正跪着为这里带来如此凝重氛围的罪魁祸首——身穿药剂师白甲,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自信,并在眼底深处闪烁起对这个房间里每样东西的探究光芒的本舰唯一正式药剂师、天赋点不用来打仗就统统点去奇怪的研究方向的、全身都是反骨没有一根正的、战团之内恶名昭彰、人送外号“基因掠夺者”的洪索。 而在用光滑的小牛皮、舒适的纯棉织物和许许多多的数据板、输入设备和显示设备界面与线缆组成的沙发王座中央,端坐着的是好一位威风凛凛,雪白的长鬃在胸口飘荡、明亮的褐色杏仁眼洞察一切、威严冷酷又充满智慧、有着最漂亮的饱满方形绒毛嘴筒子,宽阔的颅骨上还竖立着两只比世界上任何东西的手感都要好的、会回弹的绒毛耳朵的是—— “唔——嗷!嗷嗷嗷!汪唔!唔——汪嗷!嗷嗷嗷嗷!” 雄浑的超低音吠声在高高的钢铁穹庐下回荡,造出阵阵细微的蜂鸣回音。 黑白色的大只边境牧羊犬·无分混沌恶魔王子·第四原体·佩图拉博,用他能达到的最大的音量,愤怒地冲着跪着的阿斯塔特发出辱骂式的吠叫。 药剂大师听得极为认真,甚至还在边牧咆哮结束之后跟了一句,“您钢铁般的智慧与意愿,吾主。” 接着他把询问的眼神转向沙发左边的人物。 拉弥赞恩肃着脸轻咳一声,“嗯……你……我的意思是说,你可知罪?洪索,即使我们早已不受那腐朽帝国和尸皇的任何无聊规矩束缚,但私自使用伱被赏赐的资源、擅自用其他伪帝之子驳杂肮脏的讯息篡改你自己的基因之父钢铁后裔的举动依然是不合适、不被支持,理应被视为对军团和我的一种最严重等级的背叛行为的罪行。” 【我(奥林匹亚粗口)的根本不是这么说的!!你敢擅自篡改我的话语!!!我说的是你这个xxxxxx,xxxxxx的xxxxx(某种灵族语加方言的最最脏的混合粗口和诅咒)应该被活着剥皮,然后把你这被诅咒的身体做成训练机仆,脑袋装在维生装置里挂去铁血号船首直面亚空间飓风!】 【……你这个处置也过于详细到微妙了。另外你别总是这样先上来就打打杀杀的,先问清楚在处理不好么?】 边境牧羊犬磨着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威胁性的低沉颤音。 【别急别急,听他说完,啊,宝,佩宝,听他说完。】 拉弥赞恩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屁股朝中间挪了挪,悄悄把一只手放到边牧的后颈上。 艾哈林目不斜视。 洪索正在思考着组织语言。 “我的大人,我等敬爱的基因之父,梅德伦加德毋庸置疑的伟大统治者,请听我一言。” 【啊你看他这不就来解释了。】手指成爪型梳理着边牧的后颈鬃毛。 【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罪人为了逃脱惩罚的狡辩罢了。也只有你这种软弱的凡人会听信他不值一提的说辞。】 “我主。”洪索跪在地面上,再次朝他的基因之父们行了一礼,“我只认为,没有猜想到您如今的形态如此——如此完美、令人惊叹——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与罪过。但首先,我要向您解释,为何我的行为并非背叛,而是为了让您在万年后到来的新形势中,带领我等取回应有的荣誉,让第四军团之主夺回应有的宝座。” “喔?” 【哼!】 “正是如此,吾主啊,每一位至高天的大能皆有其爱将,而如今将要带领最多的混沌阿斯塔特军团发起第十三次黑色远征的人甚至都不是任何一位您的恶魔兄弟,吾主,”洪索的眼睛闪着灵感与野心的光芒。“正如您所教诲的,我们必须做更多新的事情,来应对这个越来越复杂的宇宙。兵员,兵员是非常重要的,即使梅德伦加德的兵工厂开足马力,所有您世界的资源都为您所用,我们能够收集和征召到足够的凡人奴隶与军队,但如果没有足够的星际战士如您伸展的手指般托起他们进攻的骨架……” 佩图拉博的两只耳朵突然同时直直地竖起,他跳起身,四肢着地,警觉地对着沙发前的阴影抽动鼻尖。 【怎么了?!佩佩?!】 【这种过于特殊的视线……!】 沙发旁的影子中缓缓浮起黑色的长发与一对金光闪耀的、紫水晶般的眼睛,接着暗鸦守卫整个人都从中用一种无法用人类的眼睛和语言解释和组织出的方式“浮”了出来。 苍白的黑发男人正要开口。 佩图拉博恼羞成怒地跳起身来,对着来人一爪按下了不知是谁随手放在那儿的超强日光流明试验射灯的开关。 不管之前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反正这会儿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的人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给我瞎眼!给我瞎啊!!!!!!你这偷窥狂老混蛋!!!!!!!】 呱! 完成力 (直挺挺躺尸) 下午感受到了一阵缺氧脑子启动不起来的感觉,如果有bug可以在这里留言给作者,然后作者梦游遛狗完就先躺尸了……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和评论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让我们开始混炖! 立了大功的强力日光射灯啪嗒滚落在一旁。 【好了好了好了——!宝!宝!噢噢噢佩佩乖佩佩好你是世界上最冷静的乖狗狗!好了好了好了我们不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被神奇的一秒钟内发生的事情惊呆了的众人反应不一。 艾哈林训练有素地默默侧行了一步,把托盘放好,然后把自己移动到一个能够直接冲锋到门口的位置,并预热好了武器。 洪索眨着眼,肌肉绷紧,像只杜宾一样警觉地观察着突然发生的混乱,并保持着一个随时能跳进掩体的姿态;没有得到许可起身,他依然是跪着的,但药剂大师眼底深处的闪动的趣味光芒越来越浓了。 他膝行着后退了几步,跪在一个更合适观看也方便随时加入——嗯——混乱场面好帮忙搭把手的地方,医疗用传感器在他一侧瞳孔前发出幽幽的红光。 而混乱场面的主角二人一狗—— 拉弥赞恩伪装出来的冷酷原体气场此刻早已经碎了一地,他扑过去把全身毛发炸起明显昏了头想用自己的小牙和小爪子把暗鸦守卫的肠子都掏出来的佩图拉博一把抱住,连哄带揉又顺毛,【和他计较什么!掉份!不理他你才是最好最聪明的——】 【……我·不·是·狗!】 边境牧羊犬在自己身体的臂弯里奋力挣扎了几下,发出“唬唬”的低沉威胁声,杏仁眼依然警惕地盯着头昏脑胀坐起身,抱着头,显得十分无助的万纳斯。 【还有,恐惧踏马的眼啊!谁把这倒霉的家伙放进来的?!】 “咳。” 拉弥赞恩清了清嗓子,“艾哈林。” 侍从官走过来,收起他的雷霆锤,“吾主。” “讯问暂停,你把洪索带出去,看好他。在我召唤伱之前,替我回绝一切觐见申请,除非是最高等级的警报。” “您的意愿,我的大人。” 侍从官波澜不惊地从地上扯起还在试图多看几眼的洪索,替他铐好镣铐,十分娴熟地打开办公室的侧门,带着人从廊道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的脚步声很快消失了,房间内只剩下当事人们。 ———————————————————— 【拉弥赞恩,请你下次紧张的时候还是记住两件事:我是能被掐死的,以及你现在虽然战斗反应只会抱头蹲地,但你用的是一位半神的躯体,不是凡人的!】 狗又用力呼吸了一下,他已经稍微冷静下来,晃了晃大尾巴,舔舔鼻尖,示意自己的身体放开自己。 【好了,有关这个刚刚充当了一回老鬼替身的倒霉家伙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这个嘛……】拉弥赞恩走过去,拂开遮住暗鸦守卫紧闭而流泪双眸的黑发,后者立刻惊惶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攀附着他的浮木,这场面说实话要是英雄骑士和美盲女倒也挺符合一般人想象的。 但实际情况是这两个大只佬一个比一个块头大,而且在柔弱盲女位的还是一位专精潜行破坏满身战斗疤痕的两米多高两心三肺的苍白肌肉猛男的话…… 就连佩图拉博的目光都不由得偏移了一下。 【这种离谱而且毫无效率的洗脑效果绝对不是我所知的对俘虏的转化洗脑程序。那个该挂船头的小杂种又在阳奉阴违!】 边境牧羊犬看起来血压又升高了,【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做好他被交代的本职工作吗!】 【……你当初欣赏洪索不也是欣赏他豁得出去以及不像你其他子嗣那样墨守成规吗?】 【我是欣赏他为了胜利能够舍弃一切的冷酷决心,而不是这么个豁得出去法!】 【呃……好吧,如你所见,这个洗脑程序,我看看,发给你了,是他正在实验中的程序……似乎洪索把它设置为一种使被洗脑者的特定部分记忆被从尽可能地从起始点完全洗去,以便后续进行新的完整的系统知识内容灌注,其实这个设计思路的出发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抹掉再重建对方的认知世界观确实更牢固可靠些。】 【——我读过报告。‘如果成功我们可以直接掳掠大量战斗经验丰富的伪帝走狗为我们所用’,哼,那现在这个情况你怎么解释?】 佩图拉博斜着眼睨视着尴尬站立的“第四原体”和他身边紧紧抱着他胳膊的前堕落暗鸦守卫,【下次记得好歹给他多穿点儿。恐惧他妈的眼啊,我全身的毛都看得炸起来了,你让他那该死的胸肌离我的胳膊远一点!!别贴着!!!!】 【啊这。】拉弥赞恩思索了一下,【要不这样吧,你就暂时当我养了只鸟。】 【什么。】 【呃就是说,可怜的阿达里克目前的状态大体上保留了原有的战斗本能和技能,情感和记忆相关模块被擦除了,重新覆写的是对第四军团和铁之主的忠诚,他应该不会再把我们视为敌人,但是因为是试验,少许数据上做得有些过头,他的脑子现在还在恢复中,可能处于整体上纯生物性的本能更多一些之类……】 【可笑之极!】边境牧羊犬跳起身来,对着他们咆哮道,【那么这不就是个失败品!把他丢去做成一次性训练机仆!不,这家伙已经证明了他能够承受那种被诅咒的力量,老鬼可能还会再次在他身上玩弄他那可笑的金色灵能把戏,对,就这么办,把他装进鱼雷管发射出去!我(奥林匹亚粗口)的不想再看到那个腐朽骷髅的自以为是的视线出现在我面前!】 【等等等等!】拉弥赞恩忙不迭阻止了佩图拉博召唤侍从官的举动,【你不要把阿达里克吓回去——我是说,这个洗脑带来的其他变异也体现出来了,根据我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观察——你还记得你的兄弟,科沃斯·克拉克斯那种奇妙的能力吧?】 边境牧羊犬停顿了一下,他带着白尖的长尾缓缓垂下,一直垂到他的后腿飞节上。 【是的。】佩图拉博缓缓地说,【所以?】 【阿达里克在由自己的本能驱动之后似乎无师自通地娴熟掌握了这种能力,尤其是潜入阴影的时候。】 狗开始思考起来,他明显在权衡利弊,【这种能力在当下的第十九军团之中也已经非常罕见了。】 【确实如此。】拉弥赞恩耸了耸肩,【洪索原本的计划是,让受试者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自己,但最后不知怎的,万纳斯跑出来了并且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所以估计在他的社交和人际认知等等恢复到正常水平之前,阿达里克应该都会跟随在我的影子里。】 佩图拉博冷哼了一声,傲慢地抬着头,跳回他的沙发王座位置。 【等他完全恢复,我们就有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用的暗鸦潜伏者。】 【但是他会被老鬼上身。】 【那我们不如搞点避免他被上身的措施?】拉弥赞恩顺着狗的思路想了下,【比如,给他整点至高天玩意儿咒文之类在身上,只要你爸——】 狗对他怒目而视。 【——只要王座上的那具枯骨敢上身,他的力量就会立刻点燃这具容器。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边牧恶魔原体挑起了他黑色那边的眉须,【这种建议居然是由你提出来的,就这么做吧。】 狗把肉垫放上数据板,重新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我喜欢你这种听起来一点都不‘帝国’的建议。拉弥赞恩。】 呱…… 只想写2000怎么不小心写超了500呢(目移) 六点后见! 这几天可能反应有点迟钝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这又闹什么亚空间虫害了? 天命钢铁号 图书馆 深处 “我的意思是,我们战团修道院的图书馆以一艘月级战斗驳船来说真是相当奢侈,你不觉得吗?帕罗戈夫。” 谈话的隐约动静从一排排古老的橡木和黄铜制作的巨大书架后传来,随着声音在空间中的回荡,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人造流明刻意营造出的金色夕阳从图书馆雕刻着铭文与符文的花窗外倾泻而入,这个巨大的多穹顶空间中为古老的羊皮纸、墨水、灰尘和木头的气味充斥,薄薄的尘埃在光柱中翻滚,从已然模糊的彩绘壁画穹顶上悬挂下的枝型大吊灯上隐隐绰绰有着些许橙色的灯光。 每个横列路口都安装有款式古老而典雅的水晶壁灯,褪色的鎏金灯座上新嵌入了柔和的日光色流明,照亮了一排排墙壁般的书与书架组成的幽深而狭长的甬道。 随着外袍、念珠和圣言录摩擦的响动,身穿黑甲,头戴灵能兜帽,外披牧师罩袍的尤利乌斯从图书馆深处走出,怀里还抱着一大叠书卷,在身边与他并肩同行的正是他的好友,药剂师的学徒帕罗戈夫。 后者手上同样抱着大叠的图纸与书本,只是他的朋友怀里大多是经卷与符文、法术书和各类图鉴,而帕罗戈夫的手里除了同样有各种图鉴,其他则是各种解剖图纸、前人的实验记录、机械与神秘学书籍。 “但是对我等来说这也是极其幸运的事情啊,尤利乌斯。感觉每天都有新的知识,每个工作时遇到的问题几乎都有解答——啊,对了,可惜《恶魔真名学与诅咒治疗的关联》这本书只有一本,”帕罗戈夫往尤利乌斯手里瞧了瞧,白蓝色的眼睛里全是遗憾,“你看完之后放回去的时候务必要立刻告诉我,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阅读它了。” “没问题,帕罗戈夫,我会选择先读完它。”金发的智库学徒兼代理牧师笑着回应了朋友,“我们先去登记一下,再去外面的阅读室阅览它们吧。” 年轻的阿斯塔特们走到这间图书馆唯一的出口处,那里放着两排凡人尺寸的柜架和一张大大的长书桌,一把舒适的工作椅。 一个身穿深色的文职官员长袍的年老凡人,正坐在书桌后,借着台灯的光芒阅读着什么,听到他们靠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岁月沟壑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的脸孔有着看透一切深邃迷雾的智慧与经历风雨后见到鲜花的和蔼,看到两个年轻人走过来,登记者露出了一个不明显但宽容的笑意。 “晚上好,很高兴又见到你们,两位尊贵的修士,有什么能为伱们服务的?” 尤利乌斯在长桌上放下怀里的书卷,对此地的看守者和登记员点了点头,“是的,喀度迩大师,我们今天想要借阅这些书和记录。” 即使只是在战团内部,能够被帝皇的死亡天使们称为大师,对凡人来说也是一件极不寻常和极为荣耀的事情,这种尊荣往往代表着这位凡人曾经为战团立下过极大的汗马功劳,以至于能够被资历尚浅的阿斯塔特修士在交谈中加以尊敬的称呼。 尤利乌斯曾经去问过自己的老师这个问题,智库馆长听到问题后很是恍惚了一会儿,仿佛在确认什么。 随后埃梅努特有些含糊其辞地告诉自己的学徒,这位老者曾是战团的灵能顾问,在遥远银河边缘的危险战斗中,这位看守者曾经以凡人之身冒险拯救过一整颗星球,证明了他的忠诚与能力,因此才在丧失了他大部分的灵能力量后被授予如此的荣耀和职责,负责看守对战团极为重要的大图书馆,顺便管理一下图书的借阅和归还。 后来这件事又由尤利乌斯转述给了帕罗戈夫,因此两个年轻的阿斯塔特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或者问题。 “星际战士……阿斯塔特修士们固然是伟大的帝皇指向帝国大敌们坚定而荣耀的剑刃,但人类帝国的基石乃是无可计数的凡人,那些脆弱的男男女女,既没有被强化过的身躯与心灵,也没有坚固精良的武器与甲胄,但依然有以帝皇之名、凡人之躯面对整个浩瀚银河中无数黑暗与恐怖的敌人的勇气。 他们带着他们唯有的勇气,告别家人,离开家乡,乘坐可能是此生第一次乘坐的飞船,跨越以光年为距离的浩瀚星海,为了拒绝就此向无生者和其他一切试图抹杀人类统治这片银河的努力的怪物臣服而在某个陌生的星球上战斗至死。 这就是凡人的意义,也是我们为何要以保护凡人为荣耀的意义,尤利乌斯,帕罗戈夫。我们完全应当对自己所传承的原体血脉的高贵与荣耀程度有所认识和理解,然而我们依然应当学会用一种不同的思维来认识身边的一切。” 这是之前的某一次,他们在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同乌列尔·文垂斯和他的同伴交谈时,那位前极限战士所传递给他的思考。 老人嘟哝的声音打断了尤利乌斯回忆的思绪,帕罗戈夫也把怀里的图书放在了书桌上,登记者撑着手杖站起身,伸出他长满皱纹的修长手指,挨个铺开和清点着这些羊皮纸卷与书册。 “好的,那么,让我看一看……嗯,《异种解剖学第二册》、《如何及时治疗亚空间真菌感染》、《手把手教你从盔甲、武器和其他特征辨识黑暗灵族的指挥系统》……嗯这是什么?《屁精烹饪一百零八例》?”帕罗戈夫把目光看向别处,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并给他们做了登记。 “《实用忏悔大全,巨石精装修订版》……《圣塞巴斯蒂安生平与演讲实录》,哦,这本是《恶魔真名学与诅咒治疗的关联》?这本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难度啊。” 尤利乌斯点了点头,“是的,喀度迩大师,不过我今天去书架上取的时候,很顺利就抽出来了。” 老人眯起眼,“这样吗?那好吧。” 他从袖子里取出印章,在每一本将要被借阅的书上盖了一下。 “可以了。去吧,”登记者和蔼地说,“需要雷卡咖啡或者别的什么,只需要呼叫机仆就行了。” “感谢您的服务,喀度迩大师。” 老人点了点头,目送着尤利乌斯与帕罗戈夫抱着书卷兴奋离去的背影。 接着他转过身,从虚空中一把抓住了一只正要从这里溜过,飞向缓缓关闭的图书馆大门的飞虫。 他随意地用两根手指头夹住这只扭曲的、不断变化着颜色的亚空间羽螨,如同熄灭一支烛火般掐灭了它。 呱 另外灵能头箍与灵能兜帽其实都指的是智库动力甲上专为灵能控制和运用设置的部分,因为好像使用头箍这个词容易产生误会,所以之后都用兜帽代替。 感谢涸海老师的嫩嫩新手智库编修员尤利乌斯,会更新在他的人物卡上 怎么这两天每次下午更新前都会被n奇袭一次,许愿明天不要这样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Cest la vie pas le paradis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的新办公室 “啊啊,所以情况到底是如何呢。还请您不吝为我屈尊讲解。”应战团长的传召而来的千子至尊巫师——战团智库馆长,埃梅努特,如今正站在办公桌前,用一种玩味又富有好奇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同样站在那里但非常不安的堕落暗鸦守卫。 阿达里克·万纳斯没有穿他的动力甲——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色飞包动力甲和闪电爪已经被回收到了天命钢铁号的神秘军械库里,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收到它们修理完成的通知。 第十九军团的叛逆只在身上罩着一身款式简单的亚麻作训短袍,腰间勒着细皮带,脚上穿着同样简单的奥林匹亚式皮质凉鞋。他黑色的长发被梳理过了,以中分的形式披散在他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两侧,他抿着嘴,紫色的眼睛没有理睬正在打量他的智库馆长,而是紧紧盯着办公桌后那人的一举一动。 被黄金饰品、机械绶带和擦得锃亮的装甲包裹的蔑视者无畏,守护之主、新兵之主、十连长,凯铎莫长者正挺胸迭肚地坐在办公桌一侧。 无畏的目镜上有无数数据光点正在快速闪烁,巫师注意到他的内置裂解炮动力爪与双联激光炮已经被换成了一对适合无畏比例的机械手,其中一只还握着羽毛笔,他正在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处理着一叠叠不断被送来的公文和数据板。 最近从传令官兼任侍从官的艾哈林站在无畏身侧,正在为凯铎莫长者递送新文件和整理已经处理完毕的文件。 埃梅努特又深深看了眼坐在主位,面前放着许多装饰性多过实用性的办公用品、光洁的桌面上还放着一杯还升腾着热气的馥芮白雷卡咖啡的战团长——“佩图拉博”。 对方倒是一副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具体来说,我们……我的要求就是,你必须在阿达里克身上留下一些恰到好处的混沌印记或者其他影响,一定要恰到好处!保留他的理智、形体与技能,别给我弄出什么附魔战士或者真引来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东西——就是说,别搞那套恶魔附身或者献祭夺舍之类的。” “如果只要做到这点,而不要求力量或者特殊功能方面的增强的话,这在技术上没有问题,我得先看看他现在的具体情况。”千子至尊巫师谈到他熟悉的领域顿时露出了权威的笑容,“就在这里为他做检查吗?尊敬的铁之主。” “就在这儿吧。办公室内有足够的防护。我刚刚查看过预兆大厅,你的学生尤利乌斯正在里面,你也不必特意带阿达里克回去了。” “如您所愿。那么我先为他做个检查。” 埃梅努特举起他的隼形法杖,至高天的扭曲能量被精巧地通过特意开放的筛选器引入。 隐藏于地板下的法阵圈环与符文渐次亮起,一层层可见或不可见的互相交织的立体护盾与防护场展开了,铁血号的核心区与引擎输出功率不断加大,在每个维度层中发出不可一世的高昂谐波吟唱。 前部舰桥上的巴赫忒·沃特全身的警告灯光都闪烁着,舰长正在按照收到的命令尽力调配着能源供应。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法阵中的阿达里克头发与眉毛都结起了白霜,灵能的噼啪碎响与细微的臭氧味道渐渐浓烈起来。 “这种气味……还真是够齐全的,真令人好奇他之前都做了什么……万变之主的喜好,三重循环掌管者的遗留,还有一点点血神的腥气,不过最终他应该已是向黑暗王子的统治献上了自己的一部分……咦?怎么回事,怎会还有崇尸者的能量痕迹——!” 淡金色的能量火焰从暗鸦守卫的身上腾地跃起,埃梅努特听到蔑视者无畏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但他无暇他顾,那古老腐尸的力量正在因为混沌能量的入侵而被激活,向巫师扑来,要将这邪恶的存在点燃烧净—— 千子混沌星际战士站定在原地,伸直双手,握紧他的法杖,大声而清晰地念出邪恶、古老的、亵渎的、已经消亡的异族语言组成的咒文音节,瞬间,一股饱含了亿万万种可能、鲜艳的、浓烈的、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精纯的混沌之力灌注于己身—— 从法杖顶端涌现出的介于固态、液态与气态之间不停变换的多彩能量瞬间包裹住暗鸦的全身,与淡淡的金焰互相湮灭,肉眼凡胎绝不可注视那奇妙的色彩存在超过一瞬目,因每一点色相的呈现都是一片不同色泽的水晶碎片折射出的蓝色、紫色、红色与绿色片羽—— 无数未知世界的失落知识、无数有情众生的命运、无数疑难问题的答案如手指上的纹路一般一一明晰呈现在埃梅努特的头脑之中,如此至福之体验的狂喜让他的嘴唇哆嗦,牙齿打颤,几乎站立不稳。 但至尊巫师深知此刻稍出差池的可怕后果,他集中精神,尽力盯着他的目标,他的施法手势依旧精准,从他口中念出的反复有繁杂咒文的引导音节仍然保持了极度的稳定。 千子巫师站在法阵中,面对灵能飓风癫狂地咆哮出最终将要在阿达里克舌头上烙下混沌刻印的符文,他的智库兜帽由于出力增幅过大而开始出现裂痕,“永记普罗斯佩罗!为了猩红君王!” 金色与蓝色的能量咆哮着互相吞噬,作为这场微型战斗主战场的暗鸦守卫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被五彩的能量场束缚着,大量绿色能量符文锁链从细胞的不断被裂解与修复中奇迹般地保持了他肉体的完整。 万纳斯身不由己地痛苦地痉挛扭曲着,从星际战士口中发出不受控制的、尖利的、非人的破碎呻吟惨叫,显示他正遭受着不断死亡与重生的痛苦折磨,但他紫色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桌子后面的人。 凯铎莫长者的羽毛笔依然在书写,没有丝毫停顿或犹豫,艾哈林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坐在办公桌后的“佩图拉博”。 而拉弥赞恩举起杯子,喝下半杯咖啡,叹了口气,对着暗鸦守卫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 “c''esviepasleparadis,阿达里克,我向伱保证,马上,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蔑视者无畏中似乎传来了一种带着满意意味的低低咕哝与吐气声,起初,他没有理解那是一种什么动静,随后,钢铁勇士突然意识到,那是他基因之父的另一个形态正在笑。 呱—— 六点后见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宇宙漂流瓶 朦胧星域,卡迪亚星区,次级节区,蛮荒星球代号∑-3 代码:行商浪人旗舰,天命钢铁号 状态:停泊中 沃特舰长的机械王座地下深处,成百台沉思者连接在一起,泡在冰冷的液体深处,发出轻微嗡嗡的动静,无数粗大的缆线聚合为一股,往上穿过地板,与舰长的王座并联在一道。 ——主传感器阵列已开启,监测半径20天文单位—— 一点通讯灯亮起,从泡舱传来的一条需要确认的异常代码讯息吸引了舰长的视线移动。 巴赫忒·沃特沉吟了一下。 “传感器阵列,对该坐标发起现实与亚空间扫描。” ——人造物体数据确认,坐标σ—00—7 ——数据分析结果正在结算—— ——请稍候—— ——结果已验证,疑似帝国船舰残片,数量1—— “传感器对该坐标存在物的扫描强度增加300%,对其进行进一步细化扫描。” ——数据分析结果正在返回—— ——结果已确认,火星机械神教机械方舟残片,数量1,附近无其他帝国舰艇,正在尝试扫描龙骨代码—— ——龙骨代码损坏严重,无法确认—— ——正在扫描外观型号进行数据库比对—— 传感器的扫描结果很快反馈到半机械人舰长的视网膜上,经验丰富的舰长立刻做出了决定。 —————————— 【怎么事情一波接一波这么多?】正在这个星球巨大得惊人的平顶山脉上兜风——具体表现为,艾哈林负责驾驶载具;佩图拉博坐在副驾驶一边要求艾哈林用机炮射击这个星球上的某种大型原生动物,一边处理文件;而某人在后排边吃点心边看风景——的拉弥赞恩在心灵通讯中嘟哝道。 【我还以为我们兜风结束之后可以上到铁血号泡个温泉,然后吃完晚饭回房间休息一下了。】 【你已经拥有了我的原体之躯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点时间对钢铁之躯来说根本微不足道。】边牧非常不高兴地磨着牙齿,【还有你今天除了在后座睡觉吃东西看风景根本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还要像刚刚杀了一个星系的异形一样去松懈自己?】 【是这样,但是陪你出来兜风就已经耗尽了我每天的外出社交精力配额,它们只有这些——】拉弥赞恩用手指比了个很小的“毫米”,【用完了就得去放松充能,不然我就什么事情都处理不了!】 【这见鬼的所谓社交精力配额又是什么东西?我,佩图拉博的身体,有这种羸弱的说法吗?】 【呃这不太好解释。但是它真的存在,相信我。】 边牧决定不和自己愚蠢的身体继续对话,以免被拖入某种更可笑的辩论水平线下。 他暂停了文件处理,敲打着输入设备发出电子音。 “艾哈林。” 正在愉快地使用双联爆弹炮把猎物打成筛子的侍从官立刻回应。“您的吩咐,吾主。” “把我们送回铁血号,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 “遵命。我的大人。” 佩图拉博的专属风暴鹰炮艇迅速被反重力引擎升到半空,接着开启了自己的火箭引擎,朝铁血号飞去。 ———————————— 铁环机械守卫大声宣布了原体的到来,随着电子音的消失,另一个声音也从舰桥入口传来。 “是我们有了什么惊人新发现,以至于伱要使用紧急通讯频道,巴赫忒。”大跨步地走上前部舰桥,舰长与军官们纷纷向自己的军团之主敬礼致意,拉弥赞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到各自的岗位。 他走到沃特舰长的指挥王座旁,那里现在在整个舰桥的最高处设置了两张——虽然沃特舰长本人心中颇有微词——宽大的座椅,一张是为原体而设的,除了实用功能外,在装饰上大量使用了来自奥林匹亚的古老金属与雕刻;另一张则是为原体面前如今的大红人,深受宠爱的凯铎莫长者而设。 虽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台有金属腿的蔑视者无畏需要专门安个座位,但是既然钢铁之主都允许了守护之主兼十连长的僭越要求,那么舰桥上一切该有的都会有,而沃特舰长的古老智慧让他永远不会把质疑付诸于口。 “佩图拉博”走到自己那张精美舒适的王座上坐下,凯铎莫长者则在王座另一侧落座,侍从官站立在他们下首。 半机械人舰长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行了一礼。 “我的大人,我们在这个无人星系中发现了很有可能来自火星机械教的船舰残片。” “哦?” 【让他报上详细数据,以沃特的谨慎他肯定已经掌握了更多信息才会向我们发出通讯。】 “嗯……向我报告具体的信息吧,巴赫忒。” “是的,吾主,”半机械人舰长的眼球深处闪动着数据通讯的光点,“这艘机械方舟的损毁程度非常严重,但是根据光学和其他扫描分析,应当是在一场意外中被损毁的,很像是遭遇了某种天灾式的破坏,破坏的力度和程度都太高了,不像是被武器攻击,另外由于它过于冰冷死寂,暂时我们也没有从其上发现至高天赐福的迹象。” “继续说。” “——它的整个尾部与大部分头部都丧失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中段残片。” 【听起来这条方舟的重力和维生系统都已经被破坏或者停摆了,这和一块太空漂砾也没有什么区别。】 “已经残破到这种程度,它几乎不可能有什么价值让你把我们从假……星球表面的狩猎中带回来,巴赫忒。” “是的,我主,但当我们正要把传感器移动到别处的时候,传感器扫描到了极为微弱的有序讯号。” 拉弥赞恩不动声色。 “真是令人惊叹的顽强。但这种废墟上存在的可能是肮脏的兽人,或者变种人,甚至是一些更糟糕的东西。总而言之,也没什么特别。”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吾主,但按照传感器阵列的扫描结果,整个残片上应当只有很小一部分还存在仍然保持运作的维生舱,它发射的讯号是一种特殊的机械神教内部代码,我的大人。” 【哦?】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那么想必你是破译了它,才有胆量告诉我这件事。” 半机械人舰长庄重地再次行了一礼。 “正是如此,吾主,被破译出来的代码部分首先显示出了一个名字,接着是其他。” “是谁?” “破译的讯息如下:任何人——须——方舟与——伟大的贝利萨留·考尔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送回——将——。” 呱! 总之明天需要去办重要的事情消耗作者的社交精力配额,而且有预感很大可能遇到t使绊子,所以如果明天2点过后没刷出更新那就是6点更两章(转目),如果2点后正常更新了那么就是顺利的一天——e-(`;)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黑暗如归 朦胧星域,卡迪亚星区,次级节区,未命名星系Γ-22-∑ 代码:行商浪人旗舰,天命钢铁号 状态:侧方喷流引擎星系内机动中 【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兴奋。一块残骸而已。】 坐在办公室内正在从名录资料中挑挑拣拣的佩图拉博斜睨着明显有点兴奋过头,一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一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自己的身体”。 【嗨呀!虽然不是太空废船,但是这是块和贝利萨留·考尔直接有关的方舟残骸!还可以探险、打捞、回收——这还不够让人兴奋吗?】 【你这副样子跟个第一次出航的毛头小子真是没什么两样,幸好这次不必让我的子嗣看到这种丢脸的情景,我要指派一些可靠而稳重的人带队过去。】 【一定让他们记得带摄像设备!不知道这次是单抽出奇迹还是十连一发入魂,我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一次抽取能带来奇迹’是什么鬼?伱是什么爱好奇怪的异形吗?即时通讯是肯定会有的,任何一名隶属二连的钢铁勇士老兵探索太空漂流物或者跳帮的经验都足够把占据我肉身的你这凡人吊起来打。】 说到此处,边牧异常嫌弃地给了对方一个来自鼻孔深处的冷哼,【此外你就不能坐下一会吗。走来走去的影响我处理工作了。】 【佩图拉博也会被这种小事分心吗?】 【佩图拉博不会,但佩图拉博正在使用的这个四足长毛生物的湿件里预写了‘运动物体捕捉反射’和‘动态视觉敏锐度提升’,而且优先级很高。】 【啊,这确实是我大意了,抱歉,佩佩,来,亲亲小狗——】 依旧忠实地在办公室值班的侍从官面目扭曲地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手中文件上寥寥数行的无营养日常报告语句,似乎那是什么非常重要的宇宙终极奥秘。 “唔姆,感觉耳朵的气味似乎有少许的不对劲,这是不是太油了一些?艾哈林,一会儿去洪索那儿为——我取两瓶洗耳液和一些干净的敷料。” “您的意愿,我的大人。” 侍从官干脆利落地在五分钟内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完毕,随后以一种看似礼貌实则飞快的移动方式离开了办公室。 【我讨厌洗耳液。还有,说了多少次了。呸!呸呸!不·要用我·的·脸做出嘟·嘴的愚蠢表情!!!!拉弥赞恩·卡洛西尼!】 满意地吸到了黑白花狗的耳朵和脑袋绒毛并拿手把他的后颈毛也揉乱之后,拉弥赞恩终于大慈大悲地放开了佩图拉博。 【探索小队名单确定好了吗?】 边牧不满地用喉音发出噜咕咕的动静,【假如没有某个人非常没有礼貌地用别人的身体打扰别人工作的话,早就应该确定好了。队伍名单和行动计划已经发送。】 【让我看看……都是老朋友,而且人数比我想象的要少些。】 【那块碎片一共才多大,我们手头一共才多少可用的阿斯塔特?你想要派多少人上去?一个连吗?】 【也就是说直接定位传送——】 狗用一种“你踏马想自己去白送不要扯上我的财产”的目光狠狠地鄙视了某位明显兴奋过度的图书馆管理员。 【虽然保持相对运动速度对铁血号来说不是大问题,但是船体碎片这玩意极其不稳定,从尺寸和各种角度来说,很有可能发生第一个终结者传送完成之后便重心偏移,导致后面传送全部发生未知错误的问题。】 【——比如传送结束之后发现一队终结者全都活着在墙壁里和金属长在一起了吗?】拉弥赞恩想象着那个场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还算其中死状相对不那么差劲的。】边牧跳下沙发王座,在去脚垫上放松之前路过并恶狠狠地用嘴筒子捅了捅自己身体的膝弯,【别用我的身体做出那种过于凡人的小动作,非常恶心,非常软弱。】 【呃——】他的身体张了张嘴,似乎哑口无言,并看着第四原体接下来的动作。 佩图拉博走到他印着战团纹章和绶带的脚垫上,愉快地抻直所有的爪子,俯身伸开两条前腿,张大嘴巴打了个舒适的呵欠,然后伸展开两条后腿,接着是从头部到尾巴尖的一个顶级“全身寒颤”,呼——!皮毛丰美的大狗抖了抖全身闪亮的毛发。 工作间隙这样放松一下肌肉就又能继续了。 恶魔原体踩着轻快的对步,摇晃着大尾巴愉快地回到沙发上继续处理公务。 ——————————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千子至尊巫师(划去)——银色颅骨预言者大师埃梅努特的占卜与预言示范课程进行中 配方古老、组分珍贵的熏香在香炉中阴燃,袅袅盘旋的薄烟在空气中若隐若现的上升,仿佛有嬉笑的精灵在其中窥视生者的世界,大厅的穹顶下回荡着智库馆长吟唱般的低语。 法阵两端端坐着两名阿斯塔特,一人身着智库的蓝甲,一人身穿牧师的黑甲,牧师的膝盖上和周围还摊开着数册古老的占卜羊皮卷。 大厅内没有其他光源,法阵周围围绕着四只香炉,香炉身周又点燃着九根神圣蜡烛,烛光在烟雾中模糊了智库馆长与代理牧师的面容。 歌谣般的词汇正在描述他们刚刚所看到的预兆。 “吾已听闻只属于其人的胜利欢呼; 故乡之明月在青金石天空中闪闪发光; 吾高举远古的火炬; 吾穿过拥挤不堪的黑夜; 从影中诞生的辉煌之人, 其人前来。 在此停驻伊之脚步, 藐视一切憧憧之仇敌。 死亡之门为吾洞开, 因黄金的翼携来其人, 桂冠之人, 黑暗如归。” 解读的卜语带着悠扬的尾音落下。 “好了,就是这样,”埃梅努特伸出手指了指黄沙上散落的各种符文护身符与塔罗牌,他点了点头,“对接下来的行动的占卜结果真是非常清晰,这也是因为时空上与其玄妙的接近。我们的工作就是把它解读成更为明确直白的文字,并上报给战团长,作为对这次行动的准备和指南。——你从中分析出什么了吗,尤利乌斯?” 坐在老师对面的智库学徒兼代理牧师把脸皱成一团,并开始飞速翻阅各种卜言和预兆的解读指导书。 “嗯……嗯……我想,这或许是说,我们会在目标物上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某个圣人的遗物,嗯,嗯,然后可能会和一些帝国圣物有关?” “但这是一艘机械教方舟,所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虽然有些偏差,但是还不错,”他的老师赞许地点点头,“有我的几分神韵了,尤利乌斯。” 代理牧师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我会更努力的,埃梅努特大师。” 埃梅努特点了点头,满意于学生的谦逊好学,并朝舰桥发送了讯息。 “此次行动有极大概率回收到第三军团的古战士。” 呱………… 今天的第一更。 作者今天真的是遭奸奇了。 总之离谱中的离谱,变化后还有新变化,整个办事推进过程中永远料想不到会卡在哪个bug上,说好30分钟的事最后变成了连头带尾5个多小时还没办完,还得去。 然后鸣金收兵回来发现皮老板把我的午饭盒打开并且全部吃光了,悲 今天说好的有第二更,我等下尽快也发上来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N·S 天命钢铁号 侧舷机库 风暴鹰炮艇准备完毕 残骸探索小队集结中 “锻石者”索尔塔恩忧郁地站在那里,作为二连长,他被告知自己被选为了此次“老带新,带领新兵去秋游”团建活动的领队。 是的,秋游活动,作为打完了全程大远征与见证第十六军团与战帅是如何从高举战旗走向毁灭的老兵,索尔塔恩·沃·布隆觉得他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根本就相当于带领这几个叽叽喳喳的新血小崽子降落到那块微不足道的机械方舟残骸上来一次远足秋游活动。 哦,铁之主啊。他看着面前整整齐齐地集结在他面前,但是里面的每个新兵都看起来像没淬过火的青铜块那么嫩的两个小队绝望地想,或许放弃的弗里克斯是才是我们之中真正幸运的那个人,因为不管怎么说,他还能够作为一名纯净的钢铁勇士壮烈亡于战斗之中。 索尔塔恩的身高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令他难受异常地增长了大约二十二公分,现在他有了一个与过去一万年的作战校准习惯大相径庭的新视野。 他的腿长和臂展也相应地增加了,以至于军械库接到的铸造订单中不得对他原本的盔甲做出极大的修改,并加入一小部分战术无畏的部件,才能够让他重新穿上自己的动力甲。 他的武器也全部被修改过了,尺寸更大、射速更快、火力和动力更强。 索尔塔恩还注意到,自己原本拥有的那种大地亲和能力可能也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每件事都朝着好的方面转变,但每件事的改变都让索尔塔恩更加闷闷不乐。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自从弗里克斯死去之后,自己对基因之父的关注确实过于悲观了些。 但是看看那个欺世盗名、竟敢假借他已死的军团一连长的姓名、玷污他的死后仅有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哀荣、窃据在基因之父左手的混沌之物——— 钢铁之心啊!每一天看到的基因之父都比前一天更加俊美而威严,这种在恐惧之眼中绝不可能属于正常发展的事情让索尔塔恩和其他人为之震慑的同时也为之深深恐惧着那一天。 索尔塔恩·沃·布隆绝不会忘记在一万年前,他们父亲那满口谎言、卑鄙无耻的银发兄弟,赤身裸体、纹身涂油、只裹着一袭披风,从扭曲而狂热呻吟的改造人体抬轿上被同样接受了各种扭曲手术改造的子嗣们簇拥着来到钢铁勇士们面前的堕落放荡情形。 光只是具体回忆起当时两支军团碰面的细节,索尔塔恩就有种中人欲呕的感觉。 难以想象的,怎会有原体与阿斯塔特心甘情愿将其视作某种荣耀的改变呢? 此等谎言、堕落、泛滥与扭曲只配化为铁靴践踏在足下的泥泞! ——还有那个与无生者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洪索!那个混血叛徒!杂种!每天都在试图毒害整个军团! 一想到此刻流淌在自己身体中那些来自亘古仇敌的血液与基因,索尔塔恩再次涌起一股自戕的冲动。 他立刻将其压制在心底最深处。 并告诫自己。 时刻未到…… 警示灯光亮起,机库的侧门打开了,一名在黑甲之外还穿着亚麻色罩袍的星际战士大步向前,走进了他们的队伍中。 是代理牧师,索尔塔恩认出来,尤利乌斯·奥玛,一名非常强大的灵能者,“名义上”是他们“战团”的牧师。 “carrytheemperor''swisyourtorch,withitdestroytheshadows!炬烛帝志,洞灭魍魉!” “炬烛帝志,洞灭魍魉!” 啊。铁之主啊。 他看到除了十连新兵之外的每个老兵都在摇头晃脑或者挥舞武器——显然不是因为兴奋。 “兄弟们!我等乃基里曼之裔,银色颅骨之子!毋令吾等之父之名蒙羞!” 钢铁之血啊。你能住口吗。 “众兄弟之首!(primusinterpares!)遵从或死亡!(obeyordie!),为了吾父与帝皇!” 我是为何还要忍受这个?! 这令人恼火的小崽子喊尸皇名字的声音震到我的耳朵了! 还有为什么他没被反噬?! 老石匠的目光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本被尤利乌斯拿在手中,激动地用它向队友们赐福的圣言录。 那本古老的人皮书上,那个过于具有宗教装饰性以至于像个花纹标记的签名不是……那东西怎么看都是一本第十七军团看到都会来抢夺的真正具备召唤恶魔力量的万年邪恶之物啊。 “我们已经祈祷完毕,可以出发了,索尔塔恩连长。——索尔塔恩连长?” 戴着白色骷髅头盔的代理牧师完成了自己的战前动员与赐福,他的红色目镜正紧紧盯着索尔塔恩。 后者下意识地已经摸出自己的动力斧正打算朝对方脑壳中央来一—— 尤利乌斯看到沉稳的二连长索尔塔恩修士似乎正因为聆听帝皇的箴言而热泪盈眶,甚至激动地拔出了武器。 看来我做得还可以,下一次我会做得更好。 他如是想。 “让我们出发吧。” —————————— 大约十四分钟过去后,索尔塔恩带领的两个小队通过风暴鹰上的钩爪与降索成功降落到机械方舟残骸的表面。 “这块残骸看起来除了金属回收器甚至不太像有什么别的合适去处。”伊戈尔在他的终结者动力甲中闷闷地说,他的装甲靴磁力锁定使他能够在崎岖不平的金属地表上行走。 “外层结构完全被撕裂,这里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小行星或者别的什么硬生生从主体部分上撞击下来的。” 马克西姆说着用他的动力拳套举起最后一块歪斜地卡在通路上的钢梁,随着一声吱呀的扭曲回音,路被打通了,能看到里面黑沉沉的通道,它以前应当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结构,如今只能容下两名终结者并排通过,破损的管道、下垂的缆线在真空与灰尘颗粒中缓缓漂浮。 走在前排的是两名身穿终结者动力甲的修士兄弟,他们的头盔射灯都已经开启,冰冷的光柱照亮了残骸了无生气的表面。 索尔塔恩的鸟卜仪早已同其他人链接,就像那个小崽子说的,这里什么都没有,连虫子都不屑于一顾,一是体积不够大,二是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生命体生存下去的环境。 “但——我们的母舰传感器扫描结果不会出问题,”老石匠沉吟了一下,“我们已经清障前进了大约八十五英尺,快要抵达核心区域了。报告通讯状况。” “通讯状况正常。” “索尔塔恩连长,这里有东西,看起来仍在运作,真是难以想象。” 每个人都握紧了武器,他们以一万年前的军团标准战术队形小心地靠近了那个歪斜封闭的实验舱。 它看起来就是一个为特殊情况定制的独立单元,奇迹般地在这座废墟中幸存着,灰尘与其他尘埃蒙住了它的表面,但表明机械运作的微弱小灯还在一闪一闪。 “我猜就是它的紧急求救发射器发射出的讯号,但是能量流失太久了,讯号过于微弱,如果不是这么近,——钢铁号的传感器又如此灵敏,根本无法接收到。” 二连长让其他人保持警戒,自己走上前去,用戴着手甲的手拂开舱门表面厚厚的灰尘。 “这是……?” 透过舱门上小小的观察玻璃窗,隐约可以看见这座厚重的培养仓深处,一只金色的鸟与一名右肩与腹部带着贯穿伤、有着黑色长发、苍白肤色的阿斯塔特正在沉睡。 一块铭牌在射灯下闪闪发光。 “n·s” 呱———— 第二更完成 唏,有看不懂的地方?作者我都把答案放在明面上了啊——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怎么不是一种洪索惜败奥特拉玛呢 “好了,完成。” 在将他们的收获通过风暴鹰的中继将讯号发送回天命钢铁号之后不久,舰桥就传回了最高等级的命令。 “索尔塔恩连长,你们500秒前发回的图像数据已被确认,目标被识别为第十九军团暗鸦守卫的成员,尼康纳·沙罗金。” 居然能够比对到如此具体的个体数据,真不愧是原体的旗舰。 第十九军团,嗤,很好,又是一个老古董和伪帝走狗,仿佛我们这儿腐尸和半死人的浓度还不够高似的。 索尔塔恩在心中转过念头,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的私人通讯语音现在正挂在两个小队的通用战术频道中。 “舰桥已经传回了确认,我们的任务目标更新,保持该区域的安全,并配合回收这个舱体。在母舰的技术小队前来这里安全移走它之前,我们必须先为后来的人员清理场地、建立一个临时基地和安全的运输通道。”索尔塔恩分配着任务,“报告你们的盔甲情况、弹药储备和动力武器情况。” 他的队员们立刻各自上报了自己的情况。 这时候他又涌起一股从梅德伦加德出发后时不时突然席卷他心灵的怪异感觉:每个人的状态都太好,令他已如磐石般不再动摇的心灵几乎升起一种近似害怕的感觉。 环境过于平静、动力甲和武器状态都维护得太圆满、武器状态过于优秀、所有能量槽和弹匣都是满的,以至于习惯了在最艰苦和激烈的条件下作战的老兵开始例行感到不安。 他调整着自己的头盔传感系统,将测量范围扩展到了四百英尺半径,他用一只眼睛注意着扫描图像的变化,暂时没有任何移动或者被标记为橙色和红色的目标光点。 “区域内无活动目标,暂时安全,注意保持警戒,15秒后我会申请向所有人传送更新后的扫描地形图。” 更多探照灯的光柱闪动着,随后固定下来——索尔塔恩取下自己两个探照灯其中一个,把它固定在附近的某种柱子上,他的队员也以此照做,纵横交错的钷素灯光很快照亮了空荡荡船体内的变形空间。 战术小队的士兵们以终结者兄弟为火力依托,各自就位警戒,马克西姆带着他的小队沿着他们进入的路线开始原路返回,同时把他们的灯留在沿路。 “第一小队已经在原地待命。”索尔塔恩通过头盔通讯器说道,“第二小队正在沿着原路返回,最新传感器数据已经发送,舰桥,我们需要最新的扫描战术地图。” 尤利乌斯站在索尔塔恩身旁,他在自己的频道中听到天命钢铁号上的舰桥通讯官回复的声音,对方说道:“目标点与出口位置已经标识在图中。”一次闪烁之后,他们头盔中显示的地图刷新了。 在立体变形的金属结构中,代表他们所在位置的是一个反复闪烁的钢铁颅骨图标,尤利乌斯还能看到代表马克西姆他们不断移动的光点以及代表出口位置的图标。 在太空残骸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只有盔甲伺服器的响动、战友金属靴的脚步和培养仓极其微弱的运作动静。 “这实在是太轻松了。我还以为这次会有些更……”尤利乌斯突然开口,索尔塔恩扫了一眼,代理牧师使用的是私人频道。“更能够激发我们战斗意志的场面。” 索尔塔恩在自己的头盔下无声冷笑,他破破烂烂的下颌骨和喉咙上的旧伤疤堆积在一起皱缩着,因为这个动作而拉扯锻石者的皮肤。 “小子。”他嘶哑的声音在呼吸器中听起来像某种费力的喘息,“相信我,你以后不会缺少这种场面的。” “帝皇保佑。”牧师的骷髅头盔转向钢铁勇士,红宝石的目镜在灯光的阴影中显得邪恶而鲜艳。“那正合我意。” —————————— “这确实是一件壮观而优秀的标本,我必须向吾主报告,伱们做得非常好。这次打捞绝对物超所值,可惜我没有在第一现场。” 扩建后的药剂师实验室大厅中,志得意满的原体首席药剂师检查了一遍花了其他人大约数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运到这里来的古老培养仓。 “它原本连结的舱室怎么样了?” “我们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独立的单元,”尤利乌斯耸了耸肩——索尔塔恩声称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因此前来面对药剂大师并完成交接变成了尤利乌斯的任务。“凯铎莫大师声称我们需要工程机械和重力橇,他送了一整队军械库智能机器人过来。 “所以根据扫描结果,小心地整体切割之后,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我们使用重力橇把这个培养仓运了出来,这难度倒是不大,实际上更难控制的是如何在扩大通道的时候不要因为力量过大而把其余残骸弄散架。” “哈,一队终结者,一队军械库机器人,这动静都没有惊扰出东西的话,那看来你们应该无缘在上面替我弄些泰伦虫子的样本了,可惜。”洪索用他的银色金属手臂仔细地开始研究如何将这个古董机械接入自己的实验室系统。 帕罗戈夫安静地在一旁听着,同时为他的老师做好其他准备工作。 “啧啧,看看这个系统的新颖设计和异形能源供应模块,我敢说这家伙比那群机械拾荒者还要大胆而且富有创造性的多。” “机械拾荒者?那是什么,洪索大师。” “嗯——火星——教派应当会称之为黑机械教的人群。” “这么说这不单纯是帝国遗失之物,还有可能是技术异端的产物?”尤利乌斯立即关切地注视着里面沉睡的阿斯塔特,“在对这个机械和里面的人进行完全的调查和净化仪式完成之前,洪索大师,你不能就这样把它接入系统。” “这你可管不了我喽小奥玛……嗯?”药剂大师抬起头,“尤利乌斯,你做了什么?” 智库学徒兼代理牧师摘下自己的骷髅头盔,随手锁定在腰间的磁力锁上。 “锁定你的权限。就像我说的,洪索大师,”金发蓝眼的年轻牧师对药剂大师投以微笑,“战团牧师的职责和力量是对等的。” “你不能——” “我可以。洪索大师,放心吧,等我们确定它没有被污染、也不会造成污染之后会让你继续研究它的。” “要多久?!” “我们会尽快的。” 带着一种奇怪的胜利心情,尤利乌斯开始往古老战士长眠之处打下许多个纯洁印记,并且决定要举办一场优秀的净化仪式。 呱! 六点后! 好困—— 另外说一下后面出场的肯定有其他军团甚至某宅男团体和马戏团体的角色,不要急大家都有饭吃—— 还有再次强调一下本文非常不忠诚,一定不要抱太过忠诚的期待啊【是吗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绝对不可能的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办公室 【唔呼!太好了!顺利捞到手了!哎——!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我的话呢——】拉弥赞恩兴奋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身体已经痊愈的万纳斯被从影子中唤出,穿着灰色作训服,用一种天然的骄傲姿态优雅地坐在佩图拉博脚边的坐垫上,好奇地注视着走来走去的拉弥赞恩。 【如果能真的骗,啊不,说服沙罗金入伙,岂不是阿达里克的能力也能进一步提升——呜哇!两名克拉克斯亲传级的暗影大师!那我们真的可以考虑让战士们试着使用斩首战术了!】 佩图拉博用他的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着暗鸦守卫的头发末端,后者坐在那轻轻摆动着脑袋,就像一只乌鸦在清晨薄雾中的树梢上轻振它的羽尖。 【哦?某人刚得知消息细节的时候,不是还高兴地在心里唔哦哦哦地乱叫“这次真是中大奖了”吗?原来没有中奖后的计划?】 【……干什么!不该激动吗?!那可是沙罗金啊!那可是尼康纳·沙罗金啊!任谁发现自己能捞到他,第一反应是抽到大奖了都很正常吧?!】 边牧对此发出一种近似人类嘲笑的喉音,他按下座位旁由拉弥赞恩为他新增设的一排按钮中的几个组合,电子合成音自动报出预先录好的指令,“一碗——掺一半纯净水的——牛奶——加热至——二十摄氏度。”随后按下另一个,“格洛克斯里脊肉——粒——五分熟——陶钢元素盐调味。” “您的意愿,我主。” 艾哈林在一旁的茶几上放下托盘,他手中鎏金装饰的银盘里是一种最近在食堂大受欢迎的食物。 主要组成是打碎的合成可可饼干屑、一种类似椰子但生长在热带珊瑚海中植物果实的果干片,随后食用之前将两者铺满在苦咖啡味与原味的牛奶冻上——供阿斯塔特食用的版本中,饼干与奶冻里还会加上有益骨骼与神经的微量元素。 侍从官的面孔如今渐渐修炼至平静如深潭,已经无人能从他的眼神后窥探到任何秘密。 随后他立刻用同样装饰的银碗为他毛茸茸的那位父亲面前的小桌端上饮料,又把一只装着烤肉的银碟放在另一侧。 边牧随意地看了眼,用白色毛爪把烤肉碟推给了万纳斯。 【嗯。尼康纳·沙罗金。我看过探索报告了。所以这个怎么看除了拖到脚跟下的头发长度之外都平平无奇的家伙是做过什么事情,会让你如此在意他?】 【哦哦哦!佩佩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让我好好跟你科普一下!】拉弥赞恩兴奋地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无敌猛男沙罗金,鸦王亲授技艺的报丧之鸦,破碎军团的狠人,按他自称人送外号平平无奇沙罗金……】 在听过某人一阵兴奋的连说带比划的科普之后,佩图拉博,钢铁勇士军团原体,悠悠地喝完他的饮料,舔了舔鼻子和嘴巴,最后慢条斯理地总结。 【所以,照伱刚刚所说的,现在躺在那个培养仓里面的长头发家伙,就是当时那个当着我面,往正在表演他的独角戏给所有人看的福格瑞姆的脑袋里射了一发子弹,然后还从我们子嗣的追击中逃走的那家伙,是吧。】 【呃。】猛地意识到某一件极为可怕事实的拉弥赞恩突然顿住。 冷汗出矣。 当时好像出现在沙罗金瞄准镜中的著名人士除了福格瑞姆,还有,就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了吧? 他缓缓地把目光移动到边境牧羊犬的黑白毛脸上。 对方也在看着他,并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犬齿的“和善”笑容。 【平平无奇沙罗金,umm?】 万纳斯吃完了烤肉,舔了舔嘴唇,紫水晶般的眼眸把一切都收到眼底。 —————————— “什么?!”接到战团长办公室发来的命令之后,洪索推开他面前的实验透镜,不可置信地咬牙切齿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洪索大师。”帕罗戈夫在桌子另一侧的沉思者面板旁抬起头。 “战团长的许可令签发了,虽然还是必须举行净化仪式,不过在预兆大厅对其的净化仪式结束后,我们可以直接尝试链接维生系统,并打开舱盖,深入研究这套富有创意和奇迹般的系统的运作模式。” “那太好了,我立刻去准备一下手术器械。” “先不用去。”洪索皱着眉头,正在思考,“但是战团长的命令中说,绝对不允许我们唤醒那名阿斯塔特,或者做任何类似的尝试。” “唔。”他乖巧的小学徒认真考虑了一下,“所以,我们可以从他身上直接收取他的基因种子,并且做抽血、骨骼和内脏穿刺取样和组织培养是吗?” “真是我的好学生,小尼拉伊朵阿。可惜原话是,”药剂大师赞赏地看了眼自己愈发聪明优秀的徒弟,随后清了清嗓子,学起了某种官方腔调,“‘……尤其不可进行任何有可能唤醒或触发其反应的活动,包括任何治疗或非治疗性质的医学行为。’”他用金属手指敲打着桌面,“这件事中一定有人在吾主面前针对了我……” “在我看来,没人能动摇老师的存在。”帕罗戈夫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如此说道,又提出了他的新建议,“所以是严格规定了针对那名古老阿斯塔特的种种戒律,对吧?” “正是如此,我的小尼拉伊朵阿。” 药剂师师徒互相对了眼心照不宣的视线。 “我去取医疗用静滞立场匣。” ——————————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这次必然不会有问题。”埃梅努特对身后的尤利乌斯如此说道,并从他精心准备的仪式法阵上转过身来,古老的培养仓就被安放在中央。 大厅更远处环绕着战团的几位同僚:监督者、记录者与药剂师们。 后者对战团的预言者前辈修士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并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圣言录上,“当然,以帝皇之名,埃梅努特大师,愿这场净化仪式能够为古老的英雄与战士祛除邪祟,以祝福保护他们。” 千子至尊巫师看了眼那本随便放在哪个教派都会引起血腥而黑暗的争夺战的古老圣言录。 “是这样。”一种奇特的血脉相连感应忽然涌上前猛禽学派现知识教派至尊巫师的心头,他蓦地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那里除了普通的大厅柱子什么都没有。 “埃梅努特大师?” “哈……绝对不可能的……”银色颅骨的智库馆长转过头,“没事,尤利乌斯,让我们开始净化仪式吧。” 在他刚刚看过的地方,一抹极淡的赤红光影扭曲了一下。 呱! 其实一切并非毫无预兆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毁灭幽灵的闪现 天命钢铁号 净化仪式现场 特制的提兹卡冥想熏香的气息充斥着整个预兆大厅。 天穹之上,极目纯然黑暗。 隐藏在阴影中的壁画上,无数金色与宝石粉末涂抹的双眼凝视着场地中央。 来自某位大贤者的失落培养仓依然在忠实可靠地工作,淡淡的绿光笼罩在里面沉睡之人的脸庞上。 尤利乌斯之前亲手书写的纯洁印记打满了这件古物上所有可能应该打上的地方——谨慎的年轻人在图书馆查阅了火星教派、神圣国教与阿斯塔特修会的相关指导类书籍,并毫不吝啬他的墨水、火漆与羊皮纸。 为仪式而点燃的金红烛光簇在憧憧朦朦的黑色影子之中明亮地跃动,成为大厅中唯四的光线来源。 “————————”智库馆长高举双手,用一种灵能的推动方式来使用他的悬雍垂、舌头与舌尖同时工作,好使他能够用一种未受训的凡人无法运用的发音方式来发出其他人完全无法理解、有些波段甚至只有灵能者能够捕捉到的咒文。 至尊巫师体内澎湃的至高天能量正借由隼形法杖上鸟儿明亮的双眼释放出来,浩瀚之洋今日风平浪静,异常慷慨而慈爱,埃梅努特能够感受到大量极为稀有的平静、智慧与知识之力正在流淌过他存于凡世的躯壳。 他的智库学徒尤利乌斯在一旁作为他的仪式助手——主要是为他的老师提供更多的辅助灵能。 由于目前灵能者严重缺乏的状况因而不得不还兼职战团牧师的金发阿斯塔特站在净化仪式充能法阵的能量节点上,闭着眼睛,用一种精确受控的方式全力向仪式的核心节点输出自己的灵能。 “赞美您——!那高踞于王座之人——!为我们清除那蒙在物上的尘——!” 惊人美丽又绚丽多变的蓝色充斥着至尊巫师的双眸,他的法杖上,那只隼形雕刻由于被激烈波动的灵能影响,看起来展翅欲飞——不、不是看起来,一只鸟形的幻影正在法杖顶端更高处聚集,并且迅速在仪式主持者上方变得庞大起来—— “……我说,达萨德拉,虽然我们确实不可能真的在军团旗舰上举办什么尸皇走狗的过家家仪式,但是现在我头盔里对这灵能玩意的反馈能量读数的高度已经开始让我感到不安了,这巫师真不会给我们搞出什么大动静吗?” 尚托,作为记录者与达萨德拉同行的战争铁匠在严肃的姿态下,通过他的头盔内置通讯器和私人频道悄悄地对他的同伴询问道。 “我不知道,尚托,不过如果他捅了篓子更好。”达萨德拉,如今比之前高了整整二十点八公分的战争铁匠在崭新的、重铸过的、用银色与金色装饰的动力甲中冷漠地回答,“那样我就可以按下这个遥控器,然后合情合理地把这里的一切都炸上天——直接炸进宇宙真空里。” “如果你说的‘一切’包括我们两个,那我还是选择希望巫师能够成功把这场家家酒过完吧。” 尚托嘀咕着,用他手中的羽毛笔又蘸了点骨粉墨水,“哦,铁血号的引擎室啊!那是什么?!” 至尊巫师紧闭双眼,他带着蓝紫光泽的黑发在气流中狂舞。 千子阿斯塔特整个人都被灵能飓风卷到了半空中,很难判断他是否失去了知觉。 在他的头顶上,那只被召唤出来的巨大鸟形幻影正在疯狂变换它的色泽:每个色相中的黑色、青金石蓝到群青色、优雅的紫罗兰到令人不适的亮粉色、富有生机的青翠到腐脓的黄绿色、浓郁的鲜血色到铁锈的干涸红色——法阵如饥似渴地、持续地抽取着主持者的力量,智库馆长的脸孔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我觉得他应该是要翻车了,这种情况很眼熟,我至少见过一打巫师的生命力被仪式抽干之前是这样的——恐怕他阵仗搞得太大了,不过是一个回收样本,他这么做实在没有必要。” 达萨德拉没有接尚托的话,不过钢铁勇士老兵静静地把一只手握紧了。 —————————— 卢夫特·休伦正坐在他的舰桥座位上。 此乃毁灭幽灵号——他的旗舰,跟随休伦的时间远远早于一切发生之前。 对于这艘旗舰的每一个部分,黑心王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够将最细微的基本结构映现在头脑中,甚至可能胜过这艘舰艇本身的维护人员。 毕竟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如果不够了解自己所处之地的一切,那就不能够更好地贯彻他的战略与意志,也更容易发生疏失与蒙骗。 诚然,随着其主人立场的变化、地方的转移与时间的流逝,毁灭幽灵号也“与时俱进”地改变了自己的一些部分。 象征过去为伪帝服役的双头鹰标被拿走或直接损毁、涂抹,作为替代与覆盖,船员已将如今作为他们忠诚对象的八芒星标记代替了一切原本的主要装饰。 “红海盗”——休伦与他的下属们如今这样称呼自己——的铁锈红底黑色铁爪标记替代了原本星界之爪战团的纹章。 毫无疑问,跟随休伦的船员们也发生了大量的变化,任何敢于质疑、反抗与不服从者会被黑心王那些头戴獠牙头盔——或是头生獠牙的终结者亲卫队变成毁灭幽灵号上越来越多的新型装饰:被剥皮的骨架、剥下并简单处理、刻上或没刻上亵渎语句的人皮、砍下的头颅和用鲜血写成的词句。 即便如此,唯有彻底的疯狂在此处是不被允许的。卢夫特·休伦从不会彻底宣称自己效忠四神中的特定一位,他只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情形,因此,红海盗之主绝不容忍任何无秩序、失控与混乱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现。 他在四位大能之间游走、每每攫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此等自信正是来源于他对某种自有秩序的推崇——效率、精准、服从、执行。 因此,新巴达布暴君能够进行缜密的思考。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正是占卜者得出的最新预兆:晨星的崛起,钢铁的天穹。 休伦思考着。 他的思绪自然地飘散到了黑军团之主身上,接着是其他势力,其他……人? 黑心王卷起嘴唇,露出带着血腥的牙齿。 “那么,形势要变得更加——适合战争才行。” 呱…… 好糟糕的天气,今天依旧有二更 又忘了按发布按钮就走开了(转目) 另外一些碎碎念吐槽: 帝国之拳到底有没有人在看……(痛苦面具) 怎么一个初创团的资料如此稀少,大家都基本在互相复读lex,汉化少得真的可怜,随便一个团一搜都比他们资料多…… 我倒是想多写点帝国之拳你们也要有东西给我写啊 地狱笑话:今天这个红海盗位置本来是帝国之拳的,因为帝国之拳资料太少实在写不出来了所以黑心王顶了帝国之拳的位置 (本章完) 第六十章 化作雪白的灰 达纳特·莱山德走在远征舰队舰船的通道里。 他的箴言战旗与铁光环矗立于脑后,肩甲上的帝国之拳纹章在灯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芒,头盔挂在腰间的磁力锁上。 走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副官,自从一连长决定暂时放弃对他们的死对头,钢铁勇士要塞发起一个接一个的彻底摧毁的战役,并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务上之后,从泰拉上空的山阵号出发的舰队已经开始驶入朦胧星域的范围。 在这里,帝国之拳舰队的旅程受到了一些阻碍,随着舰队航行方向的不断改变和距离的缩短,每一次亚空间跃入和跃出都意味着他们的导航员正不断被疯狂吞噬。 导致疯狂与变异的污染源各式各样,舰队的牧师兄弟在一份绝密的报告中声称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多种多样的混沌污染同时出现在一处,没有任何规律地,而且其中甚至还会出现“被治愈”般的部分。 一份详细描述了这里出现的反常情况的新报告已经飞快地通过专门的线路传回山阵与泰拉。 实际上,好几周以来,为了能够在下一次得到补充之前保有最后的亚空间航行保险,他们都不得不使用普通引擎与一般星际航线在虚空中进行缓慢的航行。 由于大量的、快速而果断的处决,污染在扩散之前便被严格控制住了,但这也最终导致了舰队导航员与星语者的数量严重不足,而帝国之拳的智库战斗兄弟们更擅长撼地与攻击的灵能操纵,对于导航与星语方面的理解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莱山德此行正是为此前往星语塔听取报告的。 他们依次穿过一扇扇黄铜与陶钢制成的气密门,每扇门上面都印有帝国之拳的硕大徽章。 简洁、引人注目并且充满了内在的力量,提醒着帝国之拳的星际战士们,他们将在任何需要的时刻,作为帝皇愤怒的象征之拳被投入战场,并把任何敢于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碾为齑粉。 星语唱诗班首席凯尔撒西与来自泰拉导航者家族的卡罗瓦正在星语塔的前厅等待一连长的到来。 导航者的第三只眼被很好地遮盖着,他看上去竭力保持庄重又有些害怕,而光头的唱诗班首席则看起来显得异常苍白、消瘦且神经质:为了在不断损失的人手压力下完成星语通讯,他显然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莱山德皱起眉头。 “又有什么新情况?”他说,“我希望今天能有些稍微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两位。” 卡罗瓦看了眼突然开始喃喃自语的凯尔撒西,决定还是由自己来开口。 “是的。”导航者朝一连长致意,“我们,其实是唱诗班,但我也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一个讯息。” “什么讯息?你们如何确定它不是一个陷阱,或是污染源?”连长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武器手柄上,“卡罗瓦,我并不怀疑你们的忠诚,但这听起来非常可疑。” “是一个非常破碎的念头片段,大人。”导航员咽了咽口水,他的喉结在绷紧消瘦的脖颈上滑动了一下,“感觉像是某个十分强大的意识从亚空间浅层掠过的时候无意中留下的,它没有针对性,每个恰巧经过这个‘点’的有能力的星语者都能听到它。这里面没有语句,只是快要消散的几个单字,在平时可能只会被认为是遥远边疆传来的无意义只言片语,通常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考虑到这次这个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给您看一下。” 一连长浅色的眉毛皱起。 “你是说?” “这个正在消散的片段是‘……佩图拉……抓住……罗格……迫使……效忠……’” 在帝国之拳眼中燃起的熊熊仇恨火焰令直面传奇星际战士仇恨压力的导航员恐惧地后退了两步。 星语者首席尖叫起来。 “祂在看!祂在看!祂在笑着!祂的疯狂!所有人的疯狂!” ————————————————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在尚托的嘀嘀咕咕与达萨德拉莫名的注视下。 不断变化着的鸟类幻影带来的亚空间寒霜覆盖了整个法阵区域的地面,但另一方面,无根的烈焰与狐火又如白色草原上的花朵一般在每个不可能的地方点点绽开。 五彩斑斓的黑色大鸟悬浮在那里,它的头部微微下垂,对准了仪式的目标,正要——忽然一股金色的光芒从能量源中冲击了祂,各种颜色与光芒在它的表面不断变化、吞噬、闪动——神圣而又污秽,庄严而又亵渎。 巨鸟自己攻击着自己,祂大大地张开尖利的鸟喙,发出恐怖的尖啸冲击波和更多的带有各种混沌能量的灵能闪电——预兆大厅的安全防护措施被激活并启动了,同样五颜六色的护盾与咒文很好地保护了围观者们,使得他们能够坚守自己的岗位。 “钢铁之血在上啊!”尚托又在那大呼小叫起来,“我们居然真的完全不受它的影响!——达萨德拉!我们被父亲设下的防护措施保护着!”战争铁匠激动地比划着,羽毛笔长长的卷曲尾端划过他银灰色的装甲表面。 “我们被保护着!在铁血号上!达萨德拉!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这里看着,然后在基因之父的庇护下完成他交给我的工作!” “我知道这个事实,因为我就在伱旁边,尚托,能请你不要尖叫得像一位被告白的宫廷侍女吗?沉稳并体面一些,你是位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和帝皇之子厮混的那段时间显然让你的习惯变糟了许多。” “你在这里使用的比喻真的很奇怪,达萨德拉,但感谢提醒,我会注意克制自己的心情和表现的。” “谢谢,尚托,不然我很乐意用这把斧子帮助你收声。” 就在钢铁勇士们简短对话的功夫,法阵那边的情形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尤利乌斯——“银色颅骨”——实质上的钢铁勇士军团智库、代理牧师——的动力甲已被金色的火焰包裹,金色的光环与双翼之影出现在他背后,年轻智库本身的澎湃蓝色灵能力量被金色火焰包裹着,绞合为更加纯粹的能量朝着空中的千子身上涌去。 五彩的巨鸟发出巨大的狂笑声,拍动起冒着五彩黑焰的羽翼,朝培养仓冲去—— 金色的火焰从尾羽的尖端追上了祂,并在一瞬间席卷了这巨大幻影的全身—— 犹如撞上礁石的巨浪般,一瞬间,异象消散无踪。 余火落到地面上,化作雪白的灰。 金色的眼睛睁开了。 呱…… 已化灰了 周末产生的社交真是令人燃尽 另外有没有人想看丹提欧克但是间章番外? 我在书友圈统计一下好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胖缅因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办公室 “呼……”看到最后一点金色光芒消散在沙罗金的培养仓外,全程攥紧拳头的拉弥赞恩吐出一口长气。“幸好幸好……” 艾哈林礼貌而体贴地垂下目光。 佩图拉博则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沙发王座上继续处理每日公文。 除了有一只黑耳朵竖立起来并灵活地转向拉弥赞恩这边之外,完全看不出刚刚那场精彩的仪式有任何部分能使毛茸茸的钢铁之主对其产生兴趣。 【说实话,看到埃梅努特居然光靠一个净化仪式就能闹出那么大阵仗,我刚刚真的以为要出事故了。还有,他那个净化仪式看起来本身也有点不对劲啊?怎么看起来一股埃及——我是说,用本地化的词汇,一股,嗯,普罗斯佩罗味?如今帝国的净化仪式流程不是这样的风格吧?logos对仪式大厅异象的所有传感报告都告诉我说唯一能跟当时场面类比的读数比例可以追溯到31k年代的神圣泰拉——虽然强度远远不及。】 抱着一种诡异的劫后余生感的拉弥赞恩一边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一边揉着大狗的后脑勺和耳朵根。 【呵呵。】佩图拉博的爪子用力划过一块数据板,狗在沙发上发出了某种“关于你说的这某件事我确实知道很多但是我踏马完全不想提起只想告诉你现在看来当时我身边都是踏马的超级蠢货加混蛋”的嘲讽声。 【但是最后那个金光闪闪的景象是什么?佩佩,你有没有觉得尤利乌斯最后使用灵能的样子呃,金灿灿蓝莹莹光环小翅膀……看起来非常眼熟?】拉弥赞恩心有余悸地嘀咕着,同时从艾哈林端来的“下月食堂新产品试吃”托盘里随意挑出一杯饮料放在鼻端嗅了嗅。 【没有。我没觉得眼熟。】佩图拉博非常干脆利落地回答,【伱想太多了。灵能可能是任何颜色的,和使用者本身的天赋也有关系。】 恶魔原体还特意补充了一句,【第十五军团在大叛乱后的标志性色彩甚至也是金色与蓝色。】 【有道理……但是那个金色形象真的没问题吗?我越想越眼熟啊。】拉弥赞恩突然警觉起来,【不会是……】 【你想太多了,我都说没有了。】狗重重地从鼻腔里喷出一口热气,并开始发出一些针对性极强的、拿腔拿调的嘲笑声。 【请稍微动用你正使用的这具精妙绝伦的原体大脑想一想,你的身体是谁的身体,我们所在的地点是无人在意的某个星区的某个贫瘠荒芜的节区,一艘甚至没带几个混沌星际战士、在宇宙中闲逛的小破船上,你觉得会是你想的那个死老头吗?他会特意转开对他最爱的几个子嗣的注视目光,把眼神分来关注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存在么?】 恶魔原体用牧羊犬的胸腔冷笑起来,【他甚至下棋清点的时候都会忘记手里还有我这个棋子。】 【唔姆——也是,这种事情的判断上你这个本地土著应该比我权威多了。那没事了!让我先来看看我们的神秘大厨派艾哈林送来了什么新产品。】一旦理解了这部分,拉弥赞恩便愉快又习以为常地把思考的工作交给了边境牧羊犬。 长方形的鎏金银质托盘上一半的区域放几只小巧的玻璃瓶,另一半则是盖着银盖的餐盘和菜盏。 “这是什么?我是说它闻起来像是嗯……香茅醛、乙酸乙酯、2-甲基丁酸乙酯、甜橙醛、脂蜡、茶多酚、单宁、二氧化碳……所以这是什么?” “一种由柑橘科半发酵果皮蜜饯与半发酵的茶叶制作的混合饮料,我的大人。” “听起来不错……让我试试……它怎么是带有气泡口感的?” “我主,需要我为您换上水和别的饮料样品吗?” “不用,喝起来味道其实还挺特别,就这样吧,”庞然的半神拈着小小的茶杯品了品,“唔姆……这种组合意外还挺有趣。” 【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我看看说明——橙色的瓜类果实、某种肥美脆嫩的野生蘑菇片与谷物拌上酱汁混合而成的沙拉?哦,试吃版本没有加阿斯塔特成分,这看起来对你的健康非常有好处,佩图拉博宝贝儿。】 拉弥赞恩把一碟拌好的五彩沙拉放到佩图拉博的小桌子上,同时又朝预兆大厅的监视器多看了几眼。——其实传感器能够按要求将画面直接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但图书管理员总是习惯于用肉眼再次确认。 【嗤,你还在担心什么?达萨德拉带着弹射遥控器在场监督,一旦生变,他将会忠实地执行我的命令。】边牧抬起爪子按了按语音按钮,“我将用餐。” 艾哈林开始动身走到工作间的另一头整理和善的那位父亲的工作台,并把“低下头用粉色的舌头从碟子里舔沙拉吃的基因之父”这种宇宙大恐怖画面从脑袋中删除,这有助于他在一整天的值勤中保持全程平静的心态。 【达萨德拉带着遥控器我知道,顺便你设计的那个按钮其实只是把出问题的部分弹射出舰体外,是吗?】 边牧恶魔原体把剩下的沙拉推开,随后舔舔鼻尖,冷静地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它真的只是会把出问题的部分弹射出舰体外,对吧?!】 【呵呵。】 【……佩佩宝贝儿,你的铁血号上还有多少小秘密?】 【你猜。】 【应该不至于超过莱昂庄森的暗黑天使吧。】 【少在我面前提起那只成天睡不醒的胖缅因。】 【……啊……?】 【没事。】边牧抬起他的爪子,指着正在预兆大厅的监控屏中开始忙碌的人。【洪索和他的那个长得特别十分非常碍眼的小徒弟在做什么,我建议你最好多关注一下。】 【可怜的帕罗戈夫已经在你签发的命令下一直戴着头盔了。】 【在你的哄骗下,我最终没有把他整个人做成标本并垫在我的床垫下这件事我一直极为后悔。】 【呃。那还是让他一直戴着头盔吧。】 拉弥赞恩将目光转向屏幕中正在对培养仓进行操作的药剂师们。 “那是什么……?” 呱! 是陈皮乌龙发酵汽泡茶哒!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无法忍受的愚行 屏幕中的药剂师们正在尝试打开舱门。 终于用看似很有道理其实毫无道理的一通话术成功转移了拉弥赞恩的注意力之后,边境牧羊犬也把自己重新投入到了日常工作中。 但有些事情还是一想起来就感觉很糟糕。 “(非常难听以至于无法翻译的粗口)偷窥狂老混蛋,赶紧滚远点,别再来了!事不过三!”佩图拉博坐在他的沙发王座,用其他人无法理解的犬科喉音咕哝道。“为了遮掩而装疯卖傻实在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愚行。” 拉弥赞恩听到了牧羊犬的嘤嘤声,还特意看了眼正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小狗。【你没事吧?佩图拉博?】 【没事——我建议你还是把注意力主要放在洪索和他的那个徒弟身上。】 【啊……好,看起来他们要进行内容物的移动了。】 第四原体的身体的注意力终于又被转移了。 狗看了那边一眼,恶狠狠地在待办事务数据板的“有关于第五次加强本舰的反亚空间立场安保工作”项目上加上重点事项的标记。 ——————————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净化仪式终于顺利(?)结束之后,尤利乌斯在仪式法阵上回收了自己的灵能教师埃梅努特——后者倒是没有死,只是状况不太好,看起来陷入了灵能透支或者预兆冲击之类的某种深度昏迷。 虽然很担心自己老师的状况,但好在旁边有两位二连的老兵可以托付,在把智库馆长交给可靠的年长星际战士们照看之后,尤利乌斯谨守自己的职责,返回场地,再次使用圣物与自己的力量检查了这件古董。 培养仓依旧轻柔地嗡鸣着。 预兆大厅高耸的彩绘精金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数十吨的门扉移动犹如拉开绸缎帷幕一般丝滑。 这件杰出的神秘学与科技结合的艺术作品有着极为精妙的重量分配与传动机构,使得它的开启与关闭都具备一种反直觉的轻巧,并在大厅的防护措施开启时,确保这扇门的正常通行功能与安保措施没有互相妨碍。 它同时还能够对进出的人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扫描,因此大厅里的人们只是稍微看了眼入口处。 “嗯……仪式怎么还没有结束呢。”洪索大踏步地走进大厅,他的金属靴底敲打着花纹拼接的光滑地板,发出一种非金非石的声音。 “亲爱的尤利乌斯,你还需要多少时间完成它?” 正在念诵圣洁祷言的代理牧师没有回应药剂大师,只是稍微向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来人。 “尤利乌斯现在明显没有第二张嘴可以回答伱的问题,大师。” 帕罗戈夫的声音从头盔中传来,格栅过滤出的声音带着电子风格与怪异的变调感,但是这个令人印象极为深刻的声线仍然成功地让一旁的战争铁匠们面目扭曲。 “哈哈——!如果他想,我可以替他安一张!” “你可以先替自己安一张,大师。” 药剂师们站到培养仓旁边,开始检查自己的工具,并从重力橇上卸下一台作为接收和存放平台使用的移动医疗舱。 ——————————————— “这都是什么事——!我等早已归于无分混沌与钢铁之王,然后现在我们在这不但得看护一个万变之主的仆人,面前还站着一个有可能是忠诚派原体的活圣人或者降临体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 尚托在私人通讯频道中再次抱怨起来。 “要说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糟糕的话,大概是这个忠诚派原体的名字是罗格·多恩。” 达萨德拉不耐烦地回应了他,“行了,尚托,我建议你留些口舌功夫,下次可以朝你那位老对手,他叫什么来着,莱山德?你可以朝他抱怨这些。” “啊哈,达萨德拉,好建议。我会很乐意的,如果谈话开始前我能把忠诚的达纳特的四肢砍掉就更好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尚托。” 大厅中央,牧师的工作终于结束了,他走到一边照看他的老师,并让出位置给药剂师们的操作。 洪索走上前来,他的医疗透镜闪烁着,仔细打量这台古董遗物。 “打开你的头盔摄像记录一下,帕罗戈夫,本次工作开始……” 已经用传感器扫描与肉眼观察将这台机械在眼中分解了许久的药剂大师启动了他的背包手术臂上的辅助装置,配合手中的动力与激光工具,用犹如精密外科手术般的迅捷与稳定进行着拆解与移动。 “外层已全部打开。开启第一层。” “第一层打开,进行第二层破解,哦……密码,好的,非常典型的狂妄自大又容易破解后就全部白送的机械教密码设置……呵呵呵……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真是罕见的多重保险措施和能量冗余机构,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使用静滞立场?嗯,我猜应该是在失事前没有长期封存的打算……显然你的前任所有者很重视你,嘿,你好,黑公主。” “洪索大师,对一位古老而可敬的战士使用公主这种称呼会显得你的爱好非常奇怪,或许,黑骑士这个称呼更合适。” “哦,小尼拉伊朵阿,不要这么严肃,我承认我有些轻佻,可能是我的心情因为破解了这些小把戏所以非常好的关系吧。” 遮住报丧之鸦的最后一层薄薄的高强度晶体罩终于从侧面隐藏的夹层中缓缓褪去了,这座不知在宇宙中漂流了多久的培养仓的内容物终于完整呈现在众人面前。 低温液体蒸发造成的雾气往下四散,流动的乳白卷须滑过药剂师白色的动力甲靴。 尼康纳·沙罗金静静地沉睡在他古老的金属维生棺椁中,一些被不知多久前的冰霜与雾气遮住的细节也暴露无遗。 生物中继插头、维生管线、机械电缆被精密而冷酷地深深插入他身体的各个部分,即使有不可思议的长期能源供应,他的脂肪与多余的肌肉层实际上也已经被消耗得非常薄,近乎于无,因此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瘦削修长,几乎不像是阿斯塔特通常的宽阔身形。 他身上两处最大的伤口内部被肉芽组织、增生血管与管线充盈,看起来它们没有长合是因为植入物的关系,这也再次验证了洪索对于意外事故的猜测。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 就在药剂师滔滔不绝地挨个翻检并说明以吸引了大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时候,他的小学徒安静地用一块医疗敷料擦拭着古代战士身上的伤口,并小心地收集起医疗废物。 “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转移以便分开研究这两者……” 拉弥赞恩在监视屏前喝了口茶饮。 突然武器的动静在0.0001秒中同时响起。 至少三把双联爆弹枪同时瞄准了帕罗戈夫。 呱!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罗格多恩做得到吗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办公室 “什么?!这玩意都停机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自主行动?!” 在佩图拉博的办公室里,拉弥赞恩忍不住看着监控屏幕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疑问,并把手里剩下的茶一口气喝完。 “赤鸡啊!(刺激啊!)” 艾哈林默默地记录下又一个来自和善的那位父亲口中变体的古代语言词汇发音音节。 —————————————————————— 一声清越的唳叫。 如闪电般穿过万年的时光。 细碎无形、不可名状之物纷纷惊慌地滚回帷幕之后。 预兆大厅的流明被启用了,人造的灿烂阳光照亮了整个大厅,也照亮了帕罗戈夫肩上熠熠生辉的金色。 两只弯曲的利爪深深地插进了陶钢深处,金色的鹰形造物傲然地停驻在同样异常惊讶的银色颅骨药剂师学徒的颈肩甲上,并在他脑后展开双翼,同时昂起头高兴或者骄傲地鸣叫了一声。 达萨德拉、尚托与洪索的枪口同时精准地锁定了这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古老的钢铁棺椁中迅捷飞扑而出的机械造物的数个可能的致命点,嗯,尤利乌斯与帕罗戈夫的反应还是慢上了小半拍。 代理牧师——作为一名在场的清醒灵能者,握住权杖,谨慎地向他的朋友靠近。 “这是什么?它是什么?”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造型类似帝国双头鹰的单头版本的机械鸟儿。 这件鹰形造物看起来极为精巧,外形线条与金属骨肉的走向都是它的自然版本的完美复刻。 大鸟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每一处细节、每一片金属羽毛都尽善尽美,只有那些细微的接缝、偶然暴露的零件与齿轮发条结构才能向观者说明此乃工程与艺术结合的巧夺天工之作——哦,也不完全如此。 这只机械大鸟的的一只翅膀是与身体相同的金色,一条腿也是,所有金色的部分与它们的表面纹路都由闪闪发光的黄铜与珍稀的类象牙材质精心雕琢而成,但鸟儿的另一只翅膀呈现出淡淡的银色,同它的另一条腿一样,是由某种易得而普通的冷轧钢材料与工程树脂所构成。 很明显,当时曾受到过致命攻击的不止是报丧之鸦一个人,这只鸟形机械人有明显的被远程武器击碎、随后被修补过的痕迹。 修补者的手艺非常好,修补也很用心,但匆忙中就地取材的不足与简陋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原本的部分造成了鲜明对比,也从侧面说出了一些万年之前曾发生在它身上的事。 达萨德拉听到尚托在私人频道里喃喃自语。 “混沌的xx啊,我现在感觉非常不好,我是眼花了吗,这加一起的轮廓让我幻视穿着黄金甲胄的某个伪帝走狗了——反正这东西看起来邪门,我们不如朝他开枪试试吧,达萨德拉。” —————————————— “虽然我知道这只鸟九成九肯定是某种黑科技古董制品,但事情真的开始不符合常识起来了。这么小的体积它是靠什么能源支撑这么久还能活动的?太离谱了!这就像你发现你的水果手机在没充电的情况下放了五年还能立刻开机一样离谱。” 拉弥赞恩已经完全进入了观看模式,他往嘴里送着某种坚果与浆果干的混合物, 边牧原体依然在处理事务,看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不过一只带着毛绒边缘的黑耳朵偷偷竖了起来,艾哈林观察到那灵活的耳根部肌肉束支撑着耳朵在头部不动的情况下侧转了九十度,以获得最佳侧面收音效果。 钢铁勇士侍从官暗暗记录下这点,并决定下次在按摩耳根的时候要更加小心地控制力度。 “为什么今天监控频道的干扰这么大,这条带让视野变得不舒服起来了。” 佩图拉博皱起黑白色的眉毛,并打开额外的灵能监控。 “————!” 刺目的超高能量读数光点刺激着犬科的视网膜,他眯起眼睛。 恶魔原体再次朝兴致勃勃观看现场的自己的身体看了眼,确定对方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这里。 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开始朝某个特定波段输入已经多年不曾使用的约定式密码字节。 艾哈林尽忠职守地去给茶壶添加热水。 ——————————————— “别说傻话,尚托,”二连的副官冷静地制止了同侪跃跃欲试的行动,“父亲在看着我们。” 这句话成功地让活跃的战争铁匠立刻偃旗息鼓,“你是对的,一切都在父亲的控制之下。” 他十分遗憾地把准星偏开了一些。 另一边厢,洪索也举着枪正在向他的小徒弟发问。 “帕罗戈夫,伱感觉怎么样?” 被问到的阿斯塔特纹丝不动,但是帝国之拳镇静的声音从换气格栅中传出,“我很好,洪索大师,头脑清晰,思维正常,没有感到任何特殊的变化。” “是吗?那真是个好消息,现在向我们证明一下,帕罗戈夫。” 对方清了清嗓子,“银色颅骨之主的食堂即使是禁军也会从胃到身心完全向祂臣服,罗格多恩做得到吗!” 在周围人无法形容的震惊目光中,洪索收起了他的双联爆弹枪,“嗯哼,是了,是小尼拉伊朵阿本人。” 尤利乌斯不敢置信地说,“你们刚刚是不是使用了某些非常不敬……” “一种检验措施,”洪索立刻截断了代理牧师惊恐的话头,“一种非常可靠的检验措施,是我们之间的暗语约定,尤利乌斯你也可以考虑这么做一下。” “不,谢谢,洪索大师,我想对这种情况我可以采取一些别的方式。还有我真诚地希望,你们以后尽量不要在有别的战团的修士兄弟的场合使用这种检验措施。” 他们两个人已经接近到了能够接触那只金色大鸟的距离,机械鸟依然没有离开原本的位置。 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洪索伸出了他那条银色金属的手臂,试探着去抬起机械鸟的一只爪子。 “ouch!!!!!” 以连阿斯塔特的目光都无法捕捉得很清楚的速度,锋利的鸟喙在药剂大师金属手臂上啄开一个大洞。 金属的活化血肉翻腾蠕动着,很快填补了伤口。 “它可真是够凶狠的。” 洪索甩了甩手。 大鸟却似乎很满意,它仰了仰头,接着收起了翅膀,若无其事地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 帕罗戈夫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鸟儿没什么动静,他又走到钢铁棺椁前,伸手去触碰里面沉睡的阿斯塔特,鸟儿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我们不如先把我们的黑公主转移到新容器里再做打算吧。” 药剂大师果断地决定。 呱。 六点……或者六点半后!(你) 终死3据说好像2月1就会上? 接下来等能请假了可能会请假一下重推一下大纲主线……抓紧推进一下免得出现恐怖的背刺 另:我感觉我比官方还是保守了……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海市蜃楼 “虽然这会让我不太开心,但是我必须承认,你如今的地位名至实归,特斯·达萨德拉。” 在强迫自己跟随记录完毕在预兆大厅发生的事情全程并上交了报告之后,尚托头一次对二连副官与智库馆长监督者投以同情而非算计的目光。 他甚至冒险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甲以示抚慰。 “在弗里克斯死去之后,你和索尔塔恩确实为基因之父殚精竭虑,有目共睹。这是你应得的奖赏,我想。” 两名钢铁勇士老兵走在天命钢铁号宽敞的通道上,他们刚刚与同行的其他人分开。 药剂大师与他的学徒、年轻的代理牧师,还有这两位长战老兵一起把培养仓以及重新被安置在静滞立场中的沙罗金、还有依旧昏迷不醒的埃梅努特一同送到了药剂师的工作间,随后达萨德拉和尚托便立即借故告辞了。 “再跟那个多恩的活圣人多说一句我都会开始想象自己立刻拔出动力斧对他实施跳劈的情形。” 尚托抱怨道,“尤其是那只金鹰站在他的脑袋后的样子,真的,我真想知道我们基因之父会如何处置他。——伱说铁之王会不会最终决定无法忽视这一切,并下令我们把洪索的小徒弟丢进某种永恒折磨装置中,将他尖叫失态流涕的模样拍摄成多角度的录像和数据备份,随后发送到伪帝的腐朽朝廷与那些帝国之拳的石头舰队中去?” 相较于监督者只是按照基因之父的礼物数量来添加的动力甲装饰,明显更擅长用许多华丽的小饰品装扮自己的战争铁匠尚托由于突然想到的这个好主意而颤栗不已,嘻嘻发笑。 “那些多恩的顽石一定会因为这个愤怒、扭曲、失控……多么美妙的情形,尤其是亲爱的达纳特,哈,他那张坚毅又忠诚,嘻嘻,忠诚的面孔上流露出的任何一丝痛苦和失控能给予我的快乐都是那些消耗品和废物的千百倍!” 达萨德拉因为他的同侪那明显有些不妙过分倾向的发言而在头盔下皱起眉头,“尚托,希望你在铁血号上服役期间,没有和你那些糟糕的朋友和该死的异形有过违禁通讯。” “当然不,达萨德拉。”他的同伴轻快地回答了他,“在这里,我会彻头彻尾地遵守基因之父的话语,不管花朵有多么娇艳亟待采撷,唯有铁的准则是不能被违背的。” “但愿如此,尚托。如果被我抓到你的违禁行为,我很乐意负责把你的血放干,并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献给父亲作为礼物。” 监督者冷漠地说道。 “嘻……那恐怕到时候我们就要看一看,你和我的斧刃谁更快一点了,特斯。” “别那么称呼我。” “你真是无趣——”尚托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一个提醒事项突然点亮,接着他喊叫起来,“军官食堂下一批现烤格洛克斯肉眼配黑色真菌块和斯泰格奶酪——将在一分三十四秒后出炉并上架!” 钢铁勇士们对望了一眼,开始飞快地朝军官食堂的方向奔跑起来。 ——————————————————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马格努斯恍惚地漂浮在一片无尽的纯白之物中。 他不知此为何处,也不知自己为何到此,为何在此,此处无垠,无时,无刻,没有任何参照物,也没有任何其他存在。 只有纯白。 但这里不是浩瀚之洋,他心底的一个声音或者某种东西这样告诉他。 或许这就是死亡?灵魂死亡后的永恒?又或许是孕育某种东西的胞宫? 他不知道,他或许曾经知道,但他破碎了,他试图完整,但他仍是破碎的,他无法统一自己,他为此煎熬,他没有那么顽强……他并不是为坚定顽强的忍耐而生……他已忍受不下去……放弃是否能够结束这纯白的地狱…… 他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肉体,也不能感受到与自己那躯壳的连结。 或许……就这样……放任……交给……接纳……也不错…… 这是哪里?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普罗斯佩罗…… 他的眼睛望向虚空,无尽虚空就在他的眼中。 他低吟着巫师星的名字。 提兹卡大金字塔那为人类双手创造的奇迹般地辉煌表面的最后光芒还在他眼底一角闪动,从前的学者曾在秘密之眼广场中央为美德、知识、真理与道德而激烈辩论,如今一切真正的鲜明与灿烂都已随着他做错的事、狼群与从天而降的火焰破碎,留给他的只有一地枯白的建筑骨架与知识黑白的灰烬。 他抬起脚,从他的战靴底下传来清脆的破裂声。 一排排书架的遗骸与碎了一地的数据琉璃被独眼巨人碾为灰尘,沿着他的足迹随风而去。 猩红之王的灵魂回响茫然地抬起头。 那一天,我曾经做错了事。 他努力回忆,那一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里依然什么都没有。 他感受不到任何连结。——没有父亲温暖的连结,也没有子嗣关心的问候,只有迷宫,预兆之中唯有水晶铸造的迷宫。 他茫然地沿着迷宫行走。 他的手中空空荡荡,没有线团。 他曾蒙父的恩,他曾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但他现在漫无目的,变化太多,道路太多,线团纠缠。 线团。 纠缠。 戈迪翁之结。 突然一个名词突兀闯进他迷茫的念头。 纯白的空间一点一点被星空恐怖的黑色与星辰冰冷的光芒占据。 让他飘散的形体围绕着它聚集起来,连接他肉体与灵魂的银线再次浮现。 戈迪翁之结……德尔斐之谕…… 德尔斐……翁法洛斯之地…… 翁法洛斯…… 翁法洛斯……恶灵…… 血之恶魔……鲜血之途……命运的新生子(newborn)…… 世界的脐带在啼哭,祂变动着,马格努斯突然看到了一条此前万年从未出现过的、与众不同的命线。 它是熠熠生辉的、七彩的,在一片纯白的灰烬中犹如奇迹般对着他闪耀,就像沙漠中绿洲的海市蜃楼。 马格努斯——或者认为自己已经死去的马格努斯的存在——忍不住朝那里走去。 它看起来很温暖。 祂想。 呱! ?什么?刀?没有刀!只有吃吃喝喝撸狗遛鸟逗猫和奇幻漂流!战斗场面和大战役那是什么口牙能吃吗(你) 你们对占星者的人品要有点信任度啊!(占星者……真的有吗) 另外把握小马这个度有点难写……多花了点时间。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礼拜堂 天命钢铁号 国教礼拜堂 全舰的人造灯光现在被自动调整为夜晚模式,银蓝色的流明如霜泄地,从礼拜堂精巧的高耸花窗中洒落在以彩色大理石铺镶出纹章的地面上,为阴影外的所有物品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一派肃穆而宁静。 极其轻微的织物摩擦声。 更轻的脚步声。 在约定的时刻到来时,从各处阴影中,身穿遮掩住全部面目与身形的黑袍的人影渐次出现。 不速之客们戒备地相互打量,并用约定的手势交换了简单的问候。 平日负责主持这幽静庄严圣所的代理牧师目前不在此处。 与会者都知道,“牧师”尤利乌斯现在正在药剂师工作间帮助他的朋友和战友,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到这里。 而另一群可能的拜访者——即平时都会来这里做祷告或冥想的、第十连的几个小队的成员们也无暇分身他顾。 从昨天起,第十连的小队成员都被疑似他们父亲出于某种目的分裂出的魔身——冒名顶替了第一连长原初姓名的那一个——以“新兵需要更多锻炼”的名义投入了铁血号最黑暗、最深层的那些甲板和舱室。 就老兵们所了解的混沌虚空舰艇底层甲板常识看来,这群养尊处优(令人万分看不顺眼)了那么久的幸运的小混蛋们也是时候该了解一下混沌的真实面目,并顺带堕落一下或者发个疯毁个容少点胳膊腿什么的了。 ——嗯哼,基因之父的影魔,“那个”凯铎莫不都说了,“要是真少点什么了你们再下去捞他们”。 说实话这只影子恶魔甚至意外地讲道理,毕竟它甚至还为这群小混蛋做了救援计划不是吗? 不过这也说不好,目前对这头恶魔的猜测意见在它到底是“福格瑞姆在万年前为铁之主留下的隐患”,还是“至高阴谋家又一次异想天开的乐子”中摇摆,双方的支持率差不多有五五开。 综上所述,天命钢铁号的这所礼拜堂今日迎来的客人们显然全都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在再次排查了一遍附近,确定没有任何其他干扰后,神秘的黑袍来访者们聚拢到礼拜堂一侧高耸的、成排的粗大大理石支柱长廊中,在精美的、以泰拉圣座之人、原体与国教圣人面容精心雕刻与铸就的雪花石膏、黄铜与青铜雕像的注视下,用各种手势安静地于阴影之中进行极为丰富多彩的交谈。 ——我还是要问,这地点没问题吗?我们在这里集会感觉真的很奇怪。 ——没问题,据我所知,基因之父并不喜欢过多关注此地。 ——这完全可以理解。 ——我浑身皮肤都感受到了某种刺挠,这里给我的感觉不是特别好,我们赶紧说完离开吧。 ——好吧,最近大家如何?我们很久没有召集聚会了。 ——勉勉强强,我是说,我们所有人看起来都高了很多。 ——别提了!黄铜锻造的二头肌啊!我早晚要把那个混血杂种的脑袋拧下来安放在父亲的宝座下! ——你也太暴躁了,我们应该先针对每个目标制定一系列完善的、精巧的计划,然后逐步实行,确保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确实,生命如此美好,为何要如此暴躁呢,享受生命的美好,每一天都会为我们带来新的惊喜……嘻嘻。 ——要感受生命的美好的话,我会首先建议你下次换个香水,它熏到我的鼻子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亲爱的战斗兄弟。 ——少说废话。正式开始之前,让我看看,今天我们这里是不是少了几个人?有人实在走不开吗? ——有吗?没有少那么多吧?人数差不多啊?我觉得。 ——算了,我先来总结一下最近的情况发展:相信我们从梅德伦加德出发这么久之后,“铁血号不对劲”和“基因之父非常不对劲”已经是我们能够确定的、毫无疑问的两件事实了。 神秘袍子人们纷纷点起了头。 ——所以让我看看伱们今天带来了哪些新情报。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交换动作,一些一次性使用的只读数据晶体、附加了阅后即焚效果的数据板、或者某种特殊的、无法追溯的数据临时中继单元之类的载体都被集中交到召集者手中。 ——最近有关于这两者的不同寻常之处,嗯,现在父亲与他的混沌之影形影不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每个人都知道;让我看看,那头影子恶魔极有可能不是人形,体表大概率穿有某种毛皮、会使用香料,并且会和父亲一同用餐,而且食物中不需要添加阿斯塔特专用营养成分——这我们早就知道了!能不能在参加聚会时稍微带带脑子集中一下注意力?! 召集者从某种机械中发出不满的重重的换气声。 ——好的,有关于神秘人影、翅膀和鸟类的目击报告……可以加入关注,但我怀疑那只是铁之主最近新饲养的那只小宠物。 ——再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多恩的活圣人或可附身身体……谢谢你,这位战斗兄弟,这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没有被他差点砍成十七八截吗……后面这段有关于多恩可能附在活圣人身上并妖言诱惑我等伟大基因之父让他无视他存在的内容就不必写得如此详细了!下次不要把这种乱七八糟的内容塞进来!!哦,关于原体移动办公室的详细路线也是,我这儿甚至有安排每个出口的轮换值勤表,毫无新意。所以还有什么新的、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可以被报告的吗? 有人在阴影中似乎因为听到什么极端可笑的事情而发出了克制的笑声。 召集者快速地浏览着更多数据载体,火花的爆炸动静与信息晶体噼噼啪啪碎裂的声音不断从他的袍袖深处传来。 ——基因之父性格大变与极有可能分裂出的影魔分身凯铎莫有关,双方的性格可能是相反的,并附上详细的观察与分析报告?唔?这个倒是有些意思了,非常详实,感谢这位战斗兄弟的付出和大胆。这份文件内容翔实、数据丰富……据此,我们可以…… 黑袍人们的秘密聚会还在继续。 银色的月光照耀在礼拜堂的帝皇雕像上。 人类之主的双瞳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 呱 晚餐见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这座由特殊材料、按照第四原体亲自设计的图纸秘密建造的瑰丽穹顶大厅现在为静谧所笼罩,即使是最轻的灰尘也没有漂浮在空气中。 乳白色的人造之月在巨大的背景墙壁上安静地移动,向所有人昭示着夜晚的来临与消逝。 预兆大厅的现任主管者如今正躺在药剂师的工作间中接受治疗,而另一位拥有此地钥匙的主理人,他的学徒兼代理牧师也在那儿没有回来。 因此,实事求是地说,天命钢铁号上如今确实是严重缺乏人手,以至于他人看来,表面上对这艘舰艇和“银色颅骨战团”如此重要的部位上竟安排不出一人值守。 但这并不意味着此地的安保力量薄弱,与无人关心的某些甲板或礼拜堂之类的地方不同,鉴于此地从建造之初就与亚空间不可分割的频繁联系,以及存放了大量——这批数量大约是足够在别的地方召唤来一打审判官或者某些更无情的强大战士的那种——“圣遗物”与巫术书籍、原材料等等的原因,这里有大量的自律防护措施,还拥有可以从外部激发的多重保险装置。 天命钢铁号上的所有通道都静悄悄地。 从上一个港口补充而来的船员们在执勤结束后大多已经抓紧宝贵的时间入睡,另一些则被他们的职责——名词意义或者物理意义上地牢牢束缚在岗位上。 阿斯塔特与铁环机器人的混编巡逻队那规律而充满金铁之声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船舰通道内部回荡。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没人会在天命钢铁号——铁血号的通道中游荡,而且游荡的代价大概率是自动安保炮台或者机械人的一“枪”的时间。 对这艘船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即将过去的只是平凡的又一日。 —————————————————— 银月缓缓移动到了青金石色天穹的中天。 预兆大厅的门扉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大门上面用多种不同工艺层叠施加的咒文、图案与色彩开始变化、流淌、扭曲、旋转,一百万个世界的图像在短短的几个霎那间永恒地掠过,一百万个世界的无情的知识蜂拥而至,令这扇材质与工艺皆为顶尖的精金大门也开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闪光,但它还能坚持,因此第一波攻势过后,似乎那个无形的攻击者因为自傲和仇恨而愈发恼怒了,第二次的力量涌动更为剧烈也更无克制—— 一个小小的按钮被按下。 大门闪了一下光,安静而平凡的微光。 门扉恢复了平静。 伴随着渐渐远去的充满激愤与恼怒的灵能咆哮,浩瀚之洋的飓风被无情地压制了,就像人类用一个塑料盒扣住一只在房子里乱飞的甲虫一样,看似简单轻易又有一种必然的确定与压倒性的能量。 嚓。 嚓。 嚓。 马格努斯——气喘吁吁的、虚弱的、恍惚的、空洞的、破破烂烂的马格努斯,从虚空中蓦地扑出,跪倒在预兆大厅的中央。 他看起来伤痕累累,而且几乎是半透明的,在银霜般的月光下显得愈发忽明忽暗,他形体的边缘闪着爆裂的微光,整个人就像是一台老掉牙的破旧故障投影仪在远离太阳的此地投下的某种破碎片段。 第十五军团原体式样特殊而华贵的盔甲残破不堪,那些由卷曲的象牙、巨角、强壮的肌肉纹路以及千百种最华美的金和宝石的字符纹路所组成的杰作碎片勉强地挂在他的身上,马格努斯身上的衣物部分也凄惨不堪,只剩下一些沾满闪闪发光的灵能血迹的布条裹在他的身上。 深红色与金色组成的巨人一时半会儿似乎还沉浸在某种巨大恐怖的回忆之中起不了身,由普罗斯佩罗所产的金属制成的巨大弯刀挂在腰带上,由灵能者的皮肤和其他珍稀材料所制造的巨大著作则挂在他腰间另一边的黄金环扣上。 大厅依然安静,凡人们沉浸在平凡的梦乡。 “多么狼狈啊,马格努斯。” 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惊动了独眼巨人。 他勉力撑起身,试图为自己先聚集起几个护盾或者别的法术。 至高的浩瀚洋没有回应他,实际上,不管是哪些,野生的还是恶意的,无法面对的悔恨或是梦魇的力量——什么都没有,黑暗之中唯有虚无。 破碎的幻影闪烁得更厉害了。 “在这里用不出你的那些法术,省省力气吧。” 声音之中混入了某种电子杂音,独眼巨人立即分辨出来,这应当是某种用以代替语音的发声设备。 嚓。 嚓。 嚓。 第十五原体突然意识到,刚刚他听到的轻轻的动静不是幻觉。 一个他此刻完全意想不到的生物从大厅的一角出现在他面前。 刚刚那种声音是角质爪子的尖端从硬质地面上走过的动静。 他大约能认得出这种生物,因为他既是战士,更是知识渊博的学者。 也因此整个情况现在变得愈发诡谲。 马格努斯此刻已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举起伤痕累累的普罗斯佩罗弯刀,摆出攻击架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你是什么?”马格努斯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伱可以先放下你的武器。——顺带一提,你的攻击姿态还是那么破绽百出。”来者缓缓地说,猩红之王注意到它说话的速度之所以如此缓慢,是因为它还需要输入语句。 “你用它伤害不了我,我也完全无意伤害你。马格努斯。” 电光火石之间,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悸动沿着丝线传递到马格努斯虚幻的形体之中,他意识到它是对的,于是他将弯刀的刀尖垂下,但没有收起它。 “你是谁?这儿是哪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很好的问题。”对方回答,“但这里是我的地盘,在问问题之前,或许你该先听听此地主人的问题?” “那么至少让我先知道,这是哪儿?” “当然。” 对方又向前走了一步,让自己明亮的棕褐色杏仁眼与优雅而充满智慧的毛绒黑白脸孔暴露在银色的明亮月光下。 “欢迎登上我的旗舰铁血号,马格努斯。” 普罗斯佩罗之主发出了自他有知觉以来最为恐惧的窒息声。 呱…… 哇小马好难写比我想的难写好多…… 有没有千子军团的修士啊举起手来让我看到你们的支持…… (必须补充一点能量了……) 坏了,遭混沌了,这章的标题无论如何都不显示 思,让我换个普通点的标题说法试试 现在能看到标题吗?(怎么感觉标题还是被谁毛走了,恼)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我的兄弟不可能会是你这样 天命钢铁号 朦胧星域 航行中 凌晨 预兆大厅 “你……这……我……我……我不明白、这绝无可能!你到底是什么!……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在与马格努斯原身尺寸大小的幻影的对比下,已经走到大厅中央的边境牧羊犬显得非常渺小,因独眼巨人本就是诸位兄弟之中体格最大的几人之一。 但黑白色的小狗在那处坚定而坚实地存在着,赤红的巨人抱着头,他的光芒幻影在牧羊犬面前变得愈发模糊,轮廓在抖动。 马格努斯看起来更残破了,如果这是一台立体投影仪所发出的图像的话,佩图拉博会告诉部下立刻去换一台新的。 可惜他不能。 第四原体在朝他许久不见的兄弟的影子走过来的路上便已经褪去了口中的苦涩。 佩图拉博甚至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多么不讲道理的神奇的灵能,连史官都没有记述下的一个玩笑小游戏暗号最终在一万年后还真的起作用了。 毕竟,谁能相信真的有个傻瓜能够一直自欺欺人,把那些不值钱又不算承诺的兄弟情谊的任何微不足道的痕迹都记下并保留了一万年呢。 钢铁之主非常清楚,面前这个肥皂泡般脆弱的存在的本质,由一连串约定好的暗码咒文触发出的乃是他的兄弟,马格努斯,在久远久远之前的一次二人同行旅途的闲暇中,被珍视之人保存起来的一块真情残片的回响。 是的,“它”甚至连残片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往昔的回响。 狗有点挑剔地打量着“它”,太脆弱了,考虑到后面还要剔除的那部分,或许应该尽早掐灭或者换个…… 马格努斯的回响抬起了头。 “这是、这是某种恶劣的考验吗?或者我的身体在提兹卡沉睡,而我的精神正处于某个梦境?啊……梦境……对了,梦境……预兆……或许是这样……我是又在浩瀚洋中航行得太远了吗?” 赤红之王明亮的声线一如铁之主记忆中那样,与其人充满暴力与冲击感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细微转折之处的深层能听出一种只有饱读诗书之人才能理解的对万物终变的伤感与精通多种语言后不自觉带来的傲慢糅合音调。 铁之主在他毛茸茸的胸膛深处的某个角落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们本质上有些地方确实是重合的,佩图拉博心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一·脉·相·承·的造物,我真不知道祂当时那脑袋是怎么想的。——善意、轻狂而肆意妄为。 狗继续用目光朝设备输入着自己打算说的话,装在他后背的精巧机械背包中的发音设备再次替他发出了电子声音。 “这里正是铁血号,实际存在于宇宙之中某处。这不是某种恶劣的考验,也不是某种预兆或者梦境,更不是你那在洋面上的独木舟漂流,马格努斯。” “那……那这是什么?伱到底是什么?你说这里是铁血号?但铁血号是我的兄弟,多才多艺的佩图拉博的旗舰!你怎敢妄称此乃汝之所属!我的兄弟不可能变成你这样的形态!你怎敢如此妄称!” 对方看起来终于恢复了一定的冷静思考能力,巨大形体边缘的不定辉光又渐渐平复下去。 面对竟敢对着一位原体冒充其兄弟的四足异形,马格努斯试图再次使用自己最擅长的灵能攻击,但不知为何,以太之风依旧毫无回应。 “你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的。”边牧原体慢吞吞地说,“伟大的(magnus)赤红(thered)之王?” “magnusthered……magnus……mag……nus……圣……最……古……” 巨大水晶的内部沿着晶体折射的晶莹幻面出现了一条细微的应力之痕,它是如此应当,如此自然而然,连至高的阴谋者将难以计数的目光投注而来的时刻,都未曾觉得它在此处的出现有任何变化的突兀。 一种无法言喻的明悟或觉释如恒星死亡的闪光般陡然划过马格努斯之影的眼眸,他抬起自己的胳膊,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几乎是完全透明的,他的脸孔和五官也是,他透过自己手掌的纹路看到其后大厅墙面上渐渐隐去的月亮,它在他的掌心宛如一只正盯着他嘲笑的独目。 “思想。”马格努斯的回响若有所思地说,“念头。能量的残留,或者某种情感的印刻,认知的投射,记忆,灵魂。相去不远,是一样的。——我虽在此,我已不存。” “是的,我的兄弟。”佩图拉博轻轻晃动着头,耳尖颤动着,犬科的长长吻部使得他不得不不断左右晃头以便看清兄弟的悲哀的逝去之容。 “现在你知道你是什么了吗?” “我是……记忆中的一个霎目、被毁灭的象牙塔的废墟、被扭曲的破碎者的白日梦。我是——” —————————— 天命钢铁号 大图书馆 图书馆内大部分的灯光都被调整到最暗模式,只有一处的阅读台灯依然保持着明亮的光线。 阴影之中层叠排列的书架数量过于繁多,给人以浩瀚如星海的错觉,它们围绕着借阅处闪耀的灯光绕出圈圈层层无尽的螺旋,在黑暗之中投下自己的影子。 蓦地,台灯的灯光闪动了一下。 坐在借阅登记处后的老人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预兆大厅的“方向”。 “几乎是完美的,但依然有一个欠缺。” 他伸出自己由于年老而黯淡的手掌,摊开手心,那里有一个奇点正在生成,能够瞬间毁灭一个星系的以太烈焰风暴在那一点中开始成形。 一旁的莎草纸书页在图书馆温暖的微风中轻轻颤动。 舒适的阅读椅褪去带着岁月痕迹的温和木纹,显露出其下冰冷的、雕刻着早已无人知晓的星芒阵法与刻印的石质表面。 奇点风暴带着一切归于平静。 老人缓缓合上了正在阅读的书籍。 他叹息着。 “抄写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辛苦啦。” 书皮表面上的纠缠的层层金枝中包裹着的正是一枚阿波罗尼亚的烈日之阳。 呱。 看到了一些某毛子做的锤游戏的新剧情发展只能说 比这游戏的敢瞎几把写违背基本世界设定的程度来说,我的剧情真是太太太太正儿八经了 本来我对后面准备安排的几个发展线还有点忐忑 现在:猫头猫窝驲尼玛,我写的真是正剧向(确信) 这两天头好晕,摄政真的牛x,我把世界观和主要剧情线整合了一下试图在脑内运行直接眩晕【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白马非马 “呼……” 拉弥赞恩在自己的床上裹着被子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室内的灯光保持在一个适宜睡眠的暗度。 艾哈林在离开房间之前已经为父亲们点好了电子壁炉,作为装饰的松木炭在加热板上发出微微带着山顶岩石的金属味的利巴拿雪松淡香。 屏风后宽大的长方形工作台上还摆放着许多文件、画笔、颜料、各种工具与做了一半的毛毡挂件和未涂完的棋子。 诚然,非但作为子嗣的阿斯塔特们被设计成可以在极端环境下只需很少的休息时间来满足睡眠的生命形式,一位原体作为毋庸置疑的基因工程奇迹更是可以连续不断地工作。 原体可以逼迫自己到极限的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的底线,已经在日后由他身体的某位弟弟跑出了实际运行测试结果,但是这和拉弥赞恩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要睡够七个小时才能够正常思考并做事的时候,就要想办法睡够七个小时才行——拉弥赞恩·卡洛西尼。 原体庞大的身躯抻了抻腿,他的后背弓起,抵到一个温热又毛茸茸的圆乎乎的东西,嗯,这应该是佩佩。 带着这种安定的认知,第四原体的身体把脑袋往富有弹性的枕头中钻了钻,满意地陷入下一轮深沉睡眠。 壁炉的火光宁静地闪耀着,映照出床上那个大大的自加热毛绒靠枕。 ———————————————— 天命钢铁号 药剂师新工作间 医疗舱大厅内摆放的维生舱如今已变得空空荡荡。 经由药剂师师徒精心的治疗,当时在这里躺得满坑满谷的伤员老兵们都已出院,并饱含热情和动力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所以药剂大师与他学徒的日常工作重心自然也回到了从前那般富有创造性和钻研精神的科研为主的轨道上。 无影灯下,已被卸去所有动力甲的千子至尊巫师埃梅努特正静静地躺在洪索的手术台上。 尤利乌斯不在此处,代理牧师似乎有什么任务在身,但他临走之前许诺会尽快回来再次探望他的老师。 “洪索大师,我觉得这次我们的行为不太妥当。” 帕罗戈夫把一把止血钳递给他的老师,后者正在医疗透镜的帮助下选择一个合适的下行切口。 “不不,小尼拉伊朵阿,这是我们可敬的修士兄弟,埃梅努特,对于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千——智库型基因种子特殊性质的研究——论灵能性质在基因种子中的重要性与遗传规律’这个课题做出的伟大贡献。” 洪索的医疗透镜闪着微光,他小心地分开密密麻麻的血管网、皮下组织与肌肉,并把分离好的皮瓣小心拨到一边,在骨头夹角的深处,他已经看到了基因种子那特殊的形态反射着手术透镜的微光。 “我们应当为他和他的捐献行为感到自豪与骄傲,并妥善地利用好这份珍贵的友谊象征。” 药剂师学徒又及时递上托盘和医疗敷料凝胶。 “话是如此,洪索大师,但是我们接受了尤利乌斯照料的托付,却趁他的老师昏迷不醒来提取他的种子的这种做法是否过于冷酷?” “小尼拉伊朵阿,我乃本战团的药剂师之首,我的权限允许我对战团内的战斗兄弟施行我认为有必要的医疗行为。我跟你说过吧?” “是的,老师,我没有问题了。” “很好,把那个长嘴钳递给我,我要把它钳出来……” ———————————————— 宇宙的星图在黎明前的最后一毫秒开启了一场持续一毫秒的毫无规律的变幻。 命运最大的编织者试图从不断的重构中看清这一次的线团在何处打结。 忠诚或不忠诚的占卜者与预言者们惊慌失措地交相传递着星星的语言。 标识、规律与仪轨离开了它们应在的位置,到处都一团乱麻。 更多的人直接陷入了疯狂或是变成了一枚混沌卵。 无数巫师精心准备的仪式操作在这一刻都发生了无法预测、难以理解的偏移。 惧妖与大魔在千百种可能性中尖啸着,即使是万变魔君也开始一个接一个折戟于水晶迷宫极度狂烈的变化漩涡之中。 但是炽燃的焰掩盖了所有,将一毫秒的永恒时光烧为灰烬。 此等伟力令诸国度中的诸神纷纷为之侧目。 但始作俑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呈现在诸神眼前的依然只有台前正在上演的剧目。 —————————————— “我是……记忆中的一个霎目、被毁灭的象牙塔的废墟、被扭曲的破碎者的白日梦。我是——” “嘘。” 狗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威严的姿态。 “保持你的认知,但不要说出那个名字,不要说出你是谁,记住,伱是,但你不是马格努斯。” “什么?” “如果你想要成为你自己,那么你就不·能·是·马格努斯。” 巨人的独目与边牧明亮的眼神再度相遇。 前者有些逃避现实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一旁。 “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你不能是马格努斯。” 佩图拉博再次用他的电子音重复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快要没有时间了。” 猩红之王的回声恍如刚觉,他抬头看了看有着羽翼的墙壁上的月亮——它正在朝凌晨的方向缓缓滑落,另一侧代表太阳的天球正在升起。 有一个宏大的意识正通过自称是他第四位兄长的这个非人身形上,从时空的长河中启示于他。 那不是以太的低语,亦非浩瀚洋的精灵,马格努斯突然意识到,这是某个人从亿万年漫长而疲惫的时光叠锻中以血,以铁所铸就的道标。 “——在太阳升起之前——” “——你将开始这段旅程——” “——水晶神庙的逃亡——” “——唯一(one)嬗变成双(two)——” “——伟大(magnus)化为平凡(mortal)——” “——猩红玫瑰上长出沉水之香——” “——白马非马的旅途结束之时——” “——其保护着一切非谬误且无伪装的事物在其中安眠——” “——唯一的有死之身——” “——永不陷落之城——” “——自由飞翔的利爪——” “——汝将再次——” “——再次伟大——” 呱—— 这两章稍微有一咪咪剧透,如果不想被剧透的话可以夸夸作者谜语人修炼大成—— 另外明天如果2点后没刷新那么就是6点刷两章——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油纸包好的 【我对这种虚与委蛇的游戏的不断堆积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佩图拉博在早餐桌旁庄严地宣布。 原体侍从官艾哈林在为他们带来今天早上的水果(感谢某位大师的努力)、鸡蛋(但铁血号上没有鸡)、煎格洛克斯培根、人造牛奶、焦糖(不要糖!)奶油咖啡与两面焦黄的烤淀粉堡之后已经离开去执行毛茸茸的那位父亲的命令了。 因此这间房间里现在只有佩图拉博、拉弥赞恩和万纳斯。 “呃,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佩图拉博。”拉弥赞恩坐在桌旁擦了擦嘴。“你是想说什么?” 他伸手过去,用边牧的餐巾替狗擦掉嘴旁绒毛上沾到的牛奶,顺手还往他嘴里塞了一瓣剥好的水果。 万纳斯不喜欢明亮的清晨光线,所以暗鸦守卫依旧毫无存在感地隐藏在拉弥赞恩的影子中,时不时他面前的那份早餐就会消失一部分。 【我的意思是说。】狗嚼了嚼水果,把它咽下去,随后清了清嗓子,而原体的身躯担忧地盯着他,担心边牧用喉咙发出的这种声音会让他吐出来。 【虽然我很喜欢迷宫和建造迷宫,我已经觉得没有必要——是时候向你和我的子嗣介绍我的灵能顾问了。】 拉弥赞恩看起来不能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伱的——什么——?” 【我的灵能顾问。】佩图拉博重复了一遍。 万纳斯的目光从阴影中抬起。 “不是,等等等等,”佩图拉博的身体用食指和中指扶着自己的额头,侧过脑袋闭起眼,对着恶魔边牧摆着手,“你让我醒醒,我是不是没睡醒?你?佩图拉博?钢铁勇士?灵能顾问?!这几个单词怎么连在一起然后从佩佩你嘴里说出来的?!” 暗鸦守卫把自己藏得更没存在感了一些,他的眼睛在非自然的黑暗中炯炯有神。 【这么惊讶就显得有些浮夸了,拉弥赞恩。】狗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傲然且带有不满的责难。 【我是具备强大的灵能力量的,而且我的灵能力量驱使着我的钢铁之躯与钢铁廷卫的方方面面。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有灵能顾问?我曾拥有一整个军团、宫廷与舰队,如果我说我没有这方面的顾问你才应该奇怪。】 “第四军团——从来没有以灵能战斗出名过,在你回归后他们有没有设立智库职位我甚至都不知道,并且我记得钢铁勇士虽然有灵能者存在但是极少有正面提及那些灵能战斗修士的记录——至少我没读到过相关的记载。” 佩图拉博自己的冰蓝色眼睛充满疑惑地打量着黑白色的原体牧羊犬。 “你是从哪个夹带里突然掏出来这么一个原体灵能顾问的?” 【没有记载不意味着没有,你真该抽空读一下那些故纸堆。】恶魔边牧镇定地回答,【你如果一定要这么问的话,我从油纸包好的恐惧之眼下水道静滞立场里掏出来的,满意了吗?】 “我的天,这太恐怖了,你是在试图跟我说笑话吗?!你不是佩图拉博!你是谁?!” 拉弥赞恩做出个装模作样的防御动作,哈哈大笑起来并用力揉了揉牧羊犬毛茸茸的后脑勺,“你太可爱了我的小狗。” 【我,是佩图拉博。】边境牧羊犬开始冷笑,并从自己的餐盘里挑出蛋黄吃,看起来对对方的愚蠢已经失去了耐心,并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早餐结束之后的第300秒我‘忠实的’灵能顾问乌瑟尔·玛阿特拉(uthr·maatra)就将抵达这里。】 “什么?!等下!你来真的?!你真有一个?!他这就要来了?!”拉弥赞恩从他的椅子上跳起来,“天啊!我还穿着睡衣!logos!动力甲!我的动力甲!!!” 【身为一个原体你每天都要换睡衣睡觉的问题先不谈,那不是‘你的’动力甲,谢谢。】狗磨着牙,【那是我的。】 ————————————————— “这真是太奇妙……我是说,太出人意料的糟糕情况啊。” 洪索打量着面前这颗——被他取出后发觉不对劲便立刻丢进静滞立场匣中,因此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半生半死、一半状态是鼓胀的、夹杂着微光的血肉组织块,另一半状态则是凝固在灵能余烬的魔法火光与灰尘中的基因种子。 他的学徒则凝重地皱起眉头,并开始在视网膜浏览中翻阅他的笔记,“对智库战斗修士的基因种子提取和移植问题我们确实知之甚少,我还以为我在图书馆查阅的资料已经很充足了。眼下这种情况却从未出现在记载中,没想到竟然会被我们遇到。” 帕罗戈夫的声音随着翻阅带上了一丝更为钦佩的语气,“洪索大师,你说得没错,这种突袭式的医疗演习确实是一种极其具备实践意义的行为。我必须为我之前的疑虑向你道歉。例如眼下这种情况,假设今晚我们是在一场战斗中或者战役后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回收埃梅努特智库馆长的基因种子——” 恍然的神色像是幻觉水滴一样从洪索狡黠的面孔上滑过,药剂大师立即神色凝重地续上了学徒的话,“正是如此,帕罗戈夫,如果不是在实验室而是在战场上,恐怕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同时失去智库兄弟与他的基因种子了。你不必为此道歉,一切都在真理之前有所保留正是我教授你的第一课。” “因此我们在有完备的实验条件时,应当抓紧各类机会进行类似的实践活动。”药剂大师点着头,仿佛自己也被说服了,“小尼拉伊朵阿,你有个比看起来更聪慧的脑袋,你在医疗与药剂师之途上说不定能取得比我更高的成就。” “谢谢,我也真诚地如此希望,洪索大师。希望我的工作能成为一种强有力的激励,对战团的延续和战斗兄弟们为王座的尽忠都是如此。” 他的学徒微微低了低头,礼貌但坦然地接受了老师的夸赞。 “好了,现在让我们赶紧把‘灵验的’埃梅努特的颈外侧和肩胛锁骨肌锁骨三角区修补一新……” 呱。 六点后见 另外我猜你们想知道名字的含义?它当然有意义,不过它经过了变形,我觉得如果不是恰巧对这方面有了解的话很难立刻明白,哈哈哈,我已完全理解gw取名的做法(你好的不学为什么学这个) (本章完) 第七十章 归于宁静 未喝完的雷卡咖啡摆在桌面上。 “虽然但是,我觉得应该能来得及……” 拉弥赞恩嘀嘀咕咕地开始尝试着活动几下他已经穿好的下半身甲胄,它们随着一声机械的合响正常地运作了。 之后随着两名专用铁环卫队的伺服臂与腰部关节的嗡鸣,以百公斤为单位计重的特改动力甲的胸甲与腹甲也被严丝合缝地扣上,并用螺栓和其他方式密封。 在被刻意拉长用来穿甲的早餐间隙,与等待灵能顾问乌瑟尔·玛阿特拉(uthr·maatra)抵达战团长办公室的片刻时光中,佩图拉博看着logos的钢铁、黄金与战争机械渐渐包裹住了拉弥赞恩,将他从人类一点点装扮为世人所知的钢铁之主的模样。 他不期然地想起了更早时候发生在两个兄弟之间超越时空的对话。 —————————— “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聊或者说的,这就是最后的时间了。” 恶魔边牧如此提醒着。 两位原体的灵魂之眼一同注视着大厅中央正在渐渐成形的存在。 那团无法以任何语言恰当描述的存在看起来不属于人类能够了解的任何一种物质的形态,亦不数任何一种人类已知的材质,难以估量的科技法术与臻于化境的基因工程共同铸就出这件珍罕的工具,并借由法则的力量把它锻造为一种可以被人类的眼睛认知并理解的外壳。 这件脆弱又强悍的外壳在日后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将是某种对灵能者来说极端可怕又恐怖的囚笼封印,这只是自己的兄弟将要承受的代价之一。 如果承受不住,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将会在今后恒河沙数的时间内盘桓不去,他俩对此都心知肚明。 虽然如此重量的责任的的确确令马格努斯的回响又一次犹豫并退缩了,但这次最终第十五原体还是选择了这条艰难的道路,因为前一条他已经用无法偿还的代价证明了其前方更恐怖的事实。 “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好吧……其实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拒绝承认。” 马格努斯的幻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叹息是如此轻柔,连清晨草叶上的露水都不会因此抖落,又仿佛从那虚幻肉体的最深处将自己的某种灵魂特质也叹息而出般深邃。 “早在我动身出发去尼凯亚之前,来自各方的告诫与警告其实就已经全都用各种方式和词句送达了我这里——你还记得我和你们从前在泰拉和其他地方进行的那些谈话吗?我当时……真的应该听进去一些的。我对知识、传播知识与启智的回应是如此如饥似渴,我的热情为我的所作作为披上了华美而充满正义愤怒的外衣。” 在马格努斯的回响说话时,佩图拉博也在隔着久远的时光再次仔细地观察他的这位兄弟充满扰人视线的夸张烟雾的灵魂。 “但我所犯的最大错误之一就是,我从来没认为自己应该听听别人的,我一直想让大家瞩目于我,认真而充满热忱地听我的理解,我的看法,并试图用我的观点和道理说服他们。真的,我当时真的认为这不是错误,这只是使逻辑闭环的过程中正常的争论。因为我曾真心地认为知识就是力量,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红色巨人的影子在虚空中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恶魔边牧的眼中显露出悲哀:马格努斯此刻看起来才是褪去了他所有傲慢与自信的矫饰与伪装,显露出一个求知孩童般的特质。 在被重新锻造的铁砧之前,昔日的掩饰与浮夸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真相的顺从。 “但是我并没有理解这两句话。或者我并没有想去理解。” 大厅中央不可名状的存在开始凝固为一个具体的形状,其的存在渐渐可以被人类的眼睛感知与描述。 “伱该出发了。” “是的。”赤红的巨大幻影嘟哝着,抬起脚步走向那个封印。 “唉……我还是挺高兴的……我是说……最后能说说话的对象是你……佩……” 涌动际会的风云凝固了。 “马格努斯”从不存在的时间中尖叫他的声音无人能听无人理睬他被剥离,被粉碎,被烧去他的形与义,被重新锻造为一件崭新、神奇而伟大的作品。 佩图拉博知道,从此刻之后,这世上除了自己再无人会知道这一刻曾被人说出的语句。 ——————————————— 同一时刻 天命钢铁号药剂师工作间 “洪索大师,埃梅努特大师的监测数据不对劲。”正在认真记录医疗舱中数据的帕罗戈夫的声音略显急促地传来。 这让洪索从他正在沉迷的生化分析透镜中抬起头。“嗯?” “埃梅努特大师的心跳和呼吸骤然过快,灵能阈值超过了可观测读数,脑电波安全值已经过载。我认为他的脑子正在物理意义上的沸腾,以及——” 不用学徒再用语言做出说明,洪索也能清晰地看到,医疗舱中原本静静躺着的智库馆长面露极端哀伤之色,片刻之前还被修补得光洁完整的肉体正在开始发出光芒,并开始在噼噼啪啪的灵能电光中自燃。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帕罗戈夫,两支、不、先来五支强效镇定剂!——去打开抢救室里踏马的所·有·的防护开关!他体内的灵能要过载了!他要炸了!” 千子至尊巫师在昏迷中抽搐,痉挛,绝望,祈求,尖叫,哭泣。 失去那最高、至亲、以基因、神秘与灵能连结着所有千子的那一个至高者的极致悲痛让他张口号叫,灵能无情的光芒从他身体内部涌出,巫师那正喷射出毁灭性灵能熔浆的、睁得大大的无瞳双眼中流下刺目的泪水。 —————————————————— 这一刻,某个人发出的一声死去时刻的灵能尖啸在整个银河与亚空间中回荡,所有具备足够资质的地方和活物——帝国、异形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听到。 所有合法或非法的星语唱诗班与导航者都强烈地感受到了,从虚空中的某一点中被释放出的可怕毁灭之力,亚空间中瞬间坍缩的黑洞,塔罗却揭示了不分敌我的损伤与虚弱。 与距离、意志和阵营无关的,许多野生和认证灵能者的心智在无名者的最后叹息中瞬间被摧毁,发出尖细笑声的粉蓝恶魔以他们的躯体为门户涌现,又瞬间被那声尖啸的回响杀死,重新归于亚空间,只留下一地惨不忍睹的尸体碎块。 巫师星上,恶魔亲王难以置信的咆哮令星球的地质运动瞬间活跃,非自然的彩虹色火焰点燃了每一个天际线,“这·不·可·能!!!!” 奸奇的恶魔王子拒绝接受这过于突兀的落幕,他愤怒地对着天空吼出他所知的每一个强大的或者更混沌的咒文与法术维持着整个世界,混沌能量的漩涡盘卷着,它的能量实在过大,以至于能影响到亚空间内恶魔的形体与心智。 死者的尖啸最后横亘了天穹,瞬间的光芒在每一个曾经是千子战士的躯壳上一闪而过。 冰冷的星看向银河之北。 巫师之星的主人仍存。 而他归于宁静。 呱。 还是老样子如果明天2点后刷不出就6点后两章—— 不忠哦——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你不该去扶的 拉弥赞恩终于赶在早餐结束后第300秒前,以全甲的姿态重新在他的位置上坐好,并将剩下的雷卡咖啡一饮而尽。 有点凉了,他心想。 虽然对他现在的躯体来说这种温度的变化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在无形之中他仍在方方面面保持着身为人类的小习惯和喜好,而佩图拉博对此颇有微词但从未有过什么大的反对意见。 当logos上安置的十数个大大小小的传感器同一时刻都用不同的方式朝拉弥赞恩发出检测到特殊灵能目标靠近的危险警告或预测的时候,他知道佩图拉博告诉自己要等的人来了。 他把目光转向办公室的大门,它也是由多层特殊复合材质、并在夹层加上了符文的大门表面覆盖着一层装饰性的坦尼斯出产的硬木,简单雕刻了边框线条的门扉除了黄金把手和银色的颅骨雕刻外别无它饰。 索尔塔恩和达萨德拉都曾进言认为这样的大门对于一位准备求见原体的觐见者来说会过于朴素与平易,对于尊贵原体的办公室来说也不够华丽威严,但拉弥赞恩和佩图拉博都觉得挺好。 【看看那老骷髅可怕的审美和人们对此抱有的更多期待,这种潜移默化的想法即使是在恐惧之眼里都不能免俗——有些甚至还搞得更加复杂了,很难不认为即使是背叛者迄今也仍在深受他们的影响。】 拉弥赞恩想起佩图拉博对此的锐评,不由在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 大门发出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一场非常私人的会面,因此会客空间中除了铁环卫队别无他人。 他已经提前将万纳斯派去守在门外的阴影中,以便打昏和逮捕任何试图从另一个层面上靠近这里的潜行者,不管是鸟类还是哺乳类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钢铁之主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孔扬起,正对上此刻走进来的人。 “呃————!!!!!!” 灵能顾问整个人都晃动了一下,他的法杖几乎失手滑脱,那孱弱的身体差点摔倒在地。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在他真正摔倒之前,那个庞然的半神只是抬起腿跨前一步——便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抵达门口,一把扶住了他。 目睹这一切的恶魔边牧原体在房间另一头从心灵中发出了极度不满的抱怨。 【你——不该去扶的!恐惧他妈的眼啊,这也太肉麻了!我是说,这非常不钢铁,非常不我!】 【呃,但是你刚刚不是还特意跟我说,这位乌瑟尔·玛阿特拉和你曾经‘非常熟悉’并且‘不必特意隐瞒什么’,‘伱可以把他当作我的密友’吗?既然你们是这么好的关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进门就在你办公室地板上摔个大马趴?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合适啊。】 【……】佩图拉博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最后恶魔边牧艰难地同意了这个说法。【好吧。反正你已经扶起来了。】 铁环卫队如雕塑般静静站立在办公室两侧,机械守卫的电子眼全都闪烁着红光。 另一方面,有幸被原体亲手扶起来的灵能顾问玛阿特拉看起来愈发地惊魂未定,他用一种十二万分惊恐的“这宇宙不能要了”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面带微笑好心地扶起要摔倒的凡人并嘘寒问暖”的钢铁勇士基因原体佩图拉博。 “我……” 有着一双大绿海般透彻深邃的眼睛、皮肤像是上好的深色香木、以及泛着暗葡萄酒色光泽的黑色过肩长发的纤瘦凡人青年嗫嚅着嘴唇,仿佛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来表述他被原体亲手搀扶的莫大荣幸。 看得出受惊的灵能者在走进这间办公室之前曾经试图保持过某种矜持的姿态,当然所有类似的尝试已经随着那个没有摔成的马趴变成了渣渣随风而去。 “噢,不要担心,没事的,玛阿特拉,他都告诉我了。在这儿放松些,你可以等平复一下再说话。” 拉弥赞恩不但把人扶了起来,甚至还宽容而小心地抚了抚灵能者裹着细亚麻卡拉西里斯与毛呢披肩的瘦弱背脊。 对方立即大声咳嗽起来,听起来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倒也别无它意,只因为他着甲后的一只手掌完全展开就差不多有凡人青年的背那么宽。 这对凡人男性来说也已经可以归类到过于细瘦的那一档体格中。 【虽然我早就从各种渠道听说过灵能者很多在肉体形式上都非常脆弱,不过你‘最熟悉的密友’顾问居然是这种款的挺让我意外的,佩佩。】 【什么叫这种款,这是什么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说法?你以前到底都在哪里看的什么东西,真该洗洗脑子。他的外表和我的任·何·好·恶都无关,我必须严肃声明一下。另外你原本觉得我的顾问该是什么模样的?】 恶魔边牧厌恶地皱起鼻梁。 【呃这,我原本以为你没有设立过这种职位,即使是有的话,】第四原体的身体用额外的0.0001毫秒认真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底格里斯或者墨菲斯托那种你冲破他的法术到跟前就会被他一杖敲翻的近战猛男法术大师?】 【哼……底格里斯也就罢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联想到圣吉列斯的子嗣。】 【大概是某种玄妙的想象直觉吧。】 就在这一小会儿功夫,乌瑟尔·玛阿特拉终于调匀了呼吸,他抓紧自己的法杖,用力将自己支撑起身,仰起头看着至少有两个自己这么高的巨人。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吾……友。”灵能者年轻又提早衰弱的面容上浮起感慨万千的神色,“你的模样看起来……完全没变。” “这很好。”他欣慰地说,“这很好。” 他的眼珠从和蔼的巨人转向房间中另一头高踞宝座傲视着他的边境牧羊犬。 “奇妙的二重和谐。所以,我尊贵的朋友们,现在我该向哪一位佩图拉博致以我的问候呢?” 乌瑟尔如此询问道,并收拢他的披肩,拄着法杖朝办公桌和宝座的方向走去。 【哇哦,我必须说,你真的有过这么一个能在你面前这么随便的凡人朋友?太不可思议了!】 【……你没读到过不等于不存在。】狗机械地说,【我有点不妙的预感,希望他不会那么快被你同化。】 呱。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去灵能优化mod版灵能者玛阿特拉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办公室内 二人一狗(不是狗!)的谈话场地已经随着谈话的进行被转移到了隔间后的几个沙发附近,气氛如今和乐而融洽。 拉弥赞恩在乌瑟尔十分复杂而且经常用力眨眼的表情中愉快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甲的指尖揉着佩图拉博的后颈鬃毛。 第四原体毛茸茸的黑白长脸上神色看起来依旧高深莫测,不过牧羊犬侧放的耳朵和尾巴表明了一种舒适但又紧张的心情。 【嘿,佩佩,我不得不说,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么一位灵能顾问?和他聊天太愉快了,无论你用什么俗语和典故他都能理解并接住的感觉真好。】 【呵呵。】 【虽然身体看着是弱了点,不过logos的传感器读数告诉我,他的灵能强度非常能打,对吧?这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担心只有我们几个和铁环的战斗力在这个宇宙里不够安全……】 【呵呵。】 【你既然有他这么一个人做朋友当初怎么还会……】 狗用“趁伱睡觉我要用肉垫闷死你”的表情瞪着某人。 【呃……我还是换个话题吧。】 —————————————— “既然佩图拉博已经预先和你解释过我们的情况了,我想你可以称呼我拉弥赞恩。” 第四原体的身体在得知不必在来人面前遮掩之后显得喜气洋洋。 “谢天谢地,我们这儿终于来了个能用嘴轻松交谈的人了!我本来都担心自己再呆下去要忍不住和艾哈林摊牌……” 【庆幸你没有吧,不然我就必须命令艾哈林自己朝着自己脑袋开一枪了。】 【佩佩!】 最初的吃惊过去之后,乌瑟尔也显得放松了许多,他含笑回应着,“没有问题,拉弥赞恩。非常特别的音节……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哈哈哈哈,这名字确实乍一看很唬人吧!但是它没什么意义,我想应该只是我老爹一拍脑袋给我取的。” “令尊想必是不想让你和人重名,这种做法并不罕见,许多父母都会给孩子取一些独特的称呼。比如我以前的养父也给我取过和现在不同的名字。” 文雅纤瘦的青年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替自己的咖啡杯里加入第八块方糖,拉弥赞恩眼皮直跳,嘴里泛上一股苦味,他决定装作没有看到。 “养父……啊,抱歉。那么说,你以前不叫乌瑟尔·玛阿特拉?” “没关系,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可以完全从一个全新的他人视角来看待它们。是的,我从前确实不叫这个名字,别人也不这么称呼我,所以你不认识我也是很正常的。” 乌瑟尔端起浓稠的甜咖啡,喝了一口,皱起眉头,仿佛嫌弃它还是很苦涩一般又放下了杯子。 “我就说嘛,虽然……对吧,那什么又自噬又零碎又晦涩又爱谜语人,但是佩图拉博身边到底有没有一位灵能顾问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这么说你从前叫什么名字呢?” “我从前被我的养父和其他人称为猩红巨人,也有人叫我独眼巨人。” “唔姆……所以说……你以前叫大(magnus)又红(thered)啊。哈哈这名字和你完全相反嘛……” 紧接着一声大吼振动了整个办公室。 环绕铁血号的庞大数据流产生了来回的震荡。 沃特舰长在舰桥大声发布数据纠正命令,舰桥与技术军官在各个控制台之间紧张地穿梭。 “你说什么?!你以前叫什么?!!!” 灵能顾问无辜又轻快地眨了眨他那对蓝绿色的眸子,“不用这么惊讶吧,我亲爱的朋友。” 他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 冷眼旁观到现在的边境牧羊犬从鼻腔里叹出口气。 【行了,还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最好现在就互相了解清楚。——记得把这话也告诉他。】 “我,不,他,这,你,可你,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应该长那样?!那样?!” “嗯……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至少关于体型肤色和发色的这一部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因为我的灵能被消耗殆尽后就是这样的。” “啊?消耗殆尽?!可是你的灵能读数?啊?” “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和没有灵能没什么大区别。”不是马格努斯的第十五原体愉快地看着语无伦次的兄弟兼好友的躯体。 接着他把头转向眉头紧皱的边境牧羊犬。 “看来你也有了个非常非常棒的身体,佩图拉博。” ———————————— 天命钢铁号 药剂师工作间 尤利乌斯站在重症室,担忧地看着躺在医疗舱中几乎可以说是破碎的埃梅努特。 之前突然发生的那次剧烈的灵能尖啸和它的混沌回响也对尤利乌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代理牧师实际上已经许久无法好好休息,他的脸色在不知名的干扰、连日不断的冥想和忏悔的消耗下显得苍白而憔悴,脸颊甚至能看出其上凹陷的阴影。 而他的导师所受的伤害更加严重,冒着微光的灵能裂痕像是极端干涸的土地上的裂缝一般从深处延伸,蛛网般遍布在千子的肉体表面,智库馆长整个人看起来岌岌可危,如果没有多重的立场和符文保护,随时都可能碎成一大滩生物质和灵能灰渣。 洪索查看着医疗面板的数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在自责自己当时没在场?”药剂大师带着一种真挚的同情神色朝他摇了摇头。 “不用自责,小尤利乌斯。这是意外,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既然我们是在这个见鬼的银河的虚空中航行,意外会发生就不算意外。我想可怜的老埃梅努特从前也跟你说起过为什么我们战团的智库会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个宇宙的残酷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人终有一死。尤利乌斯,我能做的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把你的老师带回来。” “谢谢您,洪索大师。”智库学徒的脸转过来,“我明白。我非常感谢您为拯救埃梅努特大师所做的努力。” “你能明白就好,你可以再在这儿陪他一会儿。要离开的时候记得更新出入码。”洪索再次拍了拍代理牧师的肩膀,随后离开了。 尤利乌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医疗舱中的智库馆长。 “或许,的确是时候该了结这一切了……” 舱内的冷光映照着他的骷髅头盔,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一侧的脸孔在光芒下,而另一侧的脸孔隐藏在阴翳之中。 呱。 读者提问回答时间 1、小马新皮套是小马自己捏的还是佩佩用爪垫捏的! 答:看标题,马没蓝了就是这样的。 2、拉米除了开发雷卡咖啡跟一些佩佩的工作还有别的活吗?感觉很闲,会跟小马一拍即合整个活 答:拉弥其实本来就应该要去干点混沌该干的事情,但是作者短时间内遭遇了一次严重流感和两次金融恶魔的突袭(。)所以他在船上先收集起队员来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迷宫 “所以这样的——这过于——这怎么可以——我认为,这完全不合适!不,应该说——战团长阁下和凯铎莫长者怎么会签署这样的命令?!” 金发的阿斯塔特在他的骷髅头盔下粗重地呼吸。 玛阿特拉可以从眼前星际战士的肢体语言中观察到少许纠结和强行自控的迹象。 尤利乌斯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就像他无法压抑自己躯壳深处的某种愤怒情绪一样。 “对你的心情和埃梅努特智库馆长的近况我很遗憾,奥玛修士,但这是来自战团长的直接委任状和命令,第十连长也已经和我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在他的对面,裹着卡西利亚斯式长衣与浅色毛呢披肩的瘦弱凡人青年带着平和的神情,“至于我本人,我没有在这种事情上使用什么额外的手段的必要,一切都是执行命令罢了,还请你理解。” 他们在进行这些交谈的时候,乌瑟尔·玛阿特拉正站在埃梅努特的私人藏书间和冥想室门口,准备打开它们并清点其中的物品。 在他的对面是听到消息赶来站在他老师房间门口的尤利乌斯。 代理牧师确由于所知的消息而为怒火所包围,但还未失去理智。 战团灵能顾问也在打量面前的年轻牧师,智库学徒从自己的目镜中也能看到对方的眼珠犹如将整块大绿海凝固而成的熠熠宝石。 不仅仅是看起来具备非人的美丽而已。这对眼睛透澈、深邃,有着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凡人若是长久注视便会产生被其看穿灵魂与思想的错觉——当然也有可能不是错觉。 尤利乌斯知道,这种毫不掩饰的特质表现正说明战团长的新任顾问确实是一位强大而自信的灵能使用者。 这种等级的以太能量操纵之人即使刻意收敛力量并无意窥探,他那能够连结帷幕之后的目光为周围人带来的无形压力仍有可能会达到某种令人不适的水平。 虽然尤利乌斯对自己的力量成长速度也有自己的谦虚评估,不过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名义上的同僚——严格来说,这位顾问在战团内部结构的划分上,还真的算是“预言者”这一特殊团体的成员,这个在银色颅骨战团中负有“使用占卜和预言来指引战团前进与战斗方向”的重要使命的团体由于缺乏合格的成员,一直在凑合着运转——与同僚产生实质性争执乃至于使用灵能的强弱来使对方接受自己的意志是不明智的。 他的理智部分如此告诉他,但不知何处而来又无法消除的愤怒仍然游走在他的身体中。 王座上的圣者啊,愿您的荣光照耀我们的前途,愿您饶恕已经产生的罪过,我将尽我所能…… 代理牧师在心中默默地祷告,感觉心境有所平复。 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避免了一场冲突一般,凡人顾问依旧笑意盈盈地仰着头看着面前阿斯塔特。 仿佛尤利乌斯这样超凡人类的失态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种稀松平常的日常事件。 “那么,可否请你稍待片刻再做这件事呢,玛阿特拉顾问。我想或许我今天还能来得及申请一次战团长的接见。” 尤利乌斯最终决定再进行一些尝试,总得为他的老师做些什么,他心想。即使事情很有可能是最坏的那样…… 而玛阿特拉的神色中看起来仍颇有些新鲜感,似乎他之前一直不是在这个高度也不是以凡人之身与人交谈那样。 “当然可以,时间仍然充裕,我很乐意在这里等伱一会儿,奥玛修士。” 灵能顾问再次微笑起来,在尤利乌斯朝他点头致意转身的时候,悄悄抬起手指,把门上已经被破解的数十个巫术封印重新补好。 乌瑟尔·玛阿特拉的眼中闪动着饶有趣味的光芒:尝试破解自己子嗣的那些自以为充满智慧和隐喻的小把戏总是令他很愉快,一会他可以再自己跟自己竞速一下。 ————————————————— 这里真的令人印象深刻,尤利乌斯心想。 阿斯塔特的金属甲靴轻轻跨过地面上的灵能触发丝线。这些线条数量繁多,蛰伏在地板、墙面和天花板的每一处,其后连接的触发式隐雷随时准备吞噬任何不长眼或者足够倒霉的家伙。 每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都会为这间建筑的设计之精巧而震撼,尽管他已经来过许多次。 但战团长办公室的本体在他这样的灵能者眼中呈现出的规则与结构之美是其他人所难以想象的,尤利乌斯能想到的最接近的形容词是迷宫。 迷宫。 一座由战争、艺术、钢铁和灵能共同打造的顶尖艺术品,它并没有主动的攻击性,但它静静地蹲踞在那里,等待着并准备吞噬。 迷宫的建造者往往都是真正的工匠大师,而迷宫本身则是一种可以困住外来者进入,也可以困住里面的东西出去的构造。 抱着这种思想的杂乱枝蔓,他站定在办公室外的觐见等候走廊。 今天这里除了铁环卫队之外还有一名老兵在值勤,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牧师朝对方点了点头致意,老兵偏了一下他的目镜,或许是在回礼。 大门处传来一些动静,二连长索尔塔恩出现在那里。 穿着精工动力甲的老石匠左右看了一眼,接着朝他走过来。 尤利乌斯的超人记忆使他记得很清楚,当他第一次与索尔塔恩见面的时候,对方的身高和体型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但当索尔塔恩在牧师面前站定的时候,二人的身高几乎是相等的,帕罗戈夫曾认真地告诉过尤利乌斯这种非孤例的情况是“一种新治疗方式带来的不可知但良好的预后现象”。 已经完成了改造手术多年的阿斯塔特会出现这种在没有母团、高议会或任何授权下出现的二次生长情况吗? 尤利乌斯从未听说过或者从典籍中查阅到过这种事情。 他在头盔下冷冷扯起嘴角。 此时二连长开口了。 “你好啊,尤利乌斯。” “bettercrippledinbodythancorruptinmind.宁残体肤,不坠心性。向你问好,锻石者。” “为了你的老师而来吗?尤利乌斯。埃梅努特有个好徒弟。” 代理牧师保持着克制的礼貌。 “我希望这一次可以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索尔塔恩连长。” 对方在呼吸器下笑了笑,“祝你好运。” “但愿如此。” 他举步踏入迷宫。 呱呃呃呃呃—— 总之感谢书友们,非常感谢 目前看来事情就是朝着呃呃的结局走去了。 真的挺突然就是……醒了就给我一闷棍的感觉。 大家忙工作的时候要多关心身边的人小心被趁虚而入吧只能说…… 今天第二章可能会比平时都晚一点,抱歉。 还有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都看到了,是我支撑下去的动力,也是固定我思维的支点。 在这个冬天有你们真是太好了。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往好处想 首先是光。 按理说戴着动力甲的头盔的话,目镜会让射入眼睛的光线处于一个始终适宜的区间。 但超自然的阳光依然在他进门的一瞬间从虚空的窗口照射进来,耀花了尤利乌斯的眼睛。 这淡金色的温暖光芒使他脑海中蓦地浮现起一些应该是在训练、催眠与手术下被塞进记忆角落最深处的某些片段。 冰原。 篝火。 火堆旁的故事。 凡人苍老的脸孔。 谆谆的教导、满怀爱意的信任、怀抱的温度、手掌的粗糙……帝国……背叛……兄弟……痛苦……孩子……死亡……一同……放弃……黑暗……冷……坠落……谁抓住了……谁的……手…… ……谁……叹息……谁……温暖……抱……谁…… 他的感官突然被“展开”到了某种孑然不同的存在形式上,难以想象的磅礴伟力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可以穿越现实与魔幻的帷幕,他发出的一击便能够毁灭一颗星星—— 群星漂浮在他的身旁,他缓缓地经过正孵化着无数触手的炽热星云、一团团稀薄的宇宙尘埃如雾一般擦过他的身躯、星系中濒死的恒星正在无力地照耀冰封行星上最后的生命—— 虚空中的某种庞然大物朝他发出了鸣叫。 尤利乌斯眨了眨眼,是……鲸……吗? 一个念头如闪电陡然照亮了他的脑海:可是我在天命钢铁号—— 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 尤利乌斯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阳光,他站在那里,环顾他紧握着武器踏进的这间办公室。 室内静悄悄的,两张办公桌后一个人都没有。 中央的战团长书桌映着斜照的阳光,一杯喝了一半的肉桂奶泡雷卡咖啡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他又看向凯铎莫长者的办公桌,阿斯塔特受到过强化的眼球和视觉神经通过目镜的放大明确地告诉他,羊皮纸上批注的流畅字母墨水还未完全干透,办公的无畏离开桌旁绝对没有超过四十五个标准泰拉秒。 但以莱曼之耳的声音捕捉能力与蔑视者无畏的速度与重量,即使是凯铎莫长者也绝对不可能在四十五个标准泰拉秒内完成“毫无动静地离开桌旁跑进旁边的房间并关上门且继续毫无动静”这种事情。 尤利乌斯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把手指放到权杖的力场按钮上。 人呢?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方才索尔塔恩刚刚从这间办公室走出来,他们甚至还交谈了几句。 难道这其实是一个陷阱—— 室内的气温随着至高天力量浓度的提升而降低,发着微光的灵能闪电环绕着他的额头形成了比之前更加凝实而细密的荆棘之冠。 “喀哒哒。” 很轻微的动静。 莱曼之耳告诉他声音的来源是一旁落地的帷幕之后。 一滴汗水划过年轻阿斯塔特的额头。 他警惕地走过去—— ———————————————— “这个事情,嗯,说开了也好,说开了也好嘛。” 第四原体的身体坐在那里搓着手,用一种“家长被孩子发现偷偷把他用零用钱存了一年的模型涂了”的表情四处游离着眼神。 他的对面,被两名铁环卫士按着的是已经被万纳斯缴械、动力甲和其上的灵能兜帽由于某种神秘代码的锁定,正在被反向抑制灵能力量的尤利乌斯。 老练的暗鸦守卫还顺手摘掉了代理牧师的骷髅头盔,金发蓝眼的憔悴半神充满血丝的眼睛正对着钢铁勇士原体的身体瞠目而视。 “你这混沌恶毒的欺诈者!”他嘶声道,“最黑暗的亵渎!背叛!欺骗!我当时真不该——!我都做了什么!盲目的我!愚蠢的我!有罪的我!我甚至说服了其他人——!甚至是我亲手将长者与所有的兄弟向你们这些帝皇的大敌奉上——!啊——!我做了什么——!” 连续冲击的真相让他过于失神,喃喃自语。 尤利乌斯原本醇厚动听的嗓音现在如同泣血般失真而暗哑,“我……我……我竟还对事实的真相心存侥幸……沉溺于虚假的美好……我竟在决心结束一切之前还想要亲耳听到一个解释……我太过软弱了……这是我的罪孽……是我造成……我……不配……” 混沌的色彩在他天蓝色的眼底阴翳中旋转。 一旁沙发上的佩图拉博交叉着前腿趴在那,见此情形从鼻腔深处发出冷冷的笑声。 “哎哎哎,”拉弥赞恩清了清嗓子目光游移,“不要这么说嘛,对吧,说到底我们谁也没说谎啊,而且这不是其实相处得都很好吗,我还打算带你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这里出名的花园世界……尤利乌斯?伱怎么了?尤利乌斯?” 【哼……拉弥赞恩,你退后。不要直视!】 银河另一端的肃正神殿中,闻讯赶来的卡尔加与底格里斯严肃地注视着静滞立场神龛棺椁中他们僵坐的死去之父与神一万年来第一次产生的变化。 山阵号上,托尔·加拉顿望着基因之父的神圣手骨紧紧皱起眉头,每一个刻在其上的名字都在呼号着父亲的名字,每一次呼号都比上一次更微弱。 天命钢铁号的战团长办公室内,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缓缓抬起那张酷似罗伯特·基里曼的面容。 犹如用一千个噩梦的精华所作的噩梦一般。 刺目鲜红的血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滴落,一只眼睛燃烧着妖艳秽乱的刺目紫氛,另一只眼睛里氲溢出枯朽的脓绿光芒,蓝色的水晶鸟舌占据了他的口腔,正要用九千九百九十九种不同的语言蛊惑听者的灵魂。 一万年后,在另一艘荣光女王上,混沌的神明们再次对着逃离的无分者张开了口,正要得意地诅出第一个词汇的第一个音节—— 一颗同样闪耀着多种色彩、还带着一丝黑色光芒的球被边境牧羊犬叼起来精准地顶进了他张开的嘴里。 混沌神明不甘而愤怒地尖叫着要吐出—— 热乎乎还狗味儿十足的肉垫一把按住了尤利乌斯的嘴。 容器的喉结不知道是出于本能恶心还是别的什么,上下滚动了一下,球被吞下了。 随后帷幕重重落下,以太的飓风停止了,房间里被卷起的东西开始劈里啪啦往下掉。 【啐。那家伙可没告诉我用起来这么恶心。】 ———————————— 尤利乌斯用力眨着眼睛,代理牧师兼智库再次发现自己失神了。 他正坐在战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是和善的战团长和……一只看起来很生气但是又让人很想摸一摸的黑白色四足毛绒生物? 金发的阿斯塔特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像是被丢进角斗笼连打了一百场一样,他挪了挪身体,圣言录滑动到了他掌中,皮革的触感让他顿时安心不少。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刚刚为什么失神了。 “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艰难地活动着僵硬的脖子。 “我知道这确实不太好接受。尤利乌斯,不过我很高兴你来找我谈这件事了。”拉弥赞恩起身,再次给这在星际战士的脸部表情标准里算得上十倍愁眉苦脸的的年轻人倒了杯热雷卡咖啡。 “往好处想,至少你们没有变成帝皇之子、吞世者、死亡守卫、红字战士、黑军团或者恶意战士嘛。” “感谢您,战团长。”尤利乌斯捧着咖啡杯,他那张酷似罗伯特·基里曼的脸孔看起来并没有被鼓舞到。 “但是我刚刚得知我的母团从帝国之拳变成了钢铁勇士。” 呱。 还是在今天按时完成了。 祝各位晚安 再次感谢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搞得这么复杂 喝完的咖啡杯被穿着黑色动力甲的手稳稳地放在鎏金杯托上,发出极其轻微的碰撞声。 “那么请容我告辞,感谢您的咖啡与解惑,战团长。” 尤利乌斯起身告辞,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一些眩晕,但从动力甲面板上显示的生化读数和传感器都告诉他,他一切安好。 可能是我最近冥想和祈祷的次数过多了,埃梅努特大师确实告诫过我短时间内不要过度沉迷于这些,他是对的。 他想。 “作为战团牧师,你理应和……我保持交流。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经常到我这里来做客,小罗伯特。” 战团长大人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他那比普通修士更伟岸的身躯流露出了一丝想要放松的迹象。 但或者也只是错觉,尤利乌斯的目光不自觉地又移动到战团长正在用指尖抚摸的那只动物身上。 动物黑白色毛茸茸长脸上美丽的褐色杏仁眼也正在盯着年轻的牧师。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某种狼?狗……除了书中所介绍的,法务部那些用于特殊战斗用途的生化改造短毛军犬,似乎其他地方的狗也没有这么看起来不适合战斗而且漂亮的…… 从一名普通星际战士的角度来看,战团长身边的这只动物在生存方面的点数简直为零,它全然是一种毫无战斗力、美丽、脆弱、只能靠主人养活的宠物——不对,在四十一千年的宇宙中,绝大多数宠物们的战斗力并不会过多的低于它们的主人。 尤利乌斯看了眼动力甲的可视化面板,上面显示着从各种数据分析中都能得出“质感接近美利奴羊毛与帕米尔羊绒的混合”的毫无防御力的丰厚毛皮、特意打理过以使它们无害化的爪子和牙齿,以及没有丝毫灵能反应的读数。 脆弱而无用的生物,除了莫名其妙的让人非常有想摸摸它后脑勺的冲动。 尤利乌斯之前从修道院图书馆借阅的书籍中,有时也会看到提及有关芬里斯狼与克苏尼亚狼的某些传说,由于叙述他们的语句互相之间时有矛盾,又大多太过于像无稽之谈,代理牧师在阅读的时候一般都会忽略掉这种文献,不把它们录入自己的脑海中以免对思绪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呃不过没有人对这两种狼的毛皮有过过多叙述,真可惜,他心想。 因为在它脖子后面飞起的鬃毛真的看起来手感很好。 大概是尤利乌斯落在某些特定位置的目光过于频繁,那只动物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不怎么友好起来,它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唬声。 “那么请容我告辞,战团长。” “去吧,罗伯特。”战团长用一种沉静的姿态提醒他,“埃梅努特的私人卧室你可以替他看管,但预兆大厅、藏书室和其他位置必须在这段时间在玛阿特拉顾问的监管之下,伱有需要的话依旧可以正常使用它们,另外在埃梅努特恢复到能够履行他的职责之前。” 战团长清了清嗓子,“你的灵能训练高阶课程依旧由玛阿特拉顾问接手。” 金发的牧师眼神又涣散了一下,接着恢复了聚焦,点头起身告辞。 ———————————————————— 牧师黑与银的甲胄消失在视线中。 战团长办公室的门扉合上了。 万纳斯悠然自得地从沙发的阴影中浮现。 暗鸦守卫依旧没有穿回他军团配色的旧甲胄,他现在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马克六型动力甲,拉弥赞恩在船上神秘的仓库里翻到了它,并在神秘的军械库完成对它的维修保养后交由前鸦卫导师使用。 阿达里克对他的新盔甲看起来还挺满意的,至少他的神奇潜行能力在这套动力甲下仍能正常工作的样子。 “阿达里克,要喝吗?”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拉弥赞恩从自己的咖啡壶里替他倒了一杯,并洒上少许黄糖与肉桂粉。 紫色眼睛的暗鸦守卫开始优雅地饮用那杯肉桂奶泡雷卡咖啡,并自己往里加了超多的冰块。 随后他漂移到办公桌旁,用一种娴熟的“鸟抓上鸟架”的姿态沉入拉弥赞恩的影子之中。 拉弥赞恩看着乌鸦缓缓融进阴影,沉思着又揉了揉边牧的毛。 【呃啊啊啊虽然这件事暂时就这么解决了,但我总觉得良心非常不安,佩佩!】 【有什么良心不安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狗开始嗤笑,并且示意自己的身体仔细挠一下耳朵里面的硬毛。 【你最近过于担心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该替我掏一掏耳朵了,它痒得像是里面有一窝跳跳!并且,你是个无分混沌恶魔王子,钢铁勇士的原体,现在是第四十一个千年,你跟我提什么见鬼的良心不安?!】 【但是我们就这样继续用更多洗脑删除程序和记忆重植催眠手术糊弄可怜的小罗宝接受我们的说辞吗啊啊啊!我担心……】 【你对此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可以自己去处理。】 佩图拉博哼了一声,用明亮的眼睛不屑地斜睨自己的身体中凡人那软弱的心灵。 【这不是正是你希望的,想要对已经被真相与过多的狂暴混沌能量冲击而导致崩溃的尤利乌斯实施一次伤害最低又能立刻见效的修复办法吗?这世上怎会有面面俱到的好事?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样的程度,除了我这个宇宙中已经没人……几乎没人能满足你这种有仿佛脑干缺失的幻想美一般既要又要的要求。】 狗抱怨到此处,打了个喷嚏,接着开始在沙发和原体的大腿之间尽情打滚,伸展四肢,最后把毛腿搁在第四原体身体的大腿上。 【而且如果不是你非要抱持这种无聊而且多余的仁慈感,事情本来就能简单得多。——把这个小东西从灵魂到肉体彻底格式化一遍,最后重新编程输入一套完整的人格数据、忠诚逻辑和你想让他相信的任何事情,就行了,他既不会反抗你,也不会质疑你。现在搞得还得修修补补这么复杂。】 【呃。】拉弥赞恩很识时务地拿过猪鬃刷开始替边牧刷肚子毛,【……辛苦你了,伟大的、世界上最聪明的、最有才华的佩图拉博。】 【哼,你知道就好。】 耗费了大量脑力的恶魔原体的毛绒身体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但是……你最后也没有把军团全都改造成铁环,对吧。】 狗没有回答,房间里只有疲倦熟睡的呼噜声响起。 呱。 冬天考虑调整一下更新时间,两章统一放好像也不错?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非常非常棒的惊喜 没有约定时间的等待确实很无聊。 当第七十六次只用1微秒的时间便破解了他子嗣设置的所有的巫术陷阱和锁之后,“银色颅骨”战团的灵能顾问大人终于决定在那位“牧师”回来之前先在这里到处逛一逛。 反正他在这艘船上的权限应该是够高的。 乌瑟尔·玛阿特拉拄着他的法杖,慢慢独自行走在天命钢铁号清冷无人的通道中。 空气调节器的出口在看不到的地方嘶嘶地工作着,舰内的温度一直维持在一个较低的平衡温度上,但考虑到舰外环境,这个温度确实算得上宜人。 他只需要裹紧毛呢披肩看起来就很像一个有些怕冷但还能忍受的瘦弱凡人。 佩图拉博与他的伴生精灵将他们母舰上的气味过滤数值设置得非常严格,对此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玛阿特拉其实非常喜爱。 这里没有过多纷争、牺牲和令人不快的活人味道,淡淡的臭氧味从某些地方出现,又随即消散,带来一种透澈空明的稀薄感。 如果有不明白内情的人可能会错误地猜测这是为了营造出某种类似雪山高原上空气的体验——的确,两者也颇多相似之处。 玛阿特拉看了眼心想,这种温度和气息倒是会让他想起从前与佩图拉博在神圣泰拉的雪原与山谷中跋涉考古的日子,或者,再之后,他们一同在别的地方作战的时光。 很多细节他想不起来了。他引以为豪的学者的记忆力到底还是在之前从神秘学上杀死自己的过程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害,怀念而伤感的神色浮上他如上好香木般肤色的面庞。 但他尚还记得那一瞥,那覆满天空的飞行机群,沿着大道在冰冷的雨中绝望而惊惶移动的如蚂蚁般的民众;阿里曼,他曾经喜爱的儿子的面庞从记忆碎片的倒影中一闪而过,还有黄黑色条纹的涂装,黑色玄武岩的堡垒,奇迹般地,他居然还记得那个钢铁勇士的名字,破城者;或许还有那巍峨的、覆盖有冰岩的高山峭壁上的奇迹要塞,庞大的阴影掠过白色的反光积雪,他们称之为什么?鸦巢? 他又记得自己那天看到的巨人。 他兄弟的面容仿佛以岩石雕刻,从永恒的山脉与河流中跃出。他的动力甲能看出来自巨大终结者的原始款式,但他用许多精巧的构思与强大的武器附加其上,并用许多古代语言的黄金文字装饰了自己,那是出自遥远泰拉过去的年代,又流传到奥林匹亚的某种语言。 这些缠绕他兄弟甲胄全身的语言并非是有关荣誉诗歌的描述,马格努斯——玛阿特拉站在记忆河流的岸上,用第三人的视角向下俯视,看着这些金光灿灿的、最可怕的、最黑暗、最恶毒的记载着诅咒的文字从他眼前流淌而过。 我当时为何会视而不见呢? 画面中第四原体各个层面上的力量都远超他的子嗣与战士们,对比之下,他就像是神话中手持雷电的喜怒无常神明或是洋面上电闪雷鸣的巨大涡卷风暴。 观看者突然感觉到,有关于那些传言,关于佩图拉博能够在突入的一击之下便将整支部队击垮的传言或许并未夸大其词。 但他没有像后来那样陷入盲目、固执、不相信一切的感觉,虽然他的力量丝毫不加掩饰,就像他知道所有一切的答案。 玛阿特拉看到他的兄弟在记忆的画面中对从前的他露出一个笑容,很浅而且不太习惯,但那确确实实是真挚的。 “气象技术官员告诉我非常担心你会被这里的超级风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卷走,”佩图拉博的声音带着强而有力的回响,有种斩钉截铁般的落音。 “我回答他们的是,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把我那个又大又红的兄弟卷走,那光是一场只能毁灭一个区域的风暴是不够的,他们得上些更强大的东西才行。” 玛阿特拉伤感地看到自己也带着一丝笑意的回复,但他想不起来自己对佩图拉博说了什么。 河流的水面开始变得不稳定。 两个下凡神祗般的基因原体走近,拥抱在一起,两种强大力量的碰撞让人想起原始兽性的竞争。 他们稍稍分开些,最后的画面依旧是温馨美好的:亲情带来的愉快心绪在他们眼中闪动。 记忆的水镜又如毁坏的播放器屏幕一般消散,玛阿特拉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让思绪随着漫步的节奏流淌。 刚刚的画面显然混入了一些别的东西,它们不如原本连贯且牢固了,有时候观看的时候会出现记忆碎片的明显随意拼接,不过只要不使用或不去特意追求这方面的力量,对玛阿特拉现在要做的事情的困扰就是有限的。 为了达成彻底第十五基因原体马格努斯的一个瞬间在神秘学意义上干净利落的“死亡”,藉此让这个瞬间切断很久很久之前他就与至高的阴谋者交易而成的紧密连结,这些损失如今看来都是值得而且完全能够接受的。 只是更为惋惜的损失来自他与所有子嗣的灵能链接也与此同时被切断了。 玛阿特拉知道,如果当事人不是和恶魔王子马格努斯同处一地而能目睹那被谎言包裹的实体尚未消散的话,那么,那种程度的灵能尖啸和链接的断裂感会使得他散落在银河中的,其他聪慧的子嗣们很容易得出一个唯一的可能结论:千子军团的基因原体,赤红的马格努斯,已经真正死亡。 换言之—— 身后未加掩饰的脚步声打断了灵能顾问的思绪,这个灵能力量的特征他已经记录在自己的列表中,正是他在等待的人。 此时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正好走了一个圈,绕回了他出发的地点,即他那天真的子嗣的藏书室门口。 啊,又一例极端巧妙的设计,佩图拉博在迷宫与魔方类设计上的构筑天赋不管过多久依旧如此值得惊叹。 那么佩图拉博说这个徒弟会给我非常非常棒的惊喜也是令人十分期待的了。 灵能顾问带着沉静的微笑缓缓地转过身。 “久等了,玛阿特拉顾……问?” 马格努斯——玛阿特拉在看清来人的相貌后,脸上的笑容面具此刻如同他的灵魂一样碎成了千百块碎片。 此地的灵能读数迅速飙升至一个拉响警报的程度。 “怎么——是你——!!!!!!!!!!!!” 第十五原体失态地对着他兄弟的脸尖叫起来。 呱。 喜欢你所看到的惊喜吗马格努斯?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第二次冲击 天命钢铁号 预兆大厅 内部警戒与自动防御模式α-α-α-15-9开启中 大厅战备状态等级:红-红-橙 预兆大厅外的流明今日的模式恰是无星之夜,内部辉煌的灯光大多被关闭了,只在如今有人对坐的这一角中开启。 与前任主管者的爱好配方完全不同的芬芳熏香气味在大厅高旷的穹顶之下氤氲。 除了藏红花、粉红胡椒、玫瑰、香根草、沉香和檀香木的组分,还有一股明显的灰烬味道充斥其中,这本来该带来某种关于终结、毁灭或某种焚尽的联想,但却意外的也让人联想起沙漠中部族宴会歌舞后火堆温暖的余烬。 尤利乌斯坐在灯下尺寸适合星际战士尺寸的扶手椅上,灵能闪电组成的荆棘冠环绕着他的头部,表明他仍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戒备与随时出手的准备。 抱着这种态度,他谨慎地打量着对面仍然在自己那把座椅上发出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的人。 这位看起来仍在魂游天外的不稳定灵能者正是他的新课程导师,战团灵能顾问,乌瑟尔·玛阿特拉。 从星际战士牧师的角度看去,这位凡人无疑是非常强大而且特别的。 只是刚刚他发出的尖叫声实在是——嗯。 代理牧师凭着阿斯塔特改造为他带来的强大毅力礼貌地忍住了去挖一挖被尖叫声波冲击到发痒的耳朵的冲动。 玛阿特拉整个身体都惊魂未定地倚在他那把椅子上——还是尤利乌斯张开自己的灵能护盾顶住以太能量湍流把他扶进来坐下的。 感谢帝皇的护佑,代理牧师心想,幸亏是我在旁边,幸亏我还知道预兆大厅有自动反应的灵能防护协议。 还幸亏被带进大厅几分钟后,除了每次看到自己的脸,玛阿特拉都会触电一样转过去喃喃自语之外,后面他倒也没有再次弄出刚刚那种女妖般的尖啸和灵能爆发的大动静了。 女妖般的,嗯,虽然他没听过那种尖耳朵异形的所谓狂嚎女妖是怎么尖叫的,不过按灵能力量的描述总觉得用在这里还挺合适。 这种相对无言的尴尬情况又过了一会儿,绿眼睛的瘦弱凡人似乎终于喘匀了他的气息,能够开口说话了。 “这么说……”他艰难地开口,抓紧了自己的法杖,“你……就是我的新学徒了?” 他很紧张,而且非常惊惶,尤利乌斯心想,这位灵能顾问从出现到现在的短短时间内一直都是自信的、傲慢的、从容的、合乎礼仪的、胜券在握的、带着居高临下的俯就感的。 但是现在这具貌似凡人的圣像躯壳中终于变得充满了凡人的烦恼和情感而可开始称之为凡人。 自信而胜券在握的玛阿特拉似乎对事情的发展终于开始有了不确定的感觉,就像是他在主宰了许多人的命运一万年之后第一次直接而清醒地发现并认识到一个事实:即使是他也是会被命运捉弄并成为戏剧中一名演员的,而不是坐在包厢中指点的看客。 “正是如此,玛阿特拉顾问,我收到了来自战团长和连长的共署命令,从所有的关系上来说,我现在是你的新学徒了。” 金发的阿斯塔特想了想,并补充了一句,“在埃梅努特大师醒来并回到岗位之前都是这样。” “唔呼——”灵能顾问的神色不置可否,并对后面的补充发出了一个不是很满意的模糊音节作为回应。 就在代理牧师很小心并随时准备暴起地观察自己的新教师的时候,对方也开始观察自己的新学徒。 呃嗯——第十五原体不适地把目光从他兄弟缩小版的完美复刻脸孔上移开——呃嗯这个真的就算了——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他就像熟悉其他几位兄弟那样天然地很熟悉那些线条—— 好的——咦那么这个是—— “这个,”蓝绿色的眼珠朝着尤利乌斯的头上示意,“这个,我刚刚就想问了,你的灵能力量外显一直是这种固定的形状吗?这在普洛斯……”他突然顿了顿,警觉地调整了自己的用词,“我意思是说,即使是在以灵能者著称的时代中,以伱的灵能等级与觉醒和学习时间来说,它的可控程度也非常……罕见。”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的话再追加些补充或者担心自己的新学生产生什么误会,玛阿特拉又补上了一句,“——你来之前,我就向档案管理者要来了你迄今为止的学习文件备份记录,并且我都看过了,我必须说,你的灵能天赋(他把这个词咬得很重)非常、非常、非常优秀,这个强调的优秀的意思是,如果你的这个灵能表现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外显的话。” “当然,这是正常程序,我完全能够理解,玛阿特拉顾问。”对面的年轻牧师点了点头,明显对于事情终于开始走入正轨和对方恢复平静而感到大大地松了口气,“是这样,从我开始接受训练之后,只要我的冥想或者力量准备达到一定的水平,它们就会自动出现,并环绕在我头上。” 他有些奇怪地问,“由于所有人都看起来还挺……哦,只有那次,有两位……值得尊敬的访客,好像对此表示过惊诧之外,其他所有人都看起来没什么反应,我以为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 “正常的现象——!哈——!”凡人青年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我真不知道之前给你上课的那个蠢货——” “是预言者埃梅努特大师,玛阿特拉顾问,尽管你也会是我们中的一员,但还是请你对修士长官们保有合适的尊重。” “……”灵能顾问用一种让尤利乌斯毛骨悚然的嘲笑眼神盯着他看了一秒钟。 “好吧,好吧,没问题,但之前替你上课的那位大师(他又把这个词咬得很重)显然没有和你指出过,这种情况的不同寻常之处。” “我愿闻其详。” 代理牧师不自觉地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圣言录上,玛阿特拉的目光也不经意地随之向下一瞥—— 整个次星区与星域后来都报告了一次造成至少数以十万计的星语者死亡和舰艇在瞬间扭曲的星炬下失联的灵能冲击事件。 呱。 哈,已成圣了.jpg,皮人的健康问题和由此带来的后续发生了一点事情,这是一点都不给我喘息的时间………… 今天会有第二更但是时间延后 从今天起到皮人完全恢复正常之前大概每天都集中更新一次 应该都是晚餐后更 还请帅气或可爱的书友们奔走相告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永恒的哲学问题 天命钢铁号 刚刚被临时加固过的预兆大厅 内部警戒与自动防御模式α-α-α-15-9-Ω开启中 大厅战备状态等级:红-红-橙 这间大厅的灵能防御立场是真的无懈可击且自律,难怪埃梅努特大师每次在这里不管试验什么占卜方式都很放松。 感受到方才那阵以太冲击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自己的盔甲表面产生微不足道的撞击并消散成看不见的尘土之后,代理牧师心中不由这么嘀咕了一句,同时也把一部分心放回肚子里——看来刚刚及时把玛阿特拉带进来并激活预设自动防御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尤利乌斯把眼神收回,有些担忧地看着对面仿佛短时间内受到多次刺激一般随时可能会再次受惊、犹如一只应激的猫头鹰一样紧紧拉住自己的披肩把自己尽力裹住的灵能顾问。 “玛阿特拉顾问?你还好吗?”他尝试着往前走了半步。 “别靠近我!!!!”对面瘦弱的凡人听到他的声线便浑身一激灵。 “我警告你——!别过来!你这篡变天派来企图迷惑我的幻象!可恶的混账东西,伱是哪一个?!卡洛斯?!阿巴拉雷克斯?!佳格图罗斯?!还是——我知道了!!变化灵!你一定是变化灵!!!” 灵能顾问在狂乱中喊出的每一个名字都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嗡嗡震动着代理牧师的耳膜,即使有着此地严密纵横的防御法阵帮助,尤利乌斯仍然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名字他都曾在《恶魔真名学与诅咒治疗的关联》这本书中读到过它们的对应条目。 地面上,尽管防御咒文依然在闪烁着明亮的白光,但一些地方仍然开始结出黑色的霜花,色彩迷离的狐火隔着愈发稀薄的帷幕闪烁,有愉快的小东西的咯咯笑声从幽暗的角落四处传来,不耐烦的刀剑摩擦声与跺脚声刺激着代理牧师的听觉神经。 “这不行!立刻闭上你的嘴,我们必须马上停止这一切!!!”他用更大的音量朝顾问官吼道,“你会打开亚空间裂缝引来邪神与无生者的!!!!” “你在说什么?!打开裂缝?引来无生者与邪神?什么邪神?”对方在剧烈的狂乱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就是——” 不管他原本打算要说什么,下一刻的话语都被凝固在他颤抖的舌尖上了。 “你、你、你……” 空气里臭氧的味道愈发浓郁了,灵能顾问官惊恐地抓紧了他的法杖,因为他看到—— 他的兄弟,骄傲的、冰冷的、精于算计和只重机能的帝皇第十三子,五百世界之主,理性之甲的主人,罗伯特·基里曼(的脸),朝他庄严而虔诚地高举起一本氲绕着各种混沌能量、放射着冰冷金色光芒的帝皇圣言录,无分混沌恶魔王子罗嘉·奥瑞里安的签名正在圣言录的人皮封面上闪烁,来自浩瀚洋的无尽灵能形成的闪电荆棘桂冠缠绕在他额头,他的双眼熔融如恒星的核心,他张开口,以神的名义高呼着那位圣者之名—— 乌瑟尔·玛阿特拉此刻错乱又绝望地感到,自重铸以来,他自以为构筑得很好的认知与人格又开始经历一次精神层面上的重组与淬火。 齿轮开始转动。 半神们的力量汇集。 他在重新开始之前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踏马xx你的xxxx的xxxxx啊佩图拉博你踏马这次到底踏马的搞出了什么见鬼的玩意儿?!!!!” 玛阿特拉最后崩溃的声音被淹没在一阵裹挟着黑色雷电的白金风暴中。 —————————————— 一条漏网的警报讯息流突然跃入坐在办公桌前的拉弥赞恩的视网膜画面中。 【呃?预兆大厅的警报读数是不是又在闪了?现在埃梅努特没在用啊,怎么还会闪,我切过去看一眼……咦?传感器已经都被占用了?】 【不用看了,是玛阿特拉在里面给尤利乌斯上新课程示范,问题不大,我正在监听,顺便帮你监控了。】边境牧羊犬镇定地用肉垫把画面从拉弥赞恩的眼前划走。 【如果今天分配给你的工作都做完了,你可以去看一下沃特发来的新舰桥简报。然后考虑考虑我们晚餐吃什么。】 【哦,你已经在看了那就好,晚餐啊……】第四原体的身体立刻陷入了对“等下晚饭吃什么”这个永恒的哲学问题的专注沉思之中。 ——————————————— “玛阿特拉顾问?玛阿特拉顾问?” 灵能顾问官从他的冥思中回过神来。 面前坐着的是刚刚接受他的引导,与他一同在浩瀚洋中完成一次愉快的探索遨游的智库学徒兼牧师尤利乌斯。 “抱歉,尤利乌斯。”他和颜悦色地回答,“我的心境在刚刚的探索中陷入了一些震荡。吓到你了吗?” “不会。”对面的年轻修士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在里面……飞行?航行得如此之远,那些东西真是太疯狂了。感谢您耗费的力量和冒着风险为我介绍这些新的知识,”代理牧师诚恳地说,“这能让我更好地理解书本上的内容,也能让我更好地为王座与战团服务。” “哈哈,”灵能顾问放开了握住对方的手,“这没什么,尤利乌斯——对了,我能叫你罗伯特吗?” “呃,当然可以?”金发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和战团长一样都喜欢叫我的中间名呢。” “哦?”凡人青年状似无意地引导着阿斯塔特一同前行,“那真是碰巧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叫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想要这么称呼你。” “我愿洗耳恭听,顾问。” “嗯……因为你长得非常像我的哥哥,”玛阿特拉的声音听起来很怀念,“他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罗伯特。” “咳,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玛阿特拉大师。” “没关系,罗伯特。噢,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让我们一起用个晚餐吧。” 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远去了,预兆大厅恢复了黑暗与宁静。 ———————————————————— 现在是10个标准泰拉分之后,代理牧师的嘴里已经开始发苦。 因为有人正在私人房间的餐桌上往他手中塞进一大堆甜食,他的耳朵里则充斥着诸如“这一种叫做美女之唇,这个叫做舞娘的肚脐,而这个叫做阿里的母亲,我个人认为它们都非常美味,你不妨每一种都试试。”的热情介绍。 在终于彻底放弃寻思一些有的没的与矜持并让自我飞越过人生的河流上之后。 第十五原体的绿眼睛现如今在灯光下闪烁出愉快而轻松的神情。 “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我和我的兄弟都是凡人,我能够把自己的知识分享给他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说。 “多谢,我现在知道了。罗伯特。” 现在这具貌似凡人的圣像躯壳里——不,在世人面前的,终于是一位承认自我的凡人了。 呱—— 好!我还是抓紧时间完成了!现在要去给皮人换药擦擦身穿新袜子——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开始两个章节更新全部统一在晚上六点半之后发布,感谢 还请各位读者奔走相告嗷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天命钢铁号不养闲人 今日,战团长办公室内氛围紧绷。 从办公室内不断递出的数据流压榨工作效率的催命频率和内容来看,钢铁勇士老兵们欣慰地得出了“今天的原体中应该是由我们的基因之父占据了主导地位”的结论,人人自危并快乐着。 噢,当然,只有一名个头最大的存在还在毫无所觉地在一片低气压中一如既往维持着身周慵懒轻松的气氛。 直到—— 【呃,这个?这个……这好像不属于我日常的工作范围吧,佩佩。】 拉弥赞恩有些怀疑、不、十分怀疑地看着眼前刚刚收到的讯息,同时转过头向佩图拉博寻求证实。 【没有错。这就是分配给你今天要做的工作。】 边境牧羊犬冷漠地回答自己的身体。 不用人说,谁都能看出今天佩图拉博的心绪异常不佳。 艾哈林替毛茸茸父亲的碗里加上三十七摄氏度的热牛奶,随后为大家的杯子里添上新的热鸳鸯拿铁,他的动作愈发加倍轻(蹑)巧(手)灵(蹑)动(脚),就算是帝皇之子的宫廷剑术大师看到了恐怕都要夸赞一句“这个钢铁勇士真是与众不同,有没有兴趣来学一下我们的剑术”。 万纳斯则从凌晨开始就早早就把自己沉进了阴影里,只偶尔在黑影中突然睁开个眼珠来回扫视,或者帮忙出去送一下文件表示他确实有在岗位上工作,不是一只光吃白饭和看好戏的宠物鸟。 【呃……你确定?这个我真的……】 【没有真的假的,天命钢铁号不养闲人,拉弥赞恩。】 【那好吧。】被莫名其妙地当成了佩图拉博今天的怒意目标的半神巨人(的身体)转了转脖子,出人意料地从他的颈椎骨节中转出了凡人疲惫的脖子才会出现的响亮的骨节复位“咔咔”声。 【一直在桌子前面坐着处理文书工作的确对身体健康不好,是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原体动力甲logos的机械伺服与活塞在加大出力的测试行为中发出欢喜而雀跃的轰鸣,拉弥赞恩走到房间的一侧,帷幕后的门扉从侧面无声无息地滑进墙壁。 各种或珍贵或常见的金属气味、钢铁、钷素、机油、保养圣油和纳米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随着点亮的声响,灯光被打开了。 一位原体那已无法用价值连城来形容的私人军械库呈现在他面前。 “那让我们看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能带下去的……” —————————————— 时间: m41-999-??? 地点: 朦胧星域-卡拉西斯星区-马克里恩·玛奇伊斯次星区,银色颅骨战团母舰“天命钢铁”号 任务目标: 带领新兵精英小队,检查并清点天命钢铁号下层b1-b13甲板设施和遗留物,清剿可能的危害物,如有可能,随后再去检查一下主下水道 任务成员: 银色颅骨战团长拉(被模糊掉的)·卡(滋滋的干扰声)阁下 新兵马克西姆·穆尔维察 新兵伊戈尔·琉黎科 新兵叙拉斯·狄奥 新兵维塔利耶·布尔加 药剂师学徒帕罗戈夫 不愿透露姓名而且很不情愿地被迫加入这个小队的来自军械库的技术神甫,代号“贤者” 本舰特色多米塔级自动机兵 任务报告:正在等待小队任务确认——滴——该任务结束后将撰写报告并上交至战团长办公室 ———————————— 前往下层b1甲板维修通道入口处花费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许多。 虽然对外联络和进港时默认使用行商浪人代码、自称为一艘改装战斗驳船、船里自带的有生力量全是“看起来符合规定的机械教机兵”和“自称母团是极限战士的银色颅骨战斗修士”,并且有人精心细致且兴致勃勃地对其做了大量相应的伪装和改造,但事实上天命钢铁号——铁血号本质上是一艘荣光女王级舰艇的事实并不能因为自称是月级而被完全掩盖。 因此他们一行人自从全副武装从集合点汇合并出发开始,已经在空空荡荡而且肉眼可见气温与维护状况越来越吊诡的自行通道和升降梯中前进了四十五又三分之一个泰拉标准分,但还没有摸到他们此行的目标设施,通往b1甲板的维修专用入口的门。 “好吧,我忍不住了,我先来说。这地方是不是大得有点超乎想象了?谁知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要去的那层甲板入口?” 在这个诡异的小队诡异的沉默前进气氛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马克西姆,作为他们小队的队长,在其他人充满希(目)冀(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站出来回答道,“我想我们最后坐一次这部升降梯就应该要到了,战团长阁下。” “好,谢天谢地,我们终于要到了。嗯,马克西姆,这次行动中,如果我没有发出修正指令,那么行动分配职责和阵型的工作就由你来完成。” “啊……我是说,战团长阁下,有您在的场合,我这么做是不符合圣典规定的,是否应该……” “圣典规定尔等在这种场合须听从我的命令,那么现在这就是我的命令,马克西姆,在我们进去之前,把一切布置安排妥当。” 外披幻觉迷彩体型伪装,身穿厚重的改装终结者甲,手中倒提着他的战锤,拉弥赞恩颇有些给自己壮胆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这也是战团对伱的一次神圣考验!” 坚毅和恍然的神色立刻浮现在新兵修士队长的脸上。 “是的,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我的大人。” 升降梯的机械结构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刹车声,轰然巨响,伴随着大量灰尘劈头盖脸的落下,他们抵达了b1甲板的维修入口处。 小队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升降梯的轿厢内走出,以中央的战团长终结者为依托,排成标准战术队形,缓缓步入了无人的寂静下层b1甲板维修空间内。 这里很冷,举目望去,只有空旷的黑暗,不知何处来的可疑尘土与油污,还有大量根本分辨不清原本模样的杂物垃圾。 “‘贤者,’请替我们增加些光线。” 神甫用机械语言嘟哝了几句祷词,接着开启了智能机兵身上的探照灯。 强力的探照光柱泻入这个空间,但黑暗的部分仍然更多,光柱远远延伸,隐没入无边黑暗之中。 一些凹凸不平的不明物体表面反射着微光,所有人的目镜都开始勾画并标记新的地形。 “好的,那么现在放出伺服颅骨,进行标准侦察模式的飞行,所有人的爆弹枪,上膛!” “——啊!” 呱! 当然有第二章,已经在码了在码了,稍晚点就放出来 另外皮人今天多换了药和包扎稍微好点似乎伤口有再次结痂的希望……希望他能好起来,有伤不能洗澡让他看起来真有点不修边幅 (本章完) 第八十章 超土豪精装瞎堆版 虽然不大,但是方才这个惊呼声依然在这支几乎全员新人的队伍中引起了一阵警觉的前后检视与询问。 “所以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才堪堪走进来一千英尺不到就开始大呼小叫?” 马克西姆,不知道是因为要掩饰自己也被那声惊呼拨动了战斗神经,还是因为战团长在场而他们立刻就出现了这种低级错误的状况。 总之,他听起来非常生气地在小队频道内发问。 “没什么,其实是,呃,我刚刚以为我摸了一下我的手雷拉环把它带下来了。” “……这是我听过的最最最最愚蠢的话了,我发誓,维塔利耶,真的,你让我无地自容,如果不是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现在就想把你塞进角斗笼里好好揍一顿让伱清醒清醒!” 他们站在原地,入口处就在看起来不远的地方,随时能够在几秒钟内撤退使得这块地方依旧显得很安全。 黑暗静静地俯视着他们,飘起的灰尘漂浮在他们身周。 这时候机械神甫用他冰冷而无感情的电子讯号从安装在身上的喇叭中发声了。 “欧姆尼塞亚在上,我已浪费掉的一整个泰拉时的研究时间很宝贵。如果你们只打算站在这里说话而不打算继续前进,那么我建议我们不妨现在就离开,回到上面去,并且我个人很乐意为诸位杜撰并提供一份详尽的、保证能够在战团长处完美过关的考察和战斗报告,你们意下如何?” 无意义的争辩立刻散去了。 “停止交谈,提高警惕,继续前进吧。” 马克西姆再次将所有人的目镜数据归拢,并开始绘制实时的地图,与他们下来之前得到的船舰结构图进行比对。 “首先,我们将要穿过前十二个甲板,确定这条原始维修通路和它旁边的舱室是安全的和能够被人使用的;随后抵达b13甲板,那里的传感器据说最近出现了持续下线的现象,被派进去的两队维修机仆没有一个返回或者拍到了那里的情况。——所以,有什么东西在那儿等着我们是肯定的。所有人的爆弹枪随时保持上膛状态,注意警戒,伺服颅骨继续向前探索,‘贤者’,请及时向我们通报前面的探索情况。” “欧姆尼塞亚会引导我们的。”“贤者”又嘀咕了一声,接着让他的机兵上前,护卫在队伍的前翼一侧。 而战团长阁下矗立在队伍中后部,光是看一眼他的身形就能令人感到安心:即使在基因工程改造的超凡战士中,他也是一位真正的巨人,披坚执锐,他的动力甲是帝国忠诚的勇士所能够装备的最重型的动力甲,每一件由厚重的陶钢与精金制作成的部件都是昂贵的工艺珍品,能够承受绝大部分环境下最严重的伤害,他的一击就能在一眨眼间击破一整队帝国——的敌人。 而在他身前,除了手持动力齿轮斧、装备一些不能直接报出名字的远程武器的机械神甫与装配有肩部双联o型爆弹枪、长柄重力锤、自动反应式能量战斗盾的“多米塔级”机兵之外。 周围则簇拥着全员满装爆弹枪、近战动力武器、各种珍稀品种的手雷、等离子手枪和精工火焰喷射器等等各种不该出现在新兵身上的玩意儿——被拉弥赞恩在心中暗自称之为“超土豪精装瞎堆版战术小队”的一队新兵,噢,对了,他们甚至还很奢侈地带上了舰内唯二的药剂师之一,帕罗戈夫兄弟。 真不知道决定使用这个配置来进行这次任务的决策者该说是太放心还是太不放心。 拉弥赞恩觉得,这支队伍的力量放在别处甚至足以改变某个星球之类的命运也未可知,但如今说到底,他们只是打算为这艘古老的战舰打扫一下闲置的通道和房间,所以应该……很快就能结束吧? 金属舱壁上不知何时留下的被腐蚀的痕迹犹如什么爬行而过一般古怪而厚重,一眼看去,它们与阴影融为一体。 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金属结构被持续扭曲而发出的呻吟,不知何处破损的管道中嘶嘶地喷出一些气体,还有更多滴落的液体的声音与它交织或对峙。 沉重的陶钢战靴的踏地声伴随着探照灯不断闪动的灯柱回荡在黑暗的空间中。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克西姆。‘贤者’。” “是的,战团长。” “报告读数。” “除了温度低,湿度过高,空气浑浊之外没有什么变化,这里目前为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闲置船舱。” 拉弥赞恩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过于安静了。 他的脑海里不是很合时宜地浮起一些曾经在2k看到过的东西。 通常来说,一艘如此规模的虚空舰艇的下层甲板上需要的普通和技术船员人数都相当可观,一艘正常整备的月级巡洋舰在战备航行时所需的凡人船员的数量应该要达到三至五万名,而更大的船只无疑需要的更多。 在第四十一千年的世代,军用的大型浮空要塞、舰艇、还有许多大型民用船只——譬如一些固定航线的宪章船队的船上,他们的船员们甚至是世世代代不下船的,从出生到死亡的循环都在他们船上的小小世界中完成。 有些船只甚至从不靠港停泊,船员们在冰冷的船舱中孕育了一代又一代后嗣,这些生在铁壁中的人即被称为虚空之子,这正是在船上出生的人被帝国居民赋予的一种称呼。 如果一艘船只足够大而且在虚空中航行的时间足够长,那么甚至会因此而产生以家族和血脉为传承的职业船员,位置通常都是固定的,比如一个火炮瞄准位可能世世代代就都由同一个家族所把持,并由父母一代一代将所需的专业知识当作家族秘辛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所以说即使这里是以自动化程度出名的铁血号的下层甲板,是不是也有点过分的没有人气了? ——还有,对了,刚刚为什么没发现?这里为什么一直没有灯光?铁血号的动力室我记得没有问题啊—— 这两个念头划过第四原体的身体脑海的同时。 变化陡生。 呱! 早就想稍微写一下有关内容了【 可以猜猜看是什么情况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第一滴血 一开始,雾气并不是最主要的表现,而且,在一艘船里,下层甲板的湿度过高实在是太正常的一件事,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没太过于去随时关注读数的变化。 主要问题一开始是黑暗。 “马克西姆。” 穿着银灰色动力甲,涂成黑色的肩甲上还饰有与盔甲同色的光冕骷髅的阿斯塔特微微侧过身,以表示自己对战团长的尊重与对自己主人发言的认真倾听。 “去找一下这里的灯的电闸,或者总开关,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我们此刻是在自己的母舰上,这里肯定有能源和灯光。见鬼,我们又不是在什么废弃的船——” “贤者”那简陋的电子音突兀地发言。 “机魂没有应答。” “什么?” “我尝试过了——按我们下来之前从舰长的数据库获得的设计图,所有动力和照明设施的机魂均没有应答——或者说,虽然我们只不过是从入口处前进到b3甲板,但是实际上这里的结构已经变得大大不同——” 神甫那电子发生器质感的语音此刻听起来显得如此糟糕,“用一种世俗的话来说,我们未必是在自己以为在的地方,这里的空间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 “所以说我们可能已经踏入了某种四十一千年的亚空间陷阱或者古泰拉鬼故事空间。谢谢你,‘贤者’,你真是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拉弥赞恩嘟哝着,他身上那些似模似样的“铁光环”和“玫瑰念珠”之类玩意儿都已经经由logos启动或者被调整到了自动反应激发模式,他手掌中紧握的那把沉甸甸的战锤上发出嗡嗡的能量场运行声。 共济失调的前图书管理员在厚重的动力甲中完全能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希望我不会因为太害怕而发散出什么糟糕的气味或者信息素。他想,天啦,我周围围了一圈星际战士,不但个个都有超感的五官和侦测神经,而且每个人其实都比我能打多了。 阿斯塔特改造手术和洗脑训练程序稳定了他们的心神,剔除了那些会造成影响和不该有的情绪;但我不但什么情绪都有,甚至还不知道现在我们将要面对什么,这儿还这么黑,我们一共才几个人!——这感觉真的糟透了! 【必须说,我现在从本能警告到理智分析的各方面都感觉真的糟透了,佩佩,你没骗我吧?都这样了真的不用我做什么吗?】 【是的。没事,相信我,拉弥赞恩,伱只管把你所有的防御装备打开,然后不管等下出现什么,站在那儿别出声也别后退就行了。】 【你越这样保证我越感觉到不安了,佩图拉博。】 【是吗?那对我的身体来说这真是个新鲜的体验,你可以把它保留在生化记录中,以备我日后也能体验一下,或许。】 【天哪,佩佩,别这样说自己,没有人该有这种想法。】 【呵呵。】 他们继续前行着,浓稠又粘腻的黑暗在无声无息中带上了一些色彩。 星际战士们警觉地互相保持在一个够近又不会太近的圈上,并让自己的爆弹枪处在随时能发射的状态。 空旷阴冷积灰的黑暗房间和走廊无穷无尽,仿佛永远走不完,他们经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通道门。 通道两侧出现了无数的舱门,每一扇掩住的房门似乎都透着温暖的灯光,它们的背后开始传来轻微的笑声和听不清的模糊交谈。 这些声音从高傲到亲切,从粗犷到温雅,每个年龄段、每个性别都有,每个声音都会让人想起一些别的画面,它们无比的娇柔,无限的荡漾,每一个音节的尾音仿佛都带着一个小小的钩子,试图钩上任何想要打开门一睹芳容的鱼儿。 爆弹枪口朝着黑暗吐出一串火舌,但弹药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它只是被黑暗吞没,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若有若无地出现了一秒钟,又停下了。 “叙拉斯兄弟?”马克西姆听起来依旧有些情感色彩,“报告擅自射击的原因。” “我觉得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多臂长尾的异形。” “哪里?” “我不确定,三点钟方向,一闪而过,它太快了。”叙拉斯说,“但那看起来绝对不是人类。” “警戒并保持队形,之后允许无差别射击。” 甜美腻人到令人不适的香膏与油脂气味从清新宜人的芬芳开始逐渐浓郁到发臭,它们包裹着他们,试图钻入战士们盔甲的每一个缝隙,声音、气味、温度、盘桓着,低语着。 那些黑色的影子和光线的边缘现在看起来是蓝色?还是粉色或紫色?拉弥赞恩不能确定。 不过那些幻象和声音并没有能动摇他,他匆匆忙忙扫了眼视网膜侧面,上面跳出的界面链接着小队其他成员的面板读数,数据显示所有人的心神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随后,事情又开始发生变幻。 “尼欧斯的老母啊,我不喜欢这个。”机械神甫喃喃地说,并开始点燃他的个人内部能源以启用某种高热护盾发生器。 香到极致而发臭的雾气开始变浓,艳丽多变的色彩和诱惑的声音被稠密的浓雾遮盖住了。 这些异常潮湿的雾气只有在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才开始显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恶意的目光就在那些浓稠的水滴中,用一种不正常的贪婪与慈祥注视着勇士们,试图将他们的一切溶入其中。 拉弥赞恩抬起头,转动着他的头部,十数个传感器报告了它们互相矛盾的发现,雾气凝固成的液滴密密麻麻地挂在他动力甲的新镀层上,并因为这个动作而凝聚成更大的液滴,顺着甲胄的缝隙与沟壑流下。 一个画面突兀地跳入他的脑海。 原体麾下的大军如钢铁的洪流,冲刷宇宙的每一寸角落,在其上建立新秩序的堡垒。 为了荣耀吗?他问自己,不。 那你想要什么? 我…… 当他再次定睛细看,什么都没有。 他的面前只有一片化不开的虚无。 没有仇敌、没有同路者,唯有冰冷、黑暗、虚无与啮咬灵魂的饥饿。 过于潮湿的浓雾吸收了一切声响,周遭似乎是完全静默的,直到他们真正遇到它的那一刻。 毫无征兆地,一头鼓胀扭曲的怪物流着涎水从雾中跃出,猛地扑向小队的侧翼。 那怪物饶有兴致地用肿胀的舌头卷住了不幸的受害者,然后用长在肚子上长达数英尺的发黄利齿将他叼住。 阿斯塔特就像个玩具娃娃般被非自然的怪力高高抛起,装甲板刺耳地刮擦着什么东西,扳机被手指死死扣住徒劳地开火——其他人散开的时候耳膜中钻入了浓稠的酸性液体腐蚀陶钢的声音和骨头被钳断破裂的恐怖动静,当那畜生在半空中咬住他落下的半截和一团肠子,意图再度和自己的玩具玩耍时。 叙拉斯已经死了。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这个新兵小队的其他成员做出反应之前。 爆弹枪与战士们同时发出怒吼,冲锋开始了。 呱。 太冷了。 下一章有,正在码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阿特拉斯 【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你说过没事的!!!!!!!】 他站在那里,因为所见、所感与人类的真实情感反应与肉体的错位而动弹不得。 他在内心无声地尖叫,他手脚冰冷,他的觉得自己的嘴唇和肢体阵阵发麻。 并没有,他的肉体如此强大,他明明可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至少——但是他控制不了——控制不了——! 【叙拉斯!!!!!叙拉斯!!!!!!!他变成那样了!!!!!!!!!!他变成那样了!!!!!佩图拉博!!!!!!!!!!】 【别管他。】 而在其他人看来,战团长如巍峨的高山一般矗立在原地,随时是他们能够获得庇护与支援的可靠战线——战团长动力甲后背的飞弹发射仓已经全部升高到了发射位置,而范围相对来说十分巨大的单兵虚空盾也已经张开—— “抱歉不过。” 有个声音突兀地在通讯频道,或者每个人的脑海中出现了,断金切玉,斩钉截铁,就像冷冽的高山冰川融水一般瞬间浸透了听者的脑沟。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呵。】 “在把叙拉斯拼起来之前我必须问一下一个问题。” 随着说话者冷静的话语的展开,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单词,但它带来的效果就是,拉弥赞恩不知道如何形容,不可思议的,呃,擎天玉柱?托住天的阿特拉斯? 总之,在他眼中,透过目镜和视网膜显示出的图像与读数表明,混乱的空间波动开始趋于稳定,现实维度的帷幕重新开始变得厚重,来自绿色花园的怪物愤怒地嘶吼着,拒绝着,酸液、脏污与其他恶心的脓水从它的血盆大口中伴随着内脏碎片泼洒而出。 透过不稳定晃动的帷幕与迷雾,拉弥赞恩看到了隐藏在这只巨大恶魔后面的东西,有什么通道被打开了,三重循环主宰者的居所出现在他面前,那情形让他立刻觉得无法忍受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只保留了纯粹数据的画面。 此地此物其实无法被精确地形容,此地此物其实亦无法被真正地理解。 凡人说出口即会溶为脓水,凡人若要理解即会变为混沌之卵。 如果一定要用2k人类稍微能够理解的话语来描述它的话,这是一座广大的、由其中翻滚的黑色星星们与垂死的世界万物构成的花园。 它的地面是散发着无穷腐败生命力与死亡的沼泽,是腐烂、温热、在绝望中渐渐消融的星系。它是如此巨大,大至可以覆盖整个星云,它又是如此扭曲,以至于它能够被比喻为贪婪啃食鲜活生命力的蛆虫,感染星辰与银河的瘟疫,把无尽的腐败与扭曲的狂喜带给一切生命,将所到之处都变为污秽不洁的不生不死之物。这是一个闪耀着腐坏剧毒的瘟疫光芒的大锅,其中正在熬制极端污秽之物。“他”看到“他”的兄弟在堕落,在还原,被那东西牢牢地制住。 诸般荣光皆已消散,所有希望全部破灭。 无数的声音,在痛苦和绝望中被迫为那大者呻吟出颂歌。永远为那永不到来的东西而哭泣。 有女人在哭泣。 即使仅仅只能听到如此绝望的哭泣的声音也能想见她的美与生命力。 就像塞壬的歌声一样。 谁?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次朝那不洁的绝望之地看去。 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抬起脚—— 那个声音又及时地在耳畔响起了。 就像灼热的刀子轻易地切开肥腻的动物油脂一般丝滑地切割开整个绝望而差点变得更糟糕的画面。 “你们为什么都朝那个阀门冲过去开火?” 大魔的怒吼声变得更轻,腐臭的气息消褪,地面变回了坚硬的金属地板,浓稠的非自然迷雾渐渐变得稀薄。 所有窸窸窣窣令人不安的动静都开始如退潮的海滩般消褪。 人们停下脚步,开始充满戒备、但是更加迷惑地互相打量。 “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们准备使用重火力轰击的目标是b8甲板的紧急真空阀。” 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白色头盔上的目镜闪着明亮的鸢尾蓝的光,就像划过天际线的明亮彗星。 “由于破坏它会使我们全部被吸出船外——并且大概率使我无法回收叙拉斯的基因种子,我必须阻止伱们这样做。” 药剂师学徒的白色动力甲和手术照明灯在这片鬼蜮中犹如明亮的灯塔般显眼。 帕罗戈夫脚下的地面是干净的钢灰色。 他脑后的金色大鸟无声地展开了羽翼。 【啊啊啊啊啊干得好啊不愧是可靠安静的帕罗戈夫!!!!!】 【哼!!】 惊魂未定的拉弥赞恩在自己的动力甲头盔中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宣布重新集结并收敛可怜的叙拉斯以及校准他们的地图—— 刚刚回复坚硬的地面又一次开始变成诡异的触感,灼热的沙漠上,一条条蜿蜒的溪流开始冲刷过每个人的脚底。 【我(古泰拉粗口)了就,踏马的有完没完了这还?!又来?!还来?!这次又是谁?!】 【哦,挺意外的,这次居然是由他压轴,看来最近有些人实力大增啊。】 【啊?】 【没什么,你别动。他会处理的。】 【他?这个他又是谁?】 【哼。】 “刚刚发生了什么?”维塔利耶迷惑地问,他双手握着他的动力斧看起来刚刚要砍下什么东西。“这怎么回事?!” “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总之握紧你的爆弹枪然后记住自由射击。”马克西姆回答,并把等离子重新换成了爆弹枪。“这事看起来还没结束。” “这是什么……帝皇在上啊。” 伊戈尔抬起他的一只战靴,探照灯的光线下银色的表面被猩红的液体所沾染。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鲜血?” 随着血雾逐渐升腾得更高,第四十一个千年的新手们看到再次变得逐渐透明的帷幕对面出现了坐着巨大而恐怖的黄铜与钢铁坐骑的放血魔军队,它们排成了整齐的八个队列——那些凶兽的每一次呼吸都随着雷鸣般的回响喷出浓重的烟雾,而蹄子则掀起阵阵烟尘。 “某些阴魂不散的跟踪狂真是让人受够了。” 有人在他们背后这样说。 接着某种同样来自于至高天的力量让人反胃地拉扯了一把每个人的肚脐。 下一秒钟。 这个出师未捷的小队发现自己站在天命钢铁号下层,b8甲板那不算明亮但整整齐齐、被灯光照耀的通道中。 除了脚下躺着的变成两截并在变得更冷的叙拉斯。 “药剂师——————!!!!!!!!” 今天太冷了…… 写一半发现之前工作的时候因为在太冷的房间工作导致手指关节发炎的地方全都红肿痒起来了,赶紧翻出取暖器开了( 大家一定不要因为觉得自己能抗一抗就不做好劳动保护,因为真的会得像作者这样得每年复发的关节炎。 还有虽然是想写的内容但是胖哥这边是真难写啊,改了好几次 稍微写出了一点想透露的东西吧只能说哈哈(你) 因为毕竟咱们这是战锤,而且是混沌嘛(目移) 陪伴书友们的舒适睡前故事,徐徐展开! 接下来的大事件就是……月末将要写到那个!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夜宵时间 “他会被记住并终获得救赎。” 洪索,“银色颅骨”战团的药剂大师按下按钮,从巨大的直立透明培养罐前转过身来,对着他身后的阿斯塔特们和他的基因之父说。 叙拉斯·狄奥身体的一部分,准确的描述是他的头部、一条手臂、内置胃以上的部分,与诸多生化植入物和生物中继管线一道静悄悄地悬浮在人造羊水中,与他旁边的更古老的战士共同组成了这个生化静滞大厅中荣耀但沉默的存在。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马克西姆在原地注视着战友的残躯,十连第一小队队长的头盔中央被他自己漆上了一道红色的条带。在这件自作主张的事情上,拉弥赞恩阻止了佩图拉博打算为此发表的不满。 【他的这种行为确实是擅作主张,而且在你的军团里有些过于个性化了。但这某种程度上也是必要的,对一个集体,尤其是对如今的阿斯塔特修会这样的组织来说,佩佩,】他当时如此劝告,【你不能将他人每个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不顺眼或者心情不好的瞬间作为施行严厉惩罚的理由。】 【我当然可以。】狗划动着眼前的数据板,甚至没有多给自己的身体一个眼神,【他们的身体里现在可不都是那块茅坑石头的遗传物质,我的基因的加入能救他们的命,我当然也可以剥夺它们。如果你想些具体事例的话,我可以把达萨德拉或者索尔塔恩喊来,他们会告诉伱第四军团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用,鉴于这件事情如此出名,连我都知道你当初对你的儿子们做过什么。】拉弥赞恩叹了口气,【但是他们是人类,不是ai——用这里的话说,不是机仆,不是沉思者,也不是憎恶智能,你不能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处理一切。】 【为什么不能?】恶魔边牧的工作思路终于被他的身体影响到了,也可能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四足毛绒生物的大脑湿件不能支持完美的多线程处理工作,狗从长长的鼻腔里喷吐出一口热气,接着推开面前的屏幕,把长长的黑白毛脸转向自己的身体。【我已经是个去他老母的无分混沌恶魔王子,所以是或不是人类又怎么样?】 他按了按按钮,电子音发出指令,艾哈林朝父亲们行了一礼,退出了办公室,万纳斯从阴影中无声地潜出房间。 【我说过了,因为他们不是人类以外的‘东西’,所以你不能只因为追求完成一个目标,取得一场胜利而为此完全放弃过程中那些你认为对目标没有帮助的东西,那些东西对‘人类’并非无足轻重。诚然,你不需要你的儿子或战士们的同意就能做出决定,但你的……一部分兄弟们,很久以前就已经领悟到,巧妙运用领导力和个人魅力以及你所看不起的那些东西,很多时候才能更长久而有效地得到他们实际上想要甚至超过希望的结果。】拉弥赞恩耐心地回答。 【另外,你要不要向我解释一下,说好的‘你带他们下去走走,实际上只需要看看通道卫生情况和b13甲板的下水道处理机是否需要替换’是怎么最终出现我们现在面对的这种结果的?】 【什么意思。】边牧恼羞成怒地呲起牙齿,他的男低音伴随着语调变得危险而低沉,犹如积雨云中隆隆的雷声,【你是在质问我吗?!愚蠢的凡人!你有幸使用了我的身体,我的旗舰和我愚蠢的子嗣,并不意味着你能够这样对我指手画脚!反思?!你以为你是什么?!没有我你连这艘船都走不出去!】 【这种威胁并不能构成威胁,我建议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而是诚实地回答我。】他的身体用他对凡事都不太在意和懒洋洋(不可思议)的脸孔和一种“你永远无法打败一个摆烂宅人”的态度镇定地回复,【还有佩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你想说什么,我还可以给你最后仁慈的三十秒钟说完!】 【……当一只边境牧羊犬非常心虚、其实内心很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睛会看向别处,舌头会不停地舔着鼻子,而且最最主要的,他的耳朵会消失,变成一只圆头黑白海豹。】 【……】黑白花狗恼羞成怒地扑了上来。 —————————————— 当艾哈林重新进来准备协助毛茸茸的父亲工作的时候,他的超人感官告诉他空气里动物的毛发漂浮数量、肉垫汗味、皮脂气味和唾液味道指标都有点超出日常水平,还有基因之父散发出的愉快又稍带无奈的化学气味,这让钢铁勇士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不少。 —————————————— “小尼拉伊朵阿,你在看什么?用功很好,但现在是夜宵时间——!” 药剂大师擎着两大杯滚烫的沙煮雷卡咖啡和一整个刚出炉的肉桂苹果桃派热热闹闹地走进药剂师实验室——对,圣典药剂师部分和药剂师学会标准操作规程是都说过不可以在实验室吃喝东西;但首先,这地方一共就两个药剂师,另一个是他的学徒,其次他就是这里的头头,最后他是个混沌星际战士(伪装中),所以管他呢! 他把刷了蛋黄液表面被烤得闪闪发亮热气腾腾的苹果桃派烤盘乓地放到正在认真翻阅什么的药剂师学徒面前,“不来点尝尝吗?军官食堂好评如潮的限购款最新力作,我麻翻了前面几个人才拿到的。” “当然。”他的学徒合拢手中的书本并把身体转过来,洪索注意到了书名。 “《(数据删除):如何成为精英药剂师的详细指南》?”药剂大师眯起眼睛,“这本书虽然很好,但我记得告诉过你现在不能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单独翻阅它,帕罗戈夫。” 他的学徒看起来十分镇定,他摘下了头盔,露出白色的短发和明亮的浅蓝鸢尾色眼睛,洪索能感受到如雪后冰原般平静的气息,“是的,洪索大师,我不会再忘记了。现在让我们趁热享用雷卡咖啡和苹果桃派吧。” 呱。 今天羽绒服终于到了可喜可贺,另外取暖器立大功!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双倍蜂蜜玫瑰糖浆苹果桃派 少见的、极度不安的气氛正在神圣泰拉同步轨道上的山阵号与已行驶到卡利西斯扇区进行休整的帝国之拳远征队中蔓延。 有关某些前所未有的惊人消息的流言从星语塔或是某个灵能者开始——尽管愤怒的莱山德已经下令追查,但源头似乎是他们曾经经过的某个空间港或者星球轨道站,来源可能性过多而完全不可考地——以窃窃私语、默契眼神之类的传递方式席卷了愤怒风暴号的每个角落,并随着只言片语和多重加密的虚空呢喃流向其他地方。 最糟糕的实际情况是,这一次阴影中潜伏的东西,一反常态地,对多恩之子们的影响反而要比凡人更大。 达纳特·莱山德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并且在他之前刚刚结束的、收听由托尔·加拉顿派船追上他传递的最高密级的语音文件中,这件事又一次得到了确认。 当时负责留守帝国之拳泰拉上空家园的三连长以某种莱山德从未听过、也从未想过这种忧虑而痛苦的语气会被如加拉顿这般可靠的战士说出的苦涩语气,告诉他一个可怕的事实。 “吾等之父的圣骸正在消融,莱山德。” “消融?!消融——什么意思?!加拉顿!接下来请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我认为的那个意思!” “虽然我很想说它不是真的,但我恐怕还是会让你失望,莱山德。”加拉顿的声音有一些失真,但仍让人听起来仿佛他正在用所有的后槽牙咀嚼十个格洛克斯的苦胆,“但这就是我要告诉伱的意思。”他重复了一遍,“吾等的基因之父,泰拉禁卫官,帝国之拳的原体,神圣帝皇的尊贵的第七子,坚如磐石的罗格·多恩——如今存留给吾等、放置于山阵号上的唯一遗骸,刻满战团往昔荣誉与名字的,他的手骨,开始逐渐消融了,就如阳光照射下的冰雪一般。” 即使在一份隔着半个银河被递交到莱山德手中的密匣中,山阵守卫的声音依然能明确地透露出他心中无尽的苦涩与哀痛。 莱山德那由战士、教官与英雄合而为一的大脑由于他所听到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而骤然变得高热,他听到自己的耳膜在发出尖锐的嗡嗡的鸣响——但是他曾答应过死去的战团长,他也曾当众和私下反省过,达纳特·莱山德不能在此刻再次失去冷静。 一连长听到自己的声音徒劳、狂乱又冷酷地朝其实不能回答他的三连长的留言讯息发出询问。 “由于短期内给你发送清晰而足够长的留言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的讯息还有如下这些:哈根战团长最终没有与泰拉或其他能够提供帮助的地方取得了联系。”加拉顿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莱山德几乎都能想象出说出这句话时,三连长那沉稳又富有洞察力的面孔在他的动力甲中摇了摇。 “战团的连长会议已经尽快在纪念大厅被召开了,当然,我们当时联系不上你,你们的星语者应该是要在下一个太空港才能得到补充的——但是我们也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这应当属于阿斯塔特修会的内部事务,我们不应该先去惊动其他无关的机构或人物。因此我们经过决议,已经向美杜莎上的钢铁之手们发去了星语通讯。——截至目前还没获得回音。” “药剂师兄弟会,留守山阵号的,以及从邻近星系以最快速度赶来的——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但是圣骸的消融过程完全不受干扰地、坚定而缓慢地发展。” “首席智库迈艾松兄弟召集了他能够召集到的所有智库兄弟们,不过智库们对此意见不一,但各种尝试性地呼唤、占卜、问询和预言都被使用了……更令人不安和遗憾的是,它们几乎都没有产生作用,命运的丝线如同乱麻,银河之中仅有一片混乱,唯一有用的预示结果只有……” “是什么?”莱山德迫不及待地朝他最不喜欢但也最信赖和肯定的战斗兄弟的留言发出疑问。 “那是一条,”加拉顿话语中的忧虑似乎更深了,“有关于你的预言。所以这也是我不惜代价送出这个留言密匣的原因之一。” “我的——?我的什么?” 密匣语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唯一揭示的预兆结果是,这一次我们可能会失去你,莱山德。它是这么说的,‘不可抵御的忒修斯之船、多恩之拳终将直面他的另一面并于风暴中失去,此乃一去不复返的航行’。” 第三连长的语音消散于他真挚的祝福,“为了帝皇,为了所有,为了多恩,莱山德,活着回来,就如你一千年前做的那样。” “我会的。并且我将在那之前,将毁灭带给我们的敌人。” 达纳特·莱山德,独自站立于他在愤怒风暴号的私人房间内,握紧了他手中的多恩之拳。 桌上的留言密匣发出嘀嘀的警告声,开始自动焚毁,变成一滩熔融看不出模样的残渣。 —————————————— “我真不敢相信。”法杖末端敲打地面的笃笃声回响在已经重回宁静的通道中,激起潜伏的灰尘与新的浑浊。 “结果这种事情的收尾工作最后居然是落在我身上。”乌瑟尔·玛阿特拉抱怨地嘟哝着,裹紧披肩,拄着法杖。 他踏过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阴影,穿过一环环试图迷惑或攻击他的无生者形成的光怪陆离的场景,他的一只手被众多符文和法阵形成的光圈条带环绕,时不时地,一道高度凝实的灵能闪电就从他手中的符文法阵集合中发出,轻而易举地一击杀死一只或更多恶魔。 “我如此瘦弱,还在咳嗽,我还没批卷子——我不适合干这种活儿!他应该让一些结实的大块头来修理下水道粉碎机!” 抱怨归抱怨,灵能顾问依旧娴熟无比地比划出了几个凡人的肉眼无法捕捉的手势,一道炙热的橙色光晕从他的法杖顶端聚集成光球,接着随着一道解放咒文,高热的光环冲击波将周围一切魑魅魍魉烧了个干干净净,只除了他抵达的b13甲板上的这一个。 “好吧,谁让我是他最知己的亲爱的弟弟呢。还有额外不用抢购的撒阿月浑子碎双倍蜂蜜玫瑰糖浆苹果桃派。” 第十五原体举起手,那些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符咒旋转起来,替他把这头不好好工作的大不净者狠狠修理了一顿。 呱。 天冷好想吃甜的高热量 今天吃了饺子哦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实践出真知 “我必须承认,这份苹果桃派的滋味真的很不错,洪索大师。它的滋味与材料确实值得进行一次小小的战术突袭。” 十八英寸的金属烤盘上现在只剩下几粒小小的食物碎屑和两把阿斯塔特尺寸的叉子,药剂大师和他的学徒分坐在两边,在装着战团修士残躯的羊水槽、医疗舱与各种生体标本的环绕下,享受着片刻美好的夜宵时间的最后时光。 “那当然,你最近去的时候没看到吗?军官食堂的菜单公告板上说了,由于原材料供应和保鲜的问题,这种非常受欢迎的点心现在每天限量供应,就算是星际战士也只能每人限购半个,每日售完即止,先到先得。” “半个?每人?”他的学徒扬起白色的眉毛,看了眼完整的烤盘,那上面曾有一整个苹果桃派。 “哦,我把你的配额也一起用了。毕竟,”他的老师和上司面不改色地说,“身为这个战团与这艘船上唯二的药剂师师徒我们是一体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伱这听起来仿佛是在占我便宜,洪索大师。” “哈!小尼拉伊朵阿,别说得这么严肃,好像我真的占了你什么便宜似的,啧啧。” “或者用一句不是那么恰当的古泰拉成语:借花献佛。” “哦?这个短句怎么说来着……?”洪索看起来被逗乐了,“以我们的舌头肌肉都很难准确发出这种音节,jie_hua_xia_fu?看来你和你那位读书快读傻了的朋友确实在大图书馆看了不少东西……或许哪天我也该去看看,你们去的这个图书馆在哪儿来着?” 他的小徒弟又一次惊讶地扬起眉毛。 “我以为你早就到那里去过了。” “哈!我可没有多的闲工夫去那种放松的地方。光是这里每天需要挨个监测和维护的进行中与即将开始的实验,还有那群,嗯哼,不断的突发事件现在就够我忙的了。” “图书馆不是那种放松的地方,洪索大师,我们也不是闲着才去。” “好吧,好吧。”药剂大师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古怪但又并非生气的神情挥了挥手,仿佛能把刚刚的这些对话拂去。 药剂大师指了指实验桌上放着的,帕罗戈夫刚刚还在读的那本古老的指南书,书的封面风霜斑驳,还能看到横贯封面敲下的大大的鹰头闪电的图章、大约是个大写的i字形的半融化火漆印记和更下面几乎完全看不出细节的褪色金箔用心贴出的华美羽翼。 “这本药剂师指南虽然成书在很久之前,但它的内容非常详尽,几乎已经将星际战士的生理研究到了极致,所有可能发生的经典情况和猜想都写到了……我有时候真好奇它的作者到底是哪一个人,就我的直觉来说,这家伙如果没有死在过去那些无尽的战争中,那他一定能在这个银河里留下点东西或者混出点名堂。” “不过,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混沌星际战士往后靠进椅背里(并且挪动他的医疗背包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一只手摇晃着上面蚀刻着颅骨图标与光环的咖啡杯,“做个药剂师还是不能完全按部就班按前人的东西来……虽然参考资料很有用处,但它们说穿了,不过是垫脚石与高级一些的垫脚石,我们作为被战团长看重的药剂师,为了战团的未来,要讲究实践出真知,小尼拉伊朵阿。” 他的学徒同样拿起自己尚余一丝热气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你这话听起来有些异端了,洪索大师,露娜、火星和其他地方的基因贤者们对此一定有很多话想对你讲。” “哈!你今天真是妙语连珠,是想笑死我吗?小尼拉伊朵阿,那群机械拾荒佬有什么想讲的尽管来吧,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是不是还能算人尚且存疑呢,这么多年了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多人上赶着不做人的。” “哦?机械神教的探索队一向以挑战未知、前赴后继的冒险精神而知名,你为什么要这么评价他们呢?” “哈!听起来是多么虚幻美好的童话故事的英雄主题啊!小尼拉伊朵阿,你是在图书馆不小心看了什么万年老古董书吗?以至于对他们产生这种奇怪的幻觉了?我在梅德伦加德的时候手下那个黑机油佬都比某些火星机油佬某些方面更像个人。关于这个,有些我以前见过的小故事,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跟你说说。——嗯,我先看看这些温度和内分泌激素的维持水平——” 洪索转了转头,伸过手去,从一台大型沉思者的青铜与黄铜面板上拨动了几个旋钮和按钮,并查看了一下监测数据和实时情况。“好的,没问题,那么,就让我来跟你说说……” 洪索的黑眼睛里闪动着邪恶而愉悦的光。 帕罗戈夫第三次挑起了他白色的眉毛。 “我愿闻其详。” ———————————————— 经过药剂大师数小时兴致勃勃的讲古和更多的沙煮滚烫雷卡咖啡的浇灌,帕罗戈夫最终接收到的是—— 塞满一脑袋的绘声绘色的航行和战斗故事、战斗场面描述、各种战斗中使用的不那么光明正大或实用(嘻)的小技巧、对第七、第十三军团或者其他军团战士的多种不同口语化代称,以及本次的真正主题:对机械神教的许多成员已经成为了什么样的东西的辛辣嘲讽与手术刀般的剖析和评论。 最终,药剂师学徒若有所思地走在通往修道院大图书馆的主通道上,天命钢铁号上的自动流明显示这是午夜到黎明前的时分,就连不需要休息的星际战士往往也会选择在此刻进行短暂的小憩以更好的恢复精力。 一队正在进行常规巡逻的多米塔级机兵从他身边经过,它们保养良好,身上的机械教齿轮纹章显得崭新鲜亮。 带头的是一位把自己的动力甲装饰得在其他人对比之下算是花枝招展的“银色颅骨”老兵。 对方看到他的脸孔的时候明显噎了一下,还把手放到了武器上,但最终还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尼拉伊朵阿修士!这么晚了还去预兆大厅吗?” “是的。”药剂师学徒冷静地回复,“我有事想找……罗伯特。” “哦,他应该还在他老师那儿呢,我经过的时候看到玛阿特拉住所的门口还亮着禁止打扰的警告灯。” “谢谢,那我想我可以等他一会儿。” 对方点了点头,感叹了一下“你们可真是关系不错啊”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药剂师学徒继续朝前走去。 呱。 第二章晚上。 好冷啊! 傍晚前觉得冷得奇怪发现皮人好像晚上不知什么时候关掉了取暖器(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OPERA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环着闪电荆棘的冠冕,金色短发、蓝色眼睛的年轻半神正在昂着头努力用他如清晨般鲜亮的声线大声吟诵着某段晦涩古怪的咒文。 “不对,不对!哦我的天啊!罗伯特!” 坐在他对面的教师不耐烦地用纤长的手指敲击着符文书的封面,壁炉里明晃晃的炉火把他深肤色的脸孔映照得发红。 “这是一种激情澎湃式的、指挥和引导能量如随心而动的失落文明的咒文,罗伯特,你需要,更富有吟唱性地,把它唱出来!比如,昂白——昂——白——昂昂——白——昂·白——!或者甚至可以是‘阿~~~~巴~~~~~阿~~阿~~~~巴~~~~’这样才对!” “这,非常抱歉,玛阿特拉顾问官。或许我再尝试一次?” “算了,现在这个时刻的星辰位置不适合用来沟通星星的能量,”黑发的凡人青年疲惫不堪地叹了口气,“咳咳咳!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罗伯特。” “呃,好的,那我……” “随便坐。既然要休息,那么我们就不要喝雷卡咖啡或者浓茶了,咳咳,我想想,不如来点玫瑰水和歌剧院(opera)吧。” 灵能顾问抬起手,无形的大手替他搬来了一只银质托盘,上面有一壶温热的玫瑰水,一碗甜味果汁制成的冰块,两只大小不同的杯子,一大一小两种分量的歌剧院蛋糕,还有一张尺寸适合星际战士体型的扶手椅也出现在桌子旁边,此外甚至还搬来了一张配有枕头和被褥的单人床。 “你打算先睡一会儿也行,毕竟我们今天下午已经进行了二十二次各种内容的随堂测验,虽然你的灵能储备还很充沛,但是肉体脑力的恢复依然是很重要的。” “不其实我……” “怎么?不习惯睡在我的沙龙里我可以替伱放到隔壁——”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玛阿特拉顾问官,我的意思是,我该去礼拜堂冥想了。” “呃?礼?礼什么?啊我是不是又忘记了——” “是的,顾问官。”金发的阿斯塔特好脾气地再一次提醒他的灵能教师,“鉴于我目前依旧兼任战团牧师一职,维护礼拜堂、领导礼拜、倾听忏悔与向帝皇冥想祷告都是我的职责所在……” “哦对对——”蓝绿色的眼珠开始骨碌碌地朝四周乱看,并且避免自己看到对方腰间的某本书册,“是的,是的——!你是他的牧师——!呃我是说——嗯……我能理解你的职责,所以去吧,罗伯特,记得明天来上课之前看完我给你的《加蒂纳尔战争纪实》并且写一份有关多军团协同作战思路理解的八页羊皮纸报告交给我,上下左右的空白必须符合要求,字体不能小于零点五英寸。”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提交的,玛阿特拉顾问,那么我现在先告辞了。” “罗伯特,你总是这么注重礼节,明天见。” 黑发而文质彬彬的凡人青年看着高大的黑甲战士从门口离去,门关上了,随后他坐在那里又一次疲惫而深深地叹了口气,并用指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果然还是永远不能让自己时刻习惯一个手持罗嘉圣言录的‘牧师’罗伯特。以及——”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地自言自语道,“肉体素质很完美,灵能储备量没问题,精神纯净度白得发亮,灵能等级的发展潜质非常非常好!对于各种典籍和课程的领悟力也非常优秀,我还以为这一次一定能教出一位衣钵传人——怎么他会偏偏卡在了唱复杂咒文缺乏即兴音感上?!!!” —————————————— “我真的不能相信,你能相信吗?那简直太呆板了。” 乌瑟尔玛阿特拉如此抱怨着,起身从茶炊(samovar)中为面前的来客的杯中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热茶。 深色的茶水以珍贵的30k泰拉茶叶泡成,液面在灯下微微荡漾,反射着细碎的点点金光,在杯中散发出古老馥郁的茶香,“我第一次听到他念出那段发音本来应该如拂过灵骨龙骨上的空洞风铃般优美的艾尔达异形的咒文的时候——我简直以为自己听到了一台编码沉思者打字机正在从它的嘴里吐出一板一眼的数据字条!” “或许在你所有的课程结束之后他就会有所改善。毕竟。”来者用手盖住茶杯,礼貌而坚决地阻止了灵能顾问边说边往他的茶杯里加上一打方糖的小小企图。 “仅就目前而言,你应该是整个银河人类中最优秀、稳定和强大的灵能大师了。以他这样的资质加上你的精心一对一训练,这种问题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瑕疵,只需更多的规训刺激和重复灌输就能形成新的印象记忆——最多就是这样罢了。” “或许吧,”哼了一声放弃替对方加糖的企图,转而把那些糖块开始往自己的玫瑰水里加的灵能顾问重新在位置上坐下并皱起眉头,“倒是你,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我这儿?” “怎么,这里不欢迎我吗?”对方喝了一口浓酽的茶水,品味着其中久违的苦涩的回甘。 “这倒没有,我的符文学和法术沙龙现在欢迎任何正常人的拜访和交流,当然啦,这艘船上本来也没几个灵能者。我那倒霉又蠢兮兮的子嗣还得在希波利那儿治一阵子才能把自己的其他部分整个长回来。” 乌瑟尔玛阿特拉也端起他的杯子啜饮了一口甘甜逾蜜的玫瑰水,并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但是考虑到你从来都非常坚决地不肯在佩图拉博和其……人面前出现,这个时间地点你会这样到我这里来确实是很稀奇的。” “我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出现没什么好奇怪的,马格努斯,”来者静静地说,“现在的你应该至少明了一部分原因,虽然各个原因并不相同。” “那确实是这样。”第十五原体认同道,“所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谈呢?” “首先替我多留心一下最近其人不受控制的试探,如果有必要,对此采取应有的手段,此外有关于即将到来的……” 在一段时间的谈话结束后,来访者离开了乌瑟尔玛阿特拉的住所。 ———————— 洪索在他的实验室内收起餐盘和杯子,叹了口气。 呱。 据说过几天又要回暖 然后又要大冷大热 搁这儿淬火是吧 轻松氛围(?)的一章,适合陪伴入睡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非常丰盛但又很预制菜的 在遥远的、黑暗的第四十一个千年的宇宙中,充斥着永不结束的战争。 大大小小的战争的对象可以是一切异端、异形、叛徒、混沌甚至同时多线作战——或者还有大量名义上是你的盟友、战友和坚实后盾,但是你完全不能确切地肯定,他们到底是好还是坏,或者两者兼有的存在。 甚至,有些可能比离经叛道或者匪夷所思还要离谱十万倍的、完全不该出现在这个宇宙的玩意儿也会在罕有人知、远离星炬的边疆星域或者新增扩区现身活动。 ——嗯请相信,这句话绝对绝对不是指也没有影射任何—— 某位据说已经变得很强但是不知道在哪儿在干耗什么的原体; 与人交换了身躯变成了四足毛绒且湿件算力很不够用的古泰拉狼科生物亚种的某位原体; 会符合要求地失踪或者让遗骸符合需要地灵活变少且不想也绝对不能直接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某位原体; 自己删除了自己的存在而变成了瘦弱凡人的某位原体; 一些勤勤恳恳的无生者和异形打工人(前者能悄无声息在现实宇宙持续存在的约束力到底是什么?); 或者理论上在某艘无分混沌恶魔王子的旗舰上出现就会导致如冷水入沸油锅效果的某些理论上在这个地方全都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但就算和以上这些凡人穷极一生可能都无法想象出的事物比起来,现任帝国之拳的一连长,他们战团的传奇英雄,达纳特·莱山德的个人经历也依然可以算作是带有某种极其神奇且无法解释的故事意味在其中的。 尤其是当你得知达纳特·莱山德离开故乡的第一步是——作为一名襁褓中的婴儿和他的父母一同踏上他们长达十三年的朝圣之旅,并在经历过waaagh!格罗兹达克(waaagh!grozdakk)兽人的袭击以及奎萨奇叛乱(quesarchheresy)的血腥恐怖之后,其父母因为坚守信仰而死,莱山德最终变成了孤儿,在牧师宣扬的英雄故事中,这名最多只有13岁的男孩依旧以一人年幼之身,靠着其他虔诚信徒的施舍,穿越余下的数十个光年的路程,作为国教宣传的禁欲奇迹朝圣者而抵达神圣泰拉,完成了这趟朝圣之旅之后——神奇的故事才刚开始。 接下来他又不知为何会单独出现在帝国之拳纪念一场发生在很久以前的灾难的纪念碑遗迹——也即通常为人所知的白骨之柱(pirofbone)前,并且就在这里,在嵌满无数阵亡帝国之拳骨骼和装备的白骨纪念柱前,被听说他的朝圣壮举的牧师兄弟沙德瑞斯找到,由于种种叠加的气氛和环境特性而被后者视为或许是基因原体给予的启示,将他单独招募到山阵号上,加入帝国之拳战团——直接跳过了前面任何的筛选步骤! 随后,当然,莱山德在朱庇特母星和木卫三那严酷的训练场上表现确实不负众望的出色,通过成为阿斯塔特的过程中反复的记忆灌输手术和严格到苛刻的战斗训练,他最终成功地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斗修士,并且在精神上确信他要以一位为帝皇战斗的勇士使他荣耀和为他骄傲,而非只能如无助信徒般将帝皇作为一位神来膜拜。 随后是他的第一次辉煌发展期,莱山德后来连续取得的胜利包括但不限于传奇般地跳帮灵族打击巡洋舰取得胜利、多次击破钢铁勇士的堡垒与阴谋、在一连开场就损失殆尽的战场上从濒死的一连长手中接过多恩之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追杀叛变的传奇刺客庭刺客,此次行动据称前后动用了刺客庭大导师、文迪卡刺客与艾弗森刺客,而他最后居然几乎是全须全尾的生还。 随后莱山德乘坐的英勇之盾号在长达近千年的亚空间迷航后重新出现在现实宇宙中,直接一个穿越掉到钢铁勇士控制的星球上空并被防御武器击落——是的,然后莱山德依然全须全尾地落地了。不过他成为了战争铁匠的俘虏,并被残酷地折磨以及差点被活体解剖,但他最终在赤身裸体、没有动力甲和武器的情况下救出了他的两个幸存的兄弟,打穿了一个钢铁勇士的混沌星球然后坐着穿梭机逃走了,并逃回了山阵号和母团,通过了纯洁测试,重新担任连长职务,随后开始影响整个战团的行动,作为年轻战士的楷模和战团长的潜在继任者,主导了新的远征与他对战争铁匠的复仇等一切种种。 ———————————— “呃呃呃,这整个履历食用起来真的非常丰盛但也太像经典预制菜了吧!” 万纳斯的眼睛疑惑地从盯着佩图拉博的方向转向发出奇怪惊讶动静的拉弥赞恩。 艾哈林面不改色地拿起边牧刚刚批复好的数据板,礼貌地退出办公室,前去二连的驻地执行毛茸茸父亲的命令。 【我必须讲,佩佩,这位莱山德连长的这些个人履历就算放在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某种开放式幻想交流平台上,也是极为炸裂……我是说,会被人喷……不对,会被人抨击过于幻想和不真实的,但是这套履历伱要挑毛病还真是没什么毛病的孤儿主角出身套路,我真是奇怪自己之前居然完全不知道多恩的儿子里还出过这等猛男龙傲天。大家能在这个宇宙混出名真是各有各的绝活啊。】 【嗯嗯嗯。】恶魔边牧看起来完全没有把这些废话听进去,因为他没有就拉弥赞恩使用的那几个奇怪的古代名词提问,而是专注于他的工作目标。 狗只分给正在一边替他提供自己的大脑算力一边翻阅边边角角资料的高大原体身躯一串应付的鼻音。 当然正在那里把数据库中诸位帝国忠诚的勇士——尤其是刚刚翻到的达纳特·莱山德的履历当作看的某位大型自走式不可燃战团长办公室摆件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对方的回复。 【嗯……首先虽然,父母双亡这点可能在这儿还挺普遍的,但是这位不但克父母,而且也太克战友了……比如你看他的多恩之拳是怎么来的……】 【嗯嗯嗯。】 【真的会有终结者一连整个连因为传送到石头里全军覆没啊……啧啧,路过的莱山德这就直接被塞了一手圣遗物武器……】 【嗯嗯嗯。】 【还有后面,哇他死战友那是一船一船的死还要带船死啊,这种走到哪儿克到哪儿的可怕角色不在我们一边真是太好了……】 【嗯……】 呱。 第一个迷思:帝皇升天节到底是不是明天【你 第二个迷思:到底是今天把圣诞节特别篇写出来还是明天,总之如果今天写的话估计比较晚(周末容易被打断思路是这样的),明天要上班的各位可以先休息哦! 书评区的分析非常精彩! 有猜中的也有没有猜中的哈哈哈 (本章完) 帝皇降世节(?)特别篇·上(原八十八章(删掉)) 悲伤、寂静与无边黑暗的虚空中。 他在静静沉睡。 无知无觉,无止无尽,凝滞,衰竭,冰冷,苍白。 作为献给他的花束的是足以淹没神像的海量哀伤,希冀,愿望,勇气与……爱。 原本如此。 直到时刻来临。 但是有些动静逐渐变得鲜活起来,声音、光线和气味分子冲击着他灵敏的五感。 空气嘶嘶流动的声音轻柔地拂过他的耳膜。 能尝到的气味……很洁净,冷冽,但是其他成分非常复杂,他说不好。 在很远的地方,他的耳朵捕捉到引擎室强而有力的搏动。 熟悉的宇宙背景噪音。 航行中的机械杂音。 是在虚空舰艇上。 这艘船……很大。 10公里?15公里?远远不止…… 这个结构重力感、体量和动力很可能属于一艘荣光女王级或者同等级的巨舰…… 但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不——!希尔——! 我还不能死,现在不行,还有太多还未完成的事业,太多,太多,太多,没有了我,鲁斯会做什么,可汗呢? 父亲……今后谁来……指引……他们——?! 呼!! 罗伯特·基里曼晴天般湛蓝的眼睛霍然睁开了。 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从床铺上弹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更多进入他气道与肺部的氧气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随后他又缓缓闭上眼睛,并非是由于不适或别的原因,单纯只是—— 入目所见的此地太过……正常了,和他最后一次看到的场景相比,只需要一眼,罗伯特·基里曼就知道他现在所处之处一定在很长时间内平和而安全。 被明亮的内置灯光照亮的内嵌式武器架上,所有武器都整齐地排布着,远程近战,种类齐全,绝大部分还有着许多改良式新颖先进的结构。 但武器架把手和其他地方的许多的细节提示出它们的主人应该只用它们做过模拟和练习性射击,有些战争之子了如指掌,真正的在战场上会出现的东西在这些装备上面都没有。相反因为经常擦拭才能形成的细微磨损能够显示出平日里主人能做到良好定时的武器保养习惯。 他又扫了眼,武器架侧面那铮亮的银色镀层表面反射出他自己变形的金发蓝眼的面庞。 但是原体的记忆非常确定,他自己从来没有下令建造、拥有或者临时居住过这样一间房间。 虽然房间的整体布置风格确实有七八分第十三原体自己喜欢的韵味,但是主要问题是蓝色和金色还是太少了。 因此综上所述,既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以及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应该还是有足够的个人独处时间和空间来思考一下目前迫切的一些问题的。 这与他记忆中的任何一艘荣光女王级上的氛围都不太一样。 醒来时身边没有任何子嗣的环绕这个情形也让第十三原体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 这种信息缺乏的情况对基里曼来说很罕见,不过随着原体的行动,它很快就会得到弥补。 基里曼的手指下,床单织物的触感变得明晰起来,他捻了捻,是一种并不昂贵但很适合在舰上使用的后勤品类,清洁程度很好,看得出后勤长官和工作人员非常细致。 他又用力嗅了嗅,房间内到处沾染着的复杂昂贵的熏香味道冲入他的鼻腔,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他尝到了仪式蜡烛、陈年的羊皮纸、羽毛笔、特殊墨水以及藏红花、沉香和辛辣玫瑰以及焚香余烬的芬芳,让他不期然想起某个已经堕落、成为叛徒但他还记得他喜欢使用香料的红皮肤兄弟。 基里曼把脚放到地面,他能感受到身体中流动着像是清晨阳光般纯净的活力。 他那堕落的兄弟,福格瑞姆在帝皇之傲上的对决中注入他全身体液循环体统的那些毒液带来的痛苦和焚烧感如今全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清爽但是有些许凝滞的感觉。 就仿佛—— 他的目光突然凝聚了,罗伯特·基里曼终于看到了这个房间主人的动力甲架上的铠甲款式与尺寸。 ——————————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精工黑色牧师动力甲,戴着骷髅头盔,行走之间显得很轻巧又莫名别扭的战斗修士出现在舰船的通道中。 他谨慎地行走在这艘依旧比记忆中大多数舰艇要干净而空旷的巨舰中。 基里曼自己的旗舰马库拉格之耀号当然也很整洁,但他的子嗣会用许多雅致或者亲手制作的旗帜、挂毯或者其他什么纪念品来装点空间,同时他的旗舰上一直不会缺少人气,熙熙攘攘的事务官和执勤的子嗣们会一直占据任何路过的人的视野一角。 这里目前出现过的人员数量看起来完全不足以支撑起一艘荣光女王级的正常运行。 他又扫了眼舷窗外漆黑的星空与极远处的星光。 这究竟是—— 两个脚步声在他身后的通道中出现了,他装作不经意继续往前走。 “哎呀,原来你在这里啊,罗伯特。” 这个声音很陌生,但是说话方式那种熟悉的微妙感让他的血液涌上脸颊。 他捏紧拳头,转过身。 卡西利亚斯长袍与法杖。 基里曼的第一反应是那个老人。相似的法杖。 但是人完全不一样。 和他说话的是一个有着深色香木般皮肤,美丽大绿海般眼珠的瘦弱凡人青年。 对方看起来轻松而愉快,但是第十三原体的戒备仍未放下,那种微妙的语气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一个叛徒的特征是符合的。 但是他的大部分注意力立刻又被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夺去了。 凡人青年身旁的阿斯塔特摘下他带有红螺旋标识的白色头盔,露出他所熟悉的脸孔。 那是,同样变得年轻无瑕的罗格·多恩的脸。 泰拉禁卫,他的第七位兄长,多恩那按比例缩小的脸平静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罗伯特。” 基里曼引以为傲的理性头脑现在已完全陷入混乱。 ————————— ++帝皇降世节特别篇·上++ —————————— 请视为一个大罗宝特别的节日幻梦吧——! 既然圣诞前夜是今天晚上,明天是圣诞节,后天是帝皇降世节那么正好今天明天写完—— 今天是需要暖融融热意的节日夜,所以特别给大家附上(虽然是偷拍旧照的) 睡得踢被子的热乎乎毛茸茸的巨型大只佬边牧抱枕 (两个枕头中央还有10厘米左右距离所以大家可以比比看他多大) 呱! 晚安好梦! (本章完) 帝皇降世节前夜或者圣吉列斯节特别篇·宕机的基里曼 罗伯特·基里曼,极限战士基因原体,帝皇的第十三子,马库拉格之耀的所有者,不被铭记帝国的摄政,拥有可能是全宇宙最好的多线程处理沉思者湿件(误)的男人,目前正在盯着面前出现的罗格·多恩的年轻缩小版本,体验他非凡人生中第一次真正过载宕机的感觉。 而在宕机的基里曼对面,那个会让他想起前任帝国摄政的年轻凡人此时看着他笑起来了。 “今天我们说过在课程结束后要一起去食堂的,我们却发现你独自过去,没和我们打招呼?” 他从黑甲牧师的身边走过,那种他之前闻到的特殊香味和气味更加明显了。 “偷跑是不好的哦小罗伯特~” 基里曼意识到这个凡人灵能者很可能与自己现在的这具肉体非常熟悉而且经常在一起。 呃。还好我有所准备戴上了头盔,他心想,希望他们不会因此觉得太不寻常。 袍角和戏谑的尾音一起滑过他的腿甲,“哎呀呀——小罗伯特,你该不会是想占山自立为——” “没有!”在他能做出一个更恰当的反应之前,一句快速、坚决的否认已经响亮地脱口而出,同时透过头盔的目镜,基里曼也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脸上出现的明显的讶异表情。 糟糕。他想,我应该言行更谨慎一些,在弄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是谁,以及我到底在哪里之前。 “我是说,”他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失言找一些理由,“没有,我只是想提前到那儿然后等你们来。呃,我是说,或许有些惊喜。” “原来如此。”年轻的多恩,或者披着年轻多恩外皮的那个存在先说话了,替又用这个身体体验到了理论上原体绝不可能体验到的“后背冷汗直冒”感觉的基里曼暂时解了围。 “我想,罗伯特可能是想去替我们通过斩首行动先抢到两份新出炉的肉桂苹果桃派。那动作确实得快一些。这个时候过去,说不定都卖到最后的几炉了。” 肉桂什么?抢什么派?他确定说的是食物而不是什么暗语代号?比如暗指某种马上要得到结果的武器试验? 基里曼站在那儿,觉得自己的大脑又在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一片吊诡的迷雾中求出一个可能的结果。 “唔,有道理,那我们还等什么,不要耽搁了,赶紧一起过去吧。”凡人青年立刻宣布道,裹紧袍子并拄了拄他手中的法杖。 “此外,我刚刚就想向伱指出,你的步行速度太慢了,而且在窗口前的争夺战中会拖我们的后腿。” “谢谢哦那真是谢谢你的指出!亲爱的兄弟!如果不是那里是完全禁用灵能的!呵呵呵呵。另外容我指出,你是不是应该在去食堂之前戴上你的头盔为好?” 俊美但脆弱的凡人面对着一位星际战士的责难却没有什么害怕或者愤怒的情绪,反而在脸上挂起了一种明显的假笑,基里曼的眼睛将细微的音调变化与肢体语言尽收眼底:这名青年确实感到被冒犯但并没有真的为此感到生气,而是带着一种亲昵的嗔怒反唇相讥。 因为第十三原体看到“多恩”居然听完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就像知道自己说出来的结果但非要说,所以他听完也只是做了个微微耸肩的动作就接受了它,真的戴回了自己的头盔一样。 基里曼又一次感到自己开始宕机了。多恩……不管那到底是不是多恩虽然真的除了动力甲之外从任何方面都很像是小号版的多恩但是……他头脑混乱地想,多恩原来也会脾气这么好并且做这样的动作的?! 可不知为何,刚刚发生在二人之间的这样的对话让基里曼也变得不那么紧张——等下,他刚刚叫他什么?“亲爱的兄弟”?! 就算是在他自己的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上……凡人与阿斯塔特修士是可以如此随意地称呼的吗?还有,按照这个凡人灵能者刚刚话里的意思,虽然他是个灵能者,但他没有在其他地方受到严格的限制是吗? 基里曼默默跟随着两位后来者踏上前往他们所说的“军官食堂”的路(现在他只能暗自希望那里真的是字面意义的食堂),同时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两个。 确实,虽然他不能确切知道这名灵能者到底是什么等级,但那种来自最深处本能的天生战士的警觉让他不会轻易被羸弱的外表欺骗。 这个家伙的灵能很可能是他所见过的凡人之中最强的之一,并且对自己肆无忌惮,毫无约束——没有灵能兜帽、没有灵能项圈、没有枷锁、甚至没有任何做成装饰性质的灵能控制器、纯洁印记乃至帝国纹身,那些亮闪闪的耳环戒指手镯臂环和腰带都是货真价实的珠宝和更货真价实的灵能魔法物品! 而且他现在只是为了赶路去食堂!只是为了快一点去食堂!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在两位明显隶属于忠诚派军团的阿斯塔特面前公然召唤出了灵能浮空飞盘代步! 这·完·全·是对尼凯亚决议彻头彻尾的无视与背叛!他很想如此怒吼,并将这个无法无天的灵能者立即捉拿到本地的帝国机构中。但小号多恩的存在让他暂时忍住了内心已经想要去找这里的主事者论个究竟的熊熊怒火。 说到这个,这位“多恩”的装束也有些奇怪,第一眼看去,他身着的就是阿斯塔特修会的马克iv型动力甲,只是大部分涂成了白色,并加上了许多基里曼不曾见过但是大概能猜到一些用途的设备与机械臂。 但当他现在再仔细观察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那种萦绕不去的违和感从何而来:虽然胸甲等地方的款式确实乍一看就是马克iv型,可微妙的修改过的弧度、加长加高的部件、内部部件更优秀的排布设计,更轻的伺服器噪音等等——这已经不能称为马克iv型,而是一种套着马克iv型壳子的新型号高性能动力甲。 这是什么地方的什么人设计的?火星吗?还是哪颗铸造世界的研究所?为什么他从未见过这种天才的设计式样?而且看起来已经投产了?从他在帝皇之傲上倒下的时刻往后,到底这个宇宙中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这种疑问和愈发不安的宕机预感,他和这两位看起来是他好友与同伴的人一同走向了军官食堂的大门。 ++帝皇降世节前夜或者圣吉列斯节特别篇·宕机的基里曼++ ++待续++ 呱。 喜欢降临节的罗宝吗?晚上还有 (本章完) 帝皇降世节前夜或者圣吉列斯节特别篇·被冲击的基里曼 在第四十一个千年到第四十三个千年间的某个时刻里。 一位灵能牧师基里曼和他的朋(兄)友(弟)们走进了天命钢铁号军官食堂。 - 在他的不自觉使用的灵能视觉中揭露出会令任何一个心智不够坚强的人当场发疯变成混沌卵的恐怖场面——这个人头攒动的食堂,充斥着堪比邪神领域的混沌气息。 四位邪神的神力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蔓延、交锋,每个挥舞着餐盘、身着钢银色动力甲的阿斯塔特身上都至少闪动着一种魔神赐福的光芒。 “奥特拉玛啊……”当他受到冲击过大的大脑终于第一百次和他确认了他眼睛所看到的事物时,罗伯特·基里曼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呻吟。 接着他的动作当然是一边冲锋一边去拔出自己的短剑——哦,接着他发现自己拔出了一柄牧师权杖。 不对,既然这个地方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会有牧师?不行,我不能思考这件事。 但是这对我接下来首先要做的将帝国的怒火倾泻到叛徒头上这件事不会有太大影响,我依然可以——还有什么,他摸索着腰间试图拔出手枪——一本厚重的书在后腰的袍子下?奇怪,这是什么时候挂上来的?但它摸起来非常烫手—— 于是他非常符合常理地,自然而然地向下看了一眼。 罗伯特·基里曼在往后无数个世纪中夙夜惊醒的时刻,都会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摸一下然后看一眼。 “————————!!!!!” 耀眼的灵能膨胀着,表面融成一个球体,仿佛是恒星爆炸前一刻危险又美丽的光之裂隙,接着,巨大的光环冲击波爆发开来。 “哇哦。” 他的两位同行者站在门口,不知何时手中都已经拿好了一整盘刚刚出炉的热腾腾肉桂黄油苹果桃派,其中一个还拿着更多——一只巨大的烤禽类——嗯也可能是烤的某种巨大的双足恐龙——以及烤曲奇和蛋糕。 五光十色的防御护盾和反灵能立场以及警报声被触发起来,除了被掀翻的桌椅,还有躺了一地的人。 他们飞快地从中扒出他们的同伴,接着若无其事地架着他溜走了。 —————————— “你干得漂亮啊罗伯特!” 晕头转向的基里曼被无形的手按到了一把舒适的扶手椅里。 “给,这是你赢得的!哈!我打赌那群傻乎乎的小子根本没有看清楚谁奇袭了他们!好一次‘奥玛的正义胜利’!嘻。” 接着有人替他切了一大份香气四溢闻起来就很美味的派放在他面前。 “想喝点什么?今天我非常高兴,所以我们除了香料雷卡咖啡、玫瑰水、杏子浆与脱脂斯泰格奶之外还可以来点我珍藏的泰拉茶叶!” “但你没告诉他,在那里使用灵能是严重违规的。” “那又如何,等他们想起来追查并走完流程和审批手续之后这些美味的食品早就消失无踪了。” 满足地浇上玫瑰糖浆、撒上甜蜜葡萄干之后来了一大口热派的乌瑟尔玛阿特拉满足地眯起眼睛。 “是的,但是事后绝不会缺席的检讨、忏悔、审查、禁闭……” 灵能顾问立即打断了正在端起茶杯的“多恩”的话。 “难得的日子就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了!” 基里曼终于想起来一点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谨慎地在座位上挪动自己的臀部,并用眼角去观察那本书。 书不在那儿。 那里一如他从房间中出发时那样悬挂着等离子手枪。 有人拍了拍他。 罗伯特·基里曼抬起头,多恩明亮的淡蓝鸢尾色眼睛正注视着他。 “不用担心,罗伯特。”他说,“很快就结束了。” “吃一口再走吧。” —————————— 马库拉格的肃正神殿中。 极限战士们忧心忡忡地聚集在他们基因之父长眠的静滞立场神龛下,卡尔加战团长的周围环绕着的,是马库拉格上所有能赶来的战团大师们,他的左手边是首席智库,底格里斯,他的右手边则站立着内务主管毗西亚连长,在他边上的则是卡托·西卡琉斯,接下来是铸造大师芬尼亚斯,还有军需长,新兵导师,以及第一连长阿格曼。 极限战士里最受人尊敬的一员,牧师奥坦·卡修斯,圣域之主与战团灵魂的守护者正在他们面前庄严地向着罗伯特·基里曼的神龛焚香、举行仪式并大声念诵祈愿祷文。 随着牧师狂热而虔诚的声音,盘桓在众人眉头的阴霾消散许多: 他们基因之父摇摇欲散、其中似乎还有更小的黑影的身体又开始渐渐朝原本的实体凝聚了。 —————————— 后记 天命钢铁号上某个舒适隐秘无人能抵达的空间 “结果伱今天倒是玩得非常开心,并且心满意足地捉弄了我们的兄弟,其实就是对尼凯亚和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所以使用了你的法术让基里曼参与体验是吧?” “呵呵,我们为什么不来尝尝这块合成水牛奶做的……没错,我就是依然耿耿于怀!”乌瑟尔玛阿特拉狡辩未果后直接拍案而起,又在接触到对面人的目光之后直接矮了半头。 “所以你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极度自信而且爱做危险操作,然后让别·人·给你擦屁股。”在他对面的一侧,狗冷笑着输入完语音并把一碟浓郁奶冻用舌头一口气卷进嘴里,随后舔了舔嘴唇。 “哪有危险操作?!我这次明明什么安保和准备措施都做了,选的地点也很……” “我说是危险操作就是危险操作!而且重点就是地点!!!!”佩图拉博一边朝背包设备里录入语音一边狂吠着咆哮起来,轰隆隆的低音吠叫声在穹顶下回荡成雷云般的声响,“你(奥林匹亚粗口)的,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吗?!如果你不知道那多不恰当你会特意挑那里施行?!” “呃……”看似瘦弱的凡人抓紧了袖口,语声微弱地替自己辩解,“那不是,我觉得,经过反复验证,新的连结已经替代了——” “虽然我也很不喜欢马格努斯像个傻子一样(“嘿!谁是傻子?!”)炫耀灵能和他的小动作,但从我这里的排查情况来说,他这次确实做得不能再谨慎了,没有下次。消消气,佩图拉博。” 影子里有人发言了。 “哼!说得轻巧!工作量!这些额外增加的工作量是谁在做?!”狗气势汹汹地转过头去盯着发言的家伙,对方立刻闭上了嘴巴,并开始眼珠乱转。 “所以——”狗走到桌旁,人立起来,并迫近他变成凡人的兄弟,“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个训练出来,并且开始召集你的战士?我们需要千子的地下网络和教派力量——该死,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你又要他做牧师又要他做首席智库还要他做事务官是否对一个阿斯塔特的躯壳要求过多了,他是阿斯塔特,不是我们。” “那你别喝你那该死的普罗斯佩罗式下午茶了来帮我处理数据。” “我相信我很快能结束第二部分课程并开始第三部分的针对性训练。” “哼!” 呱。 节日快乐! 一个人的圣诞节但是有香喷喷皮人一起吃了牛肉饭挺好! 就是没想到水牛奶的饮用效果令我面目狰狞。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都八十八了,别想逃避 “所以说你打算如何与多恩之子率领的远征队遭遇?” 乌瑟尔玛阿特拉拿起他最近很喜欢的茶杯,喝了口芬芳浓郁的提神橙花水,简洁地提出一个疑问,接着翻开他挂在腰间的那本大书悠哉游哉地阅览起来。 与此相对的,拉弥赞恩正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痛苦地双手抱头。 “你为什么听到这种消息还能如此有闲心喝饮料啊?” “我为什么没有?”玛阿特拉用手指头拨过使用托特神庙莎草做的书页,“你看,在缺少足够规定数量的灵能者人手的情况下,我依然完美地完成了我在战团中的职责:预言者团体要用预言指引战团未来的前进方向和战斗目标。我这不是每一样都做好了?我只管预言,和告知伱结果,要为此头疼的人又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找佩图拉博谈谈?——他就在隔壁。”战团长大人趴在桌面上,面目狰狞地朝灵能顾问抬起头,“佩图拉博怎么说也统领了他的军团和星球将近一万年,他们连太阳系和神圣泰拉都打进去过,虽然说他打海战是有点那个吧,但是这种小事找他不就好了?” “啧啧,那可不行,”战团灵能顾问冲着战团长大人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可敬的佩图拉博现在忙着呢,不要打扰他。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委托我,他的兄——密友来让你如何做些能帮他分担的日常工作。” “这种事情已经不能叫做日常工作了吧!这种事情能称之为日常工作吗?!” 拉弥赞恩的脸上露出一种你能在古泰拉打算度过一个周末假期甚至连睡多久懒觉涂哪个团的棋子都想好了的死宅被微信群发加班通知惊醒的脸上看到的痛苦表情。 “和帝国之拳远征队发生遭遇这种事情能叫日常工作吗?虽然改头换面还换了名字,但我可没忘记这是铁血号!这是铁·血·号!钢·铁·勇·士的旗舰!而他们是(古泰拉粗口)帝·国·之·拳!” “一支远征小舰队而已,又不是他们把山阵开过来了,”凡人青年的脸上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神色,“他们连主力舰都只有一条。” “既然这么简单,那你来指挥如何。” “拒绝。这是你的工作,我只负责引导、传达和执行。” “引导新手教学工作难道不该包括教我怎么一步步打现在这种时间的太空海战吗?!” “不包括。我说过了,因为我看不出有教学的必要,这没有任何难度,有手就行。” “没有吗?!比如你说只有一条主力舰但是他们好歹也是个舰队啊!!有主力舰我觉得怎么也少说得有一个连的星际战士在上面吧!连是谁带队、航线动向这种都不知道……唉等等,虽然你现在是占卜出了我们会遇到帝国之拳远征队这种事,所以也可以反过来用,我是说,巧妙地运用你的力量,让我们避开他们吧?” “避开?”乌瑟尔玛拉特拉“啪”地一声合上书坐起身,“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他蓝绿色的眼睛变得严厉地眯起来,“你对自己现在手上有多少力量是一点儿都没信心?还是一点儿都没概念?” “我当然知道我们手上的力量,所以我才一点儿都没有信心啊。” “哦?那你来说说,我们现在手头上有多少可调配的力量?” 第四原体的身体以用原体的速度来说极慢地略微停顿了0.0001毫秒,而乌瑟尔玛阿特拉的灵能辅助视觉可以看到一些超高速的细小光点正在对方的视网膜内部掠过。 “我们现在手头只有一条伪装成月级的铁血号,一个连不到的钢铁勇士老兵,一万都不到的凡人技术军官、战团仆役和船员,还有名义上一个连其实只有三个小队的训练中的新兵,加上一个正躺在医疗室所以不能算的智库长,一个智库兼任的牧师,两个药剂师,最后就算算上你,我们还是连两个满编战斗连都凑不出来。——就算我可以去试着对付一个,但是总不能让佩图拉博也上场吧?!万一他漂走了怎么办?!在宇宙里狗刨吗?!” 拉弥赞恩说着说着便焦虑起来,他霍地起身,在办公室里开始来回转悠。 “这真的太糟糕了!我们如此弱小而孤立无援!唉!之前还是逃出来的时候太着急,逃出来之后放松一下就沉溺于混日子了!过于懈怠!” “……” 乌瑟尔玛阿特拉放下了他的茶杯,在此时此刻沉默了一下。 灵能顾问开始有点真正理解佩图拉博让他过来做这件事的时候,那张漂亮英俊的黑白狗脸上那种如释重负、看淡一切、感慨人生、还有点看好戏的表情是怎么来的了。 “容我打断一下,请问你这是只算了活人吗,我们的战团长大人?” “‘有生力量’难道不是算活人吗?”对方无辜地朝他看过来,“我们没有那种非常好用的憎恶智能来做即时分析建议、反馈和指挥,铁血号也没有搭载什么上古铁人超级智能ai啊,我是说,铁血号也不是由黑暗时代科技建造的,所以就算有机魂也还是得靠活人来驾驶吧,还好沃特舰长一直都在,对了,这么说,我们应该光靠跑也能跑掉吧?!” “……” 重获第二次人生的第十五原体开始觉得,或许自己当年在头顶有一窝子流哈喇子的狼的情况下蹲在提兹卡大金字塔里装鸵鸟自闭的行为这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的·愚蠢加逃避了。 “你是完全没有把铁血号本身的战斗力计算在内吗?!”绿眼睛的顾问官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们可是有一艘除了没有足够飞行员之外其他都整备完全的、能源充足的荣光女王级超级战列舰啊!” “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乌瑟尔玛阿特拉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告诉他只管尝试去指挥,如果不行,自己可以帮忙用灵能过载对方舰队所有的引擎室。 “但是不是一切海战转跳帮吗?!” “什么?!可笑之极!谁教你的这个?!” “我看大家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啊,多少是有点道理的吧,”他们的战团长激动地比划起来,“而且对面是帝国之拳,如果他们使用出传送加跳帮这种组合战法要如何应对?我们只有终结者,连台无畏都没有。” “……你那数量巨大的铁环卫队和机器人呢,你完全没把自己和他们算进去是吗?!” 现在换灵能顾问变得面目狰狞了,深色皮肤青年纤细的手指一把扣住比自己高三倍的巨人的厚重银色战甲边角,打磨圆润的指甲在动力甲镀层表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做、做什么?!” “来来来……看来我确实是有必要给你好好上一课了……!” 呱。 还有一章,在码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最好的东西 当艾哈林按照惯例来到战团长办公室送热饮的时候,确实是没想到自己从进门那一刻起,就会被迫开始表演一些对于一个穿着动力甲有二点二米以上身高的大只佬来说非常惊险的芭蕾动作。 他一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拿着文件,灵巧地从一大叠叠得非常惊险的杂乱数据板旁如巨型龙蜓点水般掠过,同时要注意别踩到另一堆棋子、还有侧面桌上伸出来的尺子暗杀者——它后面连着更多的文件堆和棋子堆。 侍从官的金边黑色披风被他卷在臂弯里,经过数个高难度的战术动作腾挪转移,钢铁勇士侍从官的双脚终于成功在办公桌旁落地了。 随后他听到的是—— “嗯嗯……所以说把两队铁环机器人布置在这个位置然后让它们做前锋会比较好吗?” “当然啦!它们能当圣甲虫终结者用吧!这样安排就是最好的了!”随后说话的灵能顾问官自己悄悄补了个“应该。” “铁环卫队的话……当然能源都是全满的,不过他们现在全都是超自律模式,也就是说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第一时间是需要它们自己处置的,随后无法控制的状况才会被反馈到我这里,再由logos运行后下发处理方法——说是这么多步骤不过也要取决于实际的战场情况。总的来说确实更接近独立作战的情况了,这其实让我很担心,比如它们可能有点缺乏灵活性。” “那不是正好吗?!担心什么?!作为填线士兵,它们已经有了长柄雷霆锤、能量吸收盾、以及盾牌连结锁定协议,相信它们!它们自己能干好的!听我的,全推到前面去开路!” “呃呃呃,作为前锋它们的这个移动速度没问题吗……” “都当战术无畏使用了,不用担心速度,让后面的战士配合他们的前进战线就行了!相信我!” “原来如此……”拉弥赞恩认真地听着越说越来劲的乌瑟尔玛阿特拉的跳帮战课程并做着笔记。 艾哈林在他们旁边的桌上放下托盘里的使用古代药材与水牛奶冲调的雷卡咖啡和某种特意做成锯开的树木圆盘形状的点心,随后像往常一样试图把自己当成一个钢铁花瓶——但听了一会儿,他愈发显得不安,或者说,欲言又止。 而当然,灵能顾问完全没有在意一个小侄子的想法,他如蒙大赦地看到送来点心的侍从官,并立刻宣布课间休息。 他放下手里的棋子,转去吃了一块点心然后开始嫌弃它不够甜。 拉弥赞恩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记下的笔记,并且他注意到了侍从官的小动作。 “艾哈林。” “您的意愿,吾等之父。”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呃……没有。” 即使是已经经历了最近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改变,从自己的肉体到原体的肉体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并且日常工作的内容,不能说是天翻地覆吧,也是天差地别,但一旦真正对上那双像是阳光下的淡蓝色冰川一样的眼睛,艾哈林还是——退缩了。 一部分是他仍然能记得贝罗索斯和丹提欧克的先例,被处罚的人本身也就罢了,可在如今铁血号服役是这般美事的前提下,因为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被迫脱离现有的日常就显得险恶和不可接受起来了;还有一部分,虽然作为阿斯塔特不该有这种情绪,但的确是因为他太害怕了。 艾哈林——作为非常幸运地曾与自己的基因之父和原体有过单独交流并最后完整生还的钢铁勇士之一,对于那种令人恐惧的压迫感非常熟悉。 在他看来,尽管基因之父已经从各方面都开始从恶魔的模样回返人间,他变得更像人类,更像一万年前——甚至在内心深处,他觉得情况可能比一万年前更好——但那种本质的恐怖之物还在,那是不会变的。 那是他们的原体从开始创造基因种子之后便注入到他的每个子嗣血脉中的深层之物,比起其他形容,最接近的形容是这是一种潜藏的对能够吞噬“自己”的庞大之物的畏惧本能,尽管有人能克服,但克服并非毫无缘由——总是有什么事情伴随它发生。 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本能依然是正常工作的,就如现在,艾哈林不敢直视那对冰蓝色的眼珠,尽管他知道那里面现在满盛着钢铁勇士们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最好的东西。 但是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依然在叫嚣,就像他的本能非常强烈而确定地告诉他,只要对面的这位父亲愿意,他可以立刻“同化”艾哈林,是的,“同化”,侍从官不知道是否有更合适的词汇,就像是一种程序的底层执行优先级在它们写下的那一刻就永远高于另一种。只要他愿意,他心想,他可以立刻让我变成一具无畏、一具铁环、一种无知无觉无畏的机仆,从某个层面上彻底地杀死“艾哈林”,而这位大人甚至不用动一个手指头。 “艾哈林?”他基因之父的嗓音再次响起,像是某种醇厚又苦涩的深红色香料红茶,还带着一丝关心的询问,“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甚至温和地补充说,“不要紧的,假如你是对我们的讨论有什么建议的话,大可以说出来。” 正在给点心滚上第三层蜂蜜加豆粉的凡人青年似乎发出了一声觉得很有趣的轻笑。 但是我现在愿意为之而死,因为那做梦都不敢想的,最好的东西。艾哈林心想。他用力抿了抿嘴唇。 “是的,我的大人。”侍从官——战争铁匠艾哈林听到自己颤抖的嗓音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平静,“我想,我有一些关于这种战棋推演的小小的心得,可以请您与玛阿特拉顾问官评鉴赐教。” “此外,”他还不无私心地补上了一句,“我想,您可以召集所有近卫军官来,颁下您的命令,让我们明了您的目标,我们所有人,都会非常乐意为您冲锋陷阵,为您取得任何胜利。”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任何,胜利。” 呱。 好像昨天加了奇怪配料(里面好像还有中药)的鲜水牛奶真的把肠胃喝出问题了(面目狰狞) 希望我的肠胃能坚持到月底( 然后就是说上作者接到了亲戚的婚宴生日宴等等一系列邀请,大概是1月的第一周周末左右,到时候可能会请假一两天 (本章完) 第九十章 莱山德的祷告 相对此处幸福又美味(?)即将展开轰轰烈烈的大备战(?)运动的天命钢铁号。 来看看无垠虚空的另一边。 在真正深入卡利西斯星区腹地之前,多恩之子们的舰队于某处帝国堡垒世界上停泊,并最后一次为他们的远征队补充了一批灵能者储备——主要是星语者。 尽管他们从泰拉带来的首席领航员,卡罗瓦勋爵与星语唱诗班首席,凯尔撒西勋爵都对此地能补充到的人手质量不甚满意。 自从在最近糟糕的亚空间风暴和冲击波环境下,星语唱诗班比起出发之日人员的损失已经超过九成之后,开始变得时而正常时而喃喃自语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预言多日的凯尔撒西甚至在清醒的间隙冲着他的新班底以及一连长与其他人表示过他的不满,“这种力量低劣技术粗糙的星语者!他们是合法注册的吗?!尔等是怎么能容许这种货色被送到高贵的多恩之子舰船上来充当神圣话语的传递者的?” 这让卡罗瓦不得不把自己的武装仆人额外派了两个过去,替凯尔撒西的私人泡舱把守好门和管线,免得某天起来发现唱诗班首席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当然工作环境相对不得不时常浸入完全陌生的亚空间的星语者相对要好那么一些些,所以还能勉强维持清醒的卡罗瓦不会直接这么对补充来的人手这么说,但私下里,他也表示过委婉的不满。 达纳特·莱山德对星语大师和导航者大师的困境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与他的某些运气很差的战斗兄弟相比,第一连长作为曾经担任过国教奇迹的象征之人,以及在战团中一直被认为是帝皇与原体眷顾证明的传奇英雄,在宗教和神秘学意义上对抗某些帝国机构和人员的底气的确是充足许多。 尽管如此,他如今也不得不带领他的兄弟们在船上神圣的礼拜堂之中进行冗长而狂热的祈祷:这艘船和整个舰队最近的吊诡气氛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容无视的紧绷限度。 礼拜堂的哥特式尖塔高耸在愤怒风暴号船体的顶部,其内部是空旷高大的穹顶,侧面开有精巧纤细而透明的窗户——别问为什么一艘经过重重战斗的战斗舰艇顶上会有这种又不合理又脆弱的仪式性设计,总之它在帝国之拳的船上是标准配置,如果是黑色圣堂,礼拜堂的规模和富丽堂皇程度还能加倍——遥远星星的光芒从这里俯视着所有人,冰冷而带着审视,伺机他们之中永远带走某个幸或不幸的祭品。 “吾之兄弟们!多恩之子啊!”牧师兄弟用他因为长期吼出战吼和呐喊出祷文而干涩的嗓音大声喊道,“我们正在远征!远征永不停息!我们将用肉体的痛苦与疲惫证明——挥舞我们的武器,永远向一切异形、异端与叛徒!我们将在永无止境的战斗中赞美帝皇!” “赞美帝皇!赞美帝皇!赞美帝皇!”他的战斗兄弟们随着他的话语敲着他们的武器,从他们嘶哑的喉咙中发出震天的高亢回应,这一切在他们看到第一连长走上前来的时候达到了一个更加狂热的高潮。 “我的兄弟们!以高贵的多恩血脉与我相连的兄弟们啊!还有其他所有人!” 第一连长的声音在经过数个世纪的服役与亚空间的千年迷航后依然洪亮而有力,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把他的脸孔整个暴露在星光与礼拜堂的烛火之下:达纳特·莱山德穿着一身帝国之拳标志性黄色的终结者装甲,他的脑后有着铸成骷髅与桂冠式样的铁光环,其上的铭文写有“andtheyshallknownofear(尔等当无所畏惧)”,一道剃得短短的灰白色头发沿着他的头顶延伸至脑后,其他部分则被剃光露出头皮,并插上了神经缆线与生物中继接口。 他脸上的神色坚定而带着一种纯然的荣誉感,服役钉们在他的额头闪闪发光,诉说着他对帝皇忠诚的服役史,这使得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更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 “诸位!我们已经在这个堡垒世界做了最后一次充分补给,我也知道最近有关于一些无谓的流言正在这里悄悄损害我们的荣誉。”他语音低沉,但又重新提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我要说的是,尔等的坚信不应被任何流言动摇,只因我们从一开始被交付的神圣任务尚未完成,在那之前,一切都是阻挠我们完成任务的妨碍。当你心有所忧的时候,不妨想想我此刻提起的我们此行的目标,数千年了!多恩之子们!数千年来我们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得知我等神圣之父遗骸的相关消息!这是如此神圣、如此需要我们保持团结一心的任务,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在发出打击之前,握紧我们的拳头!积蓄你们的迷茫、愤怒与力量!将它们全部倾泻在我等大敌钢铁勇士的头上!保持你们的信仰!我知道这是一个崇高的要求,但这就是我此刻要求伱们的!荣耀归于帝皇与多恩!忏悔吧!祈祷吧!为了王座上的圣者与多恩!” “赞美帝皇!赞美多恩!”人群再次齐声高颂起来,礼拜堂中的礼仪帷幔与荣誉旗帜被各种扰乱的气流掀得边角微微飘动,伺服颅骨顶着点燃的神圣蜡烛在头顶飞来飞去,战团仆役们手持香炉,从阴影中出现,将熏香的烟雾洒到每个虔诚跪下祷告的阿斯塔特修士身上,纯洁他们的身心,给予他们祝福。 莱山德自己也在祈祷着,从帝皇与罗格多恩那里获得精神上的净化与力量,这些祷告词从第一次从他舌尖流泻而出开始已经经过了整整一千三百年,他能如吃饭喝水般——不,甚至他可以如运用自己的武器一般将它们自然地融入他的每一次呼吸中。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或许他将会迎来自己传奇式服役生涯的某个高光时刻——要么就是某个终结。传奇会终结吗?他不知道,但他确信每一个多恩之子都会坚持到最后。 莱山德的祷告结束了,他站起来,转过身,朝着他的战士们高高举起了他标志性的武器,多恩之拳。 “握紧武器!准备战斗!” 而作为回应,战士们也朝他举起了自己的链锯剑。崭新的第一连帝国之拳战士们用拳头敲击着自己的胸甲发出的声音向他们古老的连长致敬。 愤怒风暴号的武器阵列、护盾发生器、引擎室和离子反应堆都被再次检查,机械神甫们呢喃着二进制祷言,将圣油涂抹在每个齿轮与活塞上,军官们在舰桥和其他地方大声呵斥或发布命令,战团仆役们来回跑动,每个人都祈祷着,抓紧自己手头能抓到的一切工作,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战斗。 呱。 平平无奇(?)的过渡章,主要是突出一个两边气氛画风的截然不同(转目) 第二章有,在码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挨个抽一下签吧 天命钢铁号 十二神殿大厅 钢铁勇士军团的荣光女王上这座曾经肃穆而充满过往荣耀的大厅今日再次变得灯火辉煌,因为铁血号上所有的钢铁勇士们——凡是还能爬得起来的,已经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只为万年后再次接受他们基因之父的检阅。 光是从他们装饰各异的精工动力甲上就能看出他们为此准备得多么精心——是的,原本的钢铁勇士确实不以外表的精心修饰而闻名,更多的是只是原色动力甲刷上黑黄条纹的简单粗糙,能用就行。 但今非昔比嘛。 大家都已经从各自的私人渠道得到了不少有关目前基因之父最新情况的讯息,因此,在现场出现了万年的银河之中都不曾有人见过的情形。 诸位有幸与原体随行的万古长战老兵钢铁勇士——哦对了,经过某位药剂大师的妙手回春,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反正所有人的肢体混沌腐化现象都开始逆转,或者说在看似正常的肢体中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并且他们的身高如今都增加得非常明显。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艾哈林,身为目前唯一逃脱某位大师妙手一劫的钢铁勇士老兵,他的身高和体重也在缓慢地二次生长中,只是和他不幸的战友们略有不同,他是连那健壮敦实的体型一起变大了一圈,看起来愈发强壮有力,臂能跑马,令其余惨遭基因掠夺的同僚们艳羡不已。 众人增高的身形配上各处都被擦到闪闪发光的盔甲镀层、焚香熏过的装甲内衬、白银制作的战团徽记和精心打理的头发胡须,还有挎在腰间被加上使用者手工凿刻的金银卷曲纹装饰的武器、带有黄金雕蚀铭文的动力甲、背包、集束飞弹发射器和机械臂缘边、装饰性的带钉皮质流苏、精美的流苏绶带—— 其中有一位盔甲和武器装饰最为复杂精巧的战争铁匠一边对自己显得鹤立鸡群的华丽感到满意,一边也疑惑地对此发出了一个灵魂提问:“你们都什么时候信的黑暗王子?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对其纷纷加以白眼和威胁死亡的手势。 “身披坚甲,心如钢铁!服从或死亡!血……我们是钢铁勇士!才不是那种软弱变态色孽玩意儿!” “内外皆钢!服从或死亡!赞美父亲的智慧如渊如海!知识与技术的结合才是最玄奥强大的!说起来最近一直没看到我们的智库馆长?他还没有痊愈吗?我还想要不要率先破冰去和他探讨一些符文上的技术问题。” “唉,钢铁成力量,力量就坚志;坚志铸信仰,信仰生韧铁!生命如此美妙,你们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还是一起在这里安静等待我们慈爱的父亲来检阅吧。” “你们……” 正在此刻,放置在十二神殿大厅前的天文钟庄严地敲响了二十二声,宣告此地永远的、完全的、绝对的主人到来的消息。 老兵们恭敬、不安又满怀希望地垂下头颅,朝他们的君王、主人与父亲致敬。 ———————————————— 看完最后一份数据板之后,高高坐在用奥林匹亚古代艺术品、战争的纪念品、各种敌首被缴获的武器与数据缆线和钢铁制成的王座上的巨大神明终于开口了。 “所以说,这就是伱们全部的作战计划?有没有别的想说的?” 大厅内的钢铁勇士们都微微低下头,表示对铁之主的尊敬,并沉重地呼吸着。 不止一个钢铁勇士不安地偷偷在动力甲中换了换站立重心。 “都不说话?” 艾哈林侍立在铁之主庞大宝座旁的平台上,一边庆幸自己没戴头盔,一边用他的眼神拼命向台下的一众同侪们悄悄使眼色——他也不敢多说话或者发出什么小暗号,在与他们的基因之父这个距离的地方做这种事情无疑是一种自寻死路的绝佳范例。 而坐在宝座旁另一把特设座位上,但今天连接着非常之多额外缆线与交换器的蔑视者无畏深处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或者冷笑声,它身上标识正在超高速进行信息交换的数据流光束和浮点不断剧烈闪动着,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多的动静了。 “行啊,都不说话是吧。”他们听到他们的基因之父再次开口了,醇厚的男低音现在听起来犹如最深沉的噩梦与绝望恶魔附身般地,“那么,我们来挨个抽一下签吧。” 某个血腥恐怖的久远传说或回忆忽然袭上了许多人的心头。 ————————————————— 现在是十二神殿大厅的钢铁勇士集会召开后的第三十个泰拉时。 战争铁匠尚托目光有些呆滞地瘫坐在那里,他的头盔已经被摘掉了,许多晶莹的汗水不受控制地沿着他的下颌线条滑落,又滴进他厚重的颈甲沟壑中,蒸腾出阵阵热气。 “已经……已经受不了了……不要再来了……” “说什么呢!再来!再来!你身为玛洛达拉克斯的统治者,锻炉之子战帮的战争铁匠,就只有这点志气吗?!再来!” “不……您……我……我真的不行了……” 尚托发出最后的呻吟,劈里啪啦地从椅子上滑到地面上瘫做一团,他的手脚由于大脑短期内的过度高速使用过载而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啧,抬走!抬走!下一个!” 锻石者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佩图拉博”对面,老石匠依旧对他们的基因之父行了一个完全符合礼仪不多不少的礼节。 “哦,是索尔塔恩,希望你这次能给我一些别的惊喜。” “我也如此希望,吾等敬爱之父啊。”老石匠从他的呼吸器面具后抬起眼皮。 “那么,输入你的战场信息,开始模拟数据吧。” “在开始之前,我的大人,我是否能得知更多数据?” 对面已经完全进入兴致勃勃状态的钢铁原体眯起了眼睛,“哦?所有的基本信息在你之前的人都使用和标记得差不多了吧?你是指?” 索尔塔恩沉静地回答,“我想知道,在这场模拟对战中,我的队伍能否额外带上一名新血。” “嗯?有趣的要求,索尔塔恩,我还以为你不怎么喜欢这些小伙子呢。” “如果他们能为我们带来更好更快更大的胜利的话,那我的确不会介意其他的事情,我的主人。” “当然可以,”他看到他的基因之父在对面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带上额外药剂师是很聪明的选择,索尔塔恩。” 他知道自己大约是做对了。 呱。 本来以为能写到两军进入传感器扫描距离发现写不到呢【转目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老当益壮 前部舰桥内的温度现在十分适宜,同时空气调节器还确保了湿度保持在绝大多数人都会感到愉快的程度上。 窗外绚丽璀璨的点点星光漏过宽大的舷窗在舰桥前部投射下大块不同色彩的光斑。 舰桥军官与次元——技术军士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沉默而高效率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天命钢铁号的推进器则安定地工作着,帮助这艘如今伪装成行商浪人月级改装舰的荣光女王战列舰在卡利西斯星区的马克安伊·马奇伊斯次星区的荒凉星海中保持一个合适而强大的巡航姿态。 “佩图拉博”从托盘里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军官食堂最新出品榛果口味点缀淡奶油的热雷卡咖啡立即让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么你可以继续说了,索尔塔恩。另外,沃特,你确定不来一杯吗?它真的很棒。” “我感激于您赐予我的这份荣耀,我的大人,但是我的舌头、食管和肠胃,愿您保佑它们,它们现在只能使用钷素、维生液和清洁液来进行正常工作。” “好吧,那太遗憾了,索尔塔恩,继续。” 锻石者今日看起来精神抖擞,在大约一万年的时间中,尤其是在破城者弗里克斯死去之后,还是大家第一次目睹石匠如此老当益壮地积极行动。 他点了点头,走到投影仪前,打开了这个次星区的立体投影地图,开始用更详实和直观的方式来解释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望您周知的一件事是,我的大人,虽然我们伟大的铁血号的亚空间跃迁航行一直都处于简单地开始,顺利——哦,除了那次与翁法洛斯·恶灵的遭遇之外——其他时间,我们的航程都结束得很轻松,但对绝大多数的帝国和混沌传统船只来说,亚空间旅行从来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行为。” “即使是一位富有长期经验的船长只是打算在一个名义上尚在尸皇统治下的次级星区内部进行一次早已有了既定目标、短时间并且近距离的亚空间跳跃,其风险也并不会比一次长距离的跃迁更小。——当然,我们的沃特舰长,我相信他不管是在哪一边,都是顶尖优秀的船长们中的一员。” 半机械人舰长对锻石者以微微点头作为致意。 “因此,其实亚空间迷航事故具有的风险发生率与距离远近和时间长短的相关性并没有人们想象中这么大。” “导航员们——他们出身的家族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并且有数量的被培育的,而当如今的人类航行几乎只能依赖于他们基因传承的能力之后,从他们以此在所有的远距离的宇宙航行中和最高统治机构中占据了关键的位置起,相关的流言蜚语和猜测也从来没有断绝过。但至少明面上,甚至是有些阿斯塔特修会之中,导航员由于其能够目视星炬光辉的特性而受到了极其之高的礼遇——比如某些修会的阿斯塔特修士会在导航员领主到来时候下跪迎接——” “什么?!”正在喝雷卡咖啡的某位超级大只佬发出了很有损原体威严的小小惊呼,旁边接入大量数据流的蔑视者无畏百忙之中伸出脚尖踩了他一下。“咳,我是说,你继续,索尔塔恩。不错的科普,不过我很好奇这和伱的作战计划实施有什么最终的联系。” “当然,我正要说到此处,我的主人。有赖于我们的预言者大师,您充满古老智慧与现世知识的灵能顾问玛阿特拉大师的强大力量与慷慨帮助。”坐在王座另一边的凡人青年抱着他的法杖矜持地翘起嘴角,同时用一道灵能通讯传递给他的两位兄长。 “我必须说你们的这位子嗣虽然面相是长得衰朽了些,但说话是当真好听。和他交谈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另外——” “嘘。等一下再说,让我们先听完。” “——有些阿斯塔特修会中的导航员和他们的领主获得的礼遇相当之高,非常不可思议,我至今仍记得尸皇当年对您和我们诉说过的谎言,而如今他最狂热的星际战士团体却不但将他,甚至可以将与他联系到一起的一切东西和人都当作神的显现来狂热崇拜,甚至不惜贬低自身。” 索尔塔恩说到此处几乎要笑出声,“据我所知,这种十分可笑的现象,正是在帝国之拳与他最大的子团之中频频出现。” 【哇哦我必须要说,我一直以为帝国之拳的星际战士们除了很那啥之外还是正直不屈的象征,这种向导航员领主下跪的描述还是有点超过我的想象了。】 【哼。一些开头过于自信的不成熟团体发展到后来的某种必然规律罢了。你看我做什么?另外你说很那啥是什么意思?算了,回头我们再讨论一下你以前到底又看到过什么错误的信息。索尔塔恩想做什么我已经大体知道了。】 【啊?】 【你还是多看看吧,是我要求他这次把整个作战背景都说得这么详细的,如果是以前,他胆敢在我座前如此卖弄,我早就把他装进我的铁环卫队里了。】 【噢。……谢谢你,佩佩。】 【哼!】 “尽管与我们军团传统的作战风格大相径庭,但罗格多恩之子最终会因为他们囿于石垒般的思维定式而被我们轻易拿下,”索尔塔恩的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请允许我向您奉上我对这次帝国之拳远征舰队的作战计划,我主,我愿称之为对您钢铁囚笼的一次巡礼奉献。请看——” 一幅直观的全息立体太空海战模拟战斗图在他们面前展开了。 【哦呃,我开始觉得不大妙了,看这个包抄、突袭和全歼……我说,索尔塔恩该不会是想真的……】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马格努斯的眼睛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们的舰队航线和跳跃点明明白白就是冲着我们上一次补给后离开的方向来的。】 【那他们也不能非常精确地定位到我们吧。呃,可以吗?不行吧?】 【马格努斯说他看到那帮多恩的石头脑袋在路上不惜把注册灵能者和占卜者当预言消耗品来举办仪式从而追上我们。】 【呃……我突然很难分清到底哪边感觉更邪恶一点了。作战计划我大概看懂了,那么我们这次命令谁指挥呢?】 【索尔塔恩提出的,当然由他指挥。】狗补充了一句。【失败的话他也决不会被俘。】 呱。 这部分写来写去就是写得不怎么顺手 第二章有,在码,先吃口饭,大家也记得吃饭噢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无法回头 愤怒风暴号古老的船壳微微抖动,她的亚空间引擎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除了一部分需要在亚空间航行中巡回诵经和熏香,以全程安抚这庞大战舰每一个机魂、确保它们能够安全地带着所有人完成这趟旅行的战团机械神甫之外,火星修会的其他成员们按照各自的位置在高温、嘈杂到足以让一个凡人未经保护的皮肤与听力在数分钟内受到损伤的引擎室中就位,并使用古老的二进制颂词与机械神教特制的熏香与油脂来安抚古老狂躁的机魂。 远征舰队每一艘舰艇上的导航员们则是都聚集在一起,按照程序挨个准备着自己的力量,导航者泡舱内置的设备会将他们的力量扭成一股,再连接到飞船巨大的亚空间引擎,他们额头的第三只眼睛纷纷开始观测位于神圣泰拉上、燃烧灵魂而发出的、那一点穿越银河的光芒,为带领舰队进入亚空间做好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保障。 在广袤无垠的宇宙荒漠中寻找一艘特定的船只目标通常来说要花上很长时间,有些审判官或狩猎小队甚至能用数个世纪来完成这件事,但他们也清楚,在最后一次补给用完之后,舰队中已经没有更多的灵能者能用以举行高规格的占卜仪式。 同时,所有高级长官们的意见也已达成一致:最后一次仪式得到的这个坐标和标志性星体的位置已然足够近,只要能进入他们舰艇的传感器扫描阵列的范围,那么有大概率他们能够直接扫描到应当是毫无防备的对手的舰艇信号,届时,帝国之拳第一连的终结者们会趁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用跳帮鱼雷突入,随后使用传送直接强行进入这艘月级改装驳船上,摧毁一切可能的抵抗,夺取船只的控制权,随后再搜索他们想要的目标物——由于目标物过于珍贵,他们其实严格来说不能冒着风险使用强大的舰艇主武器,当然,考虑对方未必知道这一点,传统的鱼雷佯攻伴随突入就显得相当值得使用。 因此,向最后获得的这个坐标进行一次尽可能精准的亚空间跳跃只能是此刻争分夺秒之下的必然选择。所以为了把舰队带到他们此次远征的目标船只附近,导航员们必须勇于直面和注视危险而紊乱的亚空间,并为此忍受发生的所有痛苦,一位导航员获得她或者他的奢侈生活和崇高地位的代价都是为了此时此刻的这种任务。 就这样,达纳特·莱山德的舰队船只最终一艘接一艘地跃入了亚空间,开始使用推进器在这里扭曲的漩涡与卷须中保持他们的队形,并试图穿越过活着的梦魇般的星际海湾。 所有的人都忍受着盖勒立场外传来的低语与抓挠他们头骨的痛疼,所有的导航员则都紧紧地注视着远方那一点脆弱的光芒,那是他们赖以为舰队在这片空间无定、时间无定、对任何有理智的生命都容易造成各种层面上的不可理喻的疯狂地方定位的唯一可靠倚靠。 所幸,这次他们的祈祷都被神皇所听到了,他仁慈地庇护着他们,使得他们能够忍受痛苦,直到导航员们找到一个最为合适的帷幕薄弱之处,在此再次启动了亚空间引擎,好将此处的帷幕暂时撕出一个足够大到让他们重回现世维度的口子,于是空间的经纬被粗暴但又实用地连结和编织起来,舰队开始陆续从曼德维尔点跃出。 愤怒风暴号的舰桥上,面板上镶有握紧拳头与天鹰徽记的黄铜沉思者发出细微的动静,随后开始根据他们现在所处的星系、远处的恒星位置和从前的星图进行对比,好确定他们现在所处的具体方位,以及重新校正他们的实际时间。 舰队在约定的集结点附近集结,并开始清点情况。甫一接触现实宇宙便开始消融的亚空间等离子体溶胶与半瓦解的、长长地拖在船尾的恶毒粒子流等亚空间航行残留物随着船只在现实银河的移动而渐渐被驱逐殆尽,此时,他们才完全关闭掉盖勒立场,并在所有舰只上升起虚空盾,让舰队组成规定的阵型,舰艇的侧面在星系恒星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跃迁结束。”愤怒风暴号的舰长,菲利普·维安向站在舰桥的莱山德报告,同时朝其他舰桥军官下令,“确认位置,我们现在应当位于贝拉卡恩的曼德维尔点附近,距离目标六十九万英里。所有船只,汇报。通讯军官,进行网络重建。” —————————— 这次亚空间航行的结果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在把自己锁定在跳帮鱼雷上的固定支架上的时候莱山德心想。 这片噬人的不可名状似乎总是喜欢让他在里面度过太多时间。 明明他们在亚空间中只是度过了三个小时,但最终跃出的时候,现实宇宙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三小时。 幸好,细致的维安舰长在传感器最大扫描范围的边缘发现了正在使用普通推进器慢悠悠航行的目标。 出于谨慎起见,他们又一次用传感器阵列进行了加强扫描,扫描的结果是:一艘标准帝国尺寸的月级改装驳船,火力配置也很标准,虚空盾工作正常——但它也只是一个标准虚空盾,月级的反应堆能量需要多少炮火和鱼雷攻击能够过载、以及如何使用跳帮鱼雷前端的热熔武器破开它的船壳——莱山德闭着眼睛都能操作出来。 所以作战方案最终依然保持了最初的思路,莱山德带着他的泰坦爆破终结者小队当仁不让地坐上了第一批跳帮鱼雷。 如果他们成功地建立了一个登陆场,便会使用自己携带的传送信标,随后一切便应该没什么悬念了:帝国之拳最精锐的第一连终结者与百夫长战甲都会开始登陆这艘小小的月级战舰,每一寸被打下的地盘都会被一位帝国之拳的战士牢牢坚守。 这次行动不容失败,也不可能失败。 或许顺利的话泰坦爆破小队在其他兄弟们赶来之前就能肃清这条船了。天命钢铁号,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而且一连长不是很喜欢其中的某个词汇。 跳帮鱼雷震动了一下,莱山德知道这是他们被下放入了鱼雷发射仓。 透过目镜与前方的监视器,他能够看到那艘漂亮的月级驳船漂浮在巨大的气体星星面前,似乎非常惊惶地在那里试图转向,它的虚空盾已经及时升起了,但愤怒风暴号与其他船只的宏炮和鱼雷正在迅速过载它。 这艘月级确实被改装得很漂亮,在被推进器带着高速撞向那艘通体是熠熠发光的银白色、与绝大部分帝国船只不同,拥有简洁优雅外表面的舰船冲去的时候,一连长甚至觉得有一点点小小的遗憾,他马上要不得不替它美丽光洁的表面添上一个丑陋的大洞了。 当然,这个想法在他打开登舰热熔后却发现本该破开厚厚金属船壳的能量束只是被静悄悄地“吞没”之后立刻改变了。 莱山德最后的通讯被传回了愤怒风暴的舰桥。 “小心!陷阱!” 但跳帮鱼雷已经无法回头了。 它带着达纳特·莱山德一头扎进了全然混沌的黑暗之中。 呱。 擦汗,终于把他送进去了! 好! 摩拳擦掌! (本章完) 第九十四回 莱山德失陷铁血号 达纳特·莱山德握紧他的武器,他的金属靴底在平整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们正在这艘很不对劲的船里谨慎地前进。 其实,对于他和他的泰坦爆破终结者小队来说,谨慎这个词在这种场景下的应用原本差不多约等于“你记得不要去正面脸接双联热熔炮”。 所以现在他是真的非常谨慎。 所幸,跳帮鱼雷最终还是忠诚地把他们带进了船——是的,虽然鱼雷前端的破拆热熔没有打中任何东西的实感,但他们确确实实进来了,只是鱼雷是在通过一层护盾之后,撞到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上,随后才在惯性用尽后停了下来,他们立刻从跳帮鱼雷上把自己解开,并踏上了这里的地面。 鱼雷的尾部喷口中余热未熄,泰坦爆破终结者小队紧随其后,每个人手中的爆弹枪或者其他枪的枪口都警惕地举向各个方向。 这里过于安静而且整洁了,而且没有味道。 这是莱山德的第一印象。 而在留在天命钢铁号外面的人看来,这艘异常诡异的银白色月级驳船,他那看起来除了光洁漂亮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甚至在鸟卜仪中依旧呈现为“普通合金、青铜与黄铜质地”的外壳在瞬间就“吞没”了一连长他们搭乘的跳帮鱼雷。 而当他们发现他们试着将越来越多、乃至整个舰队的炮火都直接倾泻到这艘明明虚空盾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的船上、但它这最后薄薄的一层护盾却偏偏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过载的时候,任谁都知道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但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有先紧紧地用队形围住这艘依然在用巡航速度曳游在星系中的诡异船只,至少在弄明白他们的一连长和精锐终结者小队去向之前,尽量不能跟丢。 愤怒风暴号的舰桥上,菲利普·维安舰长带领的技术军官正徒劳而绝望地朝莱山德带领的跳帮小队拼命、持续地发去通讯呼叫。 而莱山德他们此刻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第一连最精锐的终结者小队正在结成松散队形穿过他们落进的巨大机库平台,这地方如果有伏击将是绝好的位置,但一切都是幽暗而且静悄悄的,两名从左右翼上行通道行进的战斗兄弟都报告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一片诡异的平和宁静使得本来微不足道的不安都显得愈发明显起来。 他们之所以暂时还没有弄出什么大动静,主要是这里的门扉与通道没有通常舰艇的那种狭窄,都做得很宽而且高大,仿佛本来就是为了让终结者或者更高体型的什么存在使用的,警报也没有触发,因此终结者们尚不需要强行破拆出一条道路。 “刚刚我们的鱼雷穿过的,那是什么?”有一位战斗兄弟发问道。 “那看起来有可能是某种大型迷彩立场,甚至以那些背叛者的手段来说,我们此刻的认知已经遭到了修改也说不好。” 一连长冷静地回答,同时把多恩之拳握在手里,并打开它的能量力场开关,神圣的遗物武器开始发出光芒,“从此刻起,所有人都需要对任何人和任何话语都保持可能遭到混沌污染的警觉。” 周围的战斗兄弟纷纷发来了确认的回复。 “钢铁勇士里不乏一些极端变态、残忍与狡猾的恶棍,如今我们的情况暂时最坏不过就是进入了没有情报的一艘舰艇,这里不用说一定有陷阱,”莱山德说着也打开了自己的传感器。 “但月级建造时的基本结构一般都是不会变的,开启你们动力甲的扫描装置,扫描范围设定为八百——不,一千英尺,每个人都进行附近的立体地图建构并随时更新汇总的战斗地图。” “我们刚刚进入船体的地方是经过挑选的,应该距离通往引擎室的回转通道不远……见鬼!这是什么?!” 在他们的头盔目镜显示界面中,极其复杂的、密密麻麻的、随着扫描开始延伸出去的扫描成像舰船立体结构亮线开始在传感器扫描范围中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复杂与宏大程度逐渐显现,这些线条互相勾连、无穷无尽,看不到边界。 “这怎么可能?!已经开到最大功率了!按理说已经能够扫描到月级巡洋舰最小的外壳边界了!” “你们看到了吗。” “是的,莱山德连长。” “这一定是某种认知滤镜,这里的钢铁勇士很有可能与操控幻觉与变化的那些混沌大敌的污染有关。”帝国之拳的一连长在他的头盔下露出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嗜血而充满复仇的冷酷表情。 唯有复仇。 唯有。 “我有种预感,这里很可能还有一些我们的老熟人。” 每个帝国之拳经过改造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他们熟悉的某种动静逐渐开始接近。 那是锁链与动力甲轻微的碰撞声和陶钢战靴踩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 就在那堵墙后! 莱山德怒吼着,高举起力场光芒四射的多恩之拳,准备应对冲过来的任何——这时候他的眼角扫到了一些移动的东西,星际战士的边缘视力极其优秀,但他没能分辨出这个刚刚从他视野边缘离去的东西的任何轮廓。 但他的鸟卜仪上依旧什么都没有显示,绿色的界面平静地闪耀着。 没有代表敌人或者十分可疑物体的光点,也没有代表低威胁的光点,只有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的—— 等一下! 什么时候?! 他数百年非凡服役中练就的战斗反射帮助了他,从一个刁钻的死角悄无声息袭来的针状尖刺在多恩之拳侧面的立场上擦出一阵刺眼的火花,分解力场化解了攻势,也暴露了敌人的位置。 阴影中的存在向他跨出半步,让微弱的光线落在自己身上,鸟卜仪的成像变成了刺眼的深红色。 庞大的可怖之物,那与从前暗淡的黑钢枪色相比更加接近银色的装甲上闪闪发光的骷髅头与新鲜的黄黑条纹涂装几乎是立刻让莱山德想起这些标记所代表的原始含义,为了暴力和争斗而被制造的,不是为了夸耀和展示,正如里面的“人”一样足够冰冷、残忍、坚硬且注重实用。 莱山德第一眼就明白他看到了什么,他接下来将有一场苦战,他的兄弟全都不在他身边,他与愤怒风暴号的通讯仍处于下线状态,支援可能永远不会到,但帝国之拳最擅长的就是忠诚地坚持,坚持到最后。 虽然戴着头盔,莱山德还是设法朝地面啐了一口——他的一个很早以前就有的习惯,接着双手握紧多恩之拳,它动力场轰鸣声今日听来似乎因为将要到来的战斗而格外喜悦。 “来吧,伱这钢铁勇士或是恶魔。” 呱。 第二章有,在码。 (本章完) 第九十五回 铁勇士战戏帝国拳 延续万年千年的仇恨与怒火在达纳特·莱山德的两颗心脏中咆哮。 血液泵出,送入强健有力的肌肉中,借由黑色甲壳与神经连接点驱动着电子合成强化肌肉束发出更高的出力。 他手中的动力锤名为多恩之拳,它差不多有星际战士一半的身高那么长,铸成铁手套形状的拳头握住了它银白色发亮的锤头,动力缆线沿着铁手套的下方延伸到手柄后部,跃动的力场始终闪耀在整个锤头的攻击部分上,这柄传奇武器来自上一任一连长在战场上的遗赠,值得莱山德用它敲碎任何一个钢铁勇士的胸甲和脑壳。 他提起锤柄,使锤头在空气中挥出一个漂亮而致命的弧线,这把锤子的平衡性是完美的,在莱山德这样的传奇英雄手中,双手握锤更可使它的每一次挥击都变得不可思议的精妙。 第一下挥击,正迎上攻击者的动力斧砸下的第一波轨迹。两个包裹在战术无畏中的巨人彼此嘶吼着撞击在一起,他们的厚重装甲互相刮擦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动静与火星,地面似乎都因为他们的动作而发生震动,两柄武器上的力场在每一次相撞与冲击中彼此发出嘶嘶作响的中和声。 “我将把你从这个发烂发臭的扭曲铁壳子里揪出来大卸八块!”尽管他的鼻子和传感器都告诉他,对面那个曾经害死了他的旧日第一连绝大多数精锐兄弟、并让他本人经历了无数凡人只要沾染一点就会发疯的经历的钢铁勇士战争铁匠身上传来的是令人愉悦的香味。 恶心的堕落者,又是扭曲认知这一套,或者更糟糕的。 他想道,等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的时候,我甚至不愿意让他的脏血溅到我的身上。 而在他的对面,战争铁匠尚托汗水涔涔的脸上被极度扭曲而极端愉悦的笑容所占据,沉重的动力斧在他手中笼罩着紫色的薄雾,犹如冠军剑士毒蛇般的细剑一样灵活迅捷——已经不能称之为毒蛇,因那附加上更为致命的巨大力量与自重,或许毒龙才是它最好的写照。 “那我很期待,莱山德。你与我,哦!我们是如此相似,我已经听说过你最近的某些动向,”其强壮肢体挥舞斧刃的速度此刻几乎在空中带起小型音障的玛洛达拉克斯的战争铁匠在他对面咯咯咯地笑道,“为了取得胜利而不择手段,那些尸皇的走狗因为相信伱而死,能够牺牲任何人的感觉如何?”他再次肆意大笑起来,“别担心,我不会计较从前的哦,莱山德!加入我们吧!” 帝国之拳对此报以更加愤怒的冲锋与愈发凌厉的攻势,他的锤头闪起点点红光,与紫色的斧子胶着角力。 “痴心妄想,亵渎的下贱玩意儿!” 再一次,他们撞击在一起,汗水蒸腾,他们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只容得下对方,只想要对方倒下,只想要对方的头颅,神明高高在上,狂喜呼喝,彼此的对决,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 他们如此相似,就像一张塔罗的正逆。 他们如此相似又如此分明,每一次势均力敌的撞击都犹如一次锤锻,黑与白被千锤百炼,最终在武器的刃面上显现出致命的美丽花纹。 突然,战争铁匠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他之前因为过于高兴而他的某个关节伺服上涂抹了太多的香料油脂—— 总之,他趔趄了一下,在一连长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你只能得到你的死亡!” 多恩之拳呼啸着朝钢铁勇士的头颅落下。 闪电爪破开了暗影。 —————————— 【就这?】 【就这。】 【这回收得也太快了,虽然除了他们的队长之外,索尔塔恩为他们每个人安排的对手力量都做了很大的余量。】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还能如何去战斗?能用优势力量进行干脆打击的时候为什么要玩花样?战斗讲求高速而富有成效,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过于不必要的观赏性。另外虽然他救场了,但我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把暗鸦守卫拿来举监视器现场拍摄。】 【呃,现场拍摄比较有沉浸式学习的感觉……不说这个,我以为至少得先用不知所云的咏唱句子和残酷黑暗又哥特的语言进行一番环境和心理的……】 【别学那些尖耳朵的糟糕习惯,谁教你的?顺便说一下,养些混血兔崽子也就罢了,如果你胆敢在我的船上养什么尖耳朵玩意儿,我就把那东西活活解剖了再做成怪形丢进这头尖耳朵来的地方。】 【做成什么?】 【grotesque,怪形,或者也有人称为人彘,不过我建议你叫他们怪形。】 “嘿!我亲爱的毛茸茸的兄——战团长和我非常好骗的战团长,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抱着法杖坐在拉弥赞恩腿甲上观看监视器的瘦弱凡人青年不满地嚷嚷起来。 “噢,玛阿特拉,没什么,我只是在说感觉有种……怎么说,杀鸡用牛刀?另外我有种很不妙的感觉,所以我决定在查阅logos之前先问问你。” “我早就说过了,我的灵能折射法术配合钢铁机关移动功能就能解决大部分陷阱和分头击破的设置问题,这么短时间内索尔塔恩把这个迷宫设计得确实很精巧。——所以是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grotesque怪形是什么?” “噢,这个东西,这是那群尖耳朵中的一种特殊的人物制作的人工怪物兵器,这种人物通常被称之为血伶人,分类的话勉强可以算作黑暗艾达吧,虽然我不完全认同这个说法,毕竟他们之中有一些……” “哦哦,等下,他们为首的那个队长开始遭遇我们的人了。”拉弥赞恩一边替灵能顾问剥甜杏仁并丢进他的蜂蜜罐子里,一边把某种小小的状如人类脑仁形状的香脆坚果塞到佩图拉博嘴里。 “噢噢噢!我有点懂了,论观赏性除了密集枪战果然还是这种近战猛男对抗冲击力十足啊!” 【别老提观赏性——你有时候让我真的怀疑你和那紫皮蛇尾浪荡货什么关系。】 【……你这么称呼他的吗……】 【我还能立刻用二十种不同的语言更下流难听地形容他如今的模样,要听吗?】 【……不了,谢谢。】 “你们又在聊什么?”嚼着蜜渍杏仁的绿眼睛顾问不满地撑起身,用手抓住第四原体那厚重颈甲下的金属栅格,好把自己再往上拉一点儿,他的长袍袖口向下滑落到肘部,玛阿特拉没有在意这个,他只是踮起脚试图凑近logos的头部装置里看看他的哥哥到底在里面装了什么他无法破解的通讯装置。 “没什么,呃,”拉弥赞恩有些不习惯灵能顾问如此放肆的举动般地稍微后仰了一下。“我们还是继续观看上面所有场合的情况吧。”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 灵能顾问转过身重新在他怀里坐下,因为这里只有一个最合适观看的位置,上面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王座。 从巨型三百六十度立体球形天幕投射下的每一个勇猛而不幸的帝国之拳战士的投影上飞溅出的血色光彩为他们手中的坚果增添了几分暖意。 呱。 呜哇元旦家事不少啊,大家先好好睡个懒觉! 哦既然有疑问就顺便说一下哈 他们要去的星球其实已经名字都出现过了,然后去了之后1月应该就开新卷了,这个星球本来也是过渡,主要是后面,地图至少按计划是换得非常频繁的,因为我已经不太想天天给gw这个见鬼的跨度和合理性找补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六回 孽尚托私语医务间 光。 对四十六亿年前开始进化的这批生命来说,对光线的感知大约是在五亿多年前的寒武纪就出现的一个特征。 因此对光线的感受经常是某种知觉恢复的征兆。 白色的光线从上方倾泻而下。 帝国之拳的眼皮颤动着,他感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已经从他每一条神经中消失,他连眼皮都睁不开。 某种湿冷的东西糊在莱山德的眼皮上,导致他一只眼睛上有些沉重的感觉。 他的最后记忆包括自己的动力甲缝隙被暗影中伸出的闪电爪刺穿,这刁钻恶毒的爪子还刺穿了他的一颗心脏、一部分肺,他的胃壁肯定也被抓破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胃液流到腹腔里腐蚀他的其他内脏器官的烧灼感。 还有尚托那个狂喜转为惊讶和愤怒的表情,以及他同时毫不留情试图劈进莱山德额头的动力斧——哦,就是现在糊着东西的那个位置,或许那是凝固的血痂。 但是他在丧失意识之前依然拼尽最后的力量把多恩之拳砸到了那个残忍变态的钢铁勇士那张令人恶心的癫狂面孔上。 该死的占卜者,该死的背叛之鸦! 他的莱曼之耳与感觉神经正在渐渐恢复工作,他开始判断自己所在的环境。 帝国之拳的一连长察觉到自己正赤身裸体躺在某种冰冷的石板——不,是某种光滑的合成表面上。 有些雾气的湿润,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开始侵入他的鼻腔,过往那些飞船坠毁后的回忆画面开始不依不饶地通过星际战士强化过的记忆清晰一如昨日地闪过他的眼前。 被活着带走、再次见到时已经被切成两半、肠子挂在旗杆上作为战利品炫耀的德莱文兄弟的尸体、死于他回来复仇时恶魔暗礁噩梦中、毫无还手之力和荣耀的斯科拉丕斯兄弟,还有他原本精英第一连的绝大部分战友,那是帝国之拳几乎无法承受的损失—— 被拖进解剖室的自己、居高临下的环形看台、满布的异形与变种人、沾满鲜血的手术刀和骨锯,那把骨锯伴随着异形毫无感情的解说切开他的皮肤,让他的身体绷直,脊椎弓起—— 双刃剑几乎伸到切开他喉咙的深度—— “看这里,将他胸腔内部的融合肋骨板切开并移走的话,”他在恍惚中听到那个异形解剖者的声音,“我们就能看到他体腔内的整套改造器官系统与基因腺,继续切开,还能看到传说中的基因种子,哦……对,就是这里,看,这就是能够给予星际战士所有与众不同的超凡力量的重要源点。同时也是银河之中最有价值和最具潜力的东西之一。” 冰冷粘腻的手指沿着肌肉和皮肤走向一寸寸地掀开他的肌肉皮瓣,圆刃锯开他的胸口骨板,在观看者视线中暴露出莱山德身体内部一切的感觉—— 随后他在黑暗中的记忆又切换到某种令人反胃的香味的浸染,某个令他恶心到想吐的声音似乎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与人交谈; “用我的吗?当然,我很愿意……嘻嘻……咯咯……多么美妙啊……必须承认……洪……天才……眷顾……” 香味和热量靠近了他,达纳特·莱山德不适地在昏迷中也试图让自己转头避开。 那个声音低语着,“咯咯……这一次你会愿意听我说更多故事的……莱山德……” 接着黑暗又一次吞没了他的意识。 白色的光线再次刺破了黑暗。 复仇的怒火如今充盈着莱山德的胸腔,他的眼珠中布满血丝,随着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吼叫,他聚集起全部力量,粗暴地叱使着自己的眼皮肌肉,努力地撑起了它们。星际战士肌肉虬结的宽阔身体猛地挣动起来,试图从禁锢他的手铐脚镣上挣扎开,他曾经做到过,他可以的可以再次做到—— “乓咚!” 他不受束缚的手脚大力而突然地踢歪了医疗舱的盖子,接着他整个人都由于出乎意料的落空感和瞬间的肌肉失衡而狠狠地摔到了医务室光洁的地面上。 莱山德止不住地呛咳起来。 接着他警觉地撑起身体,他不是第一次赤身裸体逃离钢铁勇士控制的堡垒和星球了,现在他的力量有许多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中,莱山德准备在这个魔窟中找到任何可以帮助他逃出生天的—— “嗨呀,我必须说,老朋友,看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精神还真是挺令人愉快的。”一个声音,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的尾音突兀地在房间中响起。 莱山德在一眨眼的五十分之一秒内扑到一座空置的医疗舱后,手中还握着刚刚摸到的一柄医疗器械——看起来是一把止血钳,他没来得及找到手术刀之类的利器,但这也够了。 他警觉地用医用托盘镀铬的亮面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很正常,过于不正常的正常。消毒水和治疗药剂的气味再次掠过他的鼻尖,一连长的味觉分析神经甚至还提醒他,它们的成分令人不安地与他在山阵号医务室闻到的几乎一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莱山德认为很有必要不去细想这些混沌的污染,只需坚定内心,绝不动摇,他对自己说。 他所在的是一间看起来相当先进而且整洁明亮的医疗室,与他习惯的药剂师房间不同的细节是,这里很少有祈祷蜡烛、纯洁印记和智天使之类的东西,不过他还是看到了某些他能认出的设备,比如沉思者和医疗舱,而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正是门口。 一个整个脑袋都被某种奇怪的金属球包裹的高大人影正站在那里,尽管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莱山德知道那是谁,那个令人作呕的声调他已刻骨铭心,那一定是尚托,这个走运的狗杂种居然此刻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 “莱山德,老朋友,”尚托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幸灾乐祸与诡异的喜悦之情,“很高兴你醒了。我正是来探望伱的。” 探望?探望什么?探望他有没有被切开掏出内脏吗? 他又微微转动一下托盘的亮面以便观察尚托携带的武器和他站立的位置,同时握紧了他手中的止血钳。 就算这次他会牺牲在这里,他也要把恶行累累、罪孽深重的战争铁匠送进地狱。 战争铁匠又朝前走了一步。 莱山德看到他甚至没穿动力甲,而是穿着一身病号服。嗤,混沌叛徒还如此惺惺作态,不过是可笑的画皮罢了。 “莱山德?我亲爱的兄弟,不要躲着,快出来吧,我们的医官还没为你做完今天的检查,你还需要更多的治疗才行。嘻。” 帝国之拳忍不住怒喝出声,“你这畜牲!闭上你这该烂在蛆虫中的嘴!” “哦,你这样说也太不客气了,但看在此地主人嘱托的份上我会忍受的,啧啧。”那恶心的东西摇了摇他的金属头部,似乎要抬步走过来把莱山德从他的掩体后拉出来。 伤痕累累的莱山德在心中默念祷言,他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好,再往前走两步,不,一步…… 呱。 写得正嗨处被抓去走亲戚吃晚饭() 下一章有,晚上回来 (本章完) 第九十七回 朦胧星域 卡利西斯星区 马克安伊·马奇伊斯次星区 贝拉卡恩星系曼德维尔点外约六十九万英里 被以愤怒风暴号为首的远征舰队虎视眈眈地包围在中间的正是天命钢铁号,而后者依旧不紧不慢地使用它自带的普通推进器在深空中优雅巡航。 簇拥着它的帝国之拳舰队则不得不伴航在它身边,远远看去犹如为中央这艘银白色的舰艇护航一般。 如今的安静并非是第一连其余的战斗修士或菲利普维安舰长放弃了对一连长和泰坦爆破小队的救援尝试,只是这艘诡异的巡洋舰的虚空盾能量似乎无穷无尽,而远征舰队中小一些的舰艇的弹药储量甚至已经开始告急。 ——是的,非常、非常、非常不合理地,这艘月级舰艇小小的体积中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亵渎异端或者异形科技的能量源作为反应堆的供应,宏炮和鱼雷始终无法过载虚空盾,而光矛——最后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维安舰长在利克隆牧师兄弟的冷酷监督下命令所有装备了光矛的船只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上朝“天命钢铁号”发射了主武器光矛—— 复数枚脉冲光球在数个光矛阵列的透镜聚焦点上被汇聚成一束束闪耀着恒星般光芒的高能脉冲激光洪流,从四面八方笔直地朝着天命钢铁号击去—— 这些致命的毁灭之光直接命中了小小月级巡洋舰薄薄的护盾。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 忽然,那个始终无法被击破的护盾从被击中的地方闪动了一下,就像是某种裂开的前兆,后面的船体似乎也整个晃动了一下,细微的光芒开始从内部的每个构建接缝处由内朝外地喷薄而出。 维安船长甚至已经开始为不幸阵亡的莱山德连长祷告—— 一股无比古老、恐怖而庞大的能量波动泡在一微秒的时间内席卷过整个舰队,随后破裂消散于虚空之中。 所有人都从灵魂上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冷意,就像他们在那一瞬间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那样茫然,空虚,寒冷。 星语者首席凯尔撒西疯狂地、不可抑制地、持续地尖叫起来,抓挠着自己的衣服,当衣服破了的时候他开始抓挠自己的皮肤,鲜血飞溅在他泡舱的玻璃护罩上,顺着弧度缓缓流下;而导航员领主卡瓦罗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一股股浓稠的血浆正从他额头上精致的刺绣带子下不断冒出,那下面本是他的第三只眼睛。 舰队变得一片混乱,只有天命钢铁号简洁的银白色船身已经回复如旧,优雅地反射着远处星星的光芒。 ——————————————————— 流动的空气从外间吹拂过来,战争铁匠身上香味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更浓郁了,莱山德厌恶地皱起眉头。 突兀地,某个由远及近的新动静加入了帝国之拳一连长极端敏锐而警觉的听力中。 是陶钢战靴落在地面上,不加掩饰的,平静沉稳的步伐。 莱山德注意到尚托身后正有一名阿斯塔特朝这个房间走来。 不知道为何,虽然只是在托盘反光中瞥到的一个模糊影子,但帝国之拳感觉自己体内的某根无形之弦正在被玄妙地拨动着,他的灵魂在朝他的心灵呐喊,他的心神则在为这个模糊的影子而颤抖,一股莫名的骚动从他的尾椎一直上升到颅底甚至大脑深处,该死的混沌!一连长心想,并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继续观察。 第二个出现的阿斯塔特戴着头盔,但是他的动力甲一如标准战团的药剂师一般涂成了白色,红色螺旋醒目地标注在圣典团标准药剂师的位置上,一颗与钢铁勇士和他们亵渎的八芒星颅骨极为相似的银色颅骨徽记闪耀在他的肩甲处。 多恩的手啊!为何这钢铁勇士的巢穴深处会出现这样一名标准的战团药剂师……一定是混沌的污染! 为了抵抗刚刚的那种使灵魂颤动的感觉,莱山德在心中默念着自己从襁褓之中就开始被教授的神圣祷言,向帝皇、向多恩祈祷保持自己的纯洁,请他们给予自己力量与勇气,使他能用对基因之父和帝皇的虔信作为武器的一部分。 新出现的、看起来像是药剂师的阿斯塔特穿着全套动力甲,一连长深知团队药剂师兄弟们虽然平常总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一个,但任何敢于认为药剂师兄弟不擅长战斗的敌人都会最终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因此莱山德对此绝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幻想。 你死我活,不外如是。 然而来人发出的动静也让尚托在进入莱山德的预定攻击位置之前停下了脚步。 “哦哦,这不是洪索的好徒弟帕罗戈夫吗?”战争铁匠开口了,并且是用一种并不嘶哑也不疯狂,帝国之拳从未听到过的、几乎除了一丝正常范围内的轻佻之外普通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和音调与来人打招呼。 那个看起来像是药剂师的存在也朝尚托点了点头,并因为进入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内而开始摘下他的头盔。 莱山德突然意识到,钢铁勇士此刻把头转向了来人,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第二个人的视线则正被脱下的头盔遮蔽。 并且尚托没穿动力甲,也没有拿着明显的武器。 就是此刻!! “为了多恩与那位圣者的荣光!!!!”莱山德如同一只迅捷的芬里斯狼一般从他的掩体后暴起发难,他的心脏泵送着血液,他异常强壮的肌腱束鼓动着坟起,他将止血钳紧紧夹在他的手部肌肉中当作某种锥子使用,他用带着尖锐金属钳嘴的右拳直直打向尚托那个奇怪金属球体头套与脖颈分界处的主动脉—— “是我。” 莱山德的耳膜开始嗡嗡蜂鸣。 他不知为何头晕目眩。 混沌的污染! 可恶,多恩啊,请您赐予我力量,我不能—— 战争铁匠带着一些窃喜、失望和惊讶的情绪转过头来看着扑击中途骤然失去了力量的宿敌,而他自己的肌肉也悄悄地改变了蓄力状态。 “哎呀,虽然我们确实认识了那么久,应该已经超过了你和你所有的战友认识的时间——” 战争铁匠的嘴角挂起了某种荒诞又开心的笑容,“但是这样对我投怀送抱,还是在‘这位’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啊。亲爱的莱山德兄弟。” 钢铁勇士嘴上如此说着,伸出手臂接住了犹如突然脱力一般跌落在他怀中的帝国之拳传奇第一连长。 莱山德的眼睛几乎失去了一切勇气与光彩,他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唯一的目光焦点紧紧地、紧紧地聚集在来人脱下头盔的面容上。 “多恩……啊……啊……请您……怜……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色短发与眉毛下,达纳特·莱山德无数次在神圣泰拉、在山阵号、在任何一艘帝国之拳乃至黑圣堂舰艇的礼拜堂、任何一所帝国之拳的修道院要塞中见过了无数次的面孔上,那沉静的淡鸢尾蓝色眼睛正俯视着他。 钢铁颅骨的徽记在这张脸孔旁的肩甲上无声地闪耀,仿佛是对他过去一生的嘲笑。 呱。 好的我把标题删了然后按了发布好像补不上了又被天狗吃了就这样吧【 就接下来节假日和特殊事件不少,应该会触发请假事件,然后更新时间的话如果当天有事来不及六点半出现第一更则就在晚上更,书友们白天可以尽情享受过年前和过年时光—— 听说有人想看佩佩照片?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你的服役才刚刚开始 他坚毅的眼中正流下透明而无用的眼泪。 他从未言败或求饶的口中如今源源不断地喃喃吐露出软弱的话语。 他朝着那崇高而无情的圣像哭泣、呻吟、祷告、疑问、请求一个答案乃至卑微地只乞求一个最微小的回应。 距离达纳特·莱山德的再次醒来,随后拒绝与任何人交谈,并让自己单独跪在礼拜堂内的圣像前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又六十六分钟。 在萦绕的仪式蜡烛与熏香的烟雾中,他喃喃着祷文,将带来剧痛的神经电鞭抽打在自己身上。 尽管——他已经被——天啊,天啊,他不知道,他的基因之父告诉他的——命令他将要做的—— 一道尖锐的电流伴随鞭打将星际战士坚韧的肌肤割开,血液伴随汗水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他在疼痛与模糊了视线的汗水与泪水中抬起头,技艺精湛的帝皇面容从雪花石膏中肃穆而冰冷地俯视着他。 “请您宽恕……我……” 莱山德依然没有获得任何回应。 “我……” “那么我将……” ———————————— 二十二小时前 天命钢铁号医务间 “你这卑鄙无耻的异端!竟敢在我面前亵渎我们的神圣之父!” 在经历了震惊、恐怖、疯狂、失神与失态的数十个泰拉秒之后,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为高昂纯净的神圣怒火,灼热而熊熊地燃烧在帝国之拳的胸膛内。 “吾必戮之!!” 他的肘尖抬起,猛地击向正在发出可疑笑声的钢铁勇士的面门,顾不上裂开的皮肤和露出的骨头,他用力蹬开对方强壮宽阔的大腿,借助反作用力正准备扑向那个胆敢、胆敢用多恩的神圣面容出现在这艘亵渎的钢铁勇士舰艇上的卑鄙狡猾的混沌大敌—— 有着罗格·多恩面容的那个存在动了。 这个存在举手投足之间做出的基本战术动作非常简单,每个人都能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连星际战士经过改造的目力都无法分辨、更遑论抵抗。 莱山德在他数个世纪的忠诚服役生涯中所获得的丰富战斗经验在对方的简单行动面前犹如稚童的蹒跚学步一般笨拙。 “不要动。”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如此之近,几乎到了冒犯神明的地步,那双始终沉静的、淡淡鸢尾花色的眼睛与一连长的目光再次接触了。 一瞬间基因螺旋被写入的信息与黑暗生物工程带来的感应或者还有其他别的什么——无情的真实和更无情的对子嗣天然的压倒性的统治力量坚硬地洞穿了莱山德的整个灵魂。 那一霎攻击者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在正预备攻击身着钢铁勇士甲胄的——罗格·多恩,他的基因之父,帝皇高贵的第七子,泰拉禁卫,山阵的真正主人,永不背叛的最终高墙。 【他】·已·背·叛·并·选·择·了·佩·图·拉·博。 达纳特·莱山德从他在襁褓中登上往神圣泰拉的朝圣船那一刻开始,一千年来在所有的祈祷、战斗和绝处逢生中所累积的一切坚定信仰、最后理智、与他对父亲的爱与本能正在他的身体中互相争斗,道道粗大滚动的青筋从他额头和脖颈暴起,热气蒸腾着汗水涔涔而下,他抱住自己几欲炸开的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不——!!!(no——!!!!!)” 伴随着这声绝望到令任何一位凡人听众都会为之心碎的破碎喊叫,一连长被干脆利落地打倒在地——对方不但从力量和速度上都远胜于他,更令他崩溃的是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对于那些帝国之拳最本质基础的动作行为细节上发自内心的熟悉。 莱山德曾经作为教官严厉地训练过经他之手重建的第三连,在现存的帝国之拳老兵中很少有人能够像他一样深刻地领悟到罗格多恩曾在10个千年之前的归来中赠送给了子嗣们什么样的礼物。 现在曾成为他纯洁、神圣与荣耀象征的这份对基因之父力量和军团的骄傲的深刻领悟正化作了无数柄恶毒诅咒的利刃,将莱山德割至遍体鳞伤,破碎不堪,甚至换上任何一名帝国之拳恐怕也不能够如同此时此刻的莱山德一般悲伤而心碎。 他觉得自己的两颗心脏和整个灵魂都随着面前这个佩戴着钢铁勇士徽记的人展露出的更多言语和行动细节而变成了尖锐淬毒的水晶碎片,反过来深深地扎穿了他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您……为什么……”泰拉禁卫,帝国的最终高墙中坚实的础石之一终于崩塌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吾父啊!吾等高贵又荣耀的父!罗格·多恩啊!您与帝皇已经抛弃了……我们……吗……” 帷幕之后,等待多时的饕餮众神与他们的眷属正兴奋而喜悦地,在为此召开的奢华盛宴上享受着最最忠诚者的绝望酿成的绝顶痛苦佳酿。 ——————————— 同一时刻银河的另一边,守卫在山阵号上的加拉顿充满忧虑地深深地、皱起眉头。 本就已经如风中残烛的神圣的基因之父手骨上,代表大拇指的骨头终于完全消失了。 帝国之拳已再无法握成一拳。 ——————————— 被来人打倒在地之后,莱山德跪伏在地面上,犹如某种坏掉的机仆一般喃喃自语地重复着颠三倒四的话语,细听完全是没有逻辑的祷告与更多的忏悔,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打破了,达纳特·莱山德内部的一切如今都被掏出来摊开在地面被践踏而过—— 在一旁一直没有动作的尚托微微摇着头,正准备上前扶起莱山德。 “离开这里。”如阳光下的因维特雪原般冰冷而高贵的声音让战争铁匠整个人的动作都僵硬起来。“接下来与你无关。” 尚托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随意与托大。 真是奇怪,怎么会忘记呢……果然是已经被这里的生活和相处磨钝了感觉的锋刃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以对一位原体应有的礼节朝降临者行了最低必要限度的一礼,退出了医务室,把空间和时间留给里面的,父与子。 金色的迦楼罗展开它的金属羽翼,从高处的某个地方无声轻巧地飞下,停驻在白色动力甲的颈后。 “抬起头来,莱山德。” “不可在此时放弃。” 第一连长茫然地抬起头,他的嘴唇哆嗦着。 “你的服役才刚刚开始。” 比终结更无望的绝望毒汁吞没了莱山德的灵魂。 呱。 第二章在码,先吃个饭 这几天空气质量真是糟糕啊 晚上带佩佩出门外边跟寂静岭似的 啊另外虽然都这样了我还是替尚托分辩一句, 虽然但是他真没男同,什么活体解剖抓着讲故事都是原文干过的事情……都是太空马润兄弟情罢了【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一个接着一个 “尊敬的利凯文修士,目前情况非常不对劲,或许我们应该暂时撤退到……” “注意你的措辞,舰长。我们是帝国之拳,我们不会就这样灰溜溜地撤退,而把我们的英雄、一连长和一整个精英终结者小队就这样留在那里。” 利凯文牧师兄弟隐藏在他的骷髅面具后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我们至少要搞清楚他们在那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您要知道,整个舰队对它的攻击已经持续了超过整整二十四个标准泰拉时!而我们却连它的虚空盾都过载不了!”经验丰富的舰长终于有些崩溃地承认了,“我不知道这见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反正它肯定不是一艘月级改装驳船!” 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指点着舰桥前舷上的画面,“看看!您看!这东西的许多关键武器阵列位置甚至都是隐藏的!它一次都没朝我们发射过武器,但是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它只需要发射一次说不定就能轻而易举直接摧毁我们舰队中任何一艘舰艇。” “帝国之中目前并无这等战舰,你有点过虑了,舰长,谨记你为帝皇与战团服务,伱的勇气何在?” “我……!好吧,非要我说的话,我的推断并非危言耸听,因为能支撑它的护盾如此消耗还游刃有余的反应堆能量我毫不怀疑同样可以用于武器阵列的发射。” 菲利普维安舰长用力深呼吸了一口以平复心情,“不管它是什么,尊敬的利凯文修士,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海军军官,我都会建议我们应该立刻返程向帝国海军、战团长与各位连长汇报和求援,并带上更多和更大的武装力量前来探寻真相才是明智之举。” 就在有关于对于舰长消极态度的愤怒的细微表现即将开始出现在牧师兄弟的肢体语言上的时候。 通讯军官喜极而泣的报告声突然在愤怒风暴号气氛紧绷的舰桥上响起。 “报告!捕捉到信号了!阵列捕捉到终结者发出的联络信号了……!” “是谁的通讯代码?” “是……是莱山德大人!” 牧师站到了通讯官身旁。 “立刻替我接通他。” 在一阵或嘈杂无序或如泣诉低语般的扭曲杂音干扰下,满头大汗的技术官和他的助手尽力操作着通讯用沉思者,终于,在牧师和舰长的耐心耗尽之前,刚刚他们所接收到的讯号再次被愤怒风暴号的通讯阵列所捕获。 “滋滋——滋——这里是——泰坦——小队——和——的——莱山——愤怒风暴——如果——听到——回复——频道——” “莱山德兄弟!赞美我们荣光的圣者与基因之父!”战斗牧师兄弟高声念诵神圣的祷言,“是你吗?!莱山德兄弟?!” 对面似乎沉默了一下,或是好不容易链接起来的通讯网络再次下线?许多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幸好莱山德的回应还是出现了。“滋滋——利凯文……?——滋——是我——莱山德——” “神皇与多恩在上!真是太好了!我几乎要使用最后的手段!莱山德兄弟,报告你们的情况与位置,还有是否需要我们做什么。” “目前——滋滋——位于引擎室外——拆除防护装置——这里的干扰——非常大,防护层异常严密——技术军士——正在调试——” 利凯文修士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愤怒了,而菲利普维安舰长则在自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滋——好了,功率已经被放大在正确的频率,现在应该可以了。愤怒风暴号,能听到吗?” 他们的一连长的声音现在更清晰地出现在通讯频道中,牧师利凯文有些奇怪地问道,“莱山德兄弟,是你本人吗?” “是我,怎么了,利凯文。”随后一连长流利地向牧师兄弟报上了他的个人身份识别代码与此次行动的特别联络密码。 “是我多虑了,抱歉,莱山德兄弟,但你们抵达这条船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过于诡异,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谨慎是一种……美德,”莱山德停顿了一下,“是的,一种美德,利凯文。现在报告目前的情况,损失率为零,小队在前进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他们一触即溃。” “什么?那你们当时登舰发生的异常接触与后来的长时间失联是如何造成的?”利凯文修士的嗓音中保持了恰到好处的疑问,但维安舰长看到星际战士牧师已经把他的手放到了腰间的圣言录封面上。 “我们也没有从外侧观测到舰内有交火正在发生的迹象,这艘月级驳船仍然在正常航行。告诉我,莱山德,你们已经拿下舰桥、引擎室或军械库其中之一了吗?” 确实,菲利普维安舰长心想,莱山德连长平日里说话几乎很少那样显得有些带着模糊的鼻音而且犹豫不定,他是坚定的、一往无前的、生来只为了攫取唯一的胜利和成为荣耀帝皇之名的冠军的那种人类帝国的勇士与传奇英雄。 “你在说什么,利凯文兄弟,”对面莱山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在但也可以认为是诧异,“长时间?我们距离登上这条船过去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三十个标准泰拉分,准确地说,我这里显示为刚刚只过去了二十四分钟。” “什么?!”这下就连一直旁听的菲利普维安舰长也不禁发出了惊呼。 又经过一番他们与莱山德的互相解释和联络,现在愤怒风暴号和舰队其他成员最终得到的传回情报是,莱山德小队已经突破到了引擎室外,但这里的未知科技防护力场极为厚重和繁多,他们在暴力破拆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速度变慢了。 而这艘诡异的舰艇上似乎到处都使用了某种古老亵渎的异形科技作为大大小小的能量源,或许正是这种异形科技能源的作用造就了它虚空盾那诡异的防御强度,因为他们两方交流的结果是,其主要造成的影响似乎是会让舰体和舰体周围的一层空间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同宇宙的其他部分不一样,准确地说—— 利凯文牧师告诉莱山德的时候,声音有些凝重。 “准确地说,我们发现我们这里的流速正好是你们现在所处位置的六十六倍。” “那是——等一下,利凯文,我们突破进去了!” 在猛烈的交火声中断通讯之前,舰桥上的人们都听到了终结者小队武器开火的声音。 又经过了大约十八个小时焦灼的等待。 他们看到这艘银白色的诡异月级驳船的常规推进器终于停止了工作,它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中,铁壁般的虚空盾开始降下,传感器阵列显示它的前部舰桥上正在产生极剧烈的高能量灵能波动。 这时候他们又收到了来自一连长的通讯。 “我们已基本占领此舰,唯舰桥有灵能大敌开启了召唤仪式,欲负隅顽抗,恐危害舰队与此星系。故速将一连、终结者与百夫长按我设置的传送信标进行传送,以期克敌于一役。——为了多恩!!” 全副武装的第一连其余战士们早已完成了对自己武器装备的祷告,在牧师的祝福下,他们踏进了传送室,随后,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前往天命钢铁号的传送闪光中。 ———————————— ———————————— ———————————— happynewyear!!! 元旦跨年快乐诸位!然后本占星者正准备带佩佩放风 附上gw官方跨年贺图借花献佛(●''''●) 呱。 一个接一个呀,来一个柠檬套一个麻袋【不是】 (本章完) 第一百章 坚定决心是双刃剑 贝拉卡恩星系曼德维尔点外六十九万英里的深空。 它无拘无束地游弋在星光之中。 帝国之拳舰队的包围趋势肉眼可见变得谨慎了许多,虽然因为之前被带领他们的一连长告知“不必担心,外层护盾已经被解除了,时间流速的残余影响很快会消失”而不疑有他地将船上所有的帝国之拳修士和他们的装备全都送上了这艘“天命钢铁号”。 但是这会儿再信任他的人也该从心底升起深深的恐惧与疑惑了。 不是说那种特殊护盾已经被解除了吗?为什么依旧没有通讯传回?! 菲利普维安舰长坐在他的指挥王座上,再次要求通讯军官联络舰队其余的打击巡洋舰与快速打击舰(rapidstrikevessels),以便组织起撤回或者可能的反攻,舰队内的通讯仍然可用,但技术官报告说,所有对舰队外部的通讯都被截断了,更离谱的是他们发现自己的船只无法脱离某种“场”的范围。 根据两艘往不同方向驶去并试图离开的快速打击舰惊慌地发回的报告中显示,他们被一层无法观测但又确实存在的“泡”挡在了某个接近完美球形的区域中,而这个“泡”的中心点,正是那艘已经吞噬了愤怒风暴号上所有帝国之拳星际战士的“怪物”。 接到这份报告的时候舰长不期然想起了他们几十小时前光矛齐射的那一幕。 他们甚至不知道上面的战况如何、是否仍有生还者。 当然,高喊着“为了帝国和帝皇的荣耀!”并率领全舰进行引擎全速撞角冲锋确实也是相当靠前的选项,舰长完全具备如此下令冲锋的勇气,但说实话他也并不喜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带着所有人作完全无用的牺牲。 狩猎场。 或围栏。 压力导致的汗水悄悄从菲利普维安的额头滑落。 ——————————— 达纳特·莱山德沉重地呼吸着,他一边运用自己感觉上已经被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冲击到迟钝的大脑进行思考,一边任凭自己公然行走在铁血号坟墓般的通道之中。 电鞭残留在他皮肉上的疼痛余感依然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但前帝国之拳并没有在意这个,相反他还有些感激这种程度的疼痛能让他集中注意力和想法。 在成功地将所有传送过来的第一连战士——包括三十具百夫长战甲和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的牧师利凯文兄弟,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与未能完全说出口的唾骂、斥喝与疑问中——将自己昔日的战友和忠诚兄弟一个不剩地“献祭”给他降临于活圣人之上的父亲与钢铁勇士之后——达纳特·莱山德此刻面无表情,甚至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的痛苦到极点反而觉得一切都空落落轻飘飘的不真实幻觉。 “为什么!!莱山德!!为什么会是你?!!”利凯文牧师兄弟目眦欲裂,他挥舞着牧师权杖向着包围了他们的邪恶的钢铁勇士与铁环机器人们发起冲锋—— “在从亚空间回归我们的至暗时刻,你也明明已经通过了最最彻底的纯洁测试与考验!为什么?!” 莱山德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味,他没有说话,他的多恩之拳沉默而强力地挥下,阻止了牧师试图进行的壮烈牺牲,利凯文的腕甲在力场的敲击下碎裂了,他的手腕软软地垂下,一枚热熔炸弹被不甘心地掉在地面上,接着滑落到一边。 “为什么你会在他们之中……?” 莱山德没有说话,他看着被他出卖的战斗兄弟们时那痛苦而清醒的眼神让利凯文的心头浮起一股不祥预感的阴云。 “到底是什么?!告诉我!莱山德!” 利凯文伤痕累累的面部肌肉静滞于他因为全身心的不可置信而放大的瞳孔和愤怒转化为喜悦又瞬间变为惊惧恐怖的扭曲表情上。 莱山德知道他看到了,因为他也听到了自己背后来人的脚步声。 迦楼罗展开翅膀,发出一声低鸣。 “把他们都送到药剂师实验室去。” 钢铁勇士们有些骚动,似乎有人想说什么,但被他们中领头的那个老兵所制止。 从他的肩甲来看——天啊,莱山德。他痛苦地想道,伱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他们的行为和标志分类!好吧就是圣典团,没什么可说的,见鬼!为什么这帮卑鄙叛……钢铁勇士是按标准圣典团为基础来涂装的?——这个制止者正是他们的二连长。 这名戴着呼吸面具的钢铁勇士甚至非常镇定地朝莱山德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命令其他人把静滞立场牢笼中的帝国之拳们挨个拖走。 前帝国之拳的传奇一连长把多恩之拳倒过来,拄着它,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看着,听着陶钢碰撞摩擦的动静逐渐远去。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莱山德甚至开始有些漠然地想,说到底,从永恒远征号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到底还剩下了些什么呢?父亲其实是对的,某种程度上我们与钢铁勇士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基因之父已经再次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也告诉了他许多事,并且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莱山德亲眼见证……甚至亲手去做。 坚定的决心是双刃剑,它令忠诚者愈发坚贞,而当背叛的裂缝被敲开时,则更加不留转圜。 “莱山德。” 达纳特·莱山德朝着基因之父的降临者半跪下行礼。 “吾父啊。愿您指引我。” “我说过了,不必行跪礼,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加入你的。”那个声线中又加入了抚慰人心的语气,“你做得很好。” 一股异样的喜悦从莱山德干涸若灰的心底重新涌起,灌注到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之中。 “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那个威严、高贵又带着一丝丝冰冷涩意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不在此处的时候,你遇到任何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件’,不要试图自己扛过去,不要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不要试图让自己为所有人承受。” 那我该做什么?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应当如此,因为此乃帝国之拳之基石。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在离开之前,罗格·多恩的声音留给了他一个看起来很明确的提示和一个更奇怪的教诲。 “如果有需要,去预兆大厅,同你遇到的第一个凡人交谈,他会帮助你的。” “还有,莱山德,去军官食堂的时候记得带上你的锤子和跳帮盾。” 呱。 继续被抓去走亲戚吃饭…… 然后就是说这里百夫长的数量我是凭记忆定的,我似乎记得莱山德为了报复铁勇和尚托,说服(……)过其他连长和战团长组成的议会特批给他三十具百夫长战服,应该帝国之拳里自己也没多少了(……)(转目) 第二章等我回来——(挥动手臂)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莱山德内心吐槽有史以来最多的一集(也许) 罗格·多恩已经离开。 但罗格·多恩无处不在。 莱山德深知这一点。 他如今正跪在礼拜堂中,刚刚为自己的祷告而点燃此地放置于祭坛上的熏香与蜡烛(这地方的熏香与蜡烛居然看起来和闻起来都是符合国教要求的,不可思议,真的不是某种认知滤镜吗?……不,莱山德,不要想,不要去想。)。 窗外金色的人造流明透过高而窄的道道花窗倾泻在光洁的地面上,恍惚间,此地一如他往日此刻跪在山阵号的神圣建筑中祷告一样,很奇妙,明明是混沌叛……钢铁勇士的旗舰,这艘汇聚了多种异端之力的巨舰上面却还有着如此精美绝伦毫无亵渎形变的国教建筑场所与雕塑。 一连长甚至能看得出,这里的建造者的确是在享受制作这些建筑与艺术品的过程,经过改造强化的肉体赋予他们超越凡人的精准与力度,而当他们不曾将这种能力用于毁灭,而是用于建造的时候,就连石头与金属中都充满了一种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蓬勃向上的——活力。 达纳特·莱山德非常非常不情愿地意识到自己的词汇表中只有这个词汇是最合适用在此处的。 当这一次他以淡然的心情来到这里,并再次近距离处于这些技艺妙至巅峰的大师作品之中的时候,他意识到,如果这里真是由钢铁勇士们建造的,那么每一位战争铁匠很有可能在他们的另一面中都是一位真正的建筑大师。 而此地的每一块被仔细抛光了平整和细微曲线表面的精美大理石、青铜、白银与黄金都是出自原本握紧链锯斧与爆弹枪的人之手,那些沉重而巨大的石块很有可能是被众多更习惯于轰塌房舍、将建筑夷为平地的巨大机械和他们的操作者搬运托举到如此严丝合缝的位置的。 看啊,这帝皇圣像是如此栩栩如生,黄金的桂冠在他头上熠熠生辉,他的眼睛是闪闪发光的金色刚玉,他石头的嘴唇与肢体动作看起来柔软而富有温度,仿佛下一刻就能走下圣坛开口说话。 但祂并不在此。 祂并不……爱所有人。 莱山德已经知晓。 最后一次在心中默念那些他第一次学习说话的时候就被教授的祷文,达纳特·莱山德站起身,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发去这里的军械库。 他的私人通讯接收频道稍早之前被一名自称“贤者”的存在拉进一个加密的铁血号专用内部频道。 随后莱山德的通讯器中亮起一个醒目的未读红点,提醒他收到了一份来自战团长办公室(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即使这里可能存在多个战帮,但战团长?战团长?!办公室?混沌也办公吗?)的通知。 这份通知虽然很长,但非常详细实用且没有废话,上面以表单的形式明确告知了他: 本舰军官食堂的位置和开饭时间(为什么他们一天居然吃三顿还有额外的点心和阿斯塔特专用饮料?这定是某种腐化的行径!); 训练大厅和角斗笼的使用手册(即使我知道这里是钢铁勇士的地盘,但作为混沌是不是也太有规范了一点!); 浴场和温泉池的开放时间和使用规范(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该不会是某种瘟疫的酿造……); 军械库最新研发完毕的全息作战模拟训练室(这又是什么?某种洗脑训练装置的代称?!)即将开放的通知; 十二神殿大厅战棋俱乐部兄弟会的开放时间和会员募集通知(这到底是什么?!大篡变者的领域?!); 预兆大厅符文学与法术沙龙欢迎任何人的拜访与交流,并将每月为每位修士兄弟提供一次免费的占卜服务*附注:恕不提供爱情或种族命运方面的任何建议(预兆大厅不正是父亲曾告诉过我的名称?是这么轻易就能找到并进入大门的地方吗……); 如果你能看到这行文字,那么祝贺你!冠军之人,大图书馆也欢迎你的到来,请谨记,如果书本拿不出来,不要硬拿,以及进入之前和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向门口的喀度迩大师报备(大图书馆?这句话开头实在是非常可疑,冠军,哈,多么讽刺!我想这一定是某个钢铁勇士书记官的嘲讽,我是不会去自取其辱的); 药剂师医务室的位置和夜间值班求助指引,以及礼拜堂主持牧师的工作时间(我看到了什么?!不,不,伱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以为我将变成我曾经杀死过无数的堕落者和大敌的模样……而如今我却觉得十分迷茫……多恩吾父!您为何离开得如此匆忙……您忠诚的子嗣迫切需要您的指引……); 最后还有分配给他的个人宿舍房间位置(有导引路线图也就算了,为什么在一排星际战士的宿舍中还用某种奇怪的简单小人图标标注了“消防”逃生路线位置?!); 以及最后这份通知明确指出,莱山德如今的“着装”是不符合“本战团标准规范要求的”(本战团?你们不是钢铁勇士吗?等下,基因之父确实提到过必须和他们一起伪装……好吧,莱山德,不要细想,不要思虑,谨守职责,听从命令。),并要求他在收到通知之后的一个泰拉时之内抵达军械库,上缴他如今穿着的明黄色终结者动力甲和武器,以便军械库对它们进行“符合实际情况和需要的”的改造和涂装。 而莱山德自从收到这条通知之后已经在这座肃穆但过于冷清的礼拜堂中度过了好一会儿私人时间。 所以他的确应该立即动身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迈步走向门口的时候,从礼拜堂圣像后的小门中传来了脚步声。 一连长反射性地握住了武器并把自己的身体侧过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摆出了警戒的姿态。 祭坛小门打开了。 “吾父啊……” 达纳特·莱山德开始觉得,可能疯狂或是背叛并不是自己的问题,应该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代表着牧师兄弟的骷髅面具头盔、黑色动力甲、权杖、念珠和圣言录一同出现在他视线内。 是了。 他恍惚地想到。 那份通知刚刚确实是提过“牧师工作时间”。 已经不会有更离谱的了,对吧? 不然我就相信我其实是个钢铁勇士。 不会有的,吾父,告诉我,不会有的,对吧? 呱。 莱山德开始什么都信什么都不信的发癫的前奏(你)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总不能还有更离谱的吧哈哈哈哈.jpg 很轻松的一段!适合新年第一天阅读 晚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星际战士不该如此脆弱 金色的人造阳光静静地洒落在圣像的祭坛前。 坠有黑白色毛毡小挂件的玫瑰念珠轻轻摩擦在陶钢腿甲的表面。 莱山德作为一名敌人或者老兵的评估目光使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来人的举手投足和步伐之中很“和谐”。 就是说,他没有通常背叛者或堕落之人的行为中会天然带有、令人厌恶的那种失控或是不协调感,莱山德的心底忽然涌起了一些微不该有的软弱希望:既然这个人物能在这里穿着牧师的黑甲,或许……? 毕竟,连日来不得不亲眼观看、参与与实施阴谋与亵渎本身就是一种不间断的折磨,而甚至不被允许对这些邪恶带去毁灭与终结更是一种真正的痛苦。 那个看起来非常像一位牧师兄弟的存在走近了,被强化过的感官甚至还告诉莱山德,眼前这个人身上有些令人既抱着希望又带有疑虑的地方,比如身为牧师,他身上带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灵能者爱用的冥想香料的味道,但是这种气味又非常古怪,莱山德混乱地意识到,这是之前曾经在首席智库的神圣仪式和被他消灭的异教徒的亵渎祭祀中的味道的混合。 所以,到底是可能的同伴,还是更大更深的堕落引诱? 仿佛对莱山德头脑中疑惑与混乱的浓度还嫌不够高似的,来人走到他面前,开口了。 “很高兴这个时间还能看到有人来这里祈祷,哦,是一位新的战斗兄弟,假如你需要独处或是帮助,都可以告诉我。” 经过牧师头盔的呼吸栅格的过滤与放大,出现在来者耳边的依旧是一个极其优美,光耀如珠玉般的声音,莱山德以他曾在国教中的经历第一时间作出了评估,即使在神圣泰拉和帝国之拳自己的修道院之中,也没有哪一个人的声音能超越这个声音中所蕴含的神圣与纯洁,甚至令他有一种在与自己的基因之父对话的错觉。 “牧师……兄弟?我是……莱山德。” “莱山德兄弟。”对方朝他点了点头,“战团礼拜堂欢迎你,我正是主持此地之人。愿祂的荣光照耀你我。” 多么清澈,多么高贵,莱山德都能想到在最激烈对抗异端与亵渎的战场之上,激昂而坚定的呼唤着兄弟们灵魂的这个声音,会在战斗的铿锵声中被凸显得有多响亮而纯净。 ——所以我不是一个人吗?我虽身处在这个亵渎之地,依然能寻到战友帮助我一起拯救…… “此外,因为最近的一些私人原因,”来人的接下来的语调与那些冰冷或严厉的牧师兄弟都不同,依旧温和的语气使得他的青涩一览无余,“嗯,好吧,最近是我的考试周,玛阿特拉大师的试卷和论文安排是有些紧凑了,所以这两周我恐怕无法接受晚餐后对于个人忏悔需求的预约,但是需要的话伱可以预约三周后的忏悔时间。” 他在说什么?服役了数个世纪的前帝国之拳一连长开始像个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眨巴起他的眼睛,他是在跟我说一些很玄奥的话吗? 莱山德的眼角视线还瞟到时间正在一分一秒跳动的提示,他意识到他应该要按通知说的,立刻出发赶去军械库。 但是面对牧师兄弟的习惯让他的腿没立刻移动,而是从嘴里溜出了一句常用的告别语。 “望您代帝皇赐福于我们,牧师。” “当然,莱山德兄弟。” 对方并指将一抹油膏涂抹在莱山德的额头,又将他腰间的圣言录解下,放到祭坛上,示意莱山德上前亲吻它—— 达纳特·莱山德五雷轰顶般地看着被放在他面前这本以无数灵魂作为燃料、燃烧着黑暗火炎的人皮圣言录,瞬间失去理智的冲击让他提起了自己的多恩之拳,要将帝皇的死亡天使的怒火带给这个敢于在最神圣的地方装神弄鬼对他实施欺诈的混沌使徒—— “怎么了吗?” 脱下了头盔挂在腰间,正走去点燃祭坛上最大的金色蜡烛的“牧师”转过身来望着他。 金色的短发、婴儿蓝的眼睛和一张完美、端方、英俊的面容。 莱山德恍惚回到了幼时,他站在泰拉皇宫前的广场之上,耳畔是沙德瑞斯牧师的声音,‘看哪,敬仰吧,孩子,那就是我们坚定而荣耀的基因原体与他八位神圣的兄弟们。’ 他当·然·记得第十三军团基因原体的相貌。 华美的星空穹顶之下,仪式蜡烛的烟雾袅袅地上升,遮掩住了帝皇圣像的双眼。 莱山德的两颗心脏同时剧烈地收缩着,血液从破裂的毛细血管流进他的胸腔,他的新器官正在产生更多的内分泌激素和凝血因子泵进他的血液之中以免他因为心脏或者大脑血管破裂而昏厥过去。 每一位他曾与之共同战斗过、互相交谈过的极限战士的音容此刻都成为了压垮达纳特·莱山德精神的沉重大山。 坚毅的一连长大声地呛咳、干呕起来,陶钢盔甲撞击在地面上发出凄厉的摩擦声,他不知第几次跪倒在地,意识模糊,冷汗直冒。 太——荒唐——了—— 太荒谬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切的信仰、万事的基石、对世界的认知已经过了基因之父的洗礼与重塑。 如今他才知道,为何罗格·多恩离去之前要意味深长地留给他那个预示。 他刚刚被修复过的心脏狂乱地鼓动着,这里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荒谬了,他到底是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恐怖魔窟之中?这难道正是对他过去一切行为的惩罚的地狱? “莱山德兄弟?莱山德兄弟你没事吧?” 那个使用恶魔邪器圣言录、身穿神圣的牧师黑甲、有着第十三基因原体相貌的不明邪恶存在来到了他身边,他看到一顶灵能邪火构成的桂冠正浮现在那俊美的面容上,如此亵渎,如此……冰冷而神圣。 不。 莱山德眼前发黑,他软倒在自己的终结者中,涕泪横流,他绝望地想,父亲啊!吾父多恩!求您垂怜!求您将我从这场噩梦之中拯救出来!我将忏悔我的一切所作作为,我将承认我所犯下的一切错误与罪行…… 求你不要,求求你们,求你们留给我一些最后的…… —————————— “怎么又是他?”用注射器给昏过去的莱山德先推了一针急救药剂之后,帕罗戈夫把询问的目光转向送人过来的好友。 “呃?又?”刚刚用念动力直接将人悬浮过来的尤利乌斯有些吃惊,“他经常来你这里吗?” “嗯哼,至少他最近才康复,”对方娴熟地把一连长推进治疗舱内,合上舱盖。“上一回他是被战团长的暗影守卫万纳斯捅了个透心凉,所以我们替他开胸换了颗心脏,还把其他器官该换的换该补的补;然后这才多久,他又来了,说真的,他应该加强一下自己的营养和锻炼,能穿终结者甲的星际战士怎么也不该如此脆弱。” 他又朝另一边努了努嘴,“你来了顺便可以看望一下你的老师,尤利乌斯。灵能顾问玛阿特拉大师在我们对你老师的治疗过程中助益良多,自从加入了玛阿特拉大师给我们的特制灵能药剂之后,他最近好转的速度明显加快,肉体再生很稳定,看起来很有痊愈的希望。” 白发的药剂师学徒似乎想起什么,“如果你能顺便说服一下玛阿特拉大师向我们公开一下那种药剂的成分就更好了。那里面有一部分成分我们的仪器拒绝解析——我的意思是会爆炸。” “谢谢,帕罗戈夫。”年轻的钢铁勇士牧师走向另一个房间内的医疗舱,“我会帮你问问的。” “去吧尤利乌斯,我还得给接下来的一大堆器官增强和催眠手术编程呢。” 帕罗戈夫说着走向另一边,层层叠叠的休眠舱形成了一堵高墙。 ——即将成为银色颅骨新成员的阿斯塔特正在休眠舱中整整齐齐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 —————————————— —————————————— 呃自己试着戳了一个有点丑(),时间完全不够了,就这样吧(目移) 呱。 先去吃点药……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混沌KPI 天命钢铁号 烧着壁炉的战团长办公室 钻在沙发靠垫下中的阴影睁开眼睛,灵活地转动并扫视了一圈安静又忙碌的办公室,又在融融的热意中合拢了眼皮。 【我记得你是不怎么赞同我对尤利乌斯使用那种你称之为低效率和多事的催眠程序的?】 拉弥赞恩皱着眉头揉着肚子,一边慢慢啜饮着温热的代用茶,一边发出疑问。 【是这样。】 【那你能向我解释一下这次对我们新的……呃,新成员们的处理方式为何如此不同吗?】 【莱山德是特别的,】边牧恶魔原体从他的工作屏幕后面抬起眼,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接收器,【虽然……但是从他身上能够榨取的价值远大于其他石头渣渣,所以其余的人就直接送去让洪索处理就行了。从这只吃得超级多的蠢乌鸦身上他应当已经学到了很多教训,并完善了他的洗脑手术程序。】 眼珠霍然睁开,在阴影中用针尖般的瞳孔紧紧盯着黑白花狗,但当狗警觉地竖起耳朵转过头的时候,它们又消失了。 【……所以伱的意思是说,之所以这样刺激莱山德,让他的情绪反复达到极端阈值是一种故意且必要的行为,我这么理解对吗?】 【对。】 【所以我们需要莱山德的“情绪”用以……?】 【用以支付“代价”。】狗低下头,从接收器镜片上方用他漂亮的深褐色杏仁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拉弥赞恩,【他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就是你发下誓言的“代价”之一。】 【不不,你把我弄糊涂了,我的追求很简单啊?】 【是很简单,但在这里为了达成它,我们要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会少,你以为我每天在这里处理的海量数据是哪里来的?凭空掉下来的吗?】 【谜语狗滚出……算了,那我一样样问吧,哦对我先把我的处理模块权限开放到你这里……好了,“代价”是什么,你能用一种我能听懂的方式描述给我听吗?】 【行,这个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脑子全靠神奇护佑的帝国之拳在被塞满钢铁勇士的种子之前多少还是有点用处(说到此处狗非常不情愿地赞同了一下),他被榨取出的情绪资源确实相当丰厚,这样就让我能抽出些时间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 狗把他的接收器从鼻梁上拿到办公桌面放好,接着轻巧地从办公座椅上落地,随后走到房间的一侧,跃到休闲用的长沙发上,并且很不客气地要求盘踞在沙发两端的两位一大一小大只佬拿开他们的肢体并给他让出一块舒适的空地。 艾哈林用银碗为他毛茸茸的父亲端来了清水,黑白边牧喝了些水,接着舔了舔嘴,优雅地在沙发上盘卧,把他带着白色尖端的蓬松长尾卷到后腿处。 【嗯……要用一种你的认知中能听懂的合适描述的话,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说起,我们现在身处一艘无分混沌阵营的著名船只,搭载着身为恶魔王子的我和你,还有一部分老部下,但是从铁血号本身到船上的所有人都看起来没有那么“混沌”,你应该早就觉得奇怪了吧。】 【是这样,我还记得当时在梅德伦加德看到的和洪索他们刚刚抵达铁血号时候的模样……但我以为那和我们改变了大量规定和环境有关。】 【是有一些关系,但不多。】佩图拉博说到这里多少带了点微妙的愠怒。 【已经发生的变异、已经附体的恶魔和亚空间存在给予的‘赐福’可不会那么轻易就当一切无事发生,愚蠢的凡人,你真以为那些‘存在’都是些好说话的大善人吗。升魔是很糟糕的事情,只能说幸好还有混沌无分这个选择。】 狗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奥林匹亚粗口)早晚必要扒了“福格瑞姆”那身恶心巴拉全他妈是xx液体的蛇皮丢进新星炮然后对着恒星发射!】 【好好,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三姐守寡,你继续说,那是因为什么呢?】 【什么?三姐是说那条紫皮蛇吗?!他们的事情不要扯上我!!】 【没什么,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狗用十分怀疑的眼神深深地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决定稍后再把这个凡人的脑子里可疑的东西倾倒出来敲打一番。 【因为某种原因和某种存在,】边牧清了清嗓子,【铁血号和……“范围”内发生的涉及亚空间能量和事件都变得能够使用特殊编写的代码做数据量化并经过处理可视化了。】 【嗄?】拉弥赞恩的注意力完全被后半句包含的劲爆暗示吸引了。【什么叫做经过处理可以量化并可视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意思,但我的意思就是说,现在我可以“知道如何精确地调配资源和力量,并知道缺口和余量的精确数字”,而且在必要的时候精准地通过区域调配和人员流动等等操作让它们在每个个体身上达到一种合适的平衡。比如,就像我刚刚说的,因为那个帝国之拳这两天散发的高浓度极端情绪量已经被很好地收集并分配了,所以我们这个月剩下的时间里需要做的只是,随便在铁血号上举办一次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之间的食堂无限制格斗比武,随后就能完成这个月的kpi了。】 【什么?什么kpi?】 【当然是混沌kpi了,能够可视化每个神的kpi指标让完成混沌神的要求这件事变得非常容易……毕竟它们不是人。】 狗龇起他已经被磨牙骨磨得圆润的犬齿,【比如,尤利乌斯登船并变成现在这样这件事,根据现在的计算,其实光是这件事产生的变化和对命运的影响就已经超额完成了那只蓝色软体怪那里其他万变魔君打破头都完不成的9999年混沌变化指标kpi……每个月我们只需要用一件和变化沾边的小事应付应付祂就行了。】 【哇哦。】拉弥赞恩脸上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像某种非常惊喜又愕然的样子,类似于你被告知新年礼物是你的狗会替你上班。艾哈林有些担心地用余光来回扫视着两位严肃面对面的父亲。 【哇哦。所以说,我们现在可以……】 【是的,】边牧打了个呵欠,【我们在这个星系边缘等了这么久来处理这些石头,现在终于可以去用你喜欢的任何方式,把你一直想要的贝拉卡恩世界收入囊中了。】 呱。 我的腰椎间盘告诉我该躺了! 但是还得遛个佩(悲)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尊老是一种传统美德 达纳特·莱山德再·次在天命钢铁号的医务室中睁开眼睛。 他的鼻端又飘来了那股与山阵号医务室相似的熟悉消毒水气味。 刻骨铭心。 至今他一想起那天自己在这里、在基因之父的面前和千年仇敌、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尚托干了什么就—— 啊啊啊啊快停止!莱山德!不能再想了!不要想了!想点别的! ——不对我应当在礼拜堂在我昏过去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非常不可名状不可能发生的对帝皇与原体们的最高亵渎—— 不不不不,那一定是幻觉,骗不到我的,那一定是因为此处乃恶魔大君的巢穴与混沌大敌无处不在的污染,骗不到我的!那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叛变星际战士,只是正好穿了抢来的牧师动力甲,而脸没有变异且正好长得有一点点像极限战士的……冷静,冷静,冷静,莱山德,想点别的! 好吧,至少今天这里没有那个让人想用锤子敲碎他脑壳的花痴存在。莱山德独自躺在温度偏冷但是安静的医疗舱里,从开始为帝国和帝国之拳战斗的一千三百多年来,第一次不是很想立刻起床。 只要一想到走出这座医疗舱之后还有多少令人颅骨炸裂的事情等着他,尤其是或许要面对整个第一连和利凯文牧师兄弟责难怨恨的眼神——在数个世纪的服役中都不曾懈怠过一刻的前一连长心中就悄悄滋生出了如毒藤般情怯的鸵鸟心态。 这种感觉真是新鲜又奇怪。 莱山德躺在那里,重新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他的莱曼之耳捕捉到了又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同样的平稳沉静,他知道那是谁,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他基因之父的降临活圣人——同时也是自称为“银色颅骨”的钢铁勇士的战团药剂师学徒。 ——居然只是药剂师学·徒·!我倒要见见那个竟敢妄称自己为罗格·多恩活圣人师父的狂妄自大的混账钢铁勇士长什么样—— “下午好啊,”幸好,还好,尼拉伊朵阿修士的声音虽然很像,但是还是能分辨出相比罗格·多恩大人的沉稳显得年轻和书卷气的感觉,同样,这位活着的圣者的遣词造句也要比他的基因之父本人的习惯更随意一些。 “我看到你的心脑监测图形进入清醒活跃的区间了,莱山德修士,醒了还想再躺一会儿的话可以告诉我。需要加个枕头和毛毯吗?” 羞耻造成的热度一下涌上了莱山德的脸颊,他霍然睁开眼睛,努力装作自己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下午好,尼拉伊朵阿……药剂师。”他斟酌了大概0.0001秒是使用“大人”还是“大师”或者“修士”来称呼会更符合对方的身份,不过看起来帝国之拳的活圣人对药剂师这个称呼还是挺满意的。 “我刚刚醒过来,呃。”莱山德突然悲哀地意识到要在语言中使用撒谎技能真的很容易,只要有过第一次。 而现在曾经无比诚实而纯洁的他已经变得开始对着父亲的活圣人张口吹牛不打草稿了。“我感觉还需要活动一下才能起来,或许是低温导致的血液流速不够快。” 他基因之父的年轻缩小化版本朝他点点头,“是这样,不过我们一般会保持舱内的低温,这有助于防止重伤的发展和意外情况的发生,也便于我们调整各种药物用量,我之后会建议洪索大师把轻伤以下患者使用的医疗舱内温度调高一些。” “哦还有这个。”随着活圣人的话语,一件用银线绣有非常像钢铁勇士徽记的骷髅图案的黑色亚麻长袍和一根带着同样令人不适的银色徽记带扣的宽皮质腰带被一同放进他手里,尼拉伊朵阿还朝地上指了指,莱山德顺着他的指引看到了一双阿斯塔特尺寸的软底牛皮角斗士式凉鞋。 莱山德犹疑了。 在佩图拉博统治下的铁血号上(尤其是还有某个明显已经投靠了黑暗王子的战争铁匠存在的情况下),他穿成这样真的明智吗? “快穿好它们。”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的声音又从旁边的药剂师专用整备室门后传来,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接口闭合、气闸泄压和缆线拔出的声音和系上皮带扣的动静,年轻的药剂师从里面大步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在他那高贵的面容上加上一张纯白的颅骨面具,它令人失望地遮住了与第七原体同样高贵坚毅的面容,只露出线条笔直又流畅的下颌与下唇。 “你的动力甲和装备已经被传递了怒不可遏词汇的军械库守卫带走了,”活圣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小的忍俊不禁音色,“‘贤者’说话可不好听,你去领回它们的时候我猜会被刁难一下,毕竟他真的非常讨厌不按时刻表来会打乱他工作安排的人。” “啊。这样。”莱山德含糊地回答,他突然发现他已经习惯于国教宗教式的歌咏,苦修的问答、战前动员和战斗怒吼,这样生活化的轻松对话发生在两名阿斯塔特之间,其中一人甚至算是基因原体的代行者——这让他实际上不知所措。 “嗯,当基因之父不在的时候,”他听到尼拉伊朵阿用很自然的语气说,“他把伱们在这里的战斗和生活指引工作托付给我了,当然啦,鉴于你们曾经历过的战斗和岁月,我不认为我的资历和见识足以担当起这种职责,不过我还是——” “您只需要做好您被交托的工作,我们会完成其他的部分。”莱山德抿紧嘴唇,“妄自菲薄是您最不需要的,我相信,即使第一连与我可能有很大的分歧,但在守护您和听从命令的这一点上,我们一定是目标完全一致的。” “这我丝毫不怀疑。”对方似乎有些微微挑眉,在他的面具后面,“但谦逊无论如何总归不是一件坏事,莱山德修士。” 前一连长朝他微微垂下头颅表示敬意,随后在对方的示意下和他一同穿过一道道复杂的长廊和气密拱门前往某个目的地。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看我的面具,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妨直说。” 莱山德吃了一惊,但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个面具是某种象征吗?还是某种……”羞辱,他心想,第四原体佩图拉博对于我们基因之父的某种羞辱? “哦,因为战团长大人说他看不得我的脸,”尼拉伊朵阿似乎不怎么在意,“你怎么了莱山德修士?” “您怎么能就此忍受这样要求您隐去这神圣面容的侮辱?!您怎么能称呼他大人?!” 对方诧异地看着他,“侮辱?莱山德修士,你在想什么。他上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可是……嗯……场面差点无法收拾,”活圣人下一句话立刻让前一连长又思维混乱起来,“考虑到他确实年纪大了,人又那么好,我们应该体谅他一些,尊老是一种传统美德,值得在战团中带头推广,你不这么觉得吗莱山德修士?” 年纪大了? 人那么好? 体谅? 佩图拉博? 莱山德的为数不多的理智再次陷入了一场亚空间风暴中。 呱。 ?作话写了一堆给我屏了吗? 天要我不偷跑剧情啊 再次修改:好的,没屏,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查杀t大馍!(恼) 第二更有,在码,吃晚饭先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在遥远的群星照耀下 “来,莱山德修士,这儿,坐下,这个位置我个人非常推荐。” 莱山德从魂游天外的状态中被唤醒之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不知道做什么用处的宽敞大厅内。 大厅里没有什么人,除了四散放置的桌椅,只在一堵墙上设有一些奇怪的壁龛,里面没有放圣像、祈祷书、战利品或者类似纪念品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空的,壁龛前还有一长排矮橱柜,莱山德评估了一下,认为这种橱柜作为掩体的高度相当不错,但强度明显不足,所以这里是? 而对面的活圣人尼拉伊朵阿正拉着自己在窗边两把舒适的椅子中一把上坐下,两把椅子中间还放着一张简洁但不失雅致的桌子。 “想喝点什么?” 莱山德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能是他面孔上茫然的表情让年轻的活圣人立刻善解人意地明白了什么。 “啊,那就同我喝一样的吧,我想你也会喜欢它的。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他转身朝着那排壁龛走去,而莱山德在全然的迷惑中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的墙壁被涂成了一种柔和的黄色,莱山德几乎没有在虚空舰艇的内部装饰上见过有人使用这么柔和的黄,既不是黄黑警戒条纹里的那种,也不是帝国之拳的那种,而是一种看多了会让人开始变得平静的浅黄色。 金色与白色的浮雕和描边以一种有节制的方式点缀着大厅,与壁龛墙壁相对的另一边,整面的墙壁上有着宽阔的舷窗与延展出去的平台,莱山德能看到这艘船正在接近星系外围的小行星带,中央的恒星在远处亮起微弱的白光,背景中的星星光谱闪烁着从红到紫再到不可见黑的光。 壁龛那里发出了一些动静,尼拉伊朵阿似乎做了什么操作,所以说那一堵墙壁里都是某种沉思者装置吗?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是每一位为战团服务多年的战士都会很熟悉的伺服器活塞摩擦声、钢铁步行足的声音,它们和钷素机油排气管的味道一起让莱山德肌肉紧绷起来,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台装饰得十分华丽的蔑视者无畏推开另一侧的大门走进了大厅,并正从他身边走过,径直朝壁龛方向走去。 见鬼了。 莱山德心想。 我怎么会觉得一台蔑视者无·畏走路的背影都看起来非常轻·盈·优·雅?我的认知……一定是出问题了吧。 他冷静地想,这也不奇怪,或许我在见到父亲后的某个时刻就已经彻底疯狂了,他的嘴角扯动了一下,疯子和背叛者还是挺搭配的不是吗? 尼拉伊朵阿似乎结束了在那边壁龛墙中的操作,正拿着两只杯子朝莱山德这里走来,他眼睁睁看着活圣人与那台蔑视者无畏打了个招呼,无畏甚至还灵活地抬起巨大的动力爪和他比比划划聊了几句天。 随后两“人”错身而过,活圣人回到了他们的桌边,放下杯子。 帕罗戈夫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嗯?莱山德修士,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您可否告知,那是……谁?”莱山德斟酌着开口,同时注意到尼拉伊朵阿拿来的杯子中是某种冒着热气的液体,颜色有些像某些蛮人或者封建世界中熬煮的浓郁药草,但闻起来意外是苦涩中带着烟熏的奇怪甜美和奶油的味道。 “啊,那是新近才被洪索大师唤醒的萨德长者,”帕罗戈夫若有所思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奇怪,莱山德不安地询问是否自己问错了什么,而白发的药剂师学徒只是侧了侧头,“没什么,不过现在他的编制还在第十连,应当很快就会被调走。在以前我曾经……与他很熟悉,我感觉他最近被唤醒之后脾气变了不少。” “洪索大师?”莱山德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就是您的……老师吗?” “是的。”他们父亲的活圣人似乎露出了一点点微笑,“洪索大师是一位在药剂师和基因之道途上令人赞叹的真正天才,我要同他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您不想继续那忠诚荣耀的战士之道与征服之路吗?假如帝国之拳能由您来带领,我们必——”莱山德的话语戛然而止,在遥远的群星照耀下,那双淡鸢尾色的眼睛正在死去人类骷髅的眼眶后静静地带着微笑注视着前帝国之拳一连长。 浓郁的苦涩浮起在莱山德舌尖,“我是说……”他艰难地组织着自己的措辞,“我是说,或许,我们这次来的整个一连的人,需要您的指引来渡过……不,来在您的鞭策下磨去他们精神上的软弱部分,以便更好地为您……和……服役……” 他说不下去了,他的舌头肌肉和声带还是不能适应在服役后面增加为了佩图拉博之类的字眼。 太难了,或许我永远不能习惯,他想。 幸好尼拉伊朵阿依旧理解了他的意思,“啊,是这样,但是莱山德修士,虽然确实接受了托付,我也的确会在许多日常生活上帮助你们更好的适应这里,但是说到底,我只是个战团药剂师,我还有自己的学习、考试、工作和实验要做,这种鼓励士气之类的事,不是应该由战团牧师来做更合适吗?” 一股恶寒的感觉传遍了莱山德全身,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对面椅子中悠然而坐的阿斯塔特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多么可怕而冷酷的话语,轻描淡写得就像他们正在谈论今日神圣泰拉无雨的天气。 “当然啦,因为尤利乌斯也正在考试周中挣扎,所以我已经抽空提前和伱原来的那位牧师兄弟,利凯文牧师谈过了。” 对面,他基因之父的降临活圣人端起自己的杯子啜饮了一口,满意地发出一声轻叹。 “利凯文牧师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你不必担心,其他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如果有问题,让他们去找利凯文,牧师会很乐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还有什么问题吗莱山德修士?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要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 “接下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问出这个词。 “啊,是这样,战团长大人让我来告诉你,我们要从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中选出精英军士组建新的第一连了,而人员嘛——” 他眨了眨眼,“将由本次贝拉卡恩星球争夺战的最终综合战功来决定新第一连的组成归属。” 随后他将杯子推到已经开始显示飞速思考的战斗动员表情的莱山德面前。 “尝尝这杯灵魂火山吧,你会喜欢的。莱山德。” 呱。 小帕罗戈夫真的某种程度上非常符合洪索的期望【 我得加紧写丹提欧克(画风完全不同呢)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服从或死亡 达纳特·莱山德在尝试收拾好心情第一次去训练室训练的路上收到了由战团长的暗影守卫万纳斯送来的通知。 在发现这艘船上居然连叛变暗鸦守卫这种存在都有的时候,莱山德已经产生了一种“这地方不会是要组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我该找个机会警告帝国吗”的想法了。 不过他刚刚萌生出这种念头,黑发战士那对紫莹莹的眼睛就紧紧地盯住了他,精工闪电爪在他的手背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力场振动声。随后前帝国之拳一连长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与尚托的战斗中是被哪一种武器暗算的了。 “所以当时那个用闪电爪背后突袭的是你?” 对于这个问题,穿着依旧画有暗鸦守卫标识动力甲的、黑发紫眼惨白皮肤的阿斯塔特只是耸了耸肩,对他再次指了指数据板,做了个口型“立刻”,随后消失在阴影中。 莱山德打开由他本人的生化特征锁定的数据板。 他看到的是一份通知,或者说一份判决书。 是对于环绕着天命钢铁号,无法攻击又无法逃离的那些不幸的帝国舰队的处置结论,它们的命运在一顿午餐和晚餐之间的时间内被迅速决定了。 这个星际狩猎围栏的掌握者,铁血号的主人,钢铁勇士原体,佩图拉博给予远征舰队的唯一慈悲是一次无条件归顺的机会。 判决下达之时,钢铁勇士老兵们无不交口称颂着基因之父的宽厚仁慈。 莱山德沉默着调转方向,按住通知所说的,及时赶到了前部舰桥。 在通过漫长的、两侧站立有铁环卫队的甬道和验证之后,在万年来,终于又一次,有一名帝国之拳(前)踏上了铁血号的舰桥。 莱山德为他所看到的情形震慑了漫长的几秒钟。 舰桥周围的沉思者面板上没有古老的羊皮纸卷和祈祷蜡烛与熏香,常见的机油气味簇拥着的是平滑光洁的可视面板,而整个舰桥中央那链接这点点光流如繁星之冠的钢铁王座之上,庞大的,远超过其他人的超人之躯正安坐其上,其威严若奥林匹亚斯上最宏伟神殿中的宙斯,又不真实如同俯视着众生的远古之神。 回过神来的莱山德发现自己在震惊中习惯性地朝对方行完了面见原体的礼仪,而他也已经站在了通讯沉思者的面板前。 莱山德咬了咬牙,命令技术官用他本人的识别代码朝帝国舰队发送了通告讯息。 讯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其一为——“原体在此。”; 其二为——“服从或死亡。(obeyordie.)”。 除此之外他不被允许发出更多讯息,钢铁之主没有那么多耐心,他的权威也不需要赘述,高踞王座之人只需要对方的服从,或对方的死亡。 莱山德有一种微妙的错位感。 仿佛这种事情……也不是他第一次知晓发生了。 讯息发出后产生的反应是激烈的。 除了战斗驳船愤怒风暴号暂时没有行动之外,这条发送给了每一条船的命令在舰队中显然造成了极大的分歧与混乱。 莱山德被要求和他同样卸下了动力甲,身穿着绣有银色颅骨徽记的黑色亚麻长袍的牧师兄弟一道在天命钢铁号的舰桥上等待他们的回应,同时作为见证,目睹了他带领的、由神圣泰拉出发的远征舰队的最后下场。 打击巡洋舰哀悼之岩号与快速打击舰安诺尔爵士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朝着天命钢铁号那坚不可摧的护盾发起了决死冲锋,或许她们的舰长依然对这艘船的护盾能有一点遵循传统虚空盾规则之处抱有一定的幻想。 可惜直到舰艇的等离子反应堆殉爆后化作的无比绚丽的光球与漂浮的船体和肢体碎块一同在宇宙中变成巨大的烟花,什么也没有发生。莱山德的牙龈渗出了铁腥味,他攥紧了拳头,让他新鲜的血液滴落在天命钢铁号舰桥的地板上,作为一种小小的、私人的对于这场宇宙葬礼的勇敢死者们的致敬。 天命钢铁号那充满异形科技的“虚空盾”甚至半点儿在之前假装出的变薄感都欠奉。 沃特舰长的机械声带平稳地朝舰桥上的每个人播报了两艘勇敢的舰船的最终结局。 “哀悼之岩号,船体前半部分百分之四十一粉碎,安诺尔爵士号,船体侧面撕裂翻滚,百分之三十五的质量因撞击飞离,两舰的离子反应堆均在过载后爆炸,暂时没有扫描到仍然存活的生命迹象。” 一只缠绕有念珠的手伸过来按住了莱山德颤抖的拳头。 他侧过头,是利凯文牧师,总是充满对于异端和异形大敌怒火的牧师兄弟满是伤疤的脸孔现在却十分恬然、平静。 “莱山德,”他说,“不要为他们悲伤,他们死在他们纯洁的信仰之中,他们是得偿所愿的,他们是有福的。” “利凯文……?” 但牧师收回手去,垂下眼睛,开始喃喃地念诵赞美神明与原体的祷词。 而那些祷词的内容,莱山德不敢,亦不忍细听。 ———————————— 【拉弥赞恩。】连结原体与无畏的数据链路轻微颤动着,佩图拉博显得比平时更低沉的心音传递到另一人心底。 【这场冲锋真是太惨烈了,或许有人能记述这件事……怎么了佩佩?】 【你居然没有想要阻止或者拯救他们的想法。】 【啊?我们不是急着去将贝拉卡恩收入囊中吗?哪有时间一个个来处理这些人?】 【……所以你对我说过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关于伱爱我,你希望一切都变好的那些?】 【当然。难道真的有人会希望一切都共沉沦吗?】 狗在心底发出嗤笑。【那个老骷髅混账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说得很动人,荷鲁斯也曾经这么说过,福格瑞姆也是。】 【听着,佩图拉博,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会做一切能做的避免我的佩图拉博受到伤害,佩图拉博是我的珍宝。】 【……】 【好了?】 【嗯。】 【我的傻小狗,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是你的狗。】 【好啦。我知道,佩图拉博。】 舰桥上的人们看到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基因原体蹙起他乌黑的眉毛,他冰蓝色月光石般的眼睛里愁云密布,仿佛是为了眼前宇宙中壮烈惨绝的情景哀伤般地,他轻轻叹了口气。 钢铁勇士们感觉自己心都碎了。 新加入者们倒是还不至于如此——但奇异的不安和忧愁也悄悄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只有离得最近的莱山德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利凯文牧师兄弟的面容变得愈发平静而麻木。 前帝国之拳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怦怦跳动的心脏。 呱。 另外接下来的口胡肉眼可见会变多,还是要提醒一下诸位看看乐子就行了,真要说资料还是要去查一下lex,以及背景我是看什么合适就拿来用的,版本说不定都是几版之前的了,想要打锤的书友不要当真……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其乐融融又和谐热烈 朦胧星域 卡利西斯星区 马克安伊·马奇伊斯次星区 贝拉卡恩行星外侧小行星带 在不知发生了什么样的暴动和镇压之后,愤怒风暴号最终决定服从前一连长的通讯命令,于是他们的通讯、引擎、武器和护盾阵列等机魂全部被远程下线之后(这吓坏了愤怒风暴号上的随军机械神甫们,据报告如今他们正在船上大肆开祷),这条战斗驳船正在外侧集结点附近的深空中漂浮,并在极度不安中等待他们的新主人给予的最终命运。 而天命钢铁号漂亮的银白色船体现在正独自游弋在贝拉卡恩与辛提拉之间常用的行商航路上。 就在大约300毫秒之前,他刚刚以一串帝皇亲自签发的行商浪人代码回应了贝拉卡恩轨道防御平台的询问呼叫。 后者正在自己的数据库中验证这串古老而珍贵的代码的真实性,这条代码向日趋封闭而保守的贝拉卡恩铸造世界表明,来访的这条月级改装驳船属于高贵的卡洛西尼家族的财产。 这个家族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历史悠久,可追溯至大约九千多年前,第一批追随神圣的人类帝皇与他的远征事业之人,目前的家主也就是这条船的舰长名为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以上的一切皆有帝皇神圣的血液为证。 而来访目的则被填上了“食品与防御武器贸易”。 贝拉卡恩,一颗极度冰冷、却富含铁矿与伴生矿物的星球,丰富的铁甚至将行星表面都染成了红色,由于其与附近的小行星带都蕴含极其丰富的矿产资源,它在过去的数个千年中最终被建设成为了一颗由大贤者代杜斯统治、以其对静滞和力场技术的研究、以及能够提供给全银河品质最佳的静滞立场、静滞手雷、静滞投影仪以及各种可以用于帝国舰艇的虚空盾力场和武器技术而闻名的采矿中心。* 但是此地除了能驱使契约奴隶与机仆以极为困难的手段在零下四十度的严寒里开采地下冰的储藏以提供部分水资源之外,研究与制造产品使用的稀有矿石、食品和部分水依然全部倚靠星际贸易航线进行进口。 毕竟在这个物产贫瘠的矿业、巢都与铸造世界中,他们要维持的不但有众多欧姆弥赛亚的忠仆,更有数以亿计的苦弱血肉饥肠辘辘的胃口。 所以一条来做食品换防御武器贸易的大型船只通常是相当受欢迎的贸易对象。 对方在殷勤的回应中保证会尽快向星球的统治者们,即高级技术神甫会议与大贤者代杜斯汇报此事,需要贝拉卡恩的“一日”,也即大约30个标准泰拉时来给他们答复。 因此现在处在铁——天命钢铁号上十二神殿大厅中的两位原体(?)尚有充足的余裕时间来对集结在此的钢铁勇士二连与前帝国之拳一连进行战前……嗯,讲话。 【我该对他们说什么?】 【随便说几句。他们自己会好好竞争来取悦你的,你只需看他们如何表现,并挑选出你喜欢的人,伱要记得你是一位原体,生来即被赋予此等不平等的权利。】 【如果你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话我好像明白……】 【你在嘀咕什么?】 【不,没有,让我们开始吧。】 —————————— 贝拉卡恩在帝国的星球分类之中目前属于“铸造世界”,也就是说,作为机械教成员直接统治的星球,这里是一颗特级免税世界。 或许有些人会认为这样的话,这里的人民会过得好一些? 答案是这里没有人民。 这里只有机械神甫、泰坦军团、护教军、契约采矿奴隶和被切掉脑子的机仆。 拉弥赞恩对此的评论是“我不喜欢听到这种讯息时候的感觉,但是目前为止它的情况确实也没有超过我对机械教铸造世界大概是七零八落程度的理解。” 而对于为什么要优先夺取这颗已经开始衰退的铸造世界的问题,佩图拉博在这件事上倒是立刻阻止了他的身体再说出更多有损原体威严的话。 “你们竟敢对我的命令发出疑问,这安逸的日子的确是让你们的脑袋跟武器一样锈蚀了!”无畏的电子音咆哮道,“我的子嗣们,我,佩图拉博,你们的父亲,现在需要这颗星球,而你们将为我得到它!!” 钢铁勇士们肃然领命,万年前军团征战前的那种沉重气氛又回来——如果不是他们基因之父的另一半灵魂所在的那台无畏又找补似地用它的电子音怨气深重地说了句,“不要弄成无法收拾的样子!我要的是一颗能够马上投入运转的星球而不是一堆烂摊子!我的工作已经够多了!” “啊,另一个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原体身体内那个确实更为“和善”“正常”但是总是令钢铁勇士们本能地觉得更恐怖的父亲也开口了,“虽然你们将与你们刚刚醒来的新兄弟们(好几位钢铁勇士发出了不可抑制的愤恨低吼)在这颗星球上展开占领竞速比赛,以决定我们新第一连每一个名额的归属,嗯,但是。” 身穿庞大源理之铠(logos)的天神用巨大的手甲灵巧地端起他的咖啡杯,“出于严谨而公平的考虑,你们每个人都将在作战中被戴上一个小型的记录仪信标,如果被发现任何的对友军实质拖后腿、使绊子或者攻击的行为、以及任何摧毁过多关键财产、工厂、矿山与设施的行为,都将被严厉惩罚。” 听到此处,分列站在十二神殿大厅两侧的两队人马之间互相偷偷比划死亡手势和各种瞄准镜的锁定停止了,光凭目镜与眼神的交锋就几乎让空气中能够弥漫起实质的闪电火花,“嗯,比方说如果你打下了这座矿山,但是过程中杀了太多采矿奴隶导致无法开工,生产效率损失过多的话,你也是会被做成只有脑子的挖掘机的。” 灵魂火山特有的口味中那甜美的巧克力与奶油芬芳让拉弥赞恩舒适地眯起眼睛,“特种作战嘛,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所以说,聪明的人此刻应该……” 锻石者与尚托都猛地露出了幡然领悟的表情,他们急忙向某个方向看去,随后瞳孔遽然收缩,因为他们看到,莱山德不知何时已经当仁不让地紧紧捉住了正试图从上方阴影中飞离此地的紫眼睛暗鸦守卫—— “嘿!万纳斯是我们的!把他放下你这尸皇的走狗!” “住口,你这生锈的铁脑袋异端!是我先拉住的他!” 在这样其乐融融又和谐热烈(?)的气氛中,拉弥赞恩突然又想起似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第十连的所有小队也将平均分配到你们的连队中,记得好好教授新人战争之道——这也将被算入积分内。” 莱山德与索尔塔恩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一种“复杂难度还能加码?!还有什么求您一次性说完吧!”的微表情。 “最后,此次作战的现场督战官将由萨德(sade)连长担任,他就是你们未来的一连长,所以记得好好表现。” “哼!!!!!!”(被刻意放大的电子音) 随着第四原体身体的话音落下,一台华贵的蔑视者无畏从大厅的廊柱之间出现了。 所有人都感到自己身不由己地哆嗦了一下。 原体如今对连长任命的偏好竟是无畏……吗? 呱。 带*号的资料来源于40klex-bcane的介绍 对于明天的战斗场面我有一种极强的会变成搞笑片的预感……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小惊喜” “说真的,我觉得贝罗索斯要是那天在梅德伦加德跟我们一起登上了铁血号,那他现在该乐坏了。” 达萨德拉、洪索与帕罗戈夫一道走在通往机库的路上,陶钢战靴在光亮的地面上发出嚓嚓的动静,他们崭新的爆弹枪与动力斧在腰间的磁力锁上随着身体的步行幅度晃动,头盔的目镜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绿光。 药剂大师现在与自己从前的同僚交谈时并不避讳他的小学徒——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固然是出于对自己多次施加于帕罗戈夫身上的加强洗脑手术实验效果的傲然自信。 但另一方面,考虑到帕罗戈夫后期(实际上由于他的实验体性质这些改造的比例高于其他人)所有改造使用的提纯基因种子和培养器官就是洪索本人亲自提供的,很难说由于自己的混血身份孤身一人在战帮中征战了许久的混沌星际战士对这名全宇宙最纯净的帝国之拳的关照里面,又有多少是本该被剔除的不必要情感成分。 就如同现在,洪索与他过去的副官达萨德拉说起一些旧事的时候,帕罗戈夫也只是安静地听着,头盔很好地隐藏了他所有的表情。 “就因为他是台无畏而我们不是吗?”洪索嗤笑起来,“就算他是台无畏我一样能当面拆了他。” 实际上现在应该还更容易了,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心想,他手甲上的医疗设备中可有不少铁之主赐予他的“小惊喜”…… 而达萨德拉只是耸了耸肩,“主要是你看,一般来说,像是贝罗索斯这种特殊的情况不算的话,一台无畏在一个他们所谓的圣典战团中是受人尊敬的长者,但他们很少担任指挥职务,毕竟唤醒和让他们长时间在外活动都相当不容易而且需要大量维护资源——噢我不是在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说其他地方常见的情况。” 洪索以原体药剂师的身份矜持地点了点头,达萨德拉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现在就算算上……嗯……被你改造过的那些帝国之拳,那帮油漆还没干的墙都砌不好的家伙,我不信任他们。就算加上他们的人数和那群天真愚蠢的小宠物,我们目前也一共只有三个非满编连队。然后唯一会来到前线的连长是台无畏,而且还是督战官。考虑到其他的考核限制和竞争关系,这意味着我们只有一个半连队,可能需要对抗一个小型泰坦军团、以万级数量计算的护教军、还有那些虽然战斗技巧很差但武器很致命的欧姆弥赛亚狂信者。” “噢,还有,”说到此处达萨德拉脸色阴沉下来,“过程中还需要保证奴隶和技术人员的存活数量。” “是这样。”药剂大师倒是很气定神闲,“但是我们还有原体与原体脚下的这艘伟大旗舰。伱应当也看到了,在曼德维尔点附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达萨德拉,一万年前,这艘强大的战舰也拥有如此不动的铁壁吗?” “那确实没有,”万古长战老兵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深思的表情,“老实说,我在我漫长的服役生涯中甚至没有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虚空盾。赞美我等伟大的基因之父!姑且在你我之间说说——我猜测铁之主已在他的主武器阵列上做出过会让那群尸皇走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调整了。” “所以你看,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很有趣。摧毁一个星球对我们来说既不陌生也并非难事,有趣之处在于要把它完好无损地拿下。”药剂大师带着他们两人在机库的通道门前停下,“特种潜入作战,钢铁勇士!”他摇着头,“我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两个名词连在一起被实施。” 达萨德拉上前打开了机库大门,帕罗戈夫开口了。 “就像你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和药剂大师连在一起一样吗?洪索大师?”他看到队列前正在为所有人的武器进行祝福仪式的尤利乌斯的骷髅面具转向他,他们两人目镜后的眼神交汇了一霎。 “哈!小尼拉伊朵阿,就像我从未想过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一样。”白甲的药剂大师咧开嘴笑了,他踏入机库,雪白的牙齿闪着嗜血金属的光芒,“所以哪个混蛋敢于干扰它,我都会把他的脑袋撕碎再缝进他的ass里。” “那听起来这对做手术的人来说不是特别友好,令人不快的气味有可能过于浓烈了,洪索大师。” “那很难说,宇宙这么大,或许有人能领会其中的好处呢。” “可惜那只乌鸦最后还是因为我们打成了平手而被命令去单独护卫我们那位‘一连长’了,嘿,暗鸦守卫的本事在这种行动中原本会非常有用的,而我还没来得及实验那个。” 想到自己实验室中那些刚刚经过再次复制提纯浓缩的来自尼康纳·沙罗金的双螺旋标本,天命钢铁号知名基因掠夺者洪索大师遗憾地咂了咂嘴,假如再多给他一点时间的话…… “我要赶去另一队那边了,洪索大师。”帕罗戈夫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去吧,小尼拉伊朵阿,记得给他们一点儿小小的药剂师战场手速震撼!哈!” “我会的。” ————————————— 显然贝拉卡恩的机械贤者议会比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更加在意天命钢铁号声称自己携带的大量食品淡水货物和更多的贸易合同。 因为就在时间计点刚刚跳过第30个小时的最后一秒钟时,舰桥便准时收到了对方允许他们入港的回复。 “他们看来真的不怎么沉得住气。”佩图拉博、拉弥赞恩、玛阿特拉与萨德正在舰桥上的立体全息沙盘边,沃特舰长发挥了他一贯的专业优秀作风:假装没有看到那个凡人顾问与那台装饰精美的新无畏也在这里有了个座位,并且与他们的原体相对而坐。 自称为萨德的蔑视者无畏中传来一个高贵但是稍显僵硬的声音,仿佛说话者已经很久不曾用他自己的口舌说话一般,但那个嘶哑干涩的声音经过头盔栅格的过滤后依然会让人联想到一种柔和而华美的发音方式,尽管其中饱含的战士的冷酷与决意也不能为任何人所忽视。 “根据目前的情报和行动计划,”萨德举起他的动力爪,爪尖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指向全息图的某个部分,将它放大,“我们将在10个标准泰拉分之后降低到足够的高度,并与近星球的那个大型船舶维修平台上的港口进行接驳。” “我的个人意见是,立刻集中所有力量对他们的机械议会进行一次闪电式斩首突袭,并同时使用铁血号的快速反编译技术突入他们的主沉思者核心,”他微微遗憾地晃动着头部,“当然,因为我们这次有特殊的竞赛需求,所以我们只会在停泊后锁定该星球的轨道平台和武器防御阵列,为两队队员创造大约900秒的突入干扰时间,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计划了。” 佩图拉博又发出一声重重地冷哼,并用目镜恶狠狠地剜了旁边的灵能顾问一眼。 拉弥赞恩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玛阿特拉抱着他的法杖两眼放空,嘴里还嘟哝着“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可能会失败”之类没头没脑的话。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吧。”无畏用最粗粝的嗓音说出了歌唱般的语调,它如凤凰的翼羽拂过每个生者的心头,“拭目以待。” 呱。 写完发现至少这章和接下来的都意外的正经呢……果然是充满了变化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贝拉卡恩降下作战·始 另一边,前帝国之拳们分配到的机库。 “我们的药剂师……阁下为何还未曾抵达。”莱山德略显焦躁地走了半步,他知道自己近来情绪不是很对,但当一个人不断怀疑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的真实与否,并不断自我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只管接收并应对的时候,很难在这种小事上责怪他。 他的终结者战甲已自军械库取回,过程中受到的刁难包括但不限于要求他去替某个恶心巴拉的战争铁匠叠六次被子(他为什么还用全套床品?!)、到角斗笼里和随便什么人赤手空拳打够八场或者去给药剂师做七次杀菌药剂试验志愿者之类的。 但总之他现在全副武装,除了心情之外的其他生化状态都处于巅峰,不知道这里的军械库神甫是怎么做到的,但莱山德从未感觉身上的战甲有这般如臂使指过,更重要的是,整个着甲过程中他没有遭遇任何他听说过或者见过的亵渎的使用方式。 一定要说的话,他非常怀疑这里的诸多服务型机魂实际上可能已经越过了机械教规定的红线。噢,还有,他脑后铁光环上的骷髅换了个形状,下面的箴言也被换成了服从或死亡。 利凯文牧师兄弟已经安详地替所有人的动力甲和武器完成了涂油和祝福祷告:现在这个机库中聚集着一群涂黑肩甲、佩戴星芒颅骨徽标并将盔甲镀层变成了一种低调璀璨的银色的终结者,同样银光闪闪的百夫长战甲在机库的射灯下显得犹如刚刚走出锻炉一般崭新。 这些力量实际上对于绝大部分星球已经是毁灭性的一支武装,不过可惜贝拉卡恩是个历史悠久的铸造世界,事情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并且他们要实施的是特种作战,尤其是在如同这次这样完整夺取一个铸造世界的作战目标里,如何使用这些力量就变成了一个反而很需要审慎的问题。 莱山德之前已经尝试着用他自己的身份标识来调用铁血号的舰载数据库,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有什么阻碍就获得了需要的资料,并且又快又详细又清晰。 铁血号的机魂甚至还不用他再次请求,就发给他一份预定登陆点的详细地面立体扫描地图、“光明使者”泰坦军团驻地的详细信息和机械议会每个成员的资料等等。 说真的,如果这里不是铁血号我都开始有点喜欢这艘船了,这种糟糕的念头被莱山德从脑海里抹掉,接着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事件上。 莱山德他们这次能使用的力量包括第一连的七十具终结者、三十具普通动力甲和三十具与之可以进行连接的百夫长战甲,另外他们的武器弹药在铁血号的军械库中也全部获得了补充。 他们基因之父的活圣人,尼拉伊朵阿阁下将作为他们这方的药剂师跟随他一起行动。 还有分配给他们的两个新兵小队,莱山德原本非常不喜欢他们,直到尼拉伊朵阿修士告知他他们原本隶属战团的名字。 莱山德知道那个荣耀但已被除名的子团的名字,他痛心之余又带着一股奇妙的……五味陈杂的庆幸? 利凯文与他已经提前关照过了其他人,他们会尽力教授这两个小队的每个成员,一名帝国之拳应学会的所有东西。 总之。 莱山德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只要那群钢铁勇士混蛋别拖我们的后腿。 还有,尼拉伊朵阿修士什么时候来。 终于,一个他们期盼已久的人影出现在机库门口。 “为了多恩的荣耀!” “亦莫要忘记赞颂此地主人的荣耀。”无视了莱山德与其他人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反正在头盔下也看不到),帕罗戈夫沉静地走到队列前,“诸位,”他摘下头盔,那面容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的计划是……” ———————— 代杜斯大贤者已经作为此地机械议会的最高统治者统治了贝拉卡恩超过三个世纪之久,在此期间,为了挽救在日渐失效的远古设备增加的情况下下滑的静滞产品产量,这位天才的静滞立场学识大师曾独自钻研了那些最古老和最深层的有关技术奥秘数十年之久。 至于为什么不多找几位助手或者同伴——假如你熟悉一位机械教贤者的话,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因为在欧姆弥赛亚教派之中,“学术斗争”这一词汇的含义一直以来就包括了“物理毁灭对方的有机和无机存在”和“掠夺对方所有的数据存储单元”这种内容。 而“学术交流”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除非用来朝对手的硬盘中释放代码病毒或者拿来掠夺手下学徒的存储单元乃至更年轻的身体。 最著名的例子包括,贝利萨留·考尔本人就曾遭遇过他的上司用他最好的朋友作为威胁,从而试图掠夺他的肉体,吞噬他的灵魂的学术霸凌,当然啦,最终呈现的结果是,即使在如此劣势下,考尔还是获胜了,那个入侵者变成了考尔人格的一部分,如今同其他部分一道,镶嵌在他的成千上百块人格中。 因此可知在机械神教中,类似“他人的秘密”是一件多么珍贵而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物品,尤其是当你所在星球的数据链路层很有可能在不平等的上下级协议之间互相共通的时候。 所以,初级生物贤者费舍尔现在正怀抱着他的秘密,在贝拉卡恩那冷至零下四十度的冻土与铁红色的肮脏冰面上艰难跋涉,铁之季节即将到来,这里肆虐的风雪几乎将他尚存的血肉部分冻成冰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化皮肤表层正在裂开,并一块一块向下掉落。 但是他不敢停下,直到他抵达在低层次的数据流中偶尔会被提及的那个通往近星球轨道平台的黑市飞船之前,他完全不敢停下。 就在大约数小时前,由于日常例行为大贤者代杜斯大人处理生化废水排出物的奴工出现了故障,因此他不得不亲自下去手动进行管道的切换,就在那时,生物贤者的光学矩阵漫不经心地扫过容器中即将被处理的废水,随后费舍尔惊悚地看到了一些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几缕脱落的生物质纤维,和其他什么组织的溶化残片。 假如是一位专精于逻辑或者探索的贤者,那么此刻可能他们还不会立刻发现问题的所在,但费舍尔不幸正是一位神经学方向的生物贤者,他的生物学分析透镜立刻将一些他完全不想知道的内容残酷又清楚地罗列在他眼前。 他认出那是一部分人类的脑神经,且已经腐烂不堪。 那些过去几十年乃至数百年间流传下来的有关贝拉卡恩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和奇怪的细节,以及他们如今实际上处于严重的资源短缺,但机械议会却仍然不愿向外出口更多产品来换取资源——问题的答案从未以如此明晰的逻辑流在费舍尔的数据回路中流动。 初级生物贤者浑身战栗着,以最小心翼翼和最快的速度处理掉了那些废水,随后尽量若无其事地回到了上层,用他权限内最合理的理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机械议会的齿轮高塔—— 被存放在数据经匣中的记忆存储单元正在持续被读取。 呱。 都准备写愉快的春游结果发现果然只要一沾铁血号以外的其他战锤地方就会搞笑不起来呢(你 明天办喜事我一大早就要去帮忙到晚上吃完饭为止(呃啊啊而且连着两天) so明天必须请假一天了 请书友们互相转告,明天也会再说一次的 另外已经看完了上一章的书友猜测,过程正确结果也不能算全对哈哈哈哈哈 小马有个只有他有的特性在原文中模糊暗示过但是在这里被无意识地加强了,所以导致了现在这种结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贝拉卡恩的好客之道 “这就是编号费舍尔-20-β-水瓶座的生物贤者在十八个泰拉时之前带着全部身家逃亡至地表前的记忆。” 在数据经匣中的那枚记忆存储单元的内容被读取完毕之后,位于贝拉卡恩最大的铸造机构高塔上的机械议会的某个座位上传来了带着嗡嗡多重机械回声的刻板解说。 “这是第几个了?”一个在庞大的驼背上安装有多重正在诡异沸腾的药罐的阴影用一种刻意营造的电子音问到。 “第二十个,”另一个古怪而高耸的身影回答,这一个身影看起来像是某种血肉和机械的错误混合,有心之人也只有在最深的梦魇中才能略窥其构造险恶的一二,“第二十一个负责维护代杜斯大人的生物贤者费舍尔-21-β-水瓶座于16个标准分后就能离开培养槽并加装必要的设备开始他的日常工作。” “很好,希望这一个能坚持得久一些,多次复制产物的不可控性最近变得更高了。” “‘那些’还有多少?”突然有人从数据流中用他的链路环音突兀地问了一句,所有的议会成员都陷入了一微秒的沉默。 “你问这个做什么?代杜斯大贤者阁下每天都会向铸造世界所有的工厂和网络发布新的生产配额,我们五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布瑞克贤者。” 有些齿轮运作的声音哒哒地响了一段时间,“我们星球的粮食和淡水储备目前降低到了一个很危险的水平。” “让监工们将契约采矿奴隶每日的睡眠时间继续削减到4小时,同时提高对冻土层和陨石坑的水冰采集量要求。” “反对。经过计算,这会让我们在2周内确定损失45%以上的契约采矿奴工。” “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等粮食储量回升之后,卡利西斯星区从来不会缺少契约贩奴船和失败者的。” 机油、钷素、钢铁与淡淡的腐败气味回荡在议会的房间内,一位具备强化感官的星际战士如果此刻走进来,恐怕也很难分辨出到底是谁身上传来了死尸的气息。 “但是。”一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女声冷淡地指出,“根据计算,我们的‘产量’已经下降到了危险的水平,将要无法维持正常的收支平衡。” “我们的其他武器出口呢,妮兰维拉贤者,你是武器方面的专家,我们这方面的贸易订单并不缺乏。” “是这样,”覆盖着铸造成神情严肃的人类女性脸孔面具的贤者回答道,而她脖子以下的部分,即使在机械圣袍的覆盖下也表现为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人造物,可能同时具有一百个触手爪与对有机生命更不友好的融噬性凝胶附肢。 “可容我指出,虽然我们的舰用虚空盾、大型防御力场、大型防御武器阵列质量确实很好,但这些都是非不可替代性质的产品,有至少一百个铸造世界都能够制造它们,综合考虑在价格和运输费用上我们并无太大优势。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情况下,它们是作为静滞立场产品的附属订单被签署的。” “我们拥有整个次星区最完善的近星球轨道飞船维修平台,它最近的收益如何。” “长期与短期的收益率一直在稳步下降,随着我们的静滞立场产品出口配额的收紧。”无情的机械质感合成音从电子喇叭扩音器中传出。 “导致该问题的原因?分析结果呢?” “我们的铸造世界在本星区和整个帝国的影响力一直在下降,不利的传言愈演愈烈,加上我们一直在缓慢削减出口订单的上限,导致特意为我们绕路前来的贸易航线数量大大降低了,虚空舰艇的流量随之下降,需要维修和安装新武器和防御阵列的订单减少。” “所以。” 他们之中最古老、有机血肉部分最少、最接近欧姆弥赛亚之仆理想状态的机械贤者说出了他们已经知道了很多次的结论。 “由于欧姆尼塞亚的忠仆所需,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礼貌而友善地让新近到来的这艘贸易船上的凡人同意在签发订单但延迟交货的条件下先卸下他们的货物,并回到他们的出发地,再次运输更多的货物给我们。” “同意。由于这个家族看起来应该相当衰落或者缺乏庇护,我认为,若谈判失利,将他们扣在港口并全数改造为隶属于我们的护教军并派回他们的母星从事粮食生产也是可以接受的处理方式。” “护教军一如既往,没有异议。”统御贤者用他隆隆如炮响的低沉电子发音器说道。 “光明使者军团没有异议,但我们的驾驶员与新生者需要被优先提供优质食品。” “对帝国内务部和星区总督的解释文件将在说服这位卡洛西尼船长之后起草并递交。”第一个说话的女声再次响起。 “那么,通知轨道平台准备替他们的这条船做全面大修。” 妮兰维拉贤者的凝胶附肢慢慢爬过会议桌的金属表面,腐蚀的咝咝动静细微而轻碎,“那条船的外观设计相当特殊,”她慢慢地说,“检修的时候我打算亲自上去看一下。” 那张制作成女性人类的金属面具反射着桌旁众人或高或低或多或少的电子义眼、传感器与伺服颅骨的光芒。 “我有理由认为,这艘船上可能有些意外会发生,作为东道主,我很乐意帮助这些可怜又弱小无助的凡人行商了解一下贝拉卡恩的慷慨与好客之道。” 她或者ta,从某个安装在脖颈处的发声单元中发出一种类似于单调重复的笑声的电子音,而机械议会的其他诸位贤者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了某种笑容。 —————————— 天命钢铁号入港后第100秒。 即使是最最不通晓美之意义的机械信徒,只要他的大脑仍是人类,便也会因为本能的对于美的向往,而朝着刚刚入港的这条舰艇以大声赞颂欧姆弥赛亚之名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赞美。 这条舰船优雅的银白船身在这个深黑天鹅绒般的宇宙背景中本就十分显眼,有时候从缝隙中闪耀出的金色又让他增添了几分华贵感,即使是入港后的接驳工作由于不明原因发生了大约900秒的兵荒马乱的灾难性干扰——贝拉卡恩港口控制中枢收到了报告,可能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没有密封好的阀门直接吸到了宇宙真空中——也没有能够阻止更多的工造士、初级技术神甫带着自己的机仆或者奴工抱着各种心思乱糟糟地涌向他。 当然,这一切乱哄哄的状况随着一位机械议会高级贤者的拜访通告而戛然而止。 正在办公室里日常享受下午茶(这次和萨德修士一道)的拉弥赞恩与玛阿特拉收到了这个来访的请求。 战团长看起来十分苦恼:竞速比赛才刚刚开始,此刻不宜产生多余的变量。 “所以我们得暂时接待这位访客好稳住他们吧。”第四原体的身体发话了。 边境牧羊犬眼皮都没抬,不依靠中继线路和生物电缆的情况下他的处理速度已经不允许他分神聊天了。 “噢,如果要我说的话,”无畏的动力爪优雅地放下他的维生液吸管,接着用餐巾擦了擦接口。“虽然我个人很乐意帮忙接待,但是我想一位机械教高级贤者但凡还有正常工作的传感器,都定能看出我如今是一台无畏。” “而我们的行商浪人舰艇上无论如何有台蔑视者无畏还是有点过于可疑了是吧?” “很高兴你理解了我的话,我亲爱的兄弟佩……”(狗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拉弥赞恩。” “所以……”拉弥赞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机会来了我早就想搞这个了!”的表情。 “在他们拿下这里之前,我们要玩行商浪人扮演了对吧?” 不知为何,马格努斯——巫师星和天命钢铁号上的——突然全都一阵恶寒。 呱。 第二更有在码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定然想不到 贝拉卡恩降下作战开始后120秒。 对于首要目标是夺取机械议会所在的主要沉思者高塔的钢铁勇士来说,首要解决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让所有战士降落到地面。 幸而两队人马都非常领情地利用了铁血号强大的讯号阵列在竞赛开始时提供的那900秒电子干扰和误导空隙,这段时间已足够帮助他们使用载具轻巧地穿过贝拉卡恩稀薄的高层大气,并一头钻进贴近地面的肆虐暴风雪中隐藏自己。 而即将到来的铁之季节确保了他们不会在降落地点遇到太多无关凡人——几乎所有不具备重型防护服或者机械改造程度不够高的人都已提前躲进了地下巢都和矿洞。 降落到地面的索尔塔恩带领的混编连队现在已经全数聚集到了某个自然形成的陨石坑底部,由于这里的矿藏不够丰富,因此当时的矿坑只向下挖了一小段便被暂时废弃了,使得这个地点非常适合集结。 达萨德拉用他手中的新武器敲了敲废弃矿洞的土壤。精金打造的沉重宽刃轻而易举地切开了爆弹都很难打进太深的冻土,这种感觉让战争铁匠爱不释手。 它有着结实而长度适中的长长握柄、比通常的动力长戟更宽阔但更短的前端动力刃、在它平整的刃背底端还被安装上了内置式的强大爆弹枪,这使得这柄武器在远程与近战战斗中都能发挥同样强大的力量。 是的,为了公平起见以及“测试一下新武器的性能”,此次所有的阿斯塔特近战武器都被换成了这种特殊的制式装备。阿斯塔特战士原本的催眠训练之中就包括了对各种武器的使用,因此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类似的使用方法,并且惊喜地发现,这柄动力长武器有着完美的重量和平衡性,它内置的爆弹枪在保持杀伤的同时,有着更加精准的弹道,这让大部分人都很满意,只需要更多的练习来更熟悉它就行了。 而且关键是,这柄武器的多处细节显示,它明显是为了钢铁勇士们的特长量身打造的!这个明显的事实极大地鼓舞了第二连原本略显低迷的士气,也让他们改变了一开始的策略。 而新策略的关键就在于索尔塔恩能否顺利地获得情报。 索尔塔恩身边发出一些动静,冻土上的白霜变得更加明显了,他正从他深层的冥想中归来。 过了一小会儿,老兵站起身,朝着他身边的所有战士露出了一个呼吸器下的笑容。 “别卖关子了,索尔塔恩,情况如何?”达萨德拉迫切地询问道,这位战争铁匠现在将光学迷彩披在他的动力甲外,此地低温而肮脏的冰雪在动力甲表面的凹凸之处留下霜雪的痕迹,他的呼吸栅格上也罕见地凝结着冰花。 但和在恐惧之眼中缺少资源的情况不同,如今他的动力背包的反应堆核心欢欣地为他提供充足的热量,保证了动力甲内部每一处的适宜温度,他的胸口和腿甲上都缠绕着额外的装备小包,看起来颇有几分特种作战的意思——如果他不是把光学迷彩在这个充满冰和铁锈色的星球上调成了黑戈壁色的话就会显得更专业一些了。 “呵……达萨德拉,我敢说,这比我曾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呼唤都要让人信心满满,看看这些翔实到每颗螺丝钉的消息,那群修的堡垒还不如食堂桌椅结实的帝国之拳定然想不到我们有如此秘密武器,”钢铁勇士老兵随着笑意的浮现而慢慢回答,同时将一些数据和必要讯息传送至每一位阿斯塔特的头盔中,“让我们开始动起来吧!为了我等的基因之父!” 在他们身后的钢铁勇士和他们带领的新血们的绿色目镜在阴影中荧荧闪烁着,所有的战士都一起高举起了手中的新武器。 “服从或是死亡,为了我等的基因之父!” —————————— 另一边,前帝国之拳们的队伍。 贝拉卡恩降下作战开始后130秒。 莱山德在他破烂且沾满油污的斗篷下叹了口气,并再次拉低了他的兜帽:没穿自己的动力甲只携带一把隐藏的手枪走在船舶维修轨道平台的通道之中会让他有一种正在赤身裸体的错觉。 并且他的大部分武器和盔甲一同留在了连队中,利凯文负责带领他们乘坐某种很像风暴鹰的载具——令人吃惊的是第四军团居然还保有大量崭新的风暴鹰型载具——趁着铁血号放出干扰的机会前往贝拉卡恩的地面目标了,而莱山德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基因之父——的活圣人独自冒险行动。 “如果您坚持要独自一人去冒险,那将是我们的耻辱,如果是这样,您必须跨过我的尸体。” 莱山德紧接着不寒而栗地发现,正盯着他的那双浅鸢尾色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那种杀意是平静而真实的。 就仿佛……虽然星际战士没有“恐惧”这种概念,但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莱山德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状态很接近“打了个哆嗦”。 就仿佛那个瞬间透过他基因之父的面容看着他的,是与第七原体一直针锋相对的另一个不在乎他人牺牲的原体一般…… 不过尼拉伊朵阿最终没做什么,他只是垂下眼叹了口气。“好吧,那么莱山德,希望你能对接下来的事情发誓守口如瓶。” 所以现在他正和尼拉伊朵阿修士两人一起走在一群基因改造人劳工队伍中,假装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正要前往平台下方环境恶劣的维修管道中做日常维护。 他基因之父的圣者只告诉他,跟着他走,然后保证他们能继续按他想要的方向前进。 虽然莱山德不太确定,但他的加强感官正在告诉他,随着重力和光线的微妙变化,他们无疑是正在朝这座大型轨道平台的中央部分走去。 他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已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尼拉伊朵阿平静地走在他前一个身位,莱山德听到,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但那不是冷漠,而是轻松。 “放心吧,莱山德修士。”他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佩图拉博的子嗣定然想不到我们的计划。” —————————— 天命钢铁号的战团长办公室内。 桌上的云呢拿雷卡咖啡还冒着淡淡的热气,但除了萨德修士依然在他的位置之外,其余的人已经离开去做准备了。 无畏看着面前代表两队队员的光点、悬浮在空中的星球与它背后的银河星图,突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接着他的面孔转向某片阴影。 “假如你受到那个令人厌恶的邪神眷顾的话,或许我应该提早将腐化的幼苗掐灭在它生长为毒藤之前。” 紫色眼睛的暗鸦守卫从阴影之中缓缓浮出,向尊贵之人行礼。 “守卫此地乃是我的职责,请您见谅。” “哈!” 无畏以与它庞大的体重和身躯不相符的灵活拍了拍腰间巨大的动力剑。 “你乃渡鸦之子。”他肯定地说,语气平淡而带着漫不经心的缱绻,但万纳斯莫名听出了某种潜藏的怒火,“此地是佩图拉博的旗舰,伱为何会在此?……你的父亲,他如何了?” “这就说来话长。” 无畏的目镜闪了闪,万纳斯莫名觉得那是其中的那位眨了眨眼,“是吗?那在他们开始之前,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听你长话短说。” 好吧,来了,暗鸦守卫心想,父亲的叮嘱果然没错。 于是暗鸦开始为他讲述。 呱。 哇感觉其实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间幕外章好展开…… 回头写几个角色间幕补充一下不同角度的剧情以表示我不是谜语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发誓! “我拒绝!我拒绝啊啊啊!!!!”有着美丽绿眼睛的凡人灵能顾问,乌瑟尔玛阿特拉在一圈虎视眈眈的铁环机兵注视下抱紧他的法杖尖叫起来,不过幸好他还记得只用自己的物理声带而不是灵能尖啸来发音。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的兄弟们!帮帮我!” 无比浓厚的灵能光晕环绕在他身周,几乎要凝实成一个若有似无的巨大肉体形态外壳——倘若被阿泽克·阿里曼或是伊斯坎达尔·卡杨之类的人物或者任何一位从万年前存活至今的的相关人士看到,定然能认出这是他们基因之父为众人所知的著名形象。“说一千道一万你们怎么不自己来?!” “啊呀,这不是我们都不合适吗?那只有请你牺牲一下了玛阿特拉——”拉弥赞恩正在房间另一边更换衣物,他披上的伪装装置让他看起来身形缩小到了“高大的凡人”这一档,他在铁环机兵的协助下把一只脚套进新的长靴里,万纳斯正在一旁努力板着脸充当临时侍从官——艾哈林已经跟随他的连队去了贝拉卡恩——暗鸦守卫用拿惯爆弹枪的手指替战团长的假发抹上发胶。 有人在窃笑,“毕竟我们这里没有人比伱更合适了!” “我拒绝——!!!这将会成为我一生的心魔!!!我不能有这样的弱点落在任何人手中!!”灵能顾问满脸悲愤,“对了!你们可以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拉起来做这件事!我记得他生化系成绩还行!我这就去给他灌……” “行了把你那灵能外骨骼收一收!马——阿特拉!我可不想再做一次辛烈治发来的收支平衡表了!那玩意的做平困难程度比给纳垢书记官做年终决算还麻烦一万倍!”极端暴躁的电子咆哮音从房间另一端想起,伴随爪尖敲打输入设备时大力到几乎要敲裂它们的声音。 “还有!玛阿特拉!我对我的角色都没说什么你还在那扭扭捏捏什么?!扮演好你的角色!别想置身事外!”狗磨着牙,“不然我现在就狠狠踢你的屁股把你一脚踢进科摩罗竞技场!” 【佩佩,就算他现在是凡人躯体但是狗要怎么……】 【闭嘴!!】 【你这黑白花狗怎么现在脾气这么差。让我吸吸你的香香耳朵毛——】 【啊啊啊该死的凡人!拉弥赞恩!我警告你!等会儿你但凡敢用这种夹子音说话我就……】 【你就?】 【我真想让这个宇宙迎来终结之时(et)!】 【听起来这个词是不是在诺丁汉已经被用过一次了?】 【或许吧。】狗粗鲁地打断了拉弥赞恩的念头,【但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想要准时去欢迎那位来访的机械教贤者,那么就别拖沓了,你的衬衫领子翻到外套外面来了!】 【哦哦……】被衬衫领口转移了注意力的人急忙对着镜子开始调整自己的衣领。 “呃,那不是,这不是,问题是!”悲愤的灵能顾问被两名铁环机兵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架了起来,犹如一只无助的小猫咪一般被拖到了豪华的屏风式落地穿衣镜前,然后那台华丽的蔑视者无畏迈着轻巧完美的步伐走了进来。 “放心吧,虽然现在这具无畏的机体不太称手,但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我的兄弟,没人能看破你的伪装。” 看到无畏手中那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和各种他说得上名字说不上名字的工具,瘦弱凡人躯壳中的第十五原体在铁环的金属手指禁锢中发出了(有些活泼过头的)绝望的悲鸣。 “真的吗!你发誓!你发誓!” 无畏中的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笑意和一份伤感的慎重,“当然,玛阿特拉,我可以对着我军团中的每一位子嗣的英魂发誓。” 灵能顾问的声音顿时细如蚊蚋,“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虚弱地说。为他在那场意外闯入的仪式中所看到的一切。 而那位坚定顽强的幸存者摇了摇头,“无需过虑,毕竟此处非是彼处,我也不是他。” 接着蔑视者无畏以一种富有力量感的优雅步伐捧着一堆用品走过来,拉弥赞恩注意到他每跨出一步的距离都是完·全一样的,如果有不一样,那是无畏机体上限的问题,而不是他的。“让我们开始吧。” —————————— 妮兰维拉贤者自从第一次在培养槽中醒来,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并因为出色的逻辑能力被挑选成为进一步接受改造、侍奉万机之神的侍僧以来,已经过去了可能有一百八十个标准泰拉年之久,由于中间历法的扰动和复杂的换算关系——无所谓,这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赞美欧姆弥赛亚,与永恒静滞的贝拉卡恩。“她”想。 她的金属凝胶附肢在绣有齿轮缘边的长跑下蠕动,这些灵巧而威力巨大的小东西的存在可以让她庞大身躯的移动不似其他人那般动静巨大,当她踏出天命钢铁号的连接桥出口时,只有轻微的“沙沙”声响伴随着她的脚步。 而这小小的动静则被更多正在她身周飞舞的伺服颅骨的动静完全掩盖了过去:吟唱着赞美欧姆弥赛亚的圣歌的、固定有机械教使用的神圣熏香香炉的、口中吐出随时记录和赞美贤者言行的羊皮卷的,不一而足,还有她忠心耿耿的护教军阿尔法跟随在身侧。 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洁净、舒适、温热的空气。 这让所有尚且还具备呼吸和感受功能的来访者都忍不住放缓脚步,深深地吸入一口此地几乎是甜美的空气。 很好。妮兰维拉贤者心想,从未感受过的空气净化效果。看来这条船有一个运作良好而且非常出色的空气净化和调节设备,很有可能是珍贵的古董,她把“将这条船弄到自己手中”的优先级又在自己的待办数据库名单中往上调了两级。 随后这个优先级随着她跟随引路的仆役抵达宴会大厅之前一路提升,最终停留在“我一定要第一个得到这艘船”这个阿尔法等级上。 宴会大厅的门打开了。 妮兰维拉机械贤者的机械感光瞳孔收缩起来。 呱。 第二更在码在码 先把这段放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行商浪人的队伍组成 现在,映入妮兰维拉贤者头部主传感器的,正是一间以第四十一个千年的标准来说已经超越了“富丽堂皇”一词而达到了“奢靡铺张”程度的大厅。 尽管在过去的数个世纪中,作为机械议会的一员,科技贤者也经常参与一些奢华性质的社交活动,尤其是当辛提拉大贵族的访问团或者奥特拉玛风尘仆仆的求助来客抵达的时候,光是招待晚宴便往往会耗费一整年的预算和资源。 因此当她的头部和袍子下的传感器再次环顾了这个大得异乎寻常的空间之后,不管如何,当下她必须承认,这个行商浪人即使看起来可能由于各种原因而衰落,但这个宴会厅中的内容底蕴确实无愧于他那份来自神圣的欧姆弥赛亚许可的古老许可契约。 看看这些珍贵但是保存状态如此完好的精美古董!万机之魂啊!等一下!这些家具桌椅使用的木材是纳尔木吗?赞美伟大的欧姆弥赛亚!那里是一台古董咖啡机吗?!她没看错吧?!妮兰维拉贤者的数条机械液压触手在她的袍子下蠢蠢欲动,几乎要失态地立刻蹿出去攫取这件珍宝。 大厅内有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被打扰的不悦让欧姆弥赛亚之仆恼怒地转动起她那张闪闪发光的金属女性脸孔的面具,眼珠中的距离测算单元在转动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随着贤者袍子下凝胶和金属附肢的再次蠕行,她看到了——即使是已经将自身的百分之九十六点八五替换成了机械和仿生单元的自己——也无法抵御的传奇般的美丽景象。 首先是这间大厅。 与通常舰船上总是显得阴暗、不可避免地管线暴露与不是那么规整的空间相比,这条船用于这个大厅的空间实在是过于浪费,它不但是规整的,甚至还有华丽的大理石、青铜与铁质雕塑装饰,反射出头顶华丽的枝型吊灯光芒的地面也是使用切割成花样的大理石铺设的,只是现在许多地方被厚实的织造地毯遮住了原本的花纹。 虽然她的附肢凝胶会腐蚀那些美丽昂贵的地毯,但不可否认走在上面的柔软触感确实让科技贤者的情感逻辑单元变得不那么严格了。 随后是那让灵魂震颤般的生物之美。 “欧姆弥赛亚在上啊!” 金色的流明如阳光般倾泻在在大厅尽头的王朝宝座上,其上正坐着一位能够用现实的例子向人说明人类最伟大的基因工程效果的最终造物。 他黑发下明亮的冰蓝色眼睛胜过千言万语,虽非通常意义上的线条俊美,却如古代神山般高峻肃然的面容则令冷却液流速瞬间增加了百分之三十六的机械神甫几乎立刻决定:即使接下来进行机械改造,也要完全保留这位行商浪人王朝家主的真实头部。 虽然她永远是一位虔诚的欧姆弥赛亚之仆,但她非常确信,毁灭如此代表人类基因终极的血肉皮囊即使对一位机械神甫来说也无疑是一种真正的浪费。 当她终于能艰难地把灼灼的视线从再次开始咳嗽的卡洛西尼家主身上拔开的时候,一股蓬勃无名的怒焰又开始令人难耐地烧灼贤者的中央处理单元。 因为妮兰维拉的透镜现在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这位家主身旁站立的身为魅惑的具象化表现的生物:一位光是站立在那里便具备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脱俗之美的深色皮肤女性星语者。 一条带有精美金色眼睛图案刺绣的珠宝遮蔽带横过她完美光洁的额头,其下是一双比妮兰维拉贤者见过的任何蓝绿光谱中的颜色都要美丽的蓝绿色眼眸,光只是那浓密乌黑的长长睫毛轻微下垂,那如熟透的红石榴籽一般的双唇轻抿,就能撩动任何正在试图窥探她美貌的人类或存在的心弦,无关男女。 发量丰盈的亮丽黑色长发在末端打着卷儿,柔顺地披散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后,还有几缕被编成了精美的细辫,末端和中间编入了莲花、甲虫与颅骨形状的小巧金饰,这些发辫在她的头顶被巧妙编成了低调而高雅的冕状,同时收束起了散落的发丝。在她黑色、金色与银灰色的绸缎长袍之上,还有一枚光环颅骨形状的胸针别住了她的希腊式披肩,她的双手局促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杖,猫眼宝石效果的星河指甲油点缀着她香木般的皮肤。 尤其是在灵能透镜中她身上所显示的极端强烈明亮的灵光,与光学透镜中她无措羞涩的少女姿态形成了极大反差,贤者有些不悦地注意到即使是接受了化学阉割的护教军阿尔法的激素和生化水平在看到这位具备奇迹美貌的星语者少女后也产生了很不明显的波动。 少女的旁边有一张高脚沙发,上面蹲坐着一只同样可以称之为非常美丽、皮毛蓬松发亮的黑白色宠物狗,它雪白的鬃毛从颌下一直垂落到狼趾下,在金色的人造阳光下发着熠熠的白金色光芒。很难确定它毛茸茸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不高兴,但它精美的精金项圈下坠着的月银颅骨(妮兰维拉贤者的一部分逻辑处理单元正在为如此的不敬浪费而发狂)、洁净喷香的皮毛、雪白而爪尖打磨圆润的四爪都说明了它不菲的身价。 最后一个存在让妮兰维拉贤者沸腾的脑浆罐稍稍回复到正常水平的压力,那是站在行商浪人家主宝座另一侧的一位戴着头盔,手持爆弹枪、身穿装饰有狼皮、兽爪、兽牙与符文的淡灰蓝色动力甲的高大星际战士,机械贤者立刻将这名肩甲上涂有狼头徽记的战士标记为威胁对象,同时让几个火力点锁定在他身上。 少女、宠物狗与宝座上英伟的男性构成了一幅集合了这个宇宙中不存在的美好的绝妙图景,令来访者们在大厅门口踌躇或是单纯欣赏了许久。 —————————— 而大厅另一边,玛阿特拉特意开辟的临时灵能通讯频道中。 (她怎么还不走过来?是不是我们的组队成分还不够像?) (*某种磨着牙的冷笑*,这个大厅的布置接待我的兄弟们都足够了,这个技艺低劣的机械怪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我还要穿这条见鬼的开衩裙子到什么时候?!我觉得有冷风在吹我的大腿根!!!!!呃啊啊啊啊!我会感冒的!) (……恕我直言,你的模……你在巫师星的那个巫术甲胄穿得比这个还少吧。) (那又不是最外层!) (笨蛋不会感冒。好了,拉弥赞恩,你让万纳斯忍住别动!太空野狼可不会钻进阴影里!) (好的,好的,万纳斯,忍着点,腿记得岔开站看起来粗鲁一些。) (对了,为什么非要他装成太空野狼?这让我感觉非常不好,甚至想朝他丢灵能火球。) (因为就得是太空野狼,可惜我们没有更多的人手来组成更正确的行商浪人标准队伍。) (我真是弄不懂伱的想法。) (但我非常开心。) (你开心就好。) 呱。 擦汗 又要写出小马的美貌(大误)又要不那么过分还是挺考验我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钢铁勇士踏入的花园 ———————— ++来自天命钢铁号星语塔的安全警告:本篇后半段带有一些令恐虫者非常不适的词汇,请忠诚的帝国公民谨慎阅读并随时准备好神圣的祷文与爆弹++ ———————— 贝拉卡恩铸造世界那连死者都会感到彻骨的寒意随着其庞大地下巢都深度的增加而有所缓解,此地的每一处巢都中心的最底部都建造有一座庞大而永不停机的机械熔炉,围绕着它则是卫星般的小型锻造炉与工厂,而它们的外围则是仓储、运输与居民区。 统治此地的代杜斯大贤者与他的机械议会所居住的地方则是最大巢都,猎户座-参宿三号。 这些庞大的如蚁穴般的巢都中居民的组成相对清晰,除了机械教成员和底巢的“废料“们之外,此地百分之九十五的居住者都是来自本星区的契约奴工,他们依靠配给发放的最低限度的口粮和饮水度日,还有以粗糙的手术植入他们血肉中的机械植入物来完成每日规定的劳动制造配额,以期能够在自己死去之前将债务偿还完毕——当然,这些使得他们能够开始工作的机械植入物也不是免费的。 尽管靠近温暖是人类的本能,但只有被分配去这些位置的契约奴工或者机仆才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围绕着这些大型熔炉劳作,因为其发射出的热源辐射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水平,即使是身穿夹铅长袍的护教军也不愿意在没有特殊要求的情况下靠近它们。 而在过去的五百年中,贝拉卡恩主要的信仰一直都是欧姆弥赛亚,但考虑到并不是所有人的脑叶都被切掉的,所以这地方还是有几座非常小型的国教教堂作为那些可怜人唯一能够得到少许精神抚慰的地方,但就连最富有牺牲精神的牧师也不会在这里做无望的工作,因此只有极少数还保有少量知识的人会在教堂祈祷聚会时向需要的人传授一些支离破碎的知识片段。 总而言之,在贝拉卡恩,如果一个凡人想过得稍微像个人样,要么送你来做契约奴工的时候有人为你作保并且能在这里关照到你——那伱为什么还会被送到这里来?——要么就自愿被改造为护教军或者祈祷自己的脑子足够好,能在机械神教的选拔中脱颖而出——如果不是被洗剥干净格式化后做成沉思者或者伺服颅骨的话。 在机械神教中,怜悯和血肉软弱的情感无疑是最无用和最早会被割弃的东西之一。 “依我看,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洪索在仔细地观察了如蝼蚁般排成长队的奴工们的劳作后发表了他的感言。 “洪索修士,你指的是?”尤利乌斯就在他旁边,尽管牧师骨白色的骷髅面具是看不出表情的,但前战争铁匠几乎能想象出自己小徒弟的好朋友那张英俊无瑕的小脸蛋在头盔下为眼前看到的一切皱起眉头、眼神略含一丝忧虑的模样。 “我说的是,”药剂师指了指在他们路过的岩架裂隙外,他们身下五百英尺的地面上那些冒着高温湿热、辐射和颜色如塘底污泥般的剧毒蒸汽劳动的人——他们肮脏的防护服和生化改造并不能完全避免那些问题。 “劳动。到处都需要芸芸众生的劳动。”前战争铁匠在自己的头盔中发出了让尤利乌斯为之侧目的笑声,“劳动喂养生命,生命在劳动中死亡,而死亡会带来腐朽……与重生,小尤利乌斯。” “听起来和帕罗戈夫告诉我的并不太一样。”金发的牧师温和地回答,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足够尤利乌斯将他的手甲放到药剂大师的肩膀上,或许更靠近头部一些? —————————— 洪索在他的动力甲中突然打了个哆嗦,他眨了眨眼,就像刚刚起床的人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到瞳孔中产生的刺激弄醒一样。他觉得此刻头脑清楚极了,同时一股不耐烦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噢,真是见鬼,我们还要在这儿挖多久?索尔塔恩他们那里有消息传来吗?” “锻石者的通讯刚刚结束12秒,洪索修士。”他身旁的尤利乌斯回答道,“根据他提供给我们的地形图,我们马上就要抵达这颗星球统治者们所在的高塔正下方了。” “真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过滤器,但是这地方的味道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 在他们身旁,整队星际战士手中的动力武器正在精准高效地破开巢都底层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垃圾、金属、分辨不出成分的物体被重力压成的合成岩土,然后,最后薄薄的岩壁破裂了,有个什么东西簌簌地掉下来,砸在他们的脚面上。 洪索的动力刃无情地将这条肥大扭动的蠕虫一切为二,那恶心的虫子爆出了脓绿的汁液,接着被药剂师机械臂中倾泻而出的消杀光线化为一滩无害的液体。 药剂大师骂了一句极脏的混沌粗口,接着抬起穿着战靴的腿,一脚踹开他们与外面那扭曲的、满地都是长满蛆虫和肉芽的恐怖尸体组成的沃土花园的最后一层阻隔。 “退后!我先来消毒!这个头该塞进屁股里的索尔塔恩真是给我们搞了一个大场面!亏我还以为这次能轻轻松松地完事儿!” 他跨前一步,身上的白甲闪耀出柔和的银蓝色微光,药剂大师背后精工机械臂的伺服嗡嗡运作起来,开始以他为原点朝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亚空间玩意儿喷洒某种效果立竿见影的消杀光线,好为后续队友的前进开拓出落脚点。 紧随其后的是高诵圣言手持权杖的尤利乌斯,灵能形成的光耀桂冠环绕于他的颅骨头盔上,从他的扩音器中发出清晰宏亮的祷文鼓舞着每个战士的灵魂,使得他们不受眼前所见的影响,牧师每走出一步的脚印中都会引发三种不同的异象出现在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上:迅速枯萎的腐烂之物、变为灰烬、灰烬中生长出的某种嫩芽。 尤利乌斯的灵能场被有节制地放开了,带着金边的纯黑能量弧跳跃在他黑色的动力甲表面,同时也在他的队友们身外形成一个个隔绝污染和前来攻击他们的腐臭蝇群与瘟疫蜂的念力盾。 他们如今闯入的是一个巨大的球状地下空间,如果要说的话,和某些充满尖叫的灵能噩梦中的巨物胎囊或许会有些相似,粗大血管脉络般的纹路上遍布病汁浓浆、肥大膨胀的食肉蛆虫与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如噩梦蜂巢般的虫卵。 这里所有存在的有机质和无机质都被黑暗的沃土吞没并腐化了,空间顶端隐约可见的孔洞无疑是此地大量已经被半腐蚀溶解的尸体的来源,被投入这里的无数具不幸者的骨头和皮肉已经将此地变成了一块喜悦而肥沃的壤土,虫子和食肉植物的根须在那些不幸的颅骨、肋骨与腹腔间穿梭扰动,大块大块黑绿色的霉菌团块从各种缝隙中涌现,令人本能而毛骨悚然地产生深深的厌恶。 这里的空气又热又粘,它是如此浓稠,卡住喉咙般的黏液几乎能从空中滴落,从脂肪胶冻般的一团团尸液水洼中还会时不时喷出腐臭的气泡,沉积的尸骨便会从中浮现一瞬,诡异的活着的树木从括约肌中嘶鸣着喷射出污秽的气流。 钢铁勇士们在药剂师和牧师的带领下保持前进,药剂师的消毒射线与牧师的灵能保护了他们,张开利齿巨口的瘟疫树木、肥大肿胀的菌子与脓脂荆棘丛生的肉色花朵中钻出了一群群的瘟疫蚊蝇,它们蜂拥着朝敢于踏足于此的勇士们涌来,几乎要淹没他们,随后便被动力宽刃后威力强大爆弹枪和重武器小队的火焰喷射器烧成灰烬,在地面上迅速变成一滩焦黑的灰印。 “很好,真他妈很好,这鬼地方真的让我浑身不舒服!”洪索再次咒骂了一句,“如果这个索尔塔恩这次不能为我带来他允诺的胜利,我发誓我一定会追杀他到宇宙的尽头直到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塞进去!” 尤利乌斯高举他的圣言录,环绕着噼啪作响的金色光芒的黑色能量箭矢将一头试图靠近他们的黏液和腐败尸骨组成的巨兽烧了个对穿,它炸开时候那些漫天飞撒而下的糟糕渣滓让第十连在此的两个小队成员显得有些骚动,但紧接着骚动便被牧师蕴含深意的宏响压制了,而老兵们一边开始大声用战场笑话嘲笑他们,一边带着他们坚定地踏过崎岖而粘脚的地面,继续朝着他们的目标,矗立在此地中央的某个正在搏动的饱满巨大水囊前进。 “你还能为我们坚持多久?洪索修士?我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上方索尔塔恩连长的灵能印记。” “这么远你也能感应到?” “索尔塔恩连长的定向灵能很强,并且他的灵能印记相当特殊,在这里的环境下我可以感应到。” “那真是太好了,按照现在这帮臭鱼烂虾冲击的速度来说,我的能源匣应该还能坚持清空这块场地二十八至三十秒。” “足够了。携带火焰喷射器和热熔武器的小队配合洪索修士组织临时防御线,其他人跟我来,我们要在十五秒内破开这个东西。” “记得给我留块完整的标本!!”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了,洪索修士。” 尤利乌斯转过身来,启动了他腰间那把长剑。 剑刃上橙红色的明亮光芒大盛,映出了幽暗地下空间中那个搏动的巨大水囊中隐约可见的畸变人体。 “不应存于此世之物便不应存在。” “服从或死亡!” 剑刃落下。 呱。 想试试每天一个正文章一个间幕章这样连载 或许这样可以比较方便补充内容的感觉 (本章完) 福格瑞姆间幕·一·使命的传承 萨德已经很老很老了。 而且作为一台长者无畏,他之所以在他们战团那最后一次如此重要、全力以赴的战团行动前没有被带走和唤醒也是有原因的。 作为三十名战友中隐约的领头者,尤利乌斯其实是知道萨德长者的问题何在的:他已经实在太老了,老到无法说服、完全固执己见,老到经常会突然自言自语,老到总是沉浸于他自己无人了解的理想梦境之中。 并且尤利乌斯也清楚地知晓,是萨德长者不留转圜地拒绝了黑貂之剑给予他们这些被留下和放弃之人的最后通牒。 尽管如此,年轻的战士在最后一次回望母星的时刻,心中也并无任何对最后的战团长的怨恨,唯有深深的遗憾:遗憾自己不能作为帝皇的死亡天使在战团最需要自己的战场上为对抗大敌而战死。 之后他们便由于缺乏补给、支援和身份承认而陷入了窘迫乃至耻辱的困境,不堪受辱的无畏长者对着来犯之异形倾泻了他最后的怒火,随后他就被那些异形海盗活生生从自己的金属棺材中扯了出来丢进了货箱,接着又在颠簸中跟随他年轻的未成者后辈们被带入了黑市港口。 饥饿、伤痛、活生生腐烂的疼痛啮咬着老无畏的神经与血肉,他陷入了深度的休克,并且由于帝国之拳一系在第四十一千年的种子普遍缺乏苏生脑膜这一器官的缘故,假如他就此死去,那他就可脱离这可怕的肉体刑罚,获得宁静的长眠。 但他依然不肯死去。 老兵就像他的基因之父一样,残破,破碎,伤痕累累,浑身的痛疼都如身处炼狱,但是顽石不肯死去。 只因他还未完成最后的使命。 他在无知无觉中被清洁、治疗、移入培养舱,有人重新修饰了他几乎已经没剩下多少的肉体,精妙的神经遮断与切口修复手术在他深度昏迷的时候完成了。 永恒的令他永远想要无声尖叫的疼痛渐渐变成了可以忍受的程度。 萨德的大脑与主要神经其实在之前被强行扯出羊水舱的时候便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洪索在检查他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问题,不过他只向他爱敬的基因之父汇报过这件事。 “说真的他居然能撑到现在都不肯死,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光头的药剂大师如是说,并且不承认自己是有一部分因为老无畏的顽强而全力救治了他,“但是他的大脑真正能活动的部分相当少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在向基因之父提交的报告中洪索写道,“除了物理性损失的大脑皮层部分之外,他的脑部生化分析结果还呈现出在阿斯塔特中罕见,但在年老凡人中时有发现的一些生化标记,如β淀粉样蛋白1–42(aβ1-42)浓度降低以及双侧颞、顶叶葡萄糖代谢率减低等等,扫描结果支持对类阿尔茨海默病的确诊。因此可以猜测有一部分外伤原因诱发了他的脑部问题。他已不适合再次作为无畏驾驶员服役。” 但萨德依然没有被下令放弃,洪索接到来自铁之主出人意料的保留指令之后对着静静地沉睡于药剂师实验室的羊水舱中的长者凝望了许久。 也是从那天起,卡兰高尔堡垒的主人开始渐渐变为天命钢铁号的药剂大师。 尤利乌斯与帕罗戈夫也会时常来看望他。 药剂师实验室中神明与人类来来去去,谁也无法打扰萨德的安眠。 这一切,萨德是不知道的。 “他”漂浮在黑色的海洋上方,下方的洋面汹涌而恶意。 他定要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如何完成,驱使他漂浮的只有那个最后的信念。 —————— 有一日,预兆大厅中的特殊阵法启动了。 其源头不过是一位来自近四万年前的共济失调图书管理员在喝咖啡时与一位灵能顾问的戏言。 “呼……我觉得要不我们试试看召唤一下学姐呢?” “学姐是谁?” “嗯……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把费鲁斯·马努斯的灵魂呼唤出来试试?”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我必须说,可怜的费鲁斯的头颅在一万年前就被我们更可憎的兄弟砍下来了,他的灵魂反正不会在这个宇宙中乱晃以至于能被我们随便喊来。” “因为……咳咳……我觉得能被喊出来的人之中也就他比较安全?不行也没关系啊。” “好吧,虽然试着举行降灵术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但我们也不能凭空来举行这种降灵术。” “嘿嘿。看这个,破炉者。” “你就是因为有破炉者才刚刚想到的吧?”蓝绿色的眼睛怀疑地打量着对方,“我看你刚刚喝咖啡的时候盯着破炉者看了好一会儿。” “反正试试嘛,虽然我觉得应该就是无事发生,但是能看看第41个千年中如何举行这种仪式也好。” “没问题,把它给我吧,看我的。” 随后事情(果然)出了一点岔子。 乌瑟尔玛阿特拉的精神自一场亚空间风暴中惊惶归来,他声称自己目睹了极为惊人的一种可能性,并拒绝向人详细描述它。 —————— 萨德的五感几乎已经消磨殆尽。 他在黑暗的风暴洋上方抬起自己浑浊蒙有白翳的眼珠。 有光。 坚定而纯洁的白金色光芒,引导自遥远的彼方。 某种庞大生物的双臂或羽翼——温和地裹住了他伤痕累累的残躯。 从灵魂层面的交流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些事。 他点了点头。 庄严地同意了。 来者将使用他的身躯,替他完成他的使命。 而萨德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的守望终于结束了。 —————— 洪索身旁的维生舱发出了警报,他转过身。 从里面那只剩下头部、肩胛骨和半截从胸腔延伸而下的脊椎的残躯上,飘荡的白色发丝之间,一对明亮、坚定而高贵的紫鸢尾色眼睛睁开了。 紫庭凤凰,降临于此。 呱。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啐! 自从人类以脆弱的飞行器第一次小心翼翼地越过神圣泰拉大气层的顶端,开始接触到这个银河浩瀚的星光与无边无际的黑暗以来,已经过去了四百个世纪之久。 遗憾的是这些时间在宇宙尺度的时间长河中依旧只是一瞬,尚不足以长到令“人类”这一物种发生一些根本性的进化以适应虚空环境,尽管虚空之子们的特征有许多也足以到了能够被称之为“变异”的地步,这些特征有时经常会异端审判庭的红线上来回蹦跶,也同样会让他们的同类感到不安。 比如此刻在莱山德身旁这个正在咬牙屏息和他们一起前往他们要去维护的裂隙处的轨道平台维护技工就是如此。 这个被改造过的、肌肉异常发达几乎块头和他们一样大的男人正因为自己关闭了呼吸面具而把脸孔憋得青白——莱山德知道那是因为他携带的氧气罐容量过小,所以他在抵达工作区域之前会像这样暂时憋气走过一段来节约宝贵的氧气,像这个奴工这种体格的碳基生物肌肉需要的氧气本来就要比普通人多上很多。 窒息导致男人的眼珠有些凸出,借助微弱的星光看起来像是某种异形的上半截脸孔,前帝国之拳的一连长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那是前帝拳一连长反射性想要攻击的前兆,当然这个契约奴工是不会知道的。他凸出的眼球上几乎已经没有眼白,一片漆黑的硕大虹膜和瞳孔为他带来了极其强烈的非人感,这种变异正是虚空之子的特征:许多人一辈子没有踏上过任何一颗星球的土地,而在虚空舰艇上时常缺乏的光照会使得他们的瞳孔在短短数代之内变得成如此——变异出现需要的世代是如此之少,以至于很难完全排除一些不可知的影响。 而尼拉伊朵阿修士,他们基因原体的活生生存在的证明,依旧平静地走在他们身前,一行人沿着曲折狭小的通道渐渐下到轨道平台的最下层,同行者渐渐从岔路分散去做他们的工作,到最后,只剩下尼拉伊朵阿、莱山德与这个基因改造奴工。 而他们的目的地大门也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扇饱经风霜的古老金属门,上面曾经涂有的机械教齿轮与头骨标识由于投入使用后无数个世纪不曾重新绘制而在宇宙射线与尘埃的冲击下变得模糊——此地之前不知是为什么设计的,但莱山德可以透过脚下的铁网和半透明底板看到贝拉卡恩那荒芜的死亡地表,少量的云层裹挟能刮走任何热量的风刀吹拂着白色的冰层,露出其下由于铁含量过高而呈现锈红色的大地。 “就是这里了,”那个契约奴工,莱山德不知道他的名字,走上前,用一种虔诚的腔调喃喃地开始亢长的祷告仪式,向他所知的神明以最诚心与卑微的姿态祈求神明保佑和降下一切的顺利与安宁,在这个时候他的氧气罐终于被放开使用了,莱山德突然意识到,他之前那样节约氧气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仪式。 帕罗戈夫站在一旁,前一连长发誓从那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面容上闪过的是一丝不悦,这令他的心抽紧,但他不知道那是对于谁或者什么的。 祷告结束了,奴工用他粗糙裂开的手指按下开门指令,古老的大门抖下厚厚的尘灰,他们三人一同走进了这个平台中轴的理论上人类可以抵达的最下部空间,也是从贝拉卡恩仰望天空时的顶端。 “灯在哪儿?哦……”男人嘟哝着,嗓音模糊,前一连长灵敏的听觉告诉他,这个人正在摸索自己的袋子,里面或许有一盏灯或者其他—— “嗷——!” 一柄结着厚厚锈迹但刃部被磨得异常雪亮的粗陋大斧冲着毫无防备的莱山德后脑劈下。 莱山德怒吼着与攻击者打成一团,这情况非常的不寻常,毕竟其中一方是有着数个世纪战斗经验的星际战士,而从他双手抵抗时传来的力量之大,使得前帝国之拳甚至一时腾不出一只手去拔出藏在腿内侧的手枪。 但他的技巧和动作终究是更快一筹的,星际战士偏头躲过了斧刃和牙齿的攻击准备反击,在从透明板材中漏进的微弱恒星光芒下,莱山德感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变得更快了:那个奴工一片漆黑的双瞳中如今闪耀着非自然的黄绿色光芒,他原本就强壮到畸形的身体尤其是腹腔正在急速膨胀,恐怖的巨力在他活生生地快速腐烂的过程中被赋予了这个曾经还算是人类的东西,但莱山德更担心的是其他感染。 从两人纠缠打斗中所接触的感觉来看,对无甲搏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的前一连长闻到了非常糟糕的气味,手感也越来越黏糊,好几次他几乎要因为掌中对抗的肢体的湿滑粘腻而脱手失去平衡,但他的超人心智终究没有让恐惧和其他情绪影响他高涨的战斗热情。 但对方开始赘生的角质额骨、呈现病态黄色的三只眼睛、更多的触手、破腹而出的鼓胀肠子预示着这玩意可能不是个寻常能解决的对手。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一脚踹在那张已经完全如溺水尸体般肿胀变形的三只眼睛的大脸上,借助反作用力拉开了一些自己与这头纳垢瘟疫使者之类东西的距离,但对方刚刚如长出的扭曲肉芽卷住了他的脚踝。 “生活已经如此苦难,为何不加入我们?慈父爱着所有人……” “啐!去死吧你这不洁之物!”莱山德习惯性地将一口唾沫啐到那令人厌恶的造物上——咝咝作响的强劲酸液极好地腐蚀了对方的一只眼睛,那东西嚎叫着放开了卷住莱山德的肢体。 但前一连长却没有乘胜追击拔出手枪彻底终结它。 在那0.00001微秒的思考结论中,他惊呆了。 他站在那里,一时失去了防备,瘟疫使者嚎叫着朝他扑来,看起来就像慈父马上能获得的一个意外甜美奖品—— 电流嘶吼着通过墙壁上的设备与缆线,整间设备室突然光明大作。 一根饱含某种液体的针管在空中突破出一声巨响,并在所有人注意到之前扎进了已经快要蜕变完成的瘟疫使者的身体中。 那东西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接着开始从中针处消融成淡色透明的液体。 莱山德颤抖着转过身。 他绝望地看着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与他们基因之父完全相同的面容。 “我说过了,”多恩的脸孔无情地注视着莱山德,“你不该跟来的。” 呱。 忘记按发布了(o_o) 第二更间幕有 (本章完) 丹提欧克间幕·一· 旧伤之堡 被基因之父放逐的战争铁匠艰难地行走在沙登霍尔德层叠幽深的环状回廊内。 老旧的关节伺服器在战争铁匠不修边幅的、有着明显锈蚀和斑驳痕迹的钢灰色动力甲内部低鸣,让他的脚步显得沉重而疲惫。 数个世代前赫鲁德战争中造成的严重伤害依旧如跗骨之蛆般折磨着过早衰老的战士,但并未真正困扰到他。 巴拉巴斯·丹提欧克在他的钢铁面具下勉强喘息着,气流从他的气管嘶嘶地通行,他摇晃着绕过一个熟悉的拐角。 沙登霍尔德(伤痛堡垒)由他亲手设计、亲自督造,自建成那日起便是一座对过去荣耀纪念的丰碑,一座对第四军团与帝皇忠贞的造物,丹提欧克自豪地认为,即便在精通战争建筑艺术的第四军团中,这座战争要塞也堪称最壮美的奇迹之作。 无人能够毫发无损又无声无息地突破它的防线。 ——所以,这是什么。——老铁匠在面具后眨了眨他因为年老和衰弱而通红流泪的眼睛。 在他比他人漫长的生命中从不曾见过的某种毛绒四足生物正趴在那,或者更为准确的描述是放松地“摊”在那,就在丹提欧克房间的门口。 他停下脚步,谨慎地打量,同时用力忍住嗓子里的咳嗽。 这只目测身长至少五英尺的生物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令人反感的变异,它浑身毛绒绒地,有着区块分明的对称黑白花纹,长鼻子上顶着湿润的黑鼻尖、微微下垂的尖耳、白尾巴尖的蓬松长尾。 丹提欧克在自己的记忆中所能搜寻到最接近该种生物的,应当是他们那芬里斯表亲们的动物伙伴和某些原体或战士会披在动力甲上的披肩。 所以这是一种异色的……狼或者犬科? 可它怎么会在这? 据丹提欧克所知,附近十光年内都没有任何地方会出产这种动物。 陷阱?还是…… ———————————— 佩图拉博闭着眼,侧躺在地面上舒适地抻了抻四肢,坚硬粗砺的地表让习惯了枕头和柔软被子的他感觉不太舒服。 等等! 他用一种对2k泰拉犬科动物来说极为敏捷的速度原地蹦起,这是哪!该死,见鬼—— 我明明刚刚才在床上入睡! 拉弥赞恩!!拉弥赞恩!!佩图拉博在心中呼唤。 坏消息是没有感应,好消息是也没有出现距离过大时候会有的问题,仿佛他还在天命钢铁号上的卧室枕头上不曾移动。 犬科动物的嗅觉器官告诉他这里充斥着他曾经非常熟悉但现在又恍如隔世的复杂气味,钢铁、岩石、机油、人类、汗水、钷素……而且这里的钷素味道有点不同寻常的浓郁。 他皱起鼻子和眉头,但在外人看来,这只动物只是微微歪着头露出了一种类似苦恼的神情,那对漂亮清澈的褐色杏仁眼中充满迷茫疑惑。 丹提欧克隐藏在拐角后用谨慎的战术视角观察着自己房间门口的不速之客。 这只类似狼的动物看起来刚刚惊醒,并且被周围的环境吓到了,它迷惑地一跃而起,并站在那开始晃着头四处打量,蓬松的尾巴显得有些警戒地卷起在后背末端。 老铁匠还注意到,这只动物有着一身被打理得很好的皮毛——他嗅到了某种复杂优雅的调配香料、极淡熏香与动物毛皮的混合气味,洁净、明亮的眼睛和绒毛飞起的耳朵,显示它很可能是有主之物。 而在它四只爪子上覆盖的短毛看起来异常洁白干净,丹提欧克甚至觉得这个突兀出现的动物应该比他所见过的许多星球上的人类还要干净。 “真是一种令人厌烦的推论。”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同时在通讯频道内召集他的钢铁廷卫和堡垒卫队,在这个宇宙中遇到的无数过往早已教会他谨慎地对待一切意外。 在这个有亚空间存在的地方,没有什么比一只出现在重重警戒的堡垒最内部,却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的活物更可疑的了。 —————————————— “所以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理它?”塔拉斯奇,被战争铁匠选为堡垒日常副手的战斗兄弟开口询问道,语气中有一种在第四军团的战士语调里罕有的犹疑。 牧师兄弟站在他背后,方正刚毅的脸孔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目光会时不时不受控制地瞥向那只现在正不耐烦地微微晃着尾巴与他们对视的动物。 诚然经过他们一系列的讨论,这种动物与芬里斯狼至少有一部分是相似的,但三人经过交流发现,与那种他们所知的庞大凶兽颇有不同的一点是,他们看到这只狼形动物的第一眼都会产生对阿斯塔特来说十分罕见而强烈的“亲近感”。 并且一股莫名的酸涩又炽热的情绪也会顺着脊椎涌过他们超人的胸腔,三人共同的体验也解释了为何第一时间没有爆弹或者其他东西被发射到它的脑袋上。 “或许我该把它暂时留在身边观察。”丹提欧克咳嗽着,说出一个极其不谨慎的处理办法。 牧师詹尼夫不赞成地卷起嘴唇,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这只动物再过可疑,只要一想到对其举枪相向,冥冥之中一种直觉就会阻止他这么做,而更复杂苦涩的情感又会如冲刷上海滩的浪花一般席卷又褪去。 老铁匠抬起他疲惫不堪的腿。 他古老而忠实的动力甲如今是他得以移动自己庞大的身躯的唯一支撑,丹提欧克喘息着朝那只动物走去,站定,思考片刻,接着将他满是岁月痕迹的钢灰色手甲盖上那动物的头顶——塔拉斯奇已经下意识扣住了爆弹枪的扳机——那生物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侧过头用长长的、有绒毛和胡须的嘴筒子拍打了一下老铁匠的手甲侧面,接着就不动了,并任由铁灰色的镶钉铁手指摸着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丹提欧克的咳嗽不知不觉停止了,他抚摸着动物毛茸茸的头顶。 那只四足毛绒生物肉眼可见地、不情不愿地龇了龇牙并收紧了耳朵,但是没有走开,也没有移动,又一下抚摸。 战争铁匠再一次开口,以往总是饱含痛苦、仇恨和怨毒的沙哑声音意外地平静。 “来吧,总之,跟我来,我想你是需要睡眠的,我们先替你在我房间里做个窝。” 寒冷的日子里有时候确实想给大家整些温暖平淡(真的吗)的小故事,就像一碗热腾腾的粥。 多间幕系列的故事在去年夏天就起稿了,出于喜爱反复斟酌如蒸馏精酿到最后还是没多少存货(笑)这点倒确实不太合适网文日更的要求。 希望接下来还能挤出时间把我喜欢的这个幻想宇宙中的奇迹呈现给大家。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莱山德再次握紧了拳 镶嵌在莱山德身体内部的某个计数器跳过了某个约定好的攻击时间节点。 他知道,如果按照他们出发之前的计划,现在他的战友们应该已经在利凯文牧师兄弟的带领下,成功使用他们娴熟的传送突袭战术瘫痪了那支小型泰坦军团,随后应该搭乘着一架古老而强大的风暴鸟炮艇(原体在上!它真的很大而且如此坚固强劲,莱山德不认为这个地方有任何人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它的六层虚空盾),正在前往突袭贝拉卡恩星语合唱团高塔的路上。 但现在他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他正在这里,在星球上空数千公里处,看着有着帝国之拳军团基因原体面容的这位尼拉伊朵阿修士抬起他的脚,稳稳地踩过脚下连片的、正在消融的纳垢兽与瘟疫行尸的残骸——很难想它们之前居然全都潜伏在这个入口楼梯的下方地板下的空间内—— 莱山德那被震颤的大脑在高速的思考中突然意识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为何尼拉伊朵阿修士会明显带有克制这些原本应当相当难缠又强韧的对手的武器?显然即使是多恩的活圣人,要一个人单枪匹马在短短时间内解决这些污秽之物也相当不可思议。 其次,自己为什么有了酸性唾液腺?莱山德发誓自己的唾液腺直到他最后一次还穿着帝国之拳那明亮的黄色动力甲时还是绝对不存在的东西,但现在它为什么存在了还能正常工作?不不,莱山德,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换一个想想! 好吧那么最后,虽然这里只是整个轨道平台的最下方的最外围,一开始他们加入的这个队伍的检修内容也只是日常清洁,与他们要夺取的控制中枢看似毫无关系…… “但这里是轨道平台备用能源机组的线路最末端,实际上只有一根,一根警报通知电路线是与备用机组有关的。”在恐怖臭气与鼓胀变形溺毙于自己肺液的尸体中如闲庭信步一般,莱山德看到身穿连体黄色工装的高大白发男人平稳走到了房间中央如巨型倒挂钟乳石般垂下的设备柱旁。 “但是一根就足够了,这些机械造物设计的年代远远早于如今,一位天才设计了它们最初的蓝图,这根线路当初是作为某种‘保险丝’设计的,但由于其他部分冗余的关系从未被触发过。” “因此,在这位天才陨落之后,可悲的是由于愈发封闭和不信任的茧各自形成,这份蓝图失落在尘埃之中,忙于维护自己当前利益和地位的领主……呵,议会贤者们,显然一个都没有想起来要静心于研究或是至少尝试一下,每一个都迷失于他们已经取得的地位和眼前之物。”他脱下他的工作手套,露出一只完整的手,莱山德的视线立刻就被吸引了。 作为曾经担任过第三连泰拉哨卫和第一连帝皇之盾连长的人,达纳特·莱山德,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山阵号上的那枚神圣的巨大手骨是哪一边,以及那些手骨上被一代又一代的前辈英雄们添加上了什么。 而帕罗戈夫·尼拉伊朵阿现在裸露出的那只手上,闪耀着点点串串的光芒,就像是为他戴上了一只由古怪光芒构成的手套。 每一串光点都由一个名字发出,那些名字,莱山德闭着眼睛都能想起它们,它们曾在每一位新兵和老兵耳中振聋发聩,它们的所有者的一举一动都从未令帝国之拳与多恩之名蒙羞。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颜色如此不祥? 它们确乎闪动着,但不是他所熟悉或者以为会出现的金色光芒。 这些神圣的姓名现在在尼拉伊朵阿的皮肤表面闪耀着不祥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黝黑,只有边缘与空气接触的地方爆发出金色的光珥。 多恩的脸孔映照着憧憧光影侧过来注视着莱山德,只有白色短发下的那对眼睛依然如旧,淡淡的白蓝色,像是万年的冰川,也像炽燃的火焰。 圣者的话语依然继续,回荡在这个锥形的空间中。 “所以,其实从这一末端枝条上,理论上其实是能够逆向推进至这整个轨道平台的沉思者主机,进而将感染链接继续扩展至贝拉卡恩的整个行星轨道防御阵列、空港平台以及星环和其他任何能从宇宙中朝着这颗星球喷洒污秽瘟疫和不洁之物的东西上的。” 机械沉默而冰冷,行星的大地在他们脚下,而周围虚空盘旋着无数构造,其中又有无数的人类灵魂。 地面上也有无数人,欧姆弥赛亚信徒,泰坦军团,护教军,数以亿计的奴工,他曾经的永恒仇敌们、他如今唯有的战斗兄弟们。 莱山德的头脑和经验自动在他强化过的大脑和神经链路中不可抑制地进行战术运算,也因此在下一个瞬间,前一连长突然明白了为何尼拉伊朵阿或者有可能是……为何要来此,鲜活众生那腐朽大敌的胃口显然比他以为的要远远大得多。 “所以。”他尝试着开口,“这里本该发生什么?” “在任何一名勇敢的战士认为他们已经做到了万军取将,突袭中枢取得胜利;或者是掐断通讯阻止增援,像铁拳一样渐渐将贝拉卡恩握入手中之后,松懈下来的那个时刻。”有着他基因之父面容的男人回答,“这里整个底舱内的瘟疫就会弥散并发酵到最饱满之时,如同破开的腐败石榴一般打开,将它那浓郁的籽实泼洒到这个星球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好让莱山德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原本这不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竞赛,莱山德修士。因为我会在一切发生之前控制住情况,随后只需要正常地告诉你们,我已获取了轨道平台上你们需要的部分控制权即可。但伱执意跟着我来了,当然这也是一个可选项,因此,你现在又可以选择一次。” 罗格·多恩的声音正冷酷地向他宣告。 “我知道你想要胜利,也想要复仇,并且非常不喜欢那群钢铁勇士,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现在全部都在地面上。” “所以如果你向我请求的话,我可以让整个进程暂停一小会儿,只需要一小会儿。” “他们就永远不会妨碍你了。你可以取得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对钢铁勇士的胜利,甚至对钢铁之主也达成复仇。” “至于代价,你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第一次付出了。” “那么你要向我请求吗?” 莱山德眩晕了一下。 被计谋的轻易、无需承担的责任与那复仇与毁灭带来的如此之多的甜美冲击着。 “我……” “……请求您……” —————— 得到不再迷茫的迷茫者的答案之后。 白发的男人抬起了手。 莱山德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被男人的动作捕获。 他看到绝不符合任何第四十一个千年或过去的对任何机械造物认知的景象。 那只镌满了帝国之拳万年来荣耀的手,正在不可思议地“沉”入这根机械柱表面,与金属机械和程序发出嗡嗡的共鸣。 金属、管线、电路、程序和血肉,它们连结“融合”在了一起。 莱山德再次握紧了拳。 呱。 第二更间幕有 *看到书友们最后的惊诧发出了得意而邪恶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间幕其之二 BC可能是公元前也可能是边境牧羊犬 钢铁之主正在努力做到镇定。 内外皆钢。 他对自己默念。 这个时候他毛茸茸的面部和掩盖在绒毛嘴筒子下的嘴唇很好地帮助他掩饰掉多余的表情,只是他收紧的耳根和抻直的尾巴实在很难光凭意志力克服——见鬼的小狗本能!!!!! 他的内心在疯狂咆哮,各种相关的知识,有关于如何应对当前这种状况的五百六十三种应对方法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列出,但是只适用于人类!毕竟没人会给一只狗编写这种东西!!!!!佩图拉博自己的嗓音在他的大脑里尖叫,但更让人担心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原体从他的记忆深处扒拉出他父亲的腐朽帝国和混沌对于这种疑似亚空间突发事件的三千余种处理方式,大同小异,只能说,少有例外。 而如果被我放逐的子嗣们发现在这不能自控的软·弱·的躯壳里其实是谁…… 佩图拉博头皮发麻。 尽管实际上从未有过此等经历,钢铁之主还是觉得自己的感觉可以类比——仿佛正在泰拉皇宫广场中央宣布自己要娶泰拉禁卫官并且证婚人是福格瑞姆那么离谱,估计距在星炬上全宇宙广播自己的身败名裂只差一张皮毛的距离。 毁灭吧。 他紧了紧自己的四只爪子,哦恐惧他妈的眼啊!我甚至四只爪子都是剪过指甲的!!!!! 原体带着一种羞耻愤懑过度的僵直平静咂咂嘴,这些不值一提的牙齿虽然维护得还行,但是显然不具备对陶钢的穿甲能力,如果这些该死的子嗣想的话,只需要打开火焰喷射器,不,有高达99.998%的可能只需一只手的扼颈就足够摧毁自己现在居住的这个可悲的、脆弱的、毛茸茸的小身体。 当那·个·丹提欧克走过来的时候,佩图拉博下意识地贴紧了耳朵,热气从肺里涌出,通过狭长的鼻腔喷出鼻孔。 这当然与丹提欧克其实一直是正确的、而他的确对他、对那些子嗣有所亏欠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他现在只能抬头看着庞大的铁甲巨人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一只狗的紧张本能! 当然。 承载钢铁勇士原体灵魂的动物站在那里,荒凉边陲的行星深处,苦痛之堡垒,沙登霍尔德中心的钢铁走廊中,长尾微举,肌肉紧绷,他华美的皮毛蓬松柔软,拥拂着过早苍老的被流放者粗糙锈蚀的铁手指。 丹提欧克的第一下抚摸无疑是笨拙的,佩图拉博无声地冷笑,在一秒钟之内便找回自信。 他侧了侧头,用毛茸茸的吻部拍打这无用的子嗣的手背,示意他往正确的位置顺毛。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巴拉巴斯·丹提欧克!他又无声地斥责,晃动脖子,这次老铁匠的手甲尖端终于落到了正确的位置。 哼。佩图拉博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子嗣的顺毛摸头服务。 ——————丹提欧克充分展示了做一个坚固的狗窝需要怎样的手艺的分割线-—————— 佩图拉博甚至无需绕着这个小小的陶钢堡垒转一圈。 这破烂的东西甚至不配拿来塞进宏炮! 毫无防御力!一碰就倒! 丹提欧克!你的水平不该如此! 他兴奋地竖起耳朵,耳尖随着身体起伏抖动,尾巴尖愉悦地摇晃,神气活现,嫌弃地用鼻子嗅嗅,接着用爪子各处扒拉,直到他的前三叉戟耐心又缓慢地把最后一个陶钢构件安插到他满意的位置,原体才大发慈悲地昂首挺胸走过去,把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柔软布垫踩出大小适宜的凹坑,然后在里面盘卧成一个漂亮的圆形大毛团。 佩图拉博觉得困了,他眯起眼睛,盘起尾巴,露出牙齿和舌头,打一个超——大的呵欠。 “看来你终于困了小家伙。”丹提欧克咳嗽着,赫鲁德战争留给他的破败肺部和气管自始至终从内部灼烧着他,但耗费宝贵的体力做完狗窝却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一阵轻松。 这是个神奇的动物,战争铁匠开始逐渐理解第六军团战士对他们的动物伙伴的亲昵,尽管他和所有兄弟们交流讨论的结论是这只动物很可能属于狼的亲缘种,是一只古泰拉时期的狗。 ——反正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 “我们应当十分警惕,因为这极可能乃亚空间的波动造成的一件意外。”查阅了大量资料的牧师詹尼夫沉重地如是警告。“而亚空间没有意外。” 当然如果牧师兄弟说话的时候没有露出那么明显的“所以你们应该把它交给我带回去挼毛”的表情的话这警告会让人更重视一些。 古代典籍中提到狗是一种极佳的伙伴或陪伴动物,确实如此,他想到。 这只意外闯入伤痛之垒的狗看起来昏昏欲睡,哦,它的眼皮在打架,它马上就会睡着。 黑白花狗躺在他亲手做的堡垒狗窝里,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件礼物,它的呼吸拂动着鬃毛,长长的毛尖在空气里随着调节器的气流微微摆动。 有一种强烈的渴望突然支配了丹提欧克。 他警觉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但周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亚空间作祟或者腐化的征兆,一切都很安稳,各司其职。 就试试呢?试试?也许…… 他尝试着在自己仆从的帮助下脱去一部分手甲,随后伸出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光裸手掌冒险再次抚摸这只大狗的脑袋和后颈。 大狗头顶厚密的绒毛包裹着老人粗糙的皮肤,后颈华美的柔软长鬃将骨节和青筋遍布的手指温柔埋没。 今日意外出现在冰冷岩铁堡垒深处的动物懒洋洋抬起眼皮看了丹提欧克一眼,那是一种慈爱、放松、信任的目光,他在告诉丹提欧克,他要睡了,而且相信他会守护好他。 被破坏的泪腺今天工作有些多余,老铁匠眨着眼睛。 目镜读数提醒他狗的常规体温略高于人类,哦是的,一定是因此它给他温暖的感觉,是的,他想,一定是这样,如此温热,带着全心信赖的暖意,从指尖开始渗入,麻木的心脏仿佛又鲜活起来,怨忿又无可奈何的冷酷血液重新变得活泼,充满热情地一遍遍冲刷他的血管,一如他当年得知自己的基因之父将要来与他们团聚的那瞬间。 许多年以来层层迭迭包裹着他、支撑着他、鞭打着他的不甘、痛苦、仇恨等等情绪的浪花不再翻滚,趋向无风的海面一般宁静。 剩下的唯有叹息。 “真是不可思议……” 呱。 看完上一章分析很高兴书友非常好猜测使我大乐 丹提欧克间幕系列也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哦 就另外有个噩耗是,作者有室友,然后之前把甲流和新冠传回住处让宅宅作者也跟着体验了威力版本的这位瘟疫使者,今天进门说全公司都感冒了,还挺乐呵…… ……我无语了,希望周末不会被传染到吧。 这世界是真有人会把病过人毫无负担啊(lll¬w¬)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摔杯 在离地表数千公里的太空轨道上,来自黑暗虚空的死亡寒息环绕着莱山德。 这个完全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于基因原体和父亲印象,但切切实实的感觉又不会错的白发男人,真的是他与他的战团一万年来所知的罗格·多恩吗? 但是倘若,倘若只要莱山德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与过去的荣耀都投入黑暗深渊作为献祭,那么原体最终能够重返山阵,带领帝国之拳…… 他的额头不知何时悄悄渗出了汗珠。 这个梦,是醒来好,还是继续做下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 天命钢铁号 气氛融洽衣香鬓影(?)的十二神殿大厅 众所周知,欧姆弥赛亚的信徒通常很难被凡人的享乐或招待取悦。 只因他们已将自己奉献给了更为至高的目标与神明,血肉苦弱,而侍奉万机神知识的愉悦远胜过凡尘俗世的庸俗快感——嗯,至少神甫们绝大多数时候面对帝国民众、星界军团或者某些阿斯塔特修会的时候表达的大概都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此刻已经入座的妮兰维拉贤者的机械思考回路已经变得懒洋洋地,不再想要过多去掩饰什么,除非过于出格的话——她附肢内和辅助处理单元预先设置好的代码会帮助她不至于到达失态的地步。 而她忠心耿耿的护教军阿尔法和其他战士们虽然还紧紧握着他们的武器,并尽忠职守地用瞄准锁定着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不动弹,反而像只乌鸦一样盯得她非常不舒服的太空野狼星际战士,但他们也已经不知不觉一杯接一杯地饮下了比正常量更多的精酿白色格罗斯科女人与精炼钷素制成的饮料,嘛,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不是吗? 毕竟妮兰维拉的机械口腔传感器和她从护教军们的数据链中获取的信息全都在告诉她,这些所有的看起来很新鲜美味,而且实际上也很新鲜美味的食物和酒水里面真的添加了刚刚剔下的柠檬皮、真正的香料植物酿造液和纯正的食用乙醇。 太奢侈了。 这就是她现在对这场欢迎宴会的所有感想,作为一位把脑子和备份记忆单元装在胸口和后腰,而把主动力反应堆和记忆存储单元装在被切除的子宫和卵巢部位的合格机械贤者,这种一心很少多用的专注情况很不多见。 因此抱着“我全都要”念头前来的贤者自然而然在内心对这里的一切的好感度都不自觉上升,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于此同时,她也对这位行商浪人家主不断没话找话的尬聊显得耐心好了许多。 而他还在用那非常适合念诵二进制祷言和机械赞美诗的钢锤落在铁砧上般具有穿透力的沉厚嗓音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狗有多么可爱。哼,行商浪人奢侈又无用的小爱好,他们总是饲养一些昂贵又稀有的观赏宠物,比如她所知道的另一位行商船长,甚至还在自己的船只上饲养了异形。 好吧,那只黑白色的毛茸四足生物确实也很抓眼球,妮兰维拉贤者不会承认自己的3号与4号传感器曾多次扫描过它的头顶和尾巴毛,但是血肉生物对永恒不变的金属来说过于脆弱了,知道它的毛皮堪比羊毛与羊绒对钢铁肢体来说没什么意义,机械神教自有衡量热能的一套方式。 “妮兰维拉贤者?” 哦,她怎么又走神了?贤者代表把女性面具的正面转向发出疑问声音的方向。 那位以血肉之躯的标准,或者以机械眼的衡量标准来说也实在太过完美迷人的男士正朝她举起酒杯,而他旁边那个只晓得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傻乎乎星语者女孩则实在是浪费了她这副天赋的美貌,或许她可以在之后把这个少女要来,躯体做成机仆而那灵能极强的大脑能用作盖勒力场实验……这灵能计数器是怎么了?传感器是坏了吗?怎么会无法显示数字?真是麻烦…… “愿欧姆弥赛亚的光芒使你的传感器永葆健康,贤者。”好吧,她也可以大度地原谅这位英俊异常的船长这蹩脚的恭维,只要他接下来能够识趣一些…… 机械贤者的数根金属附肢带着粘稠的凝胶从她的袍子底下探出,一根上面举着录像伺服颅骨,好让她能够把此次宴会的美景和细节记录下来以便日后作为自己在这里举行宴会的参考,一根向桌面上送出了一些提前写好的羊皮纸卷,上面用高哥特语和神圣的二进制语言写着她预备要让这位行商浪人在上面签字的契约,最后一根则在她自己的手举起酒杯的时候探向卡洛西尼船长那张英俊到可恨的脸。 此时数道光从她面具的机械光圈里闪过。 ———————— 而另一边的临时灵能通讯频道中。 (……呃啊啊啊,我还以为我只需要坐在这里和她扯淡一两个小时,然后在她回去之前贝拉卡恩就改名换姓了。但是看来情况有些……我说,她和她的部下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外貌已经开始变得非常有问题了吗?) (瘟疫之神的认知滤镜效果就是如此。鉴于我们的某位特派员还没发回讯号,拉弥赞恩,你还得和她胡诌几句才行。哦,还有你!不要以为趁我打字速度慢就可以做些小动作!马——阿特拉!) (是乌瑟尔玛阿特拉,好吧,我真的快忍不住了,我都开始觉得我曾经在……见过的那些变化灵和惧妖肉块还有混沌卵比起来都算非常干净整洁了,求求伱们了,谁快做点什么,我觉得自己浑身发痒,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我想往这堆发烂发臭的机械肉块上丢灵能火球和闪电!) (那就把你的脑袋低下来,忍住,就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你说得轻松,安抚狂暴的灵能没有你想得这么容易。) (谢谢你的抱怨,玛阿特拉,我不是基里曼,我知道灵能使用的感觉。) (玛阿特拉的经历听起来真是丰富,回头可以和我讲讲吗?我说,还要交谈多久,她的袍子下面那是尸水吗我说!机械肢体也会这样?!等等,等等,(古泰拉粗口),她那根滴着脓液还有烂牙的触手想做什么?!) (普罗斯佩罗的天空啊!别过来!) ——————— 装满葡萄美酒的金杯摔落在地。 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宴会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烧灼、焦灰与沉淤沼泽底泥被烤干的味道,被等离子、热熔光束、喷射火焰所熔解的腐锈金属嘶嘶地穿过稀少的生物质,流到了地面上,将精美的地毯与地板弄得一团糟。 惊魂未定的第十五原体保持着他的施法姿势,浩瀚洋最狂暴的灵能风暴的余韵火花还萦绕在他指尖跳动。 拉弥赞恩眨着眼,看着自己身前张开的护盾和面前已经被宴会厅周围墙壁中预先埋伏的一批装备等离子和热熔炮的铁环机兵集火烧得焦结熔蚀到不能再扭曲的一团半凝结无机质壳的机械贤者。 万纳斯缓缓从大厅另一侧的阴影中浮起——他吸引了护教军那些致命辐射武器的第一波绝大多数火力。 黑白花狗面无表情地高踞在他的高脚沙发上,冷冷看着一切。 “哇哦。”拉弥赞恩最后发出一句感叹词,“看来我们的竞赛已经有结果了。” 呱。 计划还是先上一个丹提欧克间幕三(因为我昨天发丹提欧克间幕二的时候忘记标丹提欧克名字了(你)),凤凰的间幕因为一个小意外我可能要扩写(?)或者干脆写进之后的正文线 umm,不是特别愉快的丹提欧克间幕三呢,都温柔了三个间幕了总得有人吃吃铁拳 (本章完) 丹提欧克间幕·三·转折 战争,在遥远黑暗的未来,唯有战争。 不知道哪个家伙第一个想到这句话的,但是在这里这句话确实没说错。 佩图拉博心想。 他正用他的肉垫和爪子(剪过的)沉稳地行走在伤痛堡垒沙登霍尔德那些异常复杂曲折的石头和金属走廊中,原体对自己曾经最宠爱子嗣的建造偏好非常熟悉,他只是稍微试着走了几个岔路,随后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在这里选出正确的道路了。 就在之前丹提欧克与他的访客交谈时,趴在陶钢狗窝中看似打盹的佩图拉博已经一字不落地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并对自己所处的时间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当然丹提欧克随后与塔拉斯奇一道匆匆离去的时候不会猜想到,那只给他温暖、平静和亲近感的毛茸茸黑白花狗非常可爱地不断歪头盯着自己离去可不是因为不舍——佩图拉博目前的这个四足(没有手指头的)形态确实让他很花了点功夫才在丹提欧克走后溜出房间。 我打赌罗格多恩或者费鲁斯马努斯如果变成狗都做不到!他自豪地想,他美丽雪白的鬃毛飘荡在胸前,哦,马格努斯不算,*那种级别的*灵能选手是犯规的! 纵然丹提欧克过去触犯过佩图拉博曾经最为在意的忌讳之一,但对这里已经经历过太多个不同瞬间的黑白花狗来说,如今的内心中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也只会觉得不可思议,*绝对不是那样的拧巴怪!*以及,再一次咒骂一下那个画饼谜语人老骷髅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真是一场试图造就福音的灾难结合。 飘散的思绪随着他的前进收拢,佩图拉博沿着墙边以对步小跑着,他的爪子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根据他刚刚偷听到的两名子嗣的谈话,他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为了溜出房间他浪费了过多预定外的时间,只能说幸好丹提欧克那不正常的年迈拖慢了他的行动速度,不然以一只普通小狗的耐力来说要及时赶到他们将要举行会面的礼拜堂还是有点紧促了。 有一件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是,虽然在此地的钢铁勇士只是一支人数寥寥无几的残兵,但他们所建造的礼拜堂无疑是充满了对自身、对帝国、对第四军团和基因之父的骄傲的,佩图拉博注意到这个空间的尺寸大小远远胜过他们实际的人数需求,也就是说,这个礼拜堂无疑是一种无声的想要献给梦想中的某个人的赠礼。 长长的过道两旁有着各种用本地岩石制作的雕塑艺术品,在通往礼拜堂的切割平整的岩壁上有人满怀崇敬地用厚厚的被雕凿过的精美钢铁覆盖了它们,这些浮雕的内容与这个过道中精美的、对人类、帝皇、父亲与战争同时表达出自己信仰的装饰物皆出自伟大战士们的巧思和巧手。 最后由这一切组合成为的是一幅巨大而令拜访者会为之震撼的奇迹般的浮雕画面:人类帝皇朝着阳光升起的方向带着骄傲注视着他的第四子,而钢铁勇士的基因之父则在另一侧回瞰着他的创造者。 礼拜堂周围冷冷清清,即使是在有访客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什么生气,钢铁勇士们的军团文化并不鼓励他们用荣誉和勋章装点自己和他们的殿堂,从赫鲁德战争中幸存下来的钢铁勇士们也缺乏足够的人手来撑起整个礼拜堂的气氛。 狗的眼角余光掠过这些图案和墙壁,一个念头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确实比起某几个地点,他的军团在这方面是太过于缺乏彰显了,他们至少应该用一些旗帜和荣誉墙来……但佩图拉博现在需要马上做的事情更重要,他随即将这些抛在脑后。 佩图拉博匆匆地穿过这个充满战争、艺术、回忆与已经被封刻入岩石的梦想的长方形空间,听到从礼拜堂内部传来咳嗽声,是丹提欧克痛苦的喘息和咳嗽,还有他的战斗兄弟用自己的铁手甲替他拍抚胸口的撞击声。 边境牧羊犬摇了摇头,随即放轻了脚步,装作是一只无害的路过动物一样溜进了此地最大的大厅。 他看到丹提欧克和塔拉斯奇,还有一个身着上校服饰的凡人辅助军军官,詹尼夫牧师正在检查铁砧圣坛上永不停歇的铁锤击打与熔炉咆哮,随后他走下来同他们汇合,此地等待来人的最后一人是一位凡人神甫,应该是来自别的地方,他站在另一侧,身披风格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蓝金色兜帽长袍与法衣。 “他们来了。”狗狗竖起而灵敏的耳朵很容易地捕捉到了牧师的告诉丹提欧克的低语。 接着佩图拉博就看到了在这个特殊日子里前来拜访的不速之客们。 很好,我看到了,第一个昂首阔步走进来的傻瓜我认识,伊德利斯·克伦德尔。狗舔舔嘴,嗯,看他的模样,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刚刚被任命为第十四大营的新战争铁匠。 随后鱼贯而入的人里包括一名身穿红袍的机械教贤者,一名神情肃然、身着特殊绿色动力甲,胸甲和肩甲上有醒目的眼形标识的星际战士,很好,看看,这是来自第十六军团的荷鲁斯之子,还有什么?哦,这个新上任的家伙还给自己弄了一堆穿着花里胡哨新动力甲的荣誉卫队,狗开始冷笑起来,这群卫兵全是新手,只能摆个样子罢了,虚荣的傻瓜! 克伦德尔带着一种奇怪的傲慢朝他们走来,开始踏上圣坛所在的阶梯时,他终于打了一个相当生疏冷淡的招呼。 “战争铁匠。”他说,“我带来了来自军团和吾等主人的新消息和新命令。” 接下来便是关于佩图拉博或者更准确地说,荷鲁斯,给予丹提欧克和其余人的新命令、以及那位凡人神甫带来的有关奥林匹亚的毁灭与其他消息,最后是不可避免地争执爆发—— “够了,如果你不能交出此地和你军队地指挥权,那么你和这里的所有人就会被当作背叛原体和战帅的叛徒来对待!” 太蠢了。 一场闹剧。 观看一切至此的边牧冷静地想,*我以前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此明显的利用和如此骄狂的子嗣……* 狗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看到丹提欧克那张被他自己熔炼进血肉颅骨的钢铁面具转向他的每个同伴。 于是佩图拉博立刻理解并知晓了巴拉巴斯·丹提欧克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如一道闪电般蹿出去,直接蹿上了丹提欧克的肩甲,也打断了老铁匠本来要说的话。 “这是——这是什么?一只动物?”克伦德尔的嘴角扭曲地笑了,“伱这个残废看来真的是对军团没什么用处了——” “【闭嘴你这蠢货。】” 一道声音,一个充满威严的、如浩瀚汪洋上不可抵御地逼来的雷暴云团一般的声音在这个钢铁圣堂的穹顶下回荡。 丹提欧克、达拉斯奇与詹尼夫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原地,而不可一世的克伦德尔同样如此,他的卫队看起来完全不知所措,茫然地将枪口对准伤痛堡垒的一行人,显然所有钢铁勇士都认出了这个声音,绝对不会认错。 那名机械教红袍贤者与荷鲁斯之子则退到一处,警觉地环视着此地每一个可能不对劲的地方。 “【让人无法忍受的骄愚与轻狂,克伦德尔。】” 新上任的战争铁匠的气焰如被泼上热水的雪一般肉眼可见地消融。 “您……您……?!” 呱? 虽然中间因为是间幕的关系尽量加快了节奏甚至还快进了两大段本来要写的情节但是好像还是写不完? 好吧,看来铁拳今天是落不下了呢(幸灾乐祸) 啊对了我知道肯定有人会问,这篇间幕开始写了所以说一下: 1、佩佩在这个时空里能说话并不是一种常态,绝大多数时候他依然不能说话的。 2、拉弥赞恩如今不知道佩佩可以这样。 3、佩佩在主线中仍未真正说过话。 喜欢间幕的话可以多多投票留言哦【你】 多角度其实能看到的东西确实丰富很多,这也是一开始很多人的疑问,为什么不写佩佩心理活动,这不是因为有间幕角度嘛—— 写佩狗和好儿子们独处真的很爽( (本章完) 丹提欧克间幕·四·肉垫?铁拳! 带着钷素气味的风穿过星球地表下庞大的空洞。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发出第四原体声音的那个活物身上。 黑白花狗漂亮的棕褐色杏仁眼冷冷地从丹提欧克的肩甲上方扫过礼拜堂大厅中的每个人。 他那不成器的子嗣惊慌的疑问是此刻礼拜堂中唯一的动静。 “不、不可能!在我出发之前,我才有幸于铁血号上觐见过我们伟大的基因之父!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绝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邪物!竟然胆敢冒充钢铁之主的声音!” “【邪物?】”毛茸茸的四足生物在老铁匠的肩甲、动力背包和头盔旁灵巧地找到了一些空间来放置他的四个肉垫爪子,老铁匠喘息着,一把抓住战斗兄弟的手臂好坚持不让自己苍老衰弱的膝盖由于突然增加的重量而跪到地面上。 惊呆了的副官塔拉斯奇及时搀扶住了他的长官,而他自己则完全不敢抬头打量那只之前还让他们都觉得非常可爱亲近的毛绒四足生物——那生物的喉间正在发出一个让他们从灵魂到肉体都在颤栗的声音。 “【邪物?汝竟敢这般将此名词冠于吾身?】”他们基因之父、奥林匹亚的暴君与毁灭者、钢铁勇士军团永世的父亲与主人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头顶和大脑中隆隆回响,新上任的第十四大营战争铁匠在如此压倒性的威严下开始腿肚子发颤。 那质问之音根本不是一只小小的生物的声带所能发出的,这与任何人的常识都不相符,这只毛绒生物张开的嘴唇与这发音根本无法对上:此等宏大而雄伟的音色只有且只能由钢铁之主,佩图拉博发出。 丹提欧克在他的铁面具下用残破的嘴唇深深吸气,他使劲眨着眼辨认着这多年未闻之音,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诡计与欺骗的痕迹。 “【很好,克伦德尔,原本看在算是我子嗣一员的份上,你这可怜的萎缩小脑瓜或许还堪一用,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看看你身边的那个荷鲁斯的下水道老鼠崽子刚刚对伱的同袍和前任上司的侮辱,对你父亲言语中的轻蔑,而你居然因为他们而冲着你的同袍们咆哮!毫无脑子地替他们说话!身为钢铁勇士,你居然就这般轻易将那个科索尼亚混混那拙劣的命令奉为圭臬!】” 身着荷鲁斯之子独特绿甲的阿斯塔特军官此刻上前一步,把手放在他的武器手柄上作势拔出,似乎要为他的父亲的荣誉向这连人形都不具备的大胆狂徒作出抗争,他扬起浓密黑眉,张口欲言。 但黑白花的大狗只是用明亮的杏仁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叛徒的子嗣便如同被牧羊犬盯住的绵羊一般闭上了嘴巴,完全不敢动弹了。 与背叛者们同来的那名机械教成员将自己穿着红袍的躯体缩得更靠后、更靠近他们来时的入口了,只有他兜帽下的那三只仿生机械眼在疯狂地不停收缩、旋转和发出咔咔声。 此地的凡人辅助军军官握着他的武器,把自己放在一个适合隐蔽和射击的位置,警觉地观察着场面,而那个身着蓝金色法衣的神甫则吃惊但毫不动摇地立于原处。 “【丹提欧克,载我过去。】”这只神秘也不神秘的黑白花狗高傲地向他曾经最宠爱的子嗣下达了命令。 老铁匠起初没有动弹,直到那动物再次重复了他的要求,从融入血肉的铁面具下方才发出了一声深沉的长叹,接着古老的伺服和动力甲关节被驱动起来,支撑着老兵衰弱不堪但尚未死去的躯体向前走去。 圣坛边缘簇拥的人群犹犹豫豫而踌躇迟疑地退却了,就像一大群不知所措、没有头羊的羊羔。 只有刚刚最最狐假虎威地陶醉在虚假荣光中的克伦德尔被凸显在了原地。 一步,又一步,丹提欧克负着那神奇的生物站到了瑟瑟发抖的钢铁勇士阿斯塔特面前。 “尊……尊敬的丹提欧克……” 但银灰色钢铁面具中的人只是对着已经被宣判的背叛者疲惫地摇了摇头,他只对克伦德尔说了简单的一句话,便能从中显示出——即使被当众斥责、剥去荣誉和终结者铠甲、被放逐到如此荒芜偏远之地的多年后,巴拉巴斯·丹提欧克依旧对某个梦中之人的深深孺慕与深刻了解。 “太晚了,克伦德尔,愿你的灵魂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而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冷笑着评论了一句。 “【前倨后恭,不过如此。】” 他昂起有着颤巍巍抖动的耳尖和长长吻部的头颅,在钢铁圣坛前宣告了这名子嗣的最后结局。 “【数以万计的可能性在每一光秒的浮动里从我的大脑里通过,以前如此,未来亦然。】”那张毛茸茸的黑白狗脸上浮现出一种每个曾经见过原体的钢铁勇士都会永远铭刻于心的冷硬残酷神色,那久违的感觉让本应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高大战士震颤着肌肉几乎无法举起他的爆弹枪。 “【如果你以为我失去了我那躯体与甲胄,化作这般形态便不能收拾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伊德利斯·克伦德尔。】” 宠物狗修饰良好的爪子向前伸出,他的肉垫拍上阿斯塔特那被先进的基因工程强化过的头颅。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可悲而可憎的追随混沌疯癫之人甚至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喜色,他举起枪口正要说些什么—— 接着,这名星际战士军官的头飞了出去——物理意义上的,带着小半截脊椎和红白相间的血肉、以及混杂着金属线缆的什么混合物——重重地砸到了礼拜堂那被强化过的浮雕墙面上,像个脆弱的水囊一样炸裂、溅开、内容物洒了一地。 “【你的命运本应在此之后有所延续,克伦德尔,】”每个人的耳边都隆隆回响着铁之神祗的声音,那声若奥林匹亚高峰之上的闪电惊雷,“【但我的裁决在此,将以斩断汝之命运,从此不复存。】” 而当众人的身影再度落入那只毛茸茸的四足生物高贵、威严而倨傲的双眼中的时候—— 叛军使节们再一次真正地、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呱。 好几次差点把克伦德尔打成克伦威尔(扭头) 第二更有,码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此真乃永世神选之姿 在多次沐浴消毒(“虽然可能大家都不至于得病但是感觉心理上还是需要有点仪式感,不然我真的一直觉得手心黏糊头皮发痒。”——某位三米多高的大只佬语。)并更换过衣物甲胄(以及座驾)后的拉弥赞恩、佩图拉博、乌瑟尔玛阿特拉这会儿同“萨德“一道正坐在灵能顾问的符文学和法术沙龙里接见返回母舰的战士们。 “这里浓郁的书卷气息和艺术氛围会令我想起一些从前的日子。” 已经非常自觉且灵巧地利用某位原体的工作室和材料替自己的头盔和乘员舱外部装甲手动加饰了金色羽翼的蔑视者无畏如此说道,接着以恰到好处的语言专业地点评了沙龙的一些艺术品,并且成功地使用数个玉米田和玉米罐头笑话令除了拉弥赞恩之外脸色不虞的两位同伴神色稍稍由阴转晴。 在他们面前的厅堂中放置着一些被临时搬动过来的星球立体投影仪、实时沙盘和其他用品,嗯,之所以他们如今不在指挥室是因为那里装不下这么多人(毕竟他们现在有两台蔑视者无畏了),而同样合适的十二神殿大厅——呃呃,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那儿暂时被封闭了,并且要等到军械库和药剂师实验室通知他们完全确认空间清洁之后才能重新对外开放。 并且在这里乌瑟尔玛阿特拉还可以为他们提供免费临时装修服务,比如用灵能直接在房间中原地拔起几个高度可以分别适应每个人的体型的宝座之类,总之,某人的灵能确实非常的新鲜,非常的方便,但沙龙主人拒绝了某人永久性使用此地的试探询问。 而在这四位崇高者所端坐的宝座台阶下,整齐地站立着两队竞争者,而方阵最前,正站立着两位前来汇报战果的指挥官。 左手第一位正是来自钢铁勇士的索尔塔恩。 锻石者未着甲胄,苍白绷紧的皮肤由于被反复搓洗刷得发红,连呼吸面罩都换了一个新的——因为他在回到天命钢铁号复命之前不得不先把它们全都脱下来交给强大和纯洁(?)的尤利乌斯兄弟,由这位牧师把他们所有人的动力甲和武器都拿去净化到可以被重新使用为止;当然金发黑甲的牧师兄弟本人则是令人信服地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纤尘未染,突出一个万瘟丛中过,片疫不沾身。 这回无论是万古长战老兵还是他的新手兄弟们都对牧师尤利乌斯阁下高举圣言录(烧着金边黑炎的),脑后亮光环(看不清是几芒的),桂冠额头闪(灵能荆棘的),挥舞大宝剑(发出了可疑的橙红色灼光的),怒吼着“为了我主的荣耀,服从或死亡!”时燃起的那大片大片焚尽一切腐败污秽之物的金红色火焰表示印象深刻、心悦诚服。 对此等前所未闻的传奇事迹,老兵们的私下评价是此真乃永世神选之姿,而新兵们的讨论看法是估计帝皇冠军不外如是。 ——就是如果强大的尤利乌斯牧师兄弟在他祷祷祷杀杀杀烧烧烧的尽兴时刻能稍微克制一点,不要把他们打算突袭的地方烧塌了就好了。 结果因为他那一剑把疑似整个腐朽的召唤复活仪式的主体胚胎直接剜出来捅了个透心凉并烧成了一堆白灰,他们所在的地下洞窟立刻露出了比他们踏进来的时候更加狰狞可怖的真面目:那见鬼的巨大地下空洞原来是个超超超大号的纳垢恶魔子宫! 那可真是连索尔塔恩和达萨德拉这般在恐惧之眼中摸爬滚打见多识广的老兵都不愿再次回想起的记忆。 哦,可能只有药剂大师洪索一个人在替其他人消毒的时候表示过这种恶魔子宫的想法还挺有创意的。 在尤利乌斯的金红怒焰帮助下,好险所有人在被做成恶魔胚囊之前险之又险地沿着变成了半生物质脐带的从上层摔落下的高塔残骸爬了出来,接着他们发现—— 是的,整个贝拉卡恩机械议会所在的高塔被打破后虽然丧失了指挥能力,但它呈现出被纳垢污染的状态,正在朝外扩散黄绿色的瘟疫毒气! 又惊又怒的一行人在废墟上找到了剩下的机械贤者们和已经死去多时都烂成了一滩浑水和金属污泥的——维生箱中的代杜斯大贤者的剩余部分。 幸好不知为何,此地的护教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并且原定计划中最大的阻碍之一,贝拉卡恩的“光明使者”泰坦军团、以及星球轨道防御星环也没有什么朝他们组织成规模进攻的意思,钢铁勇士一行人顺利的砍瓜切菜般干掉了此行剩余的预定目标贤者们,接着开始寻找整个星球的沉思者中枢。 随后他们就知道了为何整整一个多连的阿斯塔特在机械议会高塔下闹出了如此之大的动静,却没什么有组织的抵抗力量来管他们的横冲直撞。 因为在贝拉卡恩的星球熔炉之心所在宝库的入口前,他们遇到了抱着同样目的前来并也在暗自奇怪自己好运的帝国之拳突击队一行。 在最终胜利的目标前,火并看起来一触即发。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在互相赌咒发誓“问候”对方摸过的每一个螺丝钉和每一块砖头并且每走一步就几乎在推搡对方的情况下(有赖于第十连跟来的四个小队的年轻战士勇敢地在他们之间充当缓冲地带之后)奇迹般地打开了宝库门并一起冲了进去。 而站在右手边第一位的并不是利凯文牧师——牧师兄弟回到这里之后便直奔礼拜堂尽情进行他的忏悔鞭挞仪式去了,据称是因为他纵然已经接受但依旧无法相信自己与钢铁勇士真的联合作战了这一事实,需要在痛苦中进行冥想。 右手边第一位正是面容恢复了往日坚定的达纳特·莱山德,他的皮肤也散发着刚刚搓洗完毕的热气,高出旁人一头的帝国之拳穿着新换上的奥林匹亚长袍,看来是匆匆赶来的。 帕罗戈夫已经返回药剂师实验室,莱山德在接收了利凯文兄弟发来的所有数据之后,赶到这里负责为他所带来的这些兄弟们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由于双方是同时抵达星球熔炉之心并开始控制它的,因此其他更多的内容就变成了评价的关键。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你们各自携带的记录仪中的内容,如此,将非常公平且直观。”拉弥赞恩宣布道。 在两方指挥官与战士的众目睽睽之下。 双方队伍汇合之前那如约好般的战斗路径与内容(除了帕罗戈夫的那部分被处理过)全都被播放了出来。 尴尬的沉默弥散在空气中。 “哦。我必须说。”“萨德”优雅的声调第一个打破了空气中凝结的沉默,他听起来竟还有一些奇异的欣慰,“你们的配合真的非常精妙而高效,一个如此完美的连队,诸位。作为你们的连长,我与有荣焉。” 呱。 哦耶(?) 虽然我还有超级多三次元的事情没做完 哦对了,好像最近又开始一波呼吸道疾病爆发,书友们要保重啊 (本章完) 丹提欧克间幕·五·颂歌 边牧挑剔地皱起鼻子。 “【丹提欧克。】”被唤到名字的老铁匠朝他的父亲点了点头,而其他闻讯而来聚集在此钢铁勇士则显得多多少少都有些惴惴不安。连那台被涂满了伪装黑油漆,刚刚在那钢铁雕塑群中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的高大神圣无畏威斯特托弗兄弟也是如此。 “【那些愚蠢到被当枪使都没自觉的家伙都在这里了吗?】”黑白花狗高坐于今日终于得以奉献给想要奉献之人——嗯,应该是人吧——的钢铁圣坛宝座之上,高傲地俯视着下面被一具具排开的尸体,背叛者们的血液四溅在这座礼拜堂中,仿佛为这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猩红色地毯。 “都在这里了,咳!咳咳!伟大的佩图拉博。” “【是吗?】”佩图拉博·bc的目光从那名荷鲁斯之子那被争先恐后拧掉的头颅和四肢的尸块以及机械贤者葛拉图斯那被细细拆做一包臊子、一包零件的“尸体”上漫不经心地移开,“【那很好,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在所有我们军团的内部事务开始之前,谈一谈有关这里的最后一个‘外人’的问题?】” 众人的目光转向了那位自始至终在钢铁勇士冷酷而迅捷的屠杀行动与叛徒惊惧地叫喊、漫天飞舞的血肉与陶钢碎片中不正常地稳如泰山的蓝金色法衣凡人神甫。 “尊敬的……这位大人,但请您原谅:在如此敏感又奇异的时刻中,根据我抵达此处前所接收到的所有消息,我很难擅自定论您的来意,也因此无法第一时间向您致敬。” 丹提欧克咳嗽着,“无论如何,我已经耐心地替你掩饰了许久,也听完了你要说的话,我认为应当在这一位大人面前保持应有的尊重,先从卸下你的伪装开始吧。” 这位之前抵达了沙登霍尔德(伤痛堡垒)并在刚刚向所有人通报了部分阿斯塔特军团的背叛与奥林匹亚的毁灭的神甫点了点头,将手探入自己的长袍深处,某种幻觉力场或是类似的迷彩引擎装置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开始运作的轻响,接着力场开始缓缓消褪。 当这套还算成功的伪装完全消失之后,最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名令人对他的华丽荣耀印象深刻的星际战士。 群青色的动力甲外有着华丽的金色缘边、红色绶带与披风,细密精美的u型纹章和枝叶分布其间,有着皮鞘和贵金属装饰的马库拉格风格短剑被皮带固定在他的腰带之上,由大量宝石、黄金和珐琅等制作琳琅满目而耀眼的各类战斗荣誉勋章和在他的陶钢装甲外侧用它们的光辉彰显着此人的身份:极限战士,第十三军团的原体荣耀护卫以及奥特拉玛英杰之一。 这位来自奥特拉玛的星际战士再次朝着宝座上的毛绒黑白花狗谨慎而有所保留地施了一礼,“萨拉曼思英杰,塔奥罗·尼克德穆斯向您致敬。” “【哼。看来我们的小弟弟基里曼的打扮爱好还是这么蓝而且花里胡哨。】” “请容我提醒您,我无论如何也会捍卫原体与军团的荣誉。”这位有着与他的原体相同短发发式的精英战士毫不畏惧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是吗,呵,丹提欧克没有让人从城墙上就把伱和你的这张嘴轰成一千块碎片已经充分体现了此地我的子嗣们的热情好客。】”边境牧羊犬把他的目光转向被塔拉斯奇搀扶的老铁匠,后者由于情绪激动和长时间站立,已经不得不倚靠在他身躯年龄更为年轻的副官身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奋起回复了边境牧羊犬的话,“正是如此,我的大人。”随后老铁匠立刻补充了一句,很难说是为了及时提醒宝座上的这位不速之客还是为了挽救宝座下的这位不速之客的脑袋瓜,“我与他达成了一个对赌协议,有关于他告诉我们的那些与我们的……军团和您相关的谋杀、背叛与诽谤,但刚刚克伦德尔愚蠢的来访已经证实了他的话,所以……” “【行了,丹提欧克,无需多言。】”狗把他明亮聪慧的眼睛转向下方的极限战士英杰,“【所以我那位好弟弟罗伯特·基里曼把你这么个移动勋章架大宝贝派来这里原本是打算向我的儿子们传达什么讯息?】” 被他们这位突如其来以动物形态现身,又如此娴熟地运用讽刺语言,直白地说出了绝大多数钢铁勇士对兄弟军团看法的基因之父发言所震惊的钢铁勇士们在他们的头盔里喘着气,而那位凡人上校看起来正在拼命咬紧牙关抑制自己的笑声。 极限战士精英领主也在喘着气,但看起来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基里曼大人希望此地由钢铁勇士和不破誓约团组成的守军能够拖延一部分叛徒的军队,能拖多久是多久,你们在此每拖延背叛者军队的一分钟,一天,一个月都是对基里曼大人反攻叛徒和回援神圣泰拉的一份帮助和可能更多的反攻机会。” 狗在宝座上拍打着他毛茸茸的白尖黑卷尾,若有所思,许多钢铁勇士发现他们很难把目光从那毛绒柔顺的大尾巴上挪开。 “【所以说,他是打算让在这个角落中让钢铁勇士对战钢铁勇士,然后自己带队奔赴神圣泰拉,在太阳星系的辉煌舞台上大放异彩是吗?】”佩图拉博平静地陈述到,但颤栗如滚滚风暴席卷过每个人的脊椎,“【罗伯特·基里曼!和你那见鬼的计划(justa****n)!】” 某种来自无形浩瀚之物的压力让奥特拉玛冠军战士精美的动力甲吱呀作响,尼克德穆斯正试图在这位十分可疑地出现在此的叛乱派原体的疑似亵渎分身面前维持自己与军团的威严,但随着他盔甲腿部伺服器不堪重负的爆裂火花,他被压得朝这位奥林匹亚的黑白花毛绒暴君跪下。 “【你很幸运,塔奥罗·尼克德穆斯。】”佩图拉博审视着倔强抬头,面露屈辱之色的英杰,“【如果换做是如今宇宙另一头的那个我,你现在早就被塞进宏炮朝神圣泰拉或者帝国之拳的舰队发射出去了。】” 丹提欧克在他的铁面具中运起所有专注来聆听。 “【但我不是另一个我,我已今非昔比。因此,】”牧羊犬眯起眼睛,“【不管基里曼或者巴拉巴斯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我,佩图拉博可以做得更好。】” 在地底最深处,伤痛堡垒的大礼拜堂中,钢铁圣坛第一次唱起了为了迎接一位原本永远都不会抵达之人而作的颂歌。 呱。 第二更有,码 另外不用担心41k的拉弥和佩狗(应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在第一百八十六次完美地以未开刃的单手剑和无法想象无畏能够挥出的剑术击倒了前来挑战的前钢铁勇士或者帝国之拳——现在的银色颅骨第一连队的成员之后,“萨德”连长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优雅地步出角斗笼,连一滴汗都没有落下。 当然因为无畏就算出汗了别人也完全看不见。 嗯,对于这种体型和力量都很悬殊的挑战,新上任的一连长也很乐于在各方面给予自己将要带领的强大战士们一些“小惊喜”。 因此所有对他提出的挑战他都态度柔和地接下了,而且达成了完美的战绩。 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两位联合作战的成员分别攻击了两处无畏的死角要害,迫使他不得不差点动用另一只手,但本次攻击最终由于同时选择攻击他两处要害的莱山德和尚托一个面露难色扭头一个颊生红晕发笑而作罢。 嗯,笑得非常开心的尚托立刻就被“萨德”连长屈起动力手套的指头敲了个脑瓜嘣好让他清醒一些——随后战争铁匠顶着满脑袋血被紧急送进了医务室。 “虽然我对你们开始学会如何协同作战乐见其成,但在其他时候最好别让我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崇拜信仰,不然我会让他体会一下科摩罗血伶人的技术。”一连长对他的战士们发出了第一条警告,随后就不得不开始应付目露精光的药剂大师的纠缠。 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在他们的位置上观看了此次角斗笼的擂台挑战全程,并且前者还趁紫庭凤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问他能不能给他签个名——此举在接下来的数小时内使得拉弥赞恩的心灵遭到了源源不断的黑白花狗阴阳怪气语言攻击。 【你倒也不必如此吧!我只是觉得福根那种一把剑击倒所有人的剑术真的很帅气而已啊!】 【如果你实在羡慕福根的剑术那么伱就应该向他讨教学习!我的身体素质能够支持这一点——而不是向他要他的相框签名!】 【呃,你确定吗,logos的分析告诉我你的身体反应速度和形态都更适合……】 【闭嘴!】 “对了,”这时候坐在他们对面开始用吸管享受自己那份特调营养液的蔑视者无畏开口了,“有件事我得和你谈谈,拉弥赞恩,佩图拉博。” 一人一狗同时把脸转向凤凰,“怎么啦?/什么事。” 无畏稍微停顿了一下并放下他的营养液罐,那个瞬间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恍惚地幻视一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俊美人物坐在那里挑了挑眉。 “虽然在来到这里的时候,马——阿特拉与拉弥赞恩同我解释过不少,也给我看过了一些资料和讯息,因此一开始我虽然忧心如焚,但也依旧觉得十分欣慰,毕竟我能看到一位忠诚而可靠的兄弟虽然形态有些……不便,但至少是清醒的,还在此能够主持大局;而另一位原本已经在无尽杀戮、愤怒与鲜血中迷失了自己的兄弟如今依旧以他的能力与忠诚服务于父亲和人类。” 蔑视者无畏身周的气息突然变得异常危险,灵能顾问警觉地抬起了他刚刚还在津津有味看书的头。 “不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人,怎么没有提前告诉过我,你的铁血号上,还搭载了一名与那可恨、该死的大背叛者如此相似的生物?” “什、什么?等下、等下,嗨,不要激动,三姐(那台无畏又仿佛挑了挑眉),我是说,福根,玛阿特拉你也是,有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无畏无视了灵能顾问噼啪作响的法杖,他昂起头对最远处的那个兄弟提出了问询。“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同我解释的吗?佩图拉博?” 房间里坐在沙发王座上的原体边牧冷哼一声,不是非常情愿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把他的注意力分给他这位可以说是陌生又熟悉的兄弟。 狗飞快地用眼神打出了语音回复。“你想要我解释什么?福格瑞姆。” “有关于作战录像中在贝拉卡恩纳垢恶魔造物中发生的那个场面。” “那不过是正常的力量借用和调用,”黑白花狗脸上浓密的毛发很好地掩饰了他强硬的面部肌肉与态度,“这种事件又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想想发生过的那许多既不合理又不可能的事件和其中那些圣人或者英雄扮演的角色。” “不要混淆视听,佩图拉博,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正常的’的情况。——我指的就是那个戴着牧师骷髅头盔的生物,在头盔下的容貌配合他在那里的一切表现和动作都让我想起了一些极端糟糕的回忆,应该说,要不是他当时正在砍杀和焚烧的是一个混沌造物,以及身边的那些战士看起来也都还正常,我绝对会立刻亲自降到地面,并尽我所能地立即消灭他。” 蔑视者无畏的优雅音色中终于带上了狂热的忿怒与仇恨,拉弥赞恩的视线开始在巨大的福根与毛绒的佩图拉博之间来回转移。 “那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原体边牧扶了扶他长长鼻梁上的某种动作捕捉和显示装置,“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狗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十分烦恼一样,“就非得是现在吗?” “就是现在,这里,我要知道真相,佩图拉博,我不认为对你的兄弟或是任何人隐瞒真相是一种对解决问题有益的行为。” 拉弥赞恩不自觉地点起了头,而玛阿特拉面色古怪地看了所有人一眼。 “好吧,有很多事情,你想先知道什么?先说好,我只能回答你能回答的部分。” “莫非在我们这一屋子人之中还有谁是不能被告知的?” 紫庭凤凰的尖锐看起来的确令黑白花狗十分不爽,他龇起牙齿,“你要是再问多余的问题我就召唤铁环进来把你打成一滩真正的肉酱。” “呵呵,在那之前我就能把你的半身……” “不好意思,不能,因为我在。”灵能顾问警觉地预先张开了他的九层护盾。 “呃啊!佩佩!” “闭嘴!” 狗把头转向来自彼方的兄弟,“问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首先,那个打扮得像牧师一样的到底是谁?是什么?” “那个啊……” 呱。 刚刚跑了几个涂装群和官网到处翻“英杰盔甲在m30到底是什么配色”(你) 然后成功地忘了我刚刚坐着想写啥(喂) 这章写得就有点晚了不过总算写完了 总之归结于万恶的作者互相不交流也不给作者设定的gw(尖啸) 本作者早晚把你的书设都吃了!(喂) 顺便提一下,m30在基里曼身边的瓦伦托斯被描述为和极限战士蓝白相反,但在丹提欧克这里出现的塔奥罗被描述为华丽的蓝色动力甲甚至有罗马短剑(喂) 然后m41的时候重新设置的四位英杰就完全是不同颜色配置的涂装了(因为分别来自不同的子团,按自己团的颜色来涂了)正好是个有趣的锤相关小科普给大家说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无畏凤凰、心灵、击破 狗把他面前的数据板都用爪子推开。 战团长办公室内此时并无外人,柔和的隐藏流明照亮了整个空间。 侍从官艾哈林在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对新任一连长的权威与能力发起挑战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得跪地不起,现在正在医务室内接受药剂师对他小腿骨的治疗,他满怀歉疚地保证他会在两小时内回到他的岗位上继续为父亲服务。 而常年潜伏在阴影中的万纳斯已经被支去了军械库,据说是为了调整他喷射背包的新动力源或者类似的维修。 因此福格瑞姆的问题虽然看似强硬突兀,仔细看来凤凰还是有细心地考虑过了自己兄弟的忍耐力。 黑白花狗沉吟了片刻,“好吧,首先,那不是‘什么’,那是个人类,福格瑞姆,那是一名阿斯塔特,乃是——”狗仿佛非常难以启齿地说,“乃是我与罗格多恩的共同基因子嗣。” 蔑视者无畏庞大的金属身躯因为其中驾驶员的吃惊而向后仰去,“什么——?佩图拉博?你说什么?这种话居然是由你亲口说出——你居然做出了——我是说,伱?!罗格·多恩?!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等、这等、这等……在你们的子嗣身上做这种事?!” “嘘,福格瑞姆,注意你的措辞!”屈身于边境牧羊犬躯体中的第四原体竖起他的耳朵,并把尾巴卷到背上,“不要把这种事情描述得好像发生了什么或者非常暧昧一样!”狗顿了顿,“——这会让我想起‘福格瑞姆’在海德拉之心上那些拙劣而……令人恶心到想吐的充满背叛、谎言、欺骗与堕落的表演。” 无畏的目镜闪出了锐利的光芒,人们能听到光学对焦器聚焦的声音。 “虽然我确实想进一步了解你们那位共同基因子嗣的事,但我更希望你明白对我的这种指控是非常严重的,佩图拉博。” “我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因为我甚至曾说服我自己与我的军团接受我兄弟们那些显而易见的谎言。另外——”黑白花狗的脑袋转向一旁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人,“玛阿特拉,你带着拉弥赞恩出去。” “呃……?我?我带他去哪儿?” “随便你们去周围哪儿晃悠,旁边就有个小工作室和小游戏间,反正你们又不能走开太远,也不要待在这里,我需要和我的这位(狗加了重音)兄弟好好谈谈。” “嘿,”第四原体的躯体由于看好戏被打断而发出不满的抱怨,“为什么不让我听?海德拉之心上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吧?我早就读——知道了!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我很想听听第一次听到此事之人的看法!” “听着,拉弥赞恩,我们有过约定,我警告过你,不要在这个银河随意发言的事情,你还记得吧?”狗面对自己的躯体的时候显然又换了一副脸孔,他的电子音都听起来和缓了许多,“需要我再次提醒你么?另外,如果你知道那些事件的话,我想你也会为这位福格瑞姆体贴地离开一会儿,不是吗?” 玛阿特拉疑惑地而福格瑞姆惊悚地看到他们第四位兄弟那峻岩雕刻般的脸孔做出了一个极其类似凡人恍然大悟并且同情地看着凤凰无畏的表情。 “好吧。”高大的躯体不满地站起身,“你要说那个……那场面确实挺尴尬的,但是我希望你们不会跳过我谈得太多,走吧,玛阿特拉,我们去隔壁等会儿,顺便可以想想怎么把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种灵能信标做得更迷你,我是说更便于携带一些……” 身材瘦弱的灵能顾问紧了紧自己的卡西利亚斯长袍,朝房间里留下的两位兄长点了点头,接着跟着高大的巨人一同离开了。 房门合拢,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紫庭凤凰这回带着审慎的好奇转向自己变成了黑白色毛茸茸牧羊犬的兄弟,佩图拉博自己那台蔑视者的外壳就停放在一旁。 对方那对明亮澄澈的杏仁眼也在盯着他。 一个念头如浮光般掠过福格瑞姆的脑海:他一直觉得除了业已堕落的圣吉列斯外无人能够媲美他的眼瞳,但真有人能拒绝佩图拉博此刻的眼睛吗?哦,父亲啊,我在想什么? “福格瑞姆,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佩图拉博慢吞吞地说,随后狗的爪子按下几个按钮,打开了一份带有图片的全息记录。“那就让我们先来看看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吧。” 一幅被多角度传感器记录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眼前。 “切莫斯之心啊……”福格瑞姆喃喃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他妈的*是什么鬼?!” 画面上,坐满了观众的、瑰丽壮观的石造圆形大剧场中央的舞台上,众目睽睽之下,鲜血从白发的头颅中流出,流过他几乎已经美到非人地步的眉眼,以极为戏剧性的演出姿态如掉下枝头的花朵般委顿在地的,正是紫庭凤凰自己的脸庞。 “我是说,我是说,他怎么,他怎会,他怎可!”无畏几乎要尖叫起来,他的金属手指指着画面中那个和他曾经的容貌相同的人除了一条斗篷外什么都没·穿·还在四肢纹上了蛇形纹身的全·裸·躯体。 “我……我是说,当时这里有多少人?!”无畏凤凰的声音听起来快要窒息了。 “成千上万。”他兄弟的电子音听起来游刃有余,“对了,第四和第三军团的绝大多数战士也都在这里。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尽管看起来非常想拒绝,但坚强的凤凰还是说道,“让我们继续看下去,我倒要看看这场闹剧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我向来对此等决心乐见其成。”于是画面继续了下去。 随着画面的闪过和更多亵渎之人甚至异形的出现,福格瑞姆开始不断发出惊呼、诅咒以至于最后失去了他一贯优雅的风度。 福格瑞姆一边真切地哀怮着他忠诚、勇敢、优秀的子嗣们在此方世界中追随自己的父亲所变成的亵渎模样,一边咬牙切齿地用切莫斯方言对着画面中的那个白发之人骂出了你绝对无法想到出自帝皇之子原体之口的粗鄙脏话和咒骂。 直到他看到那个阴险的笑容,听到了那句只有当事人听到的耳语。 “你忘了,兄弟,是我杀了费鲁斯。” 异域凤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跳了起来,拔出了自己的剑,无畏沉重的金属步行足砸坏了精美的家具。 他高速闪烁的目镜惊骇地转向坐在王座上的原体边牧。 “虽然锈铁之手最终离我们而去,但,我的兄弟佩图拉博,”福格瑞姆的声音在可怕地颤抖,“费鲁斯在这里……不该死的,是吗?” 他的兄弟如意料之中冷酷地回答了他。 “是的,福格瑞姆,背叛之人是你,并且也是你,亲手砍下了忠诚的费鲁斯·马努斯的头颅。” —— 然后终于可以给大家看看我半年前约的rh美凤了嘻嘻(rh里美凤满身伤疤其实更严重一些这里为了能印出来(?)画师@月上山青太太做了美化处理) 希望点娘不会关我的图(。) 呱。 三姐,心灵,击破。 转移话题的黑白花狗佩佩,坏,但是还是很好摸! 二更有,码,但可能未必是间幕,反正有啥更啥(喂)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畏凤凰、冲击的事实 办公室静默的对峙中,投影仪中的录像仍在持续播放。 两位都已与自己原本的躯壳与形象相去甚远的原体都能听到从中传来的对话声。 “……帝皇显然相信它的真实性,并派刺客来阻止我向你求助……我就会像费鲁斯一样死去……*(1)” 无畏凤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不甚优美,但非常真实。“无耻之尤!!!!” “很高兴听到你对我们这里的你自己有一个公允的评价。”原体边牧点了点头,“所以伱还要继续往后看吗?福根?”他还补充了一句,“后面更有些你的精彩镜头,我个人认为……嗯……非常令人难忘。” 那柄可怜的精工动力剑的剑柄在凤凰的钢铁大手中发出咔咔的濒临解离声,无畏中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不必了,谢·谢·你·的解说!佩图拉博!你可以接下来把我应当或者有权得知的所有事情告知我。” “好吧。”如果边牧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的话,那么黑白狗毛和毛绒嘴筒子确实能极大地修饰这种不是很恰当的情绪流露,尤其是他面前的这位紫庭凤凰正在用自己的各种荣誉和伤疤赌咒发誓要把这个银河中的那堕落肮脏玷污了福格瑞姆与他子嗣名字的不配之罪人们全都从肉体和灵魂上都彻底毁灭之时—— “嗯……其实还有个你。”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佩图拉博??!!告诉我!!!告诉我一切!!!” 福格瑞姆的声音近乎嘶哑的凄厉与绝望的绮丽,他手中剑刃的分解力场嗡嗡作响,看起来无畏凤凰正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节制自己的愤怒。 “你确定你能承受吗?” “我很确定,假若知道有此罪孽在世间而无法使之得到应有的灭亡,那么他们的存在便是对于帝皇之子之名的亵渎!” “好吧。” 狗此时看了眼自己报表上蹭蹭上涨的数字,对他今天的收获很是满意。 “就是字面意思,”黑白色的帅气可爱四足毛绒恶魔慢条斯理地说,“你有一个非常……嗯,非常能干而且确实可以算得上某种才华横溢的天才子嗣,他在这个银河,大叛乱发生之后,嗯,以他的残忍、无情和偏执得以师从科摩罗……” 当佩图拉博说出这个地名的时候无畏中的福格瑞姆发出了一种极度可怕的声响,就像是爆发的维苏威火山,滚滚的刺目猩红岩浆般的怒意喷涌而出,伺服器和维生系统都不堪重负地发出了过载警告。 “——科摩罗的血伶人——”,福格瑞姆手中精工动力剑的柄发出巨响并彻底损坏了,无畏的手捏爆了它,剑刃朝下划过地板,飞到了房间另一侧,“并且用费鲁斯的尸体克隆了无数个费鲁斯用以……使用,还有一个‘你’的克隆体并且他把你的克隆体卖给了异形。” 毛绒恶魔迅速说完剩下的话并在那之前便打开了办公桌上的护盾发生器。 接下来办公室内大多数物品遭受了一阵强力的冲击波,直到蔑视者无畏的许多系统由于过载损害而导致本体无法动弹为止。 “很高兴看到你恢复了镇定,福格瑞姆。” 愤怒地冒着电火花的蔑视者无畏只能稍稍动弹作为回应,佩图拉博跳上桌,好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持平。 狗卷着大尾巴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候他来自异域的兄弟极其罕见而无礼地打断了他准备说的话。 “佩图拉博。” “什么事。” “告诉我。”无畏凤凰的话语里透着一丝希冀和一丝恐惧,“既然这是那个已经堕落到黑暗女神脚下最深处的叛徒当时的录像,那么,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并且看起来是在‘商谈’而非战斗?” “哦,首先要纠正一点,我不会把那个称为商谈,实际上那条蛇自认为从头到底用他的演出和劣质的奉承能够愚弄我,但——嗯,我那时候尚且对嗯,一般人际关系尚且缺乏一些更现实的认识。不过基本上那条自视甚高的蛇妖和他的子嗣在那时候便在将自己视为主人,而将我与我的子嗣视为仆从与贡品。”原体边牧平静地回答,“所以我的回答是,我那时候确实对我们的父亲和他的理想国度有所不满,所以选择站在了另一边。” 福格瑞姆开始大喘气,“那么现在呢?!现在呢?!马格努斯也和你在一起——” “哦,他也有一个恶魔的自己要处理呢,这一点上你们或许可以交流一下。” 无畏的目镜熄灭又亮起,“等一下,那么你也是吗?佩图拉博。”凤凰的声音压低了,犹如耳语,“那个,我是说,那个在你躯体之中冒称汝名的到底是……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福根。” “什么?” “在‘你’抵达我们这里并在这尊残躯中醒来之后,有没有发现自己发生了一些‘偏移’改变?” “等等,你是指?” “福根,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细节的言行不太像自己?有些原本微不足道甚至不能成为特质的特质印象被加强了。” 无畏凤凰迅速地控制了自己情绪,并开始思考,他若有所思,“是的,而且这种改变,虽然我能认知到,但我完全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甚至还会下意识将它归结于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但,是的,当你向我指出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假如是凡人的话甚至可能都不会认知到这点。譬如,我总是想优雅地喝下午茶,以及我在无畏中不寻常的轻灵和自然,这台普通蔑视者的机体性能原本应该不足以支撑我的剑术,但它却支撑住了——这和‘他’有关?” “正是如此。”原体边牧点了点头,并在桌上蹲坐下来,把他的四只白色毛爪并拢,放平蓬松长尾,“就是这样,实际上,在这里的我们每个人都会受到这种‘偏移’的改变,或多或少,但是如果最终计算表明这种‘偏移’对这个银河的发展和我们自己都是有益的,那么我认为他的这种‘影响’对此世就是成功的,但一切必须在控制之中,不能让事情失去控制。坚守你的本心,福格瑞姆。” “坚守本心?这对于如今的我并不成问题,反倒是你——”凤凰那饱经折磨、伤痛与战斗但依旧如宝钻般发光的灵魂从无畏的目镜后审视着黑白花狗,“倒是你,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佩图拉博?我所知的任何一个佩图拉博——哪一个会心甘情愿给任何存在——做‘狗’?” —————— (1)此为《灭绝天使》中福格瑞姆欺骗佩图拉博的原话。 呱。 谁还敢说作者是谜语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该你出牌了 办公室内的流明朝着夕阳的暖光转化,狗的爪尖在桌面移动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哒哒声,空气中弥漫着线路和维生液烧糊的气味,这让拥有敏锐嗅觉的佩图拉博皱了皱眉头。 “你懂什么?”原体边牧冷冷地打量着他来自彼方的兄弟。“在这里你不过是个陌生的外来客人。” “我确实不懂这里的规矩,但我深知入乡随俗(wheninrome,doastheromansdo)的道理。所以即使你现在的立场依然存疑,我还是愿意听一听我所认识的那位泰拉禁卫官的话。”无畏凤凰的声音可能不够客气优雅,但足够诚恳平实。 佩图拉博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恍惚。 “这么说,伱所认识的泰拉禁卫是,荣耀的佩图拉博与钢铁勇士。”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以及有关你刚刚的问题的一部分答案:狗是可以作弊的,所以是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佩图拉博发出某种不高兴的呜呜喉音,福格瑞姆注意到他的耳朵和尾巴都夹紧了,但原体边牧还是进一步向凤凰说出了解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银河的底层运作规则就是不讲道理地对‘狗’有极少极少但确实存在的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 “正确的。当我预备执行我们的计划的时候,狗的形态能让我尽量免于在执行过程中必然会发生的一些记忆和能力损失,以及足够好运。”佩图拉博补充了一句,“不是所有的狗都可以。只能是具备‘佩图拉博’这个名字的狗,还有一些其他要素,而且在每次成为狗的时候必须足够聪明到能认识到——我是我。” 其智慧的敏锐与对美的感知同样锋利的无畏凤凰立刻抓住了对方这句话中的要素。 “每次?你试了多少次?” 狗可疑地陷入沉默。 无畏凤凰察觉到了对方的回避企图。 “佩图拉博,你到底在尝试做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气氛变得十分安静,但最终边牧还是开口了,“好吧,鉴于你的到来确实是一个小意外,我可以和你说说。” 狗收紧耳朵,舔了舔鼻尖。 “尝试拥有我曾无数次擦肩而过的东西,”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甚至还耸了耸肩,“或者用你愿意听到的一种说法,我在尝试拯救一下我不讨厌的那部分人类与银河。” 无畏凤凰肉眼可见地由于这句可疑地轻描淡写的回答中实际蕴涵的分量而凝固了一下,接着一句疑问被抛了出来,“……拯救人类与银河就非得要以变成狗的这种形式吗?不能试试别的出路……” “你怎敢假定我没有尝试过?”此话使得佩图拉博勃然大怒,他低声咆哮起来,竖起他所有的鬃毛,“我为此不得不亲手葬送了多少次自愿就死的兄弟,消耗了多少个银河,将多少混沌与秩序作为燃料,你又能如何得知?!” 牧羊犬嘶吼着,无畏凤凰第一次在这只动物身上发现其恒久如钢铁般不可动摇的兄弟的愤怒特征,也感受到了死火山下不知埋藏了多久的岩浆的迸发。 “这是最后的资源,最后一次机会,我将自身剩余的灵魂全数投入于此,以自己最后一次生命的一半时间来成就他。这一次的结果产生了唯一一个最合适担当此位的人物(persona)。之前的每一个,不是过于与人类相似,就是过于与人类不相似,之前的每一次尝试的结果都因为类似的原因在产生的那一瞬间被毁灭或者毁灭。只有这一个!福格瑞姆!只有这一个!他同人类的距离刚刚好,既多情到能够品尝到有情众生的喜怒哀乐,又无情到并不能完全体会到所有的感情!” 狗的声音又低沉平静下去。 “并且他真的爱我。” 无畏中的福格瑞姆沉默了,即使是原体的灵魂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好好消化这段话中惊人的信息量,与思考这些信息之后能得出的更加惊人的东西。 最后来自异域的凤凰艰难开口了,“佩图拉博。”他说,“你知道吗,这听起来,简直就像,你在为自己和所有人做一个理想版的,我们的父亲。” —————— 而在另一边的工作间内,一张横贯房间的原体尺寸大沙发上一头懒洋洋躺着拉弥赞恩庞大的半神之躯,另一头坐着乌瑟尔玛阿特拉瘦小的身躯,他们之间的小边几上放着正在打的牌,当然,很自然地,三个特点中基本都以“总是出意外”和“本心是好的,就是结果有点歪”著称——简称可能多少是有点猪队友体质的某位原体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灵机一动。 于是正在算牌的玛阿特拉开口了。 “呃,拉弥赞恩?” “唔?”正在选牌的人回应了一声。 “你不会觉得不高兴吗?” “嗯?你说哪件事?” “就是嗯,佩图拉博要和,呃,那位意外到来的,我们的兄弟谈话,但是不让你旁听这件事?” “那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与马格努斯记忆中相同又完全不同的冰蓝色眼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呃……” “别说这位涅槃凤凰不能完全算是他的兄弟,就算是一家人也要互相尊重对方的意愿和隐私啊?那不是应该的吗?” “嗯……” “虽然我个人觉得如果他不想说我可以等他说,但有事不好好沟通很容易产生误会的哦。”第四原体的躯壳开始垂下眼把他刚拿到的牌插入手牌中,“尤其是如果兄弟姐妹很多的情况下,全家人之间没有经常交流或者没人居中调和的话,真的没事都会生出点事来。” “……求你别说了,是我不该问。” “啊?” 乌瑟尔玛阿特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明白为什么佩图拉博让我来和你打牌了。” 对面的巨人耸了耸肩,“你们总是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哎呀不过我习惯了,这个宇宙就是这样吧。” 马格努斯知道他该见好就收,不该继续下去,你看,作为延续至今的马格努斯灵魂徽标持有者,从翻阅古老的地窖宝库时候他便知道佩图拉博为了达成永恒牵绊所作的努力,也对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曾经为今日的成果付出了多少代价略有所知。 最终获得的果实是如此能让人充满希望,如此和蔼可亲,他都已经给了他一个如此顺滑的台阶,为什么不顺着下去呢?但马格努斯的另一部分,他被创造而出的源头之一,他本质中最深的那一部分,来自九重天外求知若渴的欲望之火,在这一刻如此强烈地灼烧着他,驱使他再次张开了口。 *迷宫最高的银塔上传来了命运之主狂喜的尖啸,“就是这样!”*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对所有的问题不多过问或者也不追根究底寻求答案的原因?你觉得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那个握着自己手牌的人放下了牌,冰蓝色的眼瞳盯住了乌瑟尔玛阿特拉。 “怎、怎么了?”灵能顾问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对面的人做了个鬼脸。 “寻思出异端,玛阿特拉,我说,该你出牌了。” 呱。 无分馄饨黑白花恶魔大君只是想要一点爱顺便带一下人类银河罢了,有什么错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年轻人的第一个小目标 在艾哈林重新回来履行他侍从官的职责的时候,踏入办公室的三叉戟之末席眼中腾起了预备攻克又一座堡垒的战意火焰。 他撩起自己的黑金织物披风,娴熟地用肩部垂下的金色绶带将它卷在三角肌部位,随后除了他自己的两只胳膊,他还发动了他的背包后的机械辅助臂,手持各种他自己业余时间研发的几个专为敬爱的军团之父办公室整理而制造的六十六号喷雾与小工具—— 随后拉弥赞恩、玛阿特拉与万纳斯(不能动弹的福格瑞姆已经被送去军械库维修而佩图拉博又在无畏中投入了他无止尽的工作)就坐在那里,端着艾哈林刚刚来的路上顺便为他们带来的酥皮奶冻派和沙煮雷卡咖啡,惊叹地看着这位战争铁匠以超级惊人的速度和质量,完成了对已经乱得像拉弥赞恩一个月没收拾还放满了材料、工具、咖啡杯和做到一半的小人的工作台的这间办公室的清洁与收纳。 “哇,哇哦。”乌瑟尔玛阿特拉看完了艾哈林神奇地收拾房间的全程之后双眼放光,“你的这位侍从官真是棒极了!简直是魔法!他用物理的手段做到了空间的折叠!拉弥赞恩!什么时候能把他借给我几天?” 满意地吃了一大口外皮酥脆温热而内部已经放凉的奶冻馅的派后,第四原体的躯壳晃了晃头,使劲把嘴里的美味用一口雷卡咖啡送下去才开口。 “那你得问他自己的意愿,玛阿特拉,毕竟就我个人来说,目前对他为我们所做的工作非常满意,我愿意赐给他一个选择。” 侍从官带着骄傲的神情向他的基因之父们行了一礼。 佩图拉博所在的无畏发声了。 “艾哈林,”无畏的电子语调听起来相当无情,“你每天在这里的执勤结束后,再去为玛阿特拉顾问服务两小时,直到他说伱不用服务为止。” 战争铁匠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个任务。 “你对他们不能太和善。”侍从官听到无畏的转动伺服正嗡嗡作响,他那无畏中的父亲朝另一个自己侧了侧身,“钢铁需要时常淬火与锻打才能历久弥新。” “嗯哈哈,是这样。”拉弥赞恩把咖啡杯举到唇沿,掩饰某种古怪的表情,“这方面你确实做得更好。我听说有人最近下令给船上每个人的动力甲都加装了新的偏转力场,还配发了大量库存的重力枪械。” 蔑视者无畏看起来有一瞬间想把手里的数据板投掷到自己那颗扎着数据线辫子的脑袋上。 灵能顾问尴尬地坐在那,最后咳嗽了一声,对他的兄弟表示了感谢,以及,还矜持地感谢了侍从官的加班服务。 “另外既然来了,乌瑟尔玛阿特拉,”佩图拉博的目镜闪烁着,“贝拉卡恩铸造世界的财产盘点就由你来协助我们完成吧。” “什、什么?!等下?!” “艾哈林,你通知洪索、索尔塔恩和……啧,*那个*莱山德,以及我想想还有谁非常擅长这些……还有尚托、帕罗戈夫、尤利乌斯,我要在十五分钟内看到人聚齐在这里。另外通知军械库,‘萨德·伊修塔尔’的维修结束之后我要立刻在办公室见到他。” “您的意愿,吾主。” 侍从官行了一礼,随后走到外间开始联络每个被点到名字的人或地点。 表情呆滞的灵能顾问看向同样开始表情呆滞的拉弥赞恩。 “佩佩,不是盘点吗?怎么要突然召集这么多人?” 佩图拉博的目镜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你们不会以为贝拉卡恩的沉思者中枢与星球核心熔炉被我们控制住了这事儿就算完了吧?” 玛阿特拉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了某种苦相,“你该不会是……” 拉弥赞恩则突然精神大振起来,他腾地起身,冰蓝色的眼中闪烁着“我要做一百盒胶!我要做一百盒胶!”的精光,“大兴土木!大兴土木!守株待兔!守株待兔!” “你醒醒,我知道你原本的计划。但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我们现在还有一个需要净化和维修的轨道平台、星环、一个需要全部维修的小型泰坦军团、二十七亿张要吃饭喝水的嘴、还有数以百万计得吃喝营养棒、钷素和机油的护教军与技术神甫嗷嗷待哺。” “……结合那个让我们到现在还不能使用十二神殿大厅的来访贤者,我开始觉得不妙了。” “呵呵。” “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你现在才想起来过问的话可能二十七亿都已经变成七亿了。”边牧冷冷地说,随后把一大堆数据板推了过去,堆在自己娇小的凡人身躯兄弟面前,玛阿特拉的头顶都被完全淹没在数据板小山之后。“在你们在这喝雷卡咖啡吃奶冻酥皮派的时候,我已经调配了数次应急资源。” “咳咳。那个什么,我也给你留了一份……” “简单来说,贝拉卡恩铸造世界在大贤者代杜斯死于意外中风之后,嗯,根据我破解的记录,他死了至少有三十七年又二百四十一天了,他们就不知道如何制造新的带有静滞立场的产品了,此举使得他们的贸易量和粮食淡水存储量一直在下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水平。” “等下,可这不是一个完整的铸造世界吗?上面不但有生产线、有数百万机械神教的技术信徒和人员,甚至还有一个机械大贤者组成的议会机构啊?” “是这样。但是他们一个都不知道静滞立场技术的原理,代杜斯在研究它的时候把所有信息都收集到了自己手里,并且其他人的年龄都小于代杜斯,是的,他独自研究,连一个学生都没有教授过,我推测是因为他完全依靠自己对静滞立场技术的掌握这一点在统治这个铸造世界。” “虽然但是,这真是、这也实在是太荒谬了,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在这三十多年中一直装作代杜斯仍在研究静滞立场的奥秘,同时依靠贩卖库存或者直接取消订单来维持生计。嗯,我看看,还包括躲在满是大贤者代杜斯尸液和碎片的维生舱内假装他说话以欺骗来访者。*(1)” “……这行为听起来真会招来某个绿色沼气桶。” “你称呼瘟疫之父的称号真是有特色啊拉弥赞恩……” “总之,他们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几乎难以为继,所以想要复活代杜斯大贤者生命的强烈愿望,最终为他们招来了一名大魔。” “好了,我基本能连上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正是如此,”佩图拉博在无畏中点了点头,“所以不用我多说了,你看,我甚至已经替你们拿来了前期的原始材料。” 接到命令抵达这里的众人有幸见到了满屋子比星际战士的身高还要高的一堆堆数据板和羊皮纸卷小山,随后便在惊骇中齐齐被黑白花毛绒恶魔拖入报表加班地狱。 接下来的几十小时内,沙煮雷卡咖啡、大量的方糖与甘油三酯凝胶被流水般地送进了战团长办公室。 ———————— (1)数据来自lex词条有关此铸造星球贝拉卡恩的说明。 呱。 我们银色颅骨战团今天终于有自己的第一颗小目标啦!恭喜!虽然看起来治理很费人费狗(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兔子要来了 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上空 深空绕星轨道 天命钢铁号 战团长办公室 被某位强大灵能者的一个咒语附上临时灵能,变得可以飞行的羊皮纸卷、数据板与印章在整个办公室内来回穿梭,就像一只只在悬崖洞穴内飞行和寻找自己应该降落的文件分类盒巢穴的雨燕。 帕罗戈夫则坐在他的好朋友尤利乌斯身旁,戴着头盔的药剂师用一种超人的速度替尤利乌斯先分类好所有待处理的文件,并眼疾手快地替他削上足够多的羽毛笔尖、灌上墨水,败于后者写个不停的羽毛笔下的的二进制翻译、民政与贸易文件已经堆满了办公桌和办公桌旁的两面墙壁,遥遥领先于室内的几乎所有人,除了佩图拉博本人以外。 伊修塔尔——“萨德”修士现在告诉所有人可以如此称呼自己,正在另一个角落里与一大团纠缠的新旧沉思者与电缆作着精妙的斗争,显然为了完整取出数据并且不破坏掉它们,新任一连长阁下使用了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和恐怖非人的精度来使机械工具箱内的所有工具和输入设备在他的指挥下翩翩起舞。 据试图偷偷围观的某位战争铁匠事后的描述是“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我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做到?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真的是一台无畏中的阿斯塔特能做到的吗?” 一个气急败坏的低吼声在办公室内响起。 “尚托!我警告你!下次再往文件上印什么奇怪的唇纹我就把你(以下内容过于不宜故而不允许提供给忠诚的帝国公民观看)!” 战争铁匠笑眯眯地,在小山般的文件堆缝隙中盯着对面拿到需要他进行下一步处理的羊皮纸卷后一脸菜色,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的第一连冠军。同时语带欢悦地回答着自己老同僚的怒吼。 “亲爱的索尔塔恩,你应当尽情享受被我们的主人压榨的美好,并将其转化为更热情澎湃的动力,而不是把伱宝贵的精力用在对着我发泄上。” 老石匠对此回答的反应是一脸“啊啊啊真是家门不幸啊”地深深叹了口气,并且看起来非常想抓着从前死对头的颈甲朝他大吼“我们钢铁勇士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真的我们钢铁勇士不是这样的只有他是特例是特例啊”。 【呃,佩佩,尚托他以前一直这样吗。我记得他应当算是个戏精附体但是非常聪明的战争铁匠啊,虽然他说的话确实是在描述一些事实,但是怎么听起来总是感觉怪怪的。】 【不用理他,他知道自己该遵守的底线在哪,你就当……】原体边牧从百忙中分出了0.0001微秒来回忆了一下某些易于让拉弥赞恩听懂的说法,【你就当他是一个有着说话涩情玩很大基佬人设包袱的纯情三千岁童贞大魔法师。】 【哦哦,早这么说不就懂了嘛,这种人设而已!非常经典,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 【所以咱们还要这么处理文件多久?我是说我们已经连轴转了四十八个小时终于处理到了十五年前的文件……】 【这个速度勉勉强强。这个星球甚至因为本地没有生态圈而让统计数据变得容易多了。此外你只负责提供了所有人需要的额外算力,怎么?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困了吧?】牧羊犬扶了扶鼻梁上的设备框架,看了眼坐在机械王座中把logos动力甲和头部数据线全部连接在生物中继线缆上的自己的躯体。 【我其实只是精神上觉得很困啦,不过佩佩,你每天本来应该要睡很久的,这样连续工作真的没关系吗?或许你可以处理好一些事情在我这里自动处理后续,然后去休息一会儿?】 狗停顿了一下。 【没事,我可以通过定时催眠装置让大脑分区休息。】 【呃?这不是阿斯塔特使用的……】 【是的,所以不用担心。】 【好吧。】 随后又过了九十分钟,毛绒恶魔在所有人的通讯频道内宣布,他得知军官食堂的新菜单上线了,而他现在需要立刻吃到一份新鲜的五分熟酱渍炭烤啸牛腹肉配溏心蛋。 “是的,所以,”蔑视者无畏开口打破了办公室内由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移动的沙沙声和沉思者的运算声组成的轻柔背景音。 埋首于精算分析、资产评估、固定资产盘点、进出口贸易单据和大量阅读起来十分困难的二进制原始数据中的诸位原体与星际战士如蒙大赦,一个个带着恍惚的表情抬起头。 “你们可以休息一百二十分钟,用于晚餐和私人事务处理,之后回到这里,直到我们把政务处理到最近三天的为止。” 就算是已经决定彻底将自我奉献于追随他已堕落的基因之父的道路,但自认内心依旧忠诚于人类的达纳特·莱山德也恍惚觉得,此刻这位混沌大君、钢铁之主的头顶看起来似乎真的带上了神圣的救赎光晕。 当然啦,几位钢铁勇士是很乐意替基因之父达成他的心愿的,而此刻军官食堂中正在防守和进攻中等待窗口新品出餐的诸位连队成员们则齐齐打了个莫名的寒战。 终于办公室内只剩下了用着第四原体躯壳的拉弥赞恩、变成了边境牧羊犬的第四原体、无畏中的第三原体与娇小玲珑的第十五原体。 “呃啊这可真是……”留在办公室里的伊修塔尔,也就是来自远方的福格瑞姆走过来,灵巧地替拉弥赞恩解开了所有链接数据缆线。 “天啊,谢谢你,三——我是说,福格瑞姆,谢天谢地你在连接它们的时候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一开始我还打算找个机械贤者来帮忙呢,结果他们刚刚见到这个座位的图像就说要先花几个小时来对着这个奇迹造物唱欧姆弥赛亚颂歌——但是这玩意明明只是一个随手做出来的简单接口总成啊!” “不管你原本打算说什么,”凤凰所在的无畏像真人似地耸了耸肩,“你可以称呼我伊修塔尔,否则在这里恐怕所有的子嗣们会变得极为不安。另外凡人无法理解原体使用的手段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不用介意,拉弥赞恩,如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的话。” “好的,伊修塔尔,当然可以。” 黑白花狗在他的无畏中发出了冷笑。 正在此时,来自舰桥的专线通讯响起。 佩图拉博看了一眼,“拉弥赞恩,你一直等待的‘兔子’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坐直了他的身体。 “终于!太好了我们可以……但是等等?!” 呱。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来某个狗为了偷懒的乱比喻其实也得对拉弥对某些阿斯塔特的奇怪印象负点责任……(无慈悲) 伊修塔尔是选了半天用这个名字冠给rh美凤的,其实不是我首选,但因为更合适的阿纳特这个名字不幸最近被某个新闻人物污染了(喂)怕产生误会,反正伊修塔尔、阿纳特、阿斯塔特、阿芙洛狄忒、维纳斯大家都是同源就这么用也可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喜的工作 天命钢铁号 传感器阵列扫描显示曼德维尔点跃迁信号和船只特征标识出现后十分钟 钢铁之主与他的半身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了铁——天命钢铁号的前部舰桥上。 “沃特,报告他们现在的位置。” “距离跳跃出曼德维尔点经过时间622标准秒,正在朝本地阵列发出正常联络呼叫,要求准备港口和引导。” “我们的通讯阵列已经接管了所有的呼叫频道吗?” 半机械人舰长庄严地点了点头,“是的,吾主,您可在这里回复他们任何您想回复的话,贝拉卡恩和港口上不会有一丝一毫不该出现的通讯干扰您的话语。” “很好,我要你告诉他们,由于此地的小行星风暴季节即将到来,你需要再次确认船只讯号和身份,并重新分配港口和引导,沃特,并且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拖延他们往这里航行的时间或者速度至少二十四小时。” “您的意志,我主。” “玛阿特拉会协助伱,沃特,同时将导航者塔楼封闭起来。” “已经完成封闭了,我主。” “很好,那么,莱山德。”被喊到名字的人,银色颅骨战团如今的第一连冠军走上前来。 他那被军械库重新大修过、如今更大、更劲、更w——强的终结者动力甲在舰桥明亮的灯光下骄傲地闪耀着黑色、银色与金色的光芒,他脑后的铁光环箴言上原本的“andtheyshallknownofear”如今也已被替换为“flecteresinequeosuperos”,他的胡须被剃成了更轻薄贴脸的式样,头发则依照尼拉伊朵阿圣者的发式留出了更多头顶的部分。 除了高大的体型、那柄被重新涂过颜色的多恩之拳和他显得气色过好的脸庞之外,已经没有人能把面前的这名“银色颅骨”战团冠军与帝国之拳的那位传奇般的一连长联系起来了。 新任战团冠军虽然略显僵硬但还是十分符合规范地向自己的新主人深深行礼。“您的意志,尊贵者。” 这个颇有些含糊其辞的称呼引起了几位万古长战老兵的不满,不过没有人会蠢到在明显兴致正浓的钢铁之主御前不识趣地与莱山德计较此等细枝末节。 毕竟当事人看起来现在也没有要追究战团冠军对自己的称呼上是否有不妥之处的意思。 “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们的来访者们就将在这个轨道平台上的港口停泊,并乘坐载具降落于地面上,他们的目的地一定是机械议会高塔。”钢铁之主的话语之中有着不忽视的趣味。 “你此次的职责是冒充‘帝国之拳’的舰队领队在轨道平台上装作偶遇他们……” 血色肉眼可见地开始从莱山德脸上褪去了。 “——随后你要让这批访客相信,你是来替山阵号上的圣物间寻求新的静滞立场发生器设备的,并引起话题,想办法进入他们的船上……” 高大的终结者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周围的某些万古长战老兵们则露出了“这活儿可真轻松啊”的表情。 “——我会给你三个灵能信标,你要把灵能信标放进他们舰船的机库或者类似位置,我相信极为擅长传送作战的你一定会把信标位置安排得很适合传送的,对吗?” 舰桥中的对话停顿了半秒钟,第一连的连长伊修塔尔沉默地注视着所有人。 莱山德发出的声音似乎是在对自己过去的某种否定,“正是如此,遵循您的……意志。” “对自己的任务还有什么疑问吗?达纳特·莱山德?”王座之上的人再次发声,他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一台华丽的无畏。 “我对自己的任务已非常明了。”高大的战团冠军再次朝钢铁之主深深地低下头颅,“您的意志……吾主。” “很好。”中央的第四原体看起来心情不错,“对了,莱山德。” “听凭您的吩咐。” “记得走之前赶紧去军械库让他们替你把你的油漆颜色涂回帝国之拳的颜色。” “……我会记得您的嘱咐,吾主。” “去吧。”铁之王冰蓝色的眼睛转向另一些地方,“我们这还有许多惊喜的工作要赶紧做完呢……” —————————— 贝拉卡恩铸造世界 传感器阵列扫描显示曼德维尔点跃迁信号和船只特征标识出现后五十分钟 第一、第二和第十连的大部分人都被风暴鸟带到了巢都上方被佩图拉博亲自选定的位置,此地之下,已有大量原本就被征召而来的原本护教军与工人在不安地等待。 当黑肩银身银色头盔的死亡天使们的身影出现在巢都巨大的电梯门之后时,许多人屏住了呼吸,还有人开始喃喃祈祷,更有人流下了泪水跪伏于地。 达萨德拉首先大步跨前,他的陶钢战靴在地面上踏出步步烟尘,统御贤者与工头们不安地后退,直到他从里面拎出一个能做主的人放到索尔塔恩面前为止。 “时间紧迫。”他的声音从呼吸栅格后透出,带着一种令全身已替换为金属机械的贤者也会不安的钢铁铿锵之音。 那个被抓住的统御贤者从他可怜的、简陋的发音喇叭中发出了刺耳的电子音,“是的,所以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做这个。”锻石者打开了他手中的图纸,恢弘精妙的奇迹设计让现场瞬间亮起了数十道额外的射灯光芒,方才还畏缩不前的欧姆弥赛亚信徒们如今踊跃地挤上了前排,只为一睹这件伟大造物建筑的奇思妙想。 “听着,”索尔塔恩收起图纸,那些机械仿生义眼和传感器不断收缩扩张,发出机械的哒哒音,它们贪婪地注视着他,他能感觉到其中有人蠢蠢欲动的鬼迷心窍,“如果你们乖乖配合,那么这样的东西在结束后还有更多……” “那么从哪儿开始?你打算用多久来完成这件伟大的奇观?”为首的那名贤者看来有些权威,他首先镇定下来再次发言。 “二十四标准泰拉时。” 空气凝固了。“你这被诅者!做不到,这不可能,光是勘探地质结构就需要先选派出最少四个勘探队做最少七百二十个小时的前期勘探……” “不用。” 锻石者将手中的图纸交给他的同僚,接着跪在地上,将他张开的掌心紧紧地贴在这颗冰冻行星地下深处的岩土表面上,某种不可知的东西以不可知的形式开始静默无声地运作,索尔塔恩瞬间就了解到了此地洞穴、山脉、岩石与地壳的一切隐秘的弱点、结构与最强壮之处。 一整个世界的肤肉骨骼在悄悄向他倾诉。 —————————— 马库拉格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下,深绿色的冷杉森林中,赫拉要塞永远闪烁着美丽金银色的千百尖塔与穹顶和她宏伟洁白的城墙依旧无言而忠实地守护着肃正神殿与远处碧波荡漾的海湾。 “狄格里斯,你认为他们此行会有所收获吗?” 首席智库馆长转过身来,强烈的预示灵光充斥着他的眼球,卡尔加看不到他的瞳孔与虹膜,它们全都被灵能的蓝色光芒所占据。 “预言只是指引,不能提供结果,选择只能由我们自己做出,我的大人。” 呱。 如果觉得这一章的访客意外的话,其实并不是意外哦,只是大家之前都没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伏笔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个男人 贝拉卡恩星系的曼德维尔点那黑色的深空中,一艘通体涂成群青色、并带有巨大的逆位“Ω”形标识的战斗驳船出现了,并在一番通讯后切换到巡航模式,用她的普通推进器在小行星带外绕着航路缓缓盘旋。 刚刚接通的贝拉卡恩主巢通讯频道向他们表明,铸造世界的星港码头虽然有些罕见的繁忙,但一切都在神皇之光的照耀下正常、安全地运转,只是有些属于不可抗力的“季节因素”,因此要请来自遥远极限星域的客人在内部航线外稍作等待,大约二十四小时后他们就可以入港停泊。 既然如此,极限战士们也对按照对方的要求来进港停靠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确实相较之前几次有些慢,但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相对比他们的任务来说,也没有那样迫切到必须开展任何强制行动的地步,尤其是考虑到,罕见地,极限战士们此行确实是有求于人的情况下。 他们并非第一次前来遥远的卡利西斯星区拜访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了。 由于帝国一直以来对于大大小小的静滞立场武器——比如著名而稀有的静滞手雷,还有静滞投影仪与静滞立场永远不能满足的需求,以及此地之前持续出产的全银河最高品质的静滞立场发生装置与技术,从前,极限战士们的军械库大师、技术军士与随军机械神甫会在需要的时刻横穿银河系前来此边陲之地进行一次特意的造访。 静滞立场和静滞手雷并不像静滞炸弹那样是某个……嗯……战团的小秘密一样具有唯一垄断的生产来源,银河之中仍有其他铸造世界可以出产它们,但它们的质量都不及贝拉卡恩出产的优秀可靠,因此,出于某种担忧和某个预言的双重原因,赫拉要塞的军械库之主向这里派出了手下的数名技术军士前来此地,一同前来的还有战团长信任的强大战士。 鉴于近来马库拉格上实质上是他们基因之父永恒的陵墓的那个静滞立场看起来非常可疑——想想看,短短时间内他们经历了过去一万年都没有出现过的事件——比如极限战士原体的身体在不可能发生如此显著而快速变化的静滞立场内疑似要消失了、疑似做出了表情、疑似——总之,非常,非常令人不安而且怀疑这个静滞立场装置的工作质量。 当极限战士技术军士们在卡尔加战团长的要求下,对伟大基因原体的沉眠之所的立场发生装置进行检修的时候,不知为何,罗伯特·基里曼那平稳工作了万年的静滞立场神龛的古老机魂反应十分不悦,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失去控制,技术军士与机械神甫们不得不用大量的熏香、圣油与圣歌吟唱来安抚肉眼可见开始变得狂怒的机魂,并在背后诸位极限战士战团长与连长的虎视眈眈下,拼命地祷告与安抚它,并暗自祈祷机魂不会当场发怒到拒绝工作。 那也意味着——静滞立场失效的那一霎那,罗伯特·基里曼便会“真正”死去。 直到首席智库狄格里斯,帝国的星际战士战团中,在预言之道上有着数一数二精妙掌握的阿斯塔特,来到了肃正神殿庄严的巨大厅堂中。 他为正处于焦头烂额的众人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指示预言。 “我不知道这为什么会发生,”狄格里斯的饱经沧桑但深沉睿智的语调中同样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按我所受过的训练和我的能力,预言的画面本不该如此频繁而……精准地启示于我,一定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我的大人,我为此感到十分担忧。” 马涅乌斯·卡尔加回应道,“吾等乃极限战士,吾等乃基里曼之子,狄格里斯。我们的勇气与荣耀照耀着我们,如有需要,我们将战斗到群星也坠落的那一刻,不仅仅是为了将荣耀献给吾等的基因之父与人类的帝皇,同时也是为了所有的人类。” 智库馆长为他的战团长、奥特拉玛之主无比忠诚的发言而俯首,“正是如此,你总是如此坚定与可靠,奥特拉玛的卡尔加。” 战团长明亮的蓝眼睛和他另一只红色的机械强化义眼同时看向首席智库,“看着吾等之父的陵墓受扰,我内心的不安犹如加兰瀑布的浪花飞溅。那么预言是如何向你说明的?狄格里斯,告诉我们,以及告诉我们之后该如何行动。” “我看到了许多,伤痕累累的油污羽翼重新生长,闪耀着恒星的光芒,一个身影,头部是纯洁的颅骨,或是头戴骷髅的面具,从群星之中生出,践踏着丑恶的土地,它踩过的绿土变作荒漠,它的眼睛注视着我们,我随着它的视线看到了这里,马库拉格的肃正神殿,也看到了你们在这里慌乱修理神龛的模样,那骷髅仿佛知道我的担忧,”首席智库喃喃地说,他的水晶灵能兜帽又开始闪耀起点点蓝光,“它看向了我,仿佛要说什么,但我无法听清……直到我发觉手中多了一块冻结着红铁的冰块。” “这代表了什么?”战团长迫不及待地询问。 首席智库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我知道,来这里的话一定有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王座在上,狄格里斯,”他的战团长摇了摇头,“预言都是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谜语吗?” “预言只能指引,我的大人,而我遵循指引。” “贝拉卡恩?”有一个声音迟疑地响起。 众位战士的目光看向发声之人,那是第六连长,马西姆斯·埃帕瑟斯,他的连队与军械库相当熟络,军械库的大多数时间就是由他们抽调人员守卫的,许多技术军士本身就出自他属下的连队。 “埃帕瑟斯连长,请详细说明一下伱刚刚说的那个名词。” “贝拉卡恩铸造世界,”六连长回答道,“那是我还是新兵时候听说的事情,这个铸造世界正是由大量的铁与冰构成,并且它从前曾经以全银河系最好的静滞立场生产地而闻名,”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之所以牢牢记得这件事,正是因为当时告诉我人提到,‘贝拉卡恩的静滞技术优秀到即使黄金王座的维护者也会派遣特使前去请教问题’。” “既然它如此重要,对我们基因之父的陵墓也十分有益,可我为何在有限的记忆中不曾听说过它的大名?”战团长质疑道。 “因为贝拉卡恩似乎在很早前便开始就不太愿意接受订单、拜访和出口相关产品与技术了,”回答的是另一位技术军士,“我想起来了,这使得它的声名在帝国之内迅速一落千丈。” “那么看来,我们有必要向那里派出一队使者了。” 马涅乌斯·卡尔加的目光转向一名能被信任的可靠战士。 “西卡琉斯。” 呱。 有二,慢码 呃啊啊啊啊 临时说一下今天可能比之前都晚一点点,明天也是 刚刚我吃晚饭的时候随手捏了一下垃圾准备扔掉结果里面有一根牙签直接插我手指头肉里去了【 因为位置在中指关节弯曲侧下,它在我打字的时候是有点痛的……【 所以可能稍微晚一点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荣誉头衔 帝皇意志号那经过大修的船体如今已经基本恢复了她第一次进入星海为极限战士们服务时的旧貌,她的舰桥上伫立着一位身着红色披风与蓝色战甲的战士,他有着精心修剪整齐的浅棕色短发与锐利的蓝眼睛。 在足够耐心地等待了二十四小时后,极限战士们的舰船终于收到了引导讯号,开始沿着设定航线进入星系内部,驶向贝拉卡恩大型轨道平台上的船坞。 “你认为我们能在此找到横跨银河而来寻求的答案吗?西卡琉斯。” 站立于他身旁的是技术军士赫费斯托斯,技术军士有着额外附加的改造与技术背包带来的异常高大的身形,它们与他其他的甲胄一样被涂成了火星红,以表明他是在那里接受了训练,并会对欧姆弥赛亚祈祷,他的仿生眼发出运行的动静,表明技术军士正在对所见的一切进行评估与测算。 “不管这里有什么,”二连长回答道,“我都将取得它们(iwillgetthem)。我对此绝不怀疑,赫费斯托斯。” 在舷窗的视野中,贝拉卡恩那蓝冰与红铁构成的星球表面映射在二连长腰间的金色目镜之上。 —————————— “你说来的是谁?” 沃特舰长,按照他的习惯正要回答王座中央的那一位—— 随后悚然发现非常失礼地插话提问的是那位无畏之中的新任第一连长。 “是极限战士战团二连长,守望之主,马库拉格的骑士冠军,塔拉萨利安大公,奥特拉玛高级领主,卡托·西卡琉斯连长,我主。” “好多人啊。”坐于中央的铁之主没有追究一连长在御前的失态,反而发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感叹。 半机械人舰长不明所以地但还是予以了附和。 “这位连长确实有着诸多荣誉头衔。” 钢铁之王把他的脑袋转向左手边的他半身的机械外壳,“我觉得应该为我们战团的军官成员们也搞几个,在这种时候报出来的感觉听起来真的很装……” “——你确定吗,舰长,来到此地的当真是卡托·西卡琉斯?艾斯潘多的战士王?”装饰有金色羽翼的蔑视者无畏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寻常的愤怒压抑,随后人们看到坐在中央王座上的第四原体的脸色也突然变了。“他们来了几艘船,除了卡托·西卡琉斯还有谁来了?还有什么更多的讯息?” 数据流迅速从沃特船长的生化大脑中穿过,“是的,伊修塔尔大人,虽然我的数据库中没有您提到的这个头衔,不过其他特征和个人验证代码都是与西卡琉斯连长相符合的。根据钢铁之主的命令,我们为宣称中的洗尘宴会而向他们要来了与会者的名单,带队者是西卡琉斯连长本人,还有一队技术军士,一名为极限战团服务的机械神甫,帝皇意志号的舰长,也许还有星语者,没有更多了。” 第一连长的无畏似乎陷入了某种数据计算的片刻沉思中。 钢铁之主的脸色是如此肃然,这让舰桥的气氛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完了,完了,全完了!佩佩!我完·全·忘·记·了·在那位福格瑞姆那边,卡托·西卡琉斯似乎可能好像也是个特别糟糕的家伙!!!】 【这么重要的事情伱现在才想起来吗?】 【毕竟,这位福格瑞姆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中的意外啊!】 【在这个宇宙之中都已经有你我这样的先例的情况下,你还建议玛阿特拉和你举行某种召唤仪式,我对你的愚蠢、自信与天真简直无话可说。】 【呃,那么我的全宇宙最棒最全知最能干的小狗佩图拉博一定可以帮我再次说服美凤的,是吧?】 【很遗憾,虽然我确实是这里最棒最全知最能干的佩图拉博,但我对卡托·西卡琉斯在忠诚的福格瑞姆的宇宙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知之甚少。——我清楚地记得他那犹如宫廷侏儒般滑稽的嗓音会在那里反复大喊“我~!卡托!西卡琉斯!”】 【好吧那确实不是一回事,总之就是,他在美凤那儿是个……那眼下我们先……带他回到办公室再谈?】 【正确的。在福格瑞姆决定不顾一切干些什么事之前,赶紧带他离开这里。】 —————————— 军械库的仆役们将达纳特·莱山德重新上好明亮的黄色涂装的终结者装甲推出,并开始帮助他依次穿上它们。 这些矮小但结实有力的奴仆总是用长袍上的兜帽遮住自己的面容与手脚,但他们——莱山德怀疑是它们,相当好用,并且从不说话,至少过去的一连长,如今的战团冠军没有听到过任何一次它们交谈或是祈祷的声音。 虽然莱山德曾经确实认为,在一条混沌堕落的船上或许自己无法像从前那样维护好自己的装备或者获得补给,但他很快发现他大错特错。 这里的军械库连最挑剔的阿斯塔特都挑不出半点毛病,任何能够提供给星际战士的东西在这里应有尽有,递过来的选择列表数据板上永远琳琅满目,永远有令人想要用绩点兑换的——话说这个绩点到底如何获取,他依然在偷偷研究之中——从出力大到能令终结者上天的飞行背包到来自一万年前的各式珍稀昂贵的装备,令喜爱远近武器与各式装甲新玩意儿的兄弟们逐渐迷失。凭良心说,莱山德认为真的不能完全怪他们。 哦,一定要挑剔的话就是这里真的非常安静,安静到了所有交流都是显示在数据面板上的,除此之外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这里只有一名机械教神甫偶尔会匆匆出没,并且看起来对访客们漠不关心。 这里在制造或者交付任何装备之前都很少有大堆大堆的二进制祷言、安抚熏香或者涂抹圣油之类的活动,高效率和简明扼要的书面对话是此地的代名词(因此莱山德一直怀疑自己之前受到的刁难有些不同寻常),大量灵活的机械辅助着一些军械库仆役足以完成所有人的需要。 起初莱山德并不习惯如此静默、快速、高效的脱甲与着甲过程,但在他来回两次之后他便很快适应了,现在他甚至开始觉得军械库是铁血号上一片宁静的净土,很适合在着甲过程中沉思或冥想。 一片带有帝国之拳那刻印进莱山德心灵的黑色拳头徽记的肩甲被推到他眼前。 高大的阿斯塔特闭了闭眼。 固定螺栓被打入固定孔内的声音挨个响起,标示着甲完成的警告蜂鸣与状态灯跳到了绿色。 达纳特·莱山德睁开眼睛,握住了多恩之拳的手柄。 他抬起穿着战靴的脚,朝通往轨道平台对接桥的运输电梯走去。 呱。 (缓缓躺进墓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令人如沐春风 “此人……我甚至不愿将其称之为人类或是阿斯塔特,因这将是对这两个名词的一种玷污。其是个无耻之尤的强盗谋杀犯、强奸与通奸者、好大喜功的暴徒、会行走的背叛与腐化、色孽的可憎宠儿、所有基利曼的子嗣中最最堕落的模样的现实化身。”——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向众人点评他记忆中的卡托·西卡琉斯。 ———————— “如果你对监督地面上和轨道平台的建造项目感到棘手的话,那么你去监督一下接待访客的事宜吧,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就是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吗?我可太有经验了。”————来自“银色颅骨”战团的两位至高战团长在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上空的对话。 ———————— 卡托·西卡琉斯,极限战士战团二连长,守望之主,马库拉格的骑士冠军,塔拉萨利安大公,奥特拉玛的至高领主之一,在他作为贵族出生,被选拔入战团,再从赫拉要塞出发,奔赴广阔的银河各地,为基里曼、帝皇、帝国人民带去勇气与荣耀,为帝国的大敌带去毁灭与死亡的两百多年间,他曾见识过的星球与文明数以百计,他的见闻与他的战斗经验同样广博。 因此,对一个“火星派”的机械神教铸造世界是什么模样,这位贵族战士的心中自然早有一定的预期与定论,而这些东西在他踏上贝拉卡恩铸造世界的轨道平台空港的时候就开始渐渐变得……嗯……不寻常或者违背他所知道的任何宇宙常识起来。 首先是,当他们走出连接桥,这队高大的、手持爆弹枪腰挎动力或链锯剑的战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宽广、高旷、明亮、整洁且布置非常……不太帝国但也不机械教的等待大厅中。 适合阿斯塔特尺寸的座椅和桌子被摆放在这里,桌上的雪花石膏高脚花瓮(其雕饰风格与马库拉格有些许类似)中甚至插着一簇簇鲜花,那是真正的鲜花,所有人头盔中的嗅觉感受器都毫无疑问地分析了出来,还有更香甜的东西:那些点心的尺寸和它们闻起来的制作内容表示,它们是为星际战士特制的。 在极限战士们离开自己的舰船,并从港口伸出的接驳桥上走下来的这几十秒等待时间内,巨大的疑问迅速充斥了每位极限战士的头脑,警惕一些的人已经拔出了爆弹枪,并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此时小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了赫费斯托斯的疑问。“我们应当不可能走错吧,西卡琉斯连长。” 通常来说由一位技术军士首先发出这种疑问是很少见的,因为他们在火星受训的头脑和比其他战斗兄弟更多的机械改造通常会让他们的思维方式和看待世界的方法更偏向机械崇拜者们一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眼前所见太过于不符合赫费斯托斯的一生中所见的任何机械神教统治下的空港中会出现的景象,以至于他的逻辑回路认为甚至有必要先于西卡琉斯开口。 “我们的导航者与传感器阵列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内有无数次机会从星系中定位我们自己的航线,”极限战士们的领队如此回答,“走错是不可能走错的,赫费斯托斯。” “我所取得的所有数据也告诉我这里就是贝拉卡恩,但,西卡琉斯,入目所见仍使我不安。” “是什么使你这般罕见地向我进言,赫费斯托斯。”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升降梯的提示音与脚步声,一名看起来可能是某种负责人或者仆役长的人从平台的一个入口走了过来。 他身穿一身低调的黑袍,外面罩有款式传统的披肩,有着极其健硕的身材,其血肉的比例在这个机械教统治的世界中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高了,而从那宽阔的面容到高大的身材无一不显示出被加诸于身的完美古老基因工程的痕迹。 西卡琉斯非常怀疑,这可能是某个战团的一个最终未入选者,但已接受了大部分阿斯塔特生化改造,根据他所知的和这个仆役的一头极淡的亚麻色头发相似的血脉——或许可能是圣血天使的某个二代或三代子团?圣吉列斯留给子嗣的礼物面容总是俊美而受欢迎的——无论在何处。 而之所以对他的猜测会停留在高级仆役长之类上,是因为此人手中拿着一块大数据板,并把它朝向他们,西卡琉斯清楚地看到,上面用黑色的粗体字母醒目地写着:“来自马库拉格的卡托·西卡琉斯连长一行”。 虽然不太明白,但内容和展示对象并没有问题,西卡琉斯暗忖着这或许是本地的某种接待习俗? 来人在他们面前站定的时候,访客们注意到他与他们自己未着甲时同样高大的身材,随后黑袍人开口了,他嗓音中那份独属于阿斯塔特的特殊声线让这些极限战士心中一凛,“诸位来自马库拉格的尊敬的来访者。欢迎伱们来到贝拉卡恩。我是马克西姆,诸位在轨道平台逗留期间,由我来为诸位领路,如果诸位有任何需求,也可以告知我。” 极限战士指挥官的金色目镜在百分之一秒内就扫描了这位自称是领路人或者接待者的不寻常人物的全身,扫描的结果除了吃惊和加深了疑虑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帮助。 扫描结果显示,此人并非什么未入选者,黑色甲壳在他的皮下覆盖全身,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星际战士。 但他不知为何未着甲兵,可又并非赤手空拳:这位自称为马克西姆的神秘阿斯塔特肩头披肩上的别针被传感器显示为某种迷你静滞立场防护装置,他低调但精致的腰带扣同样如此,还有他腰带上挂着的那镶金嵌银看起来非常样子货的佩剑与挂饰,双双被技术军士迅速标记为表示高危的红色。 赫费斯托斯的传感器提醒所有人,这看似毫无防备的一身穿着中的装饰品都不似它们看起来那般无害:那是一把精工动力剑与一枚尺寸迷你的静滞手雷。 “赫费斯托斯,如果这是某种惊人的商品展示活动,抑或对此地实力的暗自炫耀,那么我觉得接下来有必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以让此地的管理者学会对我,与极限战士们的尊重。” “我不知道,西卡琉斯,我只希望他的防护立场电源不能很持久。” 把脸色调整得尽量“令人如沐春风”后前来引导访客的马克西姆礼貌地对着这群人露出了四颗牙齿的微笑。 我可是很好地通读了战团长拉弥赞恩大人给予的《如何去机场接机的备忘录》的,他想。 呱。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十五原体,冷汗出矣 “我个人的感谢将给予你的治疗与精心调配,使我如今可以像这般与他人交谈。” 就在脚下的星球上热火朝天地造着奇观、其他人紧锣密鼓地准备让来自遥远东方的来客在此倍感宾至如归之时,天命钢铁号上某位灵能顾问的房间内现在却充满了平静而日常的下午三点钟的氛围。 被无畏凤凰提到的星际战士欠了欠身,“吾等之父的愿望必能达成,您宽宥的谢意更令我的心感到倍加温暖。强大而尊贵的伊修塔尔。” 正在与他交谈并不是此地的主人,绿眼的乌瑟尔玛阿特拉此刻也正在品尝精心煮制的佛手柑风味牛乳饮料,饰有金色羽翼的蔑视者无畏坐在特制的扶手椅中,通常无畏乘员舱是不会打开的,即便蔑视者无畏其实设计了头盔部分也是如此,这也是它们一直被某些人私下称呼为“铁棺材”的原因。 不打开它们便能维护其中高贵英勇的驾驶者留给世人的最后印象,而不是将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变得伤痕累累、萎缩、残缺、极大可能被泡的发红或者发紫蜷缩如干枯胎儿的英雄的肉体剩余部分毫无尊严地暴露在世人面前。 显而易见虽依旧从脖子之下和后脑部位连接着诸多维生管道与缆线,而且福格瑞姆本身的灵魂力量也在影响着这具古老的躯壳残余,但一名无畏居然能露出脸孔与他人交谈,还能偶尔用吸管喝点什么,这种奇迹般的进步,定然得益于某位天才药剂大师的在研究项目上的极大创造力与努力。 福格瑞姆如今躯体那继承自自己的某位兄弟的鸢尾色眼睛眨了眨,“你很会说话,”一丝高贵优雅的微笑极不协调地出现在他带着浅淡纵横伤疤、沧桑消瘦的面容上,白色的发丝从鬓旁垂下。“我可不记得佩图拉博的基因天赋与后天教育内容会包括如此圆滑的社交奉承,莫非你在此地还曾与千变神蛇交流学习过吗?洪索。” 正用茶杯作为掩护偷看的第十五原体发出了某种呛到的声音。 “千变神蛇?我的大人,很遗憾我们这里并没有被称为这个名字的战帮或者战团存在。” “我想伊修塔尔说的应该是,嗯,阿尔法们,咳咳。” 与无畏凤凰对话的阿斯塔特用一个显而易见的动作表示他对此等称呼所代表的含义并不清楚。 “阿尔法。”无畏凤凰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很不怎么样的称呼。” “是这样。”乌瑟尔玛阿特拉耸耸肩,放下他的茶杯,“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搅()棍和搞事精,阿尔法的军团战士们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么就变成了奇怪的救火队员,还有极少的时刻他们能让所有的兄弟们都会冲他们喊‘闭嘴’。” “哦,这听起来是一个糟糕版的我们的小弟弟。” 洪索在被召唤而来后,在两位强大者面前显得异常游刃有余——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因为近距离冲击过大变得麻木,或者他经手的内容实在太多了(比如福格瑞姆如今的身体皮肤还是他一针一线加使用培养材料缝起来的)以至于伱无法指望几个月前还是一名杀人如麻、放火抢劫、对着帝国之拳与星界军开枪的、不折不扣的混沌星际战士能对这两位神话般的存在生出足够能与现实贴合的敬畏。 尽管没有获得一个切实的确认,但药剂大师其实已经对二人的身份有了某种大概能肯定的猜测,毕竟瞒过别人容易,但是要每次都瞒过为你开膛换血或者重新植入神经的主治医师真的很难,生化信息监控中那突然变得匪夷所思、陡峭、只同某个特殊名字留下的数据相同的曲线不会骗人,而只要根据基因之父与这一位苏醒者对其的态度,便不难推论出第三位的大约身份。 我们的船上好像开始闹……原体了,一个无稽念头掠过药剂大师的心头,铁之主在上啊,我还以为第七之人是结束,没想到他才是开头,这已经是可能的第几个了?这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谁知道呢? 能被要求陪原体们(存疑)喝下午茶是一种殊荣,不过自以为得趣开始乱插话就是另一回事了,光头的药剂大师深谙此道,在他不该开口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毕竟光是能竖起耳朵听这两位大人的交谈内容就能令药剂大师内心的记录小本本不断劲爆刷新。 “所以,”无畏凤凰的古董动力手套也放下了他的特制液体吸管杯,“你们谁打算先和我谈一谈,有关我那个师从科摩罗血伶人的该·死·的·天·才·子嗣与他克隆了无数个可怜的费鲁斯、还有被他卖给异形的另一个克隆的我的问题?” “咳咳咳!!咳!!!!!!”灵能顾问这次真的被奶茶呛到了,他大声呛咳起来,把脸咳得通红,正当可怜的、被他的毛绒四哥要求在这里陪着福格瑞姆,并牢牢看住他的第十五原体正在疯狂思考书籍中记载的此刻需要的谈话交流和圆场知识的时候(话说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答应了自己的这位异域兄弟,把药剂大师请来一起喝茶的?),战团长的私人药剂大师挺直了他的身体开口了。 “如若您是指,法比乌斯·拜尔,那么我确实有些话要说。”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洪索的脸上浮现出某种混合的神情,那是一种如今已经很少能在工作生活都很充实的药剂大师脸孔上看到的表情,聚集了怨愤、仇恨、扭曲与深深的复仇火焰,还带着一种其他的决意。 马格努斯对此有些陌生,而福格瑞姆对这种决意的表情很熟悉:那是他勇敢而荣耀的子嗣们在做出某种牺牲、割舍或重大决断时刻才会有的神色——比如割去舌头加入无声兄弟会时。 “看得出身为药剂师,你确实有些信息能够向我提供了,洪索。”由于在这里接二连三地听到玷污荣誉之人的名字,这让无畏凤凰的发音方式也变得稍微紧绷起来。 乌瑟尔玛阿特拉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用灵能把洪索的声音先夺去,然后把他转移回他该回去的地方比较好。 但他的这位异域兄弟显然在另一个宇宙很熟悉并且轻易拿捏住了他,“乌瑟尔玛阿特拉,如果你阻止洪索与我谈论此事,并且在那之后你自己也回避与我谈论这件事的话,那么我很乐意看到你将因为我的不配合而无法完成佩图拉博对你的嘱托。” 第十五原体,冷汗出矣。 呱。 下雨了又降温真是又冷又困,大家早点休息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新世界的大门 药剂大师显然陷入了某种长久深刻的回忆。 他曾饱经沧桑的面容如今线条圆润,他的眼神中显出非常少但确实存在的柔软的茫然,这绝不是钢铁勇士,也不类似帝国之拳,更像是某个曾无家可归的迷惘野兽。 无畏凤凰心想,因此他耐心地等待着对方开始叙述。 “最开始的梦是在那次,我可爱的小学徒(两位知道这个词汇对应者的原体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给我们的第二连带来的压倒性的……嗯……接受更好的治疗的冲击之后。”药剂大师沉思着,但并没有十分慎重地选择他的用词,“在那一次,我在恍惚中见到了不知是真是假的场景,包括我在罗格·多恩身旁同他并肩作战,并称他为……父亲。” 混沌阿斯塔特耸了耸肩,“我的父亲并不是罗格·多恩,我很清楚这一点,因此起初我以为这不过是某种巧合之下发生的幻象,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不可能,但从那之后我一直会在休息时做梦,在这个宇宙中这是不常见的,经过催眠灌输与训练的我们并不该如凡人般多梦。我很快意识到那不是梦,那是……某个阿斯塔特的记忆。” “在这些记忆中,我见到、或者说体会到了法比乌斯·拜尔的实验室和其中发生的事,我不能否认,我所见的一切中确实有东西启发了我。”他承认到,“但醒来之后我所见到与我所感受到的对比会令我在梦中变得更加愤怒,我能感觉到……给予我一半基因的那个……人,曾经遭受过的痛苦、他内心的挣扎、他曾经成为过的如此勇敢荣耀之人。” “基因种子传承的东西有时的确相当奇妙。”无畏凤凰点了点头,而玛阿特拉看起来因为想要对这个话题当场洋洋洒洒发表出一篇论文而又知道不能这么做而憋的很难受。 “尤其是当我从未真正承接过它们的时候,虽然我有听过一些传闻,英雄们的基因种子会在其接受者身上时有体现,但在那天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种脆弱躯壳寄托渺小幻梦的传闻。” 药剂大师耸了耸肩,“接着我就开始以此为契机,开始私下追查有关法比乌斯·拜尔的一切。而今天,正是一个说出我所知之物的好日子。” “尊贵的伊修塔尔啊,请您细听……” ———— “所以说,法比乌斯·拜尔在此地依然成为了帝皇之子堕落的一个诱因、令第三军团蒙羞的耻辱、该死的异形们的恶心学徒与同盟、随意扭曲和塑造血肉的疯子、使得堕落者们能够不断获得扭曲的新兵的丑恶源泉。” 在洪索同他描述了他近来到处打听来的那些,有关于法比乌斯·拜尔在恐惧之眼中的活动和他那些公开发表的“愿景”与“丰功伟绩”的一部分之后,无畏凤凰带着压抑过的怒气,慢慢地总结道。 乌瑟尔玛阿特拉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于是他询问自己兄长的另一个形态,在他那边,莫非法比乌斯·拜尔居然没能如其他人一样始终对自己的父亲、军团与帝国保持他的忠诚? “是这样,我的小兄弟,在我所处的地方,所有仍然存活于世间的军团的叛徒中,没有哪一个比法比乌斯·拜尔能更令我厌恶了……诚然在那场持续多年的战役中,我与我坚定的子嗣们都失去了许多,包括我们自己的与旁人的。被那群莫名其妙的变态尖耳朵疯子折磨至死的战士并非少数,他们至死忠诚,而只有法比乌斯·拜尔。”无畏凤凰的语气中带上了深深的、真正的憎恶,甚至连最小的一丁点父亲对于子嗣的痛心或遗憾都没有。 “他若只是被折磨疯了,那尚是情有可原,但他居然最后与那群尖耳朵疯子同流合污,用他自己的兄弟们做那些残忍的实验!他克隆了无数个扭曲的荷鲁斯(倒吸凉气的声音)并且把它们交给我那堕落于鲜血和孽行中的兄弟赏玩!(更大的倒吸凉气的声音),那些亵渎造物现在仍有残留,它们自称为黑军团(双份尴尬的咳嗽声)在银河之中为害!” 无畏凤凰的面庞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遥远的神祗宫殿中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并且这个懦夫!他不敢面对我!他用数百个我的可憎扭曲克隆怪物攻击了我,让我亲手杀死我的复制体,好让他自己逃走!” “天啊,多么相似又不同的……” 余怒未消的无畏凤凰摆了摆手,“我最后一次在对科摩罗的进攻中见到这个所谓的基因始祖小丑的时候,我追杀着他,随后我迷失了,我忠诚的凤凰卫队在追逐战之中损失殆尽,我唯一感到悲伤的就是他们的死亡,而我绝不后悔,绝不后悔对这个懦夫!变节者的追杀!” 他顿了顿,“网道中的一切时空变化与外界不同……那个叛徒对网道相当熟悉,他隐藏起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我随着直觉和召唤之音的指引看到了一片看上去就告诉我‘薄到可以突破的晶壁’,一位熟悉的兄弟的力量波动在那上面荡漾,我尝试回应了它,然后我到了这里。就是这样了。” 第十五原体心虚地把目光看向别处,而药剂大师则在拼命眨眼:这些信息量真的有点过多了。 “现在你可以和我谈谈我那个特殊的克隆体与无数个费鲁斯·马努斯的事了,你们总是将这两者相提并论,这给了我一个极为糟糕的预感,我衷心希望他不会是一个更糟糕的东西。” “他确实不是,但可能有些东西……也并不是您会愿意听到的。” “告诉我吧。” —————— 这名自称为马克西姆的引路人那看似无害,实则满身都昭示着“我看起来就随时准备暴起给诸位来个大的”的打扮显然无法令每一位极限战士访客都放下心中的防备。 赫费斯托斯的机械义眼一直在监视这位身穿黑色卡西利亚斯的神秘阿斯塔特不说,这支小队中一多半的瞄准具都锁定在他全身的关节与要害上。 不过当事人本人看起来对此毫无惧色,还带着微笑邀请他们同他一起前往中央大厅,这反而令西卡琉斯他们有些惊疑不定。 “好吧,真相总是要靠我们自己发掘的,诸位,”骄傲的塔拉萨利安大公向他的兄弟们发出询问,“准备好你们的怒吼与武器了吗?”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很好,那么让我们看看这里到底有怎样惊人恶毒的阴谋和陷阱在等待着我们吧。” 彬彬有礼的马克西姆为他们指示出一扇看起来刚刚擦洗过(或许是为了迎接客人,或许是为了洗掉血迹?)、闪闪发亮的运输梯的门扉。 卡托·西卡琉斯手握剑柄,带领着他的战斗兄弟们昂首举步向前。 新世界的大门朝他敞开了。 呱。 二更有在码,先吃个饭嗷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糖果屋 “赫费斯托斯。” 一丝极其罕见的不确定情绪掺杂在卡托·西卡琉斯的声调中,技术军士兄弟注意到了这点,但他没有指出,只是回到,“怎么了,西卡琉斯连长。” “如果这是某种陷阱或者针对我们的阴谋,那我必须说,幕后主使者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今天带走它们,并且如果可能的话,我要活捉这个地方的主事者,好好拷问他,问问他是不是还有更多。” 虽然技术军士通常会在心底暗自认为西卡琉斯连长在具备伟大英雄素质的同时也过多地具有在星际战士中很罕见、但在帝国卫队的凡人之中很多见的过于明显的情感弱点,但这次他发自内心十分认同对方这种失态的发言。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位高傲的战士手里紧紧抓着一柄精工大师级的爆矢手枪,虽然它本身看起来也真的很棒,但主要是,王座与马库拉格啊!上面有个奇怪的粘性贴条,有人用西卡琉斯只在马库拉格圣物库地下的某个被重重守护的静滞立场中看到过的一本圣典手稿上的字体,在上面写出了一行字和一个潦草的签名:临时使用,.。 这会是原体本人的签名吗?西卡琉斯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可靠的领主头盔目镜上明明白白地跳出了马库拉格数据库中对此的记载,它被标识为“尊贵的基因原体,奥特拉玛之主,罗伯特·基里曼大人通常为自己临时使用的武器上增加的标识”。 从身边的架子上就发现了这件宝贵的遗物武器对二连长的刺激,甚至让他一边在理智告诉他这个铸造世界过于诡异、诡异到他们应该马上离开,返回自己的战斗驳船上,然后看看是全力朝反方向开随后拉上一支满编队伍回来还是轰上几轮表示一下再回去拉上一支满编队伍回来——一边握住他的风暴之刃,在这些排列整齐的柜台中像个第一次踏入玉米田的大号月牙熊一样晃悠着脑袋到处乱看。 但他拒绝不了!那个名叫马克西姆的极其可疑的星际战士把他们带到这个所谓的候机大厅,随后告诉他们,“周围都是我们的样品和小物品展示柜台,嗯……厕……不,咖啡吧、饮水处?和饮食供应处在那边,连长,你们可以随便看看,如果有看中的可以在离开候机厅前将它们放入你们的购物清单中。” 西卡琉斯当时几乎就要高声斥责起这名奇怪的阿斯塔特对一位高贵战士在接待仪式中的如此胡言乱语、轻视与无礼,但下一秒钟他那忠诚可靠的目镜捕捉到的各种物品上突然蹦出来的、令人眼花缭乱以及无法不重视的内容说明标签就把他的怒火同注意力一道吸引走了。 “这种发言被记录下来对你今后的发展会非常不利的,连长。”技术军士的义眼不停地闪烁着,“但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赫费斯托斯在回复第二连长的时候自己的形容也只能说是狼狈不堪。 技术军士的一只手和他的所有机械臂都小心翼翼地抱着许多盒珍贵的古董弹药,为了维持它们的平衡他不得不放慢自己前进的速度,但是,这里,真的,让人,挪不动脚步! 欧姆弥赛亚的动力斧头啊!这些稀罕的、带有标明它们那古老的金色制造徽记的震撼爆弹、地狱火爆弹、等离子暴雨爆弹或是惯性融合爆弹就像是放在火星螺钉铸造车间中的那些不同型号的螺丝钉那样——如果换某位来自古泰拉对童话很有了解的人士来说,他会说,这就像放在糖果屋里的糖果那样——到处都是!成排的、闪闪发亮的透明材质制作的架子上,那顶盖透明、仿佛展示的弹药盒中!全都是!技术军士凭着他的慧眼,甚至还在一个角落的架子上发现了一小盒没有写着标签的爆弹,但赫费斯托斯非常确定那是极其罕见的、几乎不可能流入其他地方的暗鸦爆弹! 还有那个!远处那排架子上大大小小的是各种型号的静滞手雷吗?!静滞手雷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已知可生产的型号吗?!等下,旁边那是被改进到面目全非的静滞炸弹吗?!居然还有人能够在某个被讳莫如深的生产线之外生产出它们?!欧姆弥赛亚在上啊!这群贝拉卡恩的机械神甫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到底都干了什么?!令人惊叹的某位天才有了新的技术大爆发还是这群幸运儿偷偷地发现了某种新的静滞技术stc?!难道这就是他们近几十年来愈发不愿与其他人交流的真相?! 考虑到帝国内政部和法务部那时常不怀好意的判决与牛头人战团的存在、火星上那武德充沛的学术氛围与那些棘手而且总是想着挑出点错误进而能够烧掉点什么的审判官的态度,赫费斯托斯在震惊于他的想法的时候似乎又在内心深处觉得,如果真是这样,他可能是发现了一部分贝拉卡恩近年来闭关锁星的真相。 其他几位极限战士的情况可能比他们的两位领队好一些,但也好得有限,因为这个大厅内所有的东西完全就是一个针对星际战士的引诱堕落的陷阱,真的,连那边所谓的“饮食供应处”飘来的气味都在透过呼吸栅格告诉他们每个人的味觉侦测神经:快过来看看尝尝吧,这里有大量能量充沛、对伱们那常年容易饥肠辘辘的超人体格极其有益并且会带来美味体验的复杂杂质化合物构成的食品。 西卡琉斯发誓他还闻到了一种和他幼时他的人类母亲会做的某种传统塔拉萨利安月桂叶蜂蜜奶酪点心非常相似的气味,这甚至令这位通常只以自身荣誉为第一的自信冠军奇迹般地产生了0.0001秒类似乡愁的感觉。 “我们不应沉溺于此,赫费斯托斯,敌人的陷阱再甜蜜也是陷阱,”最后第二连长如是说道,在他的大红披风底下多出了不少悬挂的物什,“但所有有关原体的圣物必须被搜集,然后由我的第二连勇士们隆重地送进马库拉格的地下宝库。” “你是对的,西卡琉斯连长,”红甲的技术军士回应道,“我现在感觉比刚刚踏入这里的时候好多了,”他的背包上装满了快要到极限的弹匣盒,“如今我更有自信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挑战了。” “很好,”卡托·西卡琉斯转过身,他的莱曼之耳捕捉到某种星际战士曾经很熟悉但如今却很少能听到的引擎声音。 “王座在上啊。” 他喃喃道。 赫费斯托斯好奇的从他肩头看过去。 “哦。我在想,西卡琉斯连长,如果最终证明此处并非一个陷阱,那么我们应该开始考虑一份新的独占贸易协定或者供应订单了。” 一艘看起来完全是崭新的风暴鸟炮艇在他们眼前进入了停泊口。 呱。 虽然会有大事但不是大家猜的那个大事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的要来力(喜) “可畏的铭文与黑色的江河;‘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从我,是进入永恒的痛苦的道路;从我,是走进永劫的人群的道路’……他说完话后,那幽冥的境界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回想起,我那时的恐怖还使我浑身出着冷汗,那阴惨惨的地上刮起了风,风中闪出一道红色的电光,使我失去全部的知觉,我倒下了,好像一个突然睡去的人。”————《神曲·地狱篇·第三歌》 —————— 显然,赫费斯托斯是对的。 贝拉卡恩这个位于卡利西斯星区的神秘星球给予极限战士访问(征用(划去))代表团的惊喜果然并未止步于风暴鸟炮艇。 在发现风暴鸟的驾驶员也是一名与马克西姆差不多打扮的星际战士之后,“贝拉卡恩可能已经与某个习俗古怪的星际战士战团达成了某种交易与防御协定”这件事就被默默记录进了极限战士们的备忘录,西卡琉斯非常不爽地告诉技术军士,在他接下来与此地首脑,大贤者代杜斯的会谈中,他将要有一个“全新的、更好的、绝对能成功的计划”来加入原定的谈话内容。 随后他们乘坐这架异常舒适的载具降落在一个…… 怎么说呢,西卡琉斯开始觉得自己过往的二百多年人生中可能对“心旷神怡”这个词汇的理解在他骄傲的一生当中罕见地可能有些狭隘。 这是一座全新浇筑的巨大圆形钢混结构起落平台,有着宽阔而合理的区域划分与朝外延伸的八条货运和客运通道,它被构建在主要巢都的顶部,而这个顶部又位于一座天然环形山的山口之中,依托天然地质结构与洞窟向下建造而成的巨大构造体完全称得上巧夺天工。 并且令访客们印象深刻是此地各处所显示出的秩序、简洁、明亮,许多地方的构件虽然也只是裸露的钢铁、罐体、机械与管道,但异常整齐而且明显经过规划的统一线路排布甚至使得它们本身都成为了这块具备极致重工业美学的钢铁艺术丛林的一部分。 一种秩序,一种美妙,一种力量。 “一想到这颗星球不在五百世界的范围内便使我真心感到惋惜。”西卡琉斯如是说,极限战士们的陶钢战靴踩在流平的地面上,在高旷的空间中发出沉重的回音。 随着令人惊叹的对反重力悬浮引擎的天才运用,他们被带到了同样显得崭新而充满奇异秩序与力量之美的高塔前。 “假如那群火星的可敬贤者的审美能有这个的一半我都会开始把那群红袍子想得更好一点,赫费斯托斯。” 虽然每个人的负重都增加了,但帝国的勇士们依旧时刻保持着警惕。 门口和走廊中那如此之多的守卫与巡逻智控机兵让他们为之不安。 “这地方使用护教军的数量未免少得有些触犯红线。”技术军士如此评价。 “或许这一点可以拿来做做文章,赫费斯托斯,我认为……” 他们最终被领到了此地统治者所在的机械之心大厅外。 “可算到了,”马库拉格的冠军剑士抱怨着,不过显然他一路上连拿带看的结果是让他的脾气显得好了很多。“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大贤者代杜斯?” 马克西姆正要回答,一个声音从旁截住了他的话头,“你们来得不巧,我的表亲们。你们见不到他了。” 西卡琉斯对这个打断他的声音显得极为恼怒,他侧身握住风暴之刃的剑柄,并把目光转向那里。 一个高大的、明黄色的、和周围一切同样崭新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极限战士的第二连长眨了眨眼睛。 这可真是太意外了,难道这就是与此地签署协议的战团真相?但他不记得他们的这些表亲有这般的审美与待客之道…… “达纳特·莱山德。”大步走近的帝国之拳终结者同他们站在一起,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帝国之拳的第一连长。很高兴在此地能见到你们,奥特拉玛的极限战士们。” —————— “很抱歉打扰了伱们诸位‘恶毒女配们’的优雅下午茶话会。” 这个语调中的揶揄之词与阴阳怪气之意让三位围坐在桌旁的人士齐齐将目光投向来者发音的方向。 佩图拉博的无畏身形从门口大步踏入,随后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通常来说只是传感器位置的观测头盔。 一颗毛茸茸而且可爱又英俊的黑白花狗脑袋出现在无畏的头部位置。 药剂大师的医疗辅助瞄镜疯狂地收缩扩大着,无声而拼命多方位记录着原体狗头无畏的珍贵影像。 但佩图拉博显出了不同寻常的焦灼,他把头转向自己变成凡人体型的弟弟。 “拉弥赞恩与你特制的那些单体灵能信标已经按计划发放到每个人身上了吗?” “是的,每一个都有,怎么了?”玛阿特拉的蓝绿色的眼珠乱转,显示他肯定想到自己遗漏了某些人。 “那个,马上就要开启了。” “什么?!”第十五原体惊慌失措地从他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它它它不是应该,我,我不能,哦我天哪我要马上……” 许多个同他长得相同的灵能幻影从他的身体上冒出,并迅速使用瞬间移动能力分散到星语塔、预兆大厅、盖勒立场发生室、药剂师实验室等处。 “原本应该是九天后!”佩图拉博咆哮着,“但是命线最近在我们这里交织的密度实在是太高了!我与他一起也已经无法控制这一点的发生时间!” “我们还有多少准备时间?!”另外两位在座之人眼睁睁看着马格努斯幻化出了三个脑袋与六条胳臂,每一个头都与自己的手搭配着念诵出不同的拗口咒语与繁复手势。 “随时!”佩图拉博吼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就这样急着来告诉你——” 如雏鸟出壳前啄下的最后一声。 某个“壳”破裂的声音传遍了过去、现在与未来。 这个银河中的某个极度接近的时刻。 卡迪亚。 碎裂了。 无形之恶与无生之物伴着猩红,从恐惧之眼中,涌出。 一些更高维度外、任何一个实体宇宙或者亚空间存在看了之后,都会立刻因为其中那有形躯壳无法承受的信息量而爆炸裂解成基本粒子的只言片语,在猩红之路张开的过程中一条条飘过乌瑟尔玛阿特拉的脑海,第十五原体不敢细听,也不敢去思考,思考任何一句话含义所需要的运算量都会让他现在那少得可怜的灵能立刻被烧尽,他不能这么做,他在这里,还有许多需要守护的东西。 “……我感觉罗格多恩才是真正的不知所谓……” “……等我到时候把……马卡多买来然后和……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感觉现在的星际战士……有一种军团化的感觉……” “……然后打算再买提丰……和利维坦……” “……我最近遇到了……打黎曼鲁斯的……” “……洛肯……被艾瑞巴斯……谋杀……” 百万个有情众生生活的世界上都刮起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风。 亿万万名人类抬起头望着天空的异象:或畏惧、或惊恐、或祈祷、或沉思、或忧虑…… 白天、黑夜、黑天、白夜。 在宇宙的另一端,卡迪亚碎裂了,鲜红的能量犹如庞大银河受伤的血液般涌出。 亘古的苍穹完全裂开了,它被裂隙一分为二。 亚空间中那吹起的飓风狂暴地涌入银河,席卷了他们。 呱。 没睡好,眼皮肿了,早上rua了半天乖巧睡在枕头上的狗头突然想起来之所以感觉没睡好是因为这个p人今天凌晨其实把我硬蹬醒过——这皮人拿我当垫脚石上蹿下跳好几回去窗台看外面野猫打架!!!!! 另外真的冷起来了呃呃呃呃我坐在电脑前明显受到了冰魔法攻击!!! 以及最后,好,我终于,打破西卡琉斯购物魔咒,整到这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容易,我真高兴啊(你)) (本章完) 第一章 在川上 贝拉卡恩铸造世界 轨道平台船坞 天命钢铁号 银白色的优雅舰船由于抽调能源抵御亚空间风暴的袭击而恢复了原本数十公里的庞大身形,如今他换了个位置,依旧静静停泊在空港之中——原本那处小船坞现在受损严重,已经被封闭起来等待修复。 他强大的动力反应堆由于种种原因此刻关闭了一部分,另有一部分能源被抽调去进行更重要的运算,因此往常总是有着模仿昼夜阳光和月光的舰体内部如今也难得呈现出符合第四十一个千年更常见的处处幽暗,船员与战斗修士们按战团长的命令各自待在房间内,等待着进一步的指令。 原本携带的百分之八十八点五的铁环智能机兵没有失踪或被亚空间冲击波损坏,它们在舰内迅速开展的戒严巡逻模式也保证了铁血号上暂时没有出现更多的混乱或损害。 在铁血号旁边的停泊口中,极限战士们来时所乘坐的那艘群青色战斗驳船已经整个儿消失无踪,连带已经降落到地面上的卡托·西卡琉斯一行一样,就像他们不应当到访过这里才“更合理”一样的“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而根据传感器扫描与远端无人哨站的监控报告,被俘虏后一直躲藏在小行星带内待命的原帝国之拳战团所属战斗驳船,愤怒风暴号也同样踪影全无,更糟糕的是哨站的监控还发现这艘船消失的时候,没有能同时带走一部分船员和一部分零件——字面意义上的宇宙中的恐怖场景。 但这些姑且还算是能够接受的变化范围内,至于内部扫描后的结果就不那么令拉弥赞恩能够接受了。 在原体那炉火永燃的私人工作间内,边境牧羊犬·佩图拉博坐在他的沙发王座上,佩图拉博的身体·拉弥赞恩坐在他的对面。 亿兆级的数据光点在拉弥赞恩的虹膜、两者之间的线缆、显示屏中飞速浮动传输着,原体的身躯通过生物线缆和插口直接连上了脚下荣光女王的舰体核心部分,籍由直连控制这艘性能超然的巨舰来同时完成对内部和外部的同步扫描、统计与可能性结果计算。 【我觉得应该是完成了,佩图拉博,呃,我们目前对铁血号内部的扫描有确切的统计结果了吗?】 【是的,完成了,这场恐惧之眼大爆炸最后的大型余波传导结束于九百八十秒前,目前第一个好消息是,没有发现因为卡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时间线内变成一块块的人,坏消息是,我们有十位重要成员失踪了,失踪的所有人员目前都只能被标记为mia(missinginaction)。】 【(古泰拉粗口),事情的发展怎会是这样啊,明明这群马库拉格蓝猫兔子都如我计划的那样上门了,只差一点点儿!(古泰拉粗口)根据此刻的空间坐标,这下我们应该算身处在所谓的帝国暗面了?好像也有点儿不好说,不过仔细想想这里确实离恐惧之眼在实际上来说真不算远……我只隐约记得卡利西斯星区似乎刚好卡在大裂隙的一个起始点外就大意了!呃啊啊,早知如此,一开始还真应该直接往更西边或者南边跑得更远点儿……也不对,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呃啊啊我的头好痛!】 【头痛的话可能是对同步运算不熟悉,你可以把速度稍稍调慢一点点。或者说居然能坚持到现在才,我是说,已经很不错了,拉弥赞恩,至少目前你我没有被亚空间风暴分散,并且还能坐在这里冷静地讨论其他人的下落。】 【那确实,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你和我被吹散了会发生什么事!光是稍微想象那光景就令我无法忍受。但是伱现在这个状态也……只能说比完全分离稍好一些吧。佩佩,你是不是也快要进入下一次跃迁时间了?】 【还有一会儿。】黑白毛绒原体看了看面前那个漂亮的金色古董钟形计时器,这个计时器看起来完全是由手工制作的,其上精美的骨头和黄金雕饰充满了国教所喜欢的装饰风格而且富丽堂皇,它看起来很像是某个更大型的钟的试作模型。【剩下的几分钟还足够我们讨论一些事情。其余的舰内扫描结果如何?】 【第二个好消息是沃特舰长仍然坚守在他的岗位上,说实话,他与铁血号的融合度如此之高,他仍然在此我并不意外。但你没和我说过铁血号居然拥有一个如此性能强劲的‘主沉思者核心’,而且现在才拿出来让我链接上他,这让我很是意外。】 【原本是打算过几天告诉你的。】说此话时边境牧羊犬的毛绒耳朵又偷偷神奇地消失了,不过狗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另外那不是‘沉思者核心’那么低等的东西,这是我们的……呃……你可以认为他是铁血号的‘总控机魂’,我也称他为‘magnamater’。】 【……等等,你的意思是,‘总控制’‘机魂’,我的意思是,你在这一万年中背着所有人给铁血号弄了或者造了一个人工智能控制中枢吗?!你到底给铁血号加装了多少失落遗迹和黑科技啊?!就这都不能防住这次的冲击波的话,那我必须说,我承认我把阿巴顿能在这里搅合出来的……】 【不不!】有些走神的佩图拉博立即打断了拉弥赞恩的感叹,【他不是人工智能,他也不会和你聊天或者说话!但是他的能力使得他在这里能承担的责任远远比一个机魂或者沉思者核心能做的多得多,比如刚刚的巨大盖勒立场。】 【但是那个看起来超级结实的盖勒立场没能防住我们有十位成员非常顺利地被亚空间风暴卷走了。】 【……】狗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名单确定了吗?】 【是的,但是你马上要到时间了,或许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再谈谈?】 边境牧羊犬看了眼马上就要回到原初时刻的金色时钟的秒针,【确实,那么我就先……】 【佩图拉博。】 【嗯?】 【我发现我真想念所有人在的时候。以及,保重好自己。我们一眨眼后会再见的,对吗?】 【是的,拉弥赞恩。一眨眼后见。】 秒针移动到了原初时刻。 边境牧羊犬从拉弥赞恩那超凡的视线捕捉中闪烁着消失了。 呱。 哦以及大家其实不用很奇怪,998-999的时候其实在宇宙的每个角落同步发生了超·多大事件(本作开头基本能肯定在998往999去的这段时间,其实是很容易印证的),随后开始的超混乱时间线连gw自己都搞不清楚,本作这里关键的几个人物之所以在开始前会在这里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洪索身上发生的变化实质上带动了非常多事件的连锁变化,二、时间线在宇宙的每个点面上都变得不同,之后的时间中连基里曼本人都无法确定他醒来前后具体每件事的时间点,只能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第41个千年与第43个千年之间,并且范围其实可能更大。(来源:《黑暗帝国》) 而根据其他,比如《巴尔的毁灭》中明确提到过,巴尔上的但丁才觉得过去六个月,外面其实已经过去了七十年,就是由于大裂隙开启后造成的局部时间不同导致的,so 另外希望我这个新开卷操作没问题(应该没问题吧能看到吧诸位) (本章完) 第二章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自从大裂隙开启之后,银河被撕裂了,人类帝国的疆域到处都在发生变化,就连人类本身也是如此,帝国被分为了圣疆与暗面,星炬的灯火失去了作用,亚空间航行在肉眼可见的近期内变成了极度接近自寻死路的事,无数个世界被隔离成为了事实上的孤岛…… 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有些人也需要被找回,但,铁血号,或者说,天命钢铁号的某些成员或者部分,似乎变得更活跃和更……不受限制了。 比如此刻,艾哈林虽然不在这里,但一名铁环机兵至少还能代替他的一个工作职责,从军官食堂为这里的主人拿来今天份的加奶雷卡无糖咖啡,而控制机兵做到这一切的正是天命钢铁号的总控机魂,或者说“magnamater”,拉弥赞恩已经擅自将其昵称为“玛格纳”。 忧郁的巨人望着黑白花狗消失的方向端起了咖啡杯,习惯性地向对方道谢,虽然机魂并不会回答,但显然能接收到,因此拉弥赞恩认为这还是有必要的。 “谢谢,玛格纳,嗯噗!” 【怎么了?】 对面边境牧羊犬毛茸茸的身影在一眨眼的时间内闪烁模糊了一下,又重新在原地凝结为实体。 【这咖啡……怎么尝起来似乎有些红葡萄酒味。啊,欢迎回来,佩佩,这次还顺利吗?】 【一般般。但从具体场景来看,这次的跃迁可能会发展为连续短距离跃迁。】 【这是第二次遇到这种类型吧。这些跃迁的发生规律真是难以捉摸。】 【从混乱(chaos)中寻找出秩序(order)原本就是一种从千亿兆个不知通往何处的线团结中找出头绪的穷举行为。何况每次都能回到这里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了——这说明在这里至少庞加莱的理论在我的……多次归回层面上是可以被执行的,它能适用于我们所处的银河。】 【哦?庞加莱这个名字我似乎从前听说过,这具体怎么说?】 佩图拉博从头开始抖了抖他的毛,白色的鬃毛上沾到的一些透明的液体被甩飞出去变成了小小的水珠。 【稍微严谨又展开一些的描述就是,首先,我们假设将此银河的测度空间看作是一个实际中的三维欧氏空间,把测度看作是三维欧氏空间的体积;于是,庞加莱回归说的是对于一个体积有限的三维欧氏空间点集Ω,g是到其自身的光滑保测双射,任取Ω的体积大于零的子集u,则u中的绝大多数点经过有限次g映射后,都会回到u中,那些经过任意次g映射都不能再回到u中的点构成的集合的体积为零;类似地,u中的绝大多数点在g映射作用下都会无穷次回到u中,那些不能无穷次回到u中的点构成的集合的体积为零。那么……】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拉弥赞恩端着咖啡的眼神,开始呆滞。 【哦,那反正你只需要在脑海里牢牢记住:只要我每次跃迁都符合初始条件,那么我都能回到一个确定的初始锚点就行。】 【好的,我完全明白了!】第四原体的身体如惊蛰过后的大地,又开始恢复了活力,随后他又有些忧虑地发出更多的疑问。 【我们现在已知的你的出发条件有什么?既然如此的话,其实从第一次跃迁开始的任何微小的参数都不能够被随意加减吧,因为我们完全不知道哪些东西起了作用!啊啊啊啊啊,我突然有点懂贝拉卡恩或是火星的那些机械教徒对着机器一个字不改一万年地祷维修手册的感觉了!】 【那我们还是稍微比他们好一些,至少我能确定我回来同你一道吃个晚餐或者洗个澡这种本身的‘正常范围内’变化目前看来对跃迁结果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佩图拉博皱起他黑白两色的长长眉须,【以及首先,我不是机器或者机魂,我是佩图拉博,其次,因为我是佩图拉博,最后,我是佩图拉博。】 【……不愧是伱啊,佩佩。】 【此外,】边境牧羊犬若有所思地盯着新端来的咖啡那全都是绿色的杯盏与咖啡勺,以及勺子顶端精美的錾刻装饰,【另外如果你有关于这种新咖啡的问题,或许你可以向军官食堂发出一个询问留言。】 【呃?可,我记得,你不是一开始告诉我,只需要向军官食堂的终端接收器内输入大约的食谱和食材要求,它就会自动生成各式各样的菜单,吃我们的食堂会比其他食物更安全、更合适,其他不用管么?】 【是这样没错,不过最近,嗯。】狗的眼神开始到处乱瞄,粉色的舌头不断舔着自己的鼻尖,【最近由于我们‘总控机魂’的投入使用,所以军官食堂的……‘厨师机器人’也升级了!就是这样!】 拉弥赞恩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曾在某些地方的中餐馆厨房玻璃窗中看到过的、戴着厨师帽的、巨大铁皮罐头形的物体轮廓。 【好吧,等我空下来,我会的。以及,快和我说说,你这次跃迁的时候有获得一些有关于我们的mia人员的线索吗?】 原体边牧摇了摇脑袋,银色的小颅骨吊坠在他的脖子下跟着晃动起来。 【虽然之前的相关跃迁中我能搜集到的部分消息还不算坏,我们的mia人员里肯定有不少人活下来了,尤其是某几个……家伙,我毫不怀疑他们本身的能力。】狗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而拉弥赞恩也露出了某种理解与无奈的神色。 【但显然对他们具体的落点的追寻还需沿着传闻扩散的轨迹继续拼凑……最麻烦的事情除了每一个人分散的空间落点不同,这次有可能还有人遭遇了时间上的差异,这极大地提升了运算需要的资源……以及,这次我出现的地方——这看起来是个有着沙漠与绿洲、城邦与市场的非高度科技化星球,但谢天谢地,我还能注意到他们至少是拥有pdf(行星防卫军)的,并且这些士兵为自己装备的是帝国制式激光武器。】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至少这里还有人在维护秩序,这种世界要获取信息反而不那么容易,除非落点刚好。】 【确实如此,好了,你这里对此有什么收获?】 【来看看这个……】 —————— —————— —————— 另外可以给诸位看看我本来想给gw打个合理补丁然后是为什么放弃了的一部分原因belike: 呱。 另外为了给gw这个鬼物理宇宙打补丁作者可谓绞尽脑汁让它看起来非常有道理的样子!学生朋友请务必不要当真,如书友中真有物理大佬就……请高抬贵手不必指出了呃呃呃呃,大家只要知道皮人在这里能一直回返到自己的当时时刻,由于能算作无限没有离开过所以在分离影响上没有问题就行! (本章完) 第三章 喵喵小土豆 佩图拉博用他带着肉垫与绒毛的四足轻巧而丝滑地穿行在纵横曲折的古老街道上。 犹带夕阳温度的晚风从沙漠方向吹来,吹过未收起的三角遮阳棚,帆布猎猎作响。夜幕低垂,星光闪烁——除了佩图拉博无比熟悉的天穹之中,没有了那个永恒地盯着他的邪恶“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猩红而邪恶的光带。 犹如将天空切割而出的伤口一般,大裂隙无论从银河的哪个角度去看,都会在夜晚的天空之中成为如今最醒目的标识。 这会代表混沌的最终胜利,或那个窃据他不应有的位置许多年的兄弟比他更能干的子嗣完成自己的某个终极目标的前奏吗? 佩图拉博如今并不关心这些,这些不过是边境牧羊犬有关人类的大计划之中一些注定要被时光之流席卷而去的泥沙。 借着每次回归铁血号的间隙与铁血号上的帮助,天才的牧羊犬首先借助某个传说成功制造了一件迷你时间装置帮助再次加固自己在时间之河中的唯一存在——这件事是非常重要而且必须首先完成的,不做这种特殊锚定的结果可以看看某些自觉能够在时间河流的礁石上侥幸蹦跶的千子巫师——即使是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时候,也无法在“现在”稳定自己的肉体,只能在他人眼中呈现出永恒模糊的多重时间中的自己的叠影。 而根据他跃迁这么多次的规律——其实实际的次数多于佩图拉博告诉拉弥赞恩的,因为其中还有些更麻烦的事件:他发现自己是过去的自己,随后从那里跳跃到各种时点上。佩图拉博出于各种原因地认为,没有必要让拉弥赞恩的脑瓜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现在更关心自己这次跃迁前来的目标,迷你的圣基斯塔尔之钟除了加固他的存在之外,还能够一定程度上帮助他标记出本次跃迁可能的目标,以及在无数随机数值中尽量——只能是尽量,让他的跃出地点离那个目标近一些。 佩图拉博认为自己的这件创造物已经完全超越了此前和之后任何人的类似造物,即使是造出更大更金灿灿的那个的也不行! 这座大部分由砂岩与黏土建造的城市被筑基于一座平台型的丘陵之上,沙漠的沙砾常年被入城者们的鞋底带到这里,街道上铺设的泥土被黄沙与砾石取代,这种地面对于犬科生物的足垫来说很是合宜,他能感觉到沙子细小的颗粒从他的趾缝中滑过,漏下,被多少年经过的行人与车马磨得无比光滑的卵砾表面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被磨损得很平的爪子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狗向后收平耳朵,收紧尾巴,伏低身体并把自己融进街旁屋檐的阴影中——他的夜间视觉中出现了那个他打算追踪的疑似目标了。 在这个城市里以一只毛茸茸的犬科动物外型穿梭可不是什么非常愉快的旅行体验,尤其是太阳还未落下的时候,总是有小孩子试图靠近他。 这群叽叽喳喳带有令人听觉爆炸的尖叫的人类幼崽要么想去抓住他微微摇晃的蓬松大尾巴,要么想逮住他,又或者会有少女和妇人为他停留,从自己的提篮或者包袱中拿出奶酪与发酵面饼的碎块,试图让这只英俊的生物走过来从她们手中取食,好让她们趁机摸一摸它漂亮的白鬃毛或者头顶的白毛。 当然尊贵、睿智、高傲的第四原体是不可能被凡人的小孩与妇人们逮住或者诱惑的,他只是昂首挺胸地以漂亮的对步小跑着走开,留下身后一路遗憾的声音乃至哇哇大哭的声音。 而夜晚就是他活动的好时候了,他在广场外的阴影中潜伏着,两眼紧紧盯着那个刚刚从教堂门口离开的高大身形。 即使用罩袍伪装自己,没有穿着星际战士标志性的陶钢动力甲,但一个普通的基因强化仆役是不可能如这般不经意而云淡风轻地伪造出阿斯塔特非凡的反应速度与战斗素养的,狗在阴影中装作一只正好路过的动物,仔细地观察着对方。 一个星际战士老兵,他得出结论,绝对是一个服役年限不会低于两百年的老兵,并且还不是走投无路的状态;狗出色的动态视觉捕捉到这名老兵长袍底下隐藏的武器,他的步伐中有着疑虑,但绝不是因为害怕或者畏缩,实际上,他的整个气质中有着一种奇怪的自豪感。 “有趣。”狗自言自语道,在他人听起来不过是一只动物打了一个响鼻。 他远远地缀着被跟踪者,白天踩点过的街道在他的头脑中形成了一个具体的城市地图图像,所以这家伙是要往贫民窟去? 很好,让我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边境牧羊犬看到被跟踪的目标在某些建筑前驻足停留了片刻,这让他分出了一些注意力在那些建筑上,哦,是了,看看这是些什么标记,佩图拉博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边,但这个前景看起来似乎会令人有些不愉快了。 狗轻巧地躲开地面的污水坑与车辙中的积水,贫民窟的气味不如方才的城区,相当糟糕,但还可以忍受,但是如果他继续深入的话就不好说了,不过,佩图拉博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确实是个隐藏某些特殊大块头的好地方。 最终那个自以为相当能干的阿斯塔特密探(佩图拉博很怀疑这位老兵的侦察兵训练是如何完成的)在一幢砂岩建筑的那材质廉价的门前停了下来,虽然这扇薄薄的塑料门应该挡不住他的一下踹击,但是他仍然礼貌地举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佩图拉博也看到了门上的另一个涂鸦。他黑白色的眉头愈发紧皱。 一句凡人绝对无法听清的威胁飘进他毛茸茸的灵敏耳朵。 被跟踪者回应了一句。 很好,又一个阿斯塔特,在这种地方,哦,修正一下,如果是这种情况的对话,那么至少还有第三个阿斯塔特,妙极了,这是什么喵喵小土豆吗?一铲子下去一挖一串带起来? 接着他听到被跟踪者报上了自己的军团与姓名,随后他们开始了经典的互相认亲环节—— 那个高大的伪装者打开门跨了进去,狗听到房间内的黑暗中传来了额外两种动力甲伺服的特殊低音。 非常好。 你们这窝卡利班小土豆。 呱。 知道这是哪里的好书友先不要急着剧透呱哈哈哈哈哈! 以及真的好冷啊降温了我头好痛—— (本章完) 第四章 我的狗狗特工佩图拉博 毫无疑问,虽然佩图拉博目前为止都能够完美地跟踪目标,直到他挖出这窝喵喵土豆,但要进一步做什么就有些为难黑白花狗了。 其实……冲进去把这群莱恩猫崽子一举拿下也不是不行,但为了这种小事而动用他的力量并承受必然会发生的后果,佩图拉博从计算结果和感性方面都认为——不值得。 何况根据之前的经验,绝大部分情况下,如果是连环式跃迁,那么这个时候还没到上主菜的时间,后面一定还有更大的事件会发生,等到主要事件发生之后,借由自身与自己带了的一些小玩意儿,无数人的命运构成的事件,或者说“结”中无数交织的变量和无限性就能让佩图拉博对其中细节加以操作或者搜集信息。 拉弥赞恩会把他称之为“我的狗狗特工佩图拉博”,若有其他人发出这种宣言,无疑将会直接面对钢铁之主与铁血号的怒火,说不定还有机会品尝一下能死上五十次的特别体验套餐,噢,这会让那个品味糟糕气味更糟糕的粉紫色宫殿里的某些个仍子和皮鼓一样大而且多的b**ch高兴到发出让人耳膜破掉(物理)的尖叫。 狗厌恶地抽了抽鼻子,不过若是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要这样说,那就……他高兴就好,就像佩图拉博在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这里是有特权的一样,拉弥赞恩在佩图拉博这里也是有豁免权的。 这群婆妈的暗黑天使不知还在那幢小楼里搅什么,那地方完全是普通民宅,塞三四个全甲大块头在里面的体验一定不会非常美妙,但他们还在里头说话,监视他们的边牧原体于是允许自己稍微分出一秒钟的宝贵脑力想一想铁血号上失踪的成员们。 虽然丢失的那十个人中有几个,佩图拉博出于个人意见地认为,就算把他们丢到拉弥赞恩所在的地方,这几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嗯,说不定有那么一两位比在这儿能干得好多了。 不过bc的大计划才刚刚步入正轨,思考这些细枝末节为时过早,他可以把它们作为等待时的备用消遣并随后放进可能会被遗忘的备忘录里。 黑白色的牧羊犬在街边一个人类无法进入的缝隙中找了个位置趴下,静静观察那幢二层小楼并等候,丝毫不在意尘土沾染上他华美的皮毛,幸好这是个沙漠边缘的都市,地面至少不算潮湿。 里面的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只能隐约听出大概的动静,看起来他们就要准备移动了,因为佩图拉博听见有人打开柜门的声音,那多半是有出门的需求——星际战士在这种地方可不会像某位原体那爱吃爱喝爱咸鱼的身体一样,什么好久不见快快进来喝杯茶吃个饭——他们的行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伴随着效率与目的的,正如他们接受的那些被设计出来器官与手术被发明的时候那样。 如果他能保持一直缀在目标周围一定距离内的状态,那么即使下一次回归跃迁之后,藉由一些只有特定原体们能够完成的神奇计算,他的新跃出点也还不至于偏离太远,更方便而准确的做法当然是直接把他的特制小信标放置到目标身上或者目标会长时间逗留的地点,但这次的跟随环境看起来不适合狗如此发挥,所以只能暂且如此了。 —————— 拉弥赞恩思考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他在开口之前努力构思如何发言,并为此构筑了不下百来个可能的后续发展分支场景。 尽管他其实很担心每个失踪的人,但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或者怎样用妥善的程度表达出来,因此在达萨德拉与马克西姆看来,把他们召唤到办公室的钢铁之主一言不发,但脸色愈发严肃阴沉,马克西姆尚且还好,特斯·达萨德拉则又开始在脑海中不断循环回忆当年钢铁之主与他的军团相逢之时的“空前盛况”。 “所以。”终于,坐在办公桌后那半神的高大身影开口了——嗯是的,马克西姆在猩红之路撕裂银河、许多修士们神秘失踪、全舰再次戒严、需要重新选出军官们后被告知事实,随后他就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地接受了自己被一位混沌原体领导的事实,他的战斗兄弟们也是,其实每个人都不傻,每个人各自心中都早有怀疑,但是说实话,这里的一切都太好了,以至于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不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确实算自欺欺人,但让马克西姆他们更长出一口气的是,靴子终于落下了,而结果比他们预计的底线要好得多,实际上比他们期望的最好情况也没差多少,这就让接纳变得容易许多,拉弥赞恩对年轻人们的担心也稍稍放下了,原话是“不管原本战团背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原因,真正的骑士们仅存的基因之子都该有个更好的生活,佩图拉博,我不认同帝国原本的处理是对得起他们,死者的荣耀归于死者,生者的未来归于生者。” 一切后续拯救大兵——拯救失踪者们的工作得以有条不紊地展开,不过第十连的新手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种顺滑自我说服很难说有没有洪索的前期手术与每天晚上偷偷在十连宿舍播放催眠音波的功劳,这点上佩图拉博当然不会告诉他们。 “目前的情况是,贝拉卡恩的铸造产能受到的影响全部来自于粮食、淡水和稀有矿石危险的储量与进口数量。”钢铁之主坐在他的办公桌后,审视着面前的两名临危受命的军官,“所以我需要你们先去附近的星球跑一趟,怎么样?” 达萨德拉松了口气,他放松了绷紧的肌肉,开始全神贯注地准备接下钢铁之主给予他的作战任务,他表示,他知道不少出产丰饶的农业星球,从前是由于战帮规模和无法长期统治的关系,航线粮食劫掠的成本和持续性要好于直接劫掠农业世界,但如若钢铁之主允许,他达萨德拉领命之后便愿为原体前驱,他现在就可以立刻回到梅德伦加德,拉起一支规模可观的星际战士与辅助军大军,先把附近航线上富饶的星球打两个下来献给基因之父…… 马克西姆则显示出了“我真没做过坏事但是我知道我要去做而且下决心要做出个像样坏事”的生瓜蛋子模样,他也强调着反复向拉弥赞恩表达了自己的决心:跟着老兵走,老兵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该打枪就打枪,该烧烧,该杀杀,该抢抢,该抓抓,绝不含糊,就算做钢铁之主的csm他们也会是这里最棒的csm! 这两位的发言成功地将拉弥赞恩的下半句话“所以你们谁比较会做买卖”噎在了喉咙里。 呱。 二有,码 (本章完) 第五章 可怕洁癖 【ummmmm所以说,佩佩?】在好不容易先把两名情绪虽然都很激动但造成它们的原因完全不同的阿斯塔特以“你们先去分别写一份有关本船货物统计与粮食和产品进出口贸易的草稿给我过目”的理由先打发走之后,拉弥赞恩听到了熟悉的爪子嚓嚓声,他侧过身—— 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若有所思地从旁边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第四原体的身体只朝狗看了一眼便大大皱起了眉头,一步跨了过去,是的,只有这种时候他的移动速度才有个原体的样子。 【等一下!!!爪子脏了的狗狗现在不许进办公室!你·的·前·腿·饰·毛·上·那·是·什·么!】 又来了,好吧。佩图拉博心想,但是必须得让他完成这个程序他们才能好好说话,这也是如今牧羊犬必须经常出去“旅行”的一个坏处了。 在那些随机的落点中,穿梭在野外与城市中的时候,无可避免地,狗的爪子缝隙与毛皮有时候会沾到泥浆、尘土、干枯的植物、某种野草的种子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会挂在毛尖上的物体,它们之中的有机质和任何活物都会在跃迁中被时光流侵蚀殆尽,然后这些通常无伤大雅只是普通星尘级别的东西,无一例外会激发出拉弥赞恩有关自己的狗的可怕洁癖。 就像现在—— 第四原体的身体之前在工作间中研发的一系列佩图拉博专用产品都被拿了出来:首先是一种浸泡有清洁剂的柔软薄层纤维纸张,这是第一回合的擦拭,同时会用于仔细摘除那些钩住他毛发纤维的恼人植物穗条。 毛绒铁之王看了眼,认为这应该是属于一种单子叶植物纲的禾本科的野草,它枯死的长条种子托上许多纤细的结构很好地钩在了狗前肢后长长的羽状饰毛上,当然不管它钩上来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经过这段跃迁,拉弥赞恩只需用手轻轻一用力,它便灰飞烟灭,化作一小撮最基础的灰土了。 哦,这么脆弱的植物还能保持形状留到这里,狗思考着,这种情况很少见,那看来这次这个点的时间距离和“现在”相当近…… 四只爪子和肉垫都被擦过之后,用纯净水浸泡的柔软纤维纸张被拿来擦过狗的眼角、耳朵、全身毛皮和其他位置。 一边擦,拉弥赞恩还会嘀嘀咕咕,【你知道吗,虽然我对伱还是可能弄丢这点觉得不安,但另一方面,我想了一下,认为这件事中唯一能算好事的一点就是:你可以自己去遛自己,而且还能自己回来。】 【拉弥赞恩,首先,我不·是狗,其次,我·才·是·佩·图·拉·博,我是钢铁之主、无所不知的佩图拉博,你不用担心我会弄丢自己。】 【好的,好的,当然,请把你的手给我,很好,谢谢,就是这样。】纯水纤维薄片擦过狗的爪关节。 【最后再擦一擦这里……完成了。】一种带有干燥功能的香粉被拿出来扑进狗的毛皮中,铁之王耐心地等待对方做完这一流程,之后才继续举步向前。 【其实严格来说我回来的时候并不会带上什么除了我之外的活物,拉弥赞恩,一把毛刷足矣。】 【会跳沙发会上床睡觉的狗狗绝不可以在每次外出之后不做清洁!】 【……你高兴就好。】 第四原体的御用打理者心满意足地收起他的佩图拉博专用清洁工具箱,【这次有什么新的收获吗?】 【确实,这是个风景和生活都还不错的星球,会让我想起曾经去过的某些星球……我在那里发现了满满一窝暗黑天使。】 拉弥赞恩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体。【暗黑天使?第一军团?他们在哪?打算做什么?】 【从我听到的信息碎片和星空观测角度来看,应该还是在大裂隙的这一侧,哦,顺便,他们是堕——】 【等下!你在这个地方随随便便说出这个词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相信我。】 【哦,那没事了,请继续。】 【我发现我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堕天使老兵,我的意思是,一万年前的那种。】 拉弥赞恩吹了个口哨,【那些绿色的新·暗黑天使们的最爱。】 【然后我跟着他发现了本地存在的其他三个堕天使。】 【啊?你一条狗……一个人?随随便便跟着就在一颗星球上发现了,四个?堕天使?老兵?】 佩图拉博再次纠正自己的身体,【是我身为一名原体,通过精妙的观察与高超的技巧,发现了蛛丝马迹,最后于错综复杂的形势下找到了四名莱昂艾尔庄森万年前失落的子嗣。】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堕天使老兵这么容易出现的吗?据我所知,如今的第一军团为了找到一个和堕天使稍微沾点边的线索都会开始变得不可思议的魔怔,至少我到处都能看到拿他们的‘堕天使魔怔’以及‘小秘密’开玩笑的内容!哦,可能有些我隐约记得还真不是玩笑呢。】 黑白花狗坐直身体,谨慎地评价了一句,【艾尔庄森如今的那些子嗣的行动模式确实……有稍许古怪。】 【哈!何止古怪!我给你说,甚至魔怔到我能看到有人发表了一些有关审讯魅……】 【咳!不要让话题跑偏了,我还是同你说一下这件事,我的观测结果是,此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应当同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点非常地接近。】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能确定,但至少我这次看到的所有情况都很正常,我的意思是,没有混沌污染,也没有腐化的气味,同时也没有战争,这是一个沙漠边缘的城市,指引我落点的第一个堕天使的名字,我听到他们叫他‘扎布瑞尔’。】 “佩图拉博”的脸孔上浮起一个真正对此表示惊讶的神色,他的眉毛挑起来,【等一下,突然像雨后森林里的蘑菇一样冒头的堕天使、扎布瑞尔,我想起来了,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佩图拉博。】 【哦?愿闻其详,拉弥赞恩。】 【嗯……首先,我想问一下,你和莱昂·艾尔庄森实际关系如何啊,佩佩?】 【曾经在大叛乱的时候从他手里要走过一门炮算关系好吗?】 【呃。听起来还行,那我和你说说我所知道的,我刚好稍微看过一些有关这个事件的……大概。】 【一个好消息,拉弥赞恩,来和我谈谈它们吧。】 呱。 冷到开门的时候金属门把手被我一把捏断了…… 这造成了一会儿延迟…… (本章完) 第六章 幽暗黑森林般 —— 提示:这章有些对于第一原体嗯……不是很体面的气味和部位描写,如您过去或现在曾经或正隶属于第一军团,请选择跳过or屏蔽。 —— 佩图拉博再次出现在他上一次出现过的城市中,他自信满满地抖了抖毛,对自己此行的目标人物已经有了更多了解,虽然可能不好找,但作为原体,在这个宇宙中他总是能有一些办法的。 但显然,这会儿他的跟踪目标已经换了个地方,狗左右看了看,这个落点是一条有着诸多优美石柱拱廊的游廊,位置位于某个大花园附近,狗能从灌木与芬芳馥郁的白花丛顶上看到宫殿的尖塔与独特穹顶,他下意识地摇了摇他的蓬松毛绒长尾,竖起耳朵,一个朝向前方,另一个朝向侧面,以捕捉动力甲伺服的细微声音来源,夜晚的植物与沙砾渗出了湿润的草、苔藓和花香,一缕反应堆背包排出的臭氧气味夹在其中远远飘了过来,他猜这里有一堆—— 等等。 狗的眼睛瞪大了,这个气味。 这种味道,犹如有着冰冷的、潺潺的潮湿青苔溪流的危险幽暗黑森林般令人印象深刻的独特公猫铃铛激素味道—— 佩图拉博绷紧嘴唇,他加速小跑起来,他的爪子踩过地砖,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缺口深入花园验证他的猜测,突然一个女声从他背后惊讶地响起。 “唉呀!看,这是什么?”接着一只手迅速地探过来,准确地一把掐住了——佩图拉博的后颈皮。 ——看,她真应该从各方面都感谢我不是一条真的狗,而且我还不会突然转头把她的手咬掉,因为我不想引起骚动,见鬼。 在被抓住的一瞬间立刻把自己脸上的表情从“一位正在深思熟虑的高贵铁之王”调整为“一只聪明善解人意但迷路了的漂亮狗狗”的黑白花狗在内心不耐烦地想到,接着朝抓着自己后颈的那只手的主人左右晃了晃脑袋,他深褐色的清亮眼睛盯着她看,一位真正原体的魅力,小女孩,现在开始。 凡人女性脸上紧张的表情如春天的雪山融化般迅速地从惊讶与高度的警惕切换到了“噢看它多么英俊可爱啊让我摸摸它”模式,她的手指和手掌谨慎但带着一股极大热情地摸过牧羊犬的皮毛。 好吧,就是这样,嗯,手有粗糙的茧子,还有击发药、钷素和枪油的味道,这个女性是一名有武器的士兵,佩图拉博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她的穿着与此地风俗相当不同,很有意思。 凡人肉体表面呈现的肤色、五官和其他的微妙排列规律在佩图拉博眼中被归纳和对比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人类,但人种之间的分别率显示出孤岛进化的特征,事情开始有点意思了,她是乘坐舰船来这里的吗? 但无论如何,她与这整座宫殿的氛围都格格不入,还有她什么时候能走神一下让我溜走?我听到那边似乎传来了交谈和击剑的声音?佩图拉博转动着眼珠,但女人的手仍然紧紧抓着他的后颈鬃毛。 “发生什么事了吗米吉亚?”女人转过头,一个同她人种特征一致的男性走了过来,他也有武器,但是同样简单,并且不是制式,狗注意到许多大战之后的草草了事和匆忙从敌人身上获取武器的细节,事情的细节开始变得越来越丰富了,他不记得这个城市最近有任何战斗发生的迹象。 “不……没有,我只是听说莱昂大人在这里,我赶过来的时候还没找到大人,但我看到这只动物在这里乱晃,它似乎像是跑丢了。” 我就知道,真的是你!莱昂·艾尔庄森!你这只可恶的、胆大妄为的、自信过剩的、shit制造机而且不埋弄一地的肥猫! 狗在内心狠狠骂出了至少三句奥林匹亚和古泰拉粗口,并立刻开始考虑接下来要如何在自己这位兄弟面前现身。 “我看看,它挺和善不会攻击人类?打理得如此干净,可能是宫殿里的某位贵族养的吧,啧,它看起来吃得说不定比我们还好呢。” “嘘!寇兰!在别人的地方要谨言慎行。有一点我想你是对的,它应该有饲主,因为它不怕人而且对我很友好,抚摸它让我心安。”被称为米吉亚的年轻女人从佩图拉博脖子下的鬃毛中掏出一枚银色的颅骨吊坠,“看啊,它有项圈和吊坠,或许上面会有它主人的线索。” “这上面写着什么?” “我不是很明白……l·i·b·r·a·r·y·o·f……?” 谢天谢地,她放开了我的鬃毛,佩图拉博把热乎乎的爪子搭上她的手,用重力将自己的吊坠从女人手中解救出来。 “算了,我们还是应该尽快去找到莱昂大人吧,这是我们身为他的卫队的职责。” 正要溜走的牧羊犬竖起了两只耳朵。 凡人?如此简陋的武器?莱昂的卫队?他?发生了什么? “伱认为莱昂大人……像那样的人,我是说,他是一位传说中的天神,神皇的子嗣,一位真正的神的儿子,他真的会需要我们的护卫吗?” “不要疑惑,寇兰。”米吉亚打断了年轻男人的低语,她的声音中有着紧绷,但却十分坚定,“我们需要找到我们的位置,不管是为了莱昂大人,还是卡玛斯。” 男人垂下了头,表示他对此并无异议。 ———————— 片刻之后,他们走上楼梯,穿过了这座悬空的空中花园的大门,在花园里找到了他们所有人此行的目标。 四名身材高大的超凡战士与比他们更加高大的——暗黑天使的基因原体,帝皇的高贵子嗣,莱昂·艾尔庄森。 米吉亚与寇兰以他们的自豪与慎重向第一原体行礼并问好,凡人们带着毫不愿意低头和逊色的气质站立于那四名神色各异的暗黑天使的对面。 牧羊犬则带着一种十分感慨的心情注视着自己模样变老了许多的兄弟。 “我注意到你们有个不同寻常的同伴,米吉亚。” 在场众人在雄狮发言之前并无人十分在意这只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四足动物,那几名暗黑天使里显然还有人以为那是他们饲养的动物。 佩图拉博的尾巴半举起来,他昂首挺胸走到雄狮面前,抬头与他对视。 一位原体绝不可能认不出另一位。 莱昂那变得更加苍老而智慧的面容在某个玄之又玄的节点之后遽然变色。 呱。 理论上应该接着写,但是我又很想写写其他人的情况 ……(思考了5分钟)总之先写吧看看有点啥(爽朗) (本章完) 第七章 即使是鲁斯 距离帝皇的子嗣们曾在天空与大地中亲身行走的那个纪元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以至于凡人们和星际战士已经几乎要忘记了,由一名在世的真正基因原体在真正情绪激动之下所散发出的压迫感有多么令人窒息。 扎布瑞尔不知道原体这是怎么了,但就连四人之中最资深的、身穿马克3型“钢铁”动力甲的骑士官阿佛卡也不曾见过雄狮露出这般失态的神色。 不、应该说对一位基因原体,尤其考虑到此位原体名为莱昂·艾尔庄森的时候,你就算亲眼见到也很难相信他正在面色扭曲如、如…… 雄狮的牙关紧咬,太阳穴甚至有隐约的青筋暴起,在杀死巨兽与混沌终结者时都不曾流汗的额头闪耀着一层薄薄的汗水闪光,显示莱昂·艾尔庄森本人正在承受一些别人感受不到的无形重压——或者灌输——甦醒——记忆—— 而他在卡玛斯上醒来后于肉体特征中增添的明显老态则加重了他看起来突然变得虚弱的印象,就仿佛这只生物的出现与注视便能夺去基因原体的活力源泉一般。 因此作为已经发誓重新追随雄狮的人之一,扎布瑞尔很自然地朝这只为雄狮带来如此之大情绪波动的奇怪而可疑的黑白色动物前进了一步——但有人比他更快,骑士指挥官(knightmander)凯的长剑如他的人一般突然出鞘。 考虑到这位与如今的暗黑天使差异有一整个军团那么大的骑士指挥官对著名的考斯维恩的评价也只是“他只有在巅峰期才让我觉得有些棘手”,并且手中这把剑刚刚还对着他们的基因之父使出了精妙绝伦毫不留手的攻击,由他第一个出手这倒也不太奇怪。 冷汗涔涔的雄狮自庞大的记忆中猛然惊醒,他要求子嗣住手的声音还未落地,那只类似狼的动物便侧过头狠狠地瞪了凯一眼。 这位暗黑天使之中可能是最好的剑士之一的古老战士顿时呆若木鸡地僵立在原地,他的剑握在他的手中,可他再也无法挥动它一寸,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眼神——那种呆滞感显示一种超自然的震慑力被投射到了这名阿斯塔特身上,并且毫无阻碍地起作用了。 这种强力、非自然而不可知的力量让其余三人的手指都立刻放在了武器的扳机上,而从刚刚起就惊呆了的两名凡人——尤其是雄狮卫队长米吉亚,这可怜的女孩现在看起来简直要羞愧至死,他们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准了边境牧羊犬。 狗发出一个很人性化的冷哼。 “退下吧,我的孩子们。”最终还是雄狮发话了。尽管他只身着一件乳白色的长袍,上面除了黑色羽翼长剑的刺绣之外别无装饰,当然也不能起到任何保护作用,除了那把长剑“忠义”之外,他没有携带任何额外的武器。 “我需要和我的……这位客人好好地单独呆一会儿。” 出于担忧雄狮安全的谏言被轮番送上而又被不容置疑地拒绝,最后狮王失而复得的子嗣们与羞愧不已的凡人卫队都从花园中离开了,把幽静留给现场的一人一狗,但佩图拉博听到他们并未走远,他们仍在花园外围徘徊,并且第四原体毫不怀疑如有必要,那个黑甲外套着红袍子的家伙会第一个使用等离子武器把这片美丽珍贵的植物全部烧个精光然后冲进来的。 “好了。”莱昂把他的眼睛转向不速之客,“这个距离足够他们无法把我们的谈话听得非常清楚了,”他顿了顿,“我必须说,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到这样的……你。而且你胆子也很大,如果我刚刚没有记起来那些,光凭伱在万年前做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背叛行径与所作作为,就足够我让人对着你扣下等离子手枪的扳机,佩……图拉博。” 狮子艰难地对着这只毛茸茸的狗从嘴里吐出他兄弟的名字——尽管雄狮在从前完全说不上对这位兄弟有什么喜爱和手足之情,而且这位曾经背叛的兄弟带来的那些狂暴甦醒的记忆内容对如今的莱昂的冲击嘛——嗯——但内心最深处,卡利班的野兽还是稍稍地,稍稍地把利爪收进肉垫爪鞘中一点点,就一点点——毕竟——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被留下的所有同类中的仅剩的孤独者—— “胆子很大吗?”狗扯起嘴角,“哦,那在我们开始谈话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目前,我本人并无意与我们的骨头架子老父亲这个正在发烂发臭的腐朽帝国正面为敌。在这个前提之下我们可以,也有必要谈谈,莱昂。” 雄狮皱起眉头,“首先,如果你想和我谈话,你就不该用如此缺乏敬意的语言来形容我们的父亲与人类的帝国。” “好吧,好吧,总是对父亲充满尊敬但是又有点不是很好用的长子责任感的莱昂。”狗抬起爪子挥了挥,接着走过去,灵巧地跳上雄狮身边的花园长椅,再往前一跃,跳到了一处更高一些的桌子上。 “能请你坐下来谈话吗,”佩图拉博的话语里带着某种阴阳怪气的彬彬有礼,“一直抬着头看你让我脖子和眼睛都很酸。” “你听起来如今变得更加轻易地表露你的愤世嫉俗,”雄狮也在观察他的兄弟,他耸了耸肩,“但我也变了,我的弟弟,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宣布一下我的最新结论:现在的你看起来比从前的样子要顺眼多了。” “是啊,我们的威严而高贵的大哥莱昂·艾尔庄森——”黑白花儿的暴君带着奇怪的腔调说道,“你和‘那儿’的每一只母猫调情并为她们去打架的模样我相信即使是鲁斯(evenruss)——” “我认为,我们应该先谈谈你的来意以及更重要的问题,佩图拉博。”雄狮沉声道,他看起来威严极了,仿佛又是那位第一军之主,佩图拉博看到狮子的拇指已经抚上腰间“忠义”的剑柄,“而不是把重要的时间浪费在有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细节上。” “哦,这把剑,你把它拔出来了,‘亚瑟’。” “什么?” “没什么,它很好用,你要记得随时带着它,不要离身。” “不用你说。”莱昂碧绿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边境牧羊犬漂亮的褐色杏仁眼,“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先问你……” 呱。 好了!晚安! 那么由于某位绿眼睛男士的极端抗议我们就暂时不谈他的毛绒罗曼史了—— 晚安! (本章完) 第八章 大地统御者 索尔塔恩·沃·布隆在遥远、嘈杂而令人不快的争吵声中睁开眼睛。 老石匠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这里待着的每一秒每一分钟和每一个天都会从各个方面无死角地显示出有基因之父坐镇的铁血号的美好,与上面过得那是什么享清福的神仙养老日子。 就算是时不时可能会直面罗格·多恩或者有时候要帮忙带一下那群混血兔崽子也比这个强啊——不过洪索依旧该死。 但从奥林匹亚到泰拉围城一直在钢铁勇士军团中全程作战的锻石者可不是什么忧愁善感的小姑娘,他只是稍微把怀念的神色在脸上露出一秒钟,随即便小心地将它收进内心最深处,至少目前还不到时候…… 一张被呼吸面具覆盖、眼神冷硬、无法看出表情的脸孔重新代表了他在这里的形象。 是的,这里,梅德伦加德,钢铁勇士军团目前名义上的新母星,别说不如奥林匹亚,这儿连铁血号的半个机库都比不上。 索尔塔恩走出他的休息室的门,入目所见让他又想深深地叹一口气,但他好歹是忍住了。 在恐惧之眼中,哪怕是叹口气这样稍微有些表示出疲惫或者衰弱的迹象,都可能会引来一次对他身上所有武器装备的觊觎或者更直接点的试探攻击。 由于严重缺乏补给与几乎完全没有有效生产能力(钢铁勇士在这方面要好许多,但索尔塔恩个人认为没有铁之主的治理,这些生产能力水平极低,好得有限)在恐惧之眼中的混沌战帮手中的每一套终结者护甲上,可能都有前任几十个主人的血液和骨骼碎片,说不定还有被撑开的人脸皮与魂魄的残渣附在上面发出永恒的哀嚎,作为一种在四位大能信徒之间都接受度很高、相当时髦的装饰,虽然索尔塔恩穿的不是终结者,但他如今这身装备的保养与稀有程度也足够他被定为目标了。 嗯,就是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并且最后还有正常思考能力和组织度可以与黑机械教或者其他稀有的混沌供货商(?)签订协议的战帮是极少数,大多数情况下堕入混沌的星际战士们过得其实相当没有保障,啊,这是指那些还未曾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给那四位大能的人,毕竟譬如死亡守卫还是奇迹般地维持住了军团编制的,因此作为一个相当慷慨的势力,红海盗之王鲁夫特·休伦在大漩涡的成功连索尔塔恩都略有所闻。 有多没有保障呢,举个例子,毫不夸张地说,只是为了一口干净的水,两边就能开起生死互博,血肉横飞,除了取悦某些神明之外,对活着的人到底还有何作用?因此作为全程了解过自己的基因之父升魔前后所发生的一切之人的老石匠,非常讨厌福格瑞姆与帝皇之子们和他们的神明也是无可厚非,嗯,这和欺骗与袭击自己的基因之父又是另一笔账了,一笔一笔,索尔塔恩可都记着呢。 “现在,来一个人告诉我,这里又发生什么了?”锻石者带有呼吸面具的声音极其独特,立刻打断了堡垒塔楼外的空地上正在发生的骚乱。“我记得我刚刚告诉过你们,按我说的去做,不要打扰我的冥想礼拜。” 在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回到了梅德伦加德的几乎立刻,索尔塔恩就利用出其不意的优势,以及自己被大大地加强过了的天赋力量——闪电般突袭了离自己最近的战争堡垒与工厂群,并单枪匹马地斩首了此地原本的战争铁匠和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将这里立刻改写为他的名下——是的,索尔塔恩·沃·布隆原本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些,尽管他富有经验、有着数千年与异形和同类作战的履历、能源满格的动力斧头、能量槽满格的重力手枪和一身崭新的全是黑科技的马克xii型动力甲也不行(这型号是有一次索尔塔恩斗胆询问保持了原本身体的那位父亲所得到的答复)。 但拥有能与山脉、岩层与地壳沟通和使它们自己移动的能力的“大地统御者”索尔塔恩可以。 这个即使在混沌战帮的巫师之中也显得过于正常而隆重的绰号,是在他夺取这处堡垒的战役中目睹他奇迹般地力量的手下中率先产生的,当时剩下的所有生还者最后都对那被如巨龙龟般的活化山脉高高托举在头部的老石匠握住武器单膝下跪,并低下他们的头颅表示顺从与臣服。 毕竟,这太吓人了,想想看,当你发现,你只要还站在脚下的地面上,就会被突然冒出的岩石巨口吞噬、活吃、变成一个活生生的枪靶子或者血液四处飞溅如铁处女式的石雕,而如果更进一步,伱恰巧住在一座山上的岩石开凿和筑造的堡垒中,噢—— 在恐惧之眼中对这般伟大等级的巫术力量臣服并不是什么缺乏德行或者畏弱怯战的懦夫行为——只要你不信血神——那么在你的首领和他的卫队被两次岩石挤压干成肉酱和变形金属罐头之后,立即投靠一位如此强大的新兴巫师显然看起来就个很不错的选择了。 虽然这位看起来刚刚有过一番奇遇的巫师的这身打扮是真的看起来……过于伪帝,令人不适,但索尔塔恩·沃·布隆在梅德伦加德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因此其他混沌星际战士按捺住了他们的好奇心,开始按照他们新主人的要求收拾善后。 虽然对进入权力机构和中枢完全不感兴趣,但老石匠跟随了铁之主与破城者已经如此之久,以及他依旧拥有每一位来自叛乱时代老兵们能够从一开始就学到的所有知识、理论和智慧。 最后收拢和整备一个堡垒并没有费他多大的力,一些让他看不顺眼的刺头都被果断地处理了,由于干净利落的死亡,他还被称为“仁慈的大地统御者”。 当他清点到地牢的时候,发现里头难得地居然还有些活着的俘虏,似乎是这个堡垒的前任铁匠上次突袭某个帝国星球的成果。一些凡人,男女都有,都是些年轻人,他们大部分人本来可能的命运就是工厂奴隶、机仆、祭祀品、或者最坏的那种去处,养殖场。 不过这会儿索尔塔恩来了,因此他们的命运开始走向一种未知的可能。 锻石者将他的眼珠转向奴隶围栏的尘土中刚刚发出极大动静试图袭击混沌阿斯塔特的那个凡人男孩。 后者原本坚定不屈的眼神在看到老石匠那身与周围风格格格不入的“正常帝国款式”动力甲、他胸甲上代表纯洁的人类颅骨和那些依旧闪闪发光的金色绶带之后变得愈发愤怒。 “你这个叛徒!”他嘶哑地喊道,“你竟加入他们!帝皇不会宽恕你们!” “我也不需要祂的宽恕,小子。” 索尔塔恩眯起眼,仔细打量着这个穿着忠嗣学院制服的男孩。 “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是萨莫宽(samuquan)!可悲的堕落者!”男孩厉声回答。 呱。 怎么开始咳嗽喉咙痛了…… (本章完) 第九章 狗狗快速障碍大赛表演练习 晨星升起,暮星低垂,夜莺沉睡,花儿开放。天空再次被玫瑰色的黎明渐渐晕染,那鲜血色的裂隙被星球大气层中明亮的光线暂时掩盖住了。 最终,黑白色边境牧羊犬与他那高贵的长兄那一天在阿瓦隆斯银月宫的暮光花园中到底谈了些什么,他人无从得知。 但后来能从少数绝密文件中知道的记载是,莱昂·艾尔庄森自暮光花园那古老玻璃与木材制成的拱门处离开的时候,雄狮并非独自一人。 那只有着白色长鬃的黑白色动物与他并排前进,尽管狮王子嗣们再次发出了低声怒喝,但雄狮本人告诉了子嗣们与他的荣誉卫队一个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命令。 “无需担忧他的可靠或是我的安全,因从此刻起,你们须将他视为我本人,”狮王绿色的眼睛盯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睛或目镜,确保他话语之中的含义和全然澄澈自主的意志能够被传递到聆听者的心灵与头脑中。“不可有不敬,也不可有疑问,听从他的指示如听从我的话语。” “恕我直言,殿下,”第一个发言的仍然是骑士指挥官凯,他盯着牧羊犬的后脑勺,的手指在自己的剑柄上来回移动,显然,被一只黑白花狗瞪一眼就吓得僵立在原地这种事已经在那之后成为这位骄傲如孔雀的天军成员服役生涯中不可磨灭的一个污点——主要是当时还有三位同僚、二名凡人与第一军之主在场目睹了全程。“我们要如何听懂一条……狗?我想这应当是一条狗吧,殿下,我们要如何听从他的指示,或许以您万年来沉淀的智慧可以教教您的儿子们?” 其他人嘴上并没有附和凯这略显刻意浮夸的疑问,但他们脸上各自不同的细微神色也都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首先看来,你确实如今脾气好得像个慈祥的祖父,以至于你的这些子嗣们都能在伱面前这样说话而不用担心他们的脑袋了;其次,我不知道你的子嗣里面还有只这么适合把他的头发染成全白的孔雀。” 一个如夏日远洋雷暴云团一般隆隆的威严声音带着揶揄回响在步廊的砂岩穹顶下,雄狮的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我们不是说好你先别说话了吗”的神色。 骑士指挥官以与他庞大的体型极不相称的敏捷往后跃了半步,脚尖以一个精准的姿势对准他的目标,同时拔出了他的动力剑,分解立场的声音切实地响起了。 “*你*到底是什么!!!”他警觉地喝问,“你到底是如何迷惑了卡利班的雄狮?让他为你这样的异形用自己的荣誉做出担保?不,我不想知道,我认为应当先击倒你——” 猩红低语的等离子枪充能声也在一旁“适时”地响起,表明他不介意再来重复一次合适的从旁射击。 四名暗黑天使中只有扎布瑞尔还保持着武器在鞘的状态,不过他的行为看起来更多的是出于对狮王的信任与天生性格谨慎的使然。 “注意你的言辞,小子。”狗卷起他蓬松而带着白色尾尖的大尾巴,“莱昂,你不介意我和你可爱的儿子们热热身吧?” “……如今我能找到的儿子还很少。” 这只四足犬科生物对于第一军之主那过于熟稔、随意和平等的称呼让其余人惊疑不定,阿佛卡把一只手放在洛霍克持枪的手臂上。 “啊哈,行,我明白了,”狗呲出他的一侧犬齿,那似乎是个嗜血的笑容,“敢于挑战我,小子,很多年没有存在如你这般鲁莽了,为你今日能够与我交手荣幸吧!” 接下来在场的诸位就再次有幸目睹了一条手无寸铁养尊处优的黑白宠物狗是如何用他雪白的爪子暴打一名曾打过冉丹战争的天军骑士指挥官的全过程。 大剑根本无法擦到狗的身体,或许有人会说擦过毛尖也很正常,但问题在于这只狗似乎能够完全预判对方的动作,出现在不可能的位置上,而凯的精湛步伐与老练剑招简直节奏合拍地像正在陪这只狗做什么狗狗快速障碍大赛表演练习。 狗后爪的肉垫再一次对凯的后背造成重击的时候,他的装甲反应堆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接着——那玩意——在数百年的流浪过程中都工作良好的古老反应堆——最后咳出了一点火焰与臭氧——停堆了。 骑士指挥官的动作由于他动力甲能源的停摆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几微秒级别的迟滞,对于星际战士自己和他们的敌人来说可能都是无法察觉的,这已经非常厉害但佩图拉博会说—— “太慢了!骑士指挥官凯!”牧羊犬狗味儿十足的肉垫一脚踹上他的面门,味道是如此丰富而浓厚的粗糙毛绒肉垫热乎乎地准确捂上了这倒霉鬼的口鼻,浓烈的狗味儿直接冲击了阿斯塔特被强化过的味觉侦测神经,后来凯与人形容过“我当时真觉得一瞬间看到了我所有认识的兄弟们都变成了狗还全踩到我脸上了”——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强化颈椎骨发出了可怕的哒哒声,凯被连人带甲踹飞了出去,一直撞到墙壁才停了下来,顶部的风化砂岩碎屑簌簌地落在他的黑甲上。 阿佛卡冲了过去,猩红低语则警觉地持枪站到了昂首挺立的狗与他生死未卜的兄弟之间,看得出他们三人的配合已经经过很久的默契磨合。 雄狮则直接把目光转向坐下来开始,张开长嘴,吐出红红的舌头开始喘气的——兄弟。 哦天哪,莱昂·艾尔庄森再次思考起了宇宙的终极与人生的意义,父亲,你为何让我们拥有如此之多的可能性与如此……的兄弟?即使是你曾留给我们的缺点和如今这个充满愚昧与神明崇拜的旧日帝国残骸与此相比起来也显得不那么令人沮丧了。 “首先,我留了他一命,其次,第一下我就能把他的脑壳连着脊椎打飞出去,最后,狗就是这样流汗的,莱昂,你最好习惯,如果你看不习惯,可以替我安排两个仆役随时随地跟在我后面为我擦地板,我对此乐见其成——如果你能安排两个黑暗守望者就更——” “咳,怎么,才打了一个我的子嗣就要流汗了?p——凯铎莫。” “那你老成这样一次能打几个?”狗毫不留情地还以颜色。 紧接着他又立刻说道,“好了,如果要边喝咖啡边聊天可以在那之后,我们现在得去赶穿梭机了。” “正是如此,”莱昂转向他的儿子们,凯的生命信号虽然显示昏迷但是很稳定,由此雄狮也对佩图拉博稍稍放下戒备,“来吧,我们还有一场海战要打呢。” 呱。 规则怪谈:黑白花狗对你爱答不理是好事,甚至可以趁机摸摸他,而如果你非要引起黑白花狗的兴趣…… (本章完) 第十章 问题不大 “我们的仪器现在已经检测到混沌舰队的十六艘主力舰,他们的舰队毫无遮掩自己行踪的意思,敌人已经全数朝这里涌来,殿下。” 在星球上空,阿瓦隆斯星系舰队的德瑞甘上将正在向狮王报告,现在他们全都位于舰队的旗舰,银月骑士号的舰桥上,海军上将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往帝皇的传奇子嗣的一侧肩甲上看——一只让人很难不注意到的黑白长毛动物正趴在那里,肩甲和护颈之间,用同样的水平高度看着艾尔庄森能看到的一切。 佩图拉博能获得这个位置显然不是毫无代价的,毕竟凯嗡嗡作响的脑袋与他的动力背包一样已经被重新唤醒了。 尽管那些技术维护人员面对来自一万年前的星际战士动力甲根本不知如何下手,战战兢兢到甚至对着这神圣的机械铠甲下跪和惶恐地祈祷,但这最后幸亏没有影响他们中最有经验、胆子最大的人在(再次跪着对佩图拉博高声念完了一整篇赞歌之后)于黑白花狗不耐烦的指导下完成了反应堆基本的重启工作,随后动力甲的急救和维生系统就对骑士指挥官进行了自动的急救。 “一百八十四艘。我会称之为他们有一个纪律性极其糟糕的队列。” 雄狮只是扫了一眼图像面板,狗张开大嘴打了个呵欠,海军上将点了点头,“是的,阁下,他们的总数是我们的两倍,而我们一共只有六艘称得上是主力舰级别的舰船。殿下,并且我们是守卫的一方,海战之中这种悬殊的数量与吨位对比意味我们毫无胜算。” “是的,那么你会投降吗?德瑞甘。” 海军上将愤怒而克制地表达了自己的决意,但他对之后的问题,“你是否会逃跑”的回答显然让莱昂不是那么满意,狮王正要说些什么—— “我打赌最后会有压轴的终结者跳帮传送。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下。”狗开口了,而就算已经被告知黑白花狗会说话而且里面是“一位尊者的灵魂”,但德瑞甘海军上将还是悄悄偏转了目光,并在身后偷偷把自己的手指交叉成驱邪的手势。 雄狮敏锐地从他兄弟的话语中察觉到什么,“怎么?伱……?” “我得离开一会儿,”佩图拉博简洁地回答,“希望我等一下回来的时候这儿还是个完整的舰桥,祝你好运,莱昂,问题不大,我对你很有信心。” 接着狗的身影便开始变得重叠、闪烁、模糊直到他完全消失了。 动物毛皮的温度和气味从雄狮的脸侧离开,只留下那个渐渐变冷而显得莫名空虚的位置。 看着吧,我绝不会让任何兄弟变成孤独一人的,即使是你,佩图拉博。 莱昂·艾尔庄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让我们去战斗吧!士兵,为我接通全频道通讯。”他转向海军上将与舰桥通讯官。 —————— 天命钢铁号上的办公桌上,喝了一半、带着红葡萄酒风味的雷卡咖啡还在袅袅冒着热气。 【欢迎回来,佩佩。】 佩图拉博眨了眨眼睛,这种戏剧闪现式的连环穿梭有两个大的弊端,其一是连续穿梭的两侧时间流速造成的调节问题,其二就是穿梭者本身非常容易在心智和连续思维上受到直接影响,幸好他的经验足够丰富,以及,他有个足够令人安心的锚点在此。呵呵,他才不会像那些网道戏剧谜语人…… 【事情进展如何?】 【很不错,我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主要的宫殿中,以及之后我果然在花园中央找到了莱昂·艾尔庄森,我们那强硬冷酷独断的大哥如今变得像个慈祥的老祖父,甚至不舍得给他的某些可能抱错了的儿子们一个爆栗,此外他那儿马上要开始一场海战,希望我下一次回去的时候是在地面上,他们的舰内空气调节器实在是质量太差了。】 【还真是变得好脾气的那个莱昂?天哪,真希望我能亲眼见见他。】钢铁之主的那张脸上出现了一点“哇哦”的神色,【很高兴看到我看过的东西能有点帮助,佩佩,所以说是进行到哪儿了?舰队战还是?】 一名铁环机兵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它的手中端着一份由肝脏、肉丁、酸奶、浆果和某种类似南瓜的东西搅拌在一起蒸制的食物。 “啊,谢谢,玛格纳,这么快就为我取来了。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替我感谢一下军官食堂的主厨?”机兵站立在原处,它的机械眼朝着办公桌后的一人一狗闪烁了几次,表示一种收到指令的回答。 拉弥赞恩用传感器扫描了一下食物的温度,接着满意地把碗推到刚刚“旅行”归来的佩图拉博面前。 【吃点东西吧,佩佩,反正我们谈话也不需要用到嘴巴。这是我之前提到咖啡带有奇怪的酒味的时候顺便询问了一下‘主厨’,问他能不能替你做一份特餐,显然他做得很不错啊。】 狗嗅了嗅这盆食物,奇妙地在眼神里表示出了嫌弃而在毛嘴边开始出现唾液,当然他最后还是矜持地吃了。 【我离开的时候敌方舰队刚刚进入扫描范围,还未进入射程。】 【没有进入射程的话,我记得阿瓦隆斯守备舰队里应该有一门新星炮?】心满意足的拉弥赞恩往后靠进座椅中。 【对面的舰艇数量太多,他们的一门新星炮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只是在开场前稍稍扰乱队形营造战势,应该可以。】 【嗯……没事,我记得反正最后还是转跳帮了,然后慈祥的狮王又双叒叕获得了一堆新送上门的堕天使。】 【yep,就和铁血号之前一个原理……所以我判断莱昂能自己应付这件事,不过我走之前还是稍微提醒他了,因为他原本应该守在各处的四个儿子中有一个被我教育得恐怕还不能起身。】 【呃?!】拉弥赞恩惊讶地遽然抬起半个身体,随后又倒回去,【不能起身就是没打死,问题不大。可怜的人。你打的是哪个?我猜不是凯就是阿佛卡。】 【是凯。我认为莱昂应该把这个儿子发配到第三军团去效力。当然,我是指,以前的。】 【是去现在的就太可怜了。】 没有被要求立即离开的铁环机兵静静地站在桌旁,它的机械眼和收音设备观看着一切。 呱。 又想写写其他人了(你) 编辑一下:看了一下末尾的评论留言,嘻嘻嘻嘻那么下一章就稍微…… (本章完) 第十一章 顶着家鸡的灰肚皮 起初,一切都是沉寂的。 雪白而阴冷的厚厚冰霜凝结在金属镀层表面。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光明。 此乃秘密而禁忌的死者之域。 随后,小小的挂坠微微摇晃。 眼珠们开始极轻微地转动起来。 金属的细碎摩擦声悄然降临,打破了死亡的寂静。 他的密钥注入他的体内。 第一次,重启没有成功。 第二次,不够热,差一点点。 第三次,在他不懈的尝试与一声叹息般的反应堆轰鸣中,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这里异常地黑暗,他眨了眨眼,传感器起初完全没有检测到任何光波讯号。 但好歹其他传感器还在工作。 从渐渐恢复知觉的四肢末端传感器上传来的感觉告知他此地应当还是在某个星球表面,因为这种指向性很明显的、相对正常的重力场表明他并非悬浮在虚空之中。 他的脚下也踩着一些坚实的硬质表面,平整,没有摇晃,实心,岩石质地。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更多的传感器系统,好的,这里多少还有一些空气,虽然质量很糟——是相当糟糕,噢,还有中等强度的辐射,它们严重干扰了传感器的扫描,这种地方的环境已经不能指望有任何无防护的普通人类存在,他思忖着。但是为什么又有这么多人类使用的金属物质成分? 其余传感器接下来的工作反馈让他“品尝”到了浓度超过铁血号数千倍之多的陶钢、钢铁、合金、机油、钷素以及其他无机质的味道……以及,某种让他异常反感的属于死亡的气味与感觉,很淡,但确实存在。 这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反应堆的读数缓慢而稳定地持续上升中,为他的每个伺服和动力关节补满不知何时被消耗一空的能量槽,所有的系统的能量水平都已经见底,全部亟待补充,包括他的护盾与武器系统都下线了。 这么看,幸好他及时醒了过来,感谢那被重新升级过的生命维持系统的高度自持性,这看来是最终救了他一命。 排气口喷出的大量带着高热的气体融化了覆盖他体表的冰霜,成块的霜片扑扑地往下掉落,砸在地面上,变为碎屑与冰水。 奇怪,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把能量和储备能源全部耗光的行为? 他调出记录,看了眼投射在眼前的最近系统日志。 最近没有任何新行动的任务日志,也没有过这种行动需求。 而且对他来说,一把趁手的武器就足矣,毕竟他可是—— 突如其来地,某种冰冷的、恐怖的、剧烈的、深达他的大脑带状回与基底核区域的不可名状之物触手般戳入的刺痛让即使是他也忍不住蜷缩起自己—— 挂坠晃动,眼珠再次转动起来,金属羽毛抖动着,灰暗的黑冰也在簌簌地往下掉落。 那种让人意识消融的刺痛开始消褪,他开始夺回思维的主动权,他发现自己又重新能够思考了。 鉴于方才的诡异刺痛,他高度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没有贸然做出任何移动,而是耐心等待自己的护盾与武器系统重新上线,终于,能量槽变为绿色,这两个系统在他的要求下以最高优先级重新上线了。 他试着抬了抬一侧的脚,沉重的钢铁落在地面上,激起一层饱含细微辐射尘的烟雾。 同时他注意到了自己一侧肩膀上不同的重量分布,他艰难地转了转头,对上一双金属色的机械眼睛。 金色的机械迦楼罗正在盯着他看。 发现他转过头看它,这只金属大鸟展开宽大的羽翼,张了张尖锐的喙,发出无声的鸣叫,似乎表达了一些——呃,看到他清醒过来的喜悦? 他思考了片刻这东西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最后他从无数记忆的画面中揪出了一个身穿白色动力甲的身影和位于他后脑位置的金鹰形铁光环——这么看来这不是铁光环,这是只机械宠物鸟? 随着他逐渐恢复温度的大脑想起更多匪夷所思、根本不符合他从前认知的、在天——铁血号上的生活对话场景画面,终归这只机械鸟的出现让他至少能确定那些不是他在这片坟墓般的无边寂静黑暗之中的堕落臆想或者疯癫幻梦。 “好吧,坏消息,不是同伴,好消息,你是个和我从同一个地方来的……能动弹的东西。” 他自言自语地嘟哝道,同时吃惊于他这个普通说话级别的声音音波的回音被传感器捕捉到的、在这个地方传播的广度和高度。 迦楼罗发出一声小小的鸣叫作为回应。 “如此甚好,你竟还能自主回应于我,非常好,那么你就站在这儿吧。” 鸟儿锋利的金属爪紧紧地抓住了他头盔后部的装甲边缘。 “或许伱能换个地方站着,聪慧的鸟儿啊。” 不过对方显然不打算听话地换个地方,并且干脆直接收起腿直接蹲在了他头顶,如果这情形被某位古泰拉咖啡爱好者看到,一定会说他们这组合目前的情况非常像某只顶着家鸡的灰肚皮白爪蓝猫。 “好吧。那让我们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着一种极端不妙的预感,而且它越来越强烈了。” 扫描不到任何一丝灯光和生命信号,但是运作模糊的扫描结果告诉他,周围又明显存在着许许多多类似大型金属雕像的存在,这般诡异情况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先打开护盾发生器,再打开自己的探照灯。 灯光照亮这寂静坟墓般的大型洞窟的一瞬间他与迦楼罗都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雪亮的探照灯光光柱照射之下,这里全都是—— 一整个显然是人工开凿的洞窟大厅内——光柱延伸的尽头依然看不到底部——的地方——全都是—— 成排的、静默的、各种型号的带着他所熟悉又陌生的军团徽记的无畏与体格大到不正常的重武器纯黑色终结者——是的,庞大到不对劲的终结者,不是终结者动力甲,而且还有无畏!但是他绝对肯定这地方直到刚刚位置都没有任何生命信号! 并且这些看起来外表正常的东西给他的感觉非常的不正常!迦楼罗拍着翅膀,发出了一连串不安的鸣叫。 所以这里·(高哥特语脏话)·(切莫斯工厂粗口)·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这里的钢·铁·之·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在看到眼前如此恐怖的诡异景象时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 呱。 嘻嘻-—————— (本章完) 第十二章 总控机魂?!这种事情不要啊?! 连续数个跃迁之后,下一次跃迁如今仍未发生,那座迷你的超自然金色计时钟上缓缓跳动的指针显示,它这次还要隔很久才会出现。 于是佩图拉博宣布,他需要一小会儿对所有感官的关闭和重启工作,也可以称之为深度睡眠,以帮助他最近严重超负荷运转的四足生物湿件更好地应付下一次的挑战,因此现在边牧原体正在他的沙发上侧着身子,伸开四只爪子,睡成一摊厚厚的黑白毛皮绒毯,噢,仔细听还在打小呼噜,看来跃迁旅行的消耗确实很严重…… 拉弥赞恩用原体的手指灵巧地勾起一条小毯子,盖在佩图拉博毛茸茸的身体和耳朵上,并且把睡着的牧羊犬原体连同沙发王座推进旁边的休息室,轻轻关好了门。 送来食物的铁环机兵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拉弥赞恩无意让他离开,就让玛格纳暂时在这里呆一会儿吧。 这间办公室比之前变得安静了许多,明明之前似乎也没有那么多人,但是总觉得比现在热闹啊…… 拉弥赞恩如此想着,一口闷掉最后一点变冷的雷卡咖啡,闭上眼睛,属于第四原体的庞大身躯往后倒进办公椅,在精神层面上开始让自己“沉入”logos和铁血号的数据洋流中。 起初一切都变暗了一瞬,接着从他视网膜的角落开始,星星点点的数据流如渐次点亮的灯火般蔓延,从脚下的星球、轨道平台、周围的舰船,他可以看到这部庞大的星球级运作机械上的每个细小单元。 自星球的核心熔炉处的沉思者那二进制的循环圣颂开始,到铁血号传感器扫描到的每一丝来自银河其他方向的微弱讯号,所有的讯息都被汇聚到铁血号的“总控机魂”玛格纳这里,玛格纳又会提前将他们处理成更符合拉弥赞恩本人理解习惯的模样来让他过目。 这比他刚刚接手铁血号时,不得不艰难地直面海量的数据流狂暴轰入然后在佩图拉博的指导下笨手笨脚地调谐它们的感觉已经好太多了。 至少他现在虽然是有些手忙脚乱,但是还能挨个检查一下贝拉卡恩铸造世界的绝大部分数据情况—— 那些橙色到红色的图表显示星球粮食库存水平尽管在铁血号到来之后有所改善(因为他们之前的突袭成功地干掉了一小批非·常浪费粮食的单位,猜猜是谁呢?),但总体来说由于积重难返,至少在近几年里这里依然需要大量的粮食进口来养活所有血肉生物,直到他们想出别的办法为止。 淡水问题则稍好些,由天才的佩图拉博殿下与人人称颂的拉弥赞恩大人研发的核动力破冰机(根据一些有点见识的奴工私下的悄悄传说,这种破冰机怎么看都像是某种重型帝国兵团载具的改装型号)与神秘动力热源解决了很大一部分水冰开采与融化的难题,如今至少此地开设的热水供应点是每29小时检修1小时(贝拉卡恩的一日为30个标准泰拉时),其余时候持续定量供应热水的。 光就热水每天能供应29小时这条据说就让这座极寒冰冻星球地下巢都的生产效率和平稳度大为提升,听说连那些简陋的小教堂都变得人头攒动起来。 “好吧,那让我来看看达萨德拉与马克西姆撰写的报告……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些惊喜,不知道他们两个哪一个更合适作为贸易使节去出访附近的农业联盟星球呢……要不是这里是铸造世界,船上也根本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凡人……”拉弥赞恩嘟哝着,于意识的星河中打开了两位阿斯塔特刚刚递交的长篇报告。 片刻之后,他从这些充斥着战争艺术的文档中退了出来,感觉一阵头疼。 第四原体的身体那冰蓝色的眼睛看着静静站在一旁的玛格纳,发出了没有想要得到回应的灵魂疑问:“天哪,难道真的只有想办法去拐……不,绑架……不,礼聘……也不对,购买……嗯……好像也不是,这该怎么说?这个宇宙可不存在什么星际战士人才招聘平台吧……要是有的话,那大概就是。”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沉默的铁环机兵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好,我想要在贵网站发布一则招聘启事。” 铁环机兵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犹如一尊忠实的钢铁塑像,静静地倾听。 于是第四原体的身体带着一种奇怪的倾诉冲动继续自娱自乐地说了下去。 “这则招聘启事的发布范围为整个大裂隙暗面,招聘内容为以下:本处目前招聘星际战士,条件从优,可单人应聘,亦欢迎战团全员前来,不要求自带战舰,本地提供食宿,一日三餐,参选者须先通过体检要求,持有健康证明。招聘要求:应聘者的基因种子婉拒来源为康拉德·科兹、科沃斯·克拉克斯、安格隆、福格瑞姆、圣吉列斯、阿尔法等诸位的继承者;继承自罗伯特·基里曼的基因种子拥有者优先,伏尔甘亦可;子团亦可,母团尤佳,装备不论,肢体伤残可。要求本人性格平稳,人际关系处理良好,能够团结他人,擅长管理与民政事务优先,如有领主或英杰任职经验尤佳,可提供出差补贴风暴鸟与传送终结者补助,如有意入职,请将你的简历投递至朦胧星域卡利西斯星区马卡恩·马奇斯次星区,贝拉卡恩星系,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上空的那艘最漂亮最大的船上,并注明应聘简历,寄送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收。” 说完这一大串招聘启事,拉弥赞恩忍不住大笑起来,“欸,伱别说,这么一说还真是很有趣啊,是吧?玛格纳?” 突然,铁环机兵出人意料地动了起来,它的机械眼闪烁着绿色的状态灯,“是,你的要求已经收到,玛格纳·玛特正在将传感器扫描阵列模式转换为恒星间发射模式,最大功率发射塔与星语塔链接完成度百分之八十九,信号发射即将准备完成激活……” “等等——?!玛格纳——?!” 呱。 看完终死3更多更新内容的这几天我作话将开始胡言乱语不必看也行.jpg gw你们给这系列的绝大部分角色准备的解释和结局(难言海虎).jpg 我仿佛在看一本把所有角色的印象都打破的伪经.jpg 佩图拉博的人设本质与智力高地都基本保住了,这很好,这比其他人要好多了.jpg 钢铁勇士原体的行为表现和我在本文为他准备的终极解释不谋而合,谢天谢地.jpg 还是一起喝杯雷卡咖啡吧大家,缓缓躺平.jpg 总之不知所云起来了.jpg 期待大家都被创到的那一天.jpg 我在此不会再剧透因为我认为有些内容是对于大家的一种精神污染.jpg cao不对想想我还是尽早把我的内容都写了吧这晚写了不知道gw还要整多少大活(被创已去世勿念) (本章完) 第十三章 小误会 “啊啊啊啊啊不是——啊?!玛格纳——?!” 意识到马上就要发生什么空前绝后、还带本人全名以及现在居住地址的银河级传播社死事件的惊恐半神巨人从自己舒适的办公椅中跳起来,在一个眨眼的万分之一瞬间便扑到铁环机兵面前,焦急地在其冰冷坚硬的金属缝隙中到处摸索着,试图立刻找到一个类似立即停止大红按钮之类的——噢对了等等我可以直接用意念要求他停止啊! 佩图拉博所留在这具身体中的磅礴灵能力量从未被如此充分而强烈地调动起来过,每一名身处铁血号的阿斯塔特都感受到了他们基因之父的激烈情绪。 每一名接收到这份情绪的、带有佩图拉博基因的星际战士都丢开了他们手中的工作,第一时间拿起武器朝他们基因之父所在的位置以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拼命冲了过来。 战团长办公室外由远及近的走廊中响起了许多动力甲铁靴激烈跑动起来和爆弹枪上膛的声音。 但是此时拉弥赞恩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细节。 停停停停停止!玛格纳·玛特!!我命令你立·刻·停·止对刚刚的招聘启事内容的任何朝外发送行为—— “接到暂停命令,验证通过,开始执行暂停程序,检索到讯息过长,编码转译中止,未能完成……” 拉弥赞恩听到“接到暂停”与“未能完成”长长地出了口气。 “(古泰拉粗口),吓死老子了,这(古泰拉粗口)的总控机魂也太自作主张了,铁血号有这玩意儿放开了怕不是能自己对着什么东西开炮……回头告诉佩佩让他和我一起检修一下安全设置……说起来玛格纳·玛特的系统主核心我还没见过,啧啧,既然是如今这个时间的智能机魂,搞不好本体核心是跟日后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劣化考尔一样是一排排泡在营养液玻璃缸里的人头呢……” 铁环机兵的机械眼中突然闪烁起炽亮的血红色警告灯光。 “错误返回。返回报告验证……已转译的编码部分发送完成……主发射塔恒星间发送模式完成折跃波段编程,发送包完成率百分之四十二,星语塔模式发送完成率百分之三十九。发送结果返回:该条广播讯息发送范围为:银河系,恐惧之眼至哈迪斯异象,接收对象可使用对应灵能波段、星语波段、在列表内的特殊感应波段进行接收,讯号使用本舰专用恒星自动跳跃模式编码传送,可追溯区间为……” “啊啊啊啊啊?!玛格纳?!你什么意思?!你还是发出去了?!完了这东西没有两分钟内撤回功能!噫!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呀!” 当心急如焚的“银色颅骨”阿斯塔特们焦急地冲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做着如古泰拉名画《呐喊》一般表情的“那位”基因之父。 “吾父啊!”达萨德拉悲伤地喊道,同时老兵向前一步,半跪下来,他闪闪发光的陶钢护膝撞击在地板上,“您这是怎么了?仁慈的铁之主啊,我斗胆请您告诉我们您的忧愁,让我们为您分担一份微薄的责任!若您是为了缺少的粮食担忧,我可以立刻带领舰队出发!” “钢铁之血啊!我看伱们这群无用的废铁是想挨个尝尝当宏炮炮弹的滋味了!”一台众人所熟悉的蔑视者无畏打开了旁边休息室的门昂首阔步走了出来,从他的电子音发生器到举起的动力手都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怒意,嗯,拉弥赞恩立刻意识到这是严重的起床气。 “恐惧他妈的眼啊!你们聚在这里闹哄哄的活像群吵闹不休的鸭子一样在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不是露天市场!” “没做什么。咳咳,我都没出办公室,当然没做什么,你怎么醒了?还——另外我没事,达萨德拉,你带着马克西姆他们先出去,立刻,先出去。” 硬着头皮顶着某位毛绒暴君的杀人视线和火控瞄准把都变成了大高个儿和壮实墩儿的钢铁勇士混帝国之拳们全都推出去之后,拉弥赞恩关上大门讪笑着转身,“佩佩,你怎么醒了,还开着你的无畏出来?” 原体边牧此刻比刚走出来时清醒了许多,正阴沉地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人,“根据日志,我只睡着了二十二分钟三十秒,你没搞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嗯,呃,才这么点时间哪够睡到好好恢复精力的?你可以再回去美美睡上几个小时,我保证这次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休息了。” “我倒是想,但那群没用的东西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佩图拉博愤怒地用他的电子音模拟出了低吼声,“我隔着两扇门都听到了他们冲开办公室大门的声音!” “你说得对!鉴于你的耳朵非常灵敏,为了不影响你休息,我们应该加强休息室大门和墙壁的隔音强度!”拉弥赞恩做出恍然大悟状,“我想刚刚只是个小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所以你可以回去继续睡了,佩佩宝贝。” 黑白花狗用一种更加怀疑的眼神在头盔中挑眉看着自己的身体,【小误会?什么样的小误会能让他们冒着被我打成肉酱的危险未经我的允许就推开办公室的门冲进来?——还举着武器!】 他立刻止住还想要狡辩的拉弥赞恩接下来的话语,【我可看到了,那些武器都是上膛的。不是你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根本不敢这么做。】 【我都说了是误会,警报系统刚刚,呃,是我让他们误会了!】 【哦?所以我睡着时候感觉到的那阵强烈的灵能波动也是吗?】 【呃……那个……我只是一时失手……】 蔑视者无畏的目镜闪烁了几下,【所以是你自己招还是我来开始翻阅铁血号的日志?】 【呃……】 【好,我来看看玛格纳的视频日志……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我真不敢相信!】 黑白毛绒暴君的怒火再一次如风暴席卷过境。 【……或许因为现在没有这种……格式的文章,大家会把它当作某种玩笑或者,呃,不能相信的东西吧,应该吧?对吧?】 某人心存侥幸地说道。 【什么?!你自己看看你朝半个银河发送了什么见鬼的内容!】 【啊?】 呱( ̄▽ ̄) 还是有不信邪的小伙伴特意去看了然后说被创了…… 我都讲了精神污染啊! 然后就是我本来真的还是很遵守原作线和人设的(尽量的情况下) 现在:哈哈哈哈xxxxxx的老子狂野发挥算了反正官方都这样了虽然知道你是想玩捏他但 举个不影响剧情的例子:其实喜欢几位原体但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克制喜欢的禁·军·统·领(畏怖) 你在写什么啊dan!!!!!!!!!!!我是在看什么放错地方的文吗!!!!!!!! (本章完) 第十四章 你可真行啊 目前自身可观测时点稳定概率:88% 预计处于:41与42之间的浮动时刻 地点: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上空 锚定点:铁血号总控机魂“玛格纳·玛特” 现在整个铁血号中所有的阿斯塔特都心绪不宁地处于一种心惊肉跳但是又奇怪地想要发笑的状态中。哦,可能有个别例外,不过反正……也没关系。 显然仅有的那些凡人船员与军官没有受到如此明显的影响,那么这种超自然的心情来源就很明显地指向了此刻船上的某位原体。 那是为什么呢?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带着颤抖的双手和心情,打开了玛格纳的日志记录。 “,————拉弥赞恩——将——收留…………——启事——滋滋——大裂……黑暗的——团队——招寻……滋滋——星际战士,——滋滋——择——,——个人——,——全部——战——,……滋滋……战舰,本地—……———滋滋——,参选者——须……通过——滋滋——考验————滋——证明——。——提供——基因种子——滋滋——康拉——科兹、滋滋——克拉克斯——安——格瑞姆——圣吉列斯——阿尔……等——承——罗伯——基里曼————伏尔甘———…………装备——伤残——……滋滋——要求——擅长——滋滋——处理——人类的——,——一起——————先——领主——滋滋——,——提供——风暴鸟与——终结者——,如有意——,——你将——至——星——卡利西斯——马卡恩……马奇斯次星区——星系——贝拉卡恩铸——……滋滋——最大的船——并注明——滋滋——” 铁环机兵的机械眼中不断地频繁闪烁着绿色的光,不知为何,拉弥赞恩总觉得自己能从里面看到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不是,我是说,这不是,那不是,”拉弥赞恩冒着冷汗翻来覆去地把这篇日志记录看了好几遍,“我是说,这个,不是发送出去的全部,对吧?现在大裂隙打开了,我是说,大裂隙打开之后帝国暗面应该是通讯几乎全部中断、没有任何可靠导航措施、没有星炬而且每个种族、每个行星系的时空都可能是不同步的完全混乱状态,是吧?!所以其他地方并不会同时收到这么多内容,尤其是地址,是吧?!” 【很遗憾!这就是刚刚被我们的发射塔阵列朝半个银河发送出去的全部内容!】狗在心灵通讯中震耳欲聋地咆哮起来,【才二十二分钟!二十二分钟!!!你可真行啊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而且告诉你个好消息!由于玛格纳·玛特醒来部分增加的缘故,铁血号的能量还被进一步增强了!】 【天哪,】第四原体自己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绝望的味道,【佩佩,我的佩佩,请伱告诉我,它们不会被完整接收到?对吧?我记得长距离星语通讯是种模糊的需要靠占卜预言和许多典籍模糊解读的非常离谱的通讯手段!我们的讯号没那么先进,对吗?】 【我们有。】边境牧羊犬原体冷酷地回答,【不但有,并且所有有条件接收它的地方收到的内容应当都差不多,因为我·是·佩图拉博!我花了亿……一万年来完善我的旗舰,铁血号阵列的最大功率通讯编码技术远远超过了整个帝国的最高水平——是的,我指还超过了那个对王座上的那个失败父亲的失败模仿者与大背叛者贝利萨留·考尔。】 【啊?背叛者?贝利萨留他不是,不是忠诚的吗?不对,先不提这个,他忠不忠现在关我什么事!不是,问题是这个发送内容很有问题吧?!】 【这段话就是很有问题,你自己读一下看看觉得呢?】佩图拉博交叉起他的双爪,抱着胳膊冷哼。 【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logos的贴心,现在我的视网膜上已经显示出了非常多而且非常可怕的文字组合。】 庞然的半神巨人坐在办公桌后,阴霾的黑暗笼罩着他的头部和交握的双手,一朵乌云,一朵乌云正盘旋在众神华美的宫殿之上。 【等下,我突然想到,这也是种好事吧!】 【……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这种什么事都能往积极的方向解读的能力,搞不好从下水道里你也能看出美感……但这确实也是……算了……】狗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就是说如果像你说的这样,是不是从我们这里失散的其他人也有可能接收到这个讯号?】 【是这样没错。前提是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或者有合适的设备,而且这些讯号依旧是需要破译的。】 【好好,那这事儿也不算太糟糕啊佩佩!如果他们能接收到,那么说不定失踪的人也可以朝我们这里而来,呃,如果没有条件的话,发送讯号让我们去接他们可能是有些困难了。】 黑白花狗叹了口气,【前提是,拉弥赞恩,若我们要保持这个讯号强度发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会像个什么一样?】 【灯塔?临时性的导航道标?也不是不行吧?毕竟这至少可以拯救很多迷途的船只啊,而且这种情况我想起来这里是有过一些还算成功的先例的……吧……?】 【靶子,是个超级显眼的靶子。拉弥赞恩,如果你手里有500个宜居星系世界和一整支装备完善的阿斯塔特军团,那么恭喜你这位原体,你拥有的确实是一座希望灯塔。而如果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原体而且手头只有一个产能未满的铸造星球和一艘船,那么在别人看来你就是个抱着宝藏穿过闹市的孩子,所有人发现这点之后都会立刻出手抢夺铁血号。】 边牧原体甚至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如果拉弥赞恩目前的身体被某些混沌神的信徒得到会发生何等超级糟糕的事,他建议拉弥赞恩如果落到那些人手里还是早点多想想宇宙大爆炸比较好。 【那我还不如想想是不是能把眼前的敌人都变成雷卡咖啡呢,】哭丧着脸的凡人灵魂问道,【佩宝,你应该已经关掉主发射塔了吧?】 【等你想起来吗?!当然早关了。】佩图拉博带着一股恼怒转向静静地看完了全程无声默剧对话的铁环机兵,“还有你,你别想置身事外。你是故意的吧。” 呱( ̄▽ ̄) 二有,码 哦哦准备吃饭看了眼评论全都猜错了啊,很好,虽然我前面铺垫过这么多,本章还在暗示是谁,但是大家依然全部猜错,对我的谜语水平意满离 (本章完) 第十五章 这部分……就是 面对铁之主的直接质询,内部实质对话者是铁血号总控机魂的铁环机兵倒也并不害怕,这种机器人的沉默通常都是因为,佩图拉博在设计之初就没有想到替它们安装发声元件,因此它从胸甲里发出某种机械的声音,随后机兵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动作,又接了一个表示自己无辜的动作。 随后是一连串加密二进制代码,当拉弥赞恩试图破解的时候发现这东西是带有被观测性加密的,logos一旦开始快速破解就会破坏代码的完整性,虽然还是可以操作,但需要的时间就不够参与他们现在的即时对话了。 显然,这种加密方式对代码的特定接收者来说立刻解密内容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什么?这种理由?我不相信!你别以为这种幼稚可笑的报复行动能影响到我的计划,”边境牧羊犬的电子音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我们一开始就明明已经达成了协议,你的这种行为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基础协定!我要求重新签署它们!这次你必须向我做出更多的让步!” 铁环机兵似乎是摇了摇头,接着继续发出了那种特殊加密且指向性的二进制代码,收件人依旧是佩图拉博。 “不要为伱的这种行为找借口!我们早就计算过!你知道那些不过是已经被预测且完全在容忍范围内的牺牲!——况且想想当初——那个时候——你现在再来拿这些和我谈目的只会让我觉得虚伪,真的,虚伪得让人想吐。我当时真不应该提前唤醒这部分的你,原本那部分其实也勉强够用了,只是——”黑白花狗的眼睛快速地瞟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总之,接下来我会尽量把你恢复到之前的低唤醒水平的。” 铁环机兵似乎非常反对地想要做出什么动作,但它的关节伺服依然保持在那种僵持的锁定状态,显然钢铁之主提前为magnamater上的保险手段级别相当之高,而且冗余不止一层。 【等一下,佩图拉博宝贝儿。】第四原体的身体惊讶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和玛格纳说话,难道他真的不是你制造的人工智能或者唤起的神秘远古机魂?!】 “我早就说过不是,只是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很好地解释这件事,而且时机也不对,按照计划和预定计划最早是提前三天而正确的时点应该是当时的九天后。”边牧的脸上有着浓密的黑白毛发,因此如果他的表情其实多少带了点被逼着说出真相的恼羞成怒神色,那么也不如他变得十分圆滑的脑袋明显。 “等一下,等一下。”拉弥赞恩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角,另一只手手掌向前缓缓摆动着,“佩图拉博,我记得在之前亚空间风暴刮起,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准备,而玛格纳在铁血号内突然上线运行,在各处力挽狂澜甚至打开了超巨型盖勒立场的时候,我曾经表示非常惊讶并且问过你这件事,那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可是‘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们的总控机魂,我也把他称之为‘magnamater’’,我当时还想,哇哦,这个命名可能是你的某种恶趣味或者讽刺的幽默感……” 接着他难以置信地说,“所以这不是你开玩笑的?这个——我们的铁血号机魂真是伟大之母?!不不,就是说原来你在铁血号核心里装的真是原血之栈?!所以难怪你之前能掏出来那么多不知道哪里来的高活性基因种子供给洪索的生物实验室——” “你在胡说些什么?”佩图拉博的电子音从未显得如此气急败坏,“你,绝不允许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快把这种见鬼的克苏尼亚混混想法从你的脑子里彻底驱赶出去!” 铁环机兵的机械义眼此刻也显示出了危险警告的猩红色,一闪一闪地,它的所有关节伺服都在锁定与解锁状态之间来回拉锯,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显然有两方神秘力量都在拼命试图解锁可怜铁环的控制系统。 “什么?”说话的第四原体的身体看起来十分无辜。“这关克苏尼亚或者混混什么事?” “我说,不许有那种想法!”黑白花狗咬牙切齿地说,但是诚然地,很明显地,有某个名字就在他的嘴边,呼之欲出,但是他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你倒是给我个正确的想法听听看啊?” “当我说magnamater(伟大之母)时意味着它只是个代称!我当时认为这挺合适的就直接用了!” “那这个名字到底在铁血号上代指的是谁呢?我是说,你明白吧?玛格纳明显显示出了他超凡脱俗的强大算力、灵能、能量和稳定力,这也是我一开始认为他不是人类的原因——而且这可不是一个一般人能够冠上的名字啊?尤其是考虑到你是佩·图·拉·博,作为博学者和工程大师的你绝不会无的放矢给一个不适格的人冠上这种称号的,你刚刚和我说的是‘你觉得挺合适的’吧?所以这是谁?” 总是懒懒散散不爱计较的冰蓝色的眼睛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盯紧了棕褐色的杏仁眼。 “该死的,你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敏锐起来了?拉弥赞恩。” 佩图拉博的毛绒嘴筒子张了又张,舌头反复紧张地舔着鼻尖,他显出了这位毛绒钢铁暴君可能此一生中屈指可数的迟疑神情——当然,在狗脸上不明显,但足够拉弥赞恩察觉到了。 “你们——”他左右转动着头,看着机械义眼依旧是红色闪烁,但是频率有些过于快速的、玛格纳附身的铁环机兵与尾巴不断扫来扫去但是整个头部已经完全黑白花海豹化的原体牧羊犬。 “——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我觉得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要这么追根究底,这对你是好事,拉弥赞恩。”佩图拉博最后无可奈何地劝说道。 “所以到底是谁?给我一个名字,佩图拉博,一个名字,我就暂时不追究其他的事情。” “……” “什么?大声一点儿谢谢?这完全听不清啊?” 突然一阵想要放声大笑的胜利的战栗冲动传遍了铁血号上的阿斯塔特们全身。 “好吧,见鬼的,这部分……就是那个顽固的·石头脑袋·说话特别讨厌的·罗格·多恩!!” 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水晶般的疯狂大笑) 上一章情感里有得意想笑的部分就是他!他这位原体的基因也在船上的阿斯塔特身上啊! (我从好多章之前就开始埋这个基础设定了哈哈哈哈所以你们一直说对莱山德好点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哈哈哈哈莱山德他们是最终知道他爹变成啥了才那么死心塌地留在铁血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把这个包袱皮儿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悲报:嗓子明显开始肿起来了开始说不出话了,是否需要请假明天起来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十六章 所以答案是不 由于本人坚持要一个答案而直接受到了当事人的围观和事实冲击的第四原体的身体现在正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仰天作出某种非常古代戏剧式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与不解。 “你怎么能……啊我不能想这些——”捂着脑袋又缓缓躺下去的前图书管理员用铁之君主的声音惨叫着,而这个声音的原主人如今已经学会看穿一切,淡然面对世俗的纷纷扰扰。 “我是说?!你怎么能?!你们怎么能?!伱,他什么时候?!光是在脑子里运行一下之前发生过所有事情……佩图拉博,我的头好痛!” “头痛就多躺会儿休息,别起来了。”边境牧羊犬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沙发王座上开始处理积压的转换数据流,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某个人一样在那戏精一番然后你的工作和世界就能自己正常运转的,睿智的黑白毛绒暴君如是说。 而玛格纳——不,据说是罗格·多恩的某一部分的机魂所在的铁环机兵则看起来心情颇佳,还特意去军官食堂拿来了新的雷卡咖啡与夹上热乎乎格洛克斯肉的半发酵面饼。 而铁血号上直到刚刚还惴惴不安的阿斯塔特们也同时感受到了某种,呃,奇怪的解脱与欣悦之情,不过总之,警报解除了就好,忠于职守的战士们急忙返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除了少数几位,嗯,达萨德拉与马克西姆已经不得不开始到处求助有谁比较擅长星区贸易级别的外交、政治和进出口手续流程—— “谢谢,玛格纳——咳咳咳咳咳!”把目光从递给自己热雷卡咖啡的铁环机兵身上心虚地移开,握着暖呼呼的杯身,拉弥赞恩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佩图拉博!佩图拉博!】他在心中悄悄呼唤第四原体。 【什么事?】边牧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文件,不过他还是回应了某人的心声。 【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不是还看不得半点罗格·多恩的脸么?你当时还因为这个在审讯室朝……帕罗戈夫开炮呢!为什么现在你却告诉我,其实铁血号上罗格·多恩无处不在?你这是不是……啊?】 【关于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我这么说吧,拉弥赞恩。当你突然看到一张你很确定他本人在哪里,这张脸又应该是在什么状态下,而且是你亲手安……安排的重重链接和安保措施,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以这种形式出现的、但是和你的旗舰控制中枢息息相关的脸——在这个见鬼的有亚空间之力的银河中——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你眼前,请问你当时有什么感受?】 【呃这什么……悬疑恐怖片场面——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所以难怪你后来只是说了句不许他不戴头盔出现在你面前。我当时还真担心你要把洪索塞进宏炮把帕罗戈夫做成标本吊在舰桥……等下,所以那次药剂师实验室的那场无法追溯具体画面的事故?】 【除了宏炮的那部分,确实,但是做成标本?我又不是某些爱好糟糕品味更糟糕的东西,】狗爪劈里啪啦地敲下数十行代码,调整了一下贝拉卡恩上某辆改装过的乳齿象的前进方向,并顺便以一连串娴熟的二进制脏话敲回了乳齿象机魂委屈的抗议。 黑白牧羊犬停下了零点一秒钟手头的工作,似乎在谨慎地组织某些措辞,【那场事故是……确实是一场事故,因为本来你现在看到的,被你我称之为magnamater的罗格·多恩这部分“人格”本来不该出现。我姑且只能是认为,在我们这个宇宙确实存在……嗯,我想想,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千百万物品上会出现千百万神”这种现象吧,虽然不完全一样,但这是一种能让你很好理解的快速解释。】 【等等!你把我弄糊涂了,我们的总控机魂或者说舰……,不不,就是铁血号本身如今不就是罗格·多恩吗?我以为当你说“这是罗格·多恩的一部分”的时候,你的意思是,这是他本人的一个性格侧面?难道不是?等下,你……】 拉弥赞恩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有些关于佩图拉博在这一万年的隐居中产生的种种猜测、解释与说法,他看着黑白花狗的眼神都开始变了,【你别真是把罗格·多恩做成了……某种物质形态然后把他熔铸进铁血号了?!这也太变态了!喂,不是我说,是这样的话这地方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啊!】 【什么?把你看过的那些可笑的……恐怖片都从脑子里拿走!这种事情听起来我的某几个兄弟会做,某些混沌神与他们的狂信徒也完全做得出来,但其中一定不包括我,】狗对此嗤之以鼻,【这与许多混沌仪式根本性的做法是一样的,嗯,我是说,与大部分帝国圣物生产者目前在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答案是不,我没有把罗格·多恩连魂带尸体熔进铁血号里。】 【这听起来真是令人安心的回答但是又有那么点奇怪的遗憾感觉呢……那么问题就又绕回来了,罗格·多恩本人现在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和情况?】拉弥赞恩嘟哝着说。 狗的肉垫嚓嚓地敲打了几行新命令,【好吧,看来为了防止你胡思乱想,等我处理完手头这些淡水净化循环工厂的问题,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然后你就会更明白他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情况了。】 【看看他?】看起来这个答复稍微有些出人意料。【我是说,等下,你真的把自己的兄弟,一位忠诚原体,整个儿囫囵放在自己的旗舰上的?你不怕被人夺走么?你不怕他自己跑了么?莱山德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然呢。】佩图拉博抬起头,似乎是朝着铁环机兵发送了一些什么代码,对方的机械眼在红绿之间来回激烈地闪烁,最终定格在不情不愿的绿色上。 “好了,来吧,该让你和他正式见见面了。” “我倒是没什么,你不介意去看他吗?佩图拉博。那可是你最不喜欢的……人吧。” “曾经是,并且以后应该也是。”狗跳进蔑视者无畏,合拢乘员舱的头盔,“但世界上有些东西比这种私人的情绪要靠前得多。” 呱。 sorry,今天是有点晚了,想眯一会儿没醒过来【 (本章完) 第十七章 智能门铃 拉弥赞恩、佩图拉博的蔑视者无畏与多恩的铁环机兵正一起穿过铁血号船体内部某些幽深的秘密通道。 显然这是一次不适合带上其他任何人的出行,哪怕是达萨德拉这种万年老兵也是同样,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三……嗯……姑且称之为三人吧。 金属的脚步声在地面上渐渐变得无声,一开始,他们还是在正常的通道内行走,只是越走,灯光开始被五光十色的星光代替,感官愈发能感受到不知何处而来的压力和光怪陆离的画面模糊地闪过,机械躯体似乎并不受影响,蔑视者无畏看起来也有防护功能,所以反而是使用最像肉体的原体躯壳的拉弥赞恩反而对此有些踌躇。 不过幸好他在logos的保护之下,并且在出发没多久之后他就选择戴上那狰狞的颅骨面具头盔,因此现在的感觉大多应当还是他的心理作用。 “放心吧,迷宫的通道一向是非常安全的。”佩图拉博走在自己躯壳的身后,走在最前面的是多恩的机兵。 “真的吗,你每次说放心的时候……”显然有的饲主如果打算追根究底,那么黑白色的铁之主就会发现对方变得不那么好糊弄了。 “真的,只是,噢,你不要去伸手碰到那些透明的墙壁,嗯,里面藏的触发式灵能诡雷有些多。” “……” 四周的气温开始渐渐变低,光线似乎也开始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变得稀少,他们又沿着一直在反复盘旋的通道走了一段路,拉弥赞恩突然发现自己脚踝以下全都是白色的冰凝雾气,雾气正随着他前进的脚步搅动,“这简直就像搅拌乳海。” “什么?” “搅乳海,”他对着两位沉默的、高大的、非人的听众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哦,搅拌乳海是……” “我知道搅拌乳海是在说什么。不要在这里提它。”黑白花狗的电子音听起来叹了口气,并低低地诅咒起来,“(古泰拉粗口),我们那糟糕的兄弟的糟糕爱好可真是一种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容易被提起的东西。”他提高了声音,“我们就快到了。” “真的吗?”第四原体的声音怀疑地说,“我们出发之前你就这么说,‘不算远,直接走过去就行’,但是根据logos的盔甲内部计数,我们都快走出两条铁血号的距离了——我真不敢相信,我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我居然没觉得累。” “因为我们只是单纯的在通道中正常步行,这难道应该累吗?” “对我原来的身体状况来说,走出几公里就不行了啊。” “所以说我一直认为,伱在自己如今掌握的速度和力量的使用上谨慎得有点过分了,”牧羊犬似乎摇了摇头,“不过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也很正常。” “不过我们是真的要到了。”佩图拉博转向前面,拉弥赞恩抬起视线。 “怎……怎么?什么时候……?哦……这太不可思议了……” 仿佛正是为了展示一颗星辰最后留给宇宙的毁灭之美一般,极致的黑暗中涌现出一团极致灿烂的星光,每一种粒子光谱呈现出的绚烂色彩都会被logos自动标记出其致命的本质,这些高能宇宙射线与基本粒子光靠本身能量的风暴就能瞬间摧毁任何位于它们冲击路线上的星球、星系乃至整个文明——吹走整个星球的大气层、令磁场失效、蒸发地表所有水分、刮起电离风暴、辐射喷流、伽玛射线暴——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此等对某个文明乃至整个种族来说可能都是末日降临般恐怖到带有神性之美的瞬间正被某个无形之物拘束在其中,使得这种狂暴而原始的伟大力量最终只是变成了这里门扉上安装的像是脆弱而美丽装饰面板一般的物品。 当拉弥赞恩跟随着佩图拉博走过这扇以星辰的终结作为起始的大门的时候,一阵颤栗传遍了他的全身,某种明悟突然让他意识到:他们虽然也能说还在铁血号上,但是又已经离开了铁血号所在的空间,维度被神奇地变换了,此种变换却没有破坏他们存在的躯体,他突然想起佩图拉博的确是一开始在伪装铁血号为天命钢铁号的时候就说过的,“我们这里有口袋空间。” 是了,所以这里应该就是铁血号连接的其他维度空间,难怪铁之主能够轻易对一艘荣光女王级战舰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伪装。 “这扇门上的那个是……” “一个私人纪念品,智能门铃,不用很在意它。” “……你要这么说可就更让人容易在意了啊。” 随着整个身躯踏出这扇大门,拉弥赞恩发现自己穿着战靴的脚又落到了坚实熟悉的地面上。 肌肉明明不酸痛,但是精神上的奇妙体验还是让他下意识伸展活动了一下肩颈与四肢,“这是哪儿?”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庞大的工作间或是实验室中,顶部有着极高的距离,肉眼看不清上方的管线,空间内有着无数看不到头的成排培养槽、工作台和其他用途不明、种类样式繁多的设备、半成品,它们都静静地待在各自的位置中,被泛着冷色调的流明照耀着,似乎这里被使用的时间并不多,但又被使用过非常多的次数。 “唤醒照明。”佩图拉博跨前一步,“访客模式β。” 随着嘀嘀的启动音,整个空间似乎鲜活起来,温暖的淡金色日光流明取代了银蓝色的冷光——拉弥赞恩这才发觉那其实是月光的颜色,各处更多的灯光鳞次栉比地亮起,这座庞大的迷宫宝库正在醒来并欢迎它的主人的到来。 “看吧,那就是罗格·多恩的本体。” 宝库深处,从看不到头的顶部开始出现,庞杂、繁多如龙卷或是巨大触手般盘旋而下的电子机械线路、生物中继网络、灵能传输管道中央包裹着一个犹如巨大蛋面宝石般闪闪发光的羊水舱。 人类帝皇的第七位子嗣、帝国之拳的基因原体、泰拉禁卫官、于实体宇宙中失踪已有数千年的罗格·多恩那缺少了一侧小臂以下手部的庞然身躯正静静沉睡在其中。 淡金色的日光流明照耀在他那合拢双眼、仿若雕刻般的面庞上,罗格·多恩看起来如此弃绝地悲哀,又如此如死般宁静。 呱。 晚安! 嗯其实确实是,每天比以前坐在电脑前的时间额外延长这样到现在确实出现一些以前没有的健康问题了。 本来觉得未必会出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真的会出现,实践证明久坐真的对身体挺不好的,大家还是要时不时多运动运动啊。 终于写到这里了…… (本章完) 第十八章 既视感 固然是可以说,拉弥赞恩在抵达这里的第一天就有幸看到过了自己身为“佩图拉博”的恶魔原体实时尊容,并对此发出了犹如捏着脖子的鸡一般的惨叫作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注脚,对原体那不讲道理的魅力值应当有所概念。 但其实之后他也没有什么习惯经常对着镜子追究自己的脸上是不是由于压力过大而爆痘的习惯——基因原体压根不会有发胖、油皮、长痘、秃头之类的烦恼简直是太好了。 不过有时候想想也挺奇怪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有几位原体会变得如此呃,嗯,不讲卫生、形容枯槁或者……如此……平滑如镜的光头呢,而且按照后来的一些事实来看,原体也确实会随着时间流逝变老,只是很慢,但是为什么又没有其他健康问题呢? 每次拉弥赞恩想到这些神秘的锤四万细节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恍惚,但哪怕之后与灵能顾问、无畏凤凰等见面,嗯,福格瑞姆·伊修塔尔都在萨德长者的残躯之中了,那好像也不适合问对方这些只有凡人会在意的问题。 况且虽然他如今所居住的肉身的的确确属于钢铁之主,但躯壳中的灵魂并不是,那么这具身躯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一位完全的基因原体。 因此现在,其实是他在此地首次的、面对一位“真正的意义上的原体本人”。 大概有那么几十秒钟时间,这里没有人说话,唯有群星观看着,时空静静流转。 最后某人轻轻地、长长地从肺部吐出一口气,在凝视仿佛被封在琥珀之中的存在时,他都忘了自己其实可以呼吸。 “天哪。”他慢慢地说,“虽然我早已知道帝皇与他的子嗣们拥有与凡人完全不同的魅力——嗯当然某个人本人可能会否认这点,并且用这些形容词来形容你的这位顽石兄弟真的很奇怪,但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你们父亲的造物都是如此——完美而绮丽的吗,佩图拉博。” 黑白边牧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仅仅只是罗格·多恩的肉体外表就能让你用上这种形容词,那么伱见到福格瑞姆之前,我应该替你先准备一副灵能真实透镜,以免你第一时间就被那个*****的家伙控制住心神,从而做出一些不恰当的言行。” “这倒是不可能,你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拉弥赞恩挪动脚步上前靠近如巨大水胆水晶般的羊水舱,试图在近距离将帝皇基因工程的这件优美作品欣赏得更加仔细,“我喜欢体温比较高和有手感很好的毛茸茸皮毛的生物,对鳞片和冰冷的体温之类的爱好我尊重,但敬谢不敏。” “谁想同你讨论这些……品味了。”黑白花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抬起腿跟上,“如果你以后能遇到鲁斯,我建议你不要随便上手……” “啊,黎曼鲁斯啊,”正在侧面努力仔细地观察第七原体某些身体细节的某个人头也不抬地说,“放心吧,我一直觉得你弟弟鲁斯其实是个特别沉默寡言的白皮肤细腰大长腿武装皮带军服马靴金发整齐*冷淡的冰山精英。” “你对我们的个人印象简直太反直觉了,你是从哪里为他得出的这么多前缀……我好像知道某个……怎么来的了……” “ummmm?你在那里嘀咕什么,佩佩宝贝儿?” “没什么,以及我能请你,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不要用别人的动力甲、别人的身体和别人的脸趴在这个顽固且破破烂烂的顽石脑袋的光腚旁边像个痴汉一样看个不停吗?这会让我的动力拳和日冕炮都觉得立即需要一些靶子作为练习对象。”原体边牧的电子音彬(咬)彬(牙)有(切)礼(齿)地回答道。 同时佩图拉博的代码再次技高一筹地锁死了闪烁着红灯的铁环机兵想要打某人后脑闷棍的手臂。 “咳,抱歉。”直起身的半神巨人转过身走到他们身旁,“我只是想起个看到过的帝国之拳的传说中的传统,所以想看看多恩身上有没有,但是我现在又想起来原体的复原力会让刺青或者烙印很快消失。不提这个了,所以,既然这就是多恩的身体,除了那只留在山阵号上的手骨,他本人都应该全在这里了吧?你说这位‘铁血号总控机魂’是‘他的一部分’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的关系是?” 蔑视者无畏的目镜开始激烈地闪烁,显示某位原体正在进行大量的计算、罗列后果和比较衡量,不过最终佩图拉博还是使用了公开的电子音频道发言,而没有选择心灵通讯频道。 “这个也是罗格·多恩,但是他是罗格·多恩的新生人格,或者你可以认为是一个他的精神层面上的克隆体,并且只存在于铁血号的电子系统中,你可以把他看作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多恩,出生在铁血号上,由……我教导。”他这么同自己的身体解释道。 “嘶……佩图拉博,我开始觉得这种解释真不愧是你了,而且这好像有种既视感?你展开说说,我在听。” “当时,我刚刚获得他的时候,我只是认为任由罗格·多恩的原体级湿……脑力、灵能储备与本质就这般浪费实在是一种可耻的行为,对,就是这样,所以我在按自己的想法修建这个宝库的时候也把他的大脑和躯体接入了这里的系统和铁血号的中枢接口。” “佩图拉博,你刚刚是不是轻描淡写地说了‘罗格·多恩的本质’这种很恐怖的话?这是多恩的本质,不是你的,你也能?” “是的。”佩图拉博听起来倒是很坦然,甚至有一些奇怪的咬牙切齿,“从我认识到自己的一部分本质开始,我就能够利用更多类似的力量,虽然这受限于某种规则,但只要我不试图像某个天杀的骗子一样骗取和吞噬他人的本质,我就可以把它们接入我制作的系统中作为某种组件利用起一部分。” “那多恩的本质……算了,所以说,我总结一下,”拉弥赞恩把脸转向听得津津有味的铁环机兵,“这位是,电子克隆人罗格·多恩?” 呱。 冬季阴冷的雨天会让我的骨头、脑子和美好的品德一起生锈! (本章完) 第十九章 但·我·不·允·许 “为了避免听众产生任何的误会,对此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当被定义为‘罗格·多恩’的主要生化运算部件在经过一系列清理和净化流程之后,仍然拒绝对程序控制和外界刺激做出更积极的响应、也拒绝维持此部分的正常生理工作、并且不配合对提高效率的调控导致他起初并不符合我需要的工作要求。有鉴于此,天才的我为了解决算力统筹矛盾而额外在回路中用代码构建的虚拟程序在当时成功地解决了当时的问题,但由于多恩本质特性原因,这个原本应该可以删除的虚拟程序后来稳固化了,在铁血号的中枢形成了类似机魂人格的非人工智能形态,但之前我让他保持了在了休眠程序中。” 拉弥赞恩两眼放空但看起来很耐心地听完了佩图拉博的这个冗长的解释。 最后他说。 “佩图拉博,你知道我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吗?” “你说说看。” “我感觉自己在听你说什么法比乌斯·拜尔加贝利萨留·考尔的行为糅合复刻版还要加上复仇之魂机魂复刻化的铁血号,以及伱实际上是表达了一个意思,即你从混沌或者其他什么人手里救走了罗格·多恩,还治疗并容留了他数千年。” “……” 佩图拉博的电子音和目镜看起来完全写满了被冒犯与恼羞成怒,“当我在着手建造这件伟大作品的时候!我绝对!没有想到过!任何!你说的这些东西!” “我相信,我相信……但是所有历史的记载都在告诉我们,世人总是在重复前人的行为而世事总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嘛……”此时铁环机兵的机械眼在一旁闪烁着肯定的绿色的光。 “此外,还有,我已经差不多能理解这位,”拉弥赞恩朝着这位“年轻的多恩”点了点头,“大概是什么情况了,既然这样你能忍着他到处晃悠以及不给他装发音系统的思路我也能明白……那么这位,”他朝着羊水舱中沉睡的人看了看,“这位最多恩的多恩又是处于什么状态呢?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能安安心心躺在这里替你分担算力和当大号灵能电池的性格啊?泰拉围城前后都由沉默的第七原体实际一力担当,这种程度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忠不可言啊……” “呵呵……”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冷笑起来,“这不用你说,因为当时我曾经是如此一厢情愿地欺骗自己,并认为那将会是我与他的一场荣耀的最终对决,而实际上这件事在越来越多的混沌变数因子加入之后,最终在我的计算结果上揭示出了一出多么糟糕的蹩脚古希腊戏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所以你当时计算出结果之后便决定撤退?” “甚至还验算了。不撤退难道还选择加入?就算当场选择阵前反戈一击,我也不觉得事后以我大部分兄弟当时的状况,会对我与我的子嗣做过的事情视而不见,轻轻放过。至于指望我们的‘父亲’会替我在这件事上负责对每个人解释?”狗的口气里带着某种辛辣的讥讽意味,“你要知道,在他心目中,世上的绝大多数别的东西的地位都比他的大部分‘儿子’地位高,我是说除了某个被宠爱到有恃无恐又贪得无厌的家伙之外,我们大部分人对他的期待都曾只能算是一个愚蠢天真的六岁小傻瓜——我也是!啐!” “呃……很遗憾听到这些,另外那倒是,我觉得当时你要是决定帮助泰拉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也不可能马上接受你……但是当时太阳星系的时间……似乎我依稀记得不是被停滞了就是永远无法到达想去的位置?” “对,谁都进不来,谁都无法离开,但我可以为我的舰队导航,我说过了,因为我是佩图拉博。”黑白边境牧羊犬冷静地说,“但很遗憾,那时候我还不能够理解我能做到这一点正是因为自己的真正本质。我曾数次被许诺过的、虚伪的、自欺欺人的面纱被撕破了,下面的东西令人感到恶心而且失望。所以当时的最优选择只可能是先行撤退。” “你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啊……” “并不奇怪,另外你不是想听多恩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并且需要额外的虚拟人格来运行他的本质力量么?” “啊,的确,我们不该偏题的。所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天哪,我感觉仿佛自己今天才刚刚认识你一样。佩佩宝贝儿,能别坐在你的无畏里了吗?我很需要摸一摸你的后颈毛。” 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瞬间,就打开了他的乘员舱,敏捷地跳出来,落在地上舔了舔鼻尖,拉米赞恩俯身把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抱到怀里,把手指插进浓密的毛皮里,揉着他丰厚的后颈长鬃。 边牧原体稍微调整了一番他的声音输入器,接着继续在这座初次有其他人光顾的庞大宝库中开始讲述。 “在赛巴斯特四号上其实我当时看到这个不讨喜的家伙状态的时候,就心生不妙,但当时我自己的状态也很糟糕——又是绕不开的福格瑞姆的原因,”狗摇摇头,“不过这就是……,总之,古谚说过,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对手。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作为彼此的备份被制造出来的,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而我十分虚弱,但幸好当时我留在他身上的灵能印记最终起作用了……” “……我对此无话可说,他怎会没有发现?他身边也没人发现吗?” “因为当时我还没有匆匆忙忙地将自己转化为恶魔状态,所以我那时使用的未激活灵能印记保留了正常状态,是不会被检测出来的。每个基因原体的特征代码有一部分是几乎相同的,”狗叹了口气,“而恶魔转化,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是不会选择这么做的,饮鸠止渴,但确实是那时候的最优解……和几乎是唯一解。另一个解我宁愿死去也不会接受。” “总之在他的最后之战结束时,由于这枚印记的关系,我每次(each)都是第一个抵达现场随后离开的人,由于要完全避免被观测到,我已经来不及去找回他最后的那只手。” “这里不应该用每次,佩佩,我想你想说的是甚至(even)?” “是的。”牧羊犬冷静回答,“感谢你的纠正,拉弥赞恩。以及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需要额外的虚拟人格来做表层运行是因为他本人‘拒绝醒来’。”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狗把深褐色的杏仁眼转向他生命中最讨厌的那个兄弟沉睡的水晶棺椁,“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任性,完全不用担负任何责任,最轻松的最终解脱,他对这个世界的唯一一次投降。” 佩图拉博龇起他的牙齿,“但·我·不·允·许!” 他一字一顿地说,“罗格·多恩只能由我打败,他的投降只能由我,佩图拉博接受,而不是任何见鬼的东西乃至世界!” 呱。 腰椎非常痛,去遛完狗就睡了,晚安! (本章完) 第二十章 雪中送炭 他们在这座迷宫中央的宝库里又停留了一会儿,在佩图拉博反复再次强调性地发表了他有关于: “我救罗格·多恩是因为我不允许他擅自去死”、 “罗格·多恩的性命只能由我亲手在正面对决中终结”、 “我告诉你,罗格·多恩的这张破嘴让他只配给我的铁血号当服务机器人伺候我们,对,有时候训练机仆里也有他的份呵呵呵呵”、 “我绝对不是因为对兄弟亲情有一丝一毫的期待而把他放在铁血号的”、 “我说过了!过去是!将来也是!罗格·多恩是我唯一讨厌的兄弟!什么?你说第十六个兄弟?他连被我讨厌都不配啊!” ——这一系列极为经典的发言后。 三位可能各自都和人沾点边但是严格来说都不算个人的人现在正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 跨出那扇奇异瑰丽的、镶嵌着星辰将死未死瞬间的门扉,拉弥赞恩发现他们返回时走的这条通道似乎与来时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当他就把这个疑问说出口之后,佩图拉博理所当然地回复他,这种神奇的迷宫形式在他们所有的原体之中只有佩图拉博能够完整地规划并将之建造出来。 因此这里甚至是不需要额外的防御力量的,也没有布置许多陷阱、机器人或者自动火炮,因为除了建造者,其他人的大脑无法从这些套叠的各种形式的几何学与反直觉数学建筑形式中构造出迷宫的具体路线,当然也就根本无法走到迷宫的终点,这里的墙壁与照明都看起来具有一致的迷惑性而没有任何能够让被困者加以标记的特征。 就像这些毫无特点的铁灰色墙壁和化学照明在人们走过之后会自行随机移动似的。 “这种迷宫最初由弗罗伦萨之人设计,随后我们在神圣泰拉上考古时将这些手稿发掘而出,以手稿为基础,我建造并优化过不止一次这种迷宫,”黑白牧羊犬依旧坐在蔑视者无畏中用机械步行足带着自己前进,“这里是第三个了,并且托你的福,拉弥赞恩,我能更从容地建造他,所以我能够将它建造得比前两个更加尽善尽美。” 被提到的人挠了挠头,不是很明白,但佩图拉博话语中的意思并没有被理解错误,所以不是坏事,对吧?那就没事了。 “所以这样的迷宫还有两个吗?它们在哪儿?” “是的,有一个……我现在不想提起它最终的命运,而另一个则是我曾因为第八军团的请求而在虚空舰船上构筑的,那也是唯一一个并非建造在大地上的无界迷宫。” “第八军团?第八军团那就是午夜领主了?” “是的,当时我受邀为一名特殊的……囚犯,建造了那座迷宫。” 拉弥赞恩稍稍思考了一下,觉得很难把佩图拉博和这几个名词联系在一起,“我有一种直觉,这名囚犯多半应该是伱的某位兄弟吧,”他怀疑地看着佩图拉博,“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我总感觉应该是。” “呵呵。对了,你难道不想问问我,这里为什么不需要防御措施却还是在墙壁里装了那么多灵能诡雷么?” “啊,对,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可以很好地及时终止某些灵能种族和灵能个体认为自己受到了命运的启示然后跑来这里捣乱的行为。”狗操纵着无畏转过身,“此外,在跃迁开始前我已经看到了,暂时停止惩罚我那些墨守成规的儿子们,他们现在还不是那块做买卖的料,来吧,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刚好顺路,在我下一次离开之前,我将把他介绍给你。” “等下,原来在铁血号上你居然有放行政人员储备?这真是雪中送炭,不愧是你,佩图拉博!” “不。”黑白花狗看起来非常想承认这个夸奖,但他作为原体的某种奇怪自傲心还是让他说了实话,“本来并不是作为行政人员储备的,但现在这里都这样了,倒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无界的钢铁迷宫随着他们转过几个弯之后豁然开朗,一条同样没有任何标识的横廊出现在他们眼前,这里有一排排不同的门。 拉弥赞恩注意到他们刚刚经过了的一扇门看起来非常……非常有他们船上前后两位灵能顾问住所的那种异域装饰风格,以黄金为底、红玛瑙、绿松石和青金石镶嵌成了花草、水鸟和各种动物的形状,一个火焰日轮般的图案由晨霞色的莲花刚玉拼成,被伸展双翼的圣甲虫托起,镶嵌在门扉中央的沙漠金字塔上空熠熠生辉。 “是这里么?”说着他伸手打算去拉开那仿佛是用闪闪发光的红蓝宝石做成的门把手。 “别碰它。还有,不是这扇门。”佩图拉博警告道,“是这里。” 单调灰色的迷宫通道中连角度都是雷同的照明光线齐齐跳动了一下,似乎一瞬间有什么时间像是黑色的飞蛾扑着翅膀一闪而过。 拉弥赞恩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古色古香的石制边框穹形大门前。 这扇大门的风格容易让他想起类似礼拜堂或者修道院大厅或者图书馆的主门,有着双开款式门板的门扉本身则是由抛光且上了透明漆层的整块木材制造的,珍贵的硬木料上还用其他同样贵重、但颜色不同的木材镶嵌拼贴出了精致的装饰花纹与画面。 岁月流逝的痕迹被忠实地保留在这扇木制大门上,当拉弥赞恩去拉它的时候,他注意到珐琅质的门把手上雕刻的花纹都已经被无数次的使用而磨平、模糊了。 “说实话这居然让我有点紧张了,因为我觉得我闻到了古旧书籍和防蛀香料的味道——哦!” 黄昏时分温暖的丁达尔效应光线丝丝缕缕从镂刻的高大花窗外斜斜照入室内,古老的枝型大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放射出不甚明亮但柔和的橙色灯光,高高的穹顶天花板上绘着有些褪色的古老苍穹与神话。 “这里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图书馆!”拉弥赞恩惊喜地说道,“佩佩!这可太棒了!你该早点告诉我的!……等等,那是这里的管理员吗?” 一位凡人,一位身穿素雅的深色文职官员长袍的年老凡人,正坐在看起来是借阅登记处的地方,老人在一张大大的长书桌后那舒适的工作椅中闭目养神,显然,他刚刚还在阅读,但此刻那本古书已经被夹上了书签放在一旁。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而他完全无意抹除它,就像这间图书馆本身。 呱! 哇真的很意外因为我是纯傻新人作者等级不够发不出彩蛋章所以就也没特意去赶……本以为这个月到不了整数的结果刚刚忙完打开页面看着就差几票的数字差点强迫症发作(你) 还好很快有仙人书友替我满上了!你们真是太棒啦!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无关紧要 这名看起来是一位文职官员的凡人老者双眼虚阖着躺在舒适的扶手椅中,这让拉弥赞恩的脚步声也不自觉放轻了,他们站在长桌旁稍微等了一会儿,直到某个黑白毛绒暴君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声音甚至在穹顶下造成了阵阵回音——老者方才睁开眼睛,似乎是刚刚注意到图书馆里的访客一般。 “唉,是谁家的孩子在打扰一位老人的憩息?哦,是你,又见面了,佩图拉博,尽管你本人异常无礼,但我还是要向你旁边的客人们打个招呼的,晚上好,诸位。” 边牧原体冷哼了一声,而拉弥赞恩则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们的突兀拜访打扰了,佩图拉博,嘘。”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在图书馆内要保持安静。” 【伱别信他的装腔作势,拉弥赞恩,他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在你开门的一瞬间就知道了,他这样不过是为了在谈话的一开始就压低你的气势,以便在后续交谈中一直保持对你的主动权。】 【呃?佩佩,我同他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因为他一向如此,他只是喜欢并且习惯于这样做。】 拉弥赞恩在心中与佩图拉博交流的同时把目光转向老者,他摘下头盔,对着这位看起来博学又精明的老人露出一个惯用的通杀式诚恳而老实的带着微笑的歉意表情。 “咳咳咳咳!” 老人脸孔上充满智慧的纹路一下子就和他的五官一道皱缩起来,他慈祥又宽和的面具那一霎那仿佛要裂开了似的,又活像拉弥赞恩光用一个笑容就狠狠朝他的胃部打出了一记直拳。 “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拉弥赞恩用冰蓝色的眼睛真诚而担忧地注视着对方,他俯下身来探过半个长桌,似乎要伸手搀扶起老人或者帮他—— 铁环多恩的机械眼闪烁着感兴趣的黄绿色光芒,而连佩图拉博都把目光不自觉地从这个怜老惜弱的钢铁勇士基因原体的身体上移开了—— “不用了,孩子,我没事。”老者的腰杆在一瞬间奇迹般挺直了,虚弱的咳嗽也立刻消失无踪,他从扶手椅中站起来,宣布自己从未感觉这么健康而良好过,有据于此他立刻婉拒了拉弥赞恩伸手搀扶他的建议,并询问他们的来意,同时对访客们做了自我介绍。 “欢迎来到大图书馆,你们可以叫我喀度迩。”老者如是说道。 “我负责这里的书籍借阅与归还登记,日常维护和登记入册、销毁等等工作。以及本图书馆的出借规定是,一、每人每次限制借走最多九本书卷或书册,在全部归还之前不能再借阅其他书籍;二、不能借走或翻阅你抽不出来的书架上的书;三、如果要把书借出去,那么先要到我这里来登记盖章后才能从门口离开;四、如果在图书馆里看到任何除了我和自己以外的会动的东西都要立刻离开,并到这里来通知我;五、确保自己不是独自一人在图书馆内;六、本图书馆的出口有且只有我这里的一处,不要从任何其他出口离开;七、如果你们需要临时查阅图书,可以在那边靠墙的桌子上看,每人每天只能看九页;八、万勿从本图书馆内带走任何书卷以外的东西;九、这间图书馆只有我一个管理员,如果发现其他管理员,不要和对方有任何交谈,并尽快回到我这里来。” “好了。”自称为喀度迩的老人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规定,“那么诸位今天来我这里,是想借阅什么书呢?如果你们还没想好,可以先去里面自己看一看有什么需要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啊,谢谢你为我们讲解的详细规定,喀度迩。”拉弥赞恩沉思着,而佩图拉博正在心灵频道中发出诡异的低笑,这让拉弥赞恩很是奇怪,并且当他追问时,毛茸茸的第四原体只是回答说,【没什么,无关紧要,你只需正常和他说话然后我们一起回办公室就行了。他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行政人员人选。】 【原来如此,好吧,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不过最后一条规定……说起来还真是挺巧的,我想说,喀度迩,我也是位图书管理员呢哈哈哈,这算不算这里有其他图书管理员啊哈哈?” 某种极端复杂而怪异的神情飞速地从眼前老者的脸上掠过:讶异、惊奇、不可思议、狂乱、喜悦、痛苦、忍耐、无奈、解脱、绝望、希望……糅杂在他的每一条皱纹和每一寸皮肤上,最终变为一声叹息。 “是这样的,我想,”他慢吞吞地说,“这确实算是‘我’已经和其他管理员交谈过了。” 他最后怀念地看了眼这间图书馆与那张舒适的扶手软椅,接着将枯瘦的手探入长长的书桌下——摸出一柄颀长的法杖,这柄法杖看起来很古旧了,但它被拄起来的时候非常长,几乎高过老人本身,一只金色的、有些残破的鹰盘踞在法杖的顶端。 “走吧。还等什么?”他对三位态度不一的访客说,“我想你们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借书的,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间图书馆就将暂时交给你管理了。” “我……?我吗?” 他对着惊讶的拉弥赞恩说,“是的,你。如果你觉得没时间,可以指派一个人来暂时管理它。但是不要让它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书籍是很脆弱的东西,它们需要持续的看管与维护。” “那倒是真的,”一说到这里,另一位图书管理员神色凝重起来,“我想或许……玛格纳?我还是习惯称呼你玛格纳……嗯……多恩还是有点……” 铁环中年轻的多恩用几点闪烁的绿色表示了理解。“好极了,玛格纳,那么可以请你分出一部分资源暂时接管这里吗?比如派一队机兵在这里巡逻和保持清洁之类。” 铁环机兵的机械眼闪出了肯定的绿色。 “太好了,”拉弥赞恩高兴地朝着一脸复杂之色的喀度迩转过头,“那让我们走吧,我这里正有一件要紧的急事需要你去做……” 呱。 接下来要下十天的雨,要擦二十天份的长毛大型犬然后就要开始准备过年去长辈家陪护(因为保姆也要回家过年,最大问题是没网,只能先看情况尽量了)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文书,文书,文书 “我真不敢相信!佩图拉博,他真是有着堪称奇迹的工作效率。” 【哼!】牧羊犬甩了甩蓬松的长尾,用一个音节很好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与态度,接着继续与无尽的日常数据工作进行着搏斗。 坐在战团长办公室中,落地窗外,在贝拉卡恩传统的铁之季节出现的密集小行星带流星雨正不断击打在虚空盾上,随即在寂静无声的真空中湮灭为团团五彩缤纷的星尘花火,而拉弥赞恩坐在自己的椅子里,喝着玛格纳·多恩让智能机兵送来的热雷卡咖啡,一边对铁……天命钢铁号的新任全权贸易代表喀度迩(khadour)爵士的工作能力表示了极大的惊叹与赞赏。 在带着一队作为护卫的“银色颅骨”战士搭乘贝拉卡恩铸造世界自己的机械方舟“广域静滞号”出发之后(在他的要求下为他挑选的阿斯塔特十人护卫队,包括两名改装后的终结者),这位虽然看起来极其衰老却在踏足天命钢铁号本体之后很快变得精神矍铄的老者迅速展示了自己在外交、行政和贸易方面的专业能力。 根据计算,他们此刻应该才抵达第一个可交易的农业世界刚刚超过七十二个小时,而作为贝拉卡恩临时第二中枢的天命钢铁号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第一批食物已在三名“银色颅骨”星际战士的押运下即将于港口装船出发,要他们准备接收的消息。 “他的这些行动速度也太过神速了,最神奇的是他是如何影响其他人也和他一样高效地运作起来的?我真想知道……和我对帝国世界的行政效率与贸易效率的印象没有一丝相同!我还以为我们先要去什么地方排队排个一年半载,然后半年之内得不到任何进展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开始动用船上宝贵的储备种子库呢……” 哦当然,这一切的背后也不是完全没有什么代价与准备……你看,喀度迩老先生现在有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爵士(lord)头衔以便于他“在当地开展必要的外交与贸易社交活动”了,以及据说是为了方便和高效起见,这位老人在临出发之前就拄着手杖坐在这里的办公桌前,一边口述一边让玛格纳搬来了设备,替他当场制作出海量的帝国制式羊皮纸证明文件、任命书以及一长串各种文字的头衔还有空白的委任文书等等。 随后他便让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一道将所有文件都签署妥当——当然不是以第四军团之主和钢铁勇士基因原体的名义——一些级别较高、需要配合基因原体识别代码的就让拉弥赞恩在末尾识别区摁上自己的生物指纹(指蘸了蘸他的唾液)、一些级别较低的则直接让佩图拉博用他的无畏仿生手照猫画虎地签出了各种他兄弟的签名与担保文书。 这些书面制品包括但不限于: 以莱昂·艾尔庄森、察合台可汗、黎曼·鲁斯名义签发的特许行商证明与禁止人身伤害令、 以圣吉列斯名义签发的可寻求任何圣吉列斯子嗣对持有人的特别保护与避难的契约书、 以费鲁斯·马努斯名义签发的对钢铁之手及其子团还有机械教同样适用的特别贸易保护令(附有强制蠕虫代码)、 以伏尔甘名义签发的特许专营商业许可证书和大量特许经营商品贴纸的生产许可(这些特殊贴纸被贴在了货物上面以向任何看到它们的人表明这些装备的纯洁性与昂贵附加价值)、 以科沃斯·克拉克斯名义签发的对“任何暗鸦子嗣”都生效的“任何”贸易许可与人身保护令、 当然,最后还有以罗格·多恩名义签发的带有基因原体本人一滴血液的、仅次于帝皇签发等级的行商浪人身份证明与星际战士招募许可。 该份许可文书应允了持有人极大的权力,它允许持有人在任何山阵号可以抵达的范围内、招募任何带有罗格·多恩基因的或者忠诚的、愿意为帝国与持证者服务的星际战士作为随行人员,同时宣布这种做法可由罗格·多恩与帝国之拳为此担保,并且甚至没有设定招募上限,而只要求持有人必须证明负担得起招募到的作战人员的开销即可。 “所以其他能放在明面上的原体的对应文件都有,为什么你唯独没有做任何罗伯特·基里曼名义的相关文件?”在耗时大约四十八小时、用掉了成吨的人造羊皮纸、羽毛笔和与密文墨水完成了所有这些文件准备之后,拉弥赞恩(精神上)疲惫地揉着额头喝着又一杯雷卡咖啡,终于憋不住把这个问题向喀度迩提了出来。 “因为罗伯特·基里曼的子嗣在目前全银河系的星际战士战团中至少名义上占比超过了百分之四十。”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品尝着热气腾腾的古老红茶的喀度迩放下手中的茶杯回答。拉弥赞恩觉得这杯红茶的味道组分闻起来完全是失踪的灵能顾问乌瑟尔玛阿特拉在他的私人沙龙里爱喝的?瘦弱的凡人文职人员都爱喝这种茶吗? “是的,其实连我们目前使用的‘银色颅骨’名义上也应该算是基里曼军团的子团。所以我更不明白了,为什么要绕着圈子使用多恩的招募许可,而不是直接为我们自己签发一份罗伯特·基里曼名义的呢?那不是更合情合理吗?” “看起来是这样,但第十三军……极限战士们在过去的大约一万年中保留的东西比你以为的要多一些,拉弥赞恩,”老人将他枯瘦的手放到自己的法杖上,“他们完整地保留了各个军团中最高效的档案、文书与查询系统,换句话说,如果要直接使用他们的身份,反而是最容易和最快被识破的,但如果隔了一个军团,考虑到帝国之拳实际上与极限战士的关系,那么效率就会大大地降低了……” “原来如此。”“佩图拉博”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同时对这位老者充满了正常的古泰拉人对长者的尊重之情,喀度迩稍微把视线转向窗外的流星雨。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还是罗伯特·基里曼目前仍在马库拉格上。” “嗯?” “就是这样,文件准备完毕。我该出发了。” 随后他们的这位贸易特使便出发,随后传回了一系列好消息。 呱。 最近的更新时间很受三次元各种影响,大家六点半没看到可以到七点再来看看只能说……抱歉了 主要还有个家里人不理解,说你既然是有空写为撒不能同时照顾老人/狗/亲戚小孩/收拾整个家的家务…… ……就完全说不通,你解释了还要被骂“你就是懒”“不够勤快”“我们那时候如何如何”…… 也没啥好辙,书友们,总之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沙漠,扬起风暴 沙漠炙人的阳光从石造房屋外无声地掠过,厚重的墙壁隔绝了炽热与干燥,只在房间的阴影中留下清凉的微风。 至尊巫师在他的冥想室中醒来。 昨夜冥想时点燃的焚香已经烧尽,只余一层薄薄的灰烬沿着风的方向在雕花铜盘中轻轻地打着旋儿。 “呼……”他坐起身,发了一会儿愣,接着把脚往床下一探——果不其然,他自己的凉鞋就像他记忆中的那样,就在那里等着他。 这双由白色植物纤维与黄铜制作的凉鞋的鞋带还是那样有些扭结,但是恰好能够扣进他的脚趾缝隙。 他把脚踩进凉鞋,试探着站起身——完全一样的地面触感,完全一样的光线,完全一样的从港口吹来的海风,千子巫师甚至从中尝到了港口区海水中那独特的微咸。 埃梅努特重新坐回床沿。 微风轻拂过他的小腿,吹起他白色的衣摆翻滚。 极远处,天枭学派金字塔的钟声悠长回荡。 突然,千子低下头,以双手紧紧捂住了脸孔。 万年以来,即使如此。 不论如何,此刻…… 他失声痛哭。 —————— 一位匆匆忙忙奔跑而过的女孩一头冲着他撞过来,但埃梅努特灵活地走向侧面半步,恰好让开了这名冒冒失失的凡人,在收获了诚心惶恐的道歉与一把软糖之后,女孩再次飞奔着消失了。 千子把软糖装进腰间的小包,顺便将自己长袍的一侧收入腰带,微笑着向走来的军团战友打招呼。 对方也朝他点了点头,没有着甲而是穿着白色长袍的阿斯塔特手中抱着一卷卷层叠的书册,朝他发出了邀请,于是他们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用悠闲的步行速度穿过洁白的大理石广场与金色的砂岩步道,异常高大的棕榈科树木在风中晃动着,在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大运河在阳光下流淌,闪闪发光,一直汇入港口蓝色洋面上的雪白浪花泡沫之中。 他们一起走过人声鼎沸的市场,安静许多但洋溢着沙煮咖啡与各种鲜花和水果糖浆香气的图书馆外围花园区,直到他们在图书馆门口分开,埃梅努特回身望了一下天色,一片白云晃晃悠悠地出现在视野中,提兹卡港口各种大大小小船只的桅杆以及上面的发射塔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广场上辩论的智者们依旧东一群西一群高谈阔论,但夕阳已开始在所有物体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风缓缓地从沙漠刮起。 沙漠,扬起风暴。 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 该回去了,埃梅努特心想,开始沿着道路走回自己的住处,沙尘暴的天气不适合任何户外活动,并且他得回去准备着甲,接下来他的研究假期就要结束了,他将回归军团,并加入他们基因之父又一次的对敌人的征服与新知识发掘的远征行动中—— 不对,基因之父。 剧烈的头痛撕裂了千子的脑海,他跪在了地面上,沙砾摩擦着他膝盖的皮肤。 醒醒吧!埃梅努特!这里不过是个谎言!美丽的谎言! 千子的基因之父已死! 赤红的马格努斯已死! 埃梅努特!该醒来了!不要再沉溺于这种虚幻的美梦之中! 银河业已破碎,普罗斯佩罗已经焚毁,人民、学者与金字塔都已经化为废墟,十五军团不复存在,你自己也成为了混沌可悲的奴仆,驾驭着你邪恶的银塔,操纵着你兄弟们化为的尘土傀儡,而赤红的、睿智的、永恒的马格努斯已经变成了恶魔亲王,而他最终死亡之时伱就在当场—— ——不?不对!不对?!不对?!我当时明明在钢铁之主的旗舰上! 猩红的伟大君王怎可能在钢铁之主的旗舰上就此简简单单地……终结?! 那可是铁血号,没有征兆,没有入侵,没有打斗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先兆迹象…… 那我又是如何得知祂的死亡—— 啊,对了,那时候我应该——我应该是——之前因为那个仪式—— “埃梅努特?”一个声音打断了跪在地面上的千子痛苦的回忆与思考,他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代表灵能失控前兆的蓝光正在从他的眼睛中丝丝缕缕地涌出,这马上就会被此地的监测者与巡逻守卫们注意到,除非—— 一个体格瘦弱、穿着束腰长袍的凡人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出来,一块毛呢披风裹住了他的脑袋,隐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对大绿海般美丽的蓝绿色眼睛和几缕黑色的长发。 “你……是谁……?”千子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体内突然开始变得混沌无序、脱离控制的力量,“快……离开……别……过来……”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但没有走开,反而立刻无视警告靠近了他,并把一只手的掌心放到了灵能狂暴地溢出的埃梅努特身上,在千子再次开口斥喝之前,一股强大、纯净、真朴的力量涌入痛苦的阿斯塔特身躯中,犹如雨过天晴的洋面一般,紊乱的灵能能量流立刻得到了梳理并被安抚下去。 那种孑然不同却又十分亲近的灵能力量与特征气息让千子再次惊讶地睁大眼睛,“您……?” “快走吧。回到你的住处。”对方收回手掌,低语着,“不要引起注意,这里不是久留之处。” ———————— 埃梅努特的确是赶紧起身匆忙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掩饰自己其实很失败的“神秘凡人”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您……要来点什么饮料么?”千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私人住所显得如此杂乱而且不适合招待尊贵不凡的来访者,该死,我应该多把一些更符合学派要求的典籍放在最外侧书架上的…… “一杯热的浓缩混合莓果糖浆,只兑二分之一量的清水。”对方已经非常自来熟地坐进了埃梅努特的椅子,千子恍惚地发现,这位不速之客的体格真的非常非常瘦弱,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起来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这让他霎时间又摇摆着对自己的判断不确定起来。 但当他把这种甜度相当惊人的紫色饮料配好并端给对方的时候,埃梅努特就不再怀疑了:对方放下了伪装用的披风,那张面容虽然与他所知道的基因之父没有一处相似,但当绿眼黑发的凡人青年注视他的时候,一种奇异、柔和的灵能谐波共鸣在父亲与子嗣之间嗡响,这种连结还要加上—— 对方摊开的手中有一枚小小的、形状非常特殊的挂坠。 埃梅努特抿着嘴,从脖子上的项链底部摸出了一枚同样的挂坠。 呱。 二更结束,干活去先,大家能早睡的早点休息哦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山阵号? 当山阵号再一次在虚空中发出它痛苦的、咔哒作响的嗡鸣、念叨、祈求、怀念、预言与趋向毁灭的低语时,这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它都已经如此了……为何无人发现……? 等一下?山阵?山阵号? 达纳特·莱山德从某种头重脚轻的眩晕中渐渐恢复,眼前亮度低微而且摇晃的烛火光线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这里的照明也太暗了……但对他混沌的头脑和视神经则显得刚好足够温和。 熟悉的熏香、古老的金属、石头与骨头的气味涌入他的味觉侦测神经中,他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的双脚或许已经一次踩在了本以为此生可能已经无法再次踏足的、刻骨铭心般熟悉而怀念的要塞地面上。 达纳特·莱山德恍惚地站在山阵要塞荣誉长廊的入口处,想要发狂的冲动和他在铁血号与贝拉卡恩的见闻又让他的头脑在混乱中无限趋于停摆,因此他暂时停止了任何行动,在原地细细地品味着这种苦涩复杂的感觉。 这是什么?这是梦吗?堕入混沌就会做这样的梦?这是一种心理开始变得不坚定与不健康的证明?所以他曾杀掉过的那无数的混沌之奴也曾陷入过如此真实的梦境吗?因为他明明记得,前一刻他还在那个装饰诡异但也很舒适的、贝拉卡恩上的接见大厅里,准备将迎面走来的、大包小包的卡托·西卡琉斯一行人献给他们的钢铁之王与基因之父…… “莱山德?”他对面正朝他走来的战友疑惑地再一次发出疑问,“你……”他的战友看起来很犹豫要不要问出这个问题。 “你还好吗?莱山德连长?” 啊,是的,说话的这是托尔·加拉顿,莱山德继续恍惚地想,加拉顿总是非常可靠、勇敢、诚实,而且敢于向长官们指出他们被胜利、复仇或者荣耀冲昏头脑的事实……是的,他们最后的希望,加拉顿,希望加拉顿能撑到…… 这个看起来如此真实的托尔·加拉顿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不是什么混沌使他产生幻觉的把戏或者钢铁之主曾告诉过他的催眠训练内容? “莱山德连长?莱山德?你没事吧?需要我让药剂师兄弟过来吗?”对方正打量着他聚焦点尚未完全重合的双眼。 “不。不用。”莱山德回过神来,猛地阻止了对方呼叫的动作,但加拉顿看起来更加担忧了,“我很好,不用让药剂师过来,加拉顿……连长。” 莱山德的视觉在十分之一秒内疯狂收集着他所看到的信息,他能用自己的代码接入山阵号……山阵号依旧保留了他的权限与代码……他现在在战团权限代码中依旧被标识为“一连长达纳特·莱山德”,同时山阵号的沉思者系统也反馈出了如今他们所处的位置,他扫过加拉顿肩甲上崭新的红边标识涂装,还有加拉顿此时的武器装备,那意味着加拉顿现在已经接任了第三连连长的职位。 这是?从荣誉标识、镀层和涂装效果来看这应当是刚刚升任第三连连长的加拉顿……那么现在会是……他陡然记起了更多曾经经历过的事件……那些死去的战友们和造成他们死亡的敌人与黑手……这里难道是……莱山德没有注意到自己额头上正在疯狂冒出的冷汗,以及他自己诡异的、其中蕴含的情绪信息素反常地丰沛而且令人不太愉快的汗液的化学气味正在让他的战友暗自皱眉。 他动了动喉结,悄悄咽下一口唾液。 “我没事,加拉顿。”他重复了一遍,并很想询问对方,玛戈尔裂隙之战是否已经结束?他们——帝国之拳们还在雷霆远征途中吗?但他不该询问的,这种问题过于诡异了,而加拉顿又是一位如此敏锐并头脑清晰、善于推理和注重细节的战士。 泰拉哨兵的领导者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回答,但莱山德能注意到对方眼睛中开始涌上的浓浓怀疑之色。 “好吧,莱山德,我是来通知你,我们要去同皮尤战团长做最后的告别……战团的所有还能参加的军官与战士都到场了,你也本应早就在那里的,由于你一直没有出现,我是被派过来寻找你的,我的兄弟,不要让懊悔、自责与复仇沉溺了你的心智。” 莱山德在加拉顿的这些话中听出了一些责备的味道以及更少的、一些在他们的关系中从来罕有的关心,但他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照这么说,上一位值得尊敬的战团长,弗拉迪米尔·皮尤已经于德拉辛的泰伦虫巢之中战死——该死的机械教与灵族!那么这个时间点确实就是能与他记忆中的那個时间对上的时刻,但,为什么这与他记忆中的情况又有一点违和?他很确定自己的记忆力不在对话和事件点上出现这么明显的差错,这或许同“如今的自己”出现在这里有关系?以及—— 他超人的思绪飞速流转,让莱山德不可避免地同时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我,钢铁勇士的莱山德”现在出现在此时此地,那么,会不会还有一个原本的“帝国之拳的莱山德”在这里?他会撞上他自己吗?如果撞上了会发生什么事?还有其他人呢?他的与他一同追随基因之父脚步成为他们敌人的一份子的第一连的其他成员怎么样了? “伱为什么还不与我动身,莱山德兄弟?” 加拉顿的口吻依旧很平静,但莱山德那经过多次改造与升级的终结者传感器提醒他,对面的阿斯塔特的各项生化监测数据显示,他已经变得愈发警觉起来。 “是我的问题,我很抱歉,加拉顿,”帝国之拳现任一连长的语气也恰如其分的在平静中带着一丝怀念,“我这就同你一道动身。” 两位身着明亮黄色动力甲的战士从荣誉长廊入口离开了,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大厅。 达纳特·莱山德没注意到当他说出“我很抱歉”四个字时加拉顿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莱山德不妙 厚重的陶钢包裹着高大的战士们并肩走在山阵要塞古老而华丽的哥特式拱廊中,莱山德与加拉顿一时都未说话。 莱山德能感觉到,身旁加拉顿对他的怀疑程度几乎要不加掩饰,具体表现为过去的五分钟内加拉顿的传感器已经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扫描了他五次(但莱山德被升级过的装甲每次都跳出了询问是否对加拉顿发射消音消光式焚化……日冕什么?的弹窗讯息),但还未促使他动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证据依旧的不足和莱山德过往那实在过于忠诚的履历。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首先,这套战甲不可能有问题,因为连莱山德自己都挑不出军械库新涂装的毛病,因为要面对什么都会有据可查的马库拉格人的原因,他们甚至一丝不苟地把他铁光环上原本那句箴言都一笔一笔按样式复原了。 其次,莱山德很确定自己的容貌与这个时点的自己相比没有问题,充其量可能稍微显得年长一点点?多了点疤?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新疤痕…… 哦,等等,见鬼,该死,多恩的手啊!难道是因为那个? 莱山德突然想起他此刻的发型——他的发型被按照某人的喜好改过了!现在他的发型看起来非常……只能说,幸好至少加拉顿的发型也是有着满头秀发的。 所以这应当也不是很大的问题罢? 不过是多了一点点头发而已,他又没有留长发也没有把头发编成辫子,对吧? 难道真的是还有个自己在这里?但是如果是这样,同加拉顿一起出现的就不会只有三连长一个人,如果是对达纳特·莱山德的逮捕,那么这至少值得一個满编连队与神圣无畏的出现,更不要提年高德劭的沙德拉斯牧师与激昂的马科夫牧师兄弟都会出现了…… 所以这种可能性存在,但不高。 两位连长的战靴踏过大理石地面,莱山德对这里无比熟悉,还有最后一个拐角,他们就会抵达英雄大厅了。 一想到要再次目睹并目送弗拉迪米尔·皮尤那从诺恩女王口中夺下的惨不忍睹的尸体,一股沉重的阴霾便笼罩在莱山德心头,暂时替代了其他纷乱的思绪。 加拉顿上前推开了大门,莱山德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他没有意识到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能说明他到底改变了多少——踏进了英雄大厅,同时从记忆中调用出自己当时的发言内容,预备—— 英雄大厅中的气氛一如他记忆中那般肃穆庄严,离地远到几乎模糊的穹顶上团队旗帜与荣誉旗帜一道在上升的热气流的作用下缓缓飘扬,人们果然都集合在这里,帝国之拳战团所有幸存的连长们。 他们均身着甲胄与披风,有些上面还残留着没有完全修复的作战痕迹,各自的武器与头盔都锁定在腰间。 莱山德从来没有意识到过那些熏香、蜡烛的烟气与智天使和机仆们的颂歌、祈祷声能如此乱人心神、使人产生幻觉。 因为,在中央的高台上,由德高望重的牧师洒着圣水祝福的,不正是弗拉迪米尔·皮尤吗?!虽然那是一台刚刚被唤醒的无畏,但是上面写的名字的确是他! 莱山德感到一股难以置信的眩晕与喜悦从脊柱中央涌入大脑。 皮尤,他们受人尊敬的,中流砥柱般令人安心的战团长,竟然并没有死于对泰伦虫群的突袭! “……达纳特?” 喜悦的热流从他的眼眶边缘悄悄掠过,他眨了眨眼,没有让其他人发现这个小小的意外。 莱山德大步跨向前——如今他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个什么仪式了,是战斗英雄们被放入新的无畏时他们会为此而举行的见证集会,鉴于这次被放入无畏的驾驶员是皮尤,那么这次集会极有可能还牵扯到了下一任战团长的人选。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发展就与莱山德的记忆渐渐开始重合。 “为何你不愿意接过皮尤的责任,来带领我们的战团呢?莱山德,我们都认为,你是所有帝国之拳修士所向往成为的楷模,你是战团的英雄,你就是下一任战团长的完美人选。” 在不得不再次向所有人详细地解释自己完全明白帝国之拳需要一位领导者,但自己为何不能在此刻接过战团长的重担之后(这次莱山德不需要经过五天的思考就能非常流利地说出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了),一位戴着灵能兜帽的智库馆长从人群中走出。 莱山德立刻认出了他,哈尔多·马松,皮尤战团长最亲密的知己,也是帝国之拳战团如今的首席智库。 来了,那场对话——他至今记得,只要完成这次交谈,接下来他们最终会推举五连长担任新的战团长。 果然,首席智库接下来的话语虽有出入,但是大体上还是解释了皮尤在数十年乃至百年中煞费苦心的联盟、设计与连环安排,甚至玛戈尔裂隙的袭击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马松睿智而忧郁的眼睛注视着莱山德,“弗拉迪米尔早已知道你的目标,他的心中同样怀有对我们可恶敌人的熊熊怒火,达纳特,但弗拉迪米尔同样明白怒火与骄傲同样需要受到来自自我的控制。” “是这样,”莱山德微微垂下眼,他的过去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他承认道,“我曾经确实太过于只顾着追逐自己眼前唯一的目标了。就像是一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复仇的渴望蒙蔽了我的视线,令我的目光变得狭隘,无法看清所有。这样的我完全不适合担任战团长这样的职责,因为我会由于我的自私、失控、骄傲与激怒令我的战斗兄弟们无端葬送他们的性命。” 他垂下头,“一位指挥者不应当无谓地仁慈,但一位战团长理当考虑战斗兄弟们的性命是帝皇的货币,应当善用而不是滥用。我在此事上曾犯下大错,我在余下的时间中都将为此忏悔,因此我不能够在我完成我的复仇、我的赎罪之前承担如此重要的职责。” 有几位连长发出了吸气的声音。 加拉顿异常吃惊地看着完全卸去自己骄傲的一连长,这与他印象中的那个睥睨众人、带有一层神圣光环的战团英雄完全不同。 哈尔多看起来也有些微的吃惊,显然一连长如此痛快的承认与如此诚恳的态度造就了这种反应,但随后他的脸孔上流露出了少许欣慰的神色。 智库馆长把自己的面孔转向仪式台上的无畏,“老朋友,我想,莱山德比我们预料的要准备得好得多,或许,不用再等待考验的完成了,这次真的可以。” 连长们纷纷地点着头。 莱山德迷惑地抬起头,一股不妙的凉意渐渐爬上他的脊背。 不是?你们怎么不按应该发生的流程走?你们想做什么?!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莱山德的推理时间 环神圣泰拉轨道 山阵要塞 稍晚些时刻 达纳特·莱山德在过去的一千年的战团历史中的确是有着堪称传奇的起点与楷模式的战斗故事。 当一个人已经有过一次如下经历:出生起即在向泰拉朝圣,躲过了绿皮与混沌的袭击,最后以启示之子的身份从特别通道加入战团,随后从亚空间迷航的数百年中幸存,掉到混沌星际战士星球上赤手空拳还救了两位战友逃出来,回来之后经过自己战团牧师与智库兄弟数个月的里里外外审查最终被宣布此人“每一个细胞都纯洁如一名新生的帝国之拳一般”之后,嗯,就算他后来偶尔看起来有些许不对劲,大家也总是愿意更倾向于相信他说的话,而不是再来一次几个月的审查,一般来说是这样吧? 所以我在这里留一阵子然后找個恰当的机会参加一次远征随后在战斗结束后溜走,让他们宣布我失踪于战斗中应该也不难,对吧? 一般来说,以帝国之拳发起远征的频率与战斗烈度,他的这个计划虽然十分简单,却是相当有可信度和可执行度的。 莱山德很想这么说服自己。 但如果接下来你得去当一位初创团的战团长——这曾经对他来说是意味着神圣又崇高、充满自豪与带领战团坚定前行的委任以至于他反复推辞过数次,认为自己的能力与性格尚未打磨完成,不足以担任它——但是现在它对于“银色颅骨战团第一连混沌冠军达纳特·莱山德”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加比死亡还恐怖的恐怖:在全战团修士、泰拉修道院与山阵上的长者们、所有子团的战团长和来自其他高级部门的观礼代表们面前接受这个职位的时候,他绝对会被帝皇注视、被一大堆祝圣之物和神圣仪式包围。 ——这不但会当场揭发出他已经投身于侍奉混沌的事实,甚至还能再进两步,侍奉钢铁勇士之主、以及泰拉禁卫官的堕落,进而动摇整个帝国之拳一系阿斯塔特修会的合法存在根基——甚至帝国内战—— 莱山德借口他需要静静地思考和冥想以便在仪式举办之前澄净自己的身心,在收获了一堆赞叹之后终于能够一个人躲进回忆长廊静静,现在他以一个庄严半跪的姿态在这里看似沉思,但满脑子都是以上一大堆乱哄哄的越来越糟糕的推演结果。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被戳穿后,在整个帝国疆域之内将会发生何等可怕、牵连何等之大又让帝国的……不不,又会让自己如今的“同伴”们何等狂喜的搜捕、清洗与屠杀,甚至可能有远征返回还不知情的舰队和战团,伤痕累累疲惫地回到帝国,迎接他们的却只有无可辩驳的攻击与毁灭—— 莱山德随着自己可怕的推演想象发展而再次变得绝望,继而晃动着头部把这些念头与虚幻遥远的狂笑一起甩出脑海。幸好此处并无他人,一连长早就把其他人包括机仆人都赶走了。 所以你们是为什么一定要推举我做这个战团长?不做不行是吗?!可我真不行啊?!到时候以帝国之拳与神圣泰拉的关系,国教、审判庭、禁军修会等组织会派人前来山阵上观礼那几乎是铁板钉钉,你甚至不能说,哦,我决定低调简朴的举办一下所以我们就不要邀请任何人了吧,那同样会被视为一种严重的挑衅与暗示,依旧会为他和帝国之拳一系带来极大的后续麻烦。 多么虚伪啊,达纳特·莱山德!你已经全身心地拥抱了钢铁,却又这样假惺惺地惦记着顽石的安危…… 我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像一个丑角,他在自己的动力甲中苦笑起来。 而如果按照这个“一定都回来观礼而且全是圣物、场地都会变得暂时神圣起来的”前提,那么又一定会被揭露身份……那么后面一系列可怕的推理就会挨个实现变成现实…… 一次又一次重头开始的推演没有得出任何能够破局的更好的办法,自戕的选项一开始就被盘算过,但他充满秘密的尸体同样会揭露许多事实,最多来说或许有可能战团高层们能把它与他的背叛捂在内部,作为帝国之拳永久的黑暗秘密之一流传下去……实在不行的话驾驶雷鹰假装它被混沌污染了而冲进太阳…… 但,莱山德曾与“那位罗格·多恩”和钢铁之主交谈过的经历与内容又明确地让他在这个选择出现的时候意识到,以如今的“混沌冠军达纳特·莱山德”在混沌体系内部的实际表示身份与地位,很可能他自戕的瞬间,脖子里就能开出条亚空间裂缝然后当场蹦跶出个把非常可怕的东西在这神圣帝国的中心作乱…… 等等,等等,莱山德。 帝国之拳的前一连长在他的冥想中呢喃地歌颂着他自出生起便熟悉的祷文,乍一听起来他念诵的正是在帝国之中最流行的向帝皇忏悔的文字…… 不对,不对,换个思路想想呢,莱山德。 首先,目前这里看起来没有第二个你,所以不管是代替还是别的什么,你在这里就是“达纳特·莱山德,帝国之拳的一连长与战团长候选人”;其次,最要紧的一点,这一次他所在的这个帝国之拳战团中,战团长皮尤没有死亡,而后来据他旁敲侧击所了解到的内容来看,这里的玛戈尔裂隙之战与雷霆远征的前半段时间内的战役也都是如期发生并结束的,可是有几个细节,现在一一想来却让他有一种诡异的、心脏被抽紧的感觉。 一、皮尤这次看起来是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诺恩女王对他的必杀一击,但当时现场的目击者,皮尤的终结者小队成员现在全都处于昏迷状态,动力甲的传感器部分都被某种强力的磁场或者波破坏了,在他们醒来之前没人知道最后一分钟内发生了什么,皮尤本人对此的回答却十分暧昧,莱山德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二、根据他的记忆,这场虫巢之战结束后,加上之前的,这次远征中战团修士完全损失率应该达到了25%以上,但这次他得知死亡人数惊人地变少了,只有几个实在不够幸运的兄弟死于不可抗力,没有动辄的死亡,这非常,非常,非常不对劲; 三、他记得很清楚,那块古老舰艇的装甲板上的“亥多斯”这个词汇正是他们此次追猎罪魁祸首“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尚托”的线索……因为这正是从前他还是尚托俘虏的时候,这个混蛋成天在他耳边讲故事提到的—— 莱山德皱起眉毛,开始思考这次他获得信息里那块装甲板影像中的意义:除了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亥多斯”之外,下面还多了一行看起来写得花里胡哨的小字。 “我们有大麻烦了,但惊喜。”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尚托很妙 “啊~~多么无趣的时光,让人怀念从前的日子。” 他的副官麻木而顺从地低下带着头盔的头颅,诚惶诚恐地移走已经被首领过目的建筑设计方案与年度劫掠指标财务表——尽管这些皮质图纸和报表让他们整个战帮在抢劫和指挥建造之余还不得不加班加点做了六周,而战争铁匠只是大发慈悲地粗粗扫了一眼——但这次没有要求打回第一份方案重做!混沌钢铁勇士们对此感激涕零。 战争铁匠坐在他新宫殿的新宝座上,嗯,百无聊赖地通过铺满了整整两个墙面的生体监视器看着此地的异种鬼魂、异形、变种人和其他妖魔鬼怪在他手下钢铁勇士的皮鞭、靴子和爆弹枪的监督下勤勤恳恳地开始替他平整宫殿前的广场。 为了在他要求的时间限制之内制造出这个监视器,他麾下剩余的次元铁匠和机械拾荒者们大概一次性消耗掉了此地三分之一的异族的脑子、脊髓、视神经来做主要的外接显示器、传感器与链接信号通路,在恐惧和ddl的驱使下,这个监视器最终呈现出的画质清晰度和还原度都相当不错,尚托对这件事还是挺满意的。 他现在的新任副官、战帮战士、机械教徒下属与星球上的渣滓和奴隶们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畏惧他,并且许多人认为他实际上已经升魔了,但他们唯一仍不能确定他已经是一位恶魔大君的原因完全是他为什么还能继续留在现实宇宙之中,而非动身前往帷幕之后。 战争铁匠其实知道人们私下传播的有关于他的流言,并且完全不打算打破他们现今对他的新印象,这很好,也很方便,这使得他的命令能得到更快更好的贯彻,也能节省非常多的解释的口舌,哈,若是某個高大健壮的前帝国之拳在这里,他肯定要用他那可怜的不该用来思考的脑子冥思苦想许久并开始折磨自己,嗳,他太不懂得享受啦。一位如此禁欲、律己、厌恶混沌、充满了自以为高尚的正义怒火的人。嗯,好在他最后一次看到对方的时候,显然对方已经变得学会一些放松肌肉的方式了。令自己痛苦有什么用呢?若要活得开心一些,就要学会把这种内耗式的痛苦转移到那些总是想要你的命来上位或者看你不顺眼的人身上才是呐—— 毕竟,嗯,玛洛达拉克斯原本是一颗已经彻底被“污染”了很久的世界,星球本身所受到的折磨让它呈现出的形态,让即使从太空中观察玛洛达拉克斯这件事本身都变成了一种对意志力和精神强度的考验。 由于受到亚空间之力完全的侵扰、腐蚀和感染,玛洛达拉克斯原本的颜色已经很难用某种特定的正常形容词来形容,只能说,那呈现在光学视觉中的将会是某种非常接近黑色的、很深的颜色,像是凝固的腐血块或者类似的东西。 第一眼看到南半球的人将会认为他们看到了某个可怕而赘生发炎且由于缺血而坏死的、星球尺寸的超级癌症肿瘤,而如果那不幸的人还能看第二眼,看到这颗星球的北边,那么他或她将会看到,鲜艳的紫色狐火嬉笑着在如活物般流着腐化之血的大地裂缝上时不时腾起、燃烧、把任何经过附近的活物变成某些糟糕而失智的东西,随后点燃他们的肉体,最后是灵魂。 而如今—— 在战争铁匠从他原本的统治区失踪了一小会儿——没人知道具体是多久,只能通过某个时点出现的前后截然不同的尚托的对比得出这个判断——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更加混沌、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战帮之主身穿银黑色帝国制式动力甲,带着金光闪闪的绶带、勋章、胸佩颅骨鹰翼、挥舞着他的动力锤从他的宝座厅内走出来的时候,起初,所有的战帮成员与黑机械教“客人”都认为战争铁匠已经彻底疯了,这将是一场新的逐鹿的开始,谁能第一个杀死尚托并取得他的首级并活到最后,则谁无疑可以在之后的战利品与地盘的瓜分中获得更大的发言权。 这么想着一马当先冲上前去,预备立刻掏出自己珍藏已久的杀手锏杀死自己的上司与主人的六个蠢货和倒霉鬼立刻吃到了它们作为生物的最后一次教训:倒也不是每一个混沌信徒都有机会吃到集成式微型日冕炮、附有奇怪黑色与金色裂纹魔力的动力锤——倒不是伪帝走狗常见的那种金光闪闪火焰腾腾的效果,而是指对混沌力量越强的黑暗信徒作用力越强,具体表现为擦着死挨着亡如果你特别蒙受混沌之神眷顾那么隔着三尺也给你擦掉层皮的恐怖未名之力——还有一把遗物科技手枪的洗礼的。 当然它们的绝望在肉体化灰而灵魂最后一瞥的时候达到了最高潮,这让它们各自信奉的收货人还觉得挺满意的:它们投掷或者发射向志得意满的战争铁匠的弹药、射线和武器都被一层结实的环绕式单兵虚空盾拦截下来,尚托本人正毫发无伤地朝他的第一批练手对象露出有着标准八颗白牙的笑容,随后吹了吹他的手枪枪口。 第二批倒霉鬼也这么死了之后,这里的统治阶级秩序立刻开始自动恢复,并且他们在尚托的叱喝下立即组织起了一支军队,通过大量地、不惜成本地把异种与异形拿去当炮灰的方式,这颗星球的南北半球颜色迅速开始变得一致,肿瘤般的丘陵与畸形血管般的组织被焚烧殆尽、狐火与渗血的裂缝被无数的尸体与熔化的铁汁灌入、填平。 一座新的宫殿在战争铁匠的意志下被修建起来,战争铁匠亲手将被他砍下的、玛洛达拉克斯外围太空暗礁中的红寡妇的脑袋埋入奠基之中,并在她的眼睛中敲入两枚永不熄灭的特殊附魔子弹,诅咒她永世成为这里的守卫,直到这个女鬼的力量因为保护这座宫殿而被消磨殆尽。 所以现在除了收拾那些太空暗礁中的灰色饥饿者野兽、督造新的武器防御平台之类的杂务之外,尚托突然觉得有点无事可做,但是他的力量仍然不够……他仍需要积蓄力量。 直到他看到他的两个手下带着新一轮劫掠的成果走了进来。 哦,这是那伪帝的贵族导航者…… 尚托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两位同谋犯 在某位战争铁匠毫无阻碍地接受了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某个过去时点,并且愉快地开始为自己的“一个小惊喜”着手做些“必要准备”的时候,于另一段逝去的时光中,时间之河的流水也正于每个特殊节点形成的鹅卵石堆上缓缓流淌而过。 阿里曼与他的双胞胎兄弟正走在大金字塔远端人迹罕至的小路一侧,他们刚刚从空港降落,头盔、法杖、弯刀、许多书卷、香料袋与新的符文小战利品在他们腰间的磁力锁上随着步行的节奏而晃动,而千子战士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绸带扎在脑后,尚且年轻的阿泽克眯起他狭长的深蓝色眼睛,有些担忧地问道,“奥尔穆兹德,你没事吧?” 被问到的那名千子战士有着与阿泽克·阿里曼几乎完全一致的典型阿契美尼德贵族式的褐色皮肤与高贵容貌,区别仅仅是他看起来有些苍白,对一位阿斯塔特来说很少能看到的病容的疲惫隐约在他的眉眼中浮现。 “我觉得还好,兄弟。”奥尔穆兹德与阿泽克分享着同一个姓氏,实际上,他们是双胞胎,而且两兄弟都通过了测试和检查,被遴选入千子军团,也都通过了手术改造,现在他们既是双胞兄弟,也是同袍,故而他们绝大部分时候形影不离,对于对方的变化也总是第一时间能够察觉到。 “我应该只是在过度使用力量之后有些累……” “但是我们不应当会累,”阿泽克愈发忧虑地看着他的兄弟,他看起来确实很不妙,联想到最近军团之中越来越多的血肉异变与越来越少的同伴,千子抿住嘴唇,“或许我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看看熏香和冥想能否让你变得舒服一些。” “你是对的……阿泽克……或许……”奥尔穆兹德呢喃着晃动了一下,他的动力甲伺服稳定器帮助他修正了自己的姿态,使得他勉强支撑住了自己。阿泽克那强化过的目力让他毛骨悚然地看到有一股什么鼓起的东西像是活物一样刚刚从他兄弟的脸颊的皮肤下蠕动着“又快又慢地”钻入了他的脖颈后。他略有些惊惶地环顾四周,希望没人发现他们的异样。 但是接下来要如何帮助他的兄弟回到他们的住处随后是否要立刻去找军团药剂师还是让他先…… 他犹豫了大概一秒钟,就在此时,莱曼之耳捕捉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阿泽克·阿里曼来得及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勾勒着眼睛、鹰足与泪滴的金色覆面头盔扣到他兄弟的脑袋上遮住他越来越扭曲痛苦的神情。 在他的手刚刚离开奥尔穆兹德的时候,阿泽克转过身,也看清了来者,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来者也身着第十五军团的红色与金色盔甲,阿泽克出色的魔力知觉能感觉到对方澎湃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稳定涌出,并隐隐地将他与奥尔穆兹德“圈定”在某個范围之中。 这是什么意思?这又是谁?是军团中新设立的什么职位吗?我不记得军团中有谁对浩瀚洋力量的掌握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尽管已经是如此危急的关头,阿泽克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对对方的力量波动和法术技巧做出了一个大概的评估。 强大的不速之客的一边肩甲上漆有军团的烈阳徽记,另一边则表明了他的军官身份,他头盔上亮蓝色的目镜静静地盯着阿里曼兄弟看了一会儿,但并未动作。 一阵明显未受过格斗训练的匆忙脚步声和衣袍摩擦声伴随着一个凡人,一个只到旁边战士胸口高的瘦弱凡人出现。 这名新出现的凡人在兜帽下有着一张看起来美丽非凡、饱含魔力的蜜色脸庞,他或她带着微微卷曲的黑紫色长发从脸庞两侧垂下,来人抱着法杖站在沉默高大的军团智库身侧,这是什么?他的凡人仆役吗?或者是某些新征服世界的贵族喜欢拿来作为礼物的女奴?还是他豢养的法力储备或者仪式祭品——? 阿泽克·阿里曼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个凡人随从裸露在外的手指,刚准备开口找个理由支开这位看起来对他们很关注的同袍,好让阿泽克能先帮助自己的同胞兄弟至少体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但他的目光陡然凝住了:他的记忆力从小时候就一向很好,成为一名阿斯塔特后尤甚,所以他不会认错,虽然小了数十个尺码,但那个凡人手上戴的那枚戒指的形状和花纹,以及戒指上那颗宝石的形状和色泽,无论怎么看都属于他们刚刚与之相遇的——他们的基因之父马格努斯。 因为那是一颗非常特殊的巨大火焰黑欧珀宝石,这种宝石的特性就决定了其千变万化而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第二颗出现,所以—— ———————— “看吧,我就说根本不用什么战斗过程,阿泽克·阿里曼肯定会被这个简单到可笑的陷阱逮住。” “……您的智慧与您对您……的了解确实更胜从前。”成功依靠跨越万年的“智慧”与经验饰演了幌子的千子至尊巫师含含糊糊地恭维道。 “虽然我没有听懂,但是我有理由认为你这话对我并不恭敬,埃梅努特。”乌瑟尔玛阿特拉擦了擦自己戒指上的宝石,这颗宝石现在呈现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色彩,欧珀中彩色的部分从金红色变成了粉色、紫色、蓝色和暗色,并且无时无刻不在转变之中,“阿泽克·阿里曼总是同时注意到太多事物,并且完全不愿意抛弃任何东西,以至于他很难不被一些别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吸引,并能被针对性地困在其中。” 两位同谋犯接下来把目光投向在场剩下的另一个人,惊骇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几乎摔倒在地的奥尔穆兹德。 “别挨个试验你那军团通讯频道了,奥尔穆兹德,”灵能顾问叹了口气走过来,“在我们的法阵范围内它现在不可能接通的,哪怕你在所有频道里尖叫得再大声也是这样。” 绝望的千子战士勉力地将手摸向腰间的弯刀,但凡人看似纤长秀美的手指凭空一抓一握,他身上坚固的陶钢就像薄薄的丝绸衣衫一样被轻易地撕开了,里面包裹着的蠕动扭曲的混沌血肉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暴露在普罗斯佩罗温柔的夕阳之中。 埃梅努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曾经伴随着军团之中绝大部分同袍走到生命终点的变异特征,头盔遮掩了他的表情。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我们先稍微处理一下然后就把他带回去。”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一叶障目 “我还是不明白,尊贵的吾等之父啊,为何我们都已被浩瀚的波涛送到了这里,又拥有能够改变命运的力量,却还是要眼睁睁看着接下来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埃梅努特在乌瑟尔玛阿特拉从昏迷的双生子身上直起身来敲着腰叹气的时候,谨慎而谦逊地,用一种求知若渴的低姿态向他的君主提出了这个问题,同时以他尚未被这个时代所完全研究透彻的灵能力量谨慎维护着房间的隐匿法阵。 “你管这个叫眼睁睁?”他如今变得极为娇小而且富有……也不是人性,怎么感觉变得有些讳莫如深又自信得不太寻常的基因之父举起沾满血液、仪式染料与香灰的手,灵能的光芒一闪而过,这双手又变得干干净净。 “这可不能叫做眼睁睁啊,无知的埃梅努特,有时候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正是宇宙命运的转折点,唔,不过我承认,来到这个时点确实也有点出乎意料,但考虑到现在普罗斯佩罗是個什么情况,会跑出意外倒也又合情合理起来。” 他凡人体型的父亲又开始喃喃自语,千子至尊巫师本能地察觉到这些不经意吐露而出的词汇中蕴含的威能,他赶紧对法阵加大了力量输出,幸好马格努斯给了他另一块灵能宝石,不然这些消耗也会让他很吃力——这种既强劲又稳定到可以随便揣在兜里的灵能宝石,见多识广的埃梅努特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唔,总感觉在自己昏迷期间这个宇宙里发生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件。 “是这样,以你们的思考基础无法理解一些世界之外的东西也是正常的。”看起来是凡人的灵能顾问想了想,从被他施放完毕法术的双生子身边走开。“阿里曼这儿完事了,等他们睁开眼睛就只会记得我为他们加入的虚假记忆。我们赶紧先离开吧,回到你那儿我正好可以教导教导你,可怜的埃梅努特!在我看来,你的战斗技巧尚且过得去,但是你其他方面的法术水平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乌瑟尔玛阿特拉看起来有种刚刚完成一个大计划,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显摆的感觉——作为某种神秘的联系,与此同时正在铁血号上的佩图拉博和拉弥赞恩一道开始拼命打起了喷嚏,让拉弥赞恩几乎就要开始考虑“原体也会过敏吗”和“原体也会感染流感病毒吗”这种问题,幸好佩图拉博及时阻止了他。 虽然以佩图拉博的习惯,他当然很确定地告诫过马格努斯,“你对我们的计划要守口如瓶,对其他人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也不要觉得一定会没事的,而是一定要做好备用计划abcd!”并对这个弟弟耳提面命过,但是显然,有的人只要离开铁血号远一点,那多多少少又会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 于是他们一道返回了埃梅努特在普罗斯佩罗上的住所,并煮了一些用浓郁的橘花糖浆调味的甜茶,随后马格努斯的私人小课堂就这样开讲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埃梅努特。” “的确如此,伟大的马格努斯。” “比如第一个肯定是:‘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了,而我们知道后面会发生何等样的系列悲剧,为什么不去找我那个老爹以及阻止现在那个我做出第一件蠢事,这样后面的事件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埃梅努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原体的智慧。 “嗯……很简单,伱为什么不先思考一个基本的问题:你在这里,这个时点上的你本人已经是你自己本人了,所以并不会出现埃梅努特见到埃梅努特自己这样的悖论,对吧,所以为什么此时此刻普罗斯佩罗却有两个马格努斯可以同时存在呢?” 在被提醒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之前,对这个事实完全处于下意识回避思考状态的千子至尊巫师同时意识到了这两点,他悚然地跳起身,手已经放到了自己的武器上。 而点破他迷障的第十五原体则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似地盘腿坐在软垫上笑起来。 “啊哈,你看,就像这样,这是个小小的法术,但是非常实用,非常伟大,不是吗?甚至不用冒险去修改目标脑海深处的记忆,只需要一位……的力量、一个完备的暗示和一点点灵能阴影,啪!”灵能顾问打了个响指,“一叶障目!虽然强大的法力可以弥补绝大多数法术技巧的差距,但更加如奇迹般能对神也起作用的法术并非只靠强大与蛮力就能完成。” “好了,坐下来吧,埃梅努特,既然我都告诉你这点了,你就不用担心什么。在答案揭晓之前,你可以先想想第二点:为什么我们不去找……嗯……我的那位帝皇父亲,找他谈谈之后发生的事情,好让他有所防备或者有所补救呢?对吧?” “是这样。”收起武器重新回到乌瑟尔玛阿特拉座位对面的千子巫师回答道,“如果说是因为不能够与另一位您见面,见面会导致悖论或者大问题的爆发,所以避而不见,我还能够理解。但为何不去联络并追上您刚刚离开这里不久的父亲,这是我不能理解的,据军团历史的记载与我个人的所知,您的灵能足以在他们离开之后还能在浩瀚星海之中与您的父亲联络。” “是这样。”喝了一口甜茶的乌瑟尔玛阿特拉叹了口气,“但是那是公开频道。” “呃?” “从另一种时间维度上来观察的话,此时的我早已被盯上,而此时我与我那位基因之父的联络内容基本上和一本摊开在万变之主面前的书没什么两样。我不能在此明确暴露自己的存在,但在这里已经取得了‘自己’的位置的你可以,所以我需要你一直作为我的‘幌子’。” “那您不能偷偷地联络……您那位‘父亲’吗?” “不能。”灵能顾问面无表情地回答,“当我说‘不能’的时候,那一定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他有问题。” 埃梅努特这次看起来是真正的大吃一惊了。 “什么?!难道说……” “哦,不要误会,我的子嗣,”乌瑟尔玛阿拉摇摇头,“我是说他对灵能讯息的接收此刻尚不能完全避开万变之主的干扰或者窥视,这样的风险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那恕我直言了,吾父,我们除了来处理阿里曼的问题之外,到这里来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还有什么是可以做的吗?” “当然,命运河流的主干流向趋势就是如此,贸然完全改变大势只会导致更不可知、愈发使万变之主强大的某些未来,但我们既然来了,尤其是,我来了,那么我们起码可以在阴影降临的时候,稍稍改变命运河道的角度、又或者捞走一些原本无法保留的卵石。” 乌瑟尔玛阿特拉的蓝绿色眼睛闪动着光,“比如这一次我们完全可以……” (本章完) 第三十章 试试就逝世 拉弥赞恩担忧地看着正在出发前往自己项圈和小背包中安装一些“是时候让它们起作用了的小发明”的边境牧羊犬,而年轻的玛格纳·多恩则很有兴趣地在替他搭手,最近出于某种奇怪的考虑,他把自己装进了一具空闲的铁骑式终结者,嗯,里面没有人的那种,不过这位多恩还是规规矩矩地往里接入了一个带有克隆大脑的羊水舱,再把自己下载进去。 拉弥赞恩私下认为玛格纳可能下一次就会试图把自己下载进正常尺寸动力甲中了。 佩图拉博在上一次调整后已经将这位铁血号实际上的机魂多恩允许调用的本体湿件模块部分限制在百分之四十九以下,“一般情况下都足够用了。”牧羊犬如是说。 办公室里那座金色的小计时器上的指针显示佩图拉博的下一次跃迁很快就要到来。 【嗯……你确定这个装置实验不会造成什么别的问题吗?佩佩。】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如果试试就逝世了怎么办?】 【自信一些,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我不是教过你怎么看那些图、操作那些仪器吗?事情不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的,自信一些!你有时候谨慎得连我都感觉有些过分。】狗再次大声地叹气,【一开始除了那通灵能呼叫,你对所有事情的谨慎的确是对的!但你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在大裂隙开启之后能做到些什么,就首先保持如此谨慎吗?】 【如果不是我的谨慎,你都不知道该在宠物医院几进几出了。——你每次都嫌我太谨慎了,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能做到些什么啊?如果伱不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习惯就是高筑墙,广积粮才能心安!】 【首先你口中的那个不懂事的人不是我,我不是你的狗!我是佩图拉博!我有足够的自制力和自知力。何况,】狗补充了一下,【在这里战斗的伤疤也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他没回答后面的问题。 【是吗……好吧。】对后半句话拉弥赞恩显然不是很赞同,【我可不管在这里伤疤意味着什么,伤疤只是一种当时无法被阻止的事件的结果,不管它事后是否有所补偿,发生在你身上的伤疤意味着疼痛与伤害,佩图拉博,我不喜欢它们在你身上发生。】 【……】狗拼命舔起了自己的鼻子,并开始骨碌碌地把眼珠转向别的方向。【嗯,是的,嗯我是说我也不喜欢它们在你身上发生,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个,这個新装置如果起作用的话,那么或许可以让你和我同时抵达某个跃迁点,或者至少携带更多的额外物品一起跃迁,能够成功的话,可操作的范围就比我单独跃迁要大得多了。】 【听起来确实很美好的一种开发前景。】半神巨人皱起的黑眉毛与蓝眼睛中的怀疑神色显然不是一种赞同的表现。 【说实话,在第41千年的这个宇宙里,这给人感觉就是一种很容易出问题的装置。】 【我的设计是不会出问题的!】佩图拉博盯紧自己的身体,【你要相信这一点。】 【好吧,当然,谁也不会希望它出问题的,尤其是还可能牵扯到我,我只是有些未雨绸缪为意外做准备的预测,在这里也很正常吧?】 【尽量乐观一点。】狗最后看了眼马上要跳到起始刻度的指针,【算我求你。】 ——————————— 莱昂·艾尔庄森坐在泰拉荣光号为他特意留出的房间中,即使是凡人船只上最大房间的改装,对一位原体来说还是有些低矮狭小,但还能忍受,自从在卡玛斯的密林中醒来以后,雄狮已经变得更加沉稳圆滑,就像最好的黄金酒液在经过足够的年份之后去掉了浮躁之意,只保留了醇厚柔和的口感——但若有谁要轻视依然存留在其中的烈度,那么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泰拉荣光号是一艘奋进级轻型巡洋舰,他原本的临时旗舰银月骑士号正在与阿瓦隆斯其他的舰队成员一道在做战斗后的休整、维修与尽可能快地为下一场不知何时来的战斗补充能源和物资。 雄狮在上一场海战中的跳帮战结束后无疑获得了来自意料之外的援助而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一支海盗舰队从迷雾中跳跃进入了最终的决战场地,它由五艘舰艇组成,它们不过是一些小型军用舰艇和一些加装了武器系统的民用船只,但作为有生力量,足以使胜利的天平向雄狮这方倾斜。 尽管德瑞甘上将警告说这并非帝国的援助,而是一些盘踞在此地数十年的星际海盗,而且以主要劫掠帝国航线上的船只为生,并且很会对抗帝国的围剿,但当通讯被接通的时候,莱昂就知道自己又找到了一些新的帮手。 一共有五名身穿残破黑甲的暗黑天使老兵带领着这支海盗舰队,在匆忙地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之后,他们依旧能接收并按照古老的军团作战代码在雄狮指挥下作战。 正如帝皇将他的长子设计出来的时候想要得到的那样,只需给莱昂·艾尔庄森一点点更多的机会和资源,他便立刻能够紧紧地抓住它们,并将它转化为自己的机会与胜利。 毫无疑问,第一军之主又一次证明了自己。 因此在其他船只休整期间,原本海盗舰队的首领——如今他又成为了骑士长伯兹,提供的更多线索下,莱昂正乘着泰拉荣光号与伯兹带来的大部分海盗舰队同行,前往一个新地点。 由于大裂隙的影响,使得航行中无法使用星炬进行导航,这位前骑士长出身的海盗船长使用一种极为冒险地办法进行星际航行,即每一次只进行极短——短至只有数光年地跳跃,但已是如今的船只能够承受的极限,随后跃出,清点数量,重新聚集,再次跳跃——这样极为耗费时间的原始航行办法前往他所指引的地点。 这种航行的办法不是不可以,但光是聚拢在跳跃后分散的船只这一项就能耗费数倍于原本航行的时间。 而原本莱昂的计划是利用这个时间进行冥想的,而他原本也试图观想一些卡利班森林……之类的。 嗯,原本。 现在他正坐在一条雾气飘渺的河边,同自己的毛茸茸黑白花儿兄弟大眼瞪小眼。 “你好啊,莱昂,看起来我之前给你的祝福生效了,这很好。” 佩图拉博阴阳怪气地说,“但这里看起来不是很好,你下次能否小心一些?你刚刚是怎么把树梢的阳光想象成射向卡利班的光矛和更糟糕的东西的?它差点把我的指甲烧了。” 狗抬起他的前爪,艾尔庄森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一个爪尖的确是有些焦黑的痕迹。 “哦我很抱歉。” 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一句丝滑的道歉就这样飘散在空气之中。 狗看起来很满意。 “好,我已经录下来了……”他摇了摇尾巴,把嘴筒子指向雄狮的背后。 “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一般路过牧羊犬 “为什么你看起来对进去这座城堡饶有兴趣?” 出于某种看到狗之后的微妙而奇怪的逆反心态,莱昂·艾尔庄森抱起他结实的双臂——由于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因此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穿着他在冥想开始时穿着的长袍,而没有穿他醒来时所穿的那身动力甲则是因为它在之前的跳帮战中,因为混沌终结者的攻击和与某位只喜爱杀戮的大能冠军的战斗而被严重损坏了,他的这次航行也是有一部分因为要去找到能够维修它的人——抵抗住了自己想要走进去的好奇心和这座泛着冷色调的石头城堡对他的吸引力。 他毛茸茸的兄弟斜睨了他一眼,“不是因为我有兴趣,莱昂,是因为‘它’对你有兴趣。” 同时这条黑白花狗开始像人一样忙忙碌碌地伪装自己:他把一些看起来过于有非人科技感的小挂件或者其他什么塞进他的项圈暗格底下,又把他的发音设备奇妙地叠进了后颈鬃毛里——雄狮很怀疑那后面或许连通着一些帝国科技禁止使用的技术部分。 这让狮子看得直皱眉头,众所周知,第一原体认为异形的技术与制品通常都是有害的,不应当也不能被允许人类使用,当然第一军团与他本人在不屈真理号的私人军械库中确实有一些危险的制品,有的甚至可以追溯至暗夜时代——但那些都是被他父亲所知且允许莱昂与他的子嗣们使用的,和这种不同,当然,所以佩图拉博才是随随便便地使用异形制品的那个。 不过狮王并没有把这些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位兄弟如今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在莱昂被告知了很多内容之后,也令人难以想象和理解,若是在万年之前,雄狮一定会开口呵斥或者至少指出这个问题,但现在,嗯,帝皇并不在此,莱昂·艾尔庄森又能奈其何呢?他们父亲对未来和人类的宏伟幻梦已经在万年前由他们的兄弟亲手击破,留给他的只有现在这个破碎的、愚昧的、风雨飘摇的腐朽银河。 雄狮能做的一切不过是去抓住任何身边的人类,带领他们,仅此而已,他不知道前路在何处,他感到十分孤独,他感到一切都贫乏到可笑……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在佩图拉博出现之前。 这样想着,他又把视线投向自己四足形态和有毛尾巴的兄弟,说真的,那个白色的毛尾巴尖晃来晃去的总是让人想不顾体面地伸手一把逮住…… “莱昂?嘿,醒醒,你在做什么?” 最后打扮停当的佩图拉博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一般路过牧羊犬,出现在这個森林里很合适,会让人想起森林外的牧场的那种。 雄狮若无其事地收回他的手。 “……你这样打扮有任何意义吗?佩图拉博,凡人发现不了你的真身,能看出你真身的人对你这样的打扮也不会有什么……嗯……提升感的。” “意义只要有一些那么就有他的意义,”狗嗤笑起来,“你还不打算进去的话我就自己进去了。但伱就未必会喜欢被一个人留在外面了。” 好吧,就算是一条狗,就算是佩图拉博,但至少他不是孤独的,不是吗? 莱昂·艾尔庄森摇摇头,和他的兄弟一道走进了这座奇特而安静的城堡。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这里。” 这是一座看起来很符合雄狮对卡利班上凡人城堡印象的建筑物,有着用钢铁箍起的、痕迹沧桑的古老木制大门,悠长黑暗的城门过道,里面有着诸多射击孔与头顶上的沉重尖刺陷阱,它们都被用来在城门口阻击和杀死入侵者,但现在这里没有人,一切都静悄悄地,一人一狗就像黄昏打猎归来的人一样穿过了大门,抵达了城堡的庭院。 “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外面的河流上还有一位……我觉得是老国王的人在垂钓,我还见到了……一些给予我警告的故人。” “是那些黑暗守望者吧,”黑白花狗又低低地嗤笑起来,并娴熟地用卡利班当地的方言发音说出了那个词汇,“得了,莱昂,跟我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能再次看到你说的那个人了。”他抬起一只前爪,指着前面的某个方向。 这座城堡虽然对凡人来说不算很小,但对一个身高数米的原体、曾经拥有一整个星球的存在来说,就显得很像某种五脏俱全的微雕模型,这里的每个部分都如一个人概念中对卡利班骑士古堡的理解一样,有着低矮而紧挨的沿街民居、迷你的花园、墓地或是果园、各种挤挤挨挨挂出招牌的店铺、对城堡居民来说非常重要的大厨房,当然,不会缺少占地面积最大的主楼与高塔。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我会说,我们能在主楼大殿里找到最难打……最重要的那个人,而在高塔里可能还会有些什么稀有……的线索之类,所以我们先去哪儿?” “你都说到这里了,你为什么不决定?” “因为是‘这儿’找上你的,又不是我。” 雄狮仔细地运用他的目力打量着主殿与塔楼,他发现似乎有火焰的跳动在主殿的窗后若隐若现,他下意识地去握住自己的武器,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赤手空拳,身上只有一件长袍、腰带和鞋子,这种情况下其实不太应该去冒险窥视可能存在的怪物——不过,好在他还有一条(全副武装的)狗不是吗? 最终,他们安然无恙地走进了主殿大厅。 他们穿过积满灰尘的荣誉旗帜与记载胜利的挂毯,其上的图案细致又模糊,华丽又褪色,唯一能让人意识到的只有它们代表着过去的胜利;石头砌成的壁炉中没有木柴或其他燃料,只有真实跃动的火焰在空无一物的石头上燃烧;除了他们以外,大厅里依旧空无一人,除了在木制长桌的尽头,大厅的末端,一把陈旧古老的高背椅上,端坐着莱昂·艾尔庄森在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见过的那位老国王。 狗抽动着鼻端,他的爪尖与他兄弟的步伐一道在粗粗的石头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嚓嚓声,雄狮与牧羊犬靠近了从一开始就睁着眼睛紧紧注视着他们,却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的国王。 枯败的灰白发丝从他消瘦的脸颊旁垂下,黄金的王冠只是几个简单的金色的圈环,但它依然是黄金的,并且闪闪发亮,老国王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某个点。 雄狮注意到他一次都没有眨过眼,而他的目光甚至还穿透了他们,甚至能看得更远—— 哦,不对,老国王第一次把视线收回并聚拢了,但并没有停留在雄狮身上多久,他的视线与牧羊犬的视线交汇了—— 老国王脸上隐约的期待之色变成了一种极端恼火而恐怖的神色,随即又被什么东西扭曲地压制下去了。 狗似乎也朝那国王做出了某种表情,但长满毛的脸只要晃一晃头就会变得非常可爱,因此雄狮的注意力依旧在眼前的老国王身上。 就像佩图拉博说的,是“这里”吸引着莱昂。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童话的和蔼白胡子老爷爷 传统而古老的暗灰色石头城堡依旧寂静无声,除了他们所在的殿堂之外似乎空无一人。 雄狮有些迷惑而又有被无视地恼怒地看向他的兄弟。 老国王依旧端坐于他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但莱昂相信他的兄弟与他一样,都能闻到新鲜血液的气味。 鲜血的味道是从坐着的国王身上涌出的,光是看他那佝偻与干枯的身体很难想象居然能够有如此之多的生命之液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内流出,那些从他下腹涌出的血液甚至在宝座与桌下形成了一滩滩血泊。 但佩图拉博与莱昂都奇异地没有注意到是哪一种武器造成了如此血流不止的伤口。 又可能是某位极其聪慧的四足生物其实都知道,但他没有说,或者是如果说出来,这里就不会如此宁静了。 老国王的神色木然,仅有的那一点点表情看起来正在期待与愤怒之间来回变换,他面前的长桌上放着三件金光闪闪、引人注目的宝物。 狮子的牧羊犬兄弟在看到它们的时候就开始冷笑起来,“哼哼……这骨头架子还真是很喜欢你和他……虽说都是工具,但也还是有爱憎之分,多么可悲啊,莱昂,我是说我们。”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但佩图拉博,你最好说话尊敬一些。” 莱昂绿色的眼睛扫过木质桌面上国王面对的方向最右边的华丽厚重的巨大枝型黄金烛台,这个烛台是这座城堡中最大最华美的物品之一。 而在它的脚下,桌面上累积的灰尘是如此之厚,掩盖了其下层层的纹理,而最左边是一柄长枪,同样有黄金制成,但却看起来出奇地锋锐,它的枪刃像是一泓漂浮着鲜血的冰水,一抹奇异的血液染就了它;而中央,摆在国王面前的则是一只同样黄金制成的大圣杯,杯身以各种工艺制作出精美的人群装饰其上。 雄狮想起他上一次被送到这里,眺望到的雾气、森林与其他建筑物,以及在河上遇到老国王的情形,当时遇到的黑暗守望者曾经告诫过他的话再一次浮上心头。 “你问的问题不对。”他低低地说出这句告诫。旁边的佩图拉博再次发出嗤笑。 “是那些黑暗守望者告诉你的吧。”佩图拉博的毛绒长尾如胜利的旌旗般高高举起,白色的尾尖毛就像某种旗帜的尖端。他踏着轻巧的对步绕着依旧一动不动的老国王的座位走了一圈,狗的爪子每一步都踩在那些血泊之上,四只脚上雪白的皮毛却一丝一毫都没有被染红。 “是这样,我不讨人喜欢但是看起来手感很好的兄弟,我想,此时此刻,你若是有什么要提醒我的,这就正是一个适合说出来的时机。” “我可不这么认为,莱昂·艾尔庄森,今天的你注定要无功而返,但你依旧可以对他提三个问题。” 狗眨了眨眼。 狮子从鼻孔里呼出一个冷哼。 “这是某种谜语的设置吗?我征服过无数個世界,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但其中一些世界的童谣、神话与传说记载的确会提到类似的事情:伱必须说出正确的话语,才能够得以与某个神秘人物或者先知对话,否则就会有某种法则来阻止交流,甚至发生更坏的事情。” “是这样,而且很多时候,童话里主角携带的动物同伴往往也是破局的关键,我的看起来就很童话的和蔼白胡子老爷爷兄弟,所以你先问出你想问的问题吧。不要让可怜的被他的精神病儿子和不懂事的宠物照顾得十分糟糕的瘫痪老人等太久。” “……佩图拉博,你真的不是在故意激怒他吗?我看他的眼球肌肉都快抽搐起来了。” “当然没有,莱昂,谁生气了谁就认下这件事,毕竟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而且谁知道我说的是谁呢?” 狗又绕着忿怒神色愈发在脸上占了上风的老国王逆时针走了一圈,接着听到他那愚蠢但还是有点用处的大哥果不其然地问出了三个非常蠢但是又非常必然的问题,“你是谁?”“该如何治好你?”和“这是哪儿——” 雄狮的第三个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牧羊犬发挥自己出色的蹦跳能力突然跳上了这张古老的木制长桌,同时他急促地朝老国王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哪一个?!” 一道精光从老国王眼中意外地闪过,狮子与牧羊犬都看到他的一根手指勉强地抬起来,动了动,指向—— 在雄狮开口提出的第三个问题的声音落在地面的瞬间,整个古堡中所有光源——壁炉、烛火、吊灯、蜡烛或者类似的东西——在地面上投射出的所有的深色影子突然都开始疯狂地蠕动,仿佛它们全都要活过来一样,影子或者影子中的怪物们朝着老国王、雄狮与牧羊犬聚集过来,老国王的眼睛里陡然金光暴射——那冰冷的金色光芒试图笼罩在狮子与牧羊犬身上——但由于有人插嘴问了第三个问题,金色的光芒比闪电还要快但似乎还是要慢上那么一点点的一步—— 悉悉簌簌。 由远及近。 古堡里会有藏书室吗? 还是高塔之中会有一座图书馆呢? 某种翻动书页的动静出现了,先是第一本,第二本,第四本,第十六本……像是有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恒河沙数乃至不可计量的书卷正在同时被翻开,被翻动到特定的某一页,脆弱纸张形成的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在这个数量级上发出了某种震耳欲聋的强大声音。 这种由亿万个细小的声音汇聚、叠加而成的动静很快变得如此之巨大、如此之不可忽视,最后这个森然的存在发出了不可知不可闻不可形容但永不消逝的咆哮,整座城堡都被震动了,乃至它的基石也在动摇,所有的那些火光同样被震得摇摇晃晃,而由光所投射出的阴影怪物们也同样变得不稳定起来。 金光终于笼罩在佩图拉博与莱昂身上。 感知中的所有存在都“空白”了一瞬间。 在他们耳边,通报船只与舰队已经成功抵达他们目的地的嘀嘀提示音响起。 雄狮发现自己与他的兄弟已经再次站在了泰拉荣光号上的房间中。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小秘密开始变得过多 “这是什么?” 雄狮瞪着被黑白花狗踩在爪下的黄金制品,它看起来就像刚刚桌子左边那柄染血长枪的小小迷你模型。 佩图拉博转移开目光,舔着自己的鼻子,狮子趁机一把攥住他心虚兄弟的尾巴——在他的掌心里很小但手感如他感受过的一样好。 “哦?回避问题不是答案,我问你这是什么?”雄狮此刻又仿佛显露出少许一万年前他身为第一军之主、骄傲的长兄莱昂·艾尔庄森的模样,“佩图拉博,这是什么?” “这是,呃,一个纪念物,现在由我保管。虽然刚刚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几乎是在把所有呼之欲出的答案往你脸上糊,但如果你看不出它们,那么证明现在还不到时候,聪明的选择是不要继续追问,就像我不会拿个大喇叭到处宣扬你在巨石和不屈真理号上的那些‘收藏’一样。另外,”钢铁之主警告雄狮,“你实在是不能抗拒逮我的尾巴也就算了,别摸我身上的其他地方,不然我就把你揍得满地找你的牙,伱这爱哈气的花心萝卜死胖子。” “哦?”雄狮冷笑起来,但他的确顺应要求岔开了话题,“佩图拉博,这种威胁只有当你有证据证明它并能让你相信你的时候才有效。你现在要怎么证明那就是我?——没有我在这里为你背书,任何一名我的子嗣在看到你的瞬间就会向你先开枪再说。毕竟会说人话的四足毛绒生物再如何证明也无法证明自己是人类,而他们消灭过的异形与外星人绝对是足够多的。” 莱昂如绿叶般翠绿的双眸里写满了讥讽与“我需要一个更好的答案”和“你是不是当我是煞笔”,但倒是没有什么猜疑——任何有思想的生物在见识过佩图拉博展示给他看过的东西之后,就绝不会对他本质的动机有什么猜疑了,这也是莱昂如今觉得在他的牧羊犬兄弟身旁尚且能够相对安心和放松的原因。 不过这么仔细想想鲁斯和他的那两只狼……那好像是两只母狼?……打住!莱昂·艾尔庄森!你应当更多学会的是如你的子嗣扎布瑞尔所建议的那样控制自己,冥想与集中注意力,而不是在和佩图拉博的断断续续的交谈中学到这位从钢铁变成毛绒的兄弟的这种思绪乱飞的坏习惯。 “呵呵,是这样,所以说接下来我们要去的那地方明明是个异形建筑吧?而你那些在消灭异形方面很拿手的子嗣明显现在居住在里面,并且将它作为自己的家园来保卫。” 雄狮沉默了一小会儿,“是这样。”他最终承认道,“但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去做,而且要主动,要快,误会不会因为不去解释而自己解开,目的也不能指望命运自己去达到。” “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你确实还不错,莱昂。”狗点点头说道,“虽然你也觉得我们的那位不靠谱的骨头架子老头子留给我们的这個现实是个令人绝望的稀巴烂的鬼地方,但你依旧愿意站出来带领人类,你的立场依然坚定,你的行动力也一如从前一般强大。” “言语演绎方面令人真正惊叹的突破性进步,我的兄弟,刚才我是收到了来自第四军团之主佩图拉博的恭维吗?我真应该把它录下来的。” “你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不会把这些话再说第二遍。”黑白花狗冷酷地说道,并跳上他大哥的肩膀,让自己坐在他一侧肩上,垂下尾巴。 “你就非得让我以这样的姿态与我的子嗣们见面吗?” “如果你的子嗣看到你变成了肩膀上能坐着一条狗的宽容大度之人,那么想必当你说出‘我不会追究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跟随我的自由,只要你们不开始或继续伤害人类。’的时候会更有说服力的罢。” “……这句话听起来既像我会说的又不像,但我一会儿会把它加入我的发言之中。” “那很好,现在让我们去和你的子嗣们见面吧,莱昂。记得把刚刚恢复的凯带上。” “为什么要带上他?我原本打算既然你要去,那么或许只带上洛霍克与我的凡人卫队即可。” “你会需要凯的,莱昂。就像原本在……的规划中,福格瑞姆也有他自己应该要做的本职工作。” “明确的指示,佩图拉博,如果你以前也……” “没有如果,莱昂,不要试图从命运之中获取胜利,而要让你来使命运得到胜利。” —————— 随着伯兹联系上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漂浮在某团星云模糊边缘的回音哨站(echostation),它的指挥官在一番极其不忠诚的对话过后最终同意让莱昂乘坐穿梭机登陆,显然,虽然同为失落的暗黑天使,他们互相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是完全协作的,前骑士长看起来甚至劫掠过此地来维持生计。 毫无疑问,当实际上还是怀有一丝隐秘期待的七名暗黑天使(必须指出他们还是在停机坪前下意识地排出了接受检阅的队形)在看到没有身穿甲胄,反而在肩膀上盘踞着一只牧羊犬的雄狮之后,他们之中有四个人发出了怒喝,三个人举起了他们的武器,而为首的骑士长,关(guain),他的脸孔由于极端的失望、被欺骗的愤怒而涨成了红色。 “伯兹!那个该死的臭虫竟敢再次欺骗我!”自称在卡利班被卢瑟大人晋升为骑士长的关额头青筋暴起,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视着雄狮与他的两名阿斯塔特护卫,还有他身后的凡人——雄狮卫队在上一次的事件之后拒绝再次离开自己的护卫目标半步,而莱昂同样认为自己对这些凡人应当负有一定的责任。 “骑士长伯兹并没有欺骗你们,”狮子踏前一步,“我很高兴在这里能看到你们每一个人,我的孩子们。” 这句话中蕴含的人性语气是如此的诚恳、欣慰与慈和,以至于对面甲胄残破的暗黑天使们开始变得有些许骚动不安。 正如佩图拉博所告知莱昂的,凯的突然发言极为有力地说服了他从前的同伴们放下彼此的疑虑与纠葛,重归于雄狮麾下,而药剂师兄弟对于洛霍克不摘下头盔的疑问也得到了很好的回答,至于牧羊犬本身…… “我已经告知我的兄弟们,我所感受到的一切,并让他们打消疑虑,殿下。”同在回音哨站的七人之列,古老的技术军士,身穿带有机械臂的锈红色动力甲的埃克托瑞尔如此解释,同时用他带有机械改造后的特殊金属音调的声音向雄狮致意,他的话语之中有着火星信徒特有的喜悦之情,“自从七百三十七年前,卡利班的毁灭之后,我从未如此喜悦,因为今日,欧姆弥赛亚的荣光与您一道护佑着我们。” 雄狮抿住嘴唇,他的胡须遮掩掉了一些微表情,他庄严地点点头,同时扫了自己明显小秘密开始变得过多的兄弟一眼。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现在的余裕的确比一开始更充足。”当牧羊犬开始口吐人言的时候,在场的许多暗黑天使老兵都显示出了细微各异的本能战斗反应,“你的子嗣真的是一窝一窝小土豆……越挖越多。”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快航向卡玛斯与扎布瑞尔汇合,他又给你带来一些你的子嗣,你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出现的老兵简直比一万年第一军团的所有战果多百倍不止。啊,对了,你随后不要忘记询问他有关于他此次旅行的细节。最后这次我会暂时接管你们的导航。” 莱昂皱着眉头还想要进一步询问显然智珠在握的兄弟,但狗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在这里问,让那些刚刚回归的子嗣们瞪大了眼睛。 雄狮身上的通讯器响起,来自卡玛斯的求救讯号被告知了在场所有的人。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传话者 泰拉荣光号的船长与船员在他们的这次旅途结束时便已确信,能有资格坐于帝皇尊贵的亲子肩膀上的生物果然是非凡而神圣的。 船员之中已经开始口口相传,这位黑白毛绒神秘贵客定是一位帝皇派来的救主,这条骄傲而美丽的生物一定在民众遐想中帝皇那富丽堂皇、神圣伟大的皇宫之中、王座之旁有他自己专属的一个金丝软垫。 最能让一切质疑平息的原因之一是这神奇的生物那于危险重重的黑暗星海之中有如天降的奇迹一般的导航能力。 当这只黑白花狗链上舰艇导航系统的第一个十秒(他甚至只靠外接设备而不是生体连接),他们疑虑重重的导航员还在尖叫抗议和诅咒说他们居然就这样让一个甚至不是人形的生物来担任万年来都由纯血导航员家族担当的重要职责,是在把全体人员尤其是尊贵的基因原体置于不可预测的险境,是一种不能够被原谅的堕落行径。 当然雄狮本人坚定的意志在落实让狗为他们导航这个行动的时候实际上起了主要的和可能是唯一的作用。 当第一個十秒过去,舰艇的引擎开始启动。 随行的机械神甫们用一种你很少会在欧姆弥赛亚信徒的身上看到的激烈情绪和听到的激动电音报告说,他们观测到引擎室与主沉思者的机魂从未像如此这般大悦过。 这艘旧船的运行状态开始变得突如其来地顺畅,就像有无形的手不容质疑又精准地一个个“解开”了曾经有过bug、打了结或是受过伤的代码与数据流,所有部位的系统都开始积极地自检并井然有序地开始向主要处理系统汇报,而许多前所未见的全新工作任务令人着迷地、流畅高效地被挨个分配下去,每个机魂、每个欧姆弥赛亚的信徒都被用极度简练优美的程序语言清晰完整地告知了自己要做什么,在什么情况出现之后该执行哪一步。 黑白色的奇迹毛绒使徒接管这艘轻型巡洋舰所有系统的第九十九个十秒之后,她的亚空间引擎已经运行到满功率最佳状态,盖勒立场完全张开。 泰拉荣光号如今每一个部件都融洽地运作在一起,每一颗螺丝钉都恢复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她就像一条古泰拉海洋中的海豚一样,优雅而灵巧地跃入了亚空间。 没有过多令人恶心的眩晕、没有让人想要尖叫的幻影、奇形怪状试图突破盖勒立场吃掉船上每个人的险恶生物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有幽深变换的讯息与能量形成的洋流依然有力地托举着巡洋舰,但汹涌狂暴的亚空间能量流似乎变成了可以轻而易举借力的浪头,虽然他们关闭了舷窗的可视窗口,但每个人都心有所明悟:他们正安全地乘着一股往目的地去的涌流高速前往目的地,危险的至高天旅行在黑白花狗的肉垫下被化为了可视的数据信息表格。 古技术军士埃克托瑞尔在他火星红色的动力甲中低声祈祷起来。 ———————— 泰拉荣光号在卡玛斯上空与同样接到求救讯号匆匆赶回的扎布瑞尔一行人汇合,毫无疑问,扎布瑞尔正如佩图拉博所预言的那样又为狮王寻回了三名堕天使老兵。 而当雄狮怀着沉重的心情俯瞰着卡玛斯那深绿的丛林被他那堕落子嗣袭击后连地层也被点燃的惨状时,他很自然地也会想到——卡利班。 卡利班,这颗承载过狮王生命中许多真正重要节点的星球在她最后的时刻,也是这样熊熊燃烧着迎接她的毁灭的吗? 在扫描了卡玛斯的地表之后,莱昂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落入混沌,但万眼战帮的领袖,曾为他子嗣的瑟拉法克斯,的确在这里的做法依旧一如军团在大远征时开展的行动,对一个混沌战帮来说完全是充满秩序与高效的:斩首重要城市与据点、处决所有领导者、在地面撒满燃料,最后点燃一切能点燃的,甚至还恰到好处地留下一些还能哭泣的受害者,好让随后到来的人目睹发生的事情之后还会受到目光的拷问、内心的自责、压力与自我怀疑。 “你的这个子嗣,嗯,有点东西,看来他在堕落的同时依旧没有丧失对某些统御与征服之道的深刻掌握。一般的混沌战帮小子可做不到他这个程度。他倒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但还不够。”盘踞在他后颈甲与肩甲之间的黑白花狗点评道,埃克托瑞尔于雄狮的首肯下,如饥似渴地吸收了这位自称为“凯铎莫”的传奇生物的教导之后,很快为他的基因之父将动力甲修缮一新,连他兄弟们那些有所损失的和一直无法得到更好的修补和替换的仿生义体与装备也连带沾光,技术军士的快乐与日俱增,连狮子都能明显感受得到。 “那又如何?你是想替他求情,将他收入你的麾下作战么?”雄狮的声音威严而阴沉,舰桥上的凡人技术军官们下意识缩起了脖子:一股危险幽林中猛兽盘踞着向外张望的感觉让人类的本能毛骨悚然。 “我麾下不需要他这种士兵,莱昂,”黑白花狗悠悠地说,“即使拉弥赞恩也不会需要的,而这个宇宙为我提供了一种更好地处理他这样人的方式:武装训练机仆。” 即使心情依旧沉重,莱昂也还是有感觉被安慰到,显然其他人也有些体会,至少扎布瑞尔在看到卡玛斯惨状后极度阴沉的脸色稍稍有所松动。 雄狮在自己兄弟的指引下登陆,当然无需佩图拉博指出,莱昂也能看出某些特意留言的痕迹:曾经守卫过此处的圣吉列斯后裔们的据点遗址红月堡被特意保留了下来。 当登陆舰落地时,雄狮欣慰地看到他目前仅有的二十一名子嗣们并没有因为数百上千年的分离、流浪遗忘他们的战斗条例,而有原体与传奇生物在场庇护他们的情况下,暗黑天使老兵们依然自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队列并保持了对周围环境应有的警戒:侦察、护卫、中坚、左右翼、断后和重武器小组,每个人都立刻自发适应地在雄狮的新组织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红月堡废墟的大门之前,雄狮遇到了一名专门为他而留下的传话者。 这让雄狮得以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万年后这个银河中那些原本并不能让他重视的存在已发展至能将一名阿斯塔特变成何等亵渎的模样。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每个亚瑟有每个亚瑟的梅林 来自审判庭的警告—— 这章有些嗯……色孽而且异端的文字,我建议任何抱着正常爱好进来预备阅读的读者都谨慎一些……或许可以拉到后面看跳过它-- 警告结束- 这个一身翠绿色动力甲的异端星际战士除了超乎寻常巨大的体形外,他的嗓音其实并不算难听,甚至可以说是富有韵律而像是吟唱诗句般的,但不知为何,总让雄狮感觉到一丝……违和,就仿佛他的头盔那坚硬的金属呼吸栅格却能让人感到有着柔软多汁的舌头在里面下流地舔舐一样。 这名异端自我介绍为“恶途守卫”们的指挥官,亦是瑟拉法克斯的指挥官。 “那是什么?”雄狮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自称为玛考戈的星际战士用贪婪而饥渴的目光从镜片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前来的雄狮与他的子嗣,那种永恒饥渴的视线令原体都感到稍许陌生的不适。 在玛考戈说话之前,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莱昂头部方向响起,“一群信奉我跟你说过的那四个家伙其中两个的阿斯塔特,万眼的主力成员之一,嗯,那基本上我也能猜到你那不孝子在侍奉何等样的存在了。” 翠绿甲胄的混沌星际战士带着羞愤的怒火和赐福余波带来的感觉僵直了一瞬间。 不是因为他看到狗在说话,而是因为那個他以为是某种宠物或者装饰品的东西,他听到它,发出了如此,黄钟大吕般的声音,每一次至高天的力量在其中回荡,每一位混沌大能,包括他所侍奉的那位,都在其中慷慨地投入了如许多的赐福,这赐福甚至多到只是一句普通话语蕴含的余波就让他浑身战栗着空白了片刻。 这个弱小的存在!不知是如何做到获得神明如此瞩目的,它或他甚至看起来毫无战斗力,不论是垂落的耳尖或是那身毫无防御力和威慑力可言的柔软毛皮……哦,等下,叛徒变形的鼻孔有力地抽动着。 混沌信徒愤怒而又嫉妒地看向狮王肩膀上的黑白犬科生物,“我是奉瑟拉法克斯大人的命令来告知你们如何找到他的……” “那就快点完成你的使命,然后在我子嗣手中获得你的终结。” “在那之前我有一个条件——我原本想要的是残缺的骑士,但我改变主意了……”玛考戈摘下了他的头盔。 狮王为他看到的对人类自己和他父亲杰作的亵渎画面发出了低低的咆哮。 星际战士的脸依稀还残留着一般人认知中人类面孔的大体模样,但又经历了毫无节制的切割、整形、添加与其他手术。 这最终造成得结果使得玛考戈现在有一对没有眼皮的、也没有眼白、只有盈盈睁大的黑色瞳孔的圆形眼睛,这使得他对刺激极其敏感,他的鼻孔与嘴巴都被生化手术改变至极其宽大厚重,就像他特化了那些器官要品尝他嗅到与闻到的一切东西中每一个能带来快感的分子似的,他的皮肤焕发出非人的光彩,与他的堕落形态相反的,他的肤质嫩得就像泛着水光的婴儿皮肤,骨骼则极致夸张地强调了颧骨与下巴,几乎变成了尖刺,他的耳朵则明显被改成了收音装置并直连入某些不该连入的神经。 因为令人难以启齿的是,当雄狮发出了怒吼,而佩图拉博对他们所看到的这个混沌星际战士嗤之以鼻的时候,所有人都分明看到这堕落的无耻贱种品味而享受着两位尊贵之人的声音,并因此而再次发抖僵直起来。 毁灭者与内环老兵发出了厌恶的唾骂。 等他结束之后,他那对黑黝黝像是人偶的玻璃黑眼珠般的眼睛毫不掩饰他看向狮王与他兄弟的饥渴与贪婪。 “来吧!”他说,“让你身边蒙受神恩的动物跳到我身上!让我被他殴打!凌辱!踩踏!让他对我为所欲为!帝皇的子嗣啊!这就是我的条件!” “他真是令人厌恶。p—凯铎莫,我们就不能别让他如愿以偿吗?” 佩图拉博冷笑起来。 “当然,莱昂,这不就是我在此的意义之一吗?” 狗抬起他的前爪。 玛考戈的长舌迫不及待地地舔着自己的利齿。 一阵火焰造成的焚风吹过,诸神不满地收走了他们早已获得的那一份。 在惊骇不解的嘶声尖啸中,他们静静地看着高大的混沌指挥官甲胄上翠绿的颜色与其他色彩和他的生命力一道开始消褪,直到他的头发、皮肤、甲胄与一切都变为灰色,最后只有那柄没有变灰但变得黯淡褪色的长柄斧乓地落在地上。 “那柄斧头依然附着混沌的力量,”佩图拉博阻止了暗黑天使们直接用手去触摸它的行为,他从自己的背包中摸出一块织物,丢给扎布瑞尔,后者小心翼翼地用它包住斧头的手柄再把它提起来,那块东西看起来好像是某种……羊毛织物?莱昂诡异地看了眼狗毛茸茸的身体。 佩图拉博甩了甩尾巴,“必须说,即使是文雅的杀戮依然能令我心情变得舒畅。” “这种话在帝国的公开场合是不合适的,你应当注意你的言辞,我的……参谋长。”最新加入队伍的三位暗黑天使:加拉德、兰斯洛尔、柏维丹闻言都再次睁大了他们的双眼,或许这个称呼让他们想起了狮王曾有过的另一位亲密顾问。 “或许吧,但我又不是一位帝皇的子嗣需要端着身份,不是吗?然后我们该去赛卜(sable)世界找伱那个对你有大计划的子嗣了。走吧,莱昂,我们对如何突入据点和突入之后的事情必须做出更多规划,因为这次这个玛考戈没能回去,肯定会被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我们要趁你那个不孝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快一点动手。” ———————— “正确而有效的指引是很重要的,在如今这个银河中更尤其宝贵,p-凯铎莫。”雄狮站在子嗣之前回答他的兄弟,“缺乏指引会带来多少误会与悲剧我已经见得够多了,因此我虽然不会诉诸于华丽辞藻,但我的感激之情并不会因此削减半分——” 黑白花狗打断了狮王的话语,这让一旁的洛霍克握紧了他忠实的等离子,而扎布瑞尔则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胆敢在雄狮面前如此失礼和随意的生物。“很高兴你还是最终承认了我帮助的价值,但如果你能同意把你的军团权限向我更进一步开放的话,我确实会认为你的感激更富有说服力,莱昂。” 最终的战术决定之后,经由佩图拉博的指引,现在雄狮与他的子嗣们乘坐的统御定和号(paxfortitudinis)已经顺利而尽量低调地抵达了赛卜星系的曼德维尔点,而现在,是作战开始前最后的讨价还价时间。 最终,在雄狮开始前,佩图拉博争取到了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获得过的对第一军的更多指挥权限。 “这就很好嘛,让我们快点儿去解决你这位子嗣吧,这回你有你的梅林了,莱昂。” ———— ———— ———— 图文无关 但是我就是想插入一下给大家看看! @拟态杯比老师画得很有趣,已获授权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如此之大的变化 “其实光是我们乘坐的这艘飞船名字也非常有趣,考虑到她的船长是一位名字也很有趣的可敬女士,就更令人会心一笑了。” 佩图拉博跳下他兄弟的肩膀,在统御定和号的舰桥上悠闲地散步和嗅探,而已经与这艘轻型巡洋舰融为一体的舰长莫特雷特上校看起来有些异乎寻常的紧张——即使是雄狮的判断力也完全无法肯定,这位勇敢坚毅的军官是否在担心这只狗会在她无法移动的羊水舱外做出一些带有持久不雅气味的举动。 “是吗,凯铎莫,我不考虑这些细节的神秘隐喻与宗教式的暗号与符号,我只考虑如何取得胜利与我们敌人的毁灭。” “嗯哼,虽然一切变化大都按好的方向初露端倪,但听到你嘴里开始说出‘我不考虑神秘隐喻与宗教符号学’这种话真的还是感觉怪怪的……在我到来之前你可不会这么自信,虽然也没差,”狗立刻又在狮子展现他的情绪之前压下他的话头,“你练习得如何了?你的幽林漫步。” “有我忠实子嗣扎布瑞尔的陪伴练习,我感觉还不错,应当可以按原定计划进行。但这只能保证斩首行动那部分,可管不了那邪恶亵渎的混沌仪式造物与赛卜外围轨道上庞大的异端舰队。因此,你所答应我的那些盟友已经赶到何处了?” “噢,莱昂,我都能在这个通讯都走不出星系半光年的见鬼暗面给你找到一些正经的忠诚阿斯塔特和他们的舰队作为支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他们那些力量过于弱小的导航者已经尽力了,我给他们的指引星图也已经是最快最详细的,你这里既没有功率足够的发射器,而且就算有,我们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在这里像个灯塔一样发射信号。” “我的不满在于伱为什么之前不说你有这样的助力?我手中若有这样一支军队和舰队可供调度,我在卡玛斯上空就能设伏直接袭击结果了他们,而不是在一切发生之后满怀遗憾前来此地面对我堕落的子嗣。” “嗯……有些流程还是要应付走一下对大家都更好,其实也因为这个助力他们之前可能并不存在这里,我不能凭空给你变出他们来。” “什么?”雄狮锐利的眼神审慎地注视着他的毛绒混沌兄弟,“你不会是想拿些涂了漆的混沌属下来糊弄我吧,p—凯铎莫,如果是这样,我发誓一会儿的突袭中我绝不能保证我与我子嗣的剑锋和子弹是能分辨敌我的。” “不,他们绝对是忠诚的,相信我吧我的兄弟,这个你第一眼看到他们就能分辨出来。”边牧原体回答道,“倒是你可能对他们不太熟悉,你的子嗣们都已经被告知对方的涂装与身份辨识特征了吗?” “是的,——凯铎莫,实际上我也完全不熟悉,这很不应该,我所知的二十個军团序列中从来没有过这种军团涂装与徽记的记录,但你又说这个战团的原身就是一个初创团——说实话我还是觉得基里曼这种拆分其他人军团的行为结合其他迹象,嗯——”雄狮皱着眉头看了眼视网膜上投射出的讯息,“——钢铁之心战团?” 狮子眯起眼打量那个被描绘出的徽记:它看起来像一颗被火焰炙烤又在往下滴落融化钢水的金属心脏,被一只看起来像狼爪的手放在掌心,一顶小小的荆棘冠环绕在心脏上方。 “嗯嗯……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是你绝对可以相信他们,就像你可以相信我一样。”狗含含糊糊地保证到,“但让我们先把眼前的这场闹剧结束,否则你的‘灵魂’便始终处于一个摇摆不定的威胁之中,威胁再小也是威胁,我不希望我们回头还需要来处理变大的威胁。” “我在大叛乱时期相信过你花言巧语的后果我可没有忘记,只是如今没有追究它的需要,”雄狮本能地警告他这愈发自信的兄弟,“——凯铎莫,你就不能改个自称吗?比如类似皮或者帕开头的?” “一位基因原体总是不记得改口是一种早期老年脑部症状的表现,莱昂。” “我有的时候甚至开始觉得,从前的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毕竟你那时候不会这样同人讲话。” 雄狮召集了他目前所有在身边的子嗣,向莫特雷特上校发出了朝轨道上的亵渎仪式建筑射击后撤退的命令,最后看了竖着尾巴的牧羊犬一眼,接着他闭上眼睛,开始观想那片充满雾气的森林,这一次,莱昂把他的兄弟与全副武装的子嗣们也紧紧携在身边。 —————— 赛卜世界的恒星早已是一颗濒死的红巨星,但星星们的濒死尺度与短生种们完全不同,这意味着在恒星完全死去之前,这个世界还有数百万年的光与热可供它沐浴其中,让它变成了一颗温暖而富足的星球,曾经。 而恒星光芒下被亵渎的宫殿深处,雄狮正在法阵中央的锁链缠身里痛苦地喘息,这些瑟拉法克斯特意为他设下的陷阱锁链令他厌恶又无法反抗,一整颗星球的人民的血液中的铁被提取用来制造束缚雄狮的锁链,是的,赛卜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存在了,而他们的骨骸中提取出的钙被造成了他们在轨道上看到的那个巨大八角形仪式悬浮巨物建筑。 “我相信您挣脱普通的铁链只需振臂一挥,殿下。”瑟拉法克斯站在法阵外,带着一股狂喜与他久违的基因之父交谈,“但就像帝皇制作出了如您等一般伟大的基因原体,其在银河中的基础也不过是肌肉、血液与骨骼,重要的不是材料,而是制造过程与加入的东西,不是吗?” 这名前暗黑天使的面目上如今有一半都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巫师却没有表示出任何被灼烧的痛苦,暗黑天使们的爆弹枪、链锯剑与其他武器的开火声音在大厅远处回响,夹杂着野兽人的嘶吼与混沌星际战士爆弹的声音——由于突如其来的提前奇袭,阻碍他们行动的部署阻碍变少了许多,但狮王依然决定单身突入追击他那个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并心甘情愿让腐化入骨的子嗣。 “和一个将整个星球的人作为祭品的人这样讲话会显得我太过温和文雅了。”一股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剧痛让莱昂一字一顿吃力地回答,仿佛有人要将他的头骨沿着脊椎生生从他皮肉之中扯出来,他忍着剧痛体会着这种深入灵魂和骨髓的拉扯来源方向,果然,佩图拉博这次没有骗他,是那面银镜——瑟拉法克斯悬挂在法阵后王座上方的巨大银镜,那确实是一件邪神的重要器物,也是关键。 随后他又记起了佩图拉博告诉他的那些接下来所有会发生的事情的指引,有关瑟拉法克斯想要夺取狮王的灵魂以让他【进入皇宫,复活帝皇】的混沌愿景与一名子嗣的自愿牺牲与更多的子嗣的鲜血。 或许我确实是老了,他如许想,以至于我竟违背原则而软弱地选择了接受我兄弟的帮助,居然只是因为已经不想看到更多信任我的子嗣由于我要选择胜·利而白白死·在·我·面·前。 “来吧……”雄狮咬紧牙关,“希望这次事情能够……” “您说什么呢?殿下?”巫师握着艾达灵族头骨镶嵌的法杖,凑近了自己的基因之父,“贝拉,把他的头盔摘下来。” 尽管莱昂·艾尔庄森非常不情愿地挣扎着,但那些混沌锁链强迫他跪在原地,没能阻止他的翼盔随着喀哒轻响被解除了锁扣。 两名在场的万眼战帮成员,前暗黑天使,不管他们是被雄狮如此衰老的面容还是他嘴边对着叛徒们露出的笑容惊到了一瞬间,他们都没有机会了。 雄狮已经听见那熟悉的爪子敲打在地面上的嚓嚓声音响起。 那面高悬的、光华熠熠的银镜表面的银色如受惊了一般熔化成水银之蛇、银蛇闪电般向着瑟拉法克斯身上依去,就在那一瞬间展露了它早已决定而未实施的侵染与占有。 巫师通身的阴影都变得繁复流转如无数的咒文,原本只在他半张脸上保持燃烧的火焰跃动着欣喜迎接了这邪魔的水银的媾和,代表命运奥秘的魔火瞬间燃过他的整个头颅,他原本的法袍与动力甲上瞬间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翅膀、华丽的蓝紫色羽毛、他的手变成了银色的利爪、亵渎的知识与宇宙的奥秘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的声音凄厉嘶哑不似人声,“这是谁?!你是什么?!狮子怎可能、怎可以接受这般的力量?!变化!变化!如此之多的变化!如此之大的变化!我看不清前路!” 这头由巫师瑟拉法克斯变化而来的奸奇大魔双翼完全展开,试图将外面要冲进来救援狮子的老兵们每个人的灵魂都捕捉并映射在其上,他差点就成功了,如果不是某种庞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撕下了他的翅膀让他坠落在地的话。 恶魔掉在法阵边尖叫着,他背上两处巨大的伤口让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而一旁被他变化惊呆的他曾经最终忠实的那名属下,那名前暗黑天使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瑟拉法克斯变成的恶魔与自己的基因之父和兄弟们,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叫,挥舞着炎刃冲向——恶魔,炎刃刺穿了恶魔,恶魔的银爪也刺穿了他。 走进来的狗看到这一幕显然心情不差,他的尾巴摇晃着,转向已经立刻挣脱锁链站起来,拿回武器并聚拢了冲进来的警惕子嗣们的狮王。 “接下来是留给你们的审判时间。我要去引导轨道上的支援者们了。” 佩图拉博说着,走出了大厅,门在他背后缓缓合拢。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钢铁之心 在赛卜轨道上由黑暗星语者、黑暗使徒与首席猛禽带领的万眼混沌舰队显然训练有素,而且比一般的行星防御舰队要强大得多,这使得他们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在第一轮光矛朝地面发射之前,来自外围星空不断出现的新威胁让他们不得不立刻调转炮口,重新调整引擎。 虽然这些舰队的领导者之中有些的确不能算完全的人类,但一个合格舰队该有的职位和人选他们都有,瑟拉法克斯至少在今天之前的确如佩图拉博所说的那样,“暂时保留了他一部分脑子的同时还保留了他曾被教导的战争与统御之道。” “当然,我们不能保证他之前想对你做的那种夺取部分灵魂保留一部分的做法是否也是从中得到的启发。”牧羊犬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语调摇晃着他下垂的尾巴说道。 而雄狮肩负着自己的毛绒兄弟,把自己的一只手搭在忠义的剑柄上,静静地看着他的子嗣们开始用喷火器烧掉这一整片亵渎的区域——连带已经死透的、他堕入黑暗与悔之晚矣的两个儿子的任何残骸与尸体一道。 “贝拉……他那个模样和最后的行为,他应该并未最终堕落,而最终我还是让一个子嗣死在我面前,由我亲自动手。”狮子轻轻叹息,在那一秒钟内几乎是显示出一個凡俗老人般的悲痛,这让守卫在他身旁的子嗣露出不忍之色,扎布瑞尔甚至走上前试图用他无言的动作安慰自己的基因之父。 “他已经被瑟拉法克斯转化的奸奇大魔刺穿了,并且你也应该知道,他最后想向你求取的是什么,你给了他你的宽恕与你的审判,由你亲手执行。他死去的时候身边甚至有他的基因原体、有他从前战友的见证,这还不够好的话,我很难想出有什么对一个叛徒的协助者更好的结局了。”佩图拉博冷酷地点评道,“并且我很肯定这个结果比那些被你身穿绿甲的子嗣抓到的真正倒霉鬼强上太多了,比起那个家伙尤甚。” 头顶过于明显的动静让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晨昏交界中的明亮橙色与深沉宝蓝天空。 星球外的天幕上不断划过一道道细而明亮的炽热光线,轨道上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被击碎了,隆隆的延迟声响穿透已经空无一人的世界的天际线,突入大气层的热量点燃了坠落的骸骨与战舰碎片,它们挨个在空中如流星般炸开,发出巨大的音爆,为这个已经没有居民的世界点燃文明最后谢幕的烟花演出。 狮子也只是允许自己的情绪恰当地表露了那么一秒钟,下一秒那个如今睿智、凶猛更懂得妥协且思考已抹去浮躁的雄狮又回来了。 “来援者们的海战开始得很及时,我注意到他们第一时间朝那个用所有星球居民的骨头做成的巨大在轨物体开火了。” “是的。”佩图拉博也抬起头看着天空,莱昂的儿子们训练有素,完全不用多余的吩咐,第一军的战士们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战场巡逻搜检与打扫补枪工作,时不时就有一声或多声爆弹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 “这样他们在现身的时候立刻就能吸引到最多的异端舰艇火力,而不会冒着让我们在这里硬吃光矛的风险。” 莱昂·艾尔庄森戴上他的翼盔,头盔立刻将各种新的数据信息投射到他的视觉区域中。 即使最终没有同意加载佩图拉博的新算法,但重新做的交互界面与分类设计比原本的更加易于阅读和处理——不管如何疑虑,但是莱昂完全不能否认的是佩图拉博在让任何装备臻至完美方面的超凡嗅觉与品位,艺术与数据的结合被运用于每个日常中,使得美感与便捷实用能达到完美的平衡。 从前他怎会从未发现这位不受绝大多数人重视的兄弟在这方面拥有如此的本领与才华? 或许有些东西只有雪中送炭方显可贵,而在锦上添花的时刻人们总是有更多的余裕去挑挑拣拣选择外表更漂亮体面的。 身着火星红色动力甲的埃克托瑞尔现在每天走路都大步带风,此外船上的技术神甫们有事没事现在都爱聚集在分给他的工作区,只为了听和记录“凯铎莫”阁下教导技术军士维修与改装动力甲和其他装置时说出的只言片语。 雄狮又通过头盔传输来的数据信息远距离评估了一会儿头上的海战情况,同时让自己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以便准备在需要的时候再次使用他的幽林漫步能力——带着他的兄弟与子嗣尽快离开这个已经开始变得逐渐危险的地表。“必须说,他们这场海战打得相当不错,我看到的战果表明了凶猛果决的进攻与彻底的撕碎敌人,但总觉得他们的战斗行为中憋着一股气?” “那是因为我告诉他们,这里地面上的主要敌人们已经由雄狮带领的队伍来对付了,让他们优先解决了头顶的麻烦再来接我们并谒见伱,所以他们大概对好不容易的到了地方却不能对最强的敌人进行降下作战稍许感到有一些些不爽。啊,不过看来他们的指挥官还是有点心急了。”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团巨大的金红色火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爆雷般的响动与目的明确的方向从天而降——一个空降仓正在快速突入赛卜的星球大气层——雄狮凭借他绝佳的目力认出这是应该是款式古老的军团恐惧爪——上面的涂装颜色被烧蚀得不甚清晰,但似乎是某种正常的颜色。 “这是他们的军团风格?就这么着急前来谒见吗?等结束之后派出风暴鸟下来其实更妥当与合乎礼节。” “我认为应当不是,他们经常这样是为了……嗯……我猜应该是认为海战大局已定,他们的指挥官想先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可以拿来热热身。” 这话里带有的奇怪意味令雄狮微微皱起眉头,而黑白花狗饶有兴味地观察着空降仓的方向,带着一股微微的新鲜感。 当空降仓内的战士们终于出现在莱昂与警惕的暗黑天使们面前的时候,雄狮又一次发出了低吼,他们动力甲配色的方式让他想起了一个他曾认识的军团。 为首的指挥官身着钢蓝甲胄,只有肩甲涂成了银色,巨大的链锯动力斧挂在他腰间,他以完全符合帝国军团礼节的方式向帝皇荣耀的子嗣们深深行礼。 “钢铁之心战团第一连连长卡恩,向您们致敬,第一军之主与……凯铎莫尊者。” (本章完) 新年快乐!以及吃年夜饭请个假嗷 虽然昨天章节末尾讲过了还是发个单章说一下请假的事情 哇其实我已经为我每一个角色的落点都初步构思了一篇故事(然后发现它们每一个都会非常有趣这让我真的每个都很想写(但是我完全来不及写,有脑波输入装置就好了)),总之因为落到各个时间点的大家都开始富有成效地()挖帝国的墙角,挖四小贩的墙角,挖gw的墙角,最后在现在时间点上会看到开始发生变化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觉醒本质的佩狗基本能从数据变动上推算何事有变,但大裂隙造成的时空波的撕裂让每個人的接收讯息并不是实时更新的,就会造成时间差上很有趣的体验。 正如拉弥赞恩一开始的愿望一样时间线发生大变动了,不过是相当任性的变动呢(笑),毕竟愿望的ceo执行者是混沌恶魔王子·黑白毛绒暴君·要世界围着他转但是也会缝缝补补的·佩图拉博嘛! 就是这样,总之,在这里 祝!书友全家幸福快乐,身体健康,必须发财($_$) 初一祝!您植入第二心脏 初二祝!您骨骼强化,肌肉强化 初三祝!您重造血器官 初四祝!您植入拉瑞曼器官 初五祝!您植入神经结 初六祝!您植入预置胃和基因侦测神经 初七祝!您植入多肺(第三肺) 初八祝!您取得视觉控制器官和莱曼之耳,耳聪目明 初九祝!您植入sus-an脑膜 初十祝!您植入色素控制球 十一祝!您植入卵石肾脏 十二祝!您植入味觉监测神经与硫酸唾沫,吃嘛嘛香 十三祝!您汗腺改进 十四祝!您植入基因种子,黑色甲壳 元宵祝!您穿上动力甲,成为光荣的星际战士 祝大家龙年健康且快乐,快乐且健康! 祝大家除夕快乐,身体健康,必须发财($_$) 初一祝您生体转化 初二祝您打败古圣 初三祝您击碎星神 初四祝您躺下睡觉 初二百四十七亿二千五百万祝您睡醒起床! 第三十九章 更多的新讯息 “卡恩。”莱昂·艾尔庄森,作为曾经的第一军之主——当然现在也会是,在他所知的历史中并非对这个名字毫无所闻,结合来者的动力甲涂装,雄狮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在一万年来首次开始嗡嗡作响,比他得知他的养父、他的导师、他的……背叛的那一次尤甚。虚幻的雾气开始飘渺而稀薄地浮现在残破的战场周围,“卡·恩·?” “对啊,卡恩。”黑白花狗适时地接过话头,“咳,我为你介绍一下,莱昂。卡恩连长同时也是钢铁之心战团长的冠军——钢铁之心正是第十二军团现在的名字——(狗非常用力地踩了踩自己大哥的肩膀让他现在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知道你能弄明白诸多隐喻与典故,所以你不妨看看他的身上有多少……嗯……荣光的见证与勇气的勋章。” 其实不用他提醒,雄狮与他的子嗣们也可以看到这位连长兼冠军甲胄上每一处可供辨认的细节符号:这位强壮战士身上的功勋记号多到他的肩甲、胸甲和整条右臂都已经被新旧涂画的击杀标记覆盖。 它们形形色色,密密麻麻,雄狮的目力所及能看到就包括对堕落骑士与侍从的击杀、两座泰坦的击杀、某种莱昂不认识的奇怪大型机械击杀符号;对艾达灵族战士与法师的击杀、对莱昂所知的某种活体金属异形的累累战果、对欧克兽人重装老大和小子的无情终结、对某种他不认识的昆虫形状的生物的狂暴毁灭、给混沌终结者与无畏、地狱兽的致命一击的符号、各种载具在他面前覆灭,当然,还有对莱昂所知的亚空间内那些最强大的黑暗混沌之力追随者的各种击杀标识。 而冠军战士本人则在原地平静地接受了来自原体与表亲们怀疑、审视甚至是警戒的目光洗礼。 依然是黑白花狗先开了口,“卡恩连长,由于第一军之主刚刚从他的沉眠中醒来,我想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更多的新讯息。” “请不必担忧,凯铎莫尊者,”对面的战士摘下了他的头盔,头盔下是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容,战斗的伤疤遍布他的头颅,他没有打服役钉,但有八个服役钉的余痕横过他的眉毛上方,莱昂发现,即使是自己的观察都无法一时穿透他目光中投射出的对某种东西的忧虑与更深沉的坚定。“我对这种情形已经很熟悉了。” 卡恩再次向狮王致敬,“请您不必担心,尊贵的第一军之主,我的舰队已经获得了赛卜的轨道控制权,再过一会儿我们的风暴鸟就将降落,我先行一步正是为了尽快让您了解这一切。” “我通过通讯已经了解了,你们打得……不错。”暗黑天使堆里似乎有人发出了动力甲碰撞声。 “感谢您的夸赞,大人。”冠军战士回答,“但我深知此刻您最需要的仍是面对面的交谈与确认。” 狮王没有接话,但这或许也是一种默认,能受到如此的欢迎与尽快的援助确实会令他心情更好。 卡恩非常沉静,而且有着强大的决断力和自控能力,雄狮第一时间做出了判定,与他所知的传闻不同,面前的卡恩有着在任何阿斯塔特身上都极其少见的阅历与长者感,显示他似乎带领他的战士们战斗过极为漫长的岁月,这甚至让他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像如今的狮王。 同时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卡恩的外表看起来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星际战士都要年长,虽然蓬勃的活力与一往无前的精神依旧涌动在他的眼睛和四肢中,但钢铁之心冠军的鬓角发根已全然变成了银白色,而一般只有年老凡人会生出的皱纹也悄然而全面地爬上了他的脸庞。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休整一番,”佩图拉博建议道,黑白花狗看向卡恩,后者点了点头,“三艘风暴鸟将在10分后抵达,运送诸位去任何想去的船只。我们的焚灭者小队会负责将这里再次用喷火器焚烧一遍,轨道上的那座仪式造物将被推入大气层烧尽。” 雄狮深深看了眼自己的毛绒兄弟,“你最好一会儿对我有更好的解释。” 狗歪起头,“嗯……我也这么认为。” ———————— 在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上空的铁血号与改造中的轨道平台上,今天的人造流明依旧被调整为午后明媚的日光,即使短缺的粮食还未运到,凡人们的肚皮也只有热水与一点可怜的淀粉粥来抚慰,但有了允诺的粮食输送希望与眼前温暖的阳光,依然使得能来上面工作的人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 “我还是喜欢在这儿工作。”有个正在扛着大量机械零件包的奴工在交接的时候悄悄对他的同伴说,他们的身体都被强化改造过,以便能让人类的躯体负担得起超过体重数倍的重量,“至少这里人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空气非常好,我的鼻子不出血了,嗓子很舒服,这些光让我身上暖洋洋的,那些高大的钢铁天使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我也感到很安全。” 他的同伴,那是個强壮的女人,两只手都被改成了检测与盖戳设备,以及粗大简陋的相关线缆,两只眼睛则被安上了生化计数器,“谁不是呢?”她耸了耸肩,“我可是用两天口粮交换到工作机会的,虽然饿着肚子确实难受,但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铁环机器人巡逻队沉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中转大厅另一头传来,奴工们低下头,恢复了安静,继续勤勤恳恳地干着他们份额内的工作。 玛格纳·多恩扫了眼今天的工作进度,发现奴工们完成得不错,于是他点了点头,让这队巡逻的机器人继续往前走。 奴工们自以为隐蔽的窃窃私语对玛格纳来说没有任何隐私性,但他就如何处理凡人管理上的这件事分别请教了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之后,他决定主要还是采用拉弥赞恩教给他的做法:在效率允许的范围内让他们进行一些小小的交流活动,对此只需进行监控即可,一旦发现腐化的苗头就坚决予以掐灭,这件工作其实还挺有趣的,玛格纳·多恩会承认自己其实一直在饶有兴味地等着某几个在边缘摇摇欲坠的人犯错。 新生的多恩在被唤醒之后就很喜欢把自己的一部分思维成天放在战团长办公室里泡着,顺便给他们干点小活。 拉弥赞恩的身上有一种让他非常喜欢的奇异吸引力,尽管他的毛绒黑白教师经常在他们铁血号数据库深处的课堂上,以思维形态进行交流与授课之余对他抱怨说,这个人“根本没有发挥出我躯体的力量与恐怖的千分之一!极大的浪费!前所未有的懒惰!”以及“他本该杀进泰拉!烧了皇宫!把玉米全做成爆米花!把骨头架子踢去钓鱼!让钢铁勇士再度伟大!”之类奇奇怪怪的话,嗯,不过通常玛格纳会用一种很乖巧的声音和姿态哄好他的教师。 他的黑白毛绒教师特别喜欢听他用他最原始的、本体的声音对他说些好话,而且不许他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真是奇怪的爱好,但是玛格纳·多恩觉得这无伤大雅,佩图拉博不哄好的话会突然大怒着打翻咖啡、咬烂靠垫、抓坏垂帘、推翻绿植……让多恩打扫办公室卫生的工作量增加三倍不止,比起这个,说几句话让他高兴一下又怎么了呢? 这时候他的一部分思维触须在传感器阵列的远端收到了新的数据信息流刺激:有一支舰队来到了贝拉卡恩星系外的曼德维尔点。 (本章完) 第四十章 这事情过于离谱了 在收到星系边缘曼德维尔点上不断跃出的这支舰队所属先导舰艇发出的试探性联络呼叫之后,年轻的玛格纳·玛特·多恩允许自己的思维驻足于他的一个铁环机器人湿件中思考了一小会儿,这对于一个如他这般,拥有十分之一微秒内就能以数以万兆级计算过程浮点单位来做验证推算的存在来说,是极为罕见的超长时间思考,可见这个舰队客人们所表现出的特殊程度。 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尽量绕开某个监控狂魔的重点区域,尽可能地调用自己权限内的最大算力与数据库检索能力,在整個铁血号和整个铸造星球的沉思者中掀起一场“头脑风暴”,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是很放心的结果。 年轻的多恩就像个刚刚被委以重任,踌躇满志地开始没多久就发现遇到了一个从未遇到过的难题的孩子,在那里迷茫而有些纠结地徘徊了数个微秒。 不过他最后还是很快根据所找到的信息做出了决定,他先将检索到的数据告知了由于舰载数据缺失和出现无法对应的情况而有些焦急的沃特舰长,让他给那支舰队的联络官们一个“原地等待入港引导通知”的讯号稳住对方,随后他把自己的主思维集中起来,投射到战团长办公室内的那台铁环机兵上。 佩图拉博卷着蓬松的大尾巴,正坐在他惯坐的沙发王座上,看起来有一点点出神,玛格纳知道,这是由于他的黑白毛绒教师可能正位于某个伟大旅途的回返瞬间,而牧羊犬原体一旁坐着的拉弥赞恩看似很悠闲地在文件山中摸鱼,但一杯接着一杯、以从前速度三至四倍被消耗完的热雷卡咖啡一定程度上暴露了他并非完全在做一条摆烂咸鱼的事实。 机兵电子眼的闪烁让拉弥赞恩注意到了玛格纳·多恩想要交流的愿望,在上一次谈话之后,在拉弥赞恩的强烈要求之下,好歹现在他们能从文字上交流而不是靠灯光闪烁来猜玛格纳想说什么了。而玛格纳的语音对话模式应该只有佩图拉博自己能听到,告诉凡人的理由是“为了不造成更多未来不好收尾的问题”。 拉弥赞恩眨了眨眼,logos为原体动力甲的主人在视网膜投影上打开了一块用于视觉输入交流的区域,随后他的眼前的空白区域边缘便跳出了几行讯息,大意是对第一批接收到他们发射阵列讯号并赶到这里来的舰队的交流情况、规模、龙骨代码、火力计算等等的评估。 “你真是太能干了,玛格纳!”听到这话,机兵的机械眼中回闪着愉快的绿光。 “不知道为什么佩图拉博宝贝要把你藏那么久,如果你能够早点来帮我,我们现在说不定连卡利西斯星区的两个重要港口都能拿下一个了……唔姆姆……我看看……噢,是个大活儿啊,嘶,我们这里的人手能保证安全地接待住他们吗?这居然是一支舰艇数量相当庞大星际战士海军舰队?唔姆,好家伙,按照跃出顺序,第一艘是星际战士战斗驳船,龙骨代码识别为‘谢比克绿洲号’,真是少见,在这个时代还有人会用这种名字来命名一艘战斗驳船?伴随的主力舰还有两艘星际战士巡洋舰,‘金角湾号’和“迪奥多西号”,呃,这两个名字凑在一块出现,还是舰艇名,怎么感觉有点不是很吉利……随后这些,我看看,呃,都只是些型号很杂乱的改装货船、商船和宪章船?奇怪,他们既然是星际战士舰队,怎么会携带着这么多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民用船只?” “等下?!”庞然的半神之躯拥有者霍然坐直了身体,“最后一艘跃出曼德维尔点正在确认对方身份的是……荣光女王级?!荣光女王?!你确定吗玛格纳?!” 机兵的灯光立即给出了确认的绿色答复。 “马库拉格之耀?!不可能啊,但是这个时间点上,”拉弥赞恩飞快地开始使用自己的回忆与logos的数据库进行比对,“按照线性的这个时间来说,除了我们的天……铁血号,现在还会出现在物理银河中的荣光女王级有可能的只有第一军……暗黑天使的不屈真理号、黑色圣堂的永恒远征号、极限战士的马库拉格之耀不消说、还有交给复仇女神战团的那艘,应该被改名为同态复仇号了?其他还在荣光女王的可能没法像我们一样跑出来……” 第四原体的身体一想到这四艘可能的荣光女王级战列舰所代表的背后的军事力量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马库拉格之耀的话,竟是其中看来最好的选择了,那么玛格纳,现在亚空间跃迁余波干扰是否已经排除?能确认我们的访客是哪一艘荣光女王了吗?” 铁环机兵的机械眼闪烁不定起来,玛格纳·多恩用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来复核这艘旗舰的识别代码,或者说,拉弥赞恩觉得这个年轻的多恩在犹豫和徘徊,可能还在不断尝试复核与排除错误。 最终,玛格纳·玛特·多恩用一种不是很迅捷的词汇列出速度把几行讯息传递给了在场的两位相关人士。 “……呃……我觉得,这事情是不是过于离谱了,我是说,真的过于离谱了!!!” 已经完全回过神的佩图拉博歪了歪头,除了竖起他的黑色毛绒耳朵,第四原体并没有打断其他两个人的思考或者插话解释的意思,但这位毛绒恶魔大君的眼睛里现在显然涌动着一种非常愉悦的光芒,而他面前的某个屏幕上有些数字正在飞快增长,只是被黑白花狗高速敲打输入设备的技巧平衡在某根范围线之中。 拉弥赞恩深深地皱起眉头看着那几行讯息的内容,并把它大声念了出来,铁环多恩的机械义眼在一旁闪烁着红红黄黄极为不确定的不安光芒。 “身份代码、龙骨代码在本舰数据库内无寻获,龙骨代码最相近代码为:战犬军团‘坚毅决心号’或吞世者军团,‘征服者号’;以贝拉卡恩主沉思者交易数据库内的代码比对,均将其识别为:第十二军团、前战犬军团旗舰,钢铁之心战团现役旗舰,荣光女王级战列舰‘沙漠方舟号’,隶属于尊贵的第十二基因原体,努凯里亚征服王与博特之心,银钢的雷霆与生命的雨露——铁心仁慈者——安格隆?!” 听到这里,佩图拉博在旁边终于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畅快大笑的、连绵不断的声音。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当你的狗开始嫉妒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不是,不是,不是?!”拉弥赞恩霍地起身,在战团长办公室内激动到手舞足蹈地团团转,“不是?!这个?!安格隆?!是我知道的那个安格隆吗?!” 狗调整了他的电子发声器,清了清嗓子。 “是也不是。但是确实是第十二基因原体——你是否能坐下来好好处理后续的事项而不要这么激动?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 “我坐不下来!我不能不激动!我说!任谁跑来这里发现红沙之主身上的头衔全变了,他的军团也变了个名字而且现在是忠!诚!派!谁都会像我一样激动地站起来走来走去吧!” 佩图拉博微恼地低吼起来,“我不喜欢你用忠诚派这种说法!你就说他还在替那具自以为什么都会其实什么都不会的干尸卖命就得了!” “行,行,干尸就干尸……唉呀!那可是安格隆!听起来是还有理智的安格隆!”第四原体的身体兴奋地搓着他的双手,嘴角的翘起弧度压都压不下去。“任谁发现这么一个大惊喜都不能平静!” “能在接收这件事之后迅速平静下来的人有很多,可惜看来不包括你……那你是想听我现在给你紧急说明还是等你激动完了?”佩图拉博不是很高兴地看了眼数据,“他们很着急想要入港休整哦?也就是说……” “对了!”拉弥赞恩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扑到铁环多恩面前,“玛格纳,你记得领航前给他们留出足够好的泊位,就在铁血号旁边,以表示我们的热情好客……” 玛格纳·多恩的金属机器人脑门上已经开始出现冷凝水形成的液滴,而佩图拉博在他的沙发王座上极度不满地大声咳嗽,最终他毛茸茸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伱别忘了你自己现在是在一個如何伟大、邪恶、能令银河颤抖的躯体中!你还是想想要如何与安格隆见面吧!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基因原体,我的兄弟,也是那胆大包天的老干尸最伟大的寻思作品之一!你能明白对这个银河来说一位基因原体代表了什么吗?” 被提醒了这一点的某位图书管理员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呆立当场,铁血号上与周围执勤的阿斯塔特们都是心头一凉。 “不是……那佩图拉博,请告诉我,你其实是一位细心胆大、临危受命、潜伏进混沌的帝国基因原体,对吗?”第四原体的身体抱着一丝丝希冀问道。 “我是一位即使对最关心我的人也算得上是混蛋的、冷酷无情的混沌恶魔大君、我会狠狠往死里揍我的某些兄弟,邪恶而令人发指地把我的兄弟的身体做成我旗舰的一部分,并且大声嘲笑和唾骂另一些,希望我不喜欢的人都可以老老实实地去死,经常会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超级大坏蛋钢铁勇士基因原体佩图拉博,和那个腐朽、病态、臃肿的帝国没有从属或者类似的关系——我认为这样听起来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呃啊——佩佩,不要这样说!我们对安格隆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了吗?”拉弥赞恩生动的惊恐表情很好地取悦了恶魔大君,当然随之而来的安抚式全身按摩毛绒spa会让您的宠物狗身心更为舒畅。 “另外你说的潜伏那码事儿不管是丢给克拉克斯还是阿尔法他们,都比我去潜伏的可能性高得多。”狗冷冷地打破对方的幻想,他的尾巴悠然地摇晃,毛绒恶魔大君毫不留情地回答自己的身体。 “想想你醒来的时候身在何处,所见的梅德伦加德又在何处,你所收拢的那些人,譬如洪索,原本第一眼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模样?你为了改变铁血号与军团的外貌做了多少深究到每一个细则的努力,拉弥赞恩,不要自欺欺人,你应该想想,四体不勤、发挥不出我躯体力量的你打算怎么和安格隆面见以解释我们目前的状况。” 很显然,需要与一位有着‘角斗士’‘狂战士’底子和目前看来有征服王这种战斗头衔的、可能仍是对立阵营的基因原体相见这件事成功地让拉弥赞恩的思维陷入了剧烈的头脑旋风活动中。 “玛格纳,”他决定绕过此刻完全是一脸幸灾乐祸表情写满了“去他妈的理性我要看你吃瘪”的黑白花狗,先咨询一下另一个年纪小很多但是看起来可靠不少的人物,“请问我那外交能力极佳的、一看就能在这种场合帮上忙的喀度迩爵士此刻在哪儿,他还需要多久能赶回来?” 年轻的多恩用他的机械眼闪了闪绿光,并在拉弥赞恩的视网膜上投影出了答案。 “让我看看我们能干的贸易代表的回复……他说他已经收到过有关这件事的消息,并且提到‘他已经去信安格隆,且会额外采购一批物资’是什么意思?……等一下,这条讯息的发出时间?是八个月后?” “对,星系外的时间、喀度迩所处的星球时间与我们的时间完全是三个点,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刚刚一直让你坐下来,听我做个紧急说明。”黑白牧羊犬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而你这个蠢货为了那个圣母傻大个一直在像个烤热铁板上的丑角一样在这里蹦跶!” “可……可喀度迩成功地弄到了我们急需的粮食,并且说已经在运送回来,这一出一进的路程之间,照你所说,会经过至少三个时间段,难道不会产生任何问题吗?” “当你开始思考的时候,它们就会产生……但拉弥赞恩,你听着,一、”狗收拢黑乎乎的肉垫,抬起一根趾爪,“会用到亚空间的事情不要追究那么细!二、喀度迩的能力保证几艘普通舰艇的空间航行还是没有问题的;三、我们在这里对他们进行了定向导航以保证不会迷航;四、请某些心很大的人不要忘记,自己刚刚对半个银河发布了一则星际战士招聘启事,在这个星炬都看不到的猩红之路一侧,各路人马、舰艇乃至舰队只会不断汇聚过来。” 狗对着“等下我知道事情会很大条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这么大了我完全没有实感啊”的人冷笑,“你还是尽快想想,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星系附近有哪些农业世界能被尽快纳入我们的统治吧。”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阁下凝眉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咸鱼了,要直面对方,尽力说服新来的基因原体与他的战士们——安子!我是你四哥佩图拉博啊!我忠不可言!我忠心日月可鉴!安子你带着你儿子和好侄儿们帮你四哥拿下几个星球种地吧!!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努凯里亚的安格隆 与此同时 贝拉卡恩星系的曼德维尔点外 混编舰队的压阵位 荣光女王级战列舰“沙漠方舟”号 在沙漠方舟号那被银、金、黑、红四色与少见的植物装饰的舰桥上,除了舰长指挥王座所在的机器茧舱外,中央还放着一座金银相间的宝座,仔细看会发现,这座王座的金色部分夹杂着某种未经打磨的暗红沙砾,而银白色部位则掺有某种晶莹剔透的骨质物品,这让这件艺术品同时兼具了理性与狂野的力量与美感,它们纠缠在一起,泾渭分明又不分彼此。 这件宝座的尺寸是如此巨大,连一名终结者在它面前也会显得如一名凡人一般矮小。 这正是为了这艘荣光女王的主人,帝皇的第十二位子嗣,尊贵的钢铁之心基因原体,铁心仁慈者安格隆所打造的特殊宝座。 这座王座中镶嵌的每一颗暗红色沙砾都由努凯里亚的一位子民自愿献出,因为征服王本不愿他们再流更多的血,他只要求他们努力地工作,平静地生活,但努凯里亚如今的子民们声称,他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表达自己对于征服王的敬爱与尊崇,因此他们最终在每个城邦社区中自发地传递着巨大的陶钵,每个人都将自己掌心的一滴鲜血与一个祝福滴在一颗努凯里亚沙漠的沙砾上,最后将这些暗红沙砾汇聚起来,奉给安格隆,恳求他接受人民对他从高骑手奴隶主手中解放了所有人的感激。 这件由整个星球人民送出的护佑与祝福使得这個宝座对于安格隆本人来说可以从中获得一个奇异的能力,只要他每天于宝座之上冥想足够的时间,那么在这一天之内,任何时刻,安格隆都可以以整个星球所有人的集合力量对某个目标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由于这种力量使用的时候会发出耀眼的银色光芒,许多人称颂它为原体代表帝皇降下惩戒的“银白的雷霆”,安格隆的一个名号也由此而来,而其实原体本人则更愿意将其称之为“努凯里亚的奇迹”。 至于博特的部族向他们的新酋首与军团之主献上的,乃是他们很久之前在星球荒野中偶然捡拾到的散落的奇异水晶,这些非骨非晶的物质看起来仿佛会发出歌唱声一般,同时兼具了生物骨质与剔透晶体的质感,如果一直盯着它们看,会有一种眼前变得清晰的感觉,因此以这些水晶制成的冠冕世世代代都被部族当作秘密的珍宝,每天以祷词供奉相传。 在安格隆第一次降落到博特,并许诺不使用外来的支援,在三天三夜的时间内,一刻也不曾歇息,在荒原上狩猎的同时打败了所有的挑战者之后,博特凶悍而朴实的人民一致认为,这就是来完成许诺给他们的荣耀的天选之王,并向他捧出了他们认为只有神明之子才能佩戴的王冠与权杖。 这些王的珠宝上镶嵌的奇异水晶由于人民的世代虔诚供奉而被净化,如今也成为了他宝座的一部分,通过军团内的隐修会为原体宝座专门设计和融刻的咒文与法阵,这些其实原本来自某些异形的水晶所产生的循环分解作用能使安格隆更快地从他的另一种天赋的使用中恢复精力。 因此沙漠方舟号与十二军团——如今是钢铁之心战团的成员都知道,想要面见原体的话,在舰桥的宝座上是一个很容易找到他的地方,当他冥想或需要独处的时候,就会在宝座周围升起屏障,由忠诚可靠、犹如看守幼崽的母狮子一般凶猛的洛塔拉女士守护。 已经在沙漠方舟号忠实服役了数千年的洛塔拉·萨林舰长女士那铿锵、坚定、略带沙哑的电子女声从战舰的各处广播扩音器中响起,同时通过常规通讯传递给了舰队的其他成员。 除了通告这支乱哄哄的舰队的所有船只(尤其是那些惊惶失措又各有想法的民用舰艇)按要求排好队形,清点数量,不许擅自分散之外,她也命令所有海军军官再次带领他们剩余的下属清理可疑的地点、检查各处损失并汇总报告,同时宣布了所有舰艇应当将船上通道对一定权限等级以下人员进行戒严。 一切结束之后,洛塔拉女士的声音在沙漠方舟号的舰桥上响起。 “吾主,”她说,“我的通讯官报告了贝拉卡恩的最新回应,他们在我表明身份之后还是没有同意立刻让我们向停泊港口进发。恕我直言,这实在是对您罕见的怠慢与无礼,沙漠方舟号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帝国疆域之内感受过这样糟糕的招待了。” 她的原体显然听懂了舰长的言下之意,身穿金银色甲胄的半神巨人坐在他自己的宝座上朝舰长的传感器方向笑了笑,随后他开口了。 第十二原体低沉、醇厚、如同神明拨动琴弦般的声线嗡嗡地振动着空气,安格隆的语速保持在一个不快不慢、让绝大多数听众都能够听清楚的水平上,他的高哥特语非常标准,毫无口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抑扬顿挫音节韵律,让人忍不住认真聆听他说出的话语或建议,同时显示出他在语法与文学方面曾受到过的某种良好教育或训练。 随着原体声音的传播,所有在舰桥上服役的凡人或阿斯塔特脸上的神色,不管原来是忿忿不平还是皱眉忧虑,现在都渐渐露出了一种宁静而平和的表情。 “对一颗铸造星球的镇压或占领宣告对我而言并非阻碍,但洛塔拉,此时不同往日,亚空间航行已变得十分危险,我们的补给有限。并且不要忘记,我们还没弄清到底是这里的什么东西发出了如此强大的讯号。根据我们的智库与你的数据库记录,都没有显示贝拉卡恩除了在静滞立场方面之外,对任何高能量发射器或者类似的东西有所建树。但那个讯号,据我所知,至少传遍了我们能联络到的范围内所有的地方——如此强大的发射源决不能落入任何敌人的受手中——目前看来,很幸运,我们是第一批赶来的。” 铁心仁慈者与征服王在自己宝座的扶手上轻轻点着他被金色甲胄包裹的指尖,他的武器,一柄看起来庄严又古朴的、动力引擎与钺身部分装饰有心脏、爪与颅骨的巨大镶金银钺斧被以钺顶朝下的姿态靠在他的手边,表明第十二原体同样会乐于在说服一些不愿听他说话者时给予对方一些物理性质上的额外“建议”。 “此乃一位原体的到来,即使是静水也会流深,所以稍安毋躁,我的女士。”安格隆微微笑起来,“我想很快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的。”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通讯军官的面板上响起了新讯息接入的提示音。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有关钢铁之心战团(二合一章节) 诚然,正如努凯里亚征服王告诉萨林女士的,这个铸造兼巢都世界在这一次发回的通讯中对他们的访客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同时他们的“大贤者”——与沙漠方舟号数据库中的记载不同,如今统治此地的大贤者已经不是那位代杜斯了——大贤者“凯铎莫”——“充满诚意地邀请欧姆弥赛亚尊贵的子嗣”莅临这个冰冻星球的地下,他将在星球中枢的机械宫殿中设宴接风洗尘,同时允诺会向舰队的其他成员开放轨道维修平台、并为他们补充淡水与能源。 同时他们甚至还说,有一个确定泊位可以立即提供给沙漠方舟号这样的大船休整,轨道平台可以接纳分批入港的名单成员,同时他们还有专职负责维护阿斯塔特战舰的人员设备。 这对其实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伤痕累累的流民舰队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尽管三艘主要的星际战士战舰看起来还有一战之力,但实际上他们很多人都在使用自己的动力甲内置能源以便调节资源,让凡人船员之间能够尽量分配原本提供给阿斯塔特的日常补给中可以食用的部分,这些食物和饮水调节措施完全依赖于阿斯塔特动力甲的内循环系统和其他生命支持功能。 简而言之,这个看似庞大的舰队其实现在就像個光鲜的薄皮氦气球,稍有外力就会在乓一声炸开,在这种岌岌可危的饥饿水平上还能保持队形几乎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统领者是安格隆,原体的力量安抚着人类的心灵,勉力维持着舰队的平稳情绪。若是贝拉卡恩铸造世界打算和他们打消耗战,那么他们其实撑不了多久——假如原体与战团还打算继续庇护这些民用船只的话。 “我认为这太冒险了,我的大人,我的原体!贝拉卡恩无论如何衰落也是一个拥有泰坦军团与护教军的铸造世界,并且他们的巢都和机械高塔过于深入地底,且有防护。如果在确认他们的目的之前就冒失地进入对方的统治核心,一旦有任何意外,我可能无法立即将您传送上来。”洛塔拉女士的电子音渐渐变得高亢起来,“我强烈地请求您对他们发起一场斩首突袭……” 果不其然,第一位发言对此表示异议并开始大谈她的突袭登陆作战计划的依然是洛塔拉·萨林女士,不过由于所有人都知道她对第十二原体那狂热而忠诚的保护欲,被召集到舰桥的诸位连长都明智地一言不发,就连在场资历最老的军官,二连长古贤者斯克拉尔也是如此。 这位强大的古战士乃是从泰拉上被征召存续至今的战士之一,在原体回到他的子嗣们之前就作为当时尚且被称为战犬军团的军官参加了神圣的大远征,随后又顽强地创造了数项战争奇迹,粉碎了大敌试图毁灭奥特拉玛的阴谋,最后进入石棺为守护原体而不断奋战数十个世纪至今。 不过现在,这台满身披挂着厚重的纯洁印记与荣誉之绳的神圣蔑视者无畏正厚着脸皮装作一个打盹的老迷糊,站在那里无视了其他人朝他飞来、示意他出头辩论的眼刀。 安格隆对那位大贤者名字的反应是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场景,随后他带着微笑耐心地听完了洛塔拉女士遇到任何一个没有跪下来侍奉安格隆的星球之后例行的“无礼狂徒!烧!杀!抢!将一切战斗、颅骨与荣耀献给安格隆大人!”的发言之后,柔和地安抚了自己旗舰狂暴的舰长机魂,并用“我的女士,这里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或许你可以帮我解决它,请你去考虑一下今天晚餐如何用水、钷素和一些羊皮纸为我们烹饪一餐美食”这种世界级难题成功地让机魂女士陷入沉默的思考之后。 安格隆将他的脸孔转向他的等候已久的战团联席会议。 显然,原体虽然已经对于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了主意,却仍然乐于从他的军官们这里获得一些看法。 第十二原体在他那金银交错、式样古典的巨大动力甲下有着健康温暖的、仿佛连绵丰收的田野般令人心悦的小麦色肌肤,以及高大、强壮、犹如宽广的大地般超越他不少兄弟身形的体格,光是这种巨大的身形就会使得许多第一次亲眼目睹原体身形样貌的凡人陷入一种类似“巨物恐惧”的恍惚症状之中,直到他们被温暖的力量梳理过心灵,重新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体验。 虽然自身具备极为优秀的战斗底蕴与素养,对战争与军事著作也同样了解颇深,甚至有人形容过,当安格隆真正发怒,降临战场的姿态犹如降下天火怒霆的战争之神一般,但原体本身得到过训练的特殊能力使得他曾获得的战斗伤疤几乎从不会一直残留在他身体表面。他高贵的面容由于硬朗的鹰钩鼻与薄薄的嘴唇的关系,第一眼会让人有些畏惧,但他柔和的眼角与嘴唇弧度又会让人立刻放下心来,并从他身边获得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就像站立于巍峨的高山怀抱或坚实的伟大城墙保护之中。 来自帝皇实验室中的那些登峰造极的古老基因工程技术在完成他的力量同时也给予了安格隆如凿刻古代雕像而出般富有特色的高贵面容,在成长经历中获得的悲悯、智慧与思考又为他英武不凡的眉眼与颅骨线条做出了令任何有理智之人都会忍不住爱戴与效忠的王者的注脚。 那些浓密、丰盈而微蜷的头发仿佛晚霞与黑夜形成的丝线般闪着美丽的光泽,被精金与月银打造的贤者角冠很好地收束在他的头顶与脑后,原体的目光悠远深邃,当这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其中便充满了耐心、安抚与理解,令人忍不住想要开口对他倾诉自己心中一切的苦楚。 这就是钢铁之心的基因原体,受到他所有子嗣与人民的爱戴之人,也爱着他所有的子嗣与人民的铁心仁慈者安格隆。 在贝拉卡恩的沙漠方舟号上,并非所有连队的长官如今都聚集于原体麾下,尽管安格隆的确在大叛乱之后富有技巧地回避了某些会令风雨飘摇的帝国陷入内乱危机的争端,并在名义上拆分了自己的军团——但实际上由于原体宣称自己军团的大部分人都分散在各个独立远征的航线之中,无法立即收到命令完成拆分和重组,他会在随后的岁月中主持好这件意义重大的事项。 嗯,有关军团拆分与战团重组的命令与详细实行办法最后确实通知到了十二军团的各个连队,并告诉他们之后应当对外以战团称呼自己,但对战斗修会的内部来说,第十二军团无非就是换了个名字,随着他们最后的舰船也拔锚起航,远离泰拉,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而诸位连长在必要的时候或者场合——譬如,嗯,如下一些情形: 不得不动身前往泰拉接受高领主们的质询(如果没有富有智慧的连长出面应付,那么通常就是投票选出的一位足够倒霉的幸运儿); 需要足够权限来发布一次灭绝令(这地方连吾等基因之父都说没救了,不朝它发布灭绝令天理难容!); 与某些秘密任务小队起了争端(审判庭的某些任务小队里可真是什么来历的人都有啊,我怎么感觉……); 与异形的接触(这些艾达异形要么削尖了脑袋想混成原体近侍,要么削尖了脑袋想绑架原体,依我看该全砍了,谁要听那些鬼话连篇的预言!); 认为应该以帝皇与原体的名义砍了某个过于无法无天的行星总督或是贵族而且还真的当众砍了(这通常只有八连长遇到的时候会干出来,然后二连长会尽量在原体与一连长发现之前怒气冲冲地替他扫尾); 或来自各种审判修会派别的各种审判官们的来访之类——就会轮流按需要成为“战团长”,只有十连长例外,因为十连的新兵预备役队伍,嗯,超编稍许有些严重,这使得他们的连长希俄斯·拉纳多教官总是显得异常忙碌。 而实际上,自从第十二军团“战犬”,即后来的钢铁之心战团的第一任战团长,来自泰拉的盖尔在他的职位上令人艳羡地安然荣耀而终——指盖尔由于年龄过大而在奋力杀死了一头绿皮老大后,同他的隐修者战斗兄弟说他想要歇一歇再赶赴下一场战斗。于是他将他的斧头砍进了兽人军阀那硕大的脑袋,并坐下来休息,就再也没有醒来——随后在原体的主持之下,战团的领导职责现在由战团联席会议这一机构来确定。 这个会议的成员包括钢铁之心战团(军团)的十位连长、药剂大师、隐修长加上原体本人,刚好构成了战团的头脑:足以做出任何重大决定的战团十三人联席会议。该会议最多可以将参与人数增加至十五人,即加上舰长女士与一位隐修兄弟,最少则需要由所有基本成员中的三位来组成一个小小的讨论会议决定方向。 而战团的第一连长、功勋卓著、从万年前便开始远征恐惧之眼,并在每次往返时都会顺便将那里和沿路的所有异端异形都杀得脑袋滚滚的卡恩连长,他与他们的五连长努尔、隐修者次席沃尼亚斯等人如今还未从这一次对恐惧之眼的远征中归来,由于亚空间航行的不确定性,就连安格隆也尚且不能得知他们的去向以及失踪的时候是否不幸正在亚空间旅途之中。 第四连的长官,兼钢铁之心战团的舰队之主,朱斯蒂利亚连长则正带领着他的舰队冒着危险于更遥远的星海中游弋,他慎重接受的来自原体的命令是,带领舰队于划定范围内尝试探索一处能够相对安全穿越大裂隙的通道,以便尽快恢复与神圣泰拉一侧的联络与了解情况,这位恪尽职守的连长最后一次与他们联络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而第六连的博尔其亚·亚尔多连长正率领他的战士们与第四连共同行动。 因此,现在的钢铁之心战团联席会议除了一直守卫在原体身边、很少会离开的二连长,古战士斯克拉尔,尚有第三、七、八、九、十连的五位连长依旧留在原体身边,加上原体本人刚好有七位成员,不过对于一艘荣光女王级的旗舰和两艘巡洋舰来说,这些阿斯塔特兵力也只能说是刚好不至于捉襟见肘罢了。 当然,第八连老当益壮的恩德瑞德·哈尔连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让斯克拉尔恨得牙痒痒,直到一队奉命去寻找他的战士阻拦住已经溜进了雷鹰机库的八连长并娴熟而机灵地留了一个人专门跑开,以在所有人被击倒前通知其他连长赶来把这位全身精工终结者动力甲上都镶嵌有秘仪魂石的猛男拖回舰桥上开会。 “开什么会!”比其他人高出一个多头的八连长如是说,挥舞着他的巨大动力斧,鹰头与交叉闪电的标识在他的甲胄上熠熠生辉,“开会能开死我们的敌人吗?不能!开会能为我们立刻变出紧缺的资源吗?也不能!有这些扯淡时间在这里开会还不如让我跑去先砍了他们的头,随后我们就可以……” “好了,恩德瑞德。”第十二原体开口了,他那醇厚磁性的声音中带有的那种不可描述的神秘伟力极为有效地让战斗情绪再次高涨起来的八连长哼哼着放下了他的斧头,“虽然联席会议并不能‘立刻’做到这一点,但征服并非只依靠毁灭这一步就能算完成,记得我曾告诫过你的,现在去你的席位上吧,我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在会议很快达成一致的讨论后,洛塔拉·萨林女士不是很高兴但依旧十分忠实地执行了原体的命令,朝着贝拉卡恩发去了肯定的回复。 很快,数艘导引舰艇被先行派出,朝着曼德维尔点等待已久的舰队而去。 随后,庞大的流民舰队顺着引导,缓缓地涌入了贝拉卡恩外围的轨道平台。 一艘布置与装饰都符合迎接原体级别的风暴鸟轻盈地降落于沙漠方舟号的机库中。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有关钢铁之心战团(二合一章节) 诚然,正如努凯里亚征服王告诉萨林女士的,这个铸造兼巢都世界在这一次发回的通讯中对他们的访客表示了极大的欢迎。 同时他们的“大贤者”——与沙漠方舟号数据库中的记载不同,如今统治此地的大贤者已经不是那位代杜斯了——大贤者“凯铎莫”——“充满诚意地邀请欧姆弥赛亚尊贵的子嗣”莅临这个冰冻星球的地下,他将在星球中枢的机械宫殿中设宴接风洗尘,同时允诺会向舰队的其他成员开放轨道维修平台、并为他们补充淡水与能源。 同时他们甚至还说,有一个确定泊位可以立即提供给沙漠方舟号这样的大船休整,轨道平台可以接纳分批入港的名单成员,同时他们还有专职负责维护阿斯塔特战舰的人员设备。 这对其实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伤痕累累的流民舰队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尽管三艘主要的星际战士战舰看起来还有一战之力,但实际上他们很多人都在使用自己的动力甲内置能源以便调节资源,让凡人船员之间能够尽量分配原本提供给阿斯塔特的日常补给中可以食用的部分,这些食物和饮水调节措施完全依赖于阿斯塔特动力甲的内循环系统和其他生命支持功能。 简而言之,这个看似庞大的舰队其实现在就像個光鲜的薄皮氦气球,稍有外力就会在乓一声炸开,在这种岌岌可危的饥饿水平上还能保持队形几乎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统领者是安格隆,原体的力量安抚着人类的心灵,勉力维持着舰队的平稳情绪。若是贝拉卡恩铸造世界打算和他们打消耗战,那么他们其实撑不了多久——假如原体与战团还打算继续庇护这些民用船只的话。 “我认为这太冒险了,我的大人,我的原体!贝拉卡恩无论如何衰落也是一个拥有泰坦军团与护教军的铸造世界,并且他们的巢都和机械高塔过于深入地底,且有防护。如果在确认他们的目的之前就冒失地进入对方的统治核心,一旦有任何意外,我可能无法立即将您传送上来。”洛塔拉女士的电子音渐渐变得高亢起来,“我强烈地请求您对他们发起一场斩首突袭……” 果不其然,第一位发言对此表示异议并开始大谈她的突袭登陆作战计划的依然是洛塔拉·萨林女士,不过由于所有人都知道她对第十二原体那狂热而忠诚的保护欲,被召集到舰桥的诸位连长都明智地一言不发,就连在场资历最老的军官,二连长古贤者斯克拉尔也是如此。 这位强大的古战士乃是从泰拉上被征召存续至今的战士之一,在原体回到他的子嗣们之前就作为当时尚且被称为战犬军团的军官参加了神圣的大远征,随后又顽强地创造了数项战争奇迹,粉碎了大敌试图毁灭奥特拉玛的阴谋,最后进入石棺为守护原体而不断奋战数十个世纪至今。 不过现在,这台满身披挂着厚重的纯洁印记与荣誉之绳的神圣蔑视者无畏正厚着脸皮装作一个打盹的老迷糊,站在那里无视了其他人朝他飞来、示意他出头辩论的眼刀。 安格隆对那位大贤者名字的反应是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场景,随后他带着微笑耐心地听完了洛塔拉女士遇到任何一个没有跪下来侍奉安格隆的星球之后例行的“无礼狂徒!烧!杀!抢!将一切战斗、颅骨与荣耀献给安格隆大人!”的发言之后,柔和地安抚了自己旗舰狂暴的舰长机魂,并用“我的女士,这里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或许你可以帮我解决它,请你去考虑一下今天晚餐如何用水、钷素和一些羊皮纸为我们烹饪一餐美食”这种世界级难题成功地让机魂女士陷入沉默的思考之后。 安格隆将他的脸孔转向他的等候已久的战团联席会议。 显然,原体虽然已经对于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了主意,却仍然乐于从他的军官们这里获得一些看法。 第十二原体在他那金银交错、式样古典的巨大动力甲下有着健康温暖的、仿佛连绵丰收的田野般令人心悦的小麦色肌肤,以及高大、强壮、犹如宽广的大地般超越他不少兄弟身形的体格,光是这种巨大的身形就会使得许多第一次亲眼目睹原体身形样貌的凡人陷入一种类似“巨物恐惧”的恍惚症状之中,直到他们被温暖的力量梳理过心灵,重新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体验。 虽然自身具备极为优秀的战斗底蕴与素养,对战争与军事著作也同样了解颇深,甚至有人形容过,当安格隆真正发怒,降临战场的姿态犹如降下天火怒霆的战争之神一般,但原体本身得到过训练的特殊能力使得他曾获得的战斗伤疤几乎从不会一直残留在他身体表面。他高贵的面容由于硬朗的鹰钩鼻与薄薄的嘴唇的关系,第一眼会让人有些畏惧,但他柔和的眼角与嘴唇弧度又会让人立刻放下心来,并从他身边获得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就像站立于巍峨的高山怀抱或坚实的伟大城墙保护之中。 来自帝皇实验室中的那些登峰造极的古老基因工程技术在完成他的力量同时也给予了安格隆如凿刻古代雕像而出般富有特色的高贵面容,在成长经历中获得的悲悯、智慧与思考又为他英武不凡的眉眼与颅骨线条做出了令任何有理智之人都会忍不住爱戴与效忠的王者的注脚。 那些浓密、丰盈而微蜷的头发仿佛晚霞与黑夜形成的丝线般闪着美丽的光泽,被精金与月银打造的贤者角冠很好地收束在他的头顶与脑后,原体的目光悠远深邃,当这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其中便充满了耐心、安抚与理解,令人忍不住想要开口对他倾诉自己心中一切的苦楚。 这就是钢铁之心的基因原体,受到他所有子嗣与人民的爱戴之人,也爱着他所有的子嗣与人民的铁心仁慈者安格隆。 在贝拉卡恩的沙漠方舟号上,并非所有连队的长官如今都聚集于原体麾下,尽管安格隆的确在大叛乱之后富有技巧地回避了某些会令风雨飘摇的帝国陷入内乱危机的争端,并在名义上拆分了自己的军团——但实际上由于原体宣称自己军团的大部分人都分散在各个独立远征的航线之中,无法立即收到命令完成拆分和重组,他会在随后的岁月中主持好这件意义重大的事项。 嗯,有关军团拆分与战团重组的命令与详细实行办法最后确实通知到了十二军团的各个连队,并告诉他们之后应当对外以战团称呼自己,但对战斗修会的内部来说,第十二军团无非就是换了个名字,随着他们最后的舰船也拔锚起航,远离泰拉,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而诸位连长在必要的时候或者场合——譬如,嗯,如下一些情形: 不得不动身前往泰拉接受高领主们的质询(如果没有富有智慧的连长出面应付,那么通常就是投票选出的一位足够倒霉的幸运儿); 需要足够权限来发布一次灭绝令(这地方连吾等基因之父都说没救了,不朝它发布灭绝令天理难容!); 与某些秘密任务小队起了争端(审判庭的某些任务小队里可真是什么来历的人都有啊,我怎么感觉……); 与异形的接触(这些艾达异形要么削尖了脑袋想混成原体近侍,要么削尖了脑袋想绑架原体,依我看该全砍了,谁要听那些鬼话连篇的预言!); 认为应该以帝皇与原体的名义砍了某个过于无法无天的行星总督或是贵族而且还真的当众砍了(这通常只有八连长遇到的时候会干出来,然后二连长会尽量在原体与一连长发现之前怒气冲冲地替他扫尾); 或来自各种审判修会派别的各种审判官们的来访之类——就会轮流按需要成为“战团长”,只有十连长例外,因为十连的新兵预备役队伍,嗯,超编稍许有些严重,这使得他们的连长希俄斯·拉纳多教官总是显得异常忙碌。 而实际上,自从第十二军团“战犬”,即后来的钢铁之心战团的第一任战团长,来自泰拉的盖尔在他的职位上令人艳羡地安然荣耀而终——指盖尔由于年龄过大而在奋力杀死了一头绿皮老大后,同他的隐修者战斗兄弟说他想要歇一歇再赶赴下一场战斗。于是他将他的斧头砍进了兽人军阀那硕大的脑袋,并坐下来休息,就再也没有醒来——随后在原体的主持之下,战团的领导职责现在由战团联席会议这一机构来确定。 这个会议的成员包括钢铁之心战团(军团)的十位连长、药剂大师、隐修长加上原体本人,刚好构成了战团的头脑:足以做出任何重大决定的战团十三人联席会议。该会议最多可以将参与人数增加至十五人,即加上舰长女士与一位隐修兄弟,最少则需要由所有基本成员中的三位来组成一个小小的讨论会议决定方向。 而战团的第一连长、功勋卓著、从万年前便开始远征恐惧之眼,并在每次往返时都会顺便将那里和沿路的所有异端异形都杀得脑袋滚滚的卡恩连长,他与他们的五连长努尔、隐修者次席沃尼亚斯等人如今还未从这一次对恐惧之眼的远征中归来,由于亚空间航行的不确定性,就连安格隆也尚且不能得知他们的去向以及失踪的时候是否不幸正在亚空间旅途之中。 第四连的长官,兼钢铁之心战团的舰队之主,朱斯蒂利亚连长则正带领着他的舰队冒着危险于更遥远的星海中游弋,他慎重接受的来自原体的命令是,带领舰队于划定范围内尝试探索一处能够相对安全穿越大裂隙的通道,以便尽快恢复与神圣泰拉一侧的联络与了解情况,这位恪尽职守的连长最后一次与他们联络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而第六连的博尔其亚·亚尔多连长正率领他的战士们与第四连共同行动。 因此,现在的钢铁之心战团联席会议除了一直守卫在原体身边、很少会离开的二连长,古战士斯克拉尔,尚有第三、七、八、九、十连的五位连长依旧留在原体身边,加上原体本人刚好有七位成员,不过对于一艘荣光女王级的旗舰和两艘巡洋舰来说,这些阿斯塔特兵力也只能说是刚好不至于捉襟见肘罢了。 当然,第八连老当益壮的恩德瑞德·哈尔连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让斯克拉尔恨得牙痒痒,直到一队奉命去寻找他的战士阻拦住已经溜进了雷鹰机库的八连长并娴熟而机灵地留了一个人专门跑开,以在所有人被击倒前通知其他连长赶来把这位全身精工终结者动力甲上都镶嵌有秘仪魂石的猛男拖回舰桥上开会。 “开什么会!”比其他人高出一个多头的八连长如是说,挥舞着他的巨大动力斧,鹰头与交叉闪电的标识在他的甲胄上熠熠生辉,“开会能开死我们的敌人吗?不能!开会能为我们立刻变出紧缺的资源吗?也不能!有这些扯淡时间在这里开会还不如让我跑去先砍了他们的头,随后我们就可以……” “好了,恩德瑞德。”第十二原体开口了,他那醇厚磁性的声音中带有的那种不可描述的神秘伟力极为有效地让战斗情绪再次高涨起来的八连长哼哼着放下了他的斧头,“虽然联席会议并不能‘立刻’做到这一点,但征服并非只依靠毁灭这一步就能算完成,记得我曾告诫过你的,现在去你的席位上吧,我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在会议很快达成一致的讨论后,洛塔拉·萨林女士不是很高兴但依旧十分忠实地执行了原体的命令,朝着贝拉卡恩发去了肯定的回复。 很快,数艘导引舰艇被先行派出,朝着曼德维尔点等待已久的舰队而去。 随后,庞大的流民舰队顺着引导,缓缓地涌入了贝拉卡恩外围的轨道平台。 一艘布置与装饰都符合迎接原体级别的风暴鸟轻盈地降落于沙漠方舟号的机库中。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自报家门?还是没有 当斯克拉尔连长从风暴鸟的无畏专用固定卡位中用他的传感器严厉地朝各个方向扫视他们将要降落的地点时,这位眼光毒辣的老兵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些奇特的不起眼细节。 例如,这颗星球零下四十度的永冻地表上居然还留有一些一个月到二十四小时内的超重型载具移动痕迹——并非是使用者粗心大意的疏忽,而是任何血肉之躯要从星球原本那坑坑洼洼、布满了最新的大大小小陨石坑,犹如麻点般的冰块与铁锈红色地表破碎土块下注意到这些痕迹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经验异常丰富的斯克拉尔连长在做这种观察时一向并非只限于运用光学传感器一种设备。 这位古战士在悄然发送给同行者的通讯中着重提到,他认为自己观测到的正是乳齿象超重型突击载具那巨大的履带印痕,但这种珍贵的古董庞然大物在第四十一个千年到第四十二个千年中的保有量——基本上在帝国的绝大多数地方,它都可以算是极其稀有的圣遗物级机械,但在这個并不像其他同行那般——例如格莱埃、阿格里皮娜或是沃斯、钢堡之类以战争潜力出名的铸造世界那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战斗痕迹的地表上,光是目测范围内,就至少出现了六台次乳齿象的新旧运动轨迹。 是什么,让这里的机械神甫确信,他们需要在自己的母星世界内频繁出动这种带有防空炮阵、攻城热熔武器与两个虚空盾阵列、能够最多搭载四十名阿斯塔特修士,或者,两台无畏与两个十人小队——从所有设计角度上,都是为了能够保护它的乘客安然穿过最危险的战区,击溃最顽固的敌方防线的超重型载具呢? 尽管随后第十二原体在心灵力量上与通讯中都很好地安抚了他的战斗子嗣们,并且展示出一种对此地主人的充分信任,随行的隐修会战斗兄弟们也隐晦地提到,他们其实不必将此地的主人视为敌人。 但守望之主与原体的守护者们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们深知,不论是哪一种艾达灵族,都始终是钢铁之心的子嗣们在宇宙任何地方都必须考虑进去的一个战斗变量——这些相当难缠的异形还能够使用自己的古老交通方式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各个地方——比如,很巧的,一颗星球的地底深处正是这种异形容易突然出现的重灾区。 随着风暴鸟高度的下降,那些交错的、通往各个冰冻环形山突起山脊环内部的载具痕迹开始变得不容易看清,而地面上的降落点的灯光全部打开,为尊贵的访客一行敞开巨大的降落门。 在金色与白色的探照灯光芒下,八边形的巨大降落门从顶端裂开,分为八个尖端锐利的三角形,缓缓向旁边的隐藏槽中滑去,这个画面让恩德瑞德又哼哼出声,“这玩意简直就像是……张开大嘴要把我们吞进去一样。” “什么?哈尔,你又在胡说什么。”斯克拉尔的语气听起来也不是很舒服,神圣无畏把他的动力爪张开又握起。 “我是说,这个场面突然让我想起从前,德雷格尔总是挂在嘴边喜欢说的为原体吞噬每个世界之类……” “这个时候想起他,怎么,你终于肯承认自己老了?哈尔。” “哈!”依靠着静滞立场、军团秘仪技术与原体的“祝福”存活至今的泰拉裔终结者摆了摆手,“在你们几个老家伙死掉之前我是不会老的,斯克拉尔,你还是想想怎么给自己的羊水舱加点儿料好紧紧你的皮吧。” 风暴鸟穿过凌冽呼啸的寒风,平稳地进入了降落点,随后降落在停机坪上。 神圣无畏扫了眼自己的对面,彬彬有礼的迎接者立刻用目光迎上了他目镜的方向,马克西姆没有戴头盔,他充满生气的年轻面容因为最近的经历而显得有些沧桑,但要斯克拉尔来评论的话,他会说“这个小子看起来像是从奥特拉玛跑出来之后给自己泼了一身黑油漆”的。 嗯,那种阅过大量文书与繁琐民政工作后为一位阿斯塔特带来的特殊气质,在第十三原体子嗣的军官中经常会出现,而在其他星际战士战团中的确非常罕见。 不过在这位迎接使者自报家门为“银色颅骨”战团之后,诸位连长们就立刻释然了:银色颅骨的确是极限战士的子团,那有这样的情形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还有,洛塔拉女士抱怨说,她总觉得这位银色颅骨的战团标识同她的数据库记载中有所出入,虽然两种战团标识都没有与之不利的记录,但她依然非常担心并强行要求军官们在出发前携带额外的传送信标。 马克西姆对“银色颅骨”战团为何会出现在卡利西斯星区的解释是,他们的战团的这个连队刚刚从恐惧之眼中返回,经过此地选择休整,并且很巧地在之前刚刚挫败了一起针对铸造世界的混沌阴谋,所以如今他们与铸造世界的关系更加紧密了,也因此,自己作为更容易让表亲们与原体接受的代表与沟通者,被派来迎接他们,并对匆忙之中接待仪式的简陋致以深切歉意。 至于是什么东西发射出的那则惊天动地的消息……马克西姆则说,只要与大贤者凯铎莫详谈之后,一切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于是他们现在正走在通往主巢都宫殿的路上,肉眼可见地,来访军官们对此地欧姆弥赛亚信徒对他们原体的怠慢造成的不满怒气正在蹭蹭往上涨。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洛塔拉·萨林女士的建议有一些激进了,但这次就连我也开始觉得,或许那有时候确实是个好主意。恩德瑞德,我不喜欢我看到的这些火力机器人。” 斯克拉尔大声说,访客的队伍站在高耸的通道开端,他的声音通过无畏胸甲的扩音器传播到四周,又从两侧那一列列列队欢迎的机兵胸甲上反射回来。 “这地方就连欢迎仪式需要的活人们都凑不出来了吗?马克西姆兄·弟·。”古贤者带着一丝讥讽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钢堡在银河与大裂隙的另一头,而不是这里。” 明显马克西姆面对这样的压力还是有些稚嫩,恩德瑞德从他的汗水中嗅到了一丝惊惶气味,但八连长还未想启动他那把动力巨斧,他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阴谋——可以让他渴血的斧刃再次变得锋利如昔。 而安格隆,沉静如大地山脉的安格隆,全程未发一言,只是他嘴边的笑意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远处,通道尽头传来的大门打开的声音与有什么东西走出来的动静。 “稍安毋躁,我的儿子们。”原体声音中的愉快与告诫拉住了钢铁之心们蠢蠢欲动的攻击预备姿态,“我想此地的主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前来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我们抽到天使了!(但是红天使) 小会客厅内外的流明都被调整成了更柔和的色调与亮度,以让此地坐着的宾客能够感到情绪上的放松,拉弥赞恩甚至还顶着自家狗不善的眼神点上了一些安神用的熏香。 【你对这个胸大无脑除了肉多一无是处的圣母傻大个红毛这种几乎接近低级趣味的喜爱程度最好适可而止,拉弥赞恩。】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了,佩佩,喜爱是一种美好的事情和感觉啊……另外安格隆如今是有脑子的吧谁能不喜欢……我是说,咳,佩图拉博,宝贝,在所有原体之中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哼。】 “不管怎么说,我依旧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能和你们本人见面,以及,我也很高兴看到,事情暂·时·基·本·算是解决了。”红发的高大半神坐在充满机械风格又被那些大大小小的靠垫、软垫、垂帘与绿植点缀得非常舒适的、某人的私人风格会客厅中对已经卸下了伪装的一人一……一原体说到。 第十二原体宽厚的手掌中握着一杯热腾腾的香料红茶,那只一般原体尺寸的杯子在他手中也显得有些偏小了,而那些珍贵的茶叶则是由某位现在不在此地的原体“自愿”贡献而出。 他的身边并未守护有他自己的子嗣,尽管伤痕累累并为自己动摇的行为悔恨不已的钢铁之心修士们强烈要求在基因之父身边留下一队精锐,即使不能进房间,那么守护在门外也行,但第十二基因原体温柔却坚决地要求——命令他们先去铁——天命钢铁号的医务室休整,他们自己随行的药剂师兄弟可以在那里为大家治疗。 “假如你们仍服从于我,敬爱于我,我的孩子们啊,就去天命钢铁号的医疗甲板,为我取得你们全身心的痊愈作为奉献,随后将你们痊愈的证明作为此次的勋章献于我的王座之下。” 佩图拉博当时听着这句话不以为然地发出嗤音,但他那毛绒蓬松的长尾终究还是出于某种正面的情绪在驾驶舱中微微摇晃起来。 ———————画面回到现在的小会客厅—————— 安格隆那深邃的眼窝下仍可见有一丝未褪的疲惫青黑,虽然他在之前的骚乱中也因为恐虐入侵的因素受到了一些身体上的伤害,主要是各处快速增殖的肌肉撕裂与皮肤的爆裂之类——但基因原体本身那可怕的自我痊愈能力完全足够应付那些皮肉伤口,真正造成这些让一位原体也显示出疲惫迹象的反而是一些无形的、灵能力量的消耗,或者说,精神上的消耗。 尽管在“凯铎莫”大贤者或第四原体身体的暂居居民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于众人面前越说越声情并茂的吟唱攻击(?)下,第一个爬出血海清醒过来并回归理智思绪的安格隆很快便协助铁环卫队收拢了自己大多数随行子嗣的心灵与肉体。 但为了更好地使用他的能力安抚住每一个不幸落入血神的愤怒罗网而无法很快脱身的痛苦灵魂,并尽快将他们拖出黄铜战争地狱(陷入得越久越有可能无法回来),安格隆在缺乏足够钢铁之心隐修会成员、专用秘仪与仪式用品辅助的情况下,强行梳理并吸收了数十個灵魂中超过正常水平许多的负面情绪。 被父亲安抚灵魂的阿斯塔特们最终都陷入了婴儿般香甜的睡眠,随后被送往轨道上的天命钢铁号医务室,但显然完成治疗的安格隆没有他在子嗣们面前表现的这么轻松。 就像方才,他刚刚进入小会客厅,关上门以便隔绝远处子嗣们一步三回头的担忧视线,安格隆巨大的身体便左右摇晃起来,等他终于坚持到那个巨大的原体尺寸沙发上,接着便立即将自己整个人陷入舒适的沙发中躺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又松了一口气的叹息。 “啊。”安格隆说,“这种沙发确实如我想象的那样舒适。”他抚摸着沙发的表面,“这很好,我想,或许回头我也可以在沙漠方舟号上设置一个这样的房间。” 蔑视者无畏走到沙发旁,它的乘员舱周围发出闸门排气的声音,接着舱盖打开了,一只黑白花儿的毛绒暴君带着一种高傲的姿态俯视着躺下来的巨人的眼睛。 “哼。” “啊。” 安格隆对着黑白毛绒暴君眨了眨眼,仿佛第一次确认了什么似的,接着把视线转向另一位在座人士——“凯铎莫”机械大贤者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原地,那具庞大而变形的机械形态外壳矗立于一旁。一个安格隆曾经以为自己认识但又得知他不可避免的背叛并耐心等待了他的归来许多年的兄弟——的显嫩和善文雅版本,正在那里带着一丝好奇地注视着第十二基因原体。 红发的巨人稍稍支起身,挺起脊背坐直一些。 他左右看了看。 “拉弥赞恩……战团长?”能看到自己那位以残酷、无情和缺乏趣味著称的四哥的那张脸孔上露出如此生动丰富的惊讶表情,第十二原体觉得就连精神上沉重的疲惫都仿佛消失了大半。 “佩图拉博……我的兄长……?”黑白花儿的恶魔原体一边高高地昂起胸脯上丰满蓬松的围脖鬃,一边眼神滴溜溜乱转的样子也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安格隆笑起来,努凯里亚的征服王、铁心的仁慈者畅快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大却没有讥讽地意味,干净、爽朗而令人愉快,就像人们会认为一位真正的勇士与英雄会发出的那种笑声。随着他愉悦的心情不加抑制地四散,一层柔和的精神波纹也随着他的笑声一点点地传递开来,让所有感受到的生物嘴角都不自觉地噙起一丝笑意。 拉弥赞恩感觉到自己脑海深处的虬结思想线团似乎都被无形地温和拂过,并非拉紧那些本就已经很紧的思绪弦线,相反地,那是一种柔和的放松感,他的肩膀松懈地落下,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很久都没察觉到的颈部与肩膀肌肉的酸痛僵硬——它们被这样无意识地绷紧已经多久了? “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更……大一点点。” 安格隆对着他真正的那位四哥说,“但是你看起来确实如我想象的那样好摸。” “哼。伱最好不要试图把手放上来。” “当然。现在不。”红发的巨人笑了,随后把头转向拉弥赞恩,“很高兴见到你,拉弥赞恩战团长。那么再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吾乃安格隆,吾等之父的第十二位子嗣,钢铁之心的基因原体,努凯里亚的安格隆。” “谢谢你们……以及,你们辛苦了。”安格隆柔声说道。 那一瞬间,拉弥赞恩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虚幻的巨大银白羽翼出现在红发半神的身后。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起来!起来!起来! 贝拉卡恩铸造世界核心熔炉机械宫殿大门 于标准泰拉计时八十八秒钟前的时间 安格隆入目所见乃是—— 在看到那两个身影出现在视野的瞬间,安格隆的头脑之中突然涌入了不属于他又带着令人感伤的亲切感的,某个存在那混乱而原始的情感。 不解、无助、哀伤、挣扎、努力、尝试、绝望、希望——绝望——死寂——唯余从高天之上强行灌注的怒火,它们阴燃起来如薪柴般驱动着死去半神的行尸走肉——怒火——没有生还者,唯有渴望击碎世间枷锁的旧日幽灵的复仇回响被放大、它盘旋在渴血的怒火之中——赋予它一个可被认知的生命拟态—— 最后一切都犹如被旋转的星空中央、那连光都无法逃走的黑洞涡流吸入一般,那一个瞬间,他的感觉链接到了,那使他通晓,那使他看到了,一万年前就开始注视着某個少年的,他亦看到了,某人——或某物——正在看着他。 第十二原体透过少年如冰凌的眼睛所见,乃是太阳的光芒与璀璨星辰之间旷阔黑暗中那可怖而极具耐心的狩猎者,自存在的开始而终结,自存在的终焉而诞生,万古不朽,病态而只用病态来治愈,容纳而只容纳污染与破碎,它的饥渴永无止尽,熵的增加蚕食时光中的万物,于那永恒漩涡的注视中喷吐出毫无生机的残破渣滓。 邪眼在头顶,某个比银河更庞大、更古老、由于过于巨大而无法被描绘的存在的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他,通过立于千亿轮回的万物初始之数中黑发少年的冰蓝色眼眸。 安格隆那巍峨的心灵山脉也不禁为这亘古以来几乎无人得见的景象震动了极短的一霎那。 由于那一霎那心灵的空白,血红的岩浆、天空与大地狂笑着趁虚而入。 在安格隆圆睁的双目中,在他的虹膜上,在刚刚走过的八秒钟之内,闪过了无数碎如烟尘的记忆碎片、无数充满裂痕的画面、无数灾难、屠杀与相食的场景、无数只言片语的对话,惨叫,求饶与狂嚎,无数人那黑暗或荣耀的命运——庇护之子见到了自己那可憎的命途果实与被吞食的灵魂惨状,但如今的基因原体并不会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感到哀伤或动摇,希望的种籽早在万年之前就被细心播下,未知的命运与恐惧对一位决心已定的半神完全无法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 愤怒的火焰具象而出,但头戴有名为责任的冠冕。它驾驭着它,自由在规则束缚下才拥有更大的自由。愤怒吗?是的,但是那来自义人的仁慈愤怒咆哮着替代了野兽的贪婪怒火,而安格隆,铁心的仁慈者,努凯里亚的征服王,在目睹了自己所见到的子嗣们与凡人延续万年的痛苦命运时,再也不为自己流泪的他,有生之年第二次流出了他的眼泪。 众目睽睽。 那滴珍罕而晶莹的纯净泪水还未坠地—— 星镖武器那特殊的撕裂空气的声音陡然从远处的传感器中传入此地主人的耳中,夹杂着巡逻队中铁环机器人雷霆锤、暴风战斗盾与隐藏远射武器的伺服启动声、金属武器的相交声。 警告条滚动着从两位主人的视网膜上出现。 【佩佩,发生什么了?安格隆那是怎么回事?我们要去帮——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其他入侵的敌人?!】 【银河中能收到你那条信息的又不止人类——哼,是一些想要趁火打劫的豆芽菜,应该是循着安格隆他们的舰队踪迹来的,这下我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是一番苦战之后的那副模样了。我猜这帮瘦豆芽挑的时间这么准确一定是又用到了他们的预言能力——所以说我真的很讨厌豆芽菜们有那种能够随时随地从大门里跑出来的设定,还好他们的体质决定了他们只能抵达某个星球而玩不了精巧的相位空间躲藏这一手。】 【啊?豆芽?怎么这里还能有艾达灵族的事——吗——?】 蔑视者无畏的目镜闪动着,其上映照出冲向他们的恩德瑞德的脸孔。 终结者古战士那充满勇气与骄傲的面容已经完全为血神灌注的怒火所扭曲,他原本整洁明亮的蓝白色盔甲上正映照出不祥的阴暗黑红,犹如凝固的血污一般附着在他身上,他的皮肤泛红,额头与颌骨都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突起,仿佛有一些骨质的角刺正悄然要从他脸庞上破肉而出—— 【站在那别动,别后退,拉弥赞恩。】 【他他他他他要破开虚空盾了?!!!啊啊?!】 【站在那别动!!】 于自己牧羊犬的暴喝声中凡人终究还是选择了信任,他没有动,也没有扣下日冕炮的扳机,狂战士终结者冲到了他面前—— 无畏金属的巨手一把揪住正在恶魔化转变中的狂战士的脚踝,在狂怒的劈砍中无视了自己金属身躯上迸发的火星与线路崩坏的火花,将他强行拖到了自己身边,接着一脚踩住了他的腰背脊椎。 【呃呃呃呃——佩佩你这样会不会把他弄死啊?!】 【他都这样了你就不用关心他死不死了,我们不缺无畏。】 【安格隆和他的子嗣这是怎么了?!这场面,啊,什么大混操!太乱了!这和我预想的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会面完全不同啊!!!】 【什么事掺上豆芽就是得这样处理……不要慌,过了这一会儿马上就好,记得我刚刚告诉你的计划c吗?】 【呃,是的!】 【快,走过去,走到他对面,你看,安格隆似乎有些恢复清醒了,他正让我们过去,看来还能坚持一小会儿,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在说什么……就走过去光说就行吗?】 【光说就行,但是一定要按我跟你说的那样讲。】 他们在铁环机器人与虚空盾的帮助下脚步匆匆地穿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单方面的,钢铁之心战士的热血泼洒在地面与墙壁上,铁环们正尽量地朝让人丧失行动力的方向进行杀伤,但对面得许多战士丧失理智般地正用他们变成尖锐利齿的嘴巴啃咬着机器人金属的肢体,刺耳而恐怖的声音响彻了钢铁的圣殿。 “这次我总算不必再跟这样的野兽们共事了……”无畏低语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在他身旁,藏身于“凯铎莫”大贤者机械身躯中的某位,清了清嗓子。 起初的一句话由于过于羞耻,他还念得很轻,“你是个弱者。伱是个奴隶。你出生时就是个奴隶,现在还是个奴隶……” 【能请你大声点吗?一个屁精都比你嗓门更大。】 【好吧,好吧,主要是刚刚那句过于羞耻了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你的力量正在流走,”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朝着安格隆与他身后那生出红色双翼的庞然恶魔身影大声喊道,“它并不属于你!那是你的主人的,它是他的锁链,只能用于栓住你的脖子,控制你的思想……如今——让你真正的热血与怒火烧尽那枷锁吧!不愿意做奴隶的人啊!起来!起来!起来!”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我们抽到天使了!(但是红天使) 小会客厅内外的流明都被调整成了更柔和的色调与亮度,以让此地坐着的宾客能够感到情绪上的放松,拉弥赞恩甚至还顶着自家狗不善的眼神点上了一些安神用的熏香。 【你对这个胸大无脑除了肉多一无是处的圣母傻大个红毛这种几乎接近低级趣味的喜爱程度最好适可而止,拉弥赞恩。】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了,佩佩,喜爱是一种美好的事情和感觉啊……另外安格隆如今是有脑子的吧谁能不喜欢……我是说,咳,佩图拉博,宝贝,在所有原体之中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哼。】 “不管怎么说,我依旧很高兴,因为我终于能和你们本人见面,以及,我也很高兴看到,事情暂·时·基·本·算是解决了。”红发的高大半神坐在充满机械风格又被那些大大小小的靠垫、软垫、垂帘与绿植点缀得非常舒适的、某人的私人风格会客厅中对已经卸下了伪装的一人一……一原体说到。 第十二原体宽厚的手掌中握着一杯热腾腾的香料红茶,那只一般原体尺寸的杯子在他手中也显得有些偏小了,而那些珍贵的茶叶则是由某位现在不在此地的原体“自愿”贡献而出。 他的身边并未守护有他自己的子嗣,尽管伤痕累累并为自己动摇的行为悔恨不已的钢铁之心修士们强烈要求在基因之父身边留下一队精锐,即使不能进房间,那么守护在门外也行,但第十二基因原体温柔却坚决地要求——命令他们先去铁——天命钢铁号的医务室休整,他们自己随行的药剂师兄弟可以在那里为大家治疗。 “假如你们仍服从于我,敬爱于我,我的孩子们啊,就去天命钢铁号的医疗甲板,为我取得你们全身心的痊愈作为奉献,随后将你们痊愈的证明作为此次的勋章献于我的王座之下。” 佩图拉博当时听着这句话不以为然地发出嗤音,但他那毛绒蓬松的长尾终究还是出于某种正面的情绪在驾驶舱中微微摇晃起来。 ———————画面回到现在的小会客厅—————— 安格隆那深邃的眼窝下仍可见有一丝未褪的疲惫青黑,虽然他在之前的骚乱中也因为恐虐入侵的因素受到了一些身体上的伤害,主要是各处快速增殖的肌肉撕裂与皮肤的爆裂之类——但基因原体本身那可怕的自我痊愈能力完全足够应付那些皮肉伤口,真正造成这些让一位原体也显示出疲惫迹象的反而是一些无形的、灵能力量的消耗,或者说,精神上的消耗。 尽管在“凯铎莫”大贤者或第四原体身体的暂居居民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于众人面前越说越声情并茂的吟唱攻击(?)下,第一个爬出血海清醒过来并回归理智思绪的安格隆很快便协助铁环卫队收拢了自己大多数随行子嗣的心灵与肉体。 但为了更好地使用他的能力安抚住每一个不幸落入血神的愤怒罗网而无法很快脱身的痛苦灵魂,并尽快将他们拖出黄铜战争地狱(陷入得越久越有可能无法回来),安格隆在缺乏足够钢铁之心隐修会成员、专用秘仪与仪式用品辅助的情况下,强行梳理并吸收了数十個灵魂中超过正常水平许多的负面情绪。 被父亲安抚灵魂的阿斯塔特们最终都陷入了婴儿般香甜的睡眠,随后被送往轨道上的天命钢铁号医务室,但显然完成治疗的安格隆没有他在子嗣们面前表现的这么轻松。 就像方才,他刚刚进入小会客厅,关上门以便隔绝远处子嗣们一步三回头的担忧视线,安格隆巨大的身体便左右摇晃起来,等他终于坚持到那个巨大的原体尺寸沙发上,接着便立即将自己整个人陷入舒适的沙发中躺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又松了一口气的叹息。 “啊。”安格隆说,“这种沙发确实如我想象的那样舒适。”他抚摸着沙发的表面,“这很好,我想,或许回头我也可以在沙漠方舟号上设置一个这样的房间。” 蔑视者无畏走到沙发旁,它的乘员舱周围发出闸门排气的声音,接着舱盖打开了,一只黑白花儿的毛绒暴君带着一种高傲的姿态俯视着躺下来的巨人的眼睛。 “哼。” “啊。” 安格隆对着黑白毛绒暴君眨了眨眼,仿佛第一次确认了什么似的,接着把视线转向另一位在座人士——“凯铎莫”机械大贤者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原地,那具庞大而变形的机械形态外壳矗立于一旁。一个安格隆曾经以为自己认识但又得知他不可避免的背叛并耐心等待了他的归来许多年的兄弟——的显嫩和善文雅版本,正在那里带着一丝好奇地注视着第十二基因原体。 红发的巨人稍稍支起身,挺起脊背坐直一些。 他左右看了看。 “拉弥赞恩……战团长?”能看到自己那位以残酷、无情和缺乏趣味著称的四哥的那张脸孔上露出如此生动丰富的惊讶表情,第十二原体觉得就连精神上沉重的疲惫都仿佛消失了大半。 “佩图拉博……我的兄长……?”黑白花儿的恶魔原体一边高高地昂起胸脯上丰满蓬松的围脖鬃,一边眼神滴溜溜乱转的样子也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安格隆笑起来,努凯里亚的征服王、铁心的仁慈者畅快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大却没有讥讽地意味,干净、爽朗而令人愉快,就像人们会认为一位真正的勇士与英雄会发出的那种笑声。随着他愉悦的心情不加抑制地四散,一层柔和的精神波纹也随着他的笑声一点点地传递开来,让所有感受到的生物嘴角都不自觉地噙起一丝笑意。 拉弥赞恩感觉到自己脑海深处的虬结思想线团似乎都被无形地温和拂过,并非拉紧那些本就已经很紧的思绪弦线,相反地,那是一种柔和的放松感,他的肩膀松懈地落下,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很久都没察觉到的颈部与肩膀肌肉的酸痛僵硬——它们被这样无意识地绷紧已经多久了? “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更……大一点点。” 安格隆对着他真正的那位四哥说,“但是你看起来确实如我想象的那样好摸。” “哼。伱最好不要试图把手放上来。” “当然。现在不。”红发的巨人笑了,随后把头转向拉弥赞恩,“很高兴见到你,拉弥赞恩战团长。那么再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吾乃安格隆,吾等之父的第十二位子嗣,钢铁之心的基因原体,努凯里亚的安格隆。” “谢谢你们……以及,你们辛苦了。”安格隆柔声说道。 那一瞬间,拉弥赞恩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虚幻的巨大银白羽翼出现在红发半神的身后。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安格隆所看到的 显然,某位黑白花毛绒原体要比自己的身体更能抗拒安格隆的魅力。 在恶狠狠地用恨铁不成钢的牧羊犬眼神剜了对着红发半神一脸傻笑的拉弥赞恩一眼之后,佩图拉博冷淡地开口了。 “辛苦?方才这种程度的斗殴并不能使我们这样的存在感到什么辛苦,安格隆,你的这个用词是否妥当?”随后他又恍然大悟似地,用皮笑肉不笑的语气补充了一句,“对你来说确实很辛苦——刚刚你的那些子嗣中,至少有三个小子正在朝大魔与混沌领主转化吧?一口气把三头那样的东西驱逐回帷幕之后对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确实会有些手忙脚乱。” 安格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拉弥赞恩伸出手,不断抚摸着佩图拉博后颈厚实的鬃毛,狗下意识收紧了耳朵,而人类品味着触感……呃,这皮毛下扎实又丰腴的脂肪——他是不是胖——呃,拉弥赞恩决定把这个想法打消,于是他开口向喝完了红茶,刚刚放下茶杯的第十二原体询问。 “呃,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辛苦了呢?”有着第四原体面容但气质截然不同的人想了想,“因为我能感觉到,你方才那句话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你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要跟我们说这句话。” “是很久了。”一丝怀念的色彩悄悄划过安格隆的眉宇,“为了当面告诉你们这句话,我已经等待了一万年。”他顿了顿,“而随着等待年份的增加,我所知与所见一切事物的发生,我的经验与阅历与日俱增,而我想说这句话的心意变得有增无减,它已经从一句责任的留言变成了我一定要说的一句话。” “一万年?”拉弥赞恩吃惊地说道,“一万年?!据我所知,除了无畏、亚空间因素……基因原体或许确实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比如静滞立场、或在某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深处沉睡过一万年,”他的嗓音中带有明显的质疑与犹豫,“但如伱所说,你没有沉睡,而是真的在实体宇宙战斗着度过了一万年,你不会看起来如此年轻而……光洁。” 是的,光洁,很难想象你可以用这個词汇来形容一位诸世界的征服者、一整个军团的将军与统帅、一位在茫茫星海中与人类、异形、异端以及恶魔战斗了一万年的战士,但……安格隆那浓密如火焰般的发丝没有一丝银白掺杂其中。 他的脸颊与身躯上那饱满的肌肉与平滑的皮肤,还有状态极佳的明亮眼睛,那一切都是发光的、紧致的、生机勃勃的,恰能符合任何一个有正常信仰的凡人对于处于他最伟大的征服世界之年的神明形貌的所有幻想。 拉弥赞恩充满探究的冰蓝色的眼睛再次扫视过面前小麦色肌肤的完美肉体,“恕我直言,你看起来真的不太像万年前的人物……” “确实如此,”安格隆平和地回答,“我现在的这具身躯的物理年龄只有二百多岁,即使放在我的子嗣中也算是相当年轻的。” 这个回答着实令听者震惊,狗倒是一脸无所谓,但在拉弥赞恩想要细问之前,安格隆摇了摇头,让话题回到一开始。“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辛苦了吗?” “是的,为什么呢?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是这样,两位,你们的精神体量如此庞大……由于本质上的原因,你们的情绪在我的感受中都非常耀眼而浓烈,对我来说,强烈到能够直接让我看到你们心中因为见到我,而引发的诸多一闪而过的场景、事件与评价。” 佩图拉博的鬃毛完全竖立起来,犹如白色的云团聚集在他脖颈周围,混沌大君的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绷紧的戒备与警告。 “安格隆。你居然能够迭代成长到这种地步,的确超过了我之前最高的估算,但我不记得自己有允许过你窥视我与拉弥赞恩的思绪与想法,你·超·过·了。” “不,佩佩,等等,我想安格隆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如果他真的要对我们不利,也不至于把这件事在这里告诉我们。”确实也吓了一跳的拉弥赞恩一手安抚着牧羊犬,一边抬起头好奇地询问,“这是某种自发的、无副作用的读心术?还是说只有特定的条件下你能做到这点?——呃。” 突然想到了什么糟糕玩意儿的图书管理员脸色非常精彩地变幻起来,“——你——你不会连一些充满胡说八道与幻想的东西的记忆都能看到吧?” 第十二原体再次微笑起来,“啊,放心吧。”他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肢体语言向对方展示出一种更加亲近与放松的姿态。 “有关这个,对于你们来说,如果我主动使用力量,你们绝不会对此毫无察觉。也就是说,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你们的心理活动与情绪太强大又太有指向性,指向我,因此我其实也可以说是被迫观看了你们两个有关我的心理活动内容。” 对面坐着的,顶着他第四位兄长,钢铁之主面容的人不安地挪了挪位置,拉弥赞恩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明显尴尬起来了,而黑白花狗脸上的那层毛很好地替他遮掩了许多微表情。 “就是说,我可以装作自己没看过或者看不到,但我觉得,由我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更合适,不是吗?” 在一瞬间沉默,沉默的气氛后,拉弥赞恩谨慎地询问,“所以你看到的是……” “我原本的某种可能性。来源于你们两位,有趣的是,你们两位记忆或者说心目中的我还另有分别,譬如,”他明亮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佩图拉博,“我的兄长正与我在某颗充满并不荣耀的死战的星球地表对峙,”他的声音沉重了一些,“我的子嗣在杀戮与被杀的狂热中不断死去,我却视而不见,同样被某种莫名其妙的狂怒杀戮控制了心神,而我的兄长骂我为屈服于自己与他人的永远的奴隶,并下令对我开火,而那甚至真的起作用了,不可思议。” “而你,不用担心,拉弥赞恩战团长,”他朝着已经尴尬到脚趾头开始抠出第二个铁血号的拉弥赞恩眨了眨眼,“我看到的应该只是你对我的一部分印象,那个血红色、头颅上布满了黑暗科技的邪恶作品、有着爪子与翅膀、而人类与理智的特征一起从脸上消褪的疯狂样貌,这或许就是我曾经要变成的模样……还有我的孩子们……卡恩,尤其是卡恩,”他悲伤地摇了摇头,“他们变成了那样,他们同我一样成为了必然的牺牲,可怜、可悲、可恨。” “必须承认,那一瞬间我心中的高墙的确不若平日坚固,而帷幕后的看客趁虚而入的本领永远不容小觑,必须要感谢你及时的援手。” “呃,我吗?我其实就做了一点小事,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而已……” “不,”对方坚持到,“我非常感激,就在那颗星球的地表,我被那个可悲的我攫入身体深处困住的一瞬间,你的话与当时佩图拉博对我喝骂的话重叠了,随后迥然不同的含义让我的眼前猛然明晰,那样我才能破开锁链重新回到地面上。” 肉眼可见地,气氛缓和下来,不止一个人松了口气。 然后拉弥赞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所以,是谁托你来对我们说辛苦了,还有,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你说你师从……谁?! “这个人,我想,拉弥赞恩战团长,你是在问,我的养父与老师吗?” 听到拉弥赞恩问题的第十二基因原体由于某些回忆中的某些人而微笑起来。 而作为某个曾经在几乎每一个提到安格隆的地方都深深被灌输过诺丁汉作坊外包长篇画靶作文刻板印象的人,拉弥赞恩则大吃一惊,“养父与老师?是那位老角斗士吗?欧伊诺茅斯?” “欧伊诺茅斯?”红发的半神君王眨了眨眼,“啊,老欧意他的确是一位老当益壮的军官,也很受爱戴,他是我的忘年交,但养父与老师?” 随即一种释然又出现在他脸上,“啊,是原本会发生的事情吧?真想不到啊,老欧意的身上还有这种可能,难怪我总是莫名的觉得靠近他的心灵会令我平静。” “什么?”这次轮到拉弥赞恩吃惊了,“不是欧伊诺茅斯指导了你吗?” “当然不是,”安格隆摇了摇头,“老欧意是个好人,但他懂得更多的是在努凯里亚角斗场与城市的生存智慧与战斗技巧……” “自我还是婴儿开始,就得到了尽可能的照顾与教育,我的心灵与天赋自始至终沐浴在光辉之下,我从小开始被教授的东西有许许多多,例如标准高哥特语,演说的技巧,社交,宗教,文学,礼仪,烹饪,地理,天文,秘法,自然,数学,物理;各种有关帝国、枪械、载具、舰艇与我父亲创造物的知识;如何在不同情况下作战;如何坚定自己的决心,保持自己的勇气,鼓舞其他人的士气;如何指挥一個小队,一个连队,乃至一个战团与更多的军队……” “可以说我从小获得的教育确实能称得上是为一位将军或统治者准备的,欧伊诺茅斯虽然心地善良,但身为角斗场中的奴隶角斗士,又如何能够无师自通这些,并自小就传授给我呢?” “他确实不能,”拉弥赞恩喃喃地道,“但以这样丰富的知识储备来教育你,努凯里亚上就有人能了吗?我记得在帝皇寻来之前那一直是个风俗习惯我记得非常不怎么样的残酷奴隶制黑暗遗物科技社会吧,我不认为那里有人好心到会主动无偿去帮助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奴隶男孩——抱歉我不是说你,但是我对你刚刚抵达努凯里亚时候的事情所知也就差不多这些。” “哦?”安格隆很有些感兴趣地问道,“所以还有什么是还是稚子的我原本会遭遇到的吗?或许你可以为我讲述一下。” 迷失在强壮而高大的原体却如春风般温和的姿态与请求中的拉弥赞恩毫不犹豫地便将他脑子里还记得的、有关安格隆原本命运的绝大多数片段都讲了出来。 包括他还是个婴儿时候就会因为帝皇实验室中刮起的一场亚空间风暴而坠落在努凯里亚的雪峰上、有关无人详细知晓的艾达灵族的预言与他纠缠不清的命运开端、以及他与异形或其他野兽的尸体被奴隶贩子发现,在奴隶角斗坑以及作为一个无辜的幼儿惊恐的杀戮求生中获得了自己作为奴隶的第一个名字、努凯里亚那神奇的黑科技设定、如何被打上屠夫之钉、又如何杀死了他的养父、并因为这最后一根落下的稻草而终于发动了起义等等。 拉弥赞恩滔滔不绝,完全无视了一旁佩图拉博眉头紧皱几乎要开始叹气的模样。 幸好,在就要讲到帝皇前来努凯里亚寻回他子嗣的时候,这位十分起劲正在连说带比划的图书管理员自己突然警觉地模糊了细节部分。 “咳咳咳,我想,我的记忆在这里也有点模糊,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嗯,在那之后你回归到了帝国,第十二军团的战士们也与你……呃……非常令人感动地……相认了,随后伱与你的子嗣参加了你父亲正在举行的大远征,我相信后面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和熟悉——呃,应该是这样吧?” 拉弥赞恩在内心默默补上一句,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提到的内容,应该后面也没有那一系列诡异至极的操作发生了,而是发生了别的事情,那我就当原来的那些事情不存在吧,那的确就是我没有记得的啦,不算说谎! “谢谢……”安格隆的眉头在他们见面以来第一次蹙起,“……但恕我直言……” 拉弥赞恩的心一下吊了起来,什么,什么,是他多说或是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的这些事情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或许对一位凡人来说这的的确确都是难以跨越的高山,难以反抗的命运,但很难想象一位基因原体,如我或者我的兄弟们一般的存在,在这整个漫长的时间和发展过程中居然无法意识到这个世界有任何问题,或者不能掌握破局的关键所在。”安格隆沉思道。 “如果是像你所说的这样,只能说‘这个努凯里亚的社会’对‘这个我’来说,是举世皆敌的状态,是驯化意志的枷锁,具有天然的恶意。——就像动物还是幼崽的时候便用电鞭反复击打它,使得它只要试图走出围栏便会痛苦,那么到直到成年之后它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走出围栏。”他又想了想,“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奴隶主和他们的同谋最终会被下令处决,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 智者的冠冕下明亮而宁静的眼睛抬起来盯着拉弥赞恩,“所以,造就了恶魔大君安格隆的那个努凯里亚上的罪恶已经被彻底毁灭了,是吗?” “呃……怎么不能算一种处决呢?反正它确实在你再次路过时变成了一个死亡世界。”拉弥赞恩竭力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有关努凯里亚世界与上面奴隶主们的结局,“我想,那上面应该没有活人了,因为在那之前起义军就已经都被……” 发觉自己失言的图书管理员立刻改了口,“咳咳!我是说,是的!那个造就了恶魔大君安格隆的努凯里亚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很好。”君王的眼神重新变得柔和起来,“不该存在的就应当让它们变成沙漠中的砾粒,随风扬入海中。” “这句话的构成听起来真的好耳熟啊。” “是的,这句话是由我的养父与老师,尤利乌斯告诉我的,而他又是从他的老师埃梅努特与玛阿特拉,尤其是乌瑟尔玛阿特拉这里继承的。” “等等?!……你说……谁?!” (本章完) 第五十章 怎么回事呢?-是啊,怎么回事呢——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男,单身,身高体重年龄分别是(应某些要求隐去),目前这具身体年龄为(机密但肯定超过一万三千岁了),古泰拉裔,家庭状况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有一些成瘾小嗜好但不多,经常认为世界应该毁灭一下但克制住了; 是狗派且对猫毛和灰尘过敏,共济失调,理论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个人恩格尔系数极高,不懂人心但很会给狗顺毛; 曾担任一个正经的图书馆管理员职位,现在也是一位一般路过普通高大基因原体; 最后现在他正坐在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宇宙中自己家宠物狗的荣光女王级旗舰上的沙发里,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头脑风暴思考中。 “尤利乌斯?”第四原体的躯体双手抱头,在九分钟内第九次重复道,“尤利乌斯?!小罗伯特?!努凯里亚?!安格隆?!我的天啊——所以安格隆是由他养大——我的天啊——”他看了眼依旧坐在另一边沙发上,面对眼前奇葩地变成了一人一狗的兄弟依旧保持着良好风度与温和气质的第十二原体。 很可惜,这位形貌俊伟的超级大只佬并没有如他认为的那样变成幻影消失而让他从梦中醒来。 看到他看过来,铁心仁慈者的金色眼睛眯起,安格隆甚至对拉弥赞恩又笑了一下。 前图书管理员崩溃地大叫道,“啊啊啊啊这世界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呢——”黑白边境牧羊犬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回应道。 “不对。”拉弥赞恩在话音落地前便扑到狗面前,“佩图拉博”的一张大脸突然出现佩图拉博的嘴筒子前,令正在幸灾乐祸的黑白牧羊犬下意识吓了一大跳——狗的耳朵收紧,尾巴下垂,舌头舔着鼻尖,眼神闪烁,坐着抬起一只前爪—— ——然后拉弥赞恩很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过去掏摸起了狗毛茸茸的白肚皮。 “不对啊。”他皱起眉头,摸了几下之后盯着佩图拉博看。 而已经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某位基因原体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坐好,生气但更紧张地用他的肉垫试图怼开面前的巨人,大声说道,“不对什么?!” “这不对——这是真的糟糕啊。”拉弥赞恩盯着佩图拉博,“我说,尤利乌斯进行后期改造的时候我没有特意盯着过程,他是洪索经手的——他在遇到我们的时候是星界骑士最后的回响,而星界骑士我记得很清楚,他们是帝国之拳的子团,所以——小罗伯特随后的手术中使用的是谁的基因种子?” 安格隆在对面的沙发上默不作声,但是他认为,在自己的兄长自己和自己如此失态的时候,稍稍动用一下心灵影响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稍微低一些,对兄长就是一种很有礼貌的回避行为——对吧? “咳。那不就是用的铁血号上库存的基因种子吗,不然那個混血臭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实验素材。铁血号上连一万年前的食材都有,有些基因种子库存也很正常吧。”狗已经恢复了镇定,除了毛尾巴还在微微拍打之外,他的语气很理所当然。 “库存?你当时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库存纯净基因种子给他使用?”拉弥赞恩突然脑子灵光起来似地,目光炯炯,完全没有被狗的打哈哈糊弄过去。“那可是我们刚刚离开恐惧之眼没多久,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连新母星梅德伦加德上的钢铁勇士们都需要去靠打仗和攻打九头蛇之心要塞来获取帝国之拳的基因种子库存,以便补充自己的新兵数量——如果不是我们当时及时把洪索捞走,他们还会因为恶魔子宫的发明与这批种子的分赃不均而再干上几场大架——所以你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纯净可用的钢铁勇士种子库存?” 拉弥赞恩眼中的怀疑神色愈浓,无形帷幕之后的强大存在们开始不可抑制地骚动。 “还是说,你自己其实在铁血号上存了一批种子,但是宁愿看着自己的子嗣去抢夺和挖取帝国之拳的种子做成自己的新兵?考虑到一位基因原体对自己子嗣最重要的意义和控制力之一就是,没有被混沌锚定的原体能够源源不断地大量供应纯净健康的本军团血脉的基因种子—— “如果你升魔之后确实也不能产生纯净可用的种子,却不告诉你的子嗣你手里还有一批可用的库存,用来紧紧控制他们,反而任由他们中的许多人跑出去自立门户?刚巧,我可是读到过钢铁勇士有许多游荡在外的战帮,有些甚至能控制数个星球乃至星系——作为‘你’来说,你不觉得这行为很不对劲吗?” 在耳朵乱晃、尾巴直拍、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的佩图拉博开口之前,拉弥赞恩又补充道,“别想说是从我这里现拿的,虽然我会在熬夜之后睡很久,但我自己身上有没有少部件我清楚的很。” “……那也未必,伱真累起来的时候在你耳边炸上一堆星星你都不会醒……”狗咕哝道,随后提高音量,“我是说,就是钢铁勇士的基因种子!你可以立刻安排一个基因检测!你就算拿去火星!那群连代码都不会写的蠢货也能告诉你那是钢铁勇士的基因种子!” “哦?所以说……”冰蓝色的眼睛中逻辑的光芒愈发明亮,“结合你们从叛乱后一直与帝国之拳的种子去向和使用非常相关,又结合我曾经一直怀疑过的一点……所以说,其实你给洪索的新鲜基因种子来源是‘他’吧?你把他改造成了你们基因种子的来源,所以你在这次会面的时候让小玛格纳进入待机……这就是你为什么会称呼他为‘玛格纳·玛特(伟大之母)’,是吧?!你从来不会给人安上不合适的头衔!” 看着狗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的毛脸,拉弥赞恩一脸极度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天哪,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这太疯狂了,佩图拉博,你是修改了你兄弟的基因代码还是对他做了什么?!如果你的这个行为被你父亲知道——” “他才不会关心这个,能用就行了。就像安格隆当初即使死了只要有个名头也行。”佩图拉博的声音阴寒冷酷如奥林匹亚最高峰上的永冻冰川,“我们两个用于改造子嗣的基因种子本来就是互为备份的,只有‘他’的最容易也最合适改成我的。你以为尸皇那样的人制造我们的时候会不做备份么。只是他确实没有料到,备份也会一起丢失罢了。” 原本轻松温馨的会客厅,由于一些即使是听到只言片语也能导致灭绝令与远征发动的秘辛而变得落针可闻。 ———— 另外题外话一下 前几天才写过恩德瑞德·哈尔这位原作的破碎猎犬,如果不是四小贩锁血就把阿巴顿当场捶死了的猛男,本文的八连长——诺丁汉作坊居然出他的黑盾涂装棋子了,而且在棋子小人里真算得上十分英武,请大伙一道欣赏欣赏。 (是的在其他地方也就一般但是这可是gw的hh棋子头雕。真的英俊非凡,而且他有满头乌黑的圆寸和正常发际线。正常而浓密的头发!赢太多了啊八连长哈尔!!)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银河拯救者安格隆……? 遥远机械富有韵律的工作节奏如钢铁诗歌的呢喃般传来。 崭新的空气调节器将温度与湿度都很适宜的微风送出风口格栅。 温暖湿润的气流掠过一旁卡萨布兰卡深绿叶片的尖端,又在雪白的花萼中盘旋,令淡淡微苦的清香弥散在安静的室内。 —— 此刻无数预兆、预言、预测忽然都指向了同一大恐怖的画面与结果。 终焉之时已至。 —— 银河边缘广袤而人迹罕至的扩区外的星云、星辰的深渊中,破碎星体们裹挟着巨大的毁灭动能,不管是行星、恒星还是别的类天体,唯一被选中的理由只是位置——从最外面开始,渐渐朝里面蔓延——无形的巨手渐渐收拢似将纸张捏起成团—— 星辰们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地、在宇宙中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高能射线与粒子流的碰撞爆发出明亮的宇宙风暴,炽热至白蓝的高温、辐射与离子轰击让一切物质在数个眨眼间便分解至基本粒子。 无数已知或未知世界的生灭就在那一瞬间,此等天灾的降临并不会区分受难者的所思所想,也不会因为崇拜的任何神明而改变。 不管是人类或异形、新生或古老、秩序或混沌、善或恶,无有悲喜,一视同仁,唯余原初之物。 —— 基因原体冰蓝的眼眸与边境牧羊犬褐色的杏仁眼大眼瞪着小眼。 —— 不管惊慌失措的王者、占卜师或祭司们重复多少次仪式,不管献上什么,不管有多少祭品,不管试图寻求任何别的解答方式或试图向任何神明祈祷。 所有的问题的确都会得到前所未有明晰的答案。 答案唯有,终焉之时已至。 —— 亚空间中铺天盖地望不到头的能量浪潮就像点燃纸张的黑焰一般,从某个不可见的边缘开始,剧烈湮灭着一切。 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之物吞噬了遇到的一切存在,不管是恶魔还是魔域,黑暗灵族或网道,阴影或是光芒。 永不退却者踟蹰,美貌绝伦者失色,永恒慈爱者愤怒,玩弄命运者爱憎,遑论原生生物,甚至是某些最为古老的残骸或奴役者都不能抗拒的否定,犁庭扫穴、抽丝剥茧、分离崩析、土崩瓦解……最终只有一潭死水般的静谧。 空白,连荒芜的概念都不复存在。 —— 在万年后的相见中接二连三遭遇“惊喜”场面的第十二基因原体暗暗绷紧肌肉,在心中让自己训练良好的天赋灵能运行至一个精妙的高度,最后在做好尽可能地预备后,控制着自己喉部的呼吸,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室内异常的沉默。 —— 星辰的破灭冲撞停止了。 —— 至高天的焚风安静下来。 —— 忽然之间所有预言与预兆的结果都开始变得混乱,有一丝奇异的不同生出于滑向无懈可击的终结之中。 —— “咳,容我打岔一句,两位……” “不对啊——?!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也没有变得更好啊?!——还不如说不是更不对劲了吗?!啊?!佩图拉博!你说说看你这小破狗的脑筋天天在想些什么呢?!啊?!” 钢铁之主本人绝不可能发出的某种尖锐的悲鸣从第四原体的嗓子中爆发了出来,他揪住狗的两只耳朵狠狠地晃着他的脑袋,无视牧羊犬随即大怒的咆哮和呲牙。嗯,很久以后,安格隆在知道当年佩图拉博对这种悲鸣的曾经评价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鸭叫”的时候——也不幸笑出了巨大的鹅叫。 “住手!你这无礼的凡夫俗子!不许这样晃我的脑袋!谁是小破狗啊?!”佩图拉博巨大的羞恼程度几乎肉眼可见,“我不是你的狗!我不是狗!我是佩图拉博!第四军团之主!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 当然对面这次完全没有在听,在终于把狗脑袋和耳朵上的毛揉了个够之后,拉弥赞恩才仿佛将压力卸除似地放开了手,悻悻地坐回去。 “啧,好吧,佩图拉博,你要知道,你这种自己寻思出离谱东西的行为真的太……像了,我的喉舌中吐出这些说了无数次的语句简直是顺理成章如行云流水一般。” 被揉得晕头转向的黑白花狗闻言愤怒到在沙发和地板上来回蹦跶,一跳三丈高。 “……连恼羞成怒的时候脚底像装了弹簧一样都这么像。” 而——又不得不,嗯,绝对是不得不——观看了自己第四位兄长如狗出演全程的安格隆面部的肌肉严肃地绷着,但是努凯里亚君主的双手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咬紧了后槽牙。 太难了但是要忍住不能笑出声!安格隆!安格隆·佩特拉!赌上你万年来累积的人生的悲喜!不能笑!笑出来的话绝对会被佩图拉博他记仇到宇宙热寂和时空的尽头!不能笑!坚持住!伱可以的! 在经过又一轮撸狗顺毛夹子音抱怨安抚(安格隆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绷不住平静的面具了)之后,他们终于又开始认真地交谈起来(谢天谢地。——来自铁心君王的心声)。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让我来认真捋捋啊。” 拉弥赞恩举起一只手,摊开手指。 “首先,安格隆被咱们的尤利乌斯收养了——具体细节回头我再来问,尤利乌斯……”他犹豫了一下,问询的目光在接触到会意地轻轻摇头的安格隆时候略微放下心来,目睹这一幕默契的佩图拉博极其不爽地哼了一声。 “那么首先,安格隆从小就被尤利乌斯收养了,所以尤利乌斯确实算安格隆的养父,对吧。” 佩图拉博开始冷笑。安格隆保持着微笑。拉弥赞恩收起一根手指。 “尤利乌斯在完成了全套阿斯塔特改造手术之后就算是他基因之父的子嗣了。对吧。” 拉弥赞恩又收起一根手指。 “已知,尤利乌斯改造用的基因种子来自于多恩和……好吧,确实另外一半手术应该仍算是使用了佩图拉博的基因。对吧?” 牧羊犬原体冷冷地再次确认了这件事。 “佩图拉博与多恩是同胞兄弟,他们二人同时也是安格隆的同胞兄长,因此,尤利乌斯从这里其实应该算是安格隆的侄子。” 拉弥赞恩再次收起一根手指。 “乌瑟尔玛阿特拉与埃梅努特是尤利乌斯的老师……而我现在的身体算是佩图拉博的,以及,佩图拉博本人现在其实在我的宠物狗的身体里……而安格隆无疑具备一切优秀的资质……” 安格隆依旧得体地微笑着,但他的金色眼睛似乎正在注视遥远的茫然虚空。 “那么综上所述,推论自然成立:安格隆无疑天然就是他兄长们军团的最佳继承人,鉴于如此不可动摇的牢固太子位置,我们应该想办法再拉几個人就可以直接成立第……” 安格隆的微笑像是焊在了他的脸上。 这次轮到佩图拉博破口大骂狂吠起来。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抱歉安格隆我啊能不听吗 “你这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结论它到底是从哪儿推论出来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我才是不明白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黑白毛绒恶魔原体勃然大怒,他咆哮着卷起嘴唇,两根长犬齿从牙龈里露出来,他的爪子牢牢地抓在原体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白色印记,狗蹦到自己身体的肩膀上,用嘴筒子和爪子愤怒地拍打着对方。 “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增加工作量!就知道给我增加工作量!让你寻思!让你没事找事!没事你都要给我找点事!我让你在这里咸鱼!我让你在这里咸鱼!” 纷纷飘落的黑白色狗毛飞舞在空中,被牧羊犬狂暴反击的拉弥赞恩由于这种极其愤怒爆发式的提醒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自己从成为第四原体的身体以来种种摸鱼躺平得过且过的行为,于是他刚刚还十分嚣张的胡说八道气势明显开始落入下风。 “嗯……呃……我是说,我这不是怕给你帮了倒忙,因为伱有时候会叫我走开去干点别的不要继续干活了……” “如果你做的活儿看起来跟那帮信教信得脑子里全是机油的蠢货一样糟糕,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自己做!” 狗狂怒地咆哮起来,晶亮的唾液从利齿与唇肉间落下,“你踏马知道你说你来帮忙,结果我最后合并准备运行的时候发现你写的那部分所有代码我都得重新写一遍还要加上额外的检查次数是什么感觉吗?!” “呃……可,可不管我写得怎么样,它们最后不是都跑起来了嘛,代码嘛能跑起来就行了欸,不用弄那么清楚。” “会行走的屎山代码绝对不允许在我眼前存在超过一秒钟,因为它们永远只能在未来的某个最最要紧的时刻让一切停止运行而且让人不知道怎么捞!”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用他的狗狗眼严厉地注视着眼神乱飞的冰蓝色眼睛。 “你这种得过且过能用就行的心态要不得——你要不要看看上一次某人抱着这种心态的时候设计出来的生物有多少处千奇百怪地不该运行起来的bug但是凑合着用起来的代码?!别说奇葩的喉返神经,连视觉区有明显盲点都是用皮层湿件运算糊弄着补全的!就踏马因为写代码的时候把视网膜的内外顺序因素写反了但是懒得去纠正一次!现在那个项目已经从原本的只有几个需要改的子项目变成了根本改不了的运行状态!” “呃……这个,那什么,代码,对,代码,”仿佛从钢铁之主的怒火中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左支右绌的图书管理员立刻开始岔开话题并试图安抚毛绒恶魔暴君的怒气,“就,你之前不是说,你能提供新鲜种子是因为改写了多恩的基因代码,呃,我是说,你简直是太伟大了!不可思议!出神入化的基因编辑技术!巧夺天工!甚至比帝皇更强大!你是怎么做到修改这個的?” 狗闻言从怒气中停止下来,耳朵竖起,晃着头用两只眼睛轮流斜睨着打量自己那尽量显得真诚的面孔。 “……真的!我是说,你看,其实据我所知,在‘试图改良阿斯塔特或者干脆创造新人类’这件事上,在这种宇宙里有几个被着墨相当多,而且对我来说很知名的人物。” 佩图拉博开始从鼻孔里发出冷哼,但显然对他提到一些同行在同一项目上的研究进度和成就问题确实能有效地转移他的注意力与怒火。 “比如,呃,嗯,法比乌斯·拜尔!被称为克隆之主、蜘蛛、基因始祖,据我所知他的惊人行为就包括曾经试图克隆过所有的原体,成功一点的有费鲁斯·马努斯、荷鲁斯和福格瑞姆本人、还创造过类似女性阿斯塔特的人造女性、呃,他的残酷和变态让血伶人都为之惊叹并传授他技术?好像还创造了一种被称为新智人的种族?啊,最新的战绩应该是他趁乱偷偷绑架了许多名原铸星际战士、还绑架了禁军与寂静修女,以及当着贝利萨留·考尔的面割走了原铸之首的基因种子。” 说完这些拉弥赞恩又犯了一下嘀咕,“……但是我不确定现在的时间里是不是有原铸星际战士以及他们是不是已经被释放出来了。”他迟疑地说,“因为我还不记得自己看到过或者听说过罗伯特·基里曼的醒来这件大事。” 而混沌大君很有技巧地选择了只回答眼前之人前面的问题。 “嗤!那也配称为种族!那和荷鲁斯的性幻想结果有什么区别?!还不得不额外拨出力量去烧毁那些被他所谓的新人类基因污染的星球……下水道里的老鼠!这只肮脏低贱的蜘蛛!怕死的懦夫!被自以为是的扭曲欲望驱使的手术刀!他的研究和造物早在福格瑞姆回归之前便已被邪神们盯上并为之狂欢助力,而过了这么多年,这么明显的事实放在眼前,却只有他自己还在自欺欺人地说着什么自己信仰的是‘帝国真理’!” “嗯?可是他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信的只有帝国真理……” “帝国真理不全是……也并不是他以为的东西,借口罢了。”佩图拉博的毛脸上带有明显的厌恶,“他所信的压根只有他自己认为是帝国真理的自私欲望,真的很恶心……一想到他曾经相信过什么我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他只是抓紧了这个念头,用它做一个借口,一种锚点,好让自己的欲望从盯着他的那些存在那里独立出来,从而为满足他自己的虐待欲与扭曲欲而服务……而不是像其他使徒那样全身心的用行为取悦它们。” “——是的,他实际上是在悄悄窃取本该奉于混沌至高者的愉悦而来愉悦他自己——哦这贱人甚至声称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那些对于永恒快感的散播与制造可以让某个粉色的家伙每每大笑!他比常人有些能耐,但他在生物学和基因研究上的行为是如此放纵、毫无节制地追求完美与欲望。他也配被称为克隆之主或基因始祖真是一种对我腐烂父亲统治的尸体帝国都排得上号的挑衅与侮辱。真奇怪他们总是喊着要追杀一切叛徒却让这只肮脏的癞蛤蟆活了这么多年。” “我还以为因为他曾经对福格瑞姆干过那些事,你会对他有些稍微好一点的评价呢。” “福格瑞姆对我作过的那些事是一码事,让这种恶心的被注视的变态者窃据在基因生物学领域中到处制作我们扭曲的复制品则是另一码事。” “然后另一个就是贝利萨留·考尔了……” ———— 在一片鸡飞狗跳的喧闹中,钢铁之心的原体,帝皇尊贵的第十二位子嗣,努凯里亚僭主与君王,安格隆·佩特拉已经安详地往下滑坐到地毯上,用某种非常普罗斯佩罗式的冥想方式开始冥想了—— 在这种令人心神激荡的环境下开始冥想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地狱难度挑战,第十二原体认为如果自己在这里也能进入冥想状态绝对可以提升一大截精神强度与韧性,并进入他养父的那种对世间万物天命理解的境界中。 抱歉,但你们有没有考虑到我在这里,两位?安格隆我啊,要保持宁静的心,不听这些……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你把多恩做成了什么?! 随后开始的漫长如永恒的下午时光中,温馨的会客厅里充斥着佩图拉博在愤怒之下说出来的无法令凡人的耳朵听到的语言。 这位全知的基因原体在许久不曾如此酣畅淋漓的愤怒与快意中“心直口快”地将法比乌斯·拜尔、贝利萨留·考尔、启明者泽拉斯、科摩罗血伶人们与疯医们,哦,甚至连某些基因女巫们的技术水平和低级错误还有原则性问题都被他挨个“点评”了一通。 坐在对面的安格隆早已经成功地进入了深层冥想,毕竟第十二原体是如此具有灵能的天赋且此刻带着“我如果今天不能进入冥想我今天就走不出去这间会客厅了罢老师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我四哥这个时候会这么这么恐怖啊”的明了觉悟。 有关拉弥赞恩后来同人形容佩图拉博此次发言的恐怖程度大概是,如果其中任何一句点评泄露出去,听到的凡人下场大抵不过就地变成混沌卵,而每句话都足够让帝国境内——和境外所有的审判庭、刺客庭、行商浪人、帝国海军、法务部等等的大量成员都循着蛛丝马迹冲过来的程度。 至于这是否会引来十八路初创团带着林林总总的子团,嗯,忠诚派和混沌派这里大概能被吸引来少说七到八支千人远征军,八成还能带上灰骑士与一大批尖耳朵异形剧团与方舟。 既然是这般恐怖的发言,至高天帷幕后的存在自然没有理由不将目光投射到此处,并藉此解答自己的问题或将只言片语通过合理的“巧合”流传出去—— 但它们恼怒地发现,这颗铸造星球的地下结构已经被娴熟的工人施加了极端精巧而繁复的重新改建,并在每个重要节点嵌入了关键的仪式物体,使得贝拉卡恩的内部变成了一个多层立体、防护性极高的、能够对来自对应神明的窥视做出自律反应的星球级防窥仪式。 直到此刻,才有部分奸奇大魔想起了铁血号上的那些“银色颅骨”成员们之前闹闹嚷嚷在这里进行的那些原本太过“正常”而现在来看隐藏着深意的战斗与施工活动,甚至是那些被改装成盾构机和其他工程机械的超重型载具——效率,的确是为了效率,但其实这個效率是为了尽快将这个——将整块地层当作一个整体雕刻材料的超巨型建构作品施工完成! 至高天的领域中充斥着愤怒的咆哮、狂喜的不满与永远抵达不了的绝顶渴望,就连纳垢也宣称,祂甚至能从这颗星球的天才防御阵法中得到一份全新的灵感来重新调配一锅前所未有的瘟疫浓汤,为这份贡献,祂将会在成功得到佩图拉博之后给予他自己在花园住所中的一间卧室,能够俯瞰整个生机勃勃花园的那种。 在终于对这个宇宙中每个让他看不顺眼、替宇宙和谐的数据韵律增添不和谐音符和不必要麻烦的必要虫豸发泄完毕之后,边牧总算停下了他滔滔不绝的评论,接受了拉弥赞恩的顺毛服务。 “我渴了。”钢铁之主说,“如果你去给我倒一碗甘甜的清水,我就告诉你多恩身上隐藏的几乎所有秘密。” 安格隆的呼吸已经完全与环境一致,他全身心地遨游在心灵的世界中。 拉弥赞恩想了想,又诡异地看了眼拍打着尾巴舔着鼻尖的黑白边牧,起身去倒了一碗水,用的是冷冽的山泉水与煮沸的地下水,勾兑在一起,恰好是一个适宜入口的温度,接着把它端到佩图拉博面前。 狗大口大口地喝着,直到将一整碗都喝完。 佩图拉博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他的冷静与骄矜。 “不错。”他说,“那么,虽然可能有些无趣,就让我来给你说说,我是如何让罗格·多恩为钢铁勇士生产基因种子的吧。” “……虽然很破坏气氛但是这句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没什么奇怪,它就是一句事实。不要打岔。”黑白花狗拍打着尾巴,“起初,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做,毕竟这块石头真的是讨厌极了,我甚至不想让他死掉的理由就是希望他振作起来,重新站起来,与我正面对决,让我在所有人面前的大战中击败他。” “钢铁勇士们在你到来之前使用的那些纯净种子,往往是从尸体和秘藏中掠夺而来,实际上,用那些种子来培养新兵,唯一能让他们变得有些像钢铁勇士的办法就是在其中的洗脑步骤与催眠手术程序中使用我们自己的内容。但如此制作获得的补充兵员其实并不稳定,非常容易产生反抗老兵的念头……” 他再次冷笑起来,“毕竟,我不会像那个尸体一样讳莫如深,原体与阿斯塔特的身体中的确有些超自然的东西,而普通的药剂师,即使是军团药剂师也很难发现或者确定它们的作用,因为他们从一开始接受到的知识就并非全貌,给出的知识暂时够用就行,这很符合他的习惯做法。” “我从前也的确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徒劳地努力了许久,直到你当时要求捞走洪索的原因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思路一旦打开,你就会发现,我后来这样的做法是完全符合我们诞生的初衷的。” “罗格·多恩在物质肉体的层面上其实完全就是我的备份,因此这一部分的改动几乎是不需要的,而外观上最明显区分我们子嗣的不过是身高与肌肉骨骼结构的分配,这里光说基因链上需要修改的部分简直是容易得不能再容易的编码片断改动,甚至无须动用到不为人知的知识。” “随后,由于超自然的因素,我不能直接将罗格·多恩的这部分底层基因代码修改成我的,假如完全和我一样,那么他被混沌模因污染的几率会变得非常高,这就不符合我需要一个稳定、纯净来源的要求。” “因此我做了一个异常巧妙的决定。”佩图拉博兴致勃勃起来,他的尾巴卷到背上,双眼闪闪发光,他揭晓了答案。 “我最终让罗格·多恩变成了一个‘chimera’。” “什……什么?!你把罗格·多恩做成了运兵车?!” “是嵌合体!伱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总之,这样他的原体之躯就能在保持自身纯净稳定的前提下,方便而源源不断地出产修改过的钢铁勇士基因种子。” 有关嵌合体与生产方式的讯息由忠实的logos迅速导入到拉弥赞恩的视网膜上。 “竟是如此……不愧是混沌恶魔大君,把兄弟的躯体活化利用到这种程度,然后在将他的部分潜意识变成了自己的御用旗舰控制机魂的同时完美地保持了他大脑皮层的活跃度,这谁能说你不够邪恶呢佩图拉博。” 黑白毛绒恶魔大君得意洋洋地卷起了尾巴。 “没错,只要有我在,罗格·多恩别想死,他得给我干一辈子活,直到他愿意起来与我对决结束它为止。” “……你说是就是吧。”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这事儿总算告一段落,来喝茶吧 牧羊犬与第四原体身躯的两双眼睛又互相瞪了一会儿。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理解。 大抵是“你这个恶魔原体爱好真的好怪好怪啊嵌合体多恩的令人激动之处在哪啊/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理解我这个做法的天才之处呢真是对牛弹琴”。 最后佩图拉博果断地拍板定音。 “当然是如此!” “好吧,原来如此,佩图拉博,我已完全明白了。”拉弥赞恩顺势点着头。“你真是个天才!”他的眼神飘向一旁,开始寻找下一個转移话题的藉口。 “所以不妨让我们先来一点下午茶,我们可以一边吃一点点心一边阅读来自铁血号的新通讯消息……欸?安格隆?安格隆?佩佩,你不是说你们原体根本不会觉得困的吗?他看起来完全是听着听着睡着了啊?” “一般来说我们的深层睡眠都具有超自然因素干扰……但安格隆这是冥想状态,有助于提升他的力量,帮助他更好认识自己的本质,你应该试着多学学这么做……算了,我怕你乱跑到什么地方把某些家伙杀得片甲不留我还要想办法补强。” “啊?” “没什么。” “我们还是来喝点下午茶休息一下罢。” 某位图书管理员诚心诚意地说。 ———————— 于是在一切(看起来暂时)解决之后,毫不知情的、存在铁环中的那位“多恩”被他的兄弟们唤醒,并立刻愉快而热情地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年轻的玛格纳·多恩在重新被告知安格隆如今的状态和他与他子嗣们的来访后显得十分高兴。 他给了难得相聚的第十二位兄弟安格隆(只是这位和善的大个子兄弟看起来不知为何十分愧疚)一个大大的钢铁拥抱,又为他们端上了刚烤好的原体尺寸的巨大淀粉烤面包、冻好的奶油、咸味黄油、合成牛奶、砂糖罐与热腾腾的黑糖雷卡咖啡。 于是佩图拉博、安格隆与拉弥赞恩坐在一起,用小小的银刃切下一片片半指厚的动物奶油片,撒上砂糖,或者根据口味选择切一些同样厚度的咸味冻黄油片,将它们夹进热乎乎的面包片里吃起来,并用调味的黑糖牛奶雷卡咖啡来佐餐。 安格隆被拉弥赞恩伸手推醒后(佩图拉博对此发出尖啸:你下次不能这样随便把一个冥想的灵能者弄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食物堵住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嘴巴,生怕眼前的两位“佩图拉博”又开始嚷嚷出什么让他需要再次进入冥想的话——第十二原体的这次冥想效果前所未有的好,甚至他感觉自己不能再继续了,继续深入的话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看到一些火山、岩浆、角斗场、沙漠、黄铜宝座和猩红色的什么…… 并且一想到醒来会听到何等黑暗之言,他就想要狠狠地揍一顿那个猩红色的东西然后自己坐上去……这样,这样就可以不用听了罢! 幸好在他提着自己的巨大斧钺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之前,有人的手从血红的天空伸下,自然而然地摇醒了他。 随后他听到—— 还是来喝下午茶吧兄弟们。 他深以为然,并大大地松了口气。 —————————— 玛格纳·多恩看着眼前的欢聚(?)场景很是开心,他在某个私人通讯小频道中悄悄地传递给拉弥赞恩一行文字信息:- 啊,我真高兴我们的第十二位兄弟如此完好地回归了,还能来和我们一起喝下午茶,我觉得他非常喜欢我烤的面包,伱看他咬下一口就热泪盈眶! 拉弥赞恩对此可疑地停顿了一下,随后镇定地同样用文字回复道:- 嗯,是的,你的做饭手艺愈发好了,玛格纳。——所以今天这是艾哈林给你的食谱吗?这些淀粉烤面包和乳制品真是口感很棒,营养也非常丰富。 - 啊,不是,是我在军官食堂的窗口下载的食谱,因为我在搜索的时候发现标题上面写着‘特制配方,食材现做,原体最爱,富含多种微量元素与矿物质’!- ……啊?不是,我们的军官食堂有这种东西?我是说,是铁血号军官食堂吧? - 当然是,最近军官食堂更新的东西丰富而且都很有趣,我经常会分出一部分思维触须去那里翻阅看看有什么我能学习的东西。 -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食谱教你做了这些食物?- 哦是的,还有,它的制作方法前还有很大一段说明,不过是用一种很古老的密码小字编写的,看起来是某个人的私人密码备忘录。但是它难不倒我的解析方程代码!嗯,上面大概是说‘本复合配方粮适用于除第五、六、八、九、十一、十二原体及军团外的所有成员,以上原体与军团请搜索特制红肉配方标签’,所以我本来还很担心安格隆会对它吃不习惯来着…… - 等等,这配方——我是说这个食谱上写的东西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 分析表明列出的成分与制作的成品我都检验过了,没有问题啊。啊,难道是那个? - 哪个?!- 就是说上面确实也有警告标签。 - 我就知道,它上面写了什么?- 写着【如计划将其提供给凡人食用,请预先去除前述添加剂列表中的前四百五十一项,并禁止在烹饪完成前对其使用如第三、第六、第七、第八、第九与第二十二项程序,凡人食用的剂量应当按照每五十千克体重每日最多食用一立方英寸来计算……】 接着年轻的多恩有些不安地继续写道,-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我看它是写着原体专用配方食谱…… 看着吃得热火朝天(?)的另外两位原体,拉弥赞恩不动声色地回复玛格纳。 - 不,没有,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下次找到这种古老的新食谱的时候可以稍微来……问问我。 - 好的!当然,我会的,下次我一定记得。谢谢你拉弥赞恩! 铁环机器人的义眼灯光又愉快地闪烁起绿色。 - 不用谢,玛格纳,举手之劳。 - 对了,我还有个小问题。 拉弥赞恩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 什么问题呢玛格纳?- 既然我们都在喝咖啡,为什么要叫喝下午茶呢? - ……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与此同时的铁血号上…… 第十二军团——或现在公认可称之为钢铁之心战团的战斗修士们,是以其向来公正又严明的纪律、古老而完整的传承、与几乎所有非混沌的合作对象都能够冷静地交谈乃至临时结盟(但异形们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后神秘失踪或者癫狂致死,嘛,亚空间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还有对战友们灵魂的鼓舞与安定能力著称——不论是凡人、阿斯塔特甚或是更多—— 在某些氛围稍许宽松的星区中,有一些埋没在过去的故纸堆中被宣布为异端著作的研究悄悄在黑暗中流传——如果是第十二原体或者是军团隐修会的高阶战斗修士,当他们运用起自己军团特殊的秘仪力量的时候,甚至可以稍许安抚刺客庭中那些恐怖的生体改造刺客那几乎已经完全是工具的——心灵或灵魂片刻,虽然只是片刻。 但这份在伤痛或恐怖过后能够抚慰人心与灵魂的力量,在这个摇摇欲坠的黑暗宇宙中是如此的难能可贵。 正因为如此,钢铁之心的战斗修士们天然就是长耳朵异形捕奴队们十分喜爱与追逐的猎物,还有些疯狂的混沌药剂师、技术军士或者更糟糕的东西也在对钢铁之心的血裔们开出高价悬赏—— 他们的基因之父,伟大的铁心仁慈者安格隆的悬赏价码是其中最高的,据说某位尖耳朵异形的女执政官在远远见过一次他征战的雄姿与安抚人心的力量之后便回去开出了“一整个星系加一支满员星系舰队”这样的价格,只求悬赏到一个办法能让她与努凯里亚的至高僭主共度一次良宵——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想要怀上一位半神的孩子。 “哈哈……这当然是那群尖耳朵的异想天开,一位人类帝国的高贵原体怎么可能同意与非人异形做出这等事呢?更不要说生殖隔离问题——不过,这另一方面也确实是个能体现出我们受到的觊觎程度的笑话。所以,你看,我们同其他军团或者战团最不相同的几個特色传统之一首先可以说说这几个——” 坐在铁血号的军官食堂里,钢铁之心药剂大师卡尔苟斯·唾血者正在同身边的几个钢铁勇士比比划划,他那短短的由于衰老而变成银白的头发,多场与著名异形战斗的勋章与笑容带来的皱纹加在一起,让他显得愈发像个受人尊敬的慈祥老祖父,而他轻松又自然的态度与诙谐幽默的话语很快让气氛松弛下来,食堂的空气里充满了克制的会心笑意。 “我们选拔的标准很简单,除了肯定要有的那些衡量条件之外,谁能够在规定的场地与时间内安抚最多数量和品种的野兽、异形与异端就能通过,这基本同时需要在身体与心灵上都具备相当的完备程度。啊,当然,所以一般来报名的孩子们总是他们部落或城镇中最最受人欢迎的男孩之一,哈哈,这样的分离总是会让许多女孩落泪,所以也有人会把我们的新兵选拔年份称之为‘祈盼之年’,既是祈祷对方能中选,也是期盼对方会落选回到家乡来。” “在通过选拔,成功加入我们预备役,最后闯过手术与秘仪的考验,任何一个新兵完成自己的手术与训练之后,从我们这些老人这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要落单,不要落单,不要落单。重要的事情我一直会同他们说三遍,让这些小混蛋把它们刻在自己的手甲上和大脑皮层里,噢,考虑到那些总是心存侥幸的倒霉小混蛋的下场,我后来一直建议我们在进行手术时应当把这句话直接刻在每个新兵蛋子的视网膜上。” 说到此处,老卡尔苟斯咂了咂嘴,有个年轻的钢铁勇士立刻站起身——卡尔苟斯看了他一眼,这个小家伙有着让他想起自己合作过的某些著名战团的相貌与气质,但又奇妙地看起来与周围的其他老兵没有什么格格不入的情况——他听得有些入迷,特意跑去食堂窗口为德高望重的老药剂师去要一大杯冰镇的阿斯塔特专供起泡麦芽酒。 “啊,就是说,虽然你看到的任何生物甚至没有沾染混沌的凡人可能非常可怜、看起来亟需一位帝皇勇士的拯救(不知是谁在这里嗤笑出声)、或者你谨慎地想:哦我只是去看一眼,查看一下情况再做决定。‘我是一个强壮的星际战士!我训练有素!我有我的动力甲与爆弹枪!你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只是看一眼!’是的,或许别的战团的战斗修士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我们通常都是不会感到恐惧和畏惧的。一往无前、永恒的勇猛战斗与胜利才是我们的宿命与追求,对吧。很可惜,在我们这儿——” “——这么想着然后落单了的天真家伙,目前为止我们竭尽全力,能把他们囫囵个儿找回来的人数也只有个位数,”卡尔苟斯看似轻松的语气下隐藏着黑暗深渊般的沉重,“所以我也发过誓,没有任何绑架者、异端或是异形——尤其是尖耳朵异形,能从老头子我的手里囫囵个儿离开。现在我们总算开始在每一次的新兵仪式上播放一些此类后果的全息投影,这对让新兵们牢牢记住规矩的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卡尔苟斯讲到这里,一边缓了口气,一边举起那杯被端来的泡沫丰富的冰镇麦芽精酿,先是随意地抿了一口,接着他睁大眼睛,对准杯口结结实实地灌下了一大口,随后从胃底长长地打出一个叹息般的嗝。 “嗝!这简直妙极了——!噢,天哪,我必须说,在来到你们的食堂之前我一直认为,只有吾主决定在努凯里亚上招待我们的时候,宴会上的酒水与食物才是尽善尽美,可以饕餮一番的,但你们的这个食堂真是太棒了……还有刚刚我吃的那种肉叫什么?” 为唾血者端酒来的年轻钢铁勇士眨了眨他蓝色的眼睛,“那是今天的碳烤格洛克斯雪花肉排,调味用的是阿斯塔特专用盐与香料,还有一些黄油烤过的茄属植物块茎,沙漠方舟号上的餐品不好么?” “吃过那种油脂丰富的烤肉排之后再来一杯你们的这种冰镇麦芽酒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发明往里充更多氮气的人一定是一位真正的天才!嘘……小伙子,我可不愿在背后议论洛塔拉女士的厨艺,要是被她知道的话我的遭遇会变得非常可怕的……” 老药剂大师放下不知何时空了的酒杯,满意地又打出一连串深深的嗝。 “现在让我们来继续说说别的……”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作战会议前先闲聊是正常的啦 经过原体间的短暂磋商,他们决定先在铁血号的舰桥上召开一次联合作战会议,有关接下来的行动目标之类。 作为沙漠方舟号的舰长,洛塔拉·萨林女士也被邀请出席,但做法是请她传输自己到铁血号,并使用铁血号自己的运算程序投影出她的身体。 这位极富主见与统御力的舰长女士起先还不是很愿意以这种方式参加会议,并且抗议说这种做法“没有经过足够时间的净化检验与祝圣仪式而且过于有异端的嫌疑。” 但在经过安格隆亲自的劝说以及,热情的玛格纳向她展示过铁血号全息投影仪数据库中有关女士服装、发型与全自由度定制体型的异常方便的交互界面后,洛塔拉女士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同意在120个泰拉分之后以全新形态参加会议——原本的计划是30个泰拉分,但洛塔拉女士很大方地表示说那不够她浏览完所有感兴趣的数据库内容。 嗯。既然原体殿下们也对此首肯了,玛格纳·多恩与沃特舰长当然都表示没什么问题,洛塔拉女士随时可以将自己接入铁血号的舰桥信息平台来出席会议,然后这两位男士也悄无声息地开始潜入各自数据库的试衣间。 ——————会议开始前数个泰拉时的舰桥———— 【看得出来我们的舰长们很少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开会……社交活动,】默不作声观看了全程各人活动曲线的某位图书管理员在心灵频道中与第四原体的灵魂如此点评道,同时注意到一向自持而朴素的沃特舰长正试图把自己打扮成某种开屏的孔雀,【呃……沃特舰长的这种卷发和穿衣风格,他上一次见到受人欢迎的样本得是第三军团的军官们吧。】 【确实。但肯定不是在九头蛇之心(hydracordatus)的轨道上,】牧羊犬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有注意到这句话里的问题。【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用骨头、血肉和皮肤来制作那些毫无美感但是自以为在追求极致艺术的东西了。】 【此外你也不必为此而感到不安,容我提醒你一下,拉弥赞恩啊,我、你、多恩与安格隆,作为泰拉上那具腐尸的“儿子”,我们其实都是可以被称呼为殿下(yourhighness)的。】 【啊,欸,等下,确实如此。】略带惊奇的嗓音让狗确信这人其实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佩图拉博心累但是又带着某种“这样很好”的感觉叹了口气。 【根据某些非常古老、迄今仍在神圣泰拉或人类帝国的任何统治世界中使用它们的变体的宫廷礼仪规定,任何有一位原体所在的场合的确就会自动被认定为一种非常正式而且隆重的皇家社交场合。更遑论我们今日在此地聚集了多位我们的兄弟。因此舰长们的精心打扮和修饰自己的外表并不会被视作有堕落或腐化的风险,这是完全符合礼仪与社交要求的,一名海军军官参加王子们的聚会理当盛装出席,否则反而会被视为某种失礼、挑衅或不尊重。即使最苛刻的苦修士也不能对此抨击些什么。】 【等等,好像还真是这样,所以照这么说,按我记忆中的印象,阿斯塔特动力甲也是一种适用性非常广泛的礼服,以至于可以被穿着出席各种重要场合咯?】 【是的,你只需将它们想象成为某种特殊的军队制服,就能很好理解某些场合的画面了。】 【啊这样说来,作为在各种场合都要穿的礼服,在上面表明自己的荣誉除了在战斗的时候鼓舞士气、组织进攻之外突然显得更有必要起来,幸好我之前就在铁血号上推广了这种做法。极限战士们那样喜爱装饰他们的动力甲还真是能让甲胄像礼服一样精致且表明身份,但是反过来想的话,就是军官与士兵们穿着军礼服冲锋陷阵,嗯……我不好说,但是至少就我個人来说,实用和观赏效果是都有了。】 【观赏效果。】狗重复了一遍,【那你真该哪天去看看科摩罗的那些教派的竞技场,或者环形竞技场。】 【哦?我是有听说过这种设施。】 【从你的表情上就知道,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佩图拉博停顿了一下,黑白毛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厌恶表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那群饮鸠止渴的尖耳朵窝在那个巨大的废都中浪费了许多有价值的东西,用来建造那些精巧无比、艺术观赏性远大于实用性、实际上是为了提供完全虚无的享受、助长它们一直想逃离的东西的累赘的巨大祭坛建筑。】 【那些看似繁华又似乎极具美感的扭曲情感一层层摞在那里,里面的杀戮表演浮夸地谋杀着宇宙中所有有价值和危险的生物,而竞技场的观众可以在华丽的王座上或是享乐飞艇上观看表演,从一个令人震撼的危险距离品尝它们所谓的精致的痛苦美味。】 【美味?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形容词或者比喻?还有听起来你对它们引以为傲的那种杀戮艺术很不以为然啊。】 【嗯哼我很高兴看到伱对黑暗灵族是如此缺乏了解……】 【那么多种族的书籍和我还完全没来得及挨个看完啊。我只是对自己手头的稍微清楚一点罢了。】 【而你同时用了大量的时间去看一些……嗯……非基础性的东西、内容糟糕的幻想、令人发指的闲聊。】 【……你说得真委婉,佩佩。】 【谢谢,我对你一直很委婉。不那么准确地长话短说来讲,就是若在科摩罗的大大小小的竞技场中停下那些它们称之为“富有想象力的”杀戮表演的话,黑暗灵族的社会便会迅速地崩溃,因为它们对于折磨、痛苦、谋杀与鲜血的饥渴无法得到满足。——换言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竞技场,你把它们想象成一个巨大的群体吸()现场就对了。】 【天哪。欸等下,这确实很符合他们信仰的神明喜欢的。】 【当然喜欢,没有什么比这种控制更让人无法自拔了。而吸食的主菜就是死于其中的那些奴隶,野兽,战利品,它们认为低等的种族中的精英战士,甚至还有些黑暗灵族自己斗争失败的倒霉鬼的痛苦。它们虽然没有在血肉上食人,但在精神或者说灵魂层面上,它们就是群食尸鬼。】狗耸了耸肩,【其他艾达嘛……确实看起来似乎稍微好一些,但实际上,黑暗灵族才是……】 经由荣誉卫队与铁环的大声通报敬礼,他们的兄弟,安格隆带着他现在能够动弹的高级军官们从舰桥大门处现身的动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通讯器提示的蜂鸣响起,提示他们洛塔拉·萨林女士的数据登录入了舰桥。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开会确实没有看多恩有看头 “虽然目前,我承认,我们在贝拉卡恩星系内应当暂时是安全的,我们两处汇合的海军力量与战斗修士的数量防守这个小小的星系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考虑到那些,哼,总是不能理解虔诚可以让他们免于饥饿的民船与凡人。诸位,淡水与食物的短缺依旧是我们目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而能源供应紧随其后。” 洛塔拉·萨林女士那几乎与真人无异的精致全息影像出现在铁血号的前舰桥指挥中心的会议桌一端。 这位经常会严厉训斥和物理教育自己船上乘客的女士最终还是为自己选择了一种式样保守但非常精致的盘发款式,难得地将她一直扎成低马尾的长发盘起,露出脖颈后的一小段肌肤。 一顶发箍式的小小钻石冠冕被插饰在乌黑的发髻底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作为一艘荣光女王级舰船的舰长,她拥有的贵族身份允许她可以在这种场合戴上小型的冠冕——尽管这种装饰除了在一些大型行商浪人王朝所有者或古老家族的星语者身上可以见到之外,帝国海军的舰长们宁愿多加几枚勋章也很少会加上这些华而不实的珠宝——但反正这是全息投影嘛。 因此她虽然还是穿着她从前还是人类之躯的时候惯常穿的镶金边的立领白色制服式上衣,披着她的红披风,但洛塔拉女士今天可能是为了搭配那顶冠冕,而破天荒地在马裤与长靴外加了一条——让几位钢铁之心老资格连长惊恐地在小队频道内使用纳格拉卡利语(nagrakali)疯狂讨论的——拖尾式的珍珠白色绸缎长裙,除此之外她还搭配了一根宽阔的红色天鹅绒荣誉绶带,它带着好几枚勋章一起,正好斜过她的白色上衣胸口。 与他那些在私下十分震惊的子嗣们不同,安格隆·佩特拉的神态安详——正如他之前去铁血号医务室探望自己的子嗣们时告诉他们的那样,他“已经在自己兄弟的帮助下,从前所未有的新考验中跋涉而过,将自己的精神提升到了更高的层次,并在此旅途中理解了更多宇宙与亚空间的本质。”——但是无疑当女舰长的目光扫过震惊的人群时,第十二原体含笑的目光确实鼓舞了她。 而铁血号本身的与会者们——“银色颅骨”——嗯或者说就是大家默认稍微换了换涂装的“钢铁勇士”军官们,例如特斯·达萨德拉本人的震惊对象则更多的是—— 多恩。 嗯,多恩。 忠诚者多恩。 泰拉禁卫多恩。 高大挺拔的多恩。 身着如辉光下的黄金般甲胄、披着绣有金色带翼颅骨的红呢披风的多恩。 帝皇的第七位尊贵子嗣,帝国之拳一脉所有阿斯塔特,包括黑色圣堂战团的基因原体罗格·多恩——的投影。 但是这个投影……实在是过于真实与有存在感了,以至于你很难立刻意识到他是虚幻的。 他干练的白发正是一万年前众人所熟知的模样,他白蓝色的虹膜依旧明亮如炽热恒星星核,带着微微的笑意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眼中唯有澄澈、热情与坚定,而没有迷茫、仇恨与那种深深扎根于灵魂中的痛苦。 但是最令铁血号上在场众人魂飞魄散如遭雷击的,并不是看到帝国之拳的原体与泰拉防御指挥官出现在己方的旗舰上。 毕竟之前很多人已经在药剂师医务室攻防战中领教过帝国之拳原体那恐怖的力量。 而是—— 那·个·多恩他亲亲热热地明显超过社交距离地站在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佩图拉博”的身边啊!甚至很乖巧地落后了半個身位! 两位基因原体虽然并未通过言语交谈,而是在笔谈,但是明显的,罗格·多恩的那个表情是“相谈甚欢”啊! “佩图拉博”说到高兴处还会对着那·个·罗格·多恩笑啊啊啊啊! 那·个·罗格·多恩还对着“佩图拉博”回了一个大大的爽朗的笑容! 太可怕了。已经没有什么恐怖能让双眼心灵受到如此的震撼。 这宇宙可能是大抵要毁灭了罢。 能看到这种东西,就算是死神来了也能拒绝死亡了罢。 这便是,在场所有曾经知道甚或曾经目睹过万年前与万年间两位基因原体恩怨与军团恩怨的人,在心中轮流疯狂浮现的想法。 来自人类亚空间本质深处的惊恐呼啸此刻在每个目睹这一极端亵渎的巨大变化的每个人灵魂中掀起一场不折不扣的飓风。 一声充满力量的电子音冷哼拉回了大家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意识。 可靠的、非凡的、运筹帷幄的、“凯铎莫”大师,基因之父强硬钢铁灵魂所在的钢铁之躯! 多么令人安心啊。只要静下心来便能感受到他想要将这里的好几个人锤进船舱墙壁中的怒火……熟悉而安心。 “行了,不要浪费时间,开始吧。” 蔑视者无畏抬起他的古董动力手掌,挥了挥手,久候多时的沃特立即在指挥桌上将大量图表、统计数据、消耗量曲线等等投影到桌面上方的半空中。 “都在这儿了。”他又挥了挥手,铁血号的舰长便将这些只读数据包发送到每个人的接口中,“所有的数据,终于更新到48小时之内,几乎可以算是实时的。看吧,我们要怎么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们的贸易特使弄到的第一批粮食不是已在运输的途中了么?很快就会到了吧。” “我们在购买头几批粮食的时候可没预料到接下来会涌入这样超量的凡人人口。那些农业世界的粮食再如何效率也不会凭空一秒钟长出来又一秒钟被运输完成。” “工业合成淀粉?补给配给制度?以工代赈?” “早就都实行了,另外这地方不需要以工代赈,但是需要额外的机油和矿产。” “我是说那些民用船只……” “冒犯了,两位殿下,但鉴于只有维护了安全才能考虑吃饱肚子,我认为必须优先供应我们的阿斯塔特与海军船员……”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分析与争论,还有假设与证明,以及暗中对分配权与物资的争夺,多恩虽然不能讲话,但是他眼眸中翻飞的浮动光标与投影中不断更新的计算模型表明他一点儿也没闲着。 安格隆轻轻干咳了一声。 “我的兄弟们,可否听我一言?”努凯里亚至高僭主用一种柔和的语气插入他们的话题。 “我看不出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殚精竭虑地考虑如何节约与分配,因为我正巧有些不同的想法,或许说出来可供你们加以与其他方案参考和比较。” “好吧,或许我们该听听我们已经在浩瀚银河中征战了一万年的兄弟的智慧。” 所有人停止了争论,把目光转向第十二原体。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有关农业世界 活下去,吃掉,繁殖新个体,这些基本又虚无缥缈无法描述的需求渴望却被实际存在的碱基序列与顺式作用元件刻印在每个现实生物基因代码深处,如果一个生物没有这些嘛……扯远了,让我们稍微谈谈我们这个世界与整個星区的粮食问题吧。 眼下打开的大裂隙造成了物质银河的几乎是绝对混乱,时间与空间俱是如此,能看到星炬的那一面尚且也在星炬暂时熄灭的混乱中自顾不暇,而在帝国暗面挣扎求生的人们只能自己想尽办法利用手头能找到的一切资源度过眼前的难关。 而我们前面就说过了,活下去、吃掉与繁殖,显然活下去与吃掉密切相关,而重要性还排在繁殖之前。 而满足这两个欲望的关键对人类来说便是淡水与食物,这两种资源毫无疑问地决定着帝国的亿万万凡人的生死,一个巢都世界或是蛮荒世界即使拥有一定的自持食物生产循环能力,但相对于人口的数量来说,其粮食储备如果不依靠大量进口也根本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长期需要。 由此,对一个巢都世界所能降下的最严厉、最可怕的惩罚之一便是隔绝令,该命令禁止任何帝国船只前往被判决执行惩罚的世界,直到足够长的时间过去之后,这些世界原有的人口消失,而星球重新变得适合新殖民船降落。 至于这种措施的实际运用,耶利哥星区中那与姊妹星球们一样正在极为痛苦而可怕地死去的阿戈斯巢都世界就是一个极好的榜样与震慑实例,阿戈斯巢都的下场无疑用恐怖很好地警醒所有人,背叛帝国者与试图掀起分裂叛乱的人最后会受到何种惩罚。 就像是古泰拉欧罗巴的中世纪领主们在吊死领地内的强盗与叛徒们之后,会把尸体留在绞刑架上,竖立在道路两旁让鸟类啄食、风吹日晒许久,一排排杆子上摇摇晃晃的尸骨便彰显了他们的权威与统治,直到尸体们自己腐烂到足够掉下来的程度一样——虽然这已经是人类被自己所创造之物托举,飞翔入深空星海的万年后。 佩图拉博就曾在以前与自己的监护人在某次午后的闲暇时光中谈论过这个问题,他们最终达成一致的看法是,正是帝国本身将一颗颗星球划分为过于专一的孤岛世界的做法造就了这种手段的可行性。 而在无法完全掌握亚空间本身,或者能够替代亚空间进行安全、高效、可靠的星际通讯或者旅行的办法之前,把每个星球简单粗暴地转变成职能专一的隔绝孤岛就无疑是一种对统治者,或者说殖民者来说,非常不用动脑子又相当灵机一动,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掠夺资源、而不用付出大量行政管理成本和精力的做法。 嗯,所以在以上种种前提条件下,假设你正巧是一位农业世界的居民,你所居住的星球既没有受到战火影响,且本身就是用以出产食物的,情况或许会看起来比其他地方令人安心许多? 那当然——不是啦。 在第四十二个千年的银河中,一个帝国农业世界在大部分情况下可不是如古泰拉人以为的那样,随着科技的进步与人类探索的发展而变成了一些田园牧歌般平静悠闲的地方。 农业世界,以帝国那简单粗暴的命名法,顾名思义,这个星球与其上一切都只是为了将此地建设成为帝国需要的、年中无休地从太空港往外运输粮食的星球级农场的世界。 或许有人会觉得,体量庞大到如此程度的农场连一天都不能休息有些过分,但事实就是,能够被改造至农业世界需要的水平的星球本身就极为稀少,而一颗农业世界的产出可能需要喂养的是周围的星系乃至整个次星区范围内的人口,而这些人口又关联到工业产品、兵员与什一税的产出。 人类帝国维持其庞大的星界军兵团的重要口粮来源很大部分也是由农业世界供给的原料产出的,当然,当口粮棒与淀粉饼干实在不够的时候,机械教的解决方案就会是钷素提炼副产品。 倘若一颗农业世界本身的条件有利到上面的工人与机仆还能够在少许防护的条件下便在星球自己的大气层中执行常规农业操作的水平,那这颗星球本身就已经算是相当天堂、千万中无一的富饶之地了,例如500世界中的某些农业世界或著名的绯红之拳战团前家园世界瑞恩。 更加常见的情况是在持续运转多年的农业世界上,工人们必须穿戴防辐射面具、呼吸器与防护服在田野的农药与化肥雾霾中劳作——因为特殊培育的高产作物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把土地的肥力吸干,让它们成为淡黄的、飞扬的、毫无营养的尘土,星际飞船运来的化肥与农药则是保证接下来高产的关键。 更多的农业星球甚至都没有如此优越的条件,它们可能就是覆盖整颗星球海洋下的巨型培植网箱、挖空山脉做成的庞大空心水培农场、或者在恒星的高辐射能量下繁殖迅速的藻类与微生物巨大培养槽或者地底的神秘巨大蘑菇群落,甚至昆虫也是许多蛋白质粉末的来源——如果能建立格洛克斯兽农场当然也是某种更好的选择。 考虑到大裂隙之后由于远方亚空间运输货船往来的完全断绝,暗面恐慌中对农业世界出产的需求只增不减,因此安格隆的提议就是,在卡利西斯总督府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之前,出兵控制从贝拉卡恩到落脚港路线上的农业世界,只要控制了本星区至关重要的农业星球一到二个,那么话语权与主动权无疑都是会立即掌握在铁血号手中。 而且安格隆已经非常贴心地提前看好了他们需要夺取的星球,洛塔拉女士表示,作为帝国舰船,沙漠方舟号的数据库里也能够为他们的快速打击行动提供一些珍贵的资料。 至于直接用帝皇陛下与基因原体的权威宣布对本区农业世界的所有权? 所有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拉弥赞恩倒是对此很是理解地点点头,“枪杆子还是比所谓的皇室威权更好说话,更有效率嘛。你看那些审判官嘴上大喊着如何如何,实际上哪个不是全副武装还会摇人的?毕竟我们一方这次有了忠……有了帝国方面的原体,所以打下来之后就应该没我之前的治理顾虑了吧。”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起初,没有人在意…… 在听完了所有人的发言、以及安格隆那每一句话都会被他的子嗣和洛塔拉女士赞美三遍的作战计划之后,在一群开始散发出蒸腾的血气的帝国或非帝国子民中,一位图书管理员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开始觉得,于情于理于私心,他都应该站出来对此说两句了。 “诸位,我对这个计划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我想让你们先听一听,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我说完之后向我提出……” 随着他的话语的展开,在场的诸人脸上都逐渐露出了各异的神色,从礼节性的微笑或者天然的亲近发展为惊异的重新评估与开始变得狂热的崇拜,他们之中又有二人一狗的表情尤为突出:一脸“就知道还是会这样忍不住”的佩图拉博、有种奇异的安详中的欣慰和“就知道果然是如此”的安格隆,以及“我喜欢他的说法我要回去分享一下”的年轻的多恩(许多人已经发现了这位罗格·多恩身上种种与那一位多恩的细微不同之处,从使用的不同印记到没有皱纹的脸庞,还有把好奇表露无疑的表情管理)。 一个非常粗糙但却更为合理的计划被重新提出了,在帝国人与图书管理员双方的讨价还价和互相以“你真是不可理喻的傻瓜”和“你真是不可理喻的蛮子”作结语中,这场人很少但规格极高的作战会议落下了帷幕。 最终,书记官郑重地在羊皮纸上写下了此次会议的结果,并加盖上火漆印记。 随后一切战前准备就按照要求开始了。 沙漠方舟号上的战斗修士们原本以为,他们的基因之父总是告诫他们说不要把佩图拉博当作一位真正的叛徒是一种对过去兄弟之情的怀念,而在这里证实了安格隆的正确已经是他们能在这里遇到的最出人意料的事情。 毕竟,有几位高级军官在这个银河中战斗与存续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名正常阿斯塔特的存活记录。 在帝国官方的记录中,他们被记录为“继承前任姓名放弃自己名字的荣誉之人”,但是实际上,他们就是自己本人,无疑,这种特异让他们变得更加老练、成熟、善于战斗之外也让他们蕴含秘密的身价与日俱增——噢,八连长恩德瑞德可能都不需要用秘密来上悬赏榜,因为他那身镶满魂石的终结者动力甲就足够让任何见到他的灵族变得不顾一切地疯狂起来。 但即便如此,在他们被告知可以去铁血号军械库领取钢铁之主赠送给他们的个人军需补给时,很多人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失态。 “嘿!那简直是一种亵渎的浪费!一种赤裸裸的罪过!!你知道吗!!”许久之前的某個时间,卡尔苟斯站在战场废墟中如此告诉自己依旧惊讶而戒备的友人,“那里面是一座真正的宝库!战士的宝库!我愿称之为战争之神的宝库!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吝惜、小心翼翼地使用它!假若给我掌握它一天、不,只要十二个小时,阿密特!我一个人就能征服一个世界!” 总之,在焕然一新地回到沙漠方舟号上时,每个人——包括洛塔拉·萨林女士,都很满意。 在检查过送来的预备分发给每位战斗修士的武器装备之后,满意的程度又一次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比我预料中的情况要好太多了。”二连长斯克拉尔如是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晚餐前拿下它,并且在战斗结束后吃晚餐。” —————— 起初,没有人在意一条行商浪人船只的来访,一幕壮观空降的火流星雨,一场迅速结束的战斗,不过是一个农业世界的易主,一些运粮航线的迟到,一场为采矿与巢都世界带来恐慌的饥荒…… 在卡利西斯星区的这颗小小星球上发生的这场战斗与其后的短短异常,对于如今庞大而混乱的帝国来说不值一提,意思是,虽然对于这颗星球来说是一件大事,但即使没有被大裂隙分开,帝国之中除了临近的几个世界外,也应该没有什么人会立即注意到它—— 毕竟,卡利西斯星区其实一直都是行商浪人、冒险者、异形佣兵与其他从帝国光辉下流亡至此的人物得以喘息的地方,此地的特产向来是各种教派、心思各异的审判官、自成一体的星语者与别有想法的卡利西斯总督府,嗯,另一个著名的龙蛇混杂之处正好在大裂隙的另一头,比起这里的暗潮汹涌,那边的斗争的表达会更加直白一些,那个地方叫做耶利哥星区。 在帝国在此地的管理者们看来,这在卡利西斯星区众多的边境与行商王朝、异形、分离主义者的阴谋与教派纷争中只是一次微小得甚至不足道的事件,如同帝国庞大疆域中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的日常冲突一样。 而它的得失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牵扯到多少重要的秘密或者紧俏的军事资源,更不可能与卡迪亚之战,或是几次阿米吉多顿战役那样的著名战争相比,因此神圣泰拉上日理万机的高领主们几乎是不可能为了一颗小小的偏远边境行星分出多少注意力的——这还得是他们听说过这里的前提下。 相反,攻击者们对此地的目标与规划非常明确,尽管他们的领导者全都可以算得上是出奇仁慈而理性的,但战士们本身的无情与高效并不会因此而减弱半分,甚至从实际来说,可能还要更加有效率一点,某种程度上,在被攻击者看来,这种无情的理性与自控态度透出得非人感使得攻击者显得更为可怕。 既然是打算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目标,使得庞大臃肿的帝国机构不至于立刻有所反应,让跑掉的人或者流出的讯息引来一些本地特产的奇怪审判官教派或者国教特工之类——噢,对了,这地方附近还有个死亡守望堡垒、至少两个灵族方舟世界、至少两个探明的网道入口、一个可能存在的死灵墓穴星球……——因此,对付这个只有区区三百五十万人、连大规模行星防御部队都完全不存在的农业世界—— 是的,明明非常强却过分谨慎的某人为此派遣了风暴鸟、换装了喷气背包的星际战士、终结者与铁环机兵(问就是异形能源加力大砖飞)。 星球的统治者第八世史邦勋爵,基本上是在看到一个身带帝国鹰徽的终结者跳进他的客厅的时候,就痛哭流涕地大喊着投降并如实交代出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罪过。 而让此地的国教主教投降大概多花了一个安格隆露面的步骤。 在占领完成后的3小时后,珍珠月的日常生产开始恢复了。 (本章完) 第六十章 一个真正的泰拉吃货会选这里并不奇怪 必须说明,其实对于一个星球的总督府邸来说,其结构的完备与防御程度一般来说就是相当于一种迷你要塞堡垒的,而尺寸大小与科技化程度则视这个世界的富裕程度、科技水平与先决条件而定。 有些蛮荒世界或是封建世界的行星总督可能根本不居住在地面上,而是选择在愚昧的居民头顶上的环行星轨道站建立他们的自己的权力与统治中心,并在那里的星港中定期向帝国交付本星球应当缴纳的什一税,而地面上的许多土著居民终其一生也可能只能认为向轨道站发射粮食或者其他资源的行为是一种向神明奉献贡品的仪式。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骑士世界的统治者们则很经常与他们的领民居住在一道——是的,那个著名的“你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中世纪并决定领导周围的农奴起义,大炼钢铁!清宝天尊托梦!超能力女巫来投!各种优势在我!鲨叉骑士老爷时代变啦,冲啊冲进他们的城堡打倒封建——什么?你说的骑士是这些‘帝国骑士机甲’?”笑话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出现的。 即使是由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老兵组成的满编连队,要对付一個完备的府邸——主要是突袭过程中还需要稍微克制一下他们的火力程度,确保被占领的地方能够尽快恢复日常职责与功能的完整性——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一座行星总督府邸不单单只是总督的住处,嗯,当时读到这里的通常设置的时候拉弥赞恩曾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一个总督府邸通常会具备行政部门的办公楼、植物园、发电设施、淡水储藏与循环设备,大气层内外穿梭机的起降机场、教堂与相关宗教设施、法院或者审判大厅、议事厅、行星防御军总部与兵营、商会大厅或者行会议事厅、一个综合广场——而行星总督的私人住宅往往可能是最坚固的结构之一并且在其外层会有额外的隐藏措施,比如埋藏在地下或者掩体中。 在一个例子中,对某个的拥有一千二百万人口的、与异形私下勾连而最终现在在异形可耻的统治下的行星总督府的第一次突袭中,同样是为了造成有力的震慑与有效的斩首打击,当时的领队连长为这次行动部署了大约一百二十名阿斯塔特修士,包括整个第二连与一部分第一连终结者精英,并且,虽然作为突袭行动没有部署载具,但依然部署了登陆前的第一批自动武器登陆舱作为着陆点的清场火力,预备队中还包括两架无畏机甲。 由此可见,星球总督府邸当真不是什么只有高墙与卫兵作为防御手段的花园式建筑物,它本质是一座带有行政功能的、坚固的且火力强劲、兵力充足的军事要塞,攻打它就等于攻打一座要塞(当然,铁血号上有些人听说此事大喜过望,摩拳擦掌地为自己的终结者甲立即换装上了只有某两个军团会常备的终结者用攻城飞弹系统)。 每位成功继承总督职位的人都很清楚自己在当地的明里暗里对手有多少,国教特工、帝国特勤、混沌信徒、基因窃取者教派以及人类政治对手与利益相关者都很乐意教教每位总督与他的继承人如何“做人”(至于阿尔法军团相关的知识知道的人异常稀有因此通常并不会被考虑在内)。 而拉弥赞恩之所以没有像安格隆一样直接选择传统农业世界凯詹作为第一目标,而是选择了珍珠月,有一个原因正在于此。获得凯詹并非很难,而对它的统治收益也固然巨大,但首先,作为一个有名有姓条件优越能养活周围数个星区的农业世界,它是一颗会被泰拉内务部与其他帝国机构重点关注的行星,而非只有卡利西斯星区总督知晓它。 其次,因为凯詹拥有大片大片的大陆,因此他们的总督府邸可以建造得又大又复杂,通讯与交通也相对便捷,很不利于突袭行动的后续控制。至于为什么是珍珠月?当然是因为珍珠月首先并不出名,因为它是一颗行星的卫星,但它的物产又丰饶到足够对外出口,且还有继续增加的潜力。 这颗从太空看来是美丽蓝绿色的星球表面完全只有海洋,尽管有些时候,因为自然潮汐或火山活动的影响,会使得一些小岛或者礁石从海面上露头,但这些渺小的礁石由于“神秘地”缺乏凝集过程,根本来不及发育成为更大的岛屿便会很快再次为潮水淹没或被海浪侵蚀殆尽。 珍珠月上工人们的相关渔业、采矿钻井等科技水平尚且在严苛的生活压力下被保留得相对不错,同时在许多年与帝国其他世界的分离生活中,此地人对于极端潮湿、轻微腐蚀环境与摇晃相关的机体问题已经获得了超过平均水平的耐受性,因此他们可以藉此在劳作的同时维护并生活在一种巨大的农业平台上,这种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平台结构被水下的无数缆线松松地拴在暗礁或基岩上。 而且它的总人口只有三百五十万,其中还要包括欧格林等亚人。工人们也都习惯和平的生活,除了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岁外没有什么大缺点,工人们以帮会形式工作,由于较高的自动化程度,他们通常人数稀少且分散在各个平台上劳动。 此地总督府邸与兵营的大小与防御措施也因为平台的结构问题而非常受限,甚至由于无法大规模训练兵员而不用向军务部上交星界军团(恐虐的脚啊!那个‘兵营’,铁血号的训练场都比它大点!——某位跳进总督府邸后失望地发现他的攻城飞弹没有用武之地的匿名人士发言。) 总之众人在仔细展开并研究拉弥赞恩提供的数据后发现,这颗名不见经传的卫星除了需要注意一下在潜入之前不要惊动它的主星并不强大且主要用来留意小行星陨石的轨道防御平台之外,可以说是对于他们的要求来讲最完美的目标。 所以理所当然没有意外地,在快速控制了珍珠月并恢复它的工作秩序之后,铁血号与沙漠方舟号的人们也如期吃到了热腾腾的新鲜晚餐。 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美味,正如某位原体的身体举杯邀酒时高赞的,“让我们举杯痛饮,赞美肥美的鳕鱼与金枪鱼!” 【你该不会其实是因为听说这里曾经引进过古泰拉种的各种海产才特别记得它的吧。】 【咳。】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好久不见的内环 ——看看我们这次出征的收获……真不愧是拉弥赞恩大人啊,我几乎要为我之前的轻率真切忏悔了。 聚集在圣坛旁长廊阴影中的黑袍人群中有个人打出了如此的手语。 ——忏悔?这个词居然还留在你的词汇表里吗?别犯傻了,你打算向谁忏悔?在这儿? ——这儿还真可以,瞧那边的神龛,你大可以向我等的基因之父忏悔,而虽然集会时不允许佩戴记录仪,但我会回去为此建造一座纪念雕像来记录这个场景。 ——你! ——并且我还要把它放在铁之主的神龛前作为奉献。 ——我只是说“几乎”! ——倒不如说你还留着忏悔这个词小心招来一些糟糕的东西,比如我们的某些疯狂表亲。 ——唔姆姆姆姆……你是从吾主那里获得了一些新的知识吗?哪一位? ——是的……当然是灵魂感觉更为古老的那位钢铁之主,倒是你怎么说话模仿起了拉弥赞恩大人? ——我只是觉得这個口癖相当亲切而已。 ——你最好是。 铁血号那保留了原本的精美雅致、随着神秘的扩建(到底是谁在一直用雪花石膏、大理石、青铜与黄金在扩建它?)而变得愈发庄严肃穆的礼拜堂,令任何访客身处其中之时都不自觉屏息凝神。 即使在国教如今愈发以奢靡、铺张和充满宗教狂热著称的建筑中,也少有如此能够精确地做到华丽而不俗套、繁复而不累赘的作品了,仿佛这里不是为了世俗之人欲望的具象和寄托而建,而只是单纯为了显示制作者对于自己超凡的创造力、精确的数学计算与对宇宙中真正重要之美的自信。 这座礼拜堂如今拥有三扇哥特式的雕花门扉,一般在日常中只会打开一扇供人通行,在人类群星投射的穹顶下,如今错落地安放有二十一个、内部立有身穿古代服饰巨像的神龛。 除了中央的帝皇神龛外,其余的神龛中的雕像头部大多隐藏在它们头顶垂下的精美华盖阴影之中,但光是露出来的部分就能让人注意到其细节的部分异常和谐,整体来看又是如此壮丽。 每隔六十六或者九十九英尺便会有一座雕像与神龛自然而然地随着前进的步伐呈现到进入礼拜堂的人视线中来,这些周围装饰越来越多的精美工艺品虽堆积而并不混乱,它们的周围继续以提升感簇拥着无数被雕刻、塑造或绘出的人物与场景,每一个元素都是适宜的并且增添了一分整体的伟大意味,仿佛出自天才作曲家的精心排布构思,最后由一位能够理解作曲之人思路的伟大指挥者让石头与颜料奏出了人类史诗般的交响乐。 最终的呈现效果犹如将《吉尔伽美什史诗》、《尼伯龙根的指环》、《奥德赛》乃至其他的著名史诗甚至更加厚重遥远的古老诗歌一道聚合起来演奏一般,在每一处雕塑和每一笔描画上都可以看到由艺术家的天才与时代的激昂所锤炼得出的奇妙结果,以千百种姿态从无生命的载体中带着蓬勃的生命力跳跃而出。 总之,此地如今与之前的模样又大不相同:到处满溢唯有人类才能具备的新鲜蓬勃的创造力,它媲美神的创造力一样强壮与丰富,虽没有千百支烛光与黄金的烛台,却有文明的光辉,在此驱逐和拒绝黑暗,每一个艺术品的细节在光影之间仿佛都具备了两种性格:真实与永恒。 因此时隔许久的钢铁勇士秘密集会也只能选在礼拜堂两侧的长廊下举行,至少这里有些遮蔽,可以让诸位藏头遮脸的黑袍人们看起来多少还符合一点秘密集会不那么名正言顺和光明正大的感觉。 ——所以说吞……第十二军团那群家伙是怎么回事?有人琢磨出来了吗?天晓得我一直在留出两个传感器盯着身边的那些个家伙,生怕他们下一秒就翻脸高喊着某些口号或者更加糟糕一点,张着嘴流着口水冲过来试图把我的脑袋献给那位喜欢颅骨的混沌大能。 ——和他们在一起战斗真的能够很快安定心神,光是依赖编组、靠近和交谈就能摈除多余的杂念,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要在战斗中充分释放我那万年的忿怒、仇恨与痛苦才能驱动我的武器与战争机械变得更强大,但这次有他们的辅助,我那严格控制着情绪的战斗甚至使有效效率提高了将近百分之三十一点四之多…… ——我努力地翻阅了自己所记得、所能找到的任何典籍数据也没想明白这件事,吞世者怎么就变成如今的钢铁之心了?战犬变成吞世者我不奇怪,变成如今这样我真是不可思议,而且从军团到原体到旗舰的名字都发生了变化,这位安格隆真的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逃避转移痛苦而不愿面对的失败原体或失控扭曲的恶魔大君吗? ——不要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拿现在的钢铁之心对比一下还真能解释为什么当时战犬们都跟发了疯一样学着往自己脑壳里打那玩意儿。他们正是因为自己不知道也没人教导他们的能力,对情绪波动过于敏感了而做出那样很不合理的举动。 用手语比划这句话的黑袍人说到屠夫之钉的时候找不到词汇而使用了一个综合了“糟糕至极的、失控的、邪恶的、混乱的、黑暗的、野蛮的”词汇来形容他,其他人倒是看明白了。 ——这解释居然有些合理,但是其中还是有几个人很有疑点……让我作为代理主持人记录下这个猜测,以及原来伱们也还记得第十二原体与军团以前的样子吗? ——是的,看来至少这里的我们都记得,真奇怪,但是珍珠月的那个国教主教明显看起来是认为安格隆·佩特拉大人是所谓的尸皇荣耀尊贵的真正子嗣之类,他当时激动得恨不得趴在地上亲第十二原体阁下的战靴脚尖来着,呕。 ——我也看到了,那场面真的有点微妙,还让我想起一些别的什么人。说实话,我觉得安格隆大人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和这群人打交道,但他非常有礼貌地克制住了。 ——这么说这两方面记忆的矛盾确实是一个存在的、可疑的点,我们之后应当全体留意一下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 ——同意。此外容我提醒一下诸位,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个新的作战会议要开,有关如何将下一个星球纳入我们的控制范围。 ——你是说卡里克?那里的政府可没珍珠月这么好搞定。 ——是的,但是我想终于能用飞弹去轰开点儿什么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但愿如此。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看似普通的死亡世界 有关接下来如何对待珍珠月主星的作战会议依旧在铁血号的舰桥上召开。 这并非是出于佩图拉博的警惕要求或被视作努凯里亚僭主示弱的标志,完全是铁血号上由年轻的多恩与老练的沃特舰长主持的会议招待的确让人能在一种舒适而不失严肃的氛围中参加会议。 就连洛塔拉女士在获得了更多铁血号的数据库信息后(根据拉弥赞恩的暗中观察,似乎沃特舰长传输给她的信息量有些过于巨大),这次都很少见地没有嚷嚷沙漠方舟号才是全银河最好的舰艇,而是换了一身白色与红色的猎狐装前来与会,任何看到的人都必须承认她的身段突然被合体的剪裁衬托得很好,马靴与马鞭也和她的气质很衬。 “古代泰拉的赤道周长约为24901英里,而这里的赤道周长是11500英里。一个标准泰拉年是365泰拉日,而在卡里克,一年甚至是非常接近的345.5个泰拉日,一日的时长在这里是22个标准泰拉时,它还拥有一颗比月球还大的海洋世界卫星珍珠月,和一颗小型卫星福波斯——不得不再次强调的是它还与贝拉卡恩位于同一个次级星区……两個普通跳跃距离就到……要不是平均温度是零下二度到四度这地方简直是完全符合我的理想的!真是太幸运了!” 没人在这个时候不识趣地出声询问“那么那个理想是什么呢”,只有安格隆似乎稍稍有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但他最终似乎想到了自己老师的一些告诫,还是忍住了。 “唔姆,比起古代泰拉的大气成分,78%的氮、21%不到的氧、接近1%的氩、0.032%的二氧化碳和0.000001%的臭氧来说——嗯,这里的大气层组成真的很不错,氮气75%,氧气21%,氩气1%,臭氧1%,二氧化碳1.5%……” 某位不自觉做起会议主持人的图书管理员现在左边坐着安格隆,右边坐着佩图拉博,外围列席的还有数十位阿斯塔特高级军官与海军官员们,同时在视网膜上浏览着自己记忆中的大体印象与现实比对的具体数据,浮动的光点从他的logos中传输入每位与会者的眼前。 “啊稍微有点麻烦的是重力达到了1.4个g左右,有点奇怪,但至少对钢铁勇士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唉不对,这就是很奇怪,以这颗行星的尺寸是怎么做到拥有这么高的重力的?珍珠月的赤道半径甚至大于卡里克,也才1.2个g左右……还有,不对啊?大气层中臭氧的比例……也就罢了,但二氧化碳的比例是不是有点过于不正常的高了?这么高的二氧化碳比例,这里不应该这么寒冷啊。” 有人不动声色地说,“或许是因为卡里克在帝国发现它之前就有些兽人的遗迹,迄今还有零星兽人群落游荡在它的赤道上呢。——每年夏季,卡里克的重要传统活动之一就是带上重型火焰喷射器去烧掉那一丛丛刚刚长出来的蘑菇,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它们就会逐渐成熟并发育成绿皮兽人。” 某几位来自十二军团的战斗修士将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向佩图拉博的座驾,“兽人异形?!他们竟然放任这种丑恶而且潜在威胁极大的绿皮异形在此地盘踞多年而不发动进攻彻底剿灭它们?!也没有呼唤过阿斯塔特战团的支援吗?!这种姑息养奸的行为居然也没有遭到任何的额外评估与裁判?”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拉弥赞恩也皱起了眉头,“群体出动去烧兽人蘑菇都变成本地的某种季节性的传统活动了,听起来跟打猎季节一样。而卡利西斯星区的审判庭和国教特工不是非常活跃吗?呃不过,最奇怪的不是本星系里,卡里克主星与珍珠月两个有居民的星球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星界军团来缴军务部的什一税,但是他们凭着这点人——还需要维持日常工作生产,却能和兽人相持了这么久吗?” “是低温。”佩图拉博接上了拉弥赞恩的话,“不管是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总而言之,帝国对此地研究的结论就是,是卡里克地表的低温大大降低了这里的兽人孢子的活性,并让成长速度变得极为缓慢,以至于时间足够让居民们按季节计划来寻找并烧掉水塘与湖泊边新生的蘑菇丛。噢,还有,”狗做了一个习惯性推鼻梁上的迷你显示屏的动作,而在与会的其他人看来,蔑视者无畏像个活人一样灵巧地推了推自己的鼻梁。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真菌增殖物都会被完全烧干净,兽人们是异常顽强的,它们有一些还是最终长出来了,但很少,并且据说装备水平也非常粗糙低劣。所以卡里克的居民只要集合起来,利用好现有的科技对付它们还不算很难。再怎么说,这里也有欧格林人的聚落与一个轨道防御平台存在。” “先不说这里0摄氏度上下的普通低温就能这么明显地阻止兽人孢子发育这件事的槽点在哪里……不是这真的听起来好和平啊?!但是这个世界居然在内务部评估星图表里算是个介于巢都与死亡世界之间的荒芜地方,所以一直没人来开发这里!” 所有人都听到了蔑视者无畏中传来的带有明显讥讽意味的冷笑,“是的,很有趣吧,对,这就是那具尸体,正在死去和腐朽的帝国。” 安格隆用目光示意他的子嗣们保持一些克制的态度,当然,二连长斯克拉尔与八连长恩德瑞德——尤其是后者,来回抚摸着他胸口的闪电鹰徽,看起来很想找个什么大型物体试试他斧子的硬度。 对此佩图拉博在座驾中发出了更明显的冷笑,“为了你子嗣好,我的兄弟,我建议你先锁住他的动力甲伺服——哦,抱歉,我忘了,不是每位原体都可以这样方便地操作自己战士们的保险的。” “我不会傲慢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充当我勇敢而光荣的子嗣们的最后一道锁,”安格隆沉稳地回答了自己的兄弟,“因为他们自己才是自己最后的防线,假若我倒下了,他们将会用每个人的心灵筑起牢不可破的高墙。” 肯定有人发出了某种不屑的嗤声,但也肯定有人发出了赞许的声音。 而在此期间拉弥赞恩的大脑随着他眨眼的速度以超凡的效率运转着,对相关数据和此前从未接触到的更详细的信息对比。 “我列出了一个表格,已经发送到了你们的接收器上,是有关于卡里克种种奇怪之处的。我想,我同时也对如何进入和接触卡里克政府有些思路了。” —————— 题外话: 嗯………………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行商浪人这个名头其实真的很好使 卡里克那遥远的太阳悬挂在天际线上,发出不算很强烈但也足够明亮的光芒,晨昏线从星球北极的巨大冰盖沿着自转方向缓缓移动,不断发生的风暴中雷电正在高空翻卷着形成并击打向地面。 于这颗星球上的人们来说,当一天的阳光落到行星冰冻的地表,雷暴再次与狂风一道席卷过大地,赤道附近一连串湖泊上夜间形成的薄薄的冰片渐渐融化在流动的水中,这又是一个如以往一般寒冷、普通、有一些危险但捱一捱还算过得去的一成不变平静日子的开始。 但今天注定略有不同。 大气层内引擎机魂那嘹亮啸叫的声音远远传来,一道拖着白色云层尾迹的飞行轨迹在阳光中清楚地标示了一架星际穿梭飞行器的来访。 这对这颗默默无闻的星球来说不太寻常,因为通常,轨道防御平台上的星港才是起降飞行器的集散点。 许多人停下脚步,用力裹紧他们的围脖与御寒大衣,随后抬头眯起眼睛,仔细地眺望着那架式样陌生、看起来极富攻击性与武力的穿梭机的飞行方向和进一步行动。 离得较近、视力又非常好的人很容易会看到,这架被漆成黑色、银色与金色的风暴鸟闪动着警示的红色灯光,机身上隐约可见有光环颅骨与帝国鹰翼的徽记。 这个发现让那些民众立即松了口气,同时开始朝远处散开,并招呼他们的欧格林人同伴一起,坐上简陋的农用翻斗卡车、拿上重型火焰喷射器、激光武器和劳动工具,开始陆陆续续从居住区前往农业区或矿井工作——并做好了随时朝着发现的任何真菌开枪和喷火的准备。 —————— 行商浪人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走下风暴鸟,与他的护卫一起,穿过建造在小山丘外的防御工事内部的庭院,向远处背靠山丘巍然屹立的总督府内庭主楼走去。 周围一片宁静,从他的呼吸中喷吐而出的热气在低温的空气迅速凝结出白色的微小液滴,他的步履却迅捷有力。 寒冷的阳光投射在中央人工湖的水面上,营造出一份少见的静谧氛围。从行商浪人的船只从珍珠月的背面现身,并向行星总督发出求见的通讯之后只有不到一个标准泰拉时,总督便同意在自己的府邸中接见这位来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这绝非是因为侥幸或是友善。 这其中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行商浪人“和蔼地”告知总督他“需要执行一些任务和补给的”护卫们乃是何等不凡——现在,阿斯塔特独有的陶钢战靴正咚咚踩过总督庭院那古老的拼花图案地砖。 能够负责此地卫戍的行星防御军士兵显然不能算是缺乏勇气之人,但在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接触过一位真正的神皇天使的凡人看来,阿斯塔特这般装备精良的超凡巨人光是行走于地面,已经无异于一种神在人间威能的直接显现。 行商浪人饶有兴趣地注意到,当他们经过某些门口的守卫时,有些卫兵会偷偷地向他的护卫做出微小的祈祷姿势,他心中暗暗点头,卡里克是一个主要信仰越来越趋向单一国教的地方,这地方的人民除了一些神话传说之外甚至对混沌一无所知,这很好,非常好。 其实他在(由于感觉自己最近太咸鱼有点无聊而)冲动地说出他想下来亲自执行这個计划的下一秒钟就已经开始后悔得想找个别的理由了,但很不幸,由于这个发言场合的实际严肃和重要性,他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银色颅骨”的战团长大人暨第四原体的身体阁下、图书管理员卡洛西尼先生最后是硬着头皮听着来自黑白毛绒第四原体的心灵嘲笑、撑着僵硬的面皮应下了这桩行动事务。 作为一位一直不好意思宣诸于口的实际社恐人士,拉弥赞恩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在脑子里想象接下来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和对话,无数次推演可能发生的对话以及它们造成的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试图在对话开始之前就尽量掌握对对方所有的发言应对选择项,并拟定对应的语句。 直截了当的说“嗨哥们,我觉得你这颗星球对我来说很完美,我想要它,给我吧”显然……也不是不行。 但是根据视网膜上正在不断实时更新的讯息表明,潜入这里的其他人完成所有的进攻部署和就位程序大约还需要十二分钟,而现在就算使用的是不失礼的情况下最慢的步速,他们依然最多还有六分钟就能见到总督本人了。 所以大概还是需要一点正常的交谈时间的……至少不能一开始就图穷匕见,而要精确地确认总督的所在位置以及他在突袭发起时在做什么的话,没有什么比安排一场级别与重要性都很合适的会面更好的办法了。 披着上一次曾经使用过的幻影迷彩伪装的拉弥赞恩思索着,同时走向总督府邸内庭主楼前唯一入口的警卫们,面无表情或者说保持着高傲而神秘莫测的感觉,等待卫兵们确认他与他护卫的身份。 片刻之后,他们在前来迎接的总督仆人的引导下,搭乘着这里最大的一部电梯,前往主体结构是挖空山腹而建造的主楼。 而卡里克的行星总督阿列克塞·克里斯阁下就在里面等着他们。 山体内部的顶层到了,电梯门打开,他们走入长长的门道,这也是行星总督会客厅外的步道。 步道的尽头可以看到还有别的楼梯与电梯,两边另有不少窄些的门或走廊看起来通往其他房间。 十二名身穿笔挺制服的荣誉警卫在步道两边笔直地立正站好,人们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这里,或者他们站在这里只是为了装点环境,构建出庄严肃穆的气氛,尽量给予来访者一些压力,好让总督在交谈中显得不那么被动。 当访客们终于走进会客厅的时候,他发现这里除了总督与他的亲信之外别无他人。 这让拉弥赞恩大大地松了口气。 “很高兴见到你,克里斯阁下。” 对方因为访客这种十分不符合卡利西斯星区帝国上流社会习惯的社交见面语皱起了眉头。 “或许我接下来会有同样的感受吧,卡洛西尼先生。” 高大英俊的行商浪人对着总督笑得露出了八颗白牙。 “我相信你会的,总督大人。”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显然,在卡利西斯这样的边缘星区——毕竟它再向外延伸的话就是目前在帝国版图上被标注为“克罗诺斯扩区”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在帝国中并不出名,但它曾以另外一种方式在神圣泰拉上被许多人知晓——扯远了,在卡利西斯星区,如果你的星球既没什么特别的珍稀矿产,矿物储量也乏善可陈,而且地表又不支持大规模农业生产,出口的矿物极其普通,食物的缺口甚至还需从人更少的卫星进口—— 嗯,这个行星总督他看起来可能是当得多少是有点没滋没味。 行商浪人卡洛西尼先生在某些评鉴方面出类拔萃的目光眼尖地发现阿列克塞总督的袖口有些磨损——但是被精巧地掩盖在新的金线镶边之下,而他全身上下的衣服装扮都充满了一种“为了郑重会面才把这套行头从放了防虫丸的衣柜里拿出来熨烫一下穿上”的感觉。 别问为什么,一个人常穿和不常穿的衣服行头就是会从每一个方面都有很少一点点奇怪的不一样,而所有微小不起眼的细节在敏锐的观察者眼中就能够汇聚成一個大大的不对劲。 卡里克再是一个如何乡下地方的死亡世界,它好歹也有超过一千万以上的人类与亚人类居住,以拉弥赞恩对帝国行星总督的所有了解来看,一位行星总督能朴素成这样相当出人意料。 他的传感器同时向他报告了对他们身处的这座府邸的扫描情况,一座基本架构十分古老的建筑,所采用的石料和其他建筑材料无疑是就地取材,那些陈旧的窗户彩色玻璃和摆设烧制或者绘制的艺术水平与时间也与总督那窘迫的服饰对得上号。 但问题就在这里:扫描到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没有问题,除了那些警卫手中的武器,那些武器不但是制式的,并且隐藏在普通激光枪外壳下的科技水平非·常·高。 【他们拥有这种极高科技水平的枪支结果只能窝在这里打打蘑菇地精,连星界军团都不用缴纳?】 【哼……既然如此,也许这里就是第二个努凯里亚呢?】 【……你别说这种可怕的话,我的鸡皮疙瘩……欸?原体也会起鸡皮疙瘩啊?】 【……够了!你这愚蠢的凡人!不要用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 也就是说,这批看起来像是摆设的荣誉警卫们可能还真不是摆设,传感器数据显示这些枪支功率几乎与热熔武器相当,这种虚虚实实的做法显出总督大人也不是对行商浪人们完全没有防备的——即使有“银色颅骨”战团这样没有什么糟糕名声的战团背书。 所以你是愿意相信在第四十二个千年的银河中,有一位边陲世袭行星总督朴实节俭甘于清贫带领人民抵抗兽人和小行星天灾同时还不压榨他们,并为他们购买新武器;还是愿意相信安格隆知书达理并征服了母星还是我的干孙而佩图拉博是我的宠物狗呢。 这根本不用想吧? 所以,拉弥赞恩果断地向已经潜伏到总督府邸外第一道防线、虎视眈眈的其他人发出了“行动暂停,原地潜伏,等待新命令”的讯号。 星际战士们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反正他们这次用的是伪装立场,也没有什么特别为难,只是有些人正在喃喃有词地安抚着自己狂躁的飞弹发射巢而已——小问题。 —————— 【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临战发出这种命令多来几次非常容易让阿斯塔特的战斗狂热阈值升高、战斗直觉和敏感度下降?!】 【……?我不知道,会这样吗?另外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应该在开战之前和这位阿列克塞总督多聊几句,整个卡里克看起来过于正常,以至于每个粗看没什么问题的地方细究起来都让我感到反直觉……】 【有点什么?不要想太多!以及当然会,就像你需要用群猎犬狩猎的话就要让它们在狩猎季节一直保持极高的工作兴奋度一样,包括让它们半饥半饱永不满足和把一些新鲜猎物多余的部分丢给犬群撕碎。】 【我没想太多啊,这地方的详细资料我还是到了才从洛塔拉女士那里获得的,完全只是在根据看到的实际情况发表意见。但是真的很不对劲啊。——还有你的说法才奇怪呢,怎么每句话都听起来这么像古泰拉的某些地方传统……】 【呵,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整个银河系的人类都在以追求神圣泰拉的时髦为荣,毫不奇怪。】 —————— 这位神秘而礼节习惯显然与卡利西斯非常不同的外来访客表示抱歉,自己出生于神圣泰拉而刚从一次外部旅行中归来,以及他对总督大人发出的第二句问候语是“吃了吗?”之后,会见现场气氛继续维持在紧张与尴尬之间。 这一切在行商浪人果断地取出了他的礼物呈现给阿列克塞总督之后明显地缓解了:这些包装不算浮奢但种类繁多的礼物大部分都对卡里克的居民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 它们包括了被包装好的合成奶粉、单一均质的砂糖、五颜六色的浓缩维生素果汁凝胶、冷冻蔬菜包与各种肉类制成品罐头,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常见的钷素淀粉——总督大人屈尊用手指沾了沾品尝了一下并认为这是非常上等的淀粉——并对接下来展示的那些酒类尤其是烈酒种类表示了极其强烈的兴趣,连警卫们也不例外,传感器显示绝大部分警卫在烈酒样本开启的时候心跳加快了百分之二十五以上。 此外当然还有一些工业品的全息样本,主要是静滞立场产品、动力产品与防御阵列等等。例如其中一件做成珠宝怀表、极其精美的迷伱静滞立场,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它小到可以作为装饰品挂在身上——总督对此极其感兴趣,但他眼里的遗憾神色表示他的财力可能不足以为私人兴趣来支付这件珍宝的价格。 最后在看完了他们能够提供的钷素产业纺织品那令人更加心动的长长目录册之后,阿列克塞总督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位显得有些苍老的男子借着起身的机会揉了揉脸,好把他严厉而沧桑的表情肌肉揉到他不太习惯的位置上。 “我必须承认,尊敬的卡洛西尼阁下,您的财富与生产能力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希望您不会为了我们之前的怠慢的接待而感到烦恼。” 总督大人诚恳地说,“如果目录上展示给我的都是您可以如期交易的商品的话,我确实很高兴见到您。”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总督的亲信们目光闪动着悄悄开始陆续退下。 行商浪人视若无睹,只是对着总督再次露出八颗白牙的笑容。 香甜的诱饵已经抛出,他耐心地等待着周围小房间中的窃窃私语得出结果,好让他知道此次将会收获多少猎物。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在得到这位初来乍到此地、但古老而富有的行商浪人对他的商品列表与供货能力的再次肯定答复之后,阿列克塞总督不由得叹了口气。 周围走廊上的小房间中的窃窃私语更加频繁了,以拉弥赞恩与他的护卫的耳力来说,那些低语的内容似乎很有要发展成争论乃至以全武行决定胜负的趋势。 “你这是怎么了?总督大人,”卡洛西尼阁下用他的冰蓝色眼睛疑惑地看着对方,他眼睛的颜色以人类的标准来说也真的很美丽,会令行星总督想起南北极上那些厚厚的永冻冰川深处的颜色。“是我的货物目录不够丰富,不能令你满意吗?” “当然不是,卡洛西尼阁下,”阿列克塞总督带着一种咏叹似的忧郁气质回答到,“我只是在想,我们世界卡里克过于荒凉与贫瘠,虽然你为我们带来的东西都这么劲……我是说,都太棒了,其实我们都很想要,但我们的那个……王座币储备可能不足以用来支付我们想要购买的一切。” 他顿了顿,一只手似乎要收紧他的座椅扶手,“所以……” 对面的行商浪人立刻有些大声地打断了行星总督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所以你们可以用卡里克上的别的东西作为代价来交换我的货物!” ————————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我真是……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打断他!明明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发出信号直接动手了!我刚刚都被至少十把武器的火力控制系统锁定了!还有两把应该锁定了你。此外那些墙板是空心的,里面的翻板机关上有自动射击炮,天花板下面那些装饰雕花板后面还有趴着的狙击手。】 【唉呀!好翻板机关!太符合那些玫瑰战争期间的描写了!这才有点我印象中在行星总督府邸会面的样子嘛……再等等,我感觉还差一点点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真的,信我。】 【哼!这里不过就是一个荒凉之地,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翼翼地操作!两艘荣光女王和那么多终结者与风暴鸟、重型载具、原体与阿斯塔特……根据我的模拟计算,就算是完全正面强攻,以总督府与旁边兵营的行星防御军数量也根本撑不过15分钟!当然,虽然现在的星语通讯约等于没有,但为了以防万一,开始前让达萨德拉他们先用一轮飞弹齐射把那个小星语塔炸上天就行。】 【真的吗?听起来……那么你在模拟对战的时候为他们安插的行星防御军是什么训练与装备水平?】 说到这里佩图拉博稍稍息怒,【当然是用统计的人类统治区平均水平——这对他们来说还算是严重的高估了!因为我的铁血号不需要像那些没用的帝国船只一样使用那么多原始的人力来进行射击前的准备。】 【呃伱居然还有这种超需要控制区和统治力的统计数据,这不比帝国内政部强?而且铁血号确实……我说你都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不直接率领子嗣们攻上神圣泰拉夺了……】 【那又不是什么让人很想争夺的好东西,那东西的未来一片黑暗。如果不是因为那是神圣泰拉,就完全不如另起炉灶……现在不是说这個的时候——我用的数据来源于第三十一个千年时行星防御军的平均战斗水平,关于这个我有大量库存真实数据可供统计。】 【呃。对哦,那确实。既然如此,容我好奇地问一下,如果以太阳辅助军的水平来当卡里克总督府邸的防守部队,我们要正面强攻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这个假设不成立,卡里克行星防御军根本没有太阳辅助军那么多的护甲、武器、高级载具与重火力,兵员素质倒是不错,但训练程度也不可能达到当时的程度。】 【假设嘛!所以假设的话我们现有的人手能不能应对呢?】 【如果是假设的话,那么我们这里的一些重型载具与高级军官必须要全数下场才能保证将地面交战时间控制到15分钟内,比如需要先击毁他们的轨道防御平台,随后到达位置进行自动火力点恐惧爪的投放、随后投放达萨德拉带领的铁骑暴君终结者小队与恩德瑞德·哈尔的第八连“雷霆之牙”小队、后续的毁灭者等等。】 【嗯……那听起来还能接受。我建议让铁血号上现在开始多武装一些毁灭者,以及最好多带一些携带重型火焰喷射器的单位。】 狗在狭小的乘员舱内皱起眉头,伸出爪子敲打着,【还能接受?火焰喷射器?你发现什么了?】 【嗯……如果加上卡里克防卫军拥有大规模的等于这里的警卫水平的武器的话?】 【那就很麻烦了,除非我们替恩德瑞德的连队也全部配备双层单兵防御立场,但他们的动力甲能源完全无法媲美我改造过的markx2的能量源,临时替他们加装他们也打不开护盾。所以别想了!此外,根据扫描,这些警卫的武器能量水平确实高到了极端危险的程度,不过被完好无损地约束住了,可是刚刚我的再次扫描结果又告诉我……】 【告诉你这些武器的原理大概是有点对的样子,但是实际用于制作它们的材料与工艺都过于简陋,这些枪械的能量弹匣本来现在已经应该融化了约束壳并把这里连环炸成一个巨大的深坑了,是吧。】 【对,】佩图拉博的语气非常矛盾,就像是一半惊喜和一半恼火似的,还带有一种奇怪的不服气的愤怒。【这些武器……这些东西在正常的工作这一点就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数据和公式计算!】 【我就知道……果然是这样。】 【什么?!】狗听起来很想跳起来揍谜语人的头,但第四原体灵魂的激荡表明,他又真的不是完全的生气,而是有些奇怪的高兴与兴奋。 【事实证明谨慎在开战前永远是一种优秀的美德,虽然我亦会大声赞叹勇猛冲锋的英雄与杀入敌阵的强大战士,但是在这个宇宙里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佩图拉博,你听说过芬里斯上狼的故事吗?】 —————————— 行星总督微微皱起眉头。 但他没有发怒,而是疑惑地询问,“别的代价?我们的世界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可以交易?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卡洛西尼阁下。” 行商浪人冰蓝色的眼睛略带笑意地看着阿列克塞总督。 “关于这个,一块能够被一百张格洛克斯兽皮围住的土地就足矣了。我想。” (本章完) 元宵节快乐!以及不用等了今天写不完,没时间了 呱。 服了,今天元宵节我是没想到事儿全是家里人闹事…… 白天老爹闹非要作秀吃汤圆,把九十多岁太爷也折腾,到下午才完事。 晚上某个二比智人幼崽大嘴巴乱说话把老叔得罪惨了,现在老叔气得不行不行的我觉得拉不回来(绝望)。 一家子上下居然全指望我一个超级社恐来回奔波十几公里在这个见鬼的又下雨夹雪的天气里来调停挨個安抚…… 然后我一天还得早晚出去遛两次狗擦狗喂狗收拾小狗吃喝拉撒。 真的我下午都冻得在那感觉要昏过去了,冷得我在那手指头都开始犯关节炎了。 人类的家务事处理起来真的太麻了……我这还是没有多复杂的,都三天两头高血压,清官难断家务事! 本来还没打算请假的这会儿不得不请了,还有个老叔没安抚好怒气冲冲的,我亲娘还在给我微信视频上强度呢……(此刻真恨不得变成尸体) 抱歉抱歉…… 总之祝大家全都家庭和睦,团团圆圆! 《战锤:开局一条狗》元宵节快乐!以及不用等了今天写不完,没时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前摇越长越让人担心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卡里克的雷暴裹挟着细小的碎冰与雪屑在所有人的动力甲上敲打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后冰水混合物在高湿度与低温下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壳。幸好星际战士们埋伏待命的地点距离总督府的第一道围墙还足够远,而雷暴云团呼啸的闪电与风雪声也足够大。 “这太疯狂了。即使这是由一位……地位尊崇如原体之人提出的说法——假如不是因为基因之父的背书与我们确实心见为实的一切,这种说法由其他任何人在其他任何时间地点提出来都足够我以‘亵渎的异端’的名义对他发起进攻了,比如直接把弹匣打空以表示我的忠诚态度之类。” 钢铁之心的斯克拉尔连长来自轨道上的由于过于震惊而发出的喃喃自语声再次在某些能听到他说话的人耳边重复了一遍。 “这个解释实在是太亵……太疯狂了。” 地面上的钢铁之心们身旁的钢铁勇士军官们则一阵骚动,有人为自己的枪不断校准着目标。如果不是因为来自两位原体的及时命令,在攻击发起之前,显然这里就会因为斯克拉尔连长的这句出言不逊先爆发一场星际战士内战来为接下来的屠——热热身什么的。 恩德瑞德·哈尔那比其他星际战士都要明显高大许多的身形则很不舒服地蹲在隐蔽用的战壕中冷哼了一声——因为雷暴的关系,身穿金属动力甲手持金属武器的大只佬们原本认为拥有迷彩立场伪装的话,他们留在小山坡后原地待命就行,随后便被某位大惊失色的常识人要求“立即采取一些防天打雷劈的措施”。 “斯克拉尔,你的发言我已经录下来了,能在两位原体面前这样无礼发言的你,以后就不要再来规训我的礼仪问题了。” 顺带一提,这些战士们原本是没想挖战壕的,但是钢铁勇士们用那种新式动力长……铲?在冻土上开挖又宽又深的战壕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就是恩德瑞德确实过于高大,不过很快就有几位年轻的钢铁勇士过来替他挖了一段更深的战壕。 “我倒觉得卡洛西尼大人说得挺合理,我就说我身上的这群异形为什么靠近这里之后一直感觉全都如丧考妣的……” “很高兴看到你学会了使用一些古雅的措辞,恩德瑞德,但如丧考妣不是这么用的。以及,卡洛西尼大人,我想向您送上我最最诚挚的歉意……”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非常失仪和会影响两个团之间联合作战乃至原体友谊的发言的二连长立刻用一个星际战士社交词汇中允许的最大程度来表达自己的歉意,而幸好拉弥赞恩也不是什么佩图拉博·bc,于是对话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我管它呢。什么时候能开始下去砍掉这里的每一颗脑袋?我从未这么久没砌颅骨京观,感觉手艺活儿都快要生疏了。” “在年轻人面前收敛一些,恩德瑞德,谨防一直注视着你的血与狂怒——你有多久没有去原体那里举行你自己的仪式了?” “这不用你管,斯克拉尔,管好你自己。伱还是想想怎么在你这活棺材里头活动一下你自己那些泡胀的糟糕手指头吧。” “恩德瑞德·哈尔,你这样的家伙真的是……如果不是我们伟大仁慈的基因之父,哪儿也容不下你这样的恶棍!” “斯克拉尔,我并非恶棍,我只是一件必要的工具,一个必要之恶。你和我,我们,他们。” “……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谈论这些了,恩德瑞德。” “哈!”八连长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微笑,扛起了他的斧头。“如你所愿。” 钢铁勇士们由于收到了额外的简短命令因此很不服气地默不作声,但此时很多年轻一些的钢铁勇士惊异地盯着八连长终结者铠甲上的那些闪闪发光的魂石。 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忽然意识到,那些闪闪发光的每一颗晶体里面存在的都是一個真正的古老智慧生物的灵魂,这种非常有混沌感的做法让不少钢铁勇士们开始觉得这些钢铁之心阿斯塔特一下变得亲切了许多。 不过一想到这是异形的灵魂嘛,就觉得它们还能在八连长的甲胄上留个整块都不错了,好歹没被拿去做别的实验、举行仪式或者卖去科摩罗之类的地方,我们的表亲们对异形真是太仁慈了不是吗? “——你的道歉我暂且接受,斯克拉尔连长,感谢你的基因之父吧。安格隆·佩特拉确实是一位令我不想交恶的……咳咳,兄弟。但我想下一次依旧需要对一位原体保持应有的尊敬,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懒于同男孩(boys)们计较的。好了,话说回来,我认为我的想法并不疯狂。” 他们的加密通讯频道中继续传来了第四原体较为年轻的那一半“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大人的声音。 这位看起来很有游戏人间感觉的原体半身如今还被礼貌地留在总督的会客厅中静候佳音——阿列克塞总督据说要与他的亲信们稍微讨论一会儿再慎重答复这位客人,因此这房间内除了一些招待用的用品暂时只有他一个人——对,又一个细节上不提到不会想起来的诡异之处—— 这地方虽然看起来穷乡僻壤很缺乏人手,但是到目前为止,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连一个帝国内常见的改造机仆都没有看到。 没有伺服颅骨,没有机仆,但有正常的国教信仰与设施,香炉与蜡烛的数量有一种“刚刚维持在最低限度的虔诚”上的味道,这里的日用品与民用物资很匮乏,但士兵们却有超过帝国ig科技水平的武器,最后这里还有一个过于“正常”的全套人类行星政府系统在勤勤恳恳地维持整个星球的运作。 “而根据最新整理出来的报告,上一艘帝国殖民船落地是大约一千多年前安茹远征发动之后的大建设时期才来到此地的。这合理吗?这当·然·完全不合理!诸位!” 在稍微扩展了一下自己伪装立场的作用范围,以便让人看不到他的嘴唇在动与发出声音之后,拉弥赞恩选了一把合适的扶手椅以掩盖立场边缘的波动。他坐在那里朝窗外看去,仿佛百无聊赖地眺望庭院中的水池似地,其实是坐在那里用加密频道与其他人说话。 很显然这种揭开这个宇宙里种种不对劲的细节的小探险很合他的胃口,而更为老成持重的凯铎莫大人此时选择了沉默,于是在阿列克塞总督与他的亲信们回来之前,拉弥赞恩兴致勃勃地继续讲了下去。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你这地方就算在这个宇宙也过于离谱了,老头怎么还没来显灵 “实际上,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但是总觉得诸多的细节数据中有一些让我感觉不和谐的地方,就像是一曲宏大的交响乐中混杂进了几个演奏错误的音符,或者说就像是一座正常运行的机械中不和谐的零件颠簸。很微小,但确实存在。” “而现在足够近的距离让我们的传感器阵列可以以更大的功率和更高的精度扫描绘制这三颗星球的所有的地表与浅层地面的地质测绘数据,卡里克、珍珠月、福波斯。” “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拉弥赞恩的声音陡然轻快起来,就像是在意料不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被自己遗忘的宝箱的孩子。 连队频道内一片寂静,某位图书管理员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某条街的22号,他的大部分听众都是身经百战乃至万战的星际战士老兵,而他也不是某位叼着烟斗的大侦探。 “嗯……就是说,好消息,卡里克确实不对劲,这颗平平无奇的星球地下深处有一层屏蔽层,它的内部核心应该是被挖空了或者至少是挖空了一部分,有什么质量或者密度很大的东西在里面,这个东西,不管它是什么,至少有一部分能量源仍在工作,并提供了屏蔽层的工作能量,也使得星球的重力、空气成分和气温变得很不寻常。坏消息是,以铁血号的传感器阵列功率居然也无法清晰地进行进一步扫描,这揭示了这个玩意儿可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目标——我提示一下,铁血号的传感器阵列功率目前应该是所有仍在星海中航行的荣光女王级中最大的。” 有人在频道中喃喃地低语着战斗的口号与对异形的仇恨宣言,安格隆与凯铎莫依旧并未出声,但他们二人之间的通讯光点浮动愈发频繁了。 “先别急……还没完呢,因为本来想用珍珠月这颗卫星做個参考看看能不能解释卡里克的问题,所以顺便也仔细地扫描了一下珍珠月……行,又是个大惊喜。”他说到这里在扶手椅中换了个姿势,“珍珠月政府与卡里克政府联系还是很紧密的,而且他们关系一直不错,所以理论上珍珠月的史邦勋爵对卡里克不应该一无所知,但看起来他确实没什么了解……我真的开始怀疑这两颗行星上的所有人类到底是不是一千多年前才降落到这里的殖民者了——简单来说,珍珠月的北极海洋水面下有个巨大的陨石坑——里面有一艘巨大的太空飞船深深地插进了海底淤泥层。” “泰拉的心脏啊!”安格隆终于忍不住插嘴打断了拉弥赞恩的发言,“这就是你们最新的扫描结果吗?所以那是什么?异形飞船?还是人类的失落殖民船?” “是的,根据扫描的结果,它原本应当是一艘巨大的飞船,在损毁前可能长达数十公里,但它被海水腐蚀得很严重,只有深埋淤泥下的部分状态稍好一些能够拿来分析。” “我一开始以为我们捞到宝贝了,能找到一艘黑暗科技时代的好东西……咳咳,我是说,遗产,但玛格纳进一步扫描了露出淤泥的部分之后,我们发现它应当是一艘帝国船只,有许多非常典型的帝国海军与火星造船厂的特征,实际上。” “帝国船只?所以它是一艘什么船?”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两位原体(?)的对话,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觉得相当不安了,毕竟他们今天本来只打算来轰掉一些墙壁和地下室,砍掉一些脑袋然后坐下来接收一个新行星的,而不是来听什么原体之间才能对话的秘辛。 但此时把自己头盔中的通讯频道掐断明显已经于事无补且过于显眼,钢铁勇士的老兵们则对于这种惊人劲爆信息一副“第一次吗?习惯就好!大不了被做成铁环啦。”的表情平静地守在他们自己的战斗位置上。 “所有数据库的正常数据都显示‘帝国海军过去、现在、将来的序列中都不存在这艘船’,但是它无论怎么看都是帝国船只。因此我们又再一次对比了所有数据库中一定范围内可能符合的数据,包括一些未经证实的和来自审判庭的秘密数据……” “等一下,我机警而敏锐的兄弟,既然数据不存在,你为什么确信它是帝国船只并基于这个来继续比对?” “因为它的体积、装甲成分和某些特征……只有当她是一艘荣光女王级战列舰的时候,所有的列表是最接近数据对比分析结果的。” 第十二原体明显也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慑到了一小会儿,以一个原体的思维速度来说非常漫长的时间过去之后,努凯里亚至高僭主艰难第开了口,问出了所有人此刻都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么,这艘坠毁在这个边远荒凉的地方,连求救信号都没能发出的荣光女王……是我们哪一位兄弟的旗舰?”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阁下的回复来得又快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她不能发出求救信号的缘故啦,你猜是谁的?” 安格隆·佩特拉张了张口。 有两个极为熟悉的名字就在他的嘴边,在他的舌尖上打转,在他的脑海中如幽灵般穿梭,他甚至能想起一些声音、气味、片段……但是他抓不住它们。 安格隆突然完全意识到了什么,某种最接近于“毛骨悚然”的感觉的冰冷寒意渐渐沿着椎骨爬上了他的脊梁。 他果断地下令要求所有阿斯塔特立即退出这个频道,并将三位原体(?)的对话频道重新加密。 “你还挺爱护他们的。”佩图拉博的电子音冷笑道,“你就算现在让他们退出去,回头他们也得挨个进我们的实验室洗洗脑子才行。” “我也不知道你对审判庭的手段如此精通。”安格隆回敬道,“假使是叛徒的旗舰也不至于如此……但有关‘他们’这种消息完全不适合在这种频道里说!你应当更加、更加、更加谨慎!” “那你就要问我们的这位卡洛西尼‘兄弟’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突然开始推理了。” “人少了说推理是很不过瘾的,”有个人不满地插嘴道,“如衣锦而夜行听说过吗!” “伱瞧。”狗在自己的驾驶舱里摊了摊爪子,“和我无关。” “你明明可以在他说话的时候把频道分流出去!佩图拉博,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这种能力。” “我当然有,安格隆,但当我的旗舰也和他串通一气的时候这事情我懒得费神去阻止——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子嗣在洗脑之后的存活率信心不大?”某种长嘴黑白花四足动物的嗤笑声插进了电子音中。 “嘿!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点呢!” “……希望你不会再说出一些会让我想要提前开始我的仪式的话了,毕竟如今卡恩与我的首席隐修者都还没有从恐惧之眼回来。” “啊,这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扫描到珍珠月上的这艘荣光女王之后,我们最后又去扫描了一下那颗千疮百孔的卫星福波斯……” “你使用的这个形容词让我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没什么,真的,真的,比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福波斯其实是颗遗迹战斗月亮。” “……”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让你们小小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暖男震撼,钢铁小子 “等一下。”安格隆·佩特拉的声音听起来突然变得充满回忆感又极其疲惫,就像是他在发生这场对话前刚刚作为亲历者经历过一场野兽战争似的。 “等一下,所以说,真不愧是奥林波斯之主啊……”第十二原体的声音中含有一种“还真的会变成这样啊”的被验证感与一丝“我真不该怀疑的”感觉,“在我们继续谈论其他离谱的事实之前,我想请问一下,当你们两位还在铁血号上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会意外遭遇到一些……嗯……名声在外的存在?” “呃?”拉弥赞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但是旋即回忆了一番,好几个相当有辨识度的名字从他的记忆流中闪过,“是的,而且好多都还算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流浪快递包裹?” “啊,老师的论述是真的,果然是集聚……我没什么问题了。请继续解说吧,福波斯是一颗遗迹战斗月亮,好的,我也从沙漠方舟号的数据库里找到了卡利西斯星区开拓团当时对这里的调查报告,大约是一千五百多年前写就的,上面的确提到了福波斯上有兽人部落遗迹,并且当时他们就认为遗迹本身已经有至少数千年历史,而卡里克如今的兽人感染就来自于坠毁的兽人飞船——所以就这么放着不管?这块星区中那些审判官们甚至会专门成立一个智谋团来对付本星区的阴影中的各种问题,但他们就放着这么个稍微仔细点就能发现不对的地方,一千多年来从未有人来管过和仔细调查过?!” “哦,这很奇怪吗?安格隆,尸皇的腐朽帝国就是如此庞大又缺乏秩序与效率,它们的行政触须被下放到星球为单位的地方的时候其实控制力已经几乎丧失了,放着不管让当地人自己解决问题或者被问题解决才是常态。只有那些审判官的最后失踪报告还有可能引起一些后续的调查——假如他们在审判庭中自己的派系还有点师徒情分或者面子的话。嗤嗤。” 佩图拉博的电子音无论怎么听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都模仿得特别到位,令人很怀疑这位天才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到了一些奇怪的小细节上。 “看啊,看啊,这块偌大的疆域,明显帝国想要——” 正当一讲到某些特定话题就会变得开始多话而且特别毒舌的某位黑白毛绒暴君准备发表下一篇刻薄的批判时,会客大厅的大门那里终于传来了新的动静。 阿列克塞总督与他的亲信幕僚们面色严肃地依次鱼贯而入,两位客人不可避免地注意到有些亲信与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不太一样——似乎变得更大、更……灰绿了一点点?这种让他们的皮肤看起来显得晦暗的是雪原晒伤的后果还是错觉?还有他们之前身上服饰的细节是这样的吗?应该说如今这群卡里克人总体看起来变得更……像行商浪人的奢靡打扮了一点? “不要轻举妄动。”看到来人的变化后拉弥赞恩特意加了一句,“好了,看来我们马上能知道结果了。” 行商浪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暂停了通讯。他把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为微笑,随后起身转向向他走来的行星总督。 “很高兴你回来了,总督大人,那么我能拿到我的订单了吗?” 总督那琥珀色的眼睛略微奇异地看了眼蓝眼睛的客人,“您看来对订单很有把握,卡洛西尼阁下,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吗?” “我对我的产品目录的数量、质量和种类都很有自信。”站在手持爆弹枪沉默不语的高大星际战士旁边,行商浪人如此傲然说道。 对方叹了口气,“那看来您说对啦。我们的确无法拒绝您的长期低价供货合同。我已经去让我的属下们把地图取来,您可以看看选择哪块地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虽然我可以在個人的授权范围内将这块地方提供给您使用,但是它的归属权依然永久属于帝国内政部与神圣泰拉王座。如果他们需要征用……” “我有种奇怪的既视感……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担心,看,我们可以在合同中拟定补充条款,比如999年租赁期和到期如何收回以及提前终止合约的补偿问题之类……” 而趁总督与行商浪人开始进入对羊皮纸合约的逐条讨价还价环节的时候,另外两位原体之间又悄悄地打开了一个对话频道——当然可怜的阿斯塔特们依旧被留在外面的战壕中,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继续原地待命,看起来已经快要被遗忘了——雷暴变大了,风雪中裹挟的冰粒冷冷地拍打着他们的陶钢战甲—— 达萨德拉叹了口气,娴熟地抖落肩甲和缝隙中的冰雪冷水,开始从旁边的弹药箱里拿出一些铁血号食堂专供的军用物资。 此举遭到了一旁一直盯着他看的恩德瑞德的质疑,“嗨,伙计,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习惯?” 八连长指了指他们头顶已经被迅速展开并且支好的防水篷布。 现在他们全都按照小队为单位坐在又一次被加宽的战壕中,围着堆高的弹药箱。达萨德拉取出来的虽然只是些干点心与自热茶壶,但不可否认这种作战习惯恩德瑞德从未在任何星际战士身上见过。 “如果你经常因为被遗忘而不得不在恶劣天气中等待许久的话也会很习惯的——”钢铁勇士的副官已经开始往茶壶里抖入雷卡咖啡与更多的能量糖块,“拉弥赞恩大人告诉我们说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就这样煮一些热饮应对,尽管我们的装备与体质其实完全不畏惧这种微不足道的气象问题,但他认为这种等待方案其实是有助于提升我们的士气,以及让心灵变得更加……”他顿了一下,“坚固的。” “嗤。有趣。难怪。”异常高大的古老终结者咂了咂嘴,随后他向后仰起头,闭起眼睛,似乎要试着感受一下什么。 在一个呼吸之间,周围的钢铁勇士们或多或少地突然觉得心头一暖。 一股炽热的、正向的超自然力量澎湃地掠过他们的灵魂中,就像是英雄战士强大的力量、不屈的意志与不羁的热情化作的热带海边的阵雨、海风与阳光,将灵魂小屋中每个角落积攒的蛛网、黑泥、阴霾与任何混沌的负面情感彻头彻尾一扫而空,只留下松快的心灵、高旷的清爽感觉与微微阳光晒过后的暖意。 每个人都一时失语地看着看起来一脸狂莽凶悍模样的八连长。 铁心猎犬眯着眼,拿起面前煮好的甜雷卡咖啡,一饮而尽。 “哈!” 一口白气从他嘴里喷出。 “还是这样快吧!你们的灵魂气味倒还是真不赖。”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你们这什么绿色版王庭啊 “看来这次大人们是用不上我们了。” 当他们又在战壕里等待了一会之后,带着战士们下到地面的达萨德拉不得不做出如此判断,他终结者上飞弹控制系统的机魂已经开始拒绝与任何人沟通,恩德瑞德倒是对此没什么不开心的,有脑袋砍固然很好,没脑袋砍也不用沮丧。 “可是真奇怪,此乃箭在弦上,举手之劳,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出面为父亲分忧呢?” ———————— “为什么在发现这里不对劲之后反而要求不派遣和部署更多的载具和战士到这里来呢?剿灭异形是我们的任务,异端和……嗯,也是。”安格隆思索着,“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们绝大多数的兄弟确实会想不明白,可能有几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不过你不懂的话,看在某个人的面子上,我还是愿意大发慈悲地跟你说一下。这么说吧,安格隆。”佩图拉博与安格隆的又一个新通讯频道中(为什么要说又一个?),牧羊犬原体倒是把他方才被打断的分享欲又重新捡了起来。 “这地方的居民,其实仅从基因层面上来说的话没什么问题……” “什么?我还以为……” “嗯,我刚刚是和你说过,根据我们之前发射下去的伺服颅骨们传回的观察画面,他们虽然很克制,但的确能使用兽人的一些奇异能力,尤其是那個标志性的、不符合任何常识的‘让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和快速仿制能力。这是我们不能直接命令我们忠实的子嗣冲上去的主要原因之一——很显然我们的武器装备中有一些必须确保不能让对方使用兽人的能力模仿到,还有要把我们的舰艇都暂时隐藏好,不然事情会变得极为棘手。” “——我们晚些再来谈论你到底在正常的装备外壳下塞进去多少异形科技的问题,可——可你刚不是还说??” “但是他们的基因纯洁性按那个腐烂尸体手下虫豸官僚们最严苛的标准也确实没问题啊。甚至我可以告诉你,根据麻醉活体样本的抽检分析结果,卡里克与珍珠月上居民们的人类基因居然和内政部记载的一样,从整体来说突变程度还要更低,基因稳定性更高,而且由于高重力,他们有更矮壮结实的体型与更大的肌肉骨骼密度。” “只是珍珠月没有被征兵是由于地形和人口稀少,加上经营海洋农业被认为已经足够履行他们的税务义务——你猜卡里克是为什么没有被选上成为某个征兵世界,也没有因此而出名被那些品味和手法同样糟糕的生物贤者盯上,以至于这颗星球上最后被卡利西斯军务部征发的只有一些欧格林猿人?” “啊?” 能从一位自己的兄弟这里听到这种拉弥赞恩经常发出的呆呆地声音显然某种程度上取悦了黑白毛绒恶魔,他稍微放缓了一点自己傲慢的教学口气。 “是这样的,因为卡里克上所有的人都使用了那种‘让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的能力来思考同一件事。” “啊——?” “很显然,他们思考的这件事的目标一定很类似于‘千万让人注意不到我们的不同’、‘让卡里克变成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世界’或者‘让除了必要的生活物资交易者外的人都无意中忽略我们’这样的希冀。不然无法解释这里居然从不以纯洁基因出名、不交血税、没有遭遇过太空海盗、也没受到过混沌攻击而且能太太平平了这么久。” “这种……这种事情也是能做到的吗?我是说,这不是等于他们……?” “对,这就等于他们集体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心灵暗示立场,并且对任何来过此地、靠近此地或者甚至是只要从文件记载上读到卡里克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就能触发这个灵能暗示。” “不可思议!” “考虑到他们的这个暗示甚至对这个星区的所有凡人、异形、包括他们其中的那些最古老的灵能者可能都起效了一千多年……以群体来说确实做得不差。” “何止做得不差!他们一共才多少人口!假如我们能够让他们生育更多并分配到……” “那不可能,安格隆,我们甚至要隐瞒他们的存在,假如你暂时还不想要他们的命的话。” “为什么?这些凡人编入辅助军中难道不是一种非常直接而强大的助力……”突然,第十二原体想到了什么似的,半神巨人一直很平静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从那些智慧的纹路中隐约显示出一个国王和统治者的威严与深思熟虑。 “因为他们的来源牵涉到了……‘他’?” “是的。”佩图拉博的电子音中带着一种“啊终于揭开到这盛大的一步了”展示出自己能力的暗自满足感,很显然,这里喜欢玩逻辑推理游戏的并不止一个人,只是有些牧羊犬端着架子不肯说而已。 “在少数的几个人类获得绿皮兽人异形能力的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无一例外,这些案例中的人本身都是人类,而且全都是在信仰了那些异形的神明之后获得了一些神力,显然这两位‘神明’很慷慨,而且有教无类,啧啧,确实方便。” “不过,卡里克的情况完全不同,此地居民的信仰是正统而保守的国教,并且他们对国教的信仰非常冷静,连‘狂热’的程度都没有,且统治者都有很明显的政教分离倾向……非常罕见,在这个星区乃至整个银河都算是一股清流,考虑到卡利西斯星区的建立甚至还很有国教推手的情况下就更是了。” “所以这里的国教人员……?”安格隆疑惑地问道。 “一样,显然被派到这里来的一个合格的‘虔信者’都没有呐,呵呵,我们的创造者……扯远了,这里的国教成员应该也是同样受到了暗示的影响,他们认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就是他们脑子里对一个半死亡世界的印象而已。” “所以卡里克的人到底是什么?” “末裔,能力严重退化的军团末裔。”数据光点闪动着,可视化列表不断在牧羊犬面前更新,“我想,这些最后末裔的能力已经揭示了为什么‘他’会被我们的创造者要求完全抹除,否则会‘威胁到大远征的基础’。” “……谢谢伱,佩图拉博,遇到你与拉弥赞恩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颠覆自己原有的世界。” “不用谢,无知并非我们的特权,而是凡人的。安格隆,我的兄弟。” (本章完) 第七十章 对万变魔君口味的评价 在让他可怜的脑子还停留在古典星际大航海时代的兄弟消化一下自己听到的爆炸性信息的同时,佩图拉博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面前繁多的各种图形列表,一眼看过去,绝大多数都还停留在正常的绿色范围内。 你看,也还好嘛,前期的工作固然很累很繁琐,但没有一个结是多余的,当所有的线都被安排到它们被计划好的位置的时候,只要在遥远的未来坐等前进的时间之河自己收紧命运之网就行。 就像在河上捕鱼一样,编织渔网才是一个合格的想要长期居住在这里的人应该耐心去做的,而不是直接去抢你邻居的鱼。 自从写完了给所有图表进行自动染色的代码之后,要把一切都放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就变得轻易许多了。即使是一只牧羊犬调用过两个原体大脑算力之后也可以轻易办到!佩图拉博,你真是个划时代的天才,火星铸造将军那是個什么蹩脚的程序员!他连写一个最简洁的驱动代码都写不好!看他们对铁十的子嗣都做了什么!说起来不知道福格瑞姆·伊修塔尔他们怎么样了…… 哈!看看老骷髅能给他的职员们提供的让人看一眼就要猝死的劳动工具和生产资料!这可别怪聪明的马卡多的最后一个碎片会识时务地来替我们办事,嘻,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马卡多的双眼被拉弥赞恩的本质震慑…… 一定是因为被我伟大的事业而震撼所以弃暗投明! 第四原体满意地对自己超凡而富有激情的工作点了点头,并用舌头舔了舔以湿润自己乌黑的鼻尖。 并且作为一个谨慎的编写者,对于最最重要的内容,他还在铁血号上藏了整整一千个码字机器人来日夜不停地抄写羊皮纸卷备份,完美! 这些大大小小的可视化数据图表现在在驾驶舱内发出各种颜色的辉光,它们悬浮在黑白毛绒暴君的头部两侧——这是为了适应狗的两侧视觉而特意改装的分布模式,如若是一个人类坐在这个位置上,双眼看到的东西将是诡异地部分重叠并且让他或她极为不舒服的,可能会导致某种呕吐眩晕的症状。 但对狗来说,刚刚好。不过也只有佩图拉博在狗里面可以做到将两只眼睛分开接收信息以提高工作效率。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这身无法进行任何生物植入的超自然规则毛皮与肌肉,本来他的工作效率还能大大提高个百分之万儿八千的——那就可以请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快快乐乐地到儿童手工区去玩他的创世纪泥巴和手工收藏,并让真正混沌的·富有野心的·毛茸茸的·想要统治人类的·将攫取泰拉与火星所有明珠的·银河内最强最恶君王与恶魔·佩图拉博·bc在这个银河为所欲为了。 可惜不行。 佩图拉博在心里头暗自叹了口气。 “获得”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以作为整个时间与命运之网的收束中心的代价在一开始就被计算得很清楚,并且这个决定虽然是在最后的绝望一搏中做出的,但是其验证过程并非潦草而轻率。 严谨而缜密的论证过程在时间与空间的起始与尽头之处秘密进行了数百个世纪,光是为了获得对这个银河坚实的证明来承接拉弥赞恩的降临,整个宇宙中最富有智慧、了解最深奥秘的超人学者们与隐修士便勤勤恳恳地都为此自愿被囚禁于彼处——因为“有进无出”这个规则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如果试图踏出去半步,便会立即落入虎视眈眈的万变之主手中。 这个好奇得要命又很惜命的家伙自己不敢进来但是后来想了个办法往这里丢了许多万变魔君着实让人烦了一阵子,而且不但没肉,本质味道还不好吃。 最后那只叫卡洛斯的还是刚好卡在证明结果出来的时候的余波里被弹出去…… 回头还是得把这不知道看到多少东西的老鸟逮住处理掉才行,但是这家伙仅仅是被余波碰触了一下就无意中获得了“永远不会真正诞生的神明”这个特性让“逮住处理掉他”这件事变得相当麻烦……辛烈治即使意识不到他是什么,也绝对不会不关注他的。 就在佩图拉博超绝的四足毛绒生物湿件在这个偏远星区的荒芜星球上的一座小小岩石结构的房间里高速运转着一些有关于整个人类、银河和宇宙的终极奥秘风暴的时候。 卡里克行星总督府的荣誉警卫中有一个也正在观察沉默地站在落地窗边的高大帝皇天使。 这位罕见的来访者是现在正在一旁的长桌上兴致勃勃与阿列克塞大人讨论通商细节的行商浪人的卫兵与保护人。 看起来这位行商浪人有点不擅社交,但贵在真实,虽在谈判内容中没有让步,不过总督与他的亲信们脸上原本高度戒备和怀疑的神色已经肉眼可见地缓和懈怠下来,甚至同意了对方有关“已经下午三点钟了我们不如边喝下午茶边谈”这种奇怪的建议。 呃——等一下……我觉得……好像下午三点钟是该喝点茶也不错?或许,下一次执勤结束后回到家可以让自己的妻子试试在家里这么做…… 警卫如此想着,握紧了他手中的枪支,继续观察着行商浪人的星际战士护卫。 卡里克上除了定期送粮食和交换必要货物的船只、军务部征召欧格林人的船只,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新的人来拜访了。 警卫的眼睛如饥似渴地观察着远方来客的打扮和装备。 他看起来真大、真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令人仰慕的战争气质,仿佛他就是战争本身……如此耀眼,令人仰慕! 就是可惜黑黝黝的漆层颜色有点不够鲜艳,总感觉他这种黑色的金属重甲上应该还有点红色白色之类的,以及或许换成灰蓝色点缀黄色也会不错…… ……如果我能变得像这样高大强壮…… ……如果我身穿着这样的甲胄…… ……总感觉应该会…… ……很合适…… 有一种奇怪的麻痒刺痛感一阵阵掠过警卫的皮肤表面。 出于执勤期间的职责所在,他强忍住了内心想要“晃动”自己身体的奇怪念头。 这种仿佛“只要摇一摇”就“会变大长出甲胄似的”刺挠感觉也太奇怪了,怎么这个时候会陷入老人所说的小孩子的幻想……他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并开始在心中默念卡里克人从千年前流传至今的静心歌谣。 “armavirumquecano,troiaequiprimusaborisitaliam,fatoprofugusviniaquevenitlitora……”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我果然还是喜欢安格隆的,这么善解人意还捧哏一流 “这种能力真的是太……恐怖了。”在看完高技术力黑白花狗传来的报告和图表之后,安格隆由衷地评论道。 “这的确是不能让他们近距离接触到任何我们的装备。难怪……‘他’的末裔们能在莱昂与鲁斯的追杀下还能抽身逃到这里来安家。” “是啊,想想看,福格瑞姆甚至还曾抱怨说‘他’虚伪,因为‘他’指出福格瑞姆带着人数单薄的子嗣硬是要参加大远征是一种爱慕虚荣的行为。——我们都知道最后的结果了。‘他’的评价确实没什么问题。” 佩图拉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吐槽某个兄弟的机会,反正那位正常的凤凰即使在这里也不会认为自己受到了任何冒犯。 “虽然……确实,‘他’的子嗣如果普遍具备这种能力的话,他们的人数多寡就应该对战斗力高低造成的影响不大了……” “一个合理的推论:我们的这位神秘战帅兄弟的军团人少的原因并非出于兵员缺乏或如第三军团那样的被人动了手脚的基因疾病……” “等一下,佩图拉博!”安格隆的声音再次显示了至高僭主的震惊,“你刚刚说什么?第三军团被人动了手脚?” “啊?那不是很自然么?安格隆,你不会以为露娜上的那些依靠自我克隆孤雌繁衍了许多年的基因女巫们被我们的自以为能征服一切的死老头派那些……雄性荷尔蒙过剩的影月苍狼们一顿狂轰滥炸攻打下来之后,还会对他和他要做的事情心怀感激吧。” “这……”安格隆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毛绒兄弟显然对他们的父亲与某几位特定兄弟评价非常偏激,他决定下次小心地问问,他的这份“我不喜欢他”名单上的人都是谁并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 显然佩图拉博反而这次对他的第十二位弟弟观感不错,因为他继续说道。 “整件事情里面最神秘的地方就在于我们这这位自信过头的创造者在攻打了露娜上的塞勒涅特基因教团并派了一群混混大男孩在那里横冲直撞烧杀抢掠之后还敢自信满满地用她们提供的技术和原料制造……扯远了,总之,你看一下这份视频就能更好地理解他们的这种光靠‘思维认知模因’就能调动亚空间力量开始改变思维目标物的构造,甚至百分百在不知道对方工作原理的情况下,模仿出看到的东西造成的实际效果的能力。” 随后安格隆看到了伺服颅骨在图中偷偷拍下的卡里克庄稼地中的工作视频: 乍一看,似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平静工作场景:画面上,由远及近大片的田地正在收割,工人们开着联合收割机在农田中缓缓前进,还有少许人散落在边缘负责随时收拢落下的作物。 以原体的目力他不会看错,虽然略微有所不同,但此刻那些卡里克农业工人正在地里收割的……的确是某种产量不算高的小麦品种。更远处似乎还有片田地里长的是虽然长势不太好但仍绿油油的类似萝卜的植物,它们的宽长叶片正在雷暴刚刚带来的冰雪中顽强地微微随风晃动。 “嗯哼,根据窃听记录和其他的情报收集线索,之所以拥有这种能力还做不到星球粮食自给自足似乎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阳光不够多,还经常有陨石雨,我们的庄稼也没有肥料,所以只能收割一季的粮食不够我们所有人吃的。’说实话,就刺探所得,他们对自己的常识限制异常严格,不知道是谁一开始替他们规定的这种限制,但显然这种自律和节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让这些人一直平静地生活至今。” “确实很节制……個鬼啊!等一下我的兄弟!我的兄弟!这根本不是‘我们只能收割一季’或者‘经常有陨石雨’的问题吧!!” 安格隆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皱眉头,大声质疑起来,“问题是这个星球的地表,正如我们一开始调查的那样,几乎全都是气温一直在零摄氏度上下徘徊的、全是碎裂陨石和岩石的冻土与苔原,而且这里陨石雨的频繁程度多到需要专门有一个轨道平台来负责‘击碎过大的陨石’这种防御功能……这地方在露天情况下根本应该就是长不出任何多一点的小麦或者正常农作物啊!更不要说这样成片有规模的农田还能平安长到收割了!” “对啦,正如你所见,但是呢,这地方居然还有成规模的庄稼、相关的农业和采矿工作……其实大部分全是靠他们……以古代泰拉对某些地区的农业知识描述为模板‘认知’出来的。” 佩图拉博带着一丝他很少能享受到的探究兴味说到,“基因轨迹显示这地方的原生种亚人属应该只有那些欧格林人,他们的基因显示出更古老和更适应此地环境的演化特征。其他人类应该都是在一万年的时间中慢慢繁衍出来的。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之中反而只有欧格林人能够成功接受卡利西斯军务部的征召,因为欧格林人确实符合‘被征召的应该是本地土著’这个认知条件。” “等一下,可你不是之前还说一千五百多年前这里才被安茹远征带来的殖民船……” “嗯哼,显然,他们不需要额外的人口来进行繁殖,因为这种基因融合一定会‘冲淡’他们本身携带的那些起作用的dna代码。——我是说,根据样本分析(等一下,你什么时候拿到的样本?)——我随机挑选了几个家伙并让伺服颅骨给了他们一些短效麻醉针和取样针而已,好吗,对这种特异星球的处理我一向很谨慎,不像某帝国在大义名下的简单粗暴。” “总之随机抽取到的样本无一例外地显示出极高的同一祖先基因单一性,”佩图拉博又用目光扫了扫新调取的报告列表,“所有的线粒体和基因组都保持了极高的稳定度,并指向特定的……某个dna代码信息浓度——也就是一个这种特殊能力素质远高于如今卡里克人平均水准的个体。” 安格隆听到自己咕咚咽下一口唾液的声音。 “所以。还在这里的。” 他开口问道。 “是‘他’本人吗?”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唉呀准备干活准备干活 就在两位名声在帝国之中截然相反的基因原体,在帝国的暗面、大裂隙的起始、银河的彼端、与马库拉格遥遥相对之处、充斥着阴暗与异形勾当的荒凉边陲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窃窃私语着一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悌不信的秘辛和看法的时候。 先不谈虚空中正在摔角的红色金色大只佬和试图随机绊倒谁的蓝色软体怪还有试图寻机吃桃(?)的粉色蛇妖以及远处围观的绿色胖爷爷等等目前无关紧要的角色。 会客厅中,随着红茶与茶点被端上来,而这位慷慨的客人拿出了数瓶他珍藏的、在卡利西斯星区的绝对硬通货,夸蒂斯产的特殊年份黄金干邑烈酒的时候,气氛开始变得更加轻松热烈。 行星总督与他的客人目前已经随着更多附加条款的敲定与合同的签署而进入了称兄道弟相见恨晚阶段,呃,显然并不是因为某个社恐图书管理员真的突然觉醒了什么巧舌如簧技能,而是卡里克人们普遍认为“一个行商浪人就是不太可信但是说话一定很好听”,而行商浪人脑海中的固定认知是“这种高寒地带的人只要为他们带来上好烈酒就什么都会答应的。” 嗯……显然这两个出发点并不一样的思考方式叠加在一起产生了一些奇妙的碰撞化学反应,而且某人的明显略占上风。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对话的驴头不对马嘴情况在佩图拉博听来大致如下: “啊哈哈哈哈……阿列克塞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嗯……让我想起了我以前认识的一些冰雪世界的人也叫这個名字,这个名字是保护者的含义真的很适合你。”(所以这句话真的算是恭维吗?) “谢谢,远道而来的卡洛西尼阁下!我们的友谊将持续千年!来!举杯!” “说得好啊阿列克塞总督!你和你的部下们真是豪爽又善解人意!说起来有关极地地区的卫兵部署问题是否可以再宽容一下?” “这恐怕不行,虽然那里的冰盖确实无人居住但是……噢噢,这是什么,又一瓶黄金干邑?请我们喝的?您太客气了亲爱的卡洛西尼……” “我哪里会与你们客气呢?我亲爱的总督,事实是我们一见如故,我们是兄弟之邦……谢谢,你也来一大杯!那么地区的雇佣兵外派权……” “我想如果你能保证你要开采的那些矿产出口税收的按时与按量……那么一些在钻探过程中的卫兵与雇佣兵成员也确实是必要的……对了,我认为伱不妨雇佣一些本地最好的士兵,他们不会比任何人差……啊您带来的这酒真是醇厚浓烈而甘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夸蒂斯最好的酒之一吗!” “是的,那么请在这里签个字然后让我们为此再来痛饮一杯吧!” “哦哦……好了,来!让我们举杯为帝国!为卡里克!为我们的新邻居卡洛西尼王朝!” “干杯!干杯!赞美帝国与带来美酒的卡洛西尼!” 站立在一旁的黑白花狗一边把一些让原体也汗流浃背的信息塞进他的至高僭主弟弟脑壳里,一边听着某人拙劣的社交语言摇了摇头。 “还好他不用真的靠语言跟技巧来交涉。” ————————— 卡里克·22小时(一昼夜)后 南极冰盖上方 两架风暴鸟咆哮着喷吐出巨大的涡流,他们的反应堆内充满了工作的激情与粒子的碰撞,经过佩图拉博设计与铁血号神秘军械库的改装后,他们拥有了一些与帝国中服役的兄弟们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新安装的小型反重力装置线圈开始通电工作,引擎矢量喷口缓缓向下翻转,配合着反重力装置让满载人员和物资的风暴鸟悬停在预备降落的小小空地上,随后在凌冽的极地寒风中小心翼翼但维持着速度平稳地降落了。 “很好!第十连,集合!” 马克西姆戴着他的头盔,从通讯频道中向他的战斗兄弟们发出指令,一队队身着崭新动力甲的星际战士带着他们的装备在空地前排成受检阅的队列,他们的镀层乌黑而光亮,与银色和金色的装饰一道反射着卡里克恒星那苍白微弱的光芒。 作为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落地战斗的阿斯塔特们,他们除了在靶场、角斗笼和训练场里耗费了大量时间和汗水之外,就是在军官食堂中磨炼自己的战斗技巧——天命钢铁号的最下几层甲板后来一直处于“维修中”的状态。 而其他能往下层甲板去的工作包括用重型喷火器清理下水道和用鸟卜仪搜索变种人与基因窃取者,幸好从港口潜入的后者似乎在这里并没能有效蔓延开来,他们抓到这些可恶的虫子感染者的时候,那些天天加班到倒头就睡的基因窃取者甚至没能发展出第二代。 因此军官食堂就是每天最好的实战训练场地之一了,毕竟后果很严重:你会饿肚子!人是铁!饭是钢!要做到内外皆钢怎么能不吃饭呢!——来自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大人的最高训诫。 虽然他们自己的直属连长凯铎莫大人对此颇有微词而且怒气冲冲的,但是他最后也没说不能照着做。 不过军官食堂确实是个堑壕战、包围战、攻城战和混战实践的好地方…… 据说这次离开之后,食堂正好要进行重新大修,桌椅之类都要进行载具类模拟以及他们还要往里面塞一些异形训练目标…… 马克西姆有点不在意地想,同时摸了摸他随身携带的战锤的手柄。 这位钢铁勇士新军官的近战技巧不可否认地在一次又一次的食堂战争中获得了极大的增强,毕竟对近战武器来说,战斗本身就是最好的教学,同时他也学到了很重要的一点:必要的时候正面进攻的荣誉感可以先揣进后腰里,等你把武器从对手的胸甲判定器上拔出来的时候再端端正正放回你的心脏里。 有人大步走了过来,沉重的铁足声让马克西姆在头盔下会心一笑。 他转过身敬礼。 战士们的爆弹枪在手中同时握紧放在胸前。 “服从或死亡!内外皆钢!赞美您伟大的铁之主!” 他们的基因之父们驾临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有了颗能种地的星球就开始畅想了是吧你果然还是胸无大志! “这什么蛮荒天堂之地,居然还有各种极地和亚极地生物……关键是还长得如此像古代泰拉上的那些生物,我真的开始非常好奇起来了,最初来到这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以什么资料为基础撰写出这一切的。”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坐在用巨大的冰块和陶钢构造块和极快的奇迹速度建造起来的坚固前进行动基地里,靠着logos的传感器“看着”数公里外一群晃晃悠悠走过的巨大帝企鹅,有点恍惚地说道。 在行动基地外,除了必要的守卫和这两位坐镇指挥的原体之外,其他人目前都消失在了巨大的冰层钻探隧道中。马克西姆他们正在使用改装过的兰德加固向下钻探的隧道四壁,以便让更巨大的载具能够通过此处,虽然前期显得有些浪费,但考虑到他们要往地下钻开深达数公里厚的永冻冰层,这在保有固有概念“安全生产”的拉弥赞恩看来就是一种必要的工作了。 好消息是目前为止被警惕的爆弹枪轰碎的玩意儿除了一头高达五六米的猛犸冻尸(你到底有空在想什么啊拉弥赞恩!——佩图拉博)之外基本上都是不会动弹的绿皮兽人冰干尸,这些落单的家伙随着钻探的深入开始不断浮现,兽人的体型随着冰层深度变大,甚至还有携带着它们简陋的武器和设备的,显然不止一个生物试图寻思过这里,但过厚的冰盖阻止了一切非专业和预估不足的勘探行动。 好几具新的重型火焰喷射器被部署下去,它们的钷素燃料罐在这种极寒工作环境下被替换成了另一种小小的迷你罐子,拉弥赞恩瞟了一眼,觉得那上面涂着一个有点像是古泰拉的环尾蜥或者犰狳蜥正面颅骨的可爱小标识,与钢铁勇士们的标识远看有些相似,下面还有几个缩写:.i。 他稍微问了一下佩图拉博那個罐子是什么,在得到的回答是“那个是特制燃料抗冻而且燃烧效率更高”之后也就没再管它。 “如果说珍珠月上的感觉就像是在古泰拉奥陶纪海洋里养殖金枪鱼、鳕鱼和可食用水产,那么这个行星就几乎活像是把古泰拉的南极大陆和格陵兰之类整个挖到这里了一样,真是不可思议!考虑到它们两个与恒星的相对位置在天文学距离上几乎可以算是一致的,但是一个的地表温度是零下二到零上四度,大部分水都是冰,而另一个的大气内平均气温却达到了三十五度。” 【如果不是一连串从前有心埋下的巧合,这个水资源和矿物燃料这么丰富的地方现在保准已经变成了机械教研究基地之类的改造世界,贪婪的尸体帝国可没有这么好心会保留它们如此原始的未开发状态到被我们收入囊中。】 【确实如此,卡利西斯星区内的机械教前沿基地非常活跃,能抢先在卡里克和珍珠月上建立我们自己的要塞真是意外之喜,再加上贝拉卡恩铸造世界……嗯,我们应该考虑让机械教士们加加班,再挤出一个小型泰坦军团用于守卫这里……还有护航舰队……当你手下有军队的时候,粮食永远应该比军队多!】 【你有时候显得在军事方面完全是个白痴,但有时候又能一句话说出紧要的战争格言,有趣的反差。拉弥赞恩。另外你指望那群盲信徒能给你快速挤出一个泰坦军团不如直接让他们变成我的铁环,工作效率应该会提升。】 【好歹我刚巧读过来自赛里斯的一些军事格言集呢,我认为它们写得非常富有深意和精辟。另外,啊哈哈……你说笑了,机器人还是不能完全代替人类的吧。】 【哈!就像我们的巧高里斯兄弟一样吗。——写个把泰坦军团的启动代码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写了。你是这么认为,可那群盲信者一直嚷嚷的不就是要把自己转变成机械生命么?】 【但是我想忠于火星的机械教世界还是遵守了深红协议的,应该?至少目前为止绝大部分我所知的机械教成员——哪怕是贝利萨留·考尔都还保留了一点自己的血肉,呃,也不对,可能它们只是装饰品,这么一想……算了,伱说到察合台可汗,要我说,我认为他的赛里斯化程度还是太浮于表面了,他要真是个赛里斯人的话我们就会在……】 【你越扯越远了,拉弥赞恩,你刚刚说你看到了什么?】 【哦哦!对!你绝对不能相信!我刚刚在数公里外的冰层上观测到了一大群巨大的帝企鹅!我觉得它们可能都有一米多高两米高!更远处的冰上似乎还有些同样巨大的海豹!】 佩图拉博在他自己特意改造了具备加热功能的驾驶舱垫子上不为人知地冷哼了一声:假如说本来这地方就有点这种倾向的话,那么现在这地方的古泰拉特定化状态就完全是一种超自然影响叠加倍数放大如鱼得水的情况了——某个人怎么光想着这些了!胸无大志! 因为假如这颗星球本身的生态就能养活这么大批量的食肉和杂食生物,那么海洋中必然浮游生物和藻类丰富,按理说以卡里克人的科技水平那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可实际上卡里克整个星球繁衍了一万年,算上亚人才一千万出头。 现在,很好,果然脚踏实地还是更容易涌现莲花……我们将要有更多的珍稀资源可供使用了。恶魔原体在心中打赌,接下来这地方八成还会出现更多企鹅、海豹、鸟、鱼虾和北极熊,至于前几者能出现多少种类跟样子就完全看某个人心目中和本地人认为的品种有哪些重合了。 虽然现在是凌晨三点,但远处的卡里克主恒星依旧闪耀在地平线上方,本就微弱的光线闪动着,对凡人可能聊胜于无,但对所有经过基因改造或者机械强化的视觉器官来说这些光线已经足够了。 卡里克的南极正是极昼,这也是为何他们选择了南极的原因,不管如何黯淡,有光线总是能驱散黑暗的。 好吧,他心想,希望安格隆带着达萨德拉在珍珠月上最好不要给我弄出什么问题来……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活过今天就是胜利! 斯忒涅洛斯蓝超巨星那致命的蓝光波段辐射光芒高悬在阴沉厚重如铅的污染与蒸汽云层外,仅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度用于照亮美杜莎星球那崎岖不平、飞沙走石的地面。 黑鹰在空心山脉上的白色云层中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在他的羊水舱里回过神来。 他那来自多恩之子所馈赠躯体的残余嘴唇动了动,更多的刺激感让他的精神从暗示自己的机械与麻木无情中恢复,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周围那冰冷的温度。 “温度控制系统还是需要稍微调高一些才舒适,不然它会影响我的出剑速度大约百分之一毫秒。”他如此想到,旋即又迅速在自己的外层逻辑回路中获得两条新的思考。 “——否定。在这一秒后的一百二十个标准泰拉时内可能发生战斗或需要高速移动的几率估算高达百分之六十六点一一,作为后备散热程序,羊水舱的温度循环管不应该提前升高自己的温度。” “——否定,你的主武器现在被设定为美杜莎型高能等离子炮,你的近战武器目前被设定为内置焚化炮的动力爪。” “——警告,斯忒涅洛斯的辐射水平正在变得不稳定,预测地层褶皱活动即将再次展开,有更多载具、士兵与部落正在靠近卡拉许山脉。” “是的,你是对的。”他在自己的小环境里对某个存在喃喃道。 “谢谢,我总是忘记和他们一样做更多提前预估量,尽管我的系统可以做到。谢谢你,迦楼罗。” 金色的机械鸟锋利的弯爪紧紧地抓在蔑视者神圣无畏的肩甲上,看起来它没有动弹,就像一只装饰性的工艺品鸟儿。 但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可以听到它以电流音从双方的链接中向他传来的一声鸣叫:表示肯定、有一点点喜悦、提醒他下次不要忘记的含义。 他在羊水舱里朝他看不见这个动作的伙伴无声地点了点头。 随后如今被涂成了黑色、带有钢铁之手标记的铁足带着福格瑞姆从此地特有的闪长晶变岩石上开始移动——这种特殊而硬度超强的地面让他不必暴露自己蔑视者机体的实际重量问题。 今天他们替自己找的这个观察位地方就非常好,这种地面上他可以放心地在自己的金属外壳下填满各种攻击和防御手段——逃跑就算了,除非他能想出個办法让自己和迦楼罗一道力大砖飞出整个斯忒涅洛斯星系。 ——除了美杜莎母星和其上空的钢铁之手舰队船坞,这个星系的数层行星轨道上还运转着一个机械教的研究世界、一个机械教的研究站、最后还有一个钢铁之手自己的检测监视站在星系最外围保持高度警戒。 之所以在地面强度不够的时候不敢加装更多模块是因为福格瑞姆深知,此地的钢铁之手高级军官们绝对每个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的那些违背基因原体命令的小秘密、与火星的紧密联系与氏族连队本身那超高的机械化程度足够支撑起他们三百六十度的传感器分析功能,作为伪装,他的体重不能超过他应有的重量,因为理论上对他的任何改装都是经过钢铁圣父们之手的。 而自己的这个小秘密虽然只有一个……嘛。 但是一个就够了,福格瑞姆·伊修塔尔一点儿都不想在这个忠诚派钢铁之手的母星美杜莎上向钢铁圣父们解释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凤凰并礼貌询问他们是否能把自己送回去找一下钢铁勇士的铁血号这种问题。 诸多机械与岩石轻微的碰撞声、还有超巨型反重力载具的嗡嗡运作声、地面沙石被吹开到处撞击的声音、钢铁之手特有的超高强度通讯电磁脉冲的噪音全都一起涌进了他的耳朵。 虽然他现在的听觉并不可能超过他原本的超凡之躯,但星际战士的莱曼之耳加上基因原体亲手改造的无畏传感收集系统还是让他能从声音里分析出比其他人更多的东西。 是一辆“征服之厅”来到这里了。他思考着,是哪个氏族? 随后他熟练但并非下意识地用一道加密的二进制代码编写好了他的问题,向他身边层层叠叠守卫的卡拉古氏族的守卫者(或者说他实质上的狱卒们)发出了自己的询问。 很快一个回复恭敬但冰冷地到来了:来者正是马尔坎·费若斯,在钢铁之手中最最特立独行但是也是广泛地(尤其在高地年战役之后)受到战士们和氏族尊敬的一位钢铁之父之一。 哦,凤凰之火啊,怎么是他。 福格瑞姆感到有些头疼起来了。 其实在他于戈尔贡锻炉中那黑暗冰冷恐怖的,名义上是庞大数量的钢铁之手无畏——但其实有更多其他“东西”的休整库中醒来之后。 福格瑞姆在震惊中大概花了足足3个标准秒来确定到眼前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又用了更多的秒数来强行使得理智能够自己的怒火与杀戮欲望——他与迦楼罗的愤怒震惊情绪彼此冲击着对方,反倒是让他们很快冷静下来并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 最终,一位基因原体的能力和知识,加上他自己那强大(虽然在无畏手里精度会打一些不起眼的折扣,但依旧非常感谢这里的佩图拉博为他安装的一双遗物级高精度动力仿生手)动手能力和与他一起落到这里来的迦楼罗的一些强有力的协助。 ——比如,作为西西弗斯号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在活动和观看了全程的乘员,迦楼罗鸟为福格瑞姆提供了一套几乎完美的身份代码:索贝克·维兰德,钢铁之手,破碎军团,曾与尼康那·沙罗金在西西弗斯号上一起奋战并留到最后的钢铁之手成员,也是一位一万年前的钢铁圣父。 这个身份几乎是完美的,因为他们其他的战友包括布兰丹连长与西西弗斯号的船长泰罗都已经倒在了他们离开的路上,为了让尼康那·沙罗金带着原血之栈从背叛的荷鲁斯之子手中逃离露娜—— 而迦楼罗所记录的全过程让福格瑞姆知道了原本的维兰德的最后道路,他真心诚意地在自己的羊水舱中为这位英雄和其他英雄做了一个悼念的小小仪式。 “他们值得被铭记。”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解释他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美杜莎的地窖中。 福格瑞姆和迦楼罗用一份“损坏得刚刚好”的转移运输文件勉强证明了自己是在一个被兽人破坏的世界上被打捞随后在无意识下埋入无畏中的维兰德。 尽管他知道仍有许多人对他的身份表示怀疑,毕竟虽然没有疑点,但是在逻辑与计算至上的钢铁之手中,他这种看起来和超自然力量非常沾边的事件就是最大的疑点。 但得益于迦楼罗的确清晰地见证了西西弗斯号的全程,以及的确也有古老的神圣无畏见证过布兰丹连长携带着迦楼罗的英姿—— 因此,他,福格瑞姆·伊修塔尔,第三军团之主,归来的浴火凤凰,目前在钢铁之手的母星美杜莎上,作为哈蒙克氏族最新活跃的神圣无畏暨钢铁圣父索贝克·维兰德活动已经成功地活过了第九天。 在这九天里他成功地使用各种小技巧(加上更多的电子迷雾、虚假而精巧的逻辑代码、陷阱语言等等)混过了哈蒙克氏族成员对他的检修、其他钢铁圣父的交谈、想要了解秘辛的机械教士的为难。 马尔坎·费若斯就是他最后要过的难关。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何等惊人!!!看到时刻之时! 从拉库安氏族沙尘隆隆的征服之厅中现身的钢铁圣父有着极其庞大的身形。 倒不是说他的身材高于一般星际战士,而是考虑到他们与火星那密切的联系和火星机械贤者们总是将自己改装至十分巨大的习惯—— 所以马尔坎·费若斯作为所有钢铁圣父中改造程度可能是最低的人,除了左手必然地裸露出银灰色的金属骨骼与半个被改造成金属的头部外,其他地方居然看起来还算正常地覆盖着看起来同样正常的黑色陶钢战甲。 ——当然假如你不算费若斯背后几乎有他个人三分之二高的巨大机械抓举臂、肩膀上骄傲地高昂着的肩扛式精工重爆弹“戈尔贡之怒”、腰侧垂下一门安装在额外机械臂上的超高伏电压触头和他手中巨大的动力齿轮斧“残痛之手”的话。 “切莫斯的骨与血啊!迦楼罗,我忠实的伙伴,我开始觉得,也许他们选择这个地方会面是因为也得考虑其他钢铁圣父的体重问题了。” 金属大鸟在他们自己的链接中低低地鸣叫并用电流形成的二进制语言回应了凤凰——一个相当有帮助的事实是,紫庭凤凰在无畏地窖中醒来的第三分钟后就依靠迦楼罗的讲解示范大概理解了基础二进制语言的基本使用方式,随后在第三十三分钟的时候已经能把它们讲得和任何一個火星机械主教或者钢铁圣父一样流利,并以此快速通过了层层防护门跑到了上层。 福格瑞姆有些羞愧地承认,当他带着迦楼罗跑到上层,看到那些拥有正常生命和电磁讯号的沉睡无畏,并趁机给自己找到些黑油漆好混入其中的时候,的确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某种不太光明完美但确实喜悦的死里逃生般的情绪波动。 ——否则即使是他也不能确信是否能在“那些东西”的来回恐怖审视下全身而退,它们之中似乎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有些思维能力而统御着它们,幸亏如此,所以他还能够伪造了一些信号来尽快脱身。 即使是踩着红线,那些也已经几乎可以算是过线了。 他很确信。 “——但是他可能是那些扭曲了原本完美的粗陋造物中最平衡也最轻盈的一个了。” “确实如此,他的改造部位应该是这里的连长中相对最少的……但我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我的会飞的朋友,过多信任和倚靠机械的判断者若被精巧的数据蒙骗住,就会对眼前发生的事实视而不见,这让我们只需集中精力在数据的编织上。但人类的眼睛反而不会。它们和人类的大脑一样,必须被一个另外的、随机的而容易被混沌命运‘灵机一动’的事实说服。” “——有得有失,有好有坏,单看使用者本心如何取舍判断。” “很有深意的回答,迦楼罗,希望今天我们自己的骰子都能由我们亲手掷出吧。” 而就在福格瑞姆·伊修塔尔虽然有少许理所当然地不安但依旧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马尔坎·费若斯的靠近的同时。 钢铁之手连长们之间的加密通讯频道一直亮着。 “咝咝——这个频道应该是安全的,只有你我。费若斯。” “我想是的,怎么样,巴斯克,你们已经对这位古老的战士进行了全面检查吧?” “是这样,但是我们的疑虑,卡拉古氏族的疑虑仍未消失——从未消失。” “怎么?是索贝克·维兰德的检查结果不对劲么?” “不,他的各项数据代码验证完美无缺,他通过它们的速度和解构习惯甚至都和一万年前索贝克·维兰德大人在美杜莎的时候通过验证的速度和习惯完全一致。在通过验证方面他很完美。” “那么是他的各种传输协议有问题吗?他在肉体的离去和消逝的时间长河中迷失了自己吗?” “没有,他的传输端口在物理和数据层面都完全符合他所声称的经历,既有一万年前使用的系统和型号遗迹,也有经过最新技术改造过的痕迹。” “那既然如此,作为哈蒙克氏族的连长,哈斯泰姆特意把我找来的这个态度就很有趣了……维兰德长者没有对居然是由你们卡拉古氏族来护送他提出过异议么?” “此事乃我等自愿前来作为他的护卫。哈蒙克的哈斯泰姆与我在此事上有些分歧,他认为索贝克·维兰德没有问题,可以作为常规在线的神圣锻炉守卫者的一员或者按需要调动——但我们已经通过古老的决斗仪式解决了。” “你?巴斯克?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你下了卡拉许圣山就是某种天崩地裂的前兆——而你今天还为了一位神圣无畏和哈斯泰姆决斗了?这是个真正稀奇的事件,巴斯克,我真诚地以为你们除了直到银河冷却的耐心、严肃、冷静与迎接吾等基因之父的回归之外对其他都不那么在意。” 马尔坎·费若斯个人无意评价卡拉古氏族于黑雪圣山上的守候是否值得,但他对他们一万年来持之以恒的对基因之父回归的确信守候依旧充满敬意。因此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事真心实意的感到惊讶情绪的电流正在从他身体里通过。 “既然如此伱又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卫兵等待在这里?巴斯克,我不记得卡拉古氏族有任何的伪装传统或者类似的爱好。维兰德长者知道这件事吗?” 卡拉古氏族的族长暨连长,巴斯克·卡拉古在一个普通钢铁之手战士的头盔下闷声以密码代码回答了自己的同僚。 “他不知道。以及我们没有。卡拉古氏族没有这种习俗。我们的所有的载具中的每一颗爆弹在被发射出去之前就已经被精确地计算和规划了,它的归宿一定会落到我们所希望的那个落点上,不管那是什么。卡拉古从不相信巧合与幸运,马尔坎·费若斯,卡拉古只相信因果关系与逻辑推算的必然。” 明显拉库安氏族的钢铁圣父不是很有耐心在这上面过多纠缠,“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又是为了什么说今年我们要在此地举办钢铁之月活动,随后把我喊来和他见面的?——别跟我说真的举办,马上就要到月食了没错,但是今年的新兵选拔起始地点其实在另一侧,这儿除了最后结束的时候没人能马上抵达。而且——你们又没告诉他这件事?” 卡拉古氏族的族长用一个可以表达确定的脉冲小高峰回答了这个问题的是否性质,“已被回答。马尔坎·费若斯,卡拉古只相信牢不可破的因果联系与逻辑计算后的必然:吾等的基因之父费鲁斯·马努斯必将在其降临之地卡拉许山回归,并再次带领他的子嗣走向被应许的光辉飞升。” 卡拉古的战士们万年如一日,依旧是对基因原体那渺茫的回归如此乐观,甚至能够完全罔顾戈尔贡的神圣颅骨如今就深藏在……拉库安氏族的钢铁圣父正要摇摇头对此暗自发出一声叹息,但,他的动作做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凝固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巴斯克·卡拉古在向他暗示何等惊人的内容。 仿佛过了一万年之久,马尔坎·费若斯听到自己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干涩的问题,“你确定吗?你确定就是他?” “我们所有的计算结果、所有的预测运算程序、所有的逻辑推理机和所有的机械都在同一时刻欢欣鼓舞,马尔坎·费若斯,追溯一切的源头,就在索贝克·维兰德在哈蒙克的戈尔贡锻炉地窖中醒来的时刻。” 巴斯克·卡拉古的声音如卡拉许圣山一般坚定。“索贝克·维兰德要么就是费鲁斯·马努斯本人,要么就是费鲁斯·马努斯降临之人。”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很显然我们这里就是有个费鲁斯猜猜是谁 必须承认,即使是马尔坎·费若斯——钢铁之手在第四十二个千年有实无名的“战团长”卡丹·斯图努斯的教导者——后者已经成为钢铁议会推举的实际话事人时间长度已经超过了一万年来的任何领导者—— 即使是钢铁之手中此等英雄人物坚定的心灵与精神,也被巴斯克·卡拉古氏族连长为他带来的这个消息而深深震撼了。 他站在那里,因为巨大的幸福感、惊讶和不敢置信的电子浪潮从他的生物血肉皮层中涌出,这些过载的脉冲信号几乎要冲毁了费若斯人工脑干到熔炉之链中的大部分精密思考回路和逻辑线缆。 但同样的,马尔坎·费若斯镇定下来的速度也超过了巴斯克·卡拉古的预计,为此他还特意告知了费若斯,并对他灵魂的钢铁强度表达了自己的祝贺之意。 “谢谢,卡拉古的巴斯克,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面对非常有可能是我们敬爱的基因之父降临圣者的索贝克·维兰德长者,以及。” 马尔坎·费若斯用一个罕见的疑问句表达了他的问题,“巴斯克,我相信作为氏族连长你应该是知道,伟大戈尔贡的颅骨现在依旧被存放在……” “是的,我知道。”巴斯克发出一个类似嗤笑但毫不犹豫的二进制代码。 “它就保存在美杜莎之眼下,由哈蒙克氏族派人看守,所以这就是我和哈斯泰姆·哈蒙克决斗的原因之一,他坚持认为只要戈尔贡的颅骨还存在,那么这里的这位就不可能是我们基因之父本人,而降临体必须去掉原本的头颅装上原体的颅骨才算完整——你听听哈斯泰姆的这些疯话!万年前那些事情还不够让某些人认清教训吗!” “呃,巴斯克,哈斯泰姆的这個提议确实过于……严苛了,但,我觉得我认识你这么好几百年以来,你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明显过,或许你也该……” “自然该如此……当然该如此。我已经把我的情感控制协议能关闭的部分全都关闭了,脑皮层控制器也是,费若斯。” “呃?呃!呃?!” “对。” “呃?可是?为什么?怎么会?” 一阵被故意隐藏了许久的愉快的大笑爆发出来,沿着电流流进钢铁圣父的思维中,非常轻松,非常畅快,费若斯能感受到其中每一个电子都带着一种令人愉悦的和谐振动。 费若斯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也微微翘起了:卡拉古氏族对原体的归来守望已经持续了如此之久,他们一直在圣山上几乎寸步不离……或许这就是压抑到极致的后果吧,虽然他们不属于同一氏族,他们的熔炉之链成分也不尽相同,但马尔坎·费若斯的确感受到了也为巴斯克·卡拉古的喜悦感到高兴。 这额外的情感让他的一部分思维回路瞬间转向了其他对情绪和大脑控制使用更为广泛而深入的氏族,譬如沃尔干与索拉卡……还有阿维尼与拉库安。 一部分的钢铁圣父在他自己的思维中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让你过来,今天的唯一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与他交谈,马尔坎·费若斯。” “交谈?与索贝克·维兰德——或者说与吾等伟大的基因之父吗?” “正是如此……尽管卡拉古氏族内所有的祝圣逻辑推理机、预测算式的古老沉思者与一切智慧的头脑都将运算的逻辑结果指向索贝克·维兰德,但哈蒙克的疑虑情绪在如今的我们看来也是必须被加入计算的因素了。” 巴斯克说道,“在决斗之后我们商定让你先来作为见证和验证原体归来的一部分程序的荣耀,下一个将是卡丹·斯图努斯——因此,马尔坎·费若斯——你在这场交谈之后的证词将作为我们向其余氏族在钢铁议会中宣告此事的有力佐证。” “等一下,伱们……你们现在还没有告知所有人?你们也不打算告诉火星这件事?”拉库安的钢铁圣父犹豫了一下,“你们这是为什么这么做?”他追问道,同时疑窦丛生,他的一部分机械线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卡拉古的氏族连长,在如今的时代,一位祂的高贵子嗣的回归不亚于一针真正的强心剂,那将是传说在地面行走的时刻——我们敬爱的原体归来是一件值得我们召集所有子团前来美杜莎共同庆祝的荣耀大事件,为什么你们却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还需要特意拉上我来一步步见证?” “不要误会了,费若斯。”巴斯克回答道,仿佛早就知道他会问出这样问题一般,“在这件事上我与哈斯泰姆态度是一致的。有一部分是我们也认为这样谨慎的一步步做法是符合我们行动计划的习惯的,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我们收到了来自基因之父本人的密令——他要求对他的归来进行保密,最高级别的,他不想被窥探到自己的行踪——时机未到。” “戈尔贡的行动很少如此——你们收到的真的是来自我们伟大父亲的密令吗?你们确信自己没有被什么恶魔的把戏污染视听,或者是那些可耻的异形小偷为了盗窃我们宝贵的戈尔贡宝库而故弄玄虚的手脚?” “当然。没有人比卡拉古氏族与哈蒙克氏族拥有更多与原体和古老时代秘密相关的资料了。因此我们很确信——来,我已经分享于你。” 马尔坎·费若斯用自己最大的谨慎和最严格的防火墙代码包裹住自己的核心,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巴斯克传送给他的密令包。 代码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行,但完美地注释着一个更简短的音频。 但马尔坎·费若斯仍旧属于他自己的那只眼睛中瞬间被生理性的微咸液体充盈了——他原本认为自己已经丧失了这个功能所以也没有特意切除泪腺——此刻他非常感激,他还能为再次聆听基因之父的钢铁之音的那一刻——流泪。 “费若斯,保持不知,尽力配合,如我一般。”巴斯克警告的声音从秘密频道传来,因为他们都感觉到索贝克·维兰德的传感器正在疑惑地打量看起来浑身都在哆嗦的钢铁圣父。 “我会的,巴斯克。我将一如既往完成任务。”钢铁圣父眨了眨眼,把那些由血肉产生的脆弱液体吸收回去,随后大步踏前,恢复平日的那种果断坚决的气势,朝神圣蔑视者无畏走去。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依我看钢铁之手的问题不是想少了,是想太多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尽管身经百战,勇气和经验于他并非缺乏之物,但其实他还是多少有些紧张的。 对他这样一位基因原体来说这种会影响他出剑——啊不,动力爪速度的情绪十分罕见。 但若是考虑到现在他用的身体甚至都不是自己的,而只是一位普通阿斯塔特老兵的——并且连胳膊都没有,连着缆线们一道待在无畏的羊水舱里。 以及最要紧的一点是,他与他有翅膀的伙伴不是待在明亮温暖还可以选择舱室空气清新剂味道的铁血号上,他在美杜莎。 这个银河中,被叛徒原体“福格瑞姆”一剑封喉继而枭首的忠诚原体费鲁斯·马努斯的母星美杜莎上。 虽然这个故事中的“自己”并不是他“自己”,但福格瑞姆经过情感和理智的双重推论之后都不认为美杜莎上有任何人能听他在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讲完他自己的旅行故事。 第三原体此刻无比伤感地怀念起他的凤凰卫队与他出色而忠诚的领主指挥官们……维斯帕先、瑞拉诺,尤其是他的冠军剑圣、帝国皇宫的守护者、重生者卢修斯,若是这些孩子还在他的身边,或许…… 但大变节者法比乌斯·拜尔的无耻堕落与令人发指的低劣行径依然令紫庭凤凰在看到他的一霎那便被冲天燃起的怒火冲昏了头脑,孤身一人追逐着这个叛徒子嗣冲进了网道迷宫的深处。 随后——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叹了口气,幸好铁血号上的马格努斯在不幸中的万幸尚未落入混沌的掌握,或许这便是命运拨正的代价。虽然费鲁斯这次并未堕落,但在这里居然是那些黑暗灵族的对我所做的疯狂胡言实现了……这么看来…… 也好,至少这一次我来了。他想,我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 迦楼罗一直默不作声的电子脉冲突然无声无息地戳了福格瑞姆的思维一下,提醒紫庭凤凰打起精神,准备应对走到他面前来的钢铁圣父。 马尔坎·费若斯也重新观察着面前的神圣蔑视者无畏。 他注意到了很多细节:匆忙完成的油漆——涂抹并非粗劣,相反的,是过于精致了,那种充沛的情感与艺术力甚至可以通过黑色的涂层与银色的图案体现出来,在这之前费若斯完全不知道钢铁之手那实用性更多的涂装也是可以如此充满美感的,但问题是油漆层太新了,对一台在入库文书上被标明为在科林斯远征期间回收的神圣无畏来说,他的油漆镀层看起来像是上周刚刚涂好的。 还有那些细微形变的部位,显示这台无畏往自己的装甲之下塞了尽可能多的额外武器装备——这个倒是很符合费若斯的预期,不过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费力把它们整合进去,直接外挂背包明显更符合钢铁之手的习惯。 以及费若斯作为欧姆弥赛亚的信徒亦感受到了,对面的这台“蔑视者”无畏的系统中那不同寻常的机械魂音——不、不能称之为蔑视者,它只是有着蔑视者的外壳,里面的能量源……可能是来自戈尔贡锻炉宝库中的某個收藏吧。 幸好,不管“维兰德”到底是奇迹的垂怜和还是命运的玩笑,他都肯定不是由智控苏生协议带回这个世界的死者。 马尔坎·费若斯感觉自己的两颗心脏都被放回了原地,在他的肉眼中,“维兰德”的机体没有那种不正常的低温、也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恐怖感觉,甚至全金属的肢体都看起来灵活轻盈,无畏改装过的关节和违禁材料的运用让它的细微举止非常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被告知了原体的密令之后,钢铁圣父惊讶地发现,他的肉眼所能看到“维兰德”反常识地比他的机械义眼告诉他的东西更加丰富、清晰、具备细节——经验丰富的领路人立刻意识到,面前的“维兰德”可能对自己使用了一些古老的、只有基因原体知道的公式与技术,使得蔑视者无畏的本体在其他人的机械传感器中显示为另一种由伪装掩盖完全的面貌。 费鲁斯·马努斯啊,吾等期盼您的回归已久,您何必对我们如此提防——但旋即,费若斯更加悲哀——他挑选了很久的词库认为以这个带有情绪的词汇来描述这个感觉最为接近——的意识到了费鲁斯·马努斯顾虑的事情。 他想到了从前在戈尔贡领导下团结在一起的钢铁之手军团目前实际上已经分裂成了哪些部分、他们曾经产生过多少次重大的分歧、又有哪些氏族在钢铁之手逐渐沉迷于血肉羸弱、适者生存的冷酷岁月中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以及火星之声在钢铁议会中如今举足轻重的分量与席位。 还有在原体真正归来之前他没有太过介意到的更多问题。 来自钢铁之手内部,也来自——机械教。 马尔坎·费若斯突然意识到,费鲁斯·马努斯的确完全有理由谨慎小心地行事。在没有自己的躯体的情况下,在一台神圣无畏中,即使是一位基因原体能做的事情也比原来有限太多了——劣势更多,优势更少。 而最最要紧的是,越靠近“维兰德”,费若斯愈发能感受到心脏乓乓跳动的感觉,就仿佛是、就仿佛是冥冥之中,有对他非常、非常、非常重要而刻骨铭心的东西在靠近。 他必须承认,尽管这是不该的。 即——马尔坎·费若斯其实从未真正考虑过一个他经常会想到其可能性,但从未考虑过详细后续发展的事件:有如此一日,他们的原体真的能从黑暗中回来,回到他们之中,重新带领他们。 钢铁之手已经一万年没有费鲁斯·马努斯的领导与指引了,在他的子嗣们身上万年来已经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变成了何物? 这些变化,与我们已经变成的东西,是他,是费鲁斯·马努斯所乐见的吗? 一种苦涩而干燥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喉头——让他的开口变得极为艰难。 “维兰德长者,”他听到自己说,“或许您愿意在钢铁之月结束时与拉库安氏族同行一段?” 随后他看到无畏肩膀上有什么亮光一闪而逝,他定睛看去,只有迦楼罗的银色眼睛正盯着他。 他从心底涌出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 这就是……原体的力量,费鲁斯·马努斯的力量吗……只是扩散在他的技术造物上的一瞥就几乎令我失去自控?圣哉!伟哉!费鲁斯·马努斯! 接着“维兰德”开口了。 那是一种马尔坎·费若斯做梦也不敢想象自己会从费鲁斯·马努斯口中听到的如诗般的嗓音。 欧姆弥赛亚在上啊,索贝克·维兰德。 你原本的肉体到底长了个什么样的完美声带,以至于能从无畏中发出这般天籁之音。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就是说原体的意愿我已完全理解了! 拉库安氏族的“征服之厅”——他们的庞大要塞修道院正由数十个点燃的引擎推动着,裹挟被太空漂浮物与狂暴的伽玛射线击打出无数细碎闪光的护盾,无声而隆隆地如神话中的巨灵般穿过星系内数个庞大气态巨行星的轨道。 斯特涅洛斯蓝超巨星那致命的蓝紫色光芒辐射与美杜莎和它的遗迹星环一道在视野中被要塞战舰远远抛在身后。 在接下来的数个太阳周或者更短,也可能更长时间的航程中,在美杜莎上对福格瑞姆发出邀请的马尔坎·费若斯将带着所有人一同穿过星系外侧的尘埃带与斯特涅洛斯星系最外围的钢铁之手检查站,随后在曼德维尔点启动机动要塞的亚空间引擎,前往无忧次星区。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通过数据链路在数個毫秒内便将目前为止的情报阅读完毕的福格瑞姆向费若斯询问道。 现在他们正站在拉库安的征服之厅舰桥上——是的,每个氏族的征服之厅要塞都有其独特之处,拉库安的征服之厅的特殊之处就是它其实可以当作太空移动要塞使用——只是通常他们并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唤醒自己要塞那起源自第三十一个千年的狂暴引擎反应堆机魂,那经常是以几个倒霉机仆乃至技术军士被干掉或者干成重伤为代价的。 只是这一次,征服之厅那古老的机魂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等着”钢铁牧师们的到来,并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引导”着这群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只会烧香诵经涂油的毛头小子依次点亮自己的每个关键启动节点,就像是它非常渴望能载着某个故人重新飞翔在虚空中一般。 这让费若斯与其他两位钢铁圣父再次对“维兰德”的身份增添了几分信心与仰慕。 但这件事情显然他们也没有想要特意告诉“维兰德”长者的意思。 而福格瑞姆这里,经过迦楼罗的解说“每个氏族传统都不相同,经过了万年可能他们的习惯就是这样带着要塞出征也很正常”之后,福格瑞姆·伊修塔尔由于担心多问多错而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里,虽然我从钢铁议会的筹算结果中已经能够看出,此地的欢愉教派腐化蔓延速度和程度的确都有紧急处理的必要,但。” 他在自己的乘员舱内眨了眨鸢尾花般紫色的眼睛,一缕白色的头发从他耳边划过。 “我看到,在我们出发之前数个月,拉库安的钢铁连长阿尔维恩·拉乌斯已经被派往此地,他还带着整整(此处他特意略微加重了一些语气符号)五个氏族连、七台拉库安无畏机甲、他还获得了将近十三万来自菲里克战术群的星界军人员、两个营的哈拉考尼战隼空降兵以及七个营的重装甲部队,还有帝国海军的支援;以及氏族连自带的两万余人机械教辅助人员与辅助军,哦,对了,他还申请了一支泰坦军团“亚空间行者”到此一同参战。” “是的,维兰德长者。” 紫庭凤凰在他的装甲面容下更觉迷惑,“虽然泰坦军团和星界军抵达的速度没有拉乌斯连长他们这么快,但先头抵达的氏族战士们作战极富效率,卓有成效,堪称典范式的手术刀精确打击——(在这里,凤凰看到那些被屠杀和清洗的人口数字还是无声地皱了皱眉头)——他们现在已经快速肃清了这个星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区,实际上,他们已经要整备力量预备进攻星区首府星球了不是么?” “是的,维兰德长者。” “所以——我们此刻赶去是做什么?看起来拉乌斯连长完全能自己打好这场重要的战役,我们不应当突然出手去争夺子……兄弟应得的荣誉与战果。费若斯。” 虽然福格瑞姆在铁血号上的时候交谈总是富有技巧而随意的,但考虑到当时那里有多少他的兄弟,凤凰原体的轻松也很自然,而当他开始不得不更多面对这个银河中的阿斯塔特们的时候,尽管他尊重这些可敬地奋斗到如今的侄子们,并告诫自己要保持一种平等随和不过是其中一员的姿态,但一种隐隐约约的无法隐藏的上位者的味道依旧微妙地在凤凰的语气尾音和使用的词汇顺序中若隐若现。 马尔坎·费若斯他们对此丝滑地接受了,并且接受良好,甚至在交谈过后,他们认为美杜莎的戈尔贡在万年的死亡沉眠或类似的事件醒来后变得脾气、性格与习惯都有些很大的变化,变得柔和而更加让人易于亲近,唯有不变的还是这种冰冷外壳下的炽热与傲然。 栩栩如生,费若斯想到,钢铁与灵肉的完美结合……假如他知道“如沐春风”这个词汇的话无疑也会使用他。 他的急切、他的震惊、他的疑惑、他的迷茫、他的冲动、数百年来砍下每一个加入钢铁之手新兵的左手时的那一丝软弱的怜悯……他的一切被压抑的情绪在与“维兰德”交谈的第六十六秒开始爆发到不可收拾,紊乱的情感脉冲冲击着他的逻辑和行为控制电路单元,直到他最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蔑视者神圣无畏安抚在怀中的那份安心。 费鲁斯·马努斯回来了。 他没有被血肉的软弱打败,他最终拾回了钢铁的纽带,他回来领导我们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极度羞愧地从无畏怀里抬起头的同时(还无视了巴斯克酸溜溜的风凉话和嘲讽),费若斯也震惊于这台看似普通的金属机械能同时拥有如此坚固而柔软的构造,凡人的技艺已经无法做出这样的作品,唯有经原体之手能够。 这也是他们急着找了个去观战支援的借口就把“索贝克·维兰德”带离美杜莎的原因之一。 在第四十一个千年的如今,钢铁之手们依然遵循着“谁拳头大谁说话”这个基本的准则,美杜莎酷烈的自然环境与好战尚武的社会文化已经完全融入了战团之中,而对情感抑制协议与脑皮层抑制器的大量使用更使得有些战斗修士已经看起来令费若斯这样改造不多、坚持认为应该以情感驾驭钢铁的人感觉到十分不对劲,他的逻辑计算告诉他,此刻原体的状态还不宜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要立即去和自己的钢铁连长汇合到一处,随后在外徐徐图之——毕竟如今战团遵循的传统与信仰使得他们一直希望完全忘记他们曾经那脆弱、被唾弃的血肉存在形式——尽管他们自己中的大多数人就出身于美杜莎。 第二个重要的原因是机械教。尽管费若斯也是万机神的信徒而机械教在钢铁议会的四十一席中甚至占有固定的三席,有独立的发言讲台,还能够代替一些氏族的领导者发言,但是当这些火星的合作伙伴们一旦发现如今状态的基因原体的话……以钢铁之手对机械教某些相当、相当糟糕的行动内容的了如指掌程度,费若斯立即将他认为所有不可信的机械教成员的被警戒程度提升到最高——比如他找了个理由,此次已经将所有的机械神甫留在了美杜莎。 换言之,如今的“索贝克·维兰德”或是费鲁斯·马努斯必须立刻离开美杜莎去到更安全的环境发展壮大随后再以一个充满力量的姿态重新君临此地…… 正是如此,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基因之父的筹谋与苦心! 这样想着,费若斯开口了。 “维兰德长者,我们并非是去争夺荣誉,而是沙德努斯行星的亚空间裂缝扩大程度可能超过我们的预期。” “你的意思是?” “根据最新传回的情报,我们再次进行了筹算,认为此地会有一名强大恶魔王子现身,如果不能及时将它杀死并封闭出口,会造成一个新的、持续性的亚空间裂隙之门的生成,因此我们要去支援他们。” 就在马尔坎·费若斯对基因原体说出这个借口的时候,在时光长河中逐渐坚实的命运之网的某个结点轻轻地、轻轻地动了一下。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一说出啾啾就仿佛会变成毛绒团子的可怕宇宙 拉库安氏族所拥有的这座“征服之厅”移动要塞十分古老。 它炽热的核心反应堆与最下层底盘均使用一种无人能够详细了解的材质制成,根据钢铁之手们能找到的最早的记录,它们的制造可以追溯到基因原体还行走在美杜莎大地上的时代。 而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一层一层的舱室、走道、线缆和更多的火力平台与防御装置被增建在其上,一代代的钢铁圣父、技术军士与科技神甫留下了自己个人的独特构造,由于核心反应堆的强大,他们的许多构思得以通过能源输出的重新分配得以实现,但这也使得各种图纸与建筑计划几乎全都出于纯粹的理性与实用性而进行增减,无视了其他任何没有效率的非必要工作。 因此在这个年代其实没人真正懂得如何维护它那过于古老的反应堆,也没有人能真正明白机魂每次被唤醒或出力时那响亮咆哮的声音到底是出于战斗的渴望、毁灭的狂热还是痛苦的呻吟。 每个维护者都切实但仅仅能为它做到的就是按照相传的古老二进制祷文与自己的理解来精心地、虔诚地维护它。 平心而论,绝不能说他们维护得不好,但正因为如此,也不能说维护得好。 由此古老的机魂变得愈发狂暴而不可捉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人都已对此习以为常,也更少完全唤醒它。 不过今天…… 马尔坎·费若斯若有所思地踏入舰桥,负责驾驶它的兄弟转过身来,他们在一个毫秒的时间内交换了彼此的意见:是的,不是数据错误,而是拉库安征服之厅的核心机魂今天的确是心情极好,是费若斯自从第一次登上这艘伟大机械圣物以来从未有过的好。 连带着一直如云团般笼罩整個“征服之厅”的钢铁之手通讯专用电磁讯号速度似乎都畅快了许多。 “同时,”正在监控驾驶机仆的铁手阿斯塔特又朝钢铁圣父传来一条讯息,“舰桥的面板显示‘征服之厅’的反应堆出力从原本的百分之四十二恢复到了百分之八十八,在那之后大约二十分钟,原本由于不明原因故障而不能使用的左侧下层舱室正在恢复供能,那些原本卡死的气密门都开始逐个打开了。——但是我们看不到中间是谁在那里移动,有人使用了一条我们从未发现过、因此没有任何传感器被安在那里的维修线路往深处去了。” 他们再次交换了一下脉冲信号。 “我会带人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费若斯简短地回答,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些可能的计算结果。 ———————— 一小时后,由钢铁圣父带领的全副武装的小队成员们在左侧下层舱室里侧找到了一台正拿着工具到处敲敲打打的神圣蔑视者无畏。 看到他们的到来,在“维兰德长者”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他肩膀上一直坐着的那只金属迦楼罗首先威严地俯视起这队身穿黑甲、肩有铁手的阿斯塔特。 它银色的眼珠严厉地审视着每个机械改造程度都超出必要的星际战士,接着张开尖利的金属曲喙——对着来人们发出一声极其细巧的“啾啾”——费若斯推测它可能是想要提醒自己的饲主有人来了,因为迦楼罗随后立刻紧紧闭上了嘴,重新蹲在那里假装自己只是一只装饰用的鸟儿。 不过这点时间就够费若斯惊讶地把问题说出口了,“您……在这里做什么?维兰德长者。” “啊。费若斯,你们来这里作什么?我只是有些实在忍不住了。对这里到处充斥的迟迟无人前来打理的这副模样。” 蔑视者无畏用一种与钢铁圣父见过的任何型号无畏或者这种体型的存在都无法比拟的、真人般的轻盈流畅的动作直起身,马尔坎甚至怀疑他下一秒的动作是要优雅地伸展一下肢体,谢天谢地,他没有。 “如你所见,我在稍微修理和清洁一下,好让这里变得更符合原来应有的模样,嗯,变得完……完整一些。” “完整?”钢铁圣父把这个词汇扔进自己的运算芯片与额外的思考回路中来回咀嚼,“您是说原来这里缺少了什么吗?” “啊,不不,我是说,这里充满了,使用磨损性的损伤——意外的小破损——偶然的错误——这些性质的缺失,你能明白吗?我正在纠正和修复它们,让这里重新变得……顺眼一些。” 无畏挥动了一下手臂,费若斯突然意识到“维兰德”无畏此时的那对手掌并非初见时的远程与近战武器,而是一对非常精巧的、尚未上色的遗物级动力手掌,这种完全模仿了人类手指数量和构造的动力手让蔑视者无畏能够自如地使用手中的工具,是谁给他做的临时替换?这对遗物动力手套又是怎么回事? ——等下,那么那些握把都很适合无畏巨大尺寸的成套精金工具和仪器又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啊你说这些工具吗?我在入口处那里找了一个尺寸合适的取出来用了。”注意到他那只仍保留了血肉的眼睛中的疑惑,“维兰德”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尚未被打开的、贴有数百年或者更多纯洁印记与蜡封圣油的壁龛,“我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里应该在建造的时候就到处都预先安放了维修工具箱,倒是你们为什么将这些工具箱柜子和里面的东西统统放在那完全闲置呢?总不见得是把这些普通工具全都供奉起来了吧。” 费若斯的脑袋嗡嗡地,他能听到自己身后的那队战士中爆发出的勃然争论和怒火:那的确是被供奉的壁龛,里面的圣物工具是需要在严格的仪式和祝圣下被取出仔细擦拭后再放回去的,虽然没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一代代的虔诚仪式已经让它们被认为是类似供奉给欧姆弥赛亚以压制古老机魂不满与底舱可能出现的黑暗的神圣供物或镇守物。 费若斯有些头疼起来了,因为保密的缘故,大多战士依旧只被告知维兰德的档案身份与费若斯本人对他的尊重礼遇,但钢铁之手在私下毕竟是一个相当有科技部落尚武习俗的—— 果然,有一位战士大踏步地走出行列,声称这是对拉库安氏族古老圣物极其不尊重的行为,索贝克·维兰德作为拉库安礼貌以待的客人,在拉库安征服之厅上所作的这件事值得一场决斗挑战。 啊。 这。 幸好,在费若斯那一瞬间为了想出圆场词句而高速运转起来的辅助沉思者芯片过热烧毁之前,决斗在开始前就立刻结束了。 发出决斗要求的阿斯塔特在一声充满了电子噪音的嘶哑哭嚎声中跪倒在地。 “啊!钢铁之手啊!是您吗?!” 钢铁圣父举目望去,看到了令他难以忘怀又激动万分的一幕。 银色。 是流淌的银色,从迦楼罗抓着无畏的地方开始,一直延伸到无畏的指尖,银色的金属泛着低调的光泽,随着如月下暗湖般的粼粼闪烁,无畏的双掌犹如镀上了一层月银,随后开始改变它的形状,从一双重造完美的手,变为一件带来毁灭的武器。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永不复归之人与现在之人的名字 钢铁之手们的无机质脊椎在颤栗,熔炉之链上的电流如蛇般缠绕刺激着他们的感知,情绪控制协议与脑皮层控制被强行冲破,在名为人类的身躯之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类身体的机械巨人们那压抑许久的人性哭号低低地,回荡在拉库安征服之厅幽暗的深处。 假若此时此地有任何凡人不幸经过的话,恐怕会被吓得立刻裹紧自己的外套匆忙逃走。不过在这里只有数量庞大的、并无自主的机仆与机械,因此一切都默然无声,巍然不动。 远处不知是谁赞颂欧姆弥赛亚点起的圣烟袅袅,在黑暗的走廊中如鬼魂般穿行。 钢铁圣父也随人群如朝圣般,向着伫立的古老圣者深深低下头颅。 拉库安征服之厅的机魂在黑暗中再一次作为原体的见证者欣然鼓舞。 要塞修道院中的每个活物都听到了机械管道犹如血管、缆线犹如神经般的砰然搏动,欢悦的信号奔腾在飞行巨人的每一处,让它的乘员体内所有的机械成分也同一受到了共振的鼓舞。 想要欢呼,大声欢呼,大声嘶喊出悲喜而苦弱的祈祷。 圣哉,帝皇!伟哉,费鲁斯·马努斯! 他回来了! —————— 蔑视者无畏站在原地沉默着,他的银色双拳自然而随意的垂在身旁。 但某种压倒性而引人注目的气势开始如弥散的气息幻觉般从他的内部朝外显化,就仿佛之前一直被刻意压制着一般,只是站在那里,他就让人感受到了一位战士对自己全身每一处防御与攻击控制的极致完美,看似随意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被不假思索的设计至臻的,每一个赏心悦目的角度都让人最大限度地体会到了何为无懈可击。 虽然无畏的羊水舱是全封闭的设计,里面的人只能依靠传感器来观察外界,但所有人此刻都感受到了一对炯炯有神的、冰冷如银的眼珠在头顶上方严厉地打量着自己,那目光是如此深刻而锐利,仿佛要穿透他们的动力甲、穿透他们的机械身躯与内脏、一直审视进入他们每个人的两颗心脏、内心、乃至灵魂深处。 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钢铁被阳极化的气味,某种陌生而令人颤栗的脉冲在费鲁斯·马努斯在场的子嗣之间不自觉地传递,这种被完全看透、灵魂与身体中每一处不完美的弱点都被无情地剔出、摆放在祭坛上的感觉…… 马尔坎·费若斯第一個微微皱起了眉头。 ———————— 视角转回另一边。 时间回到福格瑞姆离开舰桥并预备回到自己的舱位的路上。 “虽然作为无畏确实用不上什么舒适的床铺或者柔软的扶手椅,一个专用维修舱室才是常态,不过,已经习惯了佩图拉博与他那里的待人接物之后……” “——这里确实开始变得不堪入目……修正,错误之处变得更为显眼起来了。”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轻轻笑起来,“啊,两方面的,不是吗?” 他走到一处拐角前,这里原本应当是这座庞大要塞的某个维修节点的外接设备端,其如今的建造风格已经是典型的钢铁之手风格,夸张而诡异,即它虽然由人类的某些部分与钢铁共同建造,但它实质上是建造来为了让一位身躯已经绝大部分成为机械的使用者使用的,而不是为了提供给一位“人类(humanbeing)”来使用的。 交互界面上那些原本简洁明了的花纹标识与输入方式已经被层层叠叠的羊皮纸祷文、纯洁印记、蜡烛与更多的、直接而粗暴的修补和功能外接增加的线路与不知有什么用处的中继模块、还有更多的用颅骨沉思者湿件与干瘪机仆那被防腐剂完全浸透成革质的灰白面容与金属面罩喉咙、以及全部由神经探针尖刺组成的新的特化界面完全覆盖了。 整个庞大的犹如机械赘生物般的墙面装置显然每天都被维护,它的表面被擦得闪闪发亮,机油和圣油被仔细涂抹在每一个强大、有效率但却绝对地可以算作丑陋的地方。 它极端地强调了实用性与非人性的一面,而将人类能够感受到的某种对美的感知界限从中排除殆尽,从防腐的人类骨肉与冰冷钢铁机械中诞生的东西有一种自己的古怪“风格”,但那不能细瞧,细细地观察的话,一位人类访客就会被这件诡异作品中所蕴含的对“人”的排斥性而感到震惊。 紫庭凤凰原本已经走过了这里,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重新走了回来,打量着这件饱受折磨的钢铁的造物,最后把无畏的动力爪尽量摊开,放在这座古老遗物要塞斑驳厚重的金属墙面上。 “你怎么看?我的有金翼的朋友,”他轻轻地说,“你感觉到了吗?这个谐波……他非常不高兴,因为他被固定在越来越多的痛苦之中,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居住在他体内的小东西不能替他驱逐身体中的各种不适,而只是一味索取、一味简单粗暴地要求他通过重复的尝试来避开那些节点、断裂、错误和折磨。他在诉说,他看到越来越多,没有人在乎他或其他人的感受,没有人思考为什么,只有无情而机械的计算与概率统计。” “——是的。”这次迦楼罗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回复他。“——他们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在迷茫中打破了界限,他们迷失了——这是没有被预料到的发生的事情。”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叹了口气,“那确实不该太过责怪他们,不是吗?毕竟后来的一切都不如人意,而他们无人引领,却在迷失中依旧保留了忠诚。此外,既然我听到了机魂的呻吟,我很想略微修复一下这里好减轻一些它的负担,虽然我想这里我大概能找到一些工具,但我的双手形态如今并不合适……我是如此想念那副被遗留在铁血号上的替换动力手。” “——有的。” “我们有吗?我的朋友?”鸢尾花色的眼睛在乘员舱中眨了眨,他的嗓音就像是在纳罗达尼亚山脚下锻炉中的火焰一样跃动。 有人正在踌躇,或许是为了某个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嗓音说出的称呼。 “——有的。”迦楼罗一旦做了决定就很快地给出了接口的重写代码与位置,某种银色的物质从它的身体中涌出,通过接口插入了无畏的躯体,并开始变得越来越多,最终聚集在无畏的双手上,开始解构、同化并将那些普通的塑钢与精金变成同样神秘的物质,最后在一个坚定意志的驱动下,将无畏的双手重塑为一对灵巧的手掌。 福格瑞姆将他如今变成了银白色金属质感的双手举起,放在传感器前,翻来覆去地打量着。 直到迦楼罗发出了一种混杂着原本曾被岁月的沉淀极好地隐藏起来的急躁、狂莽与极其极其微小的一丝不安的情感的询问脉冲,“——怎么,你不喜欢我为你打造的礼物吗?” “什么?哦,不,当然不是,它们就像我自己的手一样灵敏,我很喜欢。我们这就开始修理吧。” 凤凰用一种柔和的嗓音回答到,同时开始朝失能的黑暗甲板深处挪动脚步。 “谢谢你,我亲爱的……朋友。” 福格瑞姆漂浮在羊水舱中的一缕白发悄然沿着眼角的线条滑过他不再完美的颌骨。 他们彼此默契地没有提起某些问题,某些名字。 他们只是福格瑞姆·伊修塔尔与迦楼罗。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前进的锋刃由牺牲铸成,凡人如此,天使亦然 沙德努斯主巢都群的上空如今密布着不祥的厚重黑云。 硝烟与烧焦的生物质、被炙烤的铁的味道拥杂在大气中,高耸入云的城市中巢的主干道内也没有了脚步匆匆去工厂上工的疲惫人流与打闹着经过的小孩子们。 只有从主巢顶部张开的厚重虚空盾那似有若无的彩色折射光芒仿佛嘲弄似地在空气中闪耀,仿佛在讥笑帝国海军对此的无能为力。 主巢的两座卫星巢城,密拉玛尔与希拉忒已经在钢铁之手们、泰坦与星界军们高喊着为了帝皇的联合攻击和轰击下彻底变成了废墟,它们的残骸中混杂着钢铁、血肉与混凝土岩石,与他们其中原本的数百万居民混合在一起,就像是破碎的石头神像般摔在通往核心主巢的工厂区与废土区域污浊的泥潭与烈火浓烟上七零八落。 但巢都并不是变得空无一人而寂静——或许说,它依旧很喧闹,很……吵闹,很活跃。 “快活”而“自由”的腐烂与血腥的麝香云雾聚集在每一处凹陷和顶棚下,充满了在完全屈服于非自然欢愉癫狂中的精神病人的幻想激情、喜悦呓语与无辜受害者被逼疯的尖叫哭号。 想要逃跑的人要么已经在那之前就如灵敏的动物一般远远逃离了这颗星球,而动作慢一些或者无法离开的人已经全部被抓住或者杀死了,奉献给饥渴之神的欢愉盛宴正在以灵魂和血肉为菜肴开始狂欢——早在数个月之前。 一切都由于内外环境节制的失去而给予的虚假轻松与快乐而变成了一座活生生的色孽腐化地狱。 这座原本拥有数以亿计人口的超级立体迷宫都市如今已经沦为了充斥着混沌卵、变异人、邪教徒——哦,抱歉,已经几乎连人形的这种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腐化如此深刻,如此普遍,如此浓郁,就像整个主巢变成了一瓶为黑暗王子酿造的堕落佳酿,看似还正常的外壳内部除了狂喜痛苦的哀嚎、欲望与汹涌的魔潮之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无生者们在满足地玩弄了一切之后被钢铁之手的突击小队击杀,随后消散,在离开现实世界之前发出咯咯尖利的扭曲笑声,只在此地留下一地狼藉与人类的尸体,它们自己的残骸却化为了各种火焰、飞灰与五光十色的刺目光芒消逝在帷幕之后。 钢铁之手们依然在无情而快速地对着他们唯一的目标进行突击——他们的首席智库特拉齐在按照要求,试图探查主巢顶部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他的心灵视觉在消散前看到的恐怖内容已经足够让他立即严肃地警告阿尔维恩·拉乌斯氏族指挥官要尽快、再快、不惜一切代价地抵达主巢顶层,以封闭就那个在亿万凡人所铸成的痛苦中就要被撕开的亚空间裂隙。 由于在计算中,他们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精准地完成这个目标,拯救整個次星区乃至整个星区的其他世界,前来参战的星界军们被当作诱饵成片地死去,连泰坦军团的成员都在拉乌斯冷酷无情但有效的计算中当做消耗品送入了不可能有机会离开的残酷战斗中——为了尽快到达主巢中心的最上层,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按照标准战术一点点地推倒周围所有的要塞防御炮点——作为一个曾经富足、繁荣的巨型巢都,沙德努斯巢都群的防御火力十分充足,被拉乌斯借调来的泰坦们注定会倒在这里,成为钢铁之手们冲向目标路途中坚定的踏足点。 钢铁牧师已经对着最后集结起来的剩余凡人完成了他那带有神经刺激波的鼓舞演讲,使用一些物理的办法从生理机制上强行激发了星界军们疲惫的大脑和身体,以使得他们能够在长途跋涉和作战后进行冲锋,这将会榨干他们仅余的那一丁点体力,最大程度的利用好这些凡人被驱策到这里来之后最后一次能发挥的“作用”…… 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实际上后半程几乎只剩下拉乌斯他们在不断向前,其他人都已经倒下了——终于打通了沙德努斯巢都群核心主巢的下层进入通道之后,拉库安氏族的一百三十六名钢铁战士目前已经只剩下不到七十人,且人人负伤,更糟糕的是。 在城市外围被召唤来同他们一道攻打此地的凡人与泰坦军团指挥官在废墟之中由于只能看到眼前的“真相”而开始疑惑,开始思考,开始猜测,由于猜测而变得不满,由于不满而带来刚愎,由于刚愎而带来自信,由于自信而带来……不服从,或者说,背叛。 背叛。 不仅仅是星界军,机械教成员也对泰坦军团的损失暴跳如雷,很显然,他们之中至少有些人因此也参与了凡人的某种密谋。 在重新向剩余的战士们发送了一波指挥命令和鼓舞口号之后,预备用自己的武器与钢铁身躯将下一波冲锋上来的混沌卵与扭曲怪物组成的魔潮碾碎的间隙,氏族指挥官拉乌斯曾经不知为何一瞬间想到过那个开战前走进他指挥所的、对他提出问题的、高高昂着头的凡人军官。 老将军的全套制服上有许多勋章:它们之中最上的是标识着战斗勇气的银灰色颅骨、曾直面敌人火力完成任务的剑与代表神射手能力的枪。 这些勋章在这个凡人军官试图与拉乌斯交谈、并试图用凡人所在意的东西来引起他内心中的怜悯或他认为的理智的时候一直在他胸口反射着指挥所内模仿美杜莎的昏暗光线。 必须承认,拉乌斯其实并无故意要让对方在交谈过程中受到侮辱或是轻视的感觉,但漫长的服役生涯与不断地为自己替换义体、切除令他发痒的羸弱血肉,使得氏族指挥官确认自己已经成功从自己的机械身体中清除了几乎所有软弱的凡人情绪。 也因此,他并未注意到自己需要向凡人解释多少或者……至少应当给予多少程度合适的暗示,才能让他们的心灵不被其他自行思考而产生的东西所占据,虽然当时,阿尔维恩·拉乌斯并非没有意识到自己制订的计划是完全致命的,它实质上对凡人、泰坦与钢铁之手同样公平地致命。 因为他已经确信:钢铁之手将是牺牲的矛头,凡人的牺牲将会使得这柄矛头更加迅捷而锋利。 拉库安的指挥官确信他的凡人与机械教盟友也能明白这一点,牺牲是痛苦的,但牺牲是必要的,并因此他们将会完全服从他的精确命令,将自己的牺牲献给胜利与帝皇。 但是此刻他们没有获得计划中的支援的结果表明,显然有人无法理解,但显然也有人理解了。 驱使阿尔维恩·拉乌斯在计算出的失败撤退前再次按下武器动力按钮的是通讯频道中来自星界军政委赫利亚特与凡人们的最后呼喊——“为了帝皇!”与主巢都空气净化系统中随之产生的巨大爆炸。 现在变异不够但数量庞大的那些肉块都已经在沙德努斯有毒的空气中窒息了。 令人作呕的狂喜魔潮再次向他涌来。 恶魔们混杂在混沌卵之中,它们用长在身体各处的嘴冲着他们念叨着费鲁斯的死亡、费鲁斯的惨叫、费鲁斯所受的折磨。 妄图来以此击倒钢铁之手的精神。 得到的只有沉默与更加肆意猛烈的攻击。 笼罩在沙德努斯上空那令人无法直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钢铁之手们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目标。 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 通向顶层的唯一阶梯与地狱的图卷一起在钢铁之手们面前展开。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你选吧费鲁斯你是要发飙的无畏还是啾啾的鸟团 “这位氏族指挥官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但他在交流上过于习惯了机械的精度与服从,而忘记了其他人需要加以安抚,就像曾经的他,”福格瑞姆在他的羊水舱里轻声对着自己的伙伴说,“你可知道,人类的原初本身才是灵魂的容器与边界,这些伴随与占据他生命的机械义体确实增强了他,让他更迅速,更强壮,更坚韧,不知疲倦,但是,它们同样消融了他的人类躯体与冰冷机械之间的界限。” 迦楼罗对此只简洁地回应。 “——错误。扭曲的渴望、盲目的沉迷与过度的依赖。会被纠正的。只要时机来临。” 紫庭凤凰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了谁。 多亏了被福格瑞姆后来带领钢铁之手们修缮完毕的拉库安征服之厅,这艘重新焕发出活力的要塞舰已经从亚空间中乘风破浪般顺利跃出,并移动到了沙德努斯上空轨道。 他们抵达这里所用的时间比预计的缩短了不少,因此当他们赶到此处的时候,战斗刚好正在进入白热化的最后阶段。 钢铁之手的战舰与帝国海军在沙德努斯轨道上带着惊讶与诚惶诚恐迎接了他们的到来,已经被新的奇迹力量充盈了的铁手阿斯塔特们迅速地分出几名军士前去接管了他们战团那已经基本没有阿斯塔特留守的舰船,随后在征服之厅上使用脑机接口开始了超高速的分析会议。 “这地方的居民是如何整片整片蒸发的我姑且不提……一百三十六名战斗修士与七台无畏全部都在地面上?战舰的留守人员呢?为什么在这里展开攻势的只有拉库安氏族一个连队?拉乌斯带来的其他四个氏族连呢?” 面对这一连串问题,马尔坎·费若斯站出来回答了基因原体的疑问。 “拉乌斯指挥官根据计算需要尽可能地快速抵达目的地,因此从一开始就投入了所有的钢铁之手兵力。留守的自律机仆与技术军士维持坚挺的驾驶与轨道功能没有问题。其他四个氏族连正按计划分散在这个次星区中以完成他们自己规划的镇压任务。吾父。” 对于最后这個窃据而来、张冠李戴的称呼,福格瑞姆听到它的时候,表情在自己的羊水舱中明显变得不自在了一下,当然,铁手们并不会看见。 而迦楼罗此时再次朝无畏驾驶员传递过来的情感脉冲包含了种种复杂的感情:强硬、逻辑、理性、尴尬、羞愧……不过促使紫庭凤凰最终决定继续忍受自己这种非常不体面的冒充行为的,却是那夹杂其中微乎其微几不可察的恳求情绪。 “按计划?”福格瑞姆询问钢铁圣父,“这么说,你们五个氏族连队来到同一个次星区为同一个目的作战,实际上对攻击的重点目标却连协同作战问题层面上的交流都没有,也不预备呼叫彼此的支援?虽然你们猜测可能这里这个主要问题其实大到会需要牺牲更多的人来完成?” “这个。”费若斯那半张没有被钢铁覆盖的面孔肌肉抽搐起来,“是的。实际上,我们如今很少交流。” “哦,就是说。”无畏中传来的语音带着一种怒气积蓄许久后的判断。 “你们在……‘我’离开之后,就又开始实质上的各自为战了是吧?还有,看看我在美杜莎之眼看到的‘那些’原是该永远封存的!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听‘我’的话!幸好美杜莎之眼下的钢铁议会至少还保留了大军械库和圣物库的整修与分配权,要不然‘我’回来原本应该看到的是十多个用氏族名字命名的战团,是吧?‘我’该感谢你们没有把‘我’的遗产一分,各自回自己的部族里过自己的日子,嗯?!” 马尔坎·费若斯这一辈子显然都从未遭遇过带有如此明显情绪的质问:地位等级上能这么质问他的人情感比他更加缺失和压抑,因此不会如此激烈;而保留了情绪的凡人绝不可能也不敢如此质询一位饱受尊敬的钢铁圣父。 这就像是把某种传说了一万年的冷静自持的假面具打破了一样,钢铁圣父的逻辑回路开始因为过多的无法计算和预测的行动而过载,这位英勇的战士罕有地开始结结巴巴起来,他单膝下跪,试图平息原体突如其来的怒火。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说、伟大的戈尔贡,您……请您息怒,现在您回来了,这一切都会得到纠正!我们又会如往昔一样紧密团结在您的周围!” 迦楼罗此刻在他的脉冲讯号里传达了一种类似急迫、羞愤、愤慨和极度抗议的感情,随后又被紫庭凤凰冷笑着摁回去。 他告诉这位长着金属双翅的朋友,本来,要让他,骄傲的帕拉丁凤凰来冒充另一位基因原体就是一种对他本人和第三军团的极大羞辱,假如某个人连这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的话,那么他宁愿现在就尝试一下跳出虚空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银河,随后一只啾啾叽叽叫的鸟要怎么和钢铁之手们解释后续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毫无疑问,迦楼罗不管是用了什么因素来做权衡计算,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因此,一个新的快速隐秘打击战术方案被提出,它需要完美的时机被投放。 “虚空盾?”当费若斯的疑惑被小心翼翼提出时,无畏回答,“不用担心,带上你们最强的武器,然后跟紧我,戈尔贡的孩子们。” —————— 到处都是恶魔。 恶魔无处不在。就像这里已经不是稳固的现实,而跨越了帷幕抵达了另一处界域一般。它们从四面八方向铁手的战斗修士们发起攻击与嘲笑。 凡人无处不在。请注意,这个词汇描述的是一种“物理上的意义”。墙壁上的砖瓦皆是人类变形的血肉与骨骼,钢铁之手们踩在仍在蠕动和咀嚼的舌头与牙齿组成的阶梯上奋力向上攀爬,这里可见的每一根支撑柱上都有无数模糊的、被某种仪式或者巫术力量缝合在一道的面容在痛苦带来的哀嚎与快感狂喜中尖叫,它们的每一次合力尖叫仿佛都像是某种扭曲妖异的赞美诗,让现实与亚空间的薄薄边界变得更稀薄一分。 这里已经被精心而长时间地构筑成一座祭坛、一座神庙、一座献给邪恶混沌神明的苦痛欲望献礼。 连空气都充满着腐化与敌意,莫名其妙的落石、烈火、毒液喷泉与尖刺,这地方充满了恶意与恶魔,如密密麻麻的虫潮般涌向铁手的战士们,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腐化、动摇费鲁斯的子嗣们,但仅剩的人已经毫无顾忌地放开了自己的限制,最大的出力、毫无保留的砍杀、承受了更大的伤亡代价一切只为了速度。 在拉乌斯的计划中,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完成对亚空间裂隙仪式的关闭,他们的首席智库特拉齐,他们都知道最后的代价是什么,首席智库也知道,他们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如此之多的性命与灵魂,他们已经用无数凡人的血肉铺就了通往这里的唯一路径,他们决不能失败。 在拉乌斯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炽烈的情感波动已经让他如火炬般在这个类亚空间的地方闪闪发亮:愧疚。他愧疚于自己牺牲了凡人却还没有能更快地赶到,愧疚的怒火让他在恶魔群中所向披靡。 首席智库特拉齐也在发光,但原因与他的指挥官并不相同,这位铁手智库正在奔跑中毫无保留地往体内吸取着灵能的力量,这在这个已经变为类亚空间环境的地方这变得非常容易,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燃烧——他快要烧起来了,无需他装甲内部尖啸和掠过的各种报警和他肉体上越来越明显的剧痛。 这种完全无所顾忌的对灵能力量的使用,使得特拉齐与护送他的三名智库员一起率先冲上了主巢顶部的平台——这地方已经在空气系统的爆炸中被掀开了一个大洞,几乎完全暴露在天空下。 特拉齐那燃烧着超自然蓝光的眼睛看到了,他看到了,就如拉乌斯与他的预估中那样,那个已经差不多要一戳就破的亚空间裂缝后有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恶魔大军—— 他举起法杖—— 不对—— 一个甜蜜诱惑又令人作呕的笑声在他们左近响起。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谁会令谁流泪? “呵呵呵……你们这群费鲁斯的小崽子还是太年轻……真是健忘啊,这才多久,就已经认不出我了吗?亲爱的?” 庞大的色孽恶魔亲王用一种近乎任性俏皮的语调逗弄着钢铁之手们,这种行为总是会让绝大部分帝皇之子都很愉快,很愉快,很愉快。 铁手们的攻击的确让恶魔感到了痛疼,但那些武器的击打和烧灼更让他在伤口被切开的时候发出快活不已的尖叫,他们为他带来的快感让他更加迅捷而强大,恶魔踏着变形的脚爪,踩着妖异的摇曳脚步,扭动着身躯靠近了被他的速度与利爪重创在地的特拉齐。 他那已经变成了某种犹如盲目的乳白眼球靠近了首席智库艰难喘息的脸孔,伴随着依稀还能看到些许紫与金色的甲胄碎片、用诡异的方式刺穿皮肉悬挂其中的战利品、珠宝与华丽但掩饰不住那妖异扭曲的枯朽身躯流淌出的刺鼻腥气的堕落体液。 紫色的狐火组成了他变形颅骨的装饰,火焰沿着他空洞凹陷的眼眶流淌,就像恶魔一边笑着一边滴落紫色的火焰眼泪。 特拉齐的头脑中只有如何应对眼前的恶魔亲王、同时完成封闭那道要命的亚空间裂隙的目标,他几乎是没有分多少思考给这句问答——他会与恶魔进行这种亵渎的问答完全是出于拖延一秒钟思考时间的目的——“你只是一个……将被……我们消灭的恶魔……你的名字毫无意义!叛徒!” 色孽魔君几乎是立刻变得暴怒起来,他那变形肢体上的利爪恶狠狠地穿过首席智库的胸甲,将他连人带甲穿在了爪尖,他冲着首席智库嘶声喊叫。 “你懂什么!!!你这可笑的东西!!你怎么会懂!桑托认识我!他明白我是谁!他认识我!吾乃朱利亚斯·凯索隆!帝皇之子的第一连长!是我杀了桑托!你们只能算是他的影子而已!你们这帮把自己改成机器的疯子!为了可笑的凡人赌上性命毫无价值也毫无荣耀!伱们都疯了!我看费鲁斯来了也只能为你们的疯病哭泣!” “费鲁斯从不流泪!” “哦,是吗,我倒想看看谁让谁流泪。朱利亚斯。” 两个声音同时在平台的不同地点响起,一个是拉乌斯那带着电子质感的愤怒战吼,而另一个—— 名为朱利亚斯·凯索隆的色孽恶魔亲王在那一瞬间僵硬了。 恶魔那长达三十多英尺的鼓胀躯体剧烈地震动着,无视了氏族指挥官扑过来朝他挥下的巨大动力剑刃——他只是用无与伦比的迅捷反应侧身躲开了它。 帝皇之子第一连长早已被切割掉的双唇在恶魔的脸庞上颤抖。 “这個说话的声音——你……你是——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 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在他自己的银河中绝非是软弱之辈,其曾在剌人的神庙中识破了混沌的诡计,拒绝了大敌的引诱。 其落入黑暗灵族的手中被折磨了无数次,逃跑了无数次,每次都因想要救出自己的子嗣而被重新抓回血伶人的实验台上折磨,即便如此,十数年间,凤凰的子嗣们也从未从异形敌人挑衅与试图动摇他们的广播中听到过任何一声凤凰的痛呼或惨嚎,只因他不愿流露出丝毫脆弱或求饶。 当帝皇之子的领主大指挥官维斯帕先与瑞拉诺和群鸦王子一道冲进残酷异形囚禁凤凰的牢房时,他们所见即使是亚戈·赛维塔里昂也不禁动容,福格瑞姆在血伶人的地牢中所受的摧残伤势足以让任何一个阿斯塔特都立刻死去。 凤凰自己的鲜血成为了他身躯上唯一的蔽体之物,而他的一条腿——仿佛是为了完成某种残酷的意象或者预言——已经被齐齐斩去,当他被自己的子嗣搀扶着奋力站起的时候,惊恐这个表情第一次出现在午夜领主的指挥官脸上——他看到凤凰张开了嘴,他美妙的声音已经与他的舌头一同被夺走了—— 但他依旧强迫自己的声带振动着,发出了嘶哑的、勉强可以让人听到的声音来询问帝国的近况、还有子嗣的下落。随后才因帝国的分裂、兄弟的背叛与子嗣的凋零而落下了被俘以来的第一滴眼泪。 也因此,在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发展完全不同的银河中时,紫庭凤凰一直都将自己的情绪波动控制得很好,因为他深知此时冷静才是他最需要的情绪,而铁血号上的生活也的确让他一度感受到了久违的平和。 但暴风雨到来之前总是宁静的。 有些残酷的事实无法视而不见。 就像现在,他开始解开克制的缰绳,令他的情绪肆意流淌在身躯中,如烈焰般点燃他的行动。 —————— 奇迹。 马尔坎·费若斯再次确信。 基因原体不管身在何处,存在即为奇迹。 即使是无畏的保有量和与无畏身躯的相融度如此之高的钢铁之手中,他也没有见过这样非凡的操纵与如臂使指。 这台蔑视者无畏很多时候让跟随他的钢铁圣父几乎忘记了这是一具铁棺,其外壳只是金属而其四肢中流淌的不过是黑色的无机质液体。 他们已经跟随无畏中的高贵之人在一连串惊险却控制完美的落地与一击必杀甚至多杀的穿行中用几乎不可能的速度抵达了能量读数最高的地方,目睹现场的一切让惯于沉默作战的钢铁之手们也发出了怒火中烧的咆哮。 由帝皇之子转化的色孽恶魔亲王与献祭了整个巢都人口而成的痛苦亚空间之门! 尽管他们都想要为父亲的归来献上狩猎的荣耀,但看到这头恶魔亲王的第一时间,基因原体便让他们去接应他们断后的兄弟与为他掠阵。 “他理应由我亲手了结。” 如此说完,蔑视者无畏走上前去。 阿尔维恩·拉乌斯在他庞大的、与他几乎融为一体的终结者铠甲中看着来者。 很陌生的一台蔑视者无畏,那紧紧贴合在他左身的金色迦楼罗和他的动作总让拉乌斯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无畏与他正在交战的帝皇之子的行动规律中有种奇妙的既视感。 不过最终,他死死地盯着无畏那对银光闪闪的手,在费若斯急切的通讯中缓缓后撤到自己几乎一半都破碎了的首席智库特拉齐身旁。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晚风中无声的悼亡诗 庞大的色孽恶魔亲王已经开始进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他惊怒而抽搐地甩动着他肢体上多骨刺的长尾,这些沉重的东西将石质平台抽打得石屑飞溅,他的唾液从他大喊大叫的无唇口中滴滴答答地淌下,腐蚀性的液体在地面上烧蚀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坑洞。 前帝皇之子第一连长那对被白翳蒙满的眼珠在如干尸般蜡黄的破碎面皮中用一种对恶魔来说都是可怕的、毒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原本不应出现在此处的来者。 这种只有最最优秀的帝皇之子们才会理解其强大之处的特殊宫廷剑士大师步法、这种即使在无生命的肢体中也能体现出的充满生命灵动的、至善臻美的、无与伦比的协调感与控制节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 “闭嘴!!你玷污了这个荣耀的名字!!!朱利亚斯·凯索隆!!!” 蔑视者无畏中发出了一声怒火滔天的咆哮,其中蕴含的力量在每个在场之人的胸腔中甚至都引起了共振,让他们心跳的节律为它所捕获。 无尽的仇恨与被背叛的感觉如令人窒息的深渊涌出的浪潮将他们的“心灵”吞没。 银色的金属从无畏闪闪发光的手掌中继续流淌而出,丝丝缕缕的黑白纹路绞合在一起组成了细长优雅的刃身,最后在这柄武器的尖端汇合为一個完美到令人心碎的锋利尖端。 但这柄武器并未最终锻造完成。 迦楼罗与他的交流在瞬间完成,无需多言,福格瑞姆·伊修塔尔立即明白了自己要为这件武器进行哪一道它应有的工序。 蔑视者无畏大踏步地走到了警惕的氏族指挥官与他破碎的首席智库面前,完全不在意自己将后背暴露给了那个正在徘徊但并不敢继续向前攻击的嚎叫恶魔。 “点燃它。” 无畏朝着他们简短地吩咐道。 “什么?”拉乌斯警觉地握紧他巨大的宽刃动力剑,他残破而伤痕累累,面对着敌人,背对着兄弟,他的手指依然紧紧地扣在立场启动按钮上。 但首席智库特拉齐那已被亚空间力量充盈变得痛疼但清晰的脑海瞬间明悟到了什么,他艰难地喘了口气,用仅剩的一只手撑起自己只有半边的身体坐起——放在别的阿斯塔特身上,此等伤势别说继续战斗,恐怕早已无法动弹,但钢铁之手们早已用抛弃血肉的代价换来了此刻宝贵的坚持。 首席智库在痛苦中颤抖着,吸着气拉开自己被蚀穿与撕裂的胸甲——它们几乎已经是挂在他金属肋骨板上的碎片——一团如有实质的银白色烈火熊熊燃烧在他的胸口,那里是首席智库原本吸收、积聚了一路力量的地方,也是他为关闭亚空间裂隙准备的最后手段,这最后的办法原本搭配的引信和丢给恶魔撕食的诱饵将是特拉齐自己的灵魂—— “拉乌斯……不要……阻止……此乃……必要……他必然……能够……” 锋锐优雅的银色夏巴尔军刀被无畏握在手中,庄严而巧妙地插入了拉库安首席智库的胸膛,拉乌斯的生化义眼目睹着这一切非同寻常的过程,闪着炽烈的警告红光,氏族指挥官紧紧地捏着他的动力大剑,机魂与伺服器的金属一同发出迫切而沉重的嘶鸣。 在特拉齐痛苦的呻吟与祷告中,那些纯净银白的灵能火焰被智库用生命力与灵魂聚拢在一起,才甫一接触剑刃,它们立刻欢悦地紧紧沿着军刀的全身攀附而上,就像是银白的水银遇到了黄金,灵能火焰与剑身紧紧地融和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更加明亮、柔和、雅致但致命的白金色,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黑色的细密电光在其中跳动,几乎像是空间的裂痕一般。 “我……感谢你的工作。那么我会尽快地,让一切都结束的。” 当蔑视者无畏再次将军刀举起的时候,它的表面燃烧着熊熊的白金色火焰与翻涌着极为细微的黑色电光,就像一柄来自具象化的制裁的武器。 无畏将军刀优雅地垂下,转身迈步朝着尖叫嘶吼着撕扯着自己浑身用锁链镶嵌的珠宝勋章与血肉饰品的恶魔亲王走去。 名为朱利亚斯·凯索隆的色孽恶魔似哭似笑着,他发出疯狂的嚎叫,撕扯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与皮肤,碎肉从他庞大臃肿的粉饰躯体上簌簌落下。 他癫狂地哭泣,同时又不断地狂笑着,在燃烧着金火与电光的剑刃来到的时候,黑色的血泪从前帝皇之子凹陷的眼眶中沿着干枯的面颊流下,一瞬间恶魔巨大的头颅低垂在白金的锋刃前,看起来几乎是要放弃抵抗,拥抱来自原体的慈悲终结了—— 但他突然又放声尖叫起来,声音之中有着痛苦和更多的高音,一阵恶毒的紫色麝香迷雾带着点点迷幻的闪光照亮了他,从那道即将开启的亚空间裂缝中溢出、涌现在他身旁,瞬间淹没了朱利亚斯·凯索隆。 下一个瞬间,一种令人作呕的狂喜与感激浮现在这头恶魔用陈旧的人皮拼凑起来的虚幻破烂的丑陋面孔上,“啊——!黑暗王子眷顾着我!您还眷顾着我!无比感激!!我将为您……我将为您再次抓住他,为您奉献!为您供养!!!!” 色孽恶魔亲王的声音变得尖细而放浪,某种巨大的快感合着至高天的力量从他的每个伤口和每一处破溃涌入他仅剩的灵魂中,将它们完全撑开——撑平——撑得开始爆裂,朱利亚斯再次由于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毁灭快感而狂喜地笑起来,他动用自己全身的力量与连阿斯塔特在那一瞬间都无法看清的超自然敏捷速度冲向相比之下看起来体型小巧的无畏与他手中更加不值一提的白金黑电之刃—— “你杀死了他。” 福格瑞姆冷冷地吐出这句话,随后挥动了手中的白金之刃。 他的身躯无端灵巧轻盈,恶魔的速度仿佛只是他眼中如垂暮老者般缓慢的移动,他的金属步足后跟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无畏轻轻擦过了所有利爪、骨刺、利齿的攻击,将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剑刃“点”到了被亚空间力量极大强化了的恶魔的后颈上。 瞬间,就像白磷被投入了水中。 巨大的爆炸、耀眼的光芒与浓郁的烟雾腾起。 随后是某种笨重的东西“砰”地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而我已经为他复仇了。” 钢铁之手们看到,那台神圣的机械几乎是厌倦地对着那道恐怖至极的亚空间裂缝和它其后怨怒咆哮不休的恶魔大军再次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军刀。 一股超自然的强风刮起,让沉重如终结者都站立不稳。 随后那儿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不曾存在过。 只有曾经自称为朱利亚斯·凯索隆的恶魔的最后残骸,正在随着沙德努斯最后一道黄昏的光线,消散于不知何时吹起的晚风中。 紫衣之王的悼亡诗悄无声息。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这一次改变的微小(?)成果 马尔坎·费若斯与阿尔维恩·拉乌斯,还有铁父克伦迪厄一同静静地站在拉库安氏族征服之厅的医疗室中——或者说这个地方可能是整个大型要塞舰上生物质含量最高的地方,消毒药水与防腐剂的颗粒分子弥散在整个空间中。 拉乌斯在过去的那场战斗中被伤得也很严重,但比特拉齐还是要好上许多。 他那被掏了个对穿大洞的胸部部件已经被替换完毕,而其他部分就更容易修复了,不过终结者的整個胸甲位置部件就是在一片黑漆漆中显得尤为精致——这是一份让费若斯开了两次玩笑说也想受伤好获得的礼物,来自奇迹般降临在他面前之人。 虽然依然有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戒备,但拉乌斯不能否认这件胸甲和其中的金属内脏都是他所用过最好的或者说,最像他真实躯体——或者最像他曾经幻想过自己能拥有过的最理想的身体,尽管赠送礼物的人看起来并不是很满意它,或许这就是原体与凡人对臻善技艺的追求程度不同吧。 制作者甚至还在里面精细地做出了两颗金属心脏,现在它们正与他的身体中其他三个代替心脏的泵一起有力地跳动,它们传递出的完美模仿了人类心跳声的动静也的确让拉乌斯感到那种在他身上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的、难以言喻的缺失感得到了某种满足。 药剂师兄弟已经完成了对伤势最重的特拉齐的治疗,他们是来迎接这位首席智库的甦醒——或者说——重启的。 偌大又拥挤的空间中安安静静,手术台,更确切地说是药剂师的工作台上悬挂着诸多起重吊臂与伺服臂,有一些下面仍然悬挂着一些巨大的金属肢体,从尺寸来看,它们显然是为一些终结者或者无畏所预备的,这些粗陋笨重但是绝对有力的金属尸块在那些为了模仿美杜莎而额外悬吊的火盆光线下投射出长长的黑色阴影。 电流刺激着皮肉与全新金属和线路,产生了某种古怪的过加热气味,随着一声仿佛是长长的、疲惫的、呻吟般的叹息,气流从金属的肺部与气管中重新通过,在原本已经冷却的管壁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色凝雾。 随着微型反应堆被点亮的“嗡——”鸣音,特拉齐眼睛内的生命辉光重新亮起。 首席智库的眼部结构在他将积攒的灵能全部转移到那柄优雅的长军刀上之后便由于失去了保护而被剩余失控的灵能烈焰烧毁了,他的许多器官与神经也是如此,现在那里正在骨碌碌转动的是两枚精致的义眼。 “这里是……我们氏族的征服之厅?” “是这样。”费若斯身后走出了他的指挥官拉乌斯,“一切还未终结,伟大的戈尔贡、拉库安氏族与我仍需要你的忠诚服务,特拉齐。” 首席智库微微垂下头颅以示对某位归来之人的尊敬。 “当然。”他回答,随后对自己的新身躯和知觉动作的精妙和轻松发出一声奇异的轻咦。“这太奇妙了……”那种被他不断改造的盔甲与非血肉部分带给他的、曾经困扰过他的凝滞感和负担疲劳感完全消失了,一些思考的能力重新回到他的头脑中,智库感受到他所熟悉的灵能力量在他自己的新躯体中流畅地通过。 “很神奇,是吧。你如今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生化与金属的完美结合,伟大基因之父所使用的技术与公式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完全理解。”马尔坎·费若斯发话了,“你的结构过于精密复杂,以至于我们不能确定能直接读取——既然你已经醒了,拉库安的首席智库特拉齐,把你在沙德努斯最后一战中感受到的所有东西,在会议中向我们陈述一遍。” 首席智库点了点头,从他躺着的工作台上起身。 他们各自拿起了自己的那部分脑机接口插头。 ———————— “我在想,我亲爱的啾啾朋友。” “——可以去掉啾啾——什么事?” “你知道,因为我来的地方,第十军团……嗯……,总之,我一直想当然地以为‘钢铁圣父’这个称号多半是指铁十们之中的、类似其他战团的牧师或者技术军士的职位,也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从前的确是这样。”从迦楼罗那里传来的某种轻微的波动表示了鸟儿的情绪浮动,“我已经阅读了大部分目前能够找到的军团与氏族历史,虽然拉库安居然只保存了他们自己想要的那部分,但是很显然,最后回到美杜莎的铁父们在淬火会议与随后的日子中将美杜莎的子嗣们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 迦楼罗又顿了一下,紫庭凤凰能感受到对方由于读到某些隐秘战斗或技术使用记载后的怒火正节节高涨着,像是即将爆发的恒星,过高的温度在每一条机械线路中燃烧沸腾,并且很有要蔓延到其他地方的迹象。他晃了晃脑袋,从自己头部的神经接口中朝对方传递了某种加以“安抚”和低低的声波,就像他们结束沙德努斯主巢顶部的战斗之后,迦楼罗对他所做的那样。 当时记忆与现实重叠角斗的怒焰与过呼吸窒息的痛苦几乎淹没了福格瑞姆·伊修塔尔,狂怒的凤凰之所以没有被其他人察觉到异常,正是迦楼罗用自己的权限紧急插入并调整了他的内部系统、倾尽全力压制住了福格瑞姆的追猎欲望,直到他能够冷静下来重新接管自己的身体为止。 尽管他和他都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一位原体能够对另一个存在如此信任与开放自己的控制权限接受帮助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哈,可以说是你的话他们既很遵守又完全重新解读好让自己不遵守了,实质的分裂与松散的联盟?好一群会‘钻空子’的小家伙。那么现在‘钢铁圣父’在他们之中到底意味着何等职位?” “——谁都有可能——虽然大多数依然是由技术军士出身之人担任,但如今其中也会吸纳牧师,智库成员或是药剂师,以及经验丰富的优秀军士老兵,甚至还可能是在战斗中表现极其突出的战斗修士……卡丹·斯图努斯确实在这点上做得还算差强人意。” “好极了,看来他们之中还是有人能够让你觉得不错的,那么我也开始期待与他的会面了。我们应该在将次星区清理完毕之后就能与他汇合。” 迦楼罗不是很高兴地低低挥动了一下翅膀,“——这个次星区的最大问题已经解决了,这种后续的清理行动不必由尊者亲自过问,伱还是准备一下为好。” “……准备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凤凰心头。 “——根据得到的信息,铁十的所有子团领导者都放弃了目前的任务在全力朝着美杜莎而来。”迦楼罗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冷酷的抓到凤凰痛脚的愉悦,“你最好准备一下如何应付……那些改造过大脑速度的铁父在美杜莎之眼肯定会召开的复杂超高速思维会议讨论。你刚刚说过了,他们非常会‘钻空子’。” 而毫无疑问,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又反将一军,“听起来真是可怕,我是如此无助,那么想必这个银河中只有你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了,对吗?我的朋友?” 迦楼罗似乎难以置信地噎了一下。 凤凰发出了快活的轻笑声。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飞翔的喀度迩与归来的…… 一架装饰着银色颅骨与双翼的风暴鸟从风尘仆仆的机械方舟中飞出,载着乘客飞向目的地。 “银色颅骨”战团全权贸易代表特使喀度迩爵士今日回到了他亲切(?)的铁……天命钢铁号。 身穿绿色文官长袍的老人将他的兜帽稍稍向后推去,接着在舱门打开的时候便用力地尽可能地深呼吸了一口。 一股带着淡淡的古怪味道的气息从他的肺部被呼出,随即被天命钢铁号强劲有力的空气调节系统吸得无影无踪。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回到了一些文明的地方。”自称为喀度迩大师的老爵士此刻似乎才真正放松了下来,而不是用他那面具般的神情来应对他人。他拄着自己的法杖缓缓走下机舱的金属缓坡。 “深有同感,喀度迩大师。”从瘦小老者身旁的终结者动力甲中发出的声音正是如今佩图拉博唯有的三叉戟,天命钢铁号战团长侍从官艾哈林。 在耐心地用小步伐伴随老人走向机库出口的时候钢铁勇士由衷地说到,“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明了过‘正在腐烂却挣扎的垂死帝国’是一种什么概念。” “你的口才又大大提升了,艾哈林。”喀度迩大师说,“你的基因之父把你挑出来随我一同出行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我发现你的社交水平出乎我意料的好。” “您谬赞了,大师。”侍从官用一种谦虚但不谦卑的口吻回复道,“一切都是伟大的铁之主的恩赐。” “虽然这话由你来说的确没什么问题,”他们走进整洁明亮的高速电梯,在验证了身份权限之后开始前往战团长办公室的时候喀度迩大师如此说道。 “但是我个人并不认为钢铁之主会未卜先知地恩赐给你任何有关宫廷对舞、小步双人舞舞步和如何一边跳舞一边周旋在数位女爵和贵族夫人之间还能不被她们的丈夫或者追求者怒目而视的技巧。所以,嗯?” 明显已经对对方这种程度的言语攻击在路上免疫了的侍从官口舌便给,“那是自然的,喀度迩大师。您要知道,正因为全知的钢铁之主通晓一切,包括所有的艺术形式,当然其中就有舞蹈,而对有幸继承了他基因的子嗣,即我们来说,正使得要学习这种凡人中流行的技艺不过是一曲观看第一场舞蹈完毕的时间。所以,这的确是铁之主的恩赐。” “哦?艺术技艺也包括与各种年龄层的贵族和官僚调情和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大开方便之门吗?那可真是让人吃惊,考虑到他从前与他的‘兄弟’们关系是如此的糟糕。”显然,某位大师对被佩图拉博派来名为协助实则“监督”工作的、与他的地位身份不相称的监督人在用言语刺人方面完全不会留情。 “容我直言,大师。”艾哈林为觐见他的主人而摘下了刚刚为了免除被嘲笑的麻烦而一直戴着的头盔,将它锁在腰间的磁力锁上,这位银色颅骨或者说钢铁勇士老兵军官的眼睛现在正在闪闪发亮,流露出少许马上就能见到基因之父并做回自己热爱的专有工作的急切。 不可否认,为了这场外交任务而被某人命令刻意打扮过自己的侍从官如今的确称得上十分英俊,这也是他回来的时候一直戴着头盔的原因:艾哈林原本就在钢铁勇士中白得尤为突出的苍白皮肤下微微显露出蓝色的血管——它们在附近的帝国贵族中风靡一时,被视为绝对高贵的血统的特质——而他将黑发留到一个能梳理成绅士发型的长度之后,嗯。 再配上傲人的身高、完美的肌肉、强劲的动力甲、丰富的知识、贴心的(从侍奉两位父亲的时候学到的)小细节,最后苍白硬朗的英俊面孔上却有一对来自基因之父的美丽深邃蓝眼睛注视着你。ohhhh—— 总之概括一下就是他们虽然原本就打算走的是正统行政和钱财开路双管齐下路线以获得最快最多的粮食物资,但最后事情居然还能再事半功倍一下……嗯。 喀度迩大师刚刚的过激(?)语言中很难讲有多少是调侃有多少是感慨。 “帝国的行政效率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可以做到如此之高,甚至超过了我最好的预期,看来人类的潜能的确是无限的。” 战团长办公室精致而坚固的巨大华丽门扉出现在他们面前。 办公桌后依然放着一把椅子与一座沙发,但侍从官朝思暮想的存在们并未在那里。 相反,办公桌前却坐着一个人,他正转过头打量进门的访客。 老者手中的法杖上灵能的火焰突然腾腾地高起咆哮,至高天能量的漩涡敲打在办公室的反能量立场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刺耳中和声和微型爆炸的闪光。 艾哈林抽出了他的雷霆锤发出怒吼。 同时坐着的人也警惕地跳了起来对着来人做出防御的姿态。 “你怎么会在这里?!/伱将铁之主怎么了?!” ———————— “哦这真是……”喀度迩大师,或者说,某位知名不具的帝国英雄,整理好他的长袍,坐在南极行动基地里用陶钢块和软垫做的沙发上,喝着温度刚刚好的浓厚甜杏仁茶,最后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你应当提前告知我们一下你们放出了主控机魂还让他留守在船上负责接待。差一点我就让地火漩涡脱手而出了。” “呵呵……” “就算我先不追究主控机魂为什么会是罗格·多恩(重音)的模样,那你是否也该解释一下那条内容狂野的广播又是何等意料外的情况?我们也收到了,所以在当地加强戒备之前抓紧收集完必要的物资,随后立刻开足马力提前赶回来。——你都能发出那种强度的信号了为什么之后没有告诉我们其他事情?” “咳咳,那个,我本来就这两天就想通知你们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某人瞟了一眼身旁老神在在的“凯铎莫”长者,“但是中间发生了许多小·事·,被打岔多了我忘了。” “你·忘·了。”喀度迩眼角的皱纹都似乎被撑开了一下,他又看了眼“凯铎莫”,后者似乎暂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好吧,你忘了。” “咳,别说这個了。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喀度迩接过对方递来的数据板,看着上面的图像一时失语。 “……好,好,看来我确实赶回来得够及时。——你是真的会为一个老人增添使他担心的事情啊。” 艾哈林挽起他的黑金色披风,在背后机械臂整理完文件后适时地为每个人添上一些新的热腾腾的烤布丁杏仁茶。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却步于凡人和命运之前 随着磁力与密封锁扣的啪嗒声,安格隆·佩特拉扣上了他的头盔,他的蓝色目镜被点亮了,周遭不断变化的各种数据开始被罗列在他的视觉范围中——幸好它在那场奇怪的、又漫长又短暂的徒步旅行中没有丢失。 他又活动了一下双手,检查了一下武器的能量,原体那条猩红色毛呢织金披风在他们下降到海底前留在了海面上,不过暴风雪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刚刚由他的兄弟亲自为他调试过的辉煌动力甲提供了足够的温度和动力,它铸造精美的表面如今积满了薄薄的冰霜与雪花,变成了模糊的灰白色,恰到好处的结霜程度,并不会影响他的活动,但在这种天气与环境下,只要他不剧烈行动,它就会是一个不错的临时伪装。 努凯里亚之王从他的养父和教师那里学到的东西非常、非常多,其中有狮子的雄心、鹰的骄傲、狼的狡黠、生存的智慧、战士的勇气与坚忍大地般的仁慈的爱,但肯定不包括一些不必要的虚荣。 现在孤身一人在无人区山脉中行走的情形让他想起自己与他的教师的某次荒野徒步,后来他在那次旅行和狩猎中的确学到了许多东西,不过如今不是回忆的好时候。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还在下雪,铅灰的云层厚厚地堆叠在头顶上,肉眼或光学观测无法看到云层后的恒星角度,但被增强过的头盔视觉波段可以。 他辨认了一下恒星的位置,接着选了一个方向迈步走去,漫天的风雪很快将他留下的脚印掩埋。 —————— “我发誓!如果不能将他找回来,我将会要整个银河的异形之血都来为他的消失负责。”洛塔拉·萨林的影像嘶声到,她的愤怒具象化为血色的电光在所有回路中噼啪作响,沙漠方舟号发出了深沉的哀鸣,女舰长的胸口闪耀着血誓的猩红印记,“而钢铁之心将会化身为寻找他的猎犬,撕裂任何敢于阻挡在我们面前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不管去向何处!” 斯克拉尔连长阴沉的声音同样回荡在舰桥的穹顶下,带着某种沸腾的热意,因为骚动开始扩散,许多铁心战士已经被召回了旗舰——他们所在的地方的凡人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暴力与谋杀案件的发生率突然猛增,值得注意的是死者都被放血并砍下了头。 “我们希望获得特斯·达萨德拉。大人。” “他还在医务室。”拉弥赞恩回答道,在立体静滞投影中他罕有地皱着眉头,人们可以看到他身边的绿色长袍的袍角与无畏庞大的身影。 “你们要他做什么?他现在也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灵能冲击太强了,他需要时间恢复——实际上如果不是他用最后一丝神智把剩下的人和深潜器拼命带回水面,我们还要很久才能弄清当时发生的情况。” “我不否认这点。尊·贵·的大人。”神圣无畏回答,他的言语中氲绕着挥之不去的血气,就仿佛他并非泡在人工羊水中,而是泡在浓稠的鲜血里一样。 “但恩德瑞德·哈尔也在那里,他也昏迷了,情况甚至更糟,哈尔是我所见过最强大的战士之一,他这辈子从未受过这样严重的致命伤——就仿佛有人用剑不断贯穿了他,并且他的肉体还正在急速衰老,我们的药剂师已经拼尽全力。整个小队里只有特斯·达萨德拉的伤势最轻。” “肉体伤势。”对面的第四军团之主的身体纠正道,“我们的战争铁匠的大脑和灵魂受伤非常严重。而且需要我指出吗,钢铁之心的斯克托尔,恩德瑞德·哈尔的那身动力甲上全是灵族的魂石,而下面很有可能是個古老的灵族网道大门,他会在那里、在自己的动力甲中受到无形攻击在逻辑上是能够解释的。”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周围,仿佛他在和旁边的什么人交流,又仿佛他能观察到沙漠方舟号如今的舰桥似的,最敏锐的铁心战士却真能隐约感受到,在这位尊贵之人虚幻的注视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满地咆哮着被硬是“塞”饱了,暂时蛰伏回战士们心中深渊的最深处。 接着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叹了口气,放缓语调,“把恩德瑞德·哈尔和其他人都送过来吧,斯克拉尔。你们的药剂师和其他人也可以一起来。” “铁血号的医务室可以接收他,还有其他负伤的战士,据我所知,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肉体老化和伤势问题,对吗。首先,至少我这里有足够多的静滞立场。” —————— 安格隆·佩特拉独自在暴风雪中行走了许久。 这座高耸入云、充满风雪的高山并不适合大多数生物生存,但动力甲能告诉他的事情远远多过肉眼。 被新雪掩盖的岩石和石头表面的地衣、高山草甸的嫩芽、啮齿类与小型食肉类挖得深深的冬眠地洞、雪下休眠的灌木与坑洞陷阱——还有被雪掩盖的血迹与战斗遗迹。 他很肯定,在附近发生过多起伏击式的战斗与少量遭遇战,但双方的武器看来完全不平等,有一个相当强大的杀戮者在其中为弱势的一方增添了许多战绩,但他仍不足以让双方的战斗力达到平衡,他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 他循着这些痕迹绕着圈搜寻,一点点摸索过去,他看到人们因为纯粹的杀戮而搏斗的留痕,生命在这里变得只为某种没有将来的自由而释放,复仇的幽灵淡淡地飘散在每一处尸体和血迹的上空。 还有一些更让他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某些尸体上会出现的、银光闪闪的机械改造触手的残余部分。在今天之前,安格隆从未见过它们,但是这些看似已经无害的无机质造物却实实在在地让第十二原体从头脑深处生出一股想要砍断什么的烧灼冲动。 安格隆抿了抿嘴。 苦涩的末日、已知绝望命运的味道。 他现在正站在一个山洞面前,里面传来了火焰因为失去燃料而发出的燃灰气味、许久不曾洗澡的汗味、肮脏织物不见天日的霉味、还有新旧血液交织的金属腥气。 他的头盔鸟卜仪扫描告诉他,里面不过是五十六个凡人男女,绝大部分手中是简陋的原始武器,有一两个看起来式样非常古怪的小型反重力引擎仍然在工作,但并没什么太大的战斗力。 对帝皇的第十二位尊贵子嗣,钢铁之心的基因原体来说,这些人可能拥有的一切技艺、勇气、热血与任何愿景都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 努凯里亚的征服王、博特的天选之主,沙漠方舟号的主人与钢铁之心战团的领袖,身穿全套原体动力甲的安格隆·佩特拉。 在这个毫无防备的山洞前。 极其罕见地却步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你好客人,听说过寒武纪plus吗? 就在南极基地中其乐融融(?)的老中青三代(?)欢聚之前。 钢铁之心们正设法将他们的旗舰移动到珍珠月的北极上空,并尽量在那里保持同步轨道速率。 其他所有船只,包括星际战士巡洋舰都停留在卡里克的轨道船坞中并接受休整——不论细节如何,铁之主的确履行承诺而且让他们获得了喘息时间,因此暂时也没有人很不识相地提出一些想要离开自己虚空船只的要求。 珍珠月那覆盖了整个星球的海水是漂亮的蓝绿色,但含盐量与其他成分都相当浓郁,即使是星际战士们的动力甲在其北极点深海下的这种水压与腐蚀性的环境中也很难长时间将自己的所有伺服都保持在正常作战能力水平上。 如果是由钢铁之心和安格隆自己前来的话,他们必然不会如此之早地开始勘探行动,寻求机械教的帮助建立大型前进海上平台,随后徐徐图之——指以百年为单位和以数以千计起步的生化血肉与钢铁在前进每一步中的损耗——几乎是必然的选择。 嘛不过,现在的铁血号可不是在恐惧之眼里的那个了,随着某些“进度”在可视化列表中的完成,铁血号的存在愈发在这个银河中显得……“不能以常理度之”和“原点”化了。 用灵能侧某些神叨叨的话不太准确地说就是“无数命运之线在此地被重新结成了结展开了新的网”。 尽管一切都是不可视也鲜少有人能用任何种族的语言或文字来描述这件事。但其实在附近数个星区乃至更远的方舟世界与海盗团或是科摩罗最隐秘的密室中,一個预言已经被窃窃私语中不断提起,一个或者数个死去的世界、数百万乃至数千万被压缩的痛苦与生命精华、能够满足永不满足的饥渴神明的宝物与一位正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的死神。 “说起来,你们这里对艾达灵族的防御似乎不是很严格。” 已经回到了自己战团的旗舰上,第十二军团的基因原体安格隆正在那里重新审视沙漠方舟号传感器阵列的进一步扫描为他带来的各种新数据与情报。 达萨德拉作为铁之主派来协助他兄弟的特使,目前正在与钢铁之心上的机械神甫们针锋相对得不可开交。 前者认为后者根本不懂如何严谨地改装深潜机械,而后者认为前者根本就是在不讲规矩地乱来。 达萨德拉发誓,如果这是在梅德伦加德或者洪索——哦,谢天谢地这个顽强且碍眼的祸害终于消失了铁血号都感觉清净许多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上哪儿去找新药剂师——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十分严峻的达萨德拉立即将它记录下来并发送了一条新的备忘录——洪索的战帮中,那么他早就用枪炮和锤子请这些红袍子好好明白一下道理了! 但很可惜他们如今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基因之父笑称为“友好、团结、进步”的氛围(见鬼!),因此达萨德拉也只能忍着怒气在舰桥等待那群神甫做完绕圈三次的神圣熏香和涂油巡礼随后将他们那些嘟嘟哝哝的祷告完成才能继续下一个改装步骤。 所以现在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除了暗自压抑着他对机械信徒们的怒气,能做的只是把礼貌端出来,在这里陪同第十二原体交谈——当然其中有多少成分是好奇于“那么一位永世共选之姿的混血牧师新兵教授出来的吞世者基因原体真的忠诚吗”这点就不好说了——至少能活到第四十一个千年后的钢铁勇士们对于表情管理方面通常都做得很好。 ——没错,虽然他们接触的来自银河其他部分的人们似乎目前为止都认为第十二军团就是叫做钢铁之心,是一个人数不多但始终忠诚的军团,并且第十二基因原体的尊讳就是努凯里亚征服王与至高僭主,安格隆·佩特拉。但铁血号上的“银色颅骨”们每个人都惊奇而警惕地发现自己还有另一份有关他们的记忆——那个第十二军团战犬更名为吞世者、而他们的原体最后成为了恶魔大君安格隆的记忆。 所以这个安格隆真的存在吗?还是那个安格隆其实只是我们坠入恐惧之眼后因为创伤与精神错乱而产生的集体幻觉? 收回自己霎那间发散的思绪,静下心来,对于铁心之父的问题,达萨德拉认真想了想,答复到,“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母舰上之前的反灵能陷阱和立场密度很高,而且有成功捕获的经验吧。哦对了——”他还补充道,“之前预兆大厅的预言者‘大师’们嗯……都各有各的奇异之处,他们的力量帮助我们很好地规避了许多来自异形和无生者的窥探。” “预言者大师们?”安格隆眨了眨眼睛,“等一下,你是说灵能顾问乌瑟尔玛阿特拉大师与埃梅努特智库长吗?” “啊,正是他们,您原来已经知道了……?正是如今这道大裂隙的展开,造成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好事是它将您和您的子嗣带给了我们,我对此感到十分荣幸。”战争铁匠的声音有一种怀念但不想再见的味道,“但相反地,我们之中的多位成员,包括所有的预言者们,也在这次事件中由于不可知的灵能风暴与时空裂隙而失散了,就那样从我们身边消失了。” “那真是太糟糕了,”基因原体通情达理地评论道,他的嗓音很低沉,但是又非常柔和。“但你们还记得他们。我相信,你们终有一天还会相见的。” “但愿如此,殿下。” ———————— 深潜器在有机碎屑与藻类含量丰富的海洋中保持着匀速推进。 卡里克星系的恒星光芒苍白地从海面上照射下来,越往下潜,恒星的光线便越微弱,他们如今已经下潜到海平面下数十千米处,任何的光线都完全消失了,黑黝黝的海水中只剩下深潜器的探照灯光芒在微弱地闪动。 壮观而连绵不绝的海雪在灯光下如真的雪花那样纷纷扬扬地飘落,飘落,一直落入深不见底的海床深处。 即使全身都被包裹在强大的动力甲中,人们也能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本能地对深海的天性不喜,在这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寂静之处,某种刻在基因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可能被强烈地放大了。 阿斯塔特手术流程去除了星际战士的负面情绪和绝大多数恐惧感,但这种号称清除恐惧情绪的效果面对正常战线的时候看起来运作尚属正常,但在一些不寻常的场景下就很不好说,至少铁心们与他们的原体明显对情绪和灵魂的变化都十分敏锐,而此时此刻对不可抗拒的自然伟力的敬畏让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安格隆·佩特拉、达萨德拉与恩德瑞德率领的一个小队一道坐在被战争铁匠和机械神甫改装好的潜艇舱内,斯克托尔负责在海面上看守接应基地。 深海的庞大水压在舱外的金属铆接与密封层外造成了一种诡异的吱吱呀呀动静,水流沿着钢铁将远近生物的动静传递过来。 “我记得对这里海洋的勘探说明是‘大多数属于藻类和微生物,还有一部分环节动物、软体动物和甲壳类动物,形态结构接近古泰拉。” “是的,殿下。” 某种更加奇怪的粘腻的蠕行声在深潜器的外壳上“摩擦”而过,就像是某种巨大的蛇或者巨大的触手正在仔细地窥探这个金属物体中是否有可以食用的部分。 “但是这里的大部分深海其实没人完全勘探过吧?” “实际上,是完全没有,殿下。”战争铁匠握着他的武器,表情依旧平静而坚定,“但对于本地人所谓‘海怪袭击’的调查基本上可以确定为一些类似于巨大的欧巴宾海蝎和原始巨蠕虫生物。” “巨大的意思是?” “巨大的意思是平均至少70英尺长,殿下。” 安格隆稍微估算了一下自己武器的出力,但首先这里的水压问题——“那么它们是食肉的吗?” “据我所知,殿下,铁血号对它们的分析认为这些动物可能是食用一些微型或者小型的本地生物和浮游生物。” 一声,两声,刺耳的刮擦声从他们头顶掠过,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狠狠地敲击了他们座驾的外壳,驾驶深潜器的机兵晃动了一下,重新校准了他们的平衡器。 一种只有在凡人噩梦中才会出现的生物形态飞快地掠过传感器的成像屏幕。 “现在这些也是吗?” 战争铁匠没有说话,但每个人都听到了,数十枚强大动能弹炸开的冲击波震动被传导到乘客们被基因强化过的耳膜,或者金属传感器中,随着一种奇异的嚎叫,在鸟卜仪上大多数庞大的身形们纷纷开始远去。 “据我所知,泰拉的人类历史中可没有这种生物。特斯·达萨德拉。” “是这样,殿下,根据铁血号图书馆的记载,它们是古泰拉寒武纪的生物。” 红发君王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坚持在外面装上那么多额外的非常规重武器了。感谢你的坚持,战争铁匠。” “我的荣幸,殿下。” 警告的红灯在他们头顶亮起,他们感觉到深潜器开始转为一种平行的前进方式,同时鸟卜仪开始对周围的海床做精确扫描。 到海底了。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这还不如寒武纪海底大冒险呢!安格隆啊啊! 尽管他们下来之前就在轨道上已经对这里的地形进行了前期扫描,但显然,在实地考察中会发现一些小小的偏差是非常正常的。 毕竟许多观测器材仍需要一个极近的距离才能在互相印证中确认一些事实,而大气层、厚重的云层加上如此之深的浓郁海水——只能说铁血号发送过来的那些扫描阵列增强算法真的已经做得很棒了。 比如现在,他们的深潜器驾驶机兵刚刚将一份全新的鸟卜仪地图生成并传送到了所有乘员的动力甲中,覆盖轨道上的那一份,据称偏差值达到了必须立即覆盖的地步。 “看起来,这个地方和这件事情比我们估计的要复杂得多了。” 努凯里亚之王皱起眉毛,他熔金色的眼睛在古铜的脸庞上显得十分明亮——谢天谢地,达萨德拉坚持加装的铁血号特型动力源很管用,尽管铁心战团的机械神甫们抗议说他带来的这个东西完全、根本、只能是亵渎的异端科技。 但——当你在水下数十千米深处无法使用传送、联络讯号也差得一塌糊涂,而且周围还有巨型寒武纪海怪游曳的时候,一个需要同时保持武器系统、探测系统和维生系统的动力源只要够劲够稳定那就真没啥好挑三拣四的了。 他们聚拢在屏幕前——这個舱内在塞进了一个多小队的终结者与一位原体之后真没什么很大空间了——一同看着显示在深潜器灯光下显示出的构造。 “你觉得这是什么?”安格隆伸出手指指着其中一条明显的、向上高高挑起的斜向长脊,这条长脊两侧垂落着一些引人注目的肋骨状的东西,上面如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海雪,还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比如巨大的叶片状的生物与随波逐流的海百合。 战争铁匠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又让机兵稍稍靠近一些。“我想,这是龙骨,殿下,这应当是这艘荣光女王的船底龙骨。” “龙骨。”第十二原体重复道,“破碎到这种程度,那看来我们能从这艘船上找到的东西就极为有限了,但或许仍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龙骨编号应该还能被找到,如果它是按建造规范建造的话我就能在特定位置找到它。另外,或许他们在坠落前放出了一些载具来逃生,比如风暴鸟之类,而让失去动力的舰船主体沉没在这里。” “的确有这种可能,让我们绕着它再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 由战争铁匠手工打造、原始但在海水这种工质中十分可靠的螺旋推进器结构在宇宙飞行级的反应堆工作下带着他们缓缓地绕着这个庞大而古老的金属残骸游动,果然,不久之后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艾达异形的建筑。”安格隆盯着海底某个显眼的圆形环绕结构皱起眉,坠毁的荣光女王舰首撞角就像一支利箭或者一把剑一样,直直地插进了这座建筑的大门之中,因此它精巧的顶部早已碎裂塌陷,只余下一些周围的柱子和基座显示出这座废墟原本的范围与风格,这种风格恰好第十二原体很熟悉,并且捣毁过许多类似风格的建筑物。 “您锐利的目光,殿下。而且这座建筑相当有年头了,不是那些海盗或者蛮族艾达,应该属于他们之中自称为方舟灵族或者更古老的那些。” 达萨德拉只消看上一眼就能分辨更多细节,没有什么被人目睹过的建筑结构特征能难住一位真正的钢铁勇士资深军官,因为他们本就在无数次的推演与复盘战斗中一次又一次破拆所有已知种族的建筑与堡垒,而要做到这个,首先他们要至少知道建筑的整体结构与弱点。 “让我们靠近一些观察。”安格隆下令,同时感到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正在催促他做什么似的,他皱了皱眉头,压下心底的这种冲动,吩咐道,“不要开太快,也不要太靠近了,艾达灵族的造物之中总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险恶陷阱。” 达萨德拉点了点头,并让机兵打开了更多防护措施,增强了鸟卜仪对各个灵能波段的扫描。 目前所有读数都还很平稳,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 一个陡峭得几乎成了直线的灵能波峰大概在比0.00001微秒更短的时间内跃出了。 耀眼的光芒从残破的、被完全覆盖的灵骨结构中透出,上面的符文闪动着,就像是某种垂死之人的呓语与最后瞑目的湿润闪光。 ‘终于等到了!’ 一百万个混合的呢喃振动着海水,同时具备人类与艾达的声调,又显出某种怪异不应有的重叠。 ‘终于抓到了!’ 沉寂的灵骨或者大理石上流淌着最后残余的能量回响,思想已不复存,剩余的只有执念,海水混合着能量的涡流在深潜器坚固的抗压壳外形成了一层层诡异的图案与线圈。 ‘接受你的命运!’ 死者们齐声歌唱,齐声赞颂,要把迟来的祭品送上以换得宁静的安息。 接着某种耀眼的东西展开了,打开了,一万个世界的火焰与一万个世界的寒冰同时掠过第十二原体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纤细高耸的墙壁、柱子与拱顶,那些之外,无数的星辰或者发光的点,似乎是被某种五彩斑斓黑色般的帘幕隔断了,只有徘徊在人们视野死角的边缘不断闪烁。 当安格隆站在这个仿佛游离在世界规则之外又仿佛在某种不断产生变化的活物内部的地方的时候,他意识到薄薄的金色的迷雾弥漫在这里,他在这里毫无时间与空间上的确定锚点,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本能地意识到,他应该按照刚刚那种奇怪的催促感觉向前走。 于是他照做了,并无视了路上隐约闪现的魔影、嬉笑的雪白面具或者其他什么干扰。 当他的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土地的时候,他感觉到后颈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丢下他并飞快地合拢,仿佛生怕他会后悔似的。 接着安格隆·佩特拉眯起了眼睛:他很熟悉这片地方的地势,但有什么东西很不对劲。 暴风雪中伫立在他脚下的正是努凯里亚的德什伊山崖。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却步于凡人和命运之前 随着磁力与密封锁扣的啪嗒声,安格隆·佩特拉扣上了他的头盔,他的蓝色目镜被点亮了,周遭不断变化的各种数据开始被罗列在他的视觉范围中——幸好它在那场奇怪的、又漫长又短暂的徒步旅行中没有丢失。 他又活动了一下双手,检查了一下武器的能量,原体那条猩红色毛呢织金披风在他们下降到海底前留在了海面上,不过暴风雪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刚刚由他的兄弟亲自为他调试过的辉煌动力甲提供了足够的温度和动力,它铸造精美的表面如今积满了薄薄的冰霜与雪花,变成了模糊的灰白色,恰到好处的结霜程度,并不会影响他的活动,但在这种天气与环境下,只要他不剧烈行动,它就会是一个不错的临时伪装。 努凯里亚之王从他的养父和教师那里学到的东西非常、非常多,其中有狮子的雄心、鹰的骄傲、狼的狡黠、生存的智慧、战士的勇气与坚忍大地般的仁慈的爱,但肯定不包括一些不必要的虚荣。 现在孤身一人在无人区山脉中行走的情形让他想起自己与他的教师的某次荒野徒步,后来他在那次旅行和狩猎中的确学到了许多东西,不过如今不是回忆的好时候。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还在下雪,铅灰的云层厚厚地堆叠在头顶上,肉眼或光学观测无法看到云层后的恒星角度,但被增强过的头盔视觉波段可以。 他辨认了一下恒星的位置,接着选了一个方向迈步走去,漫天的风雪很快将他留下的脚印掩埋。 —————— “我发誓!如果不能将他找回来,我将会要整个银河的异形之血都来为他的消失负责。”洛塔拉·萨林的影像嘶声到,她的愤怒具象化为血色的电光在所有回路中噼啪作响,沙漠方舟号发出了深沉的哀鸣,女舰长的胸口闪耀着血誓的猩红印记,“而钢铁之心将会化身为寻找他的猎犬,撕裂任何敢于阻挡在我们面前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不管去向何处!” 斯克拉尔连长阴沉的声音同样回荡在舰桥的穹顶下,带着某种沸腾的热意,因为骚动开始扩散,许多铁心战士已经被召回了旗舰——他们所在的地方的凡人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暴力与谋杀案件的发生率突然猛增,值得注意的是死者都被放血并砍下了头。 “我们希望获得特斯·达萨德拉。大人。” “他还在医务室。”拉弥赞恩回答道,在立体静滞投影中他罕有地皱着眉头,人们可以看到他身边的绿色长袍的袍角与无畏庞大的身影。 “你们要他做什么?他现在也无法回答任何问题,灵能冲击太强了,他需要时间恢复——实际上如果不是他用最后一丝神智把剩下的人和深潜器拼命带回水面,我们还要很久才能弄清当时发生的情况。” “我不否认这点。尊·贵·的大人。”神圣无畏回答,他的言语中氲绕着挥之不去的血气,就仿佛他并非泡在人工羊水中,而是泡在浓稠的鲜血里一样。 “但恩德瑞德·哈尔也在那里,他也昏迷了,情况甚至更糟,哈尔是我所见过最强大的战士之一,他这辈子从未受过这样严重的致命伤——就仿佛有人用剑不断贯穿了他,并且他的肉体还正在急速衰老,我们的药剂师已经拼尽全力。整个小队里只有特斯·达萨德拉的伤势最轻。” “肉体伤势。”对面的第四军团之主的身体纠正道,“我们的战争铁匠的大脑和灵魂受伤非常严重。而且需要我指出吗,钢铁之心的斯克托尔,恩德瑞德·哈尔的那身动力甲上全是灵族的魂石,而下面很有可能是個古老的灵族网道大门,他会在那里、在自己的动力甲中受到无形攻击在逻辑上是能够解释的。”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周围,仿佛他在和旁边的什么人交流,又仿佛他能观察到沙漠方舟号如今的舰桥似的,最敏锐的铁心战士却真能隐约感受到,在这位尊贵之人虚幻的注视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满地咆哮着被硬是“塞”饱了,暂时蛰伏回战士们心中深渊的最深处。 接着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叹了口气,放缓语调,“把恩德瑞德·哈尔和其他人都送过来吧,斯克拉尔。你们的药剂师和其他人也可以一起来。” “铁血号的医务室可以接收他,还有其他负伤的战士,据我所知,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肉体老化和伤势问题,对吗。首先,至少我这里有足够多的静滞立场。” —————— 安格隆·佩特拉独自在暴风雪中行走了许久。 这座高耸入云、充满风雪的高山并不适合大多数生物生存,但动力甲能告诉他的事情远远多过肉眼。 被新雪掩盖的岩石和石头表面的地衣、高山草甸的嫩芽、啮齿类与小型食肉类挖得深深的冬眠地洞、雪下休眠的灌木与坑洞陷阱——还有被雪掩盖的血迹与战斗遗迹。 他很肯定,在附近发生过多起伏击式的战斗与少量遭遇战,但双方的武器看来完全不平等,有一个相当强大的杀戮者在其中为弱势的一方增添了许多战绩,但他仍不足以让双方的战斗力达到平衡,他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 他循着这些痕迹绕着圈搜寻,一点点摸索过去,他看到人们因为纯粹的杀戮而搏斗的留痕,生命在这里变得只为某种没有将来的自由而释放,复仇的幽灵淡淡地飘散在每一处尸体和血迹的上空。 还有一些更让他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某些尸体上会出现的、银光闪闪的机械改造触手的残余部分。在今天之前,安格隆从未见过它们,但是这些看似已经无害的无机质造物却实实在在地让第十二原体从头脑深处生出一股想要砍断什么的烧灼冲动。 安格隆抿了抿嘴。 苦涩的末日、已知绝望命运的味道。 他现在正站在一个山洞面前,里面传来了火焰因为失去燃料而发出的燃灰气味、许久不曾洗澡的汗味、肮脏织物不见天日的霉味、还有新旧血液交织的金属腥气。 他的头盔鸟卜仪扫描告诉他,里面不过是五十六个凡人男女,绝大部分手中是简陋的原始武器,有一两个看起来式样非常古怪的小型反重力引擎仍然在工作,但并没什么太大的战斗力。 对帝皇的第十二位尊贵子嗣,钢铁之心的基因原体来说,这些人可能拥有的一切技艺、勇气、热血与任何愿景都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 努凯里亚的征服王、博特的天选之主,沙漠方舟号的主人与钢铁之心战团的领袖,身穿全套原体动力甲的安格隆·佩特拉。 在这个毫无防备的山洞前。 极其罕见地却步了。 (本章完) 第九十章 高山的奇迹与红沙的誓言 当安格隆·佩特拉最终下定决心走进山洞的时候。 他的躯体也仿佛被眼前所见分裂成了冰寒与熔岩的两半。 他的心脏因为某种命定的喜悦而在他非凡的胸骨下砰砰跳动,而他的胃则像是塞满了冰冻的强酸一样沉甸甸地从内部开始烧灼他。 于这个广阔、黑暗而各种恐怖繁多的银河中一万年的经验和不久之前与某位兄弟会面时的记忆同时在大声告诉安格隆。 他很快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而且不止一次。 因为,他虽然没有见过这些人,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谁。 五十六名伤痕累累的奴隶角斗士紧紧地挤在山洞深处的角落里,他们身上裹着来自更早死者的、染血的破布,每个人都挣扎着在严寒与饥饿中起身,紧握他们的武器,并把武器的尖端对准了这个从风雪中走进来的、异常高大而华贵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你是那些可恶的高骑手的走狗还是其中的一员?!——不,都不重要了!你不是我们的人!去死吧!” 一个沙哑的女声带着口音极重的努凯里亚语响起,比话语更快抵达的还有一支以致命速度朝他刺来的尖利锐矛。 安格隆伸出手,用人类眼睛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阻止了她的攻击,他抓住了她的腿——那根锋利、染血的长矛是被精金锁链绑在女猎手的残肢上的,她的腿毫无疑问是被人为移除的,随后被粗暴地绑上了现在这根武器。 女猎手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从角落向他发起进攻,正是因为她被移除的肢体上代替原有位置的武器还附带了一個小型的反重力发动机,显然截走她肢体的人认为自己有一个相当有趣的、把活人化为飞行长矛的想法,并且显然不在意被夺去肢体的女猎手能这样存活多久,或者行动是否方便。 他紧紧地捉住了她的腿,但是以一个不会让她受伤的力度,这是可以做到的,因为他覆着精美坚固的金甲的手掌与手指是如此地宽而巨大。 女猎手的后续攻击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到来。 他抬头望去。 他莹莹的目镜在她黑黝黝的发亮眼睛中是两个蓝宝石色的点。 一个狐疑而惊怖的表情慢慢开始扭曲肌肉,并浮现在她肮脏、筋疲力尽但原本对死亡满不在乎的脸上。 安格隆·佩特拉在那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这位女性应该是很熟悉——至少肯定是在对战或者比试中很熟悉某个人的臂掌比例、力道和动作习惯的——原体的身躯太过特殊了——以至于隔着一层金属甲胄也绝对不会被认错。 “是你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颤抖,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乍听起来几乎会让人以为是惊讶或者惊喜。但细心的第十二基因原体立刻就意识到她的声线为何颤抖:背叛,最深重的背叛。 同时安格隆在试图运用自己的力量的时候还意识到一个更糟糕的、但是他之前奇异地完全没有察觉到的问题:他自己那种体察入微的、能够安抚人心的本领似乎随着风雪中的跋涉而消失了大半——或者说,重新变得如他刚刚开始掌握它的时候一样稚嫩、原始。 一股寒意沿着他的脊椎弥漫在他的内脏中,即使是动力甲的温度调节器也没办法起作用。 山洞外的暴风雪依然在呼啸。 山洞内,他和她,还有其他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他的回答。 一位基因原体在一个呼吸的瞬间能计算出多少种有关下一句对话的可能性呢? 安格隆不知道,但他肯定自己在回答之前的那个瞬间脑海中运算的可能性数量或许会让某个兄弟都表示惊叹。 随后这些冷酷精妙的计算又被他脑海中涌出的岩浆般的灼热浪潮冲击了。 他张开口。 不确定自己的声带是否是被自己的自由意志所驱动般地。 “安格隆。”他说。 他的声音通过头盔的格栅隆隆地回响在岩石的洞窟中,就像某种小型的惊雷。 遥远的地方仿佛传来水晶和骨头碎裂的声音,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某种或者某些生物在虚空中发出命运的尖叫。 这三个字的尾音仿佛叹息般消融在寒冷酸臭的空气中,他看到一张张脸孔上——或中年、或稚气的——这里已经没有老年的角斗士的面孔了——红沙已经提前吞噬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后半生——露出了或绝望、或愤怒、或对背叛者的仇恨的表情—— 他们惨烈地嚎叫着、怒吼着对他举起武器。 女猎手在他的手掌中发疯似地扭动挣扎起来,她用任何她能攻击到他的东西攻击他:手、脚、捆绑她武器的锁链或者她的牙齿,即使它们都只能在原体的全覆甲胄表面留下轻微的、只需一抹就能擦去的痕迹。 “安格隆·佩特拉。”他说道。 空气凝固了,攻击和挣扎都停止了一下。 “安格隆·佩特拉。”他再次重复,同时感觉某种痛疼而尖锐的东西覆盖了之前的寒意,正在烧灼般地沿着他的脊椎和腰间一线上升。 最终,他们之中的年长男子与女猎手交换了一下眼色。 武器的尖端在无言的默契与暗号中稍稍朝下,但仍未被放下。 “克莱斯特。” 女猎手最终停止了挣扎,她昂起头对高大的金甲巨人说道。 根据安格隆对凡人的经验和他手中的肌肉变化判断,她有八成可能是恢复了一定程度的、足够交谈的理智,于是他把她放开,小心地看着她旋转自己残肢顶部锋利的长矛,把尖端插入地面,随后挺直身体站在他面前。 “克莱斯特。”他轻轻对她点头。 她伸出手拂去他身上残留的霜雪与水珠,雕刻得虔诚而充满热爱的金色甲胄浮现出来。 克莱斯特厌恶地皱起鼻子,“你看起来就像是那些我们要杀掉的贵族一样,金光闪闪、昂贵、被保护得很好。我所认识的安格隆不是这样。” “但你所认识的安格隆显然也不叫这个名字,是吗?”他尽量加入了些微的柔和情绪,并选择自己最能安抚人心的声线开口,显然有点效果,女猎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我们的安格隆,他叫安格隆·塔尔克。” 这个名字,在安格隆·佩特拉的心中激起一阵涟漪,一种痛苦,极致的痛苦,更多的是极致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它们是如此激烈,激烈到激起了一种被写入基因中的对一切压迫与不公的无名狂怒,就像一个幼儿学到的第一课是成为他人取乐的工具而杀戮同类。 kill!kill!kill! 让一切染成红色! 但他是安格隆·佩特拉。第十二原体,钢铁之心的领袖,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最得意的儿子与弟子。他的兄弟与子嗣们一定还在等他回去。 这个自他被收养和教育开始就写入他心灵的认知咒文最终艰难但成功地压制了那股腐蚀强酸般的愤怒和杀戮冲动,他的肌肉重新回到适宜的状态。 “所以你到底是谁?你是大个子安格隆吗?”奴隶中的一个少年睁大了他由于饥饿和疲惫而显得过大的眼睛看着他,他此刻尤其像个孩子。 他再次环顾四周。 这些逃出来的奴隶角斗士大多营养不良、饥肠辘辘、冷得发抖并且几乎没有什么护甲,破布与锁链构成了他们的蔽体之物,有几个甚至只是尚未长成青年的少年,如果没有奇迹,那么他们的第十六个夏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我是某人亏欠他兄弟姐妹们的奇迹。” 安格隆回答。 摘下了他的头盔。 “我来完成红沙的誓言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当敌人到来,我会叫醒你们的 “所以可以肯定,进攻的时间是明天早上。” 安格隆·佩特拉冷静地说,其他人都仿佛有些别扭和不习惯似地,看着他们身旁这个超凡的、帝王般的天神。 但他们也带着惊讶发现,这个人说他不是他们的安格隆,却也很熟悉他们的习惯,用最自然的努凯里亚战士的姿态一屁股坐在他们之中。 这个人身覆金银色的甲胄,他的额头戴着代表知识与理性的贤者角冠。 他辉煌、强大、富足、文明。 在黑暗、濒死、破败与穷途末路之中是如此格格不入。 可能只有双方身为战士的骄傲是不相上下的。 但那张古铜色的、战士与领导者的面容又是让人如此想要追随与相信——就像原来的、他们的安格隆一样,甚至给人的信赖感如今看来更多。 “对,明天早上。我们预定的死期。”拿着黄铜阔剑的男人回答道,并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甚至有些角斗士还开着粗鲁的玩笑嬉笑了起来。 安格隆从克莱斯特那里得知他的名字是克洛马奇,那把黄铜阔剑,第十二原体非常确信,就只是一把黄铜阔剑,既没有分解力场,也没有链锯马达,考虑到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武器逃出了角斗场、焚毁了山下的城市,杀死了许多他们仇恨的对象,某种程度上的确无愧于吞城者之名。 “明天早上就是我们逃到这里来的第九天了,今天,高骑手的亲卫军侦察兵在附近被安……被我们的安格隆杀死了,亲卫军失踪在这里,他们肯定会上来查看并发现我们的。” 克洛马奇指了指角落里被一个男孩笑嘻嘻地拿在手里玩弄的头颅。 那個头颅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它是被人从脖子上硬生生扯下来的,这颗脑袋上还有什么植入物被扯掉的洞,流出的血早就凝固了。 从拿着它的男孩手腕上锁链里那些银光闪闪的精巧纱线来看,第十二原体猜到或许那些银色的缆线原本就是插在这颗头颅上的。 这个头颅的主人也非常年轻,安格隆心想,从他的肉眼评估,这个死者与把玩他头颅的人年纪不会相差超过三岁。 但这一生一死的两个孩子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们已经是绝不会互相理解和互相容忍对方的存在。 安格隆·佩特拉思考着,如今他面临的不是任何舌灿莲花或者言语上的技巧能够解决的,只有赤裸裸的力量。只有力量可以仲裁。只有力量可以制止。只有力量可以打破。 啊哈,好吧,如果有人想要与努凯里亚的征服王对战,那么安格隆保证,他们一定会获得安静地聆听王的教诲的机会的。 不过有件事还需要确认。 “所以说,在把这个头颅带回来之后,你们之中就没有人再见过……安格隆·塔尔克了,对吗?” 五十六个头颅用不同的角度点起来或者表达肯定的态度。 红发的贤者君王于是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在他能够再次发言之前,有人的肚子响亮地叫起来,这肚肠是如此饥饿干涩,听起来就像在干瘪的腹部中装了一盘什么都没有的石磨,在磨着主人自己的内脏,绝望地试图挤压出一些养分。 熔金色的眼珠看过去,男孩抿着嘴,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 “你们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克莱斯特撇撇嘴,她抬起手,把一缕肮脏粘连的长发拢到耳后。 “八天前食物就已经吃完了,大雪封山,我们也找不到足够每个人吃的猎物……但没有关系,我们本就知道我们会死,我们也没有想过以后——我们只要在倒下前让他们听到我们的怒吼,用我们的武器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混蛋流出足够多的血!” 安格隆忍住了想要摇头并告诉他们错过了附近多少可找到的猎物与食物的想法,因为他明白,他能轻易地看到那些依靠的是他的先进装备和他的知识。 他老师谆谆的教导又浮现在他耳边:安格隆,你不可因为凡人本就无法得知或不能明白的道理而责怪他们不懂道理。 “八天里你们什么都没吃吗?” 女猎手舔了舔她干裂起皮的嘴唇,她看起来很紧张。 “是安格隆的血,”她说,“他割开自己的肉,用血喂我们,能承受住他的血的人活下来了,都在这儿了,他自己什么都没吃。” 第十二原体突然再次想起一件拉弥赞恩曾告诉他的小事,也突然想起了佩图拉博在维护完动力甲后跟他说过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站起身,沉重的金银色甲胄和他自己的探灯配合在一起有种星斗动摇的效果。 巨大的天神将手伸向他的腿甲,似乎要拔出什么来。 奴隶角斗士们谨慎地结阵,后退,观察。 雕花的腿甲弹开了一个暗格,在强壮的电子肌肉束、神经缆线与银光闪闪的半透明人工血管里面埋着一支刷着黄黑条纹的金属管,表面还有一个颅骨印记,在奴隶们看起来它像是从钢铁之躯的血肉里取出的一把无柄无剑格的奇怪短剑或者某种吹箭筒。 “这是什么?” 在安格隆·佩特拉拿出金属管,拔掉上面的塞子的时候,靠得最近的人已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人类最原始本能判断出的“食物”的香味。 “一种……应急食品。”第十二原体摊开手掌,把金属管中的东西倒在手心里,金属管里装满了一些看起来只有凡人拇指第一指节大小的褐色颗粒。 “食品?!”克莱斯特看起来无法掩饰她的失望,“食品……可就这么一点儿?这些看起来只够一个人吃的。” “不。”安格隆回想着佩图拉博告诉他的话。 ——我让玛格纳替我烘焙……的时候烘多了,所以我顺便放了一份在你腿甲的暗格里。记住,凡人要食用的剂量应当按照每五十千克体重每日最多食用一立方英寸来计算—— “我觉得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吃一颗填填肚子。” 女人摇着头,“太饿的时候只吃一点点反而会让胃痉挛起来更痛的,都让约楚卡吃吧。”她指着那个少年,“他是我们这里最小的。” “每个人都会有一颗。”安格隆把一颗颗粒塞到她手里,“试试看。” 克莱斯特打量着手里的颗粒:它呈现不规则的圆形,有着粗糙的表面,被压制得坚固、紧实,在她手心里散发着各种混合食材被烘制过后的淡淡香味。 “好吧。如果你坚持。”她耸了耸肩,满不在意一口把这颗不起眼的干粮颗粒吞了下去。 大概过了二十秒钟,她睁大了眼睛,露出了某种非常恐怖的表情。 克洛马奇握紧剑,紧张地呼喊她的名字,女猎手只是对他摆了摆手,接着一股无名感动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涌起。 “哦——天啊。”她几乎是呻吟着说。 “天啊——这是什么感觉?安格隆?我的胃里沉甸甸又暖暖的……力量和热度正在流过我的四肢!我从来没有这么暖和过!应该起来狩猎!但是我又不太想动弹?太奇怪了。” 安格隆·佩特拉带着沉重的心情把剩下的干粮颗粒分给山洞里的每个人。 他知道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之一被满足的表现,她居然从未真正吃饱过吗…… “这就是吃撑了的感觉,克莱斯特。” 安格隆尽量柔和地回答道,“吃完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着站起身来,从背上摘下他的斧钺,朝山洞外走去。 “睡吧,等明天那些高骑手和他们的军队找来的时候,我会叫醒你们的。”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你这个时机就果然是挑得这么烂啊 在第九天的清晨,刮了八天的暴风雪停下了。 明媚的阳光穿过铅灰色的云层缝隙洒向雪白的地面,整片整片皑皑的白雪将天空与大地反射得格外高旷明净。 克莱斯特、约楚卡和其他人一大早就醒了,无需有人喊醒他们,他们由于能够有吃饱了的整整一天而感到快乐,自由了的奴隶角斗士们裹紧身上的破布,最后一次用石头磨利他们的武器。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适合在我们死前让奴隶主们尽可能地流血。”克洛马奇如是说。 安格隆·佩特拉没有对此多说什么,他站在角斗士们队伍最中央的最前方,就像荣光女王的精金舰首像一样矗立。 他平静地看着他的敌人们进入他的视线——远超人类的目力的视线,对方应该还看不到他。 这些熙熙攘攘的队伍虽然聚在一起,但又明显地分成了四个大类。 对安格隆这样的统帅来说一目了然。 除了他昨天看到、在头部和身体里植入了古老黑暗科技的机械生体强化物的、高骑手的所谓“亲卫军”外,他还看到了雇佣军、私兵与民兵,其他人甲胄武器的科技水平明显不及亲卫军们,人们被金钱或权力驱赶着、推搡着、乱哄哄地堆积在阵线前方或者说山崖下方。 他评估着,他动力甲内的鸟卜仪开始为他列出更多的数据列表——再次感谢他的几位兄弟尤其是毛茸茸的那位和他的身体,在听说钢铁之心面临的威胁时为他做的未雨绸缪的准备。 更近一点的时候,全新的扫描阵列开始为他圈出许多个表示需要十分注意的红色警告框体与说明标签。 好东西可真不少。 第十二原体眯起眼睛。 数量和质量都高到奢侈的反重力引擎,而且小型化程度和能量转换效率都十分惊人。 这种精美又稳定的迷你引擎能在这个星球的部落与奴隶制大环境下被制造出如此之多,使用如此普遍,以至于它们能多到当作贵族们的代步工具和被用来在一個女角斗士身上做改造——尽管他昨天看到克莱斯特的古怪长矛时候就有所推论,但看到实际上这些古代科技被使用的数量和程度的时候他更有所明悟。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可能是,至少有一个甚至数个完整的、仍能正常运作的标准制造模板(stc),而且百分百一定有一个是关于反重力引擎技术方面的。 他的目光扫过一圈被铺张华丽的金色可动雕塑、银色大翅膀和闪闪发光的浮空丝绸沙发托举在被驱策的军队上方的努凯里亚高骑手们。 这些松弛而病态的躯体的打扮是如此过度夸张,穷奢极欲,各式各样的贵重宝石被镶嵌在他们的面具和座驾表面,由清晨的阳光一照,激发出五光十色的耀眼光辉,以至于每一个人看起来值一整个王国的价值,每个贵族看起来都像是被象牙、黄金、白银和丝绸制作的小天使、云朵、光晕、天马、翼狮或者其他什么动物簇拥起来的云端神像。 或许这就是他们本来想要的效果之一。 如果一个稚童从小就这样耳濡目染……安格隆·佩特拉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武器。 几乎没有一个家族的高骑手使用的武器是一样的,但每一个都在头盔视界中显示为等级异常危险、绝对能够真正地威胁到一位原体的生命:高频声波定向武器、微波辐射高能约束器、物质维度转换射线…… 原来如此,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了。 他心想。 呵。 与此同时安格隆·佩特拉也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养父与老师在努凯里亚曾经为他最终的征服战争而做的那些前驱事业是多么伟大而不可思议。 “真正伟大的胜利绝不可能是空中楼阁,它们的基础都由微小与平凡的坚持努力组成。” 他咀嚼着这句话,再次想念起他的养父和兄弟——并同时将他一位弟弟年轻的脸庞在脑海中转过头去,以免自己感受到尴尬的情绪。 而如今这个努凯里亚对原来的安格隆是多么的充满恶意啊! 但幸好奇迹已经到来。 他收住脱缰的思绪,转而再次向身边的女猎手与男剑士确认他交代过他们的事情,他们都点了点头。 “很好。”安格隆说,把动力甲的反应堆开到最大输出功率,按下了他斧钺的立场按钮。 臭氧与金属激发的味道开始飘散在每个人的鼻端。 “让他们来吧。我会为你们取得他们的首级、鲜血和恐惧。完成安格隆的誓言。” 在高骑手和他们的队伍进入射程之前,一个金银色的庞大身影咆哮着从天而降冲进了他们的队列。 他的斧钺是如此锋利、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他的技巧是如此之高、而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绝大多数洋洋得意、惺惺作态的高骑手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打开他们的古代科技防护措施。 凝固着惊讶到恐惧之间神情的头颅像是被打开的香槟酒瓶塞一样依次往空中飞起。 随后是鲜血。 从失去头颅的脖颈里喷出的鲜血是红色的、在雪山的冷空气中冒出一股股白色的热烟,最后如同绚丽的礼花一般在空中炸开,血雨纷纷扬扬地从黄金、象牙和宝石的云端上洒下,把纯白的雪地染成一地深绯和粉红,就像是有人朝这个盛大的会场洒落了千万朵深浅不一的玫瑰花。 下面拥挤着的人群在沉默了几息、“欣赏”到了第一批鲜血玫瑰礼花淋在他们身上之后,就像是受惊的兽群一样“轰”地一声炸开了。 许多人尤其是民兵们,直接转身迈开双腿,朝山下的树林连滚带爬地逃去。 剩余的高骑手们在惊慌失措中喊叫着,在空中摇晃,拿起他们的武器试图瞄准他。 安格隆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个倒霉鬼在他掠过后被自己人的物质维度转换射线击中了,整个人从里到外翻转了过来,腔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内容物热气腾腾地在雪地上洒了琳琅满目的一地。 一个肥胖又涂脂抹粉的贵族刚好挡在了铁心死亡天使前进的下落线上,他眯起眼睛——根据他之前的观察,这个应该是个领头者。 这个家伙胖到几乎病态,这使得他即使惊慌失措地拼命踩着他的反重力靴子和镀金小天使,也不可能灵活地避开第十二原体掠过他时的凶猛挥击。 随着分解力场的微微闪光,胖子恐惧尖利的大叫声伴随着血肉内脏的倾泻而下戛然而止。 在他落到地面之前,他的斧钺刚好够砍开一个够胆准备趁他落地偷袭他的努凯里亚高骑手的天灵盖。 随后一切就凝结了。 时间和身体凝结了。 但思维和感官没有。 他看到那个偷袭者的脑子在被他砍开的缺口里闪着微光,热气和脑浆要从里面冒出来,在濒死者的头顶保持着一朵凝结的白色死亡玫瑰的姿态。 安格隆·佩特拉的知识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某种灵能立场和传送装置锁定了。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有个声音在他头脑中说话,他很熟悉,又很陌生。 这个声音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如他熟悉的那样宏大,相反地他让他感觉到不适而刺痛,就像有人正在用手术刀切割他的大脑。 “你是——”安格隆皱着眉头抵御着这种冰冷而尖锐的痛苦,他缓缓开口,“是——” 【我是帝皇,你将跟我走。】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安格隆不断叹气的一集 虽然安格隆·佩特拉已经能判断出此刻发生了什么,但接下来那些字词组成的问句就像命运那样,自然而然地从他的声带上组成,再从他的嘴唇里吐露出来。 “跟你走?去哪儿?” 他的天赋让他能感觉到脑子里发出那个声音的存在明显有些罕见的疑惑或者犹豫的情绪浮上来。 但那个存在最终还是回答了。 【将此处抛在脑后,前往辉煌的群星。】 —— 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怎会如此。 安格隆·佩特拉在凝固的时间中痛苦地意识到,同时再一次——再一次发自肺腑地感谢他的老师和兄弟。 他在剧烈的头痛中努力组织起语句来回答。 “可是现在这里——这些情况,你应该也能看到吧?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人?所有相信我的人和与我为敌之人?” 【这不过是一个星球上的寥寥凡人和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所要见到的,你所要去征服的,是数以十亿计算的人类与星辰。把它们抛在脑后吧。】 “——我真不敢相信你这么说了。你当真没有意识到,我此刻应该留在这里,陪着他们完成这些生死与共的誓言吗?” 【你的回答是拒绝吗?】 “我的回答是,我应该在这里完成自己发下的誓言,随后再来看看伱想让我去做什么。你不能也不应该控制我要做的事情,就像你不应该觉得所有人都必须听你没头没脑的要求。如果你认为这是拒绝,那么它就是拒绝。” 那个存在没了动静,它沉默了一会儿,安格隆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自己依然被锁定在凝固的时间琥珀中。 如此强大的灵能强度,他心想,我真弄不懂为什么…… 那個让他头疼且深刻的声音又隆隆地响了起来,将被凝固在这里的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安格隆·佩特拉心里开始默念,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你不能,不不不不不不你可千万不要是想…… 他几乎能感受到上方那种虽然不是但是已经非常接近——悔意的情绪——他的心一下沉到了胃底。 【那么,我很抱歉。】 —— 浓重而不好闻的臭氧味道散开在空气中,取代了方才雪山上冰冷的雪与滚烫的血的气息。 当传送的闪光从他眼前消失的时候,第十二基因原体甚至感受到因为情绪被引爆到了顶点后反而想笑的感觉。 “这种过时的传送技术可感觉太烂了,我永远也不能习惯。”他低声嘟哝道,同时用斧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高大的贤者君王将自己完全展开,挺直了腰背立于在他现在站立的这间穹顶大厅中。 或许原本的安格隆·塔尔克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情况,但荣光女王级战列舰“沙漠方舟”号的主人安格隆·佩特拉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什么或者说这是哪里—— 原体的耳朵捕捉到了虚空巡航中反应堆和引擎的工作动静,他也听到了诸多动力甲和武器轻轻碰撞的响声。 他的战靴下踩着珍贵、繁琐又被擦得闪闪发光的马赛克地砖,每一块都被挑选出来精心打磨,再在这里被仔细而虔诚地镶嵌成精巧的图案,这一切是为了让人们能够踩在上面走过去的时候能有一秒钟觉得美丽。 无数无价的艺术珍宝被错落悬挂在战利品、被缴获的或是纪念用的武器和各种或褪色或簇新的旗帜之间,就像是普通的装饰品那样被随随便便地塞在随便哪个空出来的地方。 他在帝皇幻梦号的舰桥穹顶下深深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又叹了口气。 大大小小的光球在房间中央呈金字塔型汇集,那是某个最为强大的灵魂的王座和其下所聚集的无数其他强大的灵魂。 普通人的灵魂强度是不可能在安格隆的天赋视觉中显现出如此明显的形象和光芒的。 其中最大、最明亮的那颗高踞其中央——像是恒星——不,就像是一颗冰冷的金色太阳。 安格隆立刻同意了拉弥赞恩对此刻的形容,这是如此确切。 他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咽下一口口水。 禁军们组成人墙缓缓围了上来,仿佛打算围猎大厅中的某种野兽。 他们将手中的动力长戟放平指着他,安格隆看到这里每一把长戟刃上的分解力场都是被允许打开的,力场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尖端全都指向一位帝皇的儿子。 他又在心里叹息并摇了摇头。 帝皇的卫士们试图缓缓靠近并用戟控制住这个被传送到这里来、但显然是全副武装的访客。基因原体的熔金色眼睛冷冷地扫过这些金甲的卫士,太弱了。 这些金甲卫士每个人比起普通人来说确实被修补得更强、肉体更高大健壮、动作更训练有素,但他们的身上依然都有可供安格隆做出攻击的漏洞,至少有二十处以上,因为灵魂视觉呈现给他的样貌是最真实的——而攻击下面那些无用的高骑手甚至还无需使用到他的这种天赋。 似乎有一个禁军因为这位巨人冰冷而评估待屠宰畜生似的目光而被激怒了,戴着特殊红缨鹰盔的禁军踏前一步,试图朝第十二基因原体举起他的武器—— 安格隆·佩特拉随随便便地探出手去,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禁军的领甲并把人提到了自己眼前,他眨了眨眼,在一片飞快掠过他眼前的血红色的幻影中看到了这个禁军原本的命运。 从这名禁军被撕成两半的身躯中流出的滚烫热血将染红这里精美的马赛克地面。 “哦,你要记得感谢铁之王救了你,小东西(littlekitty)。”红发的君王低语着,挥动手臂,他的动力甲关节伺服开始做功,这个对原体不敬的禁军被他丢了出去,重重地砸进了角落里的武器架和一大堆古董珍宝中,殷红的血液沿着他的金甲缝隙流了出来,但他只是昏过去了。 【等一下。】 那颗冰冷的金色太阳开始收缩光芒,朝里面凝聚出一个类似人形的轮廓,它走下高高王座朝安格隆走来。 金甲禁军后退,并开始朝两边分开,好让他们尊贵的帝皇靠近基因原体。 【怎会如此。你……】 第十二原体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乎是无礼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是安格隆。安格隆·佩特拉。” 他昂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冰冷恒星,即便祂的光芒开始刺痛原体的眼睛,让他流下了眼泪。 “你如果有话要说,就让我们尽快把话说完,然后我就能去干点我自己的事情了,好吗?”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盼归来,盼重逢 “所以我们到底能不能将他带回来?!你们还在等什么?!” 即使情有可原,但斯克拉尔连长在铁之主御前的这种大不敬咆哮行为为他带来的是两个铁环机兵结结实实的钢铁胳膊的钳制——某个人能表示理解,但某条毛绒暴君可绝不会惯着这些小子。 “凯铎莫”长者还结结实实地踢了对方的羊水舱一脚,他金属步行足的印记很明显地留在了对方胯下——主要是正常的无畏即使是蔑视者型号也没办法把腿抬到胸口那么高来飞踢——某位紫庭凤凰所用的无畏座驾不算,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可是私下声称过他相信真正的腓尼基人能用那台无畏的足尖一边挥剑一边去跳掌上舞的——就是这个掌是什么掌他没细说。 同时,神圣无畏看到如今已经毫不掩饰地顶着罗格·多恩同款动力甲外表的那个非常有亵渎嫌疑的混沌憎恶智能带着一种新奇的小兴奋感走上前来,拿着一根金属的针管煞有介事地朝蔑视者无畏的脖子里来了一针。 “啐!”二连长的无畏咆哮道,“你觉得自己在搞什么?过家家酒?我是一台无畏,你这混沌的造物是不……?咦……?什么……?怎么……” 无畏原本慷慨有力的坚硬声音软弱下来,变成了一种哼哼的无力抗议,任凭两個铁环机兵把他架起来塞回座位上坐好。 【你看,我告诉过你,把‘我想要熬万能肌无力浓汤’这种需求纸条放在自然腐败了七天的开心果焦糖牛角包和大锅里再丢进下水道是有用的。】 【不是,它居然真的起作用了,但其危险性……】 【灭活了,不会传染的。】 【灭活了?我们船上还有能干这个的药剂师?还是你让钢铁之心的药剂师……?】 【没有,我也不可能去让他们的药剂师做这个啊,他们的药剂师虽然获准使用医务室的设备,但连洪索的器材密码都破解不了,还汇报说看不懂他留下的大部分药剂。所以我想来想去就让玛格纳到处问了问,结果厨房那边回复说可以代为处理一下。】 【……】 【反正让厨房来处理就是时间花得确实有点长但你看处理效果很好。这个无力药剂连无畏都能一针软倒。】 【……你可不要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任何士兵,这将极大降低我们的士气。】 【不会的怎么会呢哈哈。】 “好啦,这下伱可以好好听我们说话了,斯克拉尔连长。长话短说吧。”某个高大的原体转过身来敲了敲立体投影仪,上面立刻重新刷新出一排分析数据和图表。 “根据伟大的、聪慧的钢铁之王的计算结果,这个艾达网道门的原理是有人安置了一个预言式的触发陷阱……很精巧,而且恰到好处地坑到了上一位倒霉的……咳咳。虽然这次的触发耗尽了它所能运用的所有魂石,但。” 他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但哈尔连长手里的魂石库存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我们可以在下一个同样的天文条件到来的时候尝试去那里使用他的库存来再次‘拉扯’你们的基因之父,好让他能朝我们目前所在的时空点靠近,乃至最后把他‘拉’回我们的时空点。” 他的手指滑动了几个曲线,“凯铎莫”长者接口道,“不过这是极其精妙的工作,一次未必能‘拉扯’成功,过程中还要小心不能够‘扯断’薄弱的‘梭’,这需要有人当作灵魂滑轮和锚点,以及需要同时‘梳理’途中经过的‘经纬’……” 在神圣无畏难得地体验到“眼皮撑不住了”的凡人体验于滔滔不绝的讲解中昏睡过去之前,他听到洛塔拉·萨林说道,“那么,就让我们尽快尝试一下吧,我愿意第一个拿我的灵魂出来为他的回归铺路,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我一刻也不想要安格隆大人在那边多呆。” ———————— 安格隆·佩特拉大步走在帝皇幻梦号的走廊中。 每位遇到他的凡人仆从都会恭敬地将腰弯下到几乎对折,等待尊贵之人的通过。 他的金银色甲胄和贤者角冠在烛火和香薰中散发着新涂油的味道,崭新的猩红色丝绸织金披风被仆人们小心翼翼地披上他的肩甲,他的高贵仪态和威武气势不输于任何一位在他之前回归的基因原体。 御用的诗人与记述者们已经开始为他那熔融红宝石般的头发、古铜色的皮肤与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睛写下无数赞美的诗篇和记录,而作曲家和艺术家们也在观察这位帝皇子嗣的行动,好为他画像、作曲和雕塑。 而被万人描摹歌颂的人本人则十分无奈,甚至在痛心与忧虑后已经开始了一些冷酷的思考。 随着他在舰桥上与既是又不是自己父亲的那颗太阳的对话的开展,比起在努凯里亚地面上的誓言,他也明白了在这一幕命运中他大概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要他接管第十二军团的要求。 接着果不其然地帝皇又对他说,他应该尽快动身去和自己的战争之犬军团汇合,随后立刻伴随他开展大远征的下一步。 至于努凯里亚和努凯里亚地面上安格隆的角斗士同伴们?哦,他们的小小奴隶起义不会成功的,反正离开了你的帮助,你这会儿再下去他们也都已经死了,不如直接放眼星海,而我的官僚会来替你收尾的,多么轻松,不必有所顾忌,也无需面对尴尬的场面,不是吗? “你要做的事情是为了人类,为了人类的未来,安格隆。” 帝皇在光辉中注视着他,难得地在此刻对他放缓了一点点口气,“我们的目光看向更远、更大、更多的人类的命运与银河的未来,我们不可能拘泥于一个小小星球上一些小小的事情。你是一位原体,我能给你的和你被赋予的比一个王国、一块大陆或一颗星球多得多。你命中注定的职责要求你担负起更多,指挥你的军团,去将星海中的每一个世界团结到我的旗帜下正是你被赋予的命定责任。” 红发的高大原体沉默了一小会儿,看似被说服了,他收起斧钺,朝他的父亲和帝皇俯身行了一礼。 禁军们在地面敲打着长戟的尾部表示祝贺、诗人和宫廷音乐家立刻排练起了盛大的音乐与朗诵,无数奉承、祝福和赞美源源不断地涌来,庆贺伟大的人类帝皇又寻回一位尊贵强大的儿子。 只有安格隆·佩特拉自己知道,在听完那段话之后,他的骨头里感到多么寒冷,心又有多么凉。 他必须想办法…… —————— —————— —————— “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他吗?”约楚卡把玩着手里的锁链和又一个奴隶主的头颅,向克莱斯特询问道。 女猎手和男孩一同坐在山脉的另一端,他们的身上敌人的热血还犹自未干。 被问到的女人遥望着天边,“我不知道,约楚卡,但我希望能够。” 睿智的红沙之王在前一天晚上对他们做的预测之事出现了,他的预先布置也起了效果,战斗开始前他把两个遥控器和信标分别交给了克莱斯特与克洛马奇。 在杀伤足够的敌人之后,剩下的奴隶角斗士们在一场巨大爆炸和雪崩的掩护中被传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安格隆·佩特拉把所有剩下的应急口粮都留给了他们,然后告诉他们在这个荒野中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直到能看到小溪的源头与巨大的被雷劈开的针叶林为止,就在那里释放信标,随后等待。 角斗士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小溪的泉涌口和一片针叶林,但没有他说过的被雷劈开的那些。 因此他们有一些担心。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担心了。 随着臭氧味道的弥散、温度的下降和空气中奇异的噼啪声,许多人皮肤表面的毛发竖立——一道巨大的灵能闪电劈开了翠绿的针叶树。 有存在降临了,在交谈后又带着凡人们消失,森林恢复了静谧。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不敢面对的恐怖真相 安格隆与他的基因上的父亲,帝皇的交谈很快结束了,毕竟双方此时都不想与对方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帝皇对他获得的这个儿子从各方面看起来好像都有些吃惊,但随后对他的回答和他长成的样子都觉得挺满意,而第十二原体的情绪都被掩藏进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社交面具后,让人无从得知——就是安格隆发誓他绝对从那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和之前才隔多久怎又长这么好”和“这下有点为难了”的味道。 当然,只有他能感受到这种微乎其微的灵魂情绪,而帝皇幻梦号上除了禁军之外,其他人对这位能与他的皇父对答如流的新归之子的敬畏程度悄然上升了。 安格隆·佩特拉没有被立即送去与他的军团相聚。 他被告知此刻还叫做坚毅决心号的第十二军团旗舰率领的第203战斗集群正在日以继夜朝这里奔赴。 尽管铁心之主感受到了某种来自特定某人视线的窥探,但安格隆决定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并且那个窥探他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另一个事实,即在帝皇幻梦号的范围内,永远有一個更宏大和光辉四射的眼睛在注视着所有人。 如今也不太合适让他登上其他人的船只,因此帝皇下旨,让新寻获的子嗣破例留宿在帝皇幻梦号专为他开辟的客房中。 一个身穿华丽长袍,后脑烙印着双头天鹰印记的老者骄傲而谦卑地向他介绍这间奢华巨大的房间中的陈设,最后他以一个“您是多年来我主第二位留宿的子嗣”开头的高亢十二行颂唱终于成功地让安格隆对凡人的耐心破功了。 红发的巨人礼貌又坚决地表示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单独一个人休息,然后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老仆人“请出”了这间金碧辉煌的华丽卧室。 哦,天啊吾父,这里有太多的金色了,他心想,第十二基因原体的眼睛和脑袋都因为到处金光闪闪而感觉发热发胀发痛。 他的养父和老师曾经教过他,如果遇到目前这种境地,不如先坐下来洗个澡,来杯热饮,然后舒舒服服上床睡一觉。 “既然暂时做不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那就没有什么比睡眠是更好的头脑舒缓剂了。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我从我的基因之父和战团长那里听到的最有用的教诲之一。”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在超——大的拥有会从黄金花瓶里倒出热水的大理石小天使的浴池里洗了个热水澡,随后擦干自己,裹上睡袍,把斧钺、手枪和其他物件端端正正地放在手边和枕头下,睡前最后一次把屋子里所有不必要的人和机仆轰出去,最后安然入睡。 帝皇幻梦号上的昼夜划过泰拉的零点。 安格隆·佩特拉发现自己近乎全裸地——谢天谢地有兜裆布——站在某个巨大的坑型建筑物的最底部。 又来。这次是什么? 他的鼻子里闻到的死亡献祭与愚昧暴行的味道瞬间让他拧紧了不存在的眉头。 但这里的主角是他又不是他。 他在和某个人重合。 这是飘荡在努凯里亚上空的某个幽灵。 某个幽灵沉溺在过去的梦。 两个深坑斗士庞大而失去头颅的尸体倒在被染成红色的沙土之中,一切的生机、活力、名字和善恶都已经从他们的躯体上流逝了,只有被捶打进他们颅骨和肮脏头皮中的蠕动的活物般的金属“钉子”还在犹不满足地啃啮着死者的脑髓,仿佛希望他们还能站起来继续用痛苦、鲜血和杀戮来满足它似的。 代表无止尽屠戮与迷失在暴力中的狂战士的一对铁角冠染着主人的血,横倒在被烤的炙热的红沙中。 安格隆所在的躯体的目光没有过多的停留在战败者的尸体上,仿佛他已经看过这种景色许多、许多次,以至于它们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司空见惯的日常的脚下的沙砾。 但铁心仁慈者用眼角的余光还是察觉到了那些钉子上潜伏的邪恶与被赋予的某种更深的东西。 该死。他心想,我记得祂相当不喜……甚至厌恶玩弄灵能和巫术的啊?怎么,送上门来的就也不负责不承认不拒绝是吧? 然后他看到面前漂浮的反重力银色监视器——有点像是只有眼睛的伺服颅骨——里面发出了一个声音,带着恶意和控制、玩弄泥巴里被豢养的狗的口吻—— “德什伊的人民想要更多!未尝一败的安格隆!乌尔恰姆的老熊,欧伊诺茅斯!今天让我们看看这两位竞技场的伟大战士,观众们的爱将,你们之中谁才是真正的那个更伟大的战士如何?!” 坐在大竞技场周围的民众们顿时爆发出海啸般的狂喜乱呼和尖叫来表达他们对这嗜血提议的完全赞同。 和野兽搏斗、和野兽人砍杀、最后是狂战士冠军们的鲜血都已经无法满足人民的嗜血欲望。 被杀的对象越来越像人类,于是他们想要更多。 他们想要人类之中更强者的血,他们想要在这里饱饮安格隆与欧伊诺茅斯其中一人献上的鲜血。 安格隆·佩特拉沉默着,在幽灵的身躯中听到他挺起胸膛第一次试图说了一个单词。 他以为他至少会获得一些支持。 毕竟他是竞技场的伟大战士,是民众们的爱将,不是吗? “不。” 这个词是如此稀罕又如此掷地有声,偌大的角斗竞技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安格隆·塔尔克被这种寂静所鼓舞,毫不犹豫地再次重复了这个词,从奴隶深坑中大声将它说出,直传到神明般的高骑手们所坐的云端。 欧伊诺茅斯的手放在安格隆·塔尔克的手臂上,这是他抚养长大的孩子,所以他将陪同他一起。 “不?!”那个监视器——安格隆·塔尔克心中将它称之为“蛆虫之眼”——对着说话的人开始发出嘲笑,它们聚集过来,绕着他旋转,不断发出讥讽和威胁的声音。 “谁允许你说不的?塔尔克家族的财产安格隆·塔尔克!现在立刻为我们奉献上一场精彩刺激鲜血四溅的战斗表演和他的头颅,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大发慈悲饶恕你的不敬!” 那么又是谁允许你对其他人这么做的呢?安格隆·佩特拉咀嚼着,他发现这具躯体连牙齿都被拔掉了,替换成黑色的钢牙,只为了让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更具备威慑力和观赏性,就像给斗狗磨利犬齿一般。 ……见鬼,我真的不理解事情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步的,这地方就没有半点理性和逻辑可言吗。再一次,他默念着老师的教导,谋定而后动,他继续透过年轻角斗士的眼睛观察着。 他看到年轻的角斗士心底尚且保留着一丝些微的、天真的希望,认为自己能够相信人民的宠爱——至少能够换得老角斗士的性命吧?——只是一个角斗士的性命而已——只需他们异口同声地向高骑手们欢呼—— 他还听到角斗士说,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血,可以下来自己和我们打,而周围涌动的人类的集体情绪几乎——几乎是要达到了某一个临界点,但安格隆·佩特拉从里面体会到了更多恐惧、自私和阴暗的卑劣——见鬼! 见鬼!安格隆·佩特拉体会着安格隆·塔尔克的内心,这个强壮的半神斗士从小就只生活在竞技场下的黑暗地牢里,他根本——他根本不能算是开了智的!没有人教导过他如何真正利用自己的力量!——他根本不知道也无从知晓“多数者的人心”是一种多么强大、可怕、嗜血又善变的东西! 没有人,没有人能和他说清楚那些真理和知识,带他从能够被修补和纠正的错误中站起来,一次次体会那些道理,身为以命相搏的奴隶角斗士,他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因为失误的代价就是生命! 安格隆·佩特拉此刻真正地开始体会到了自己与幽灵的差距在何处,他曾获得的真理与教导是多么珍罕与贵重。 他观察到高骑手和他们的卫兵在那些反重力机械装置与植入物中私下沟通,显示出他们与竞技场观众隔离的层次。 最后那颗一直在说话的蛆虫之眼又飘下来,声音变得极大而尖利,确保他的话能够被传送到在场的每一个活人的耳中。 “你不过是一条狗!安格隆·塔尔克!你这贱骨头被养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大家来观看你杀掉其他卑贱的东西或者被杀!用伱们的血来娱乐我们的人民就是你的命!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一条家养狗竟然敢反抗他的主人们!” 高骑手鼓动者的声音仿佛是在唱出一曲恶意的优美咏叹调,“一条敢反抗的家养狗就该被痛打到好好听话,直到他乖乖地为他的主人们献上每天的娱乐,才是我们喜欢的好狗狗哦,诸位。” 他带笑的尾音回荡在竞技场被血染红、烤热的砂土上,安格隆·塔尔克感受到了开始对他变得冰冷的观众们。而安格隆·佩特拉已经完全预见到了要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个身躯之中咬着牙朝着那个正盯着地面断头中的屠夫之钉开始消融的男孩拼尽全力地伸出手—— “智慧而公正的德什伊人民啊,我们——?!”竞技场的主持人刻意矫揉造作地拖长了他的声音,好鼓动起更多凡人心底的卑劣阴暗的窃喜狂欢,“唉呀!让大家来说说,我们该如何教训一下我们这条变得不听话的漂亮小狗呢?!” 一个简短的句子嗡嗡地在竞技场的座位上开始互相被提起,被传诵,仅此一个的单词被人们以努凯里亚语兴奋地高声喊出。 安格隆·佩特拉完全听得懂这个努凯里亚语单词的意思,但这个单词让他体会到了两重愤怒的感觉,一个像冰,坠入胃里,是安格隆·塔尔克,他手脚冰凉,心也冰凉;一个像星火,将焚烧这里的一切,是安格隆·佩特拉,只有燎原之火烧过的土地才能发出新芽。 “钉他!”陷入献祭星星般狂喜的民众们顺着高骑手主持人的声音高喊道,“钉子!钉子!钉子!给他打上钉子!” 安格隆·佩特拉感到自己在那一霎真正完成了心如铁石的蜕变,同时明白了安格隆·塔尔克——有着巨人的身躯和有记忆以来便只能看到竞技场的天空和死者的鲜血的一个名为安格隆的孩子所不愿面对的一个真相。 除了与我同样卑贱之人。 举世皆敌。 那么……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这会是一堂很有趣的阅读课的开始 第一个被砍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亲卫军的头颅,他似乎还惊讶地眨了眨,既迷惑于为什么脚下泥土里的东西会出现在比自己高的地方,又好像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自己的后背。 他的机械银藤随着神经的最后植物反应抽搐了一下,紧紧拥抱了他无头的尸体。 安格隆忽略了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抽痛。 红头发的小男孩惊讶地发现有个人把自己放在了怀里,胸口,心上。 这是……哪里……? 他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 欸,被宝石和黄金包裹的看台看起来那么高,那么高,原来,也不过就是这样的高度,我其实能跳的上来的呀! 当手持随着一阵噼啪闪电突然出现在他手上的奇异斧钺的战士,如同一只冲进羊圈的猛虎一样在人群中大开大阖地砍尽这些脑满肠肥的高骑手的脑袋的时候,大竞技场再次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 随后混乱的声波爆发了,逃跑的、大叫着卫兵的、哭喊的人甚至只是少数,更多的观众眼睛突出,满布血丝,狂热地为他呼喊,为他举起手臂。 “安格隆!”他们尖叫道,同时看着贵族的头颅一个個滚落下来,把自己打扮得如同神明般得高骑手们的血液被肆意泼洒在深坑红色的热土上,与野兽人、卑贱的奴隶和已经被钉子迷失的狂战士们渗入砂土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同样的鲜红,根本无法分清彼此。 “安格隆!”他们仿佛完全遗忘了他们片刻之前还在想要用钉子来强迫他,用钉子来杀死他,或者曾还讨论着看看要多少钉子才能杀了他们的竞技场明星好让他们为他流出的热血狂欢—— “安格隆!”他们着迷地看着他把贵族的高台屠戮一空,残肢断臂与头颅飞上半空,他所到之处如血肉的磨坊与利刃的飓风,将星星点点的带着银白色植入物的血和肉泼洒在他们头顶上,他们伸出手去快活地笑着接住那些血肉—— 献给神明的盛大狂宴开始了,主祭者身上如披上国王锦袍般的红光越来越明显,他所受的任何伤害,都在一个新的头颅落地的时候被完全治愈、尖叫着的高骑手们和后续赶来的贵族只敢对着他远远击发他们五花八门的武器,那些武器根本连接触都接触不到他,他愈砍愈强,愈砍愈强——神明满意地用收到的祭礼搭起了王座旁的新山丘。 ——这些人为什么不逃跑?他们不害怕吗? ——他们只需有人代替他们流血,谁都不想做那个流血的人,他们也并不在意血是谁的、流血的人被他们注视成为客体的那一刻就不能被算是“人”了。 ——所以他们是邪恶的吗? ——他们是用别人的血来麻痹自己的心灵,这样便能视而不见真正的邪恶另有其人。 有个人坐到了红发男孩子的身旁。 他睁大金色的眼睛看着他,这个人与他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很高大,穿着严肃厚重的黑色甲胄就更高了,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蛮人都高,但是安格隆·塔尔克内心里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他绝不会超过自己的身高的。 这个人戴着兜帽,当他把它取下来,用脸孔面对着男孩的时候,男孩看到了由于时光流逝而从金色变成了更浅的金色的、修剪整齐的柔软短发、灵能闪电组成的荆棘桂冠和桂冠下闪耀着智慧和岁月沉淀的宁静婴儿蓝色眼睛。 ——你是谁? ——我是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 ——听起来像是贵族的名字。 ——而我曾经也是奴隶。 ——曾经?那你后来不是了吗? ——是的,我后来遇到了吾主,吾父,我从那之后就不再是奴隶了。 ——呃,可你都喊他吾主了。 ——啊,那不是主人,安格隆,那是对你所敬爱仰慕,真心愿为他驱策之人的称呼。 ——那不一样吗? ——不一样。在我放弃了无知的幸福,自愿知道了更多的真理之后,我就知道我被赋予了所有人之中真正的爱与自由。而在那之后我做出了我的选择,重新称呼他为吾主,吾父。 男孩吸了吸鼻子。 ——那听起来真好啊。我也有……我也有欧伊诺茅斯!虽然他也知道得不多,但他全都教给我了,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确实如此。哦,看到了吗?他杀到了德什伊最后一个高骑手面前。 ——看到了!他可真强大!如此强大,但他和那些脑袋里有钉子的狂战士又完全不一样!他居然能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斧头停下!太惊人了,我从没见过人杀成这样还能控制自己的。他是在挑选人出来打扫战场吗?接下来他又在分配给他们什么?好像每个人都振奋起来了,真不可思议啊!他们不经过战斗比试就都听他的话了! 男孩打量着周围。 ——他的心这么牢固坚硬却又这么温暖细腻,我从来没见过有这种意志的人……我要是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一丝微笑浮现在牧师唇边。 ——会的。 他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一本锁链挂着的、装帧异常精美的厚重大书,它仿佛是用某种皮革纸张制成的。 男孩的目光立刻被这本书吸引了,不只是因为他几乎没近距离见过这种东西,更因为预写在他血液与骨髓中的、深层次的对于知识或者类似什么东西的本能编码需求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你识字吗?不是很懂?没关系,我会教你的,安格隆。来吧,让我们一起来读一下,这会是一堂很有趣的阅读课的开始。 (本章完) 第一百章 以死亡奖赏忠诚 看到吞世者的目光终于开始能够认出自己,凯尔洛恩笑了笑,递给他一根细长的金属试管。 “水。”他简洁地说,“可能有点咸。” 达厄欧尔接过来,几乎是感激而迫不及待地将它一饮而尽。 的确如影月苍狼所说,这些宝贵的液体有点咸,而且还带着金属腥气,显然是回收利用过的。 吞世者听着,他的脑子又开始被催促了,他的身体蜷缩起来到盔甲允许的极致,胳膊几乎碰到自己的膝弯,肌肉抽搐,面容扭曲。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旁边正在擦拭他的头盔和目镜的战士用他的贵族语调笑着说道,他的语气仿佛这个残破的、什么都没有的小小避难所是某位贵妇人金碧辉煌的沙龙一般。你很难相信像彼拉墨斯这样说话充满修饰感的战士也会用最粗俗的吼叫在他灵巧的战斗扫射中大声助兴。 而一旁的帝皇之子出于他血脉中的天性,同样礼貌地接上了死亡守卫的话。 “坚持,只需再坚持一下就行,兄弟们。相信我。”帝皇之子的彼拉墨斯一如既往地自信地对其他人鼓励道,“相信我,一如相信我们的原体,我的基因之父,伟大的福格瑞姆殿下。他现在正在与第十军团之主会晤,他们的关系很好,他现在一定不知道伊斯塔万星系这里发生了什么,等他回来,他就会发现一切不对劲,还有领主指挥官埃多隆身上的妖术,他一定能解除它!高贵的紫庭凤凰,闪耀之人!他一定能同费鲁斯大人一道,拨乱反正,把荷鲁斯大人和其他殿下的美好品格与自我一起带回来,福格瑞姆殿下一定可以的,如果有人能做到这点,那一定只有他了。” “你是第十六军团的……你不是我的兄弟!”他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但已经很好了,这里的空气里到处都是焚烧之后的灰尘,再也不会下雨,也没有地表水了,能润一润枯焦的嗓子已经很好。 “我……认为,这是对我们的奖赏。”他最终说道。 “奖赏?为何说是奖赏?” “行,好的,但伱已经是我的兄弟了。”影月苍狼的战士安抚性地哄道,把他开始挠破自己面孔的手拉开一些,随后才放开他的胳膊。 戈尔穆只是阴郁地摇摇头,继续试图拼接起他掌中破碎的造像。“这是他对我们的考验……” “死亡守卫会崩溃吗?”达厄欧尔觉得凯尔洛恩仿佛说了個奇怪的句子,他不能理解一般,“他们是死亡守卫,他们不会崩溃的。” 他们转头看看嘟嘟哝哝发呆的死亡守卫,不出所料,戈尔穆一言不发。 “苍白之王……出于某种我们无法知道的原因……他在考验我们的坚韧,考验我们如何忍受和度过苦难……” “但我们不是死亡守卫,兄弟。”彼拉墨斯尽量温和地告诉他。 活着的人背负的绝望更多。 与尽量从自己身上去掉旧军团痕迹的前荷鲁斯之子相反,虽然到处都是的尘土有些染灰了他漂亮的白色头发,帝皇之子依然在认真维护他的军团纹章,“让那些可笑的叛徒涂抹掉第三军团的徽记吧,我才是、我依然是、我永远是光荣的帝皇之子。”他曾如此认真地解释过。 其他三位战士,包括一直沉默不语试图拼好他从废墟里找到了破碎神像的死亡守卫都发出了嘘声。 突然一发爆弹划过黑暗,在他身边的石头上炸开,接着他们听到哨兵的警告在某种液体的溅开中戛然而止。 剑士和枪手一边呵气一边慎重而毫不厌倦地擦亮他已经斑斑驳驳的金色头盔与皇家紫色动力甲,他的胸口依然闪耀着明亮的天鹰,第三军团的徽记被他骄傲地佩戴在一如既往显眼的地方。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c七 吞世者朝着凯尔洛恩咧开嘴笑起来,那几乎是一个牙齿、牙龈和血液组成的裂口。 在伊斯塔万三号打了无数场游击战、人越打越少、装备和补给越来越差、浸泡在死亡中十几个星期后,他们已经厌倦了继续听永远只差几天就到来的第三军团与它的领导者的完美。 “你也是我的兄弟。”帝皇之子轻轻地点着头说道。 “兄弟?你没事吧?你还好吗?”凯尔洛恩抓住了他想要拼命挠破自己头颅的手,吞世者恼火地甩开了他的手。 最后加入他们的这位优秀的狙击手在过去的数个星期里一直在试图用任何能找到的东西做成粘合剂,来拼好他手里的无名神像。 更多的血液开始从他的颅骨深处涌出,鼻孔,耳朵,嘴巴,眼睛,又热,又痒,又痛,潜藏在他头皮和颅骨下的东西在啮咬他,催促他,吞噬他。 如果还有药剂能让他的头不要这么痛就更好了。 凯尔洛恩低声如耳语,“所有人迟早都会迎接的,死亡或是崩溃,就看哪一个先到来。” 但事实是他的确会,现在第三军团的彼拉墨斯正坐在一块从碎裂的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巨大混凝土块上,他华贵的绣金披风好好地卷在臂环中,即使这么粗糙的环境,他依然可以像某种神话生物一样优雅地盘起他的双腿。 “‘他’以死亡奖赏我们的忠诚。” 他把试管递还给凯尔洛恩,用手背擦着干裂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可能是说了声谢谢,看着对方把试管塞回他自己大腿甲的某个位置重新卡好。 他的面部肌肉在抽搐中一跳一跳,他的笑容扭曲而痛苦,被基因改造唾液腺的酸液和血染成了深深的凝结血色。 吞世者晃动着头,钉子在告诉他什么,钉子让他扭曲着自己,把克制表达为一种外在看来极端痛苦的姿势。 达厄欧尔想起了安格隆降临那一日死去的导师和战友们。 “依我看,这是一场考验。”死亡守卫缓慢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哝,看不出他是在对着手中的神像自言自语还是针对帝皇之子的发言做出评论,他一直如此,坚韧、沉默而慢慢地。“你看……他在考验我们所有人……” “谁在考验?什么考验?兄弟。” “说实话,我认为戈尔穆可能是崩溃或者即将崩溃了。”影月苍狼用一种对被谈论者保持礼貌的低音悄悄对吞世者说道。 “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们被发现了。 吞世者对忠诚者们的饱和式狂暴攻击开始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我说真的你不要乱想就一切都好 第十二军团旗舰的头脑、舰长、勇敢的萨林女士正在做准备,为了确保安全,他们要将她临时从她呆了数十个世纪的沙漠方舟号的中央控制茧舱里取出来,举行过祝福和保护性的仪式过后再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到铁血号上来。 这样确实非常麻烦,在大家看来不如让第四原体们屈尊一下来的方便得多。 但某位黑白花毛绒暴君一口咬定只有铁血号的场地能确保顺利和安全,如果他们想要自己的基因之父的回归之路尽量万无一失,那么就最好让所有事情都按铁之主的要求来进行,并且,乖乖的听命于第四军团之主! 乖乖地! 并对对方“这是要挟!威胁!父亲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的!”之类软弱无力的狠话表示:你们想要你爹回来吗?想?那就听话少给我独走!我已经受够你们的独走了! 钢铁之心的军官们私下讨论的时候就认为这话说得很怪,仿佛铁之主曾经有机会指挥过他们作战一样。 维持洛塔拉·萨林女士思想和灵魂的羊水茧舱整体大约有两个成年人的高度,宽度则大约是两米不到——主要是表面上有大量机械神甫们附加上去的奇怪装置、装饰品、神像和其他缆线让它的形状变得不是非常规则和便于测量。 现在,在无人主持的预兆大厅里,地面上的多重法阵已经被重新启用,周围的熏香、蜡烛和其他辅助用品则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习惯使用的款式,更朴实、更古老、更神秘。 代替随处可见的机仆的铁环们正忙忙碌碌又规规整整地在周围按要求排布生物线缆与神秘学线条,而钢铁之心目前所有在沙漠方舟号上的隐修会成员们也已经全数到场,安静地等待着奉献出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拉弥赞恩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把银色和蓝色甲胄涂成黑色的钢铁之心智库们,他们似乎很少会出现在人前,即使在交涉时也很少出现,这点非常罕见,毕竟在如今的惯例中,一个圣典团里的战团长与智库长往往都有着一些相当紧密的纽带和态度,比如某位巨大蓝色和某位蓝色的,又比如某位小金人和某位打扮非常血族的。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头戴兜帽、身披长袍、腰挂书本的智库们中间来回扫视,这些人都带着一种在星际战士中极少见的宁静氛围,又仿佛他们已经很习惯类似的仪式了。 ——钢铁之心的智库们打扮真的挺奇怪的,又像智库,又像牧师,还人人带着有泪滴的骷髅头盔,头盔上还有一圈荆棘冠……不过其实许多战团的成员细节上都有些本地特色也不奇怪吧……他的思绪又跳跃到眼前的茧舱上。 这個金属大罐子上有一扇类似小门的东西,门上闪闪发光的是一个名字。 洛塔拉·萨林。 在某人奇妙的认知中她是征服者号强大的女舰长,战犬与吞世者们的半个管理者,可能大概或许还和卡恩有那么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丝丝情愫? 反正这已经不是现在的洛塔拉·萨林女士该知道的了,主要是因为,某人麾下的铁血号舰长沃特先生很明显……嗯……在……嗯……这就是老房子着火吗……我说真的……你都和铁血号长在一起了……哦……萨林女士也是啊……那没事了…… 拉弥赞恩瞪着铁血号侧面监视器显示的,自家的旗舰偷偷摸摸对着沙漠方舟号方向闪烁个不停的灯光讯号——喂,那绝对是海军旗语吧,不要以为你们不走通讯频道就会没人发现你们在传纸条啊!你们严格来讲都有几十公里长的体积、一发光矛下去就能轰死数以万计的生命啊!能别这样纯情吗啊啊! 【别看了,也别大惊小怪地大喊大叫,出现这种无伤大雅但又诡异的变量状况伱要为此负百分之三百的责任。】 【……我?!我为什么要为此负责啊?!这合理吗?!】 【合理。现在给我收住你的脑子,别想乱七八糟的。我们现在都找不到足够的强大的智库馆长,那块石头的力量有更重要更多的用处,而我的力量要负责统合筹划所有的数据流和变量。】 【那你还敢对他们说要用一个对安格隆的情感足够强烈的灵魂来当作仪式锚点,再由另一位足够强大的灵能者供能,好想办法‘拉扯’他回来?等下,等下。】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的警觉、谨慎但跃(想)跃(要)欲(作)试(死)此刻表露无疑。 【终于!终于也到了我,一位平凡的图书管理员!登上这个银河的舞台英雄救……救原体的时候了吗!】 【你想什么呢。】佩图拉博运爪如飞,在二十二分钟里敲完了数千行代码,并把它们快速演算了一遍。 【某些连一个星际战士新兵蛋子都打不过、连一只大不净者都搞不定的同手同脚咸鱼就不要想什么登上银河舞台加冕这种事情了。老老实实给我当好铁之主的算力湿件电池就算你参与过拯救安格隆行动。这次的负责人马——喀度迩爵士虽然在这方面……唔,不算太专业,但是勉强能用吧,毕竟也是有资格稍微拨动一下命运的弦线的。】 【……佩佩,宝贝,你怎么能自暴自弃呢!这么说你自己的身体是湿件电池!爸爸不允许——!】 【你又想起什么梗了玩这个!谁是你儿子?!见鬼,你不要提那个词汇——(奥林匹亚粗口)!!!!!】 显然某个人脱口而出的某个词汇在这种地方不恰当地触发了某些因果的线条和奇怪的机制,更糟糕的是此刻经验最丰富的灵能施法者喀度迩爵士还在自己的冥想室内尚未结束自己的冥想准备。 嗡。 大厅地面明暗的千百万根线条同时振动了一下。 嗡。 “弦”的声音无声又有声地传播到了千百万个世界中。 嗡。 “怎么回事?!”空间变形、鼓掌、扭曲起来,空无一物的空气开始噼啪作响,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法杖凭空“劈开”从缝隙中出现,跟着出现的是紧紧皱着眉头的老者,嗓音有着难得的急迫。 “刚刚那种力量的共鸣振动是怎么回事?!” 他将脸孔转向无畏上露出的漂亮黑白花边牧狗头——随即又被刺中眼睛一样转了回来,定了定神,再次转过去。 “这种程度的变量不该在此时出现!会对我们要做的事情产生额外的干扰!” “我知道!”佩图拉博的电子音里带着恼怒,他朝着某个身穿金甲的身影愤怒的咆哮,“多恩!(dornnnnnn!)还没好吗?!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被无数从天花板与墙壁中垂下、拉出的闪烁工作线缆连接在后脑到腰椎位置、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展翼的钢铁天使一般——铁血号总控机魂有些委屈地朝他们侧过身来表示自己尽力了,而佩图拉博恼怒地嚷着让他“转过头去不许用那张脸露出那种表情。” 不知谁偷偷笑了一声。 欢快的正面工作情绪就像驱散阴霾的阳光一样感染了每个人。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一次‘拉扯’能‘拉扯’到什么程度……”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阿里阿德涅的线团 “见鬼,这一次怎么又遇到了不明原因……啐!居然是红……狗……不……脸……希望安……坚持……选……抓紧……” 抓紧? 他眨了眨眼,依言下意识地抓紧,随后他发觉自己的掌心摸到了一根“线”,就像古老神话中的阿里阿德涅之线一样,看不见的“线”渐渐往前带着他“提出”,就像东西浮出水面,又像是在一眼的时间里经过了一万年的迷宫。 他所熟悉和亲近的声音模糊着远去,仿佛还另有一个女声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有人在努力带他回去。 他想。 我要坚持。 我必须坚持。 我的心灵必将如纯澈钢铁,承前启后。 —————— 这是哪里? 安格隆·佩特拉在双足落地和迷雾消散前便嗅到了基因改造人类那特殊的、多得不可思议的死亡、鲜血与背叛的味道。 刚刚引导着他的那根“线”也消失了。 如今他的掌心抓住的是他的斧钺,武器的分量在他手中沉甸甸地,动力源震颤出令人安心的回应。 该说不说,安格隆·佩特拉与他所来之处的那一“点”的连结之线随着他每一次的行动和选择而变得越来越结实、越来越可被察觉,也让这位漂流在外的征服王对自己的行动越来越有信心。 每一次出现时的所见所闻和人类的情感波动依然会激起他的同情心与共情,但铁之心又给予他冷静分析的逻辑,这能让他更好地分辨出情绪中的“积极秩序”和“负面混沌”,就像将一杯悬浊液分成上下两层,是同一样东西又能清楚地分开。 他曾经用了很久很久和无数生命的代价才学会如何恰当地使用自己的力量,而这次在时空长河中的遨游就仿佛是为他重新淬炼和退火,他的力量虽不及以前但更为精纯,澄净,巧妙。 他听到有个被鲜血糊住的声音在战场的废墟和血雾中回荡,它嘶吼着,这种战斗是可耻的!没有美德!再多的财富、土地与神圣的赞美和歌颂也不能掩饰它只是为了掠夺他人和剥夺他人的自由!毫无价值!荣耀、荣誉和征服一样毫无意义!这是为了一己之欲自私的邪恶!这是驱使愚者的远征!这不是我要的战斗! 没有荣耀!没有征服!永不为奴! 世上只有一个事物值得为之奋战! 杀异形和外星人算什么?你们当去和同类厮杀,这才是公平的战斗! 你懂吗?!我现在已经自由了,自由! 起初,铁心仁慈者听着这个声音的嘶吼还没有表示什么,但渐渐地他的眉头拧起来了。 “的确看起来你有自己看似高尚的理由,但是,”安格隆·佩特拉轻轻地说,“这又是谁要的战斗呢?假如一切都毫无意义,你又在为谁而战?你的武器为谁而嘶吼,你们在为谁掠夺性命与鲜血?难道说剥夺自由和财富是不义的,以‘我要以报复一個个体来获得公平与自由’的名义去剥夺他人乃至同类的生命就是有意义和不邪恶的了吗?——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已经死在那里了,那后来伱又为什么而战?” 铁心的至高僭主声音逐渐变得锋利沉重起来,“你的理由只是乍一听很唬人,但是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它是被强加于你的驱策,而你将痛苦的鞭子赋予了某种能让你自己本能地感觉好一些的……遮掩说辞。” 他直起身开始绕过废墟,让自己高大的形体完全暴露在街垒和更多星际战士尸体的小山堆起的废墟中。 “你始终没有认清你要为之奋战的事物是什么,只有你自己以为那是‘自由’和‘公平’。这的确不能怪你,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够得到认清它们本质的机会。我很抱歉,也更遗憾,没能让你见到它们,但这一次我应该也能做一些什么,好让你获得‘自由’。我希望,我相信。” 是的,安格隆·佩特拉知道这是哪里了。 伊斯塔万iii。 ———— 他在轰炸、战斗、表亲和人类的谋杀中穿行。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当,任何想要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强大的心灵形成的屏障弹开,而这种现象让更多正在厮杀的星际战士注意到了他。 漂亮的镶金皇家紫色,福格瑞姆的子嗣;暮色昏黄与浅绿是莫塔里安的孩子们;而还有一些和他们并肩作战,对抗另一些身穿同样溅满鲜血的乳白色与蓝色动力甲的是忠诚的铁——不,忠诚的吞世者们。 安格隆·佩特拉的目光扫过那些破损、模糊、紧紧咬住蓝绿色地球的血盆大口。 真是奇怪,就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图案的含义以至于它能被正大光明地涂抹在战士们的肩甲上? 那些忠诚者们警惕地看着他,徘徊在他周围。 “你是谁?!” 有人问到。 他没有立即回答,但他知道他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意义。 “父亲……?” 他的目光转向一段残垣断壁,红发的半神立刻知道了自己为何此时此地出现在此。 那里的墙根,有一名顽强的战士倚在上面,正在以秒为单位渐渐失去他的生命。 这个结论只消扫一眼他不见踪影的半个身体,流了满地的肠子与朝着空气戳出的白花花的骨头断茬就能立刻得出,并且安格隆·佩特拉还更痛心地判断出,这个断面的力量和大小很有可能只能是由他的基因之父——亲手——砍下。 满脸血污的战士正用他仅存的那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濒死者异乎寻常的意志力集中着维持了他短暂的存在。 他应该已经死了,但他没有。 —— 安格隆注意到他仅存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支爆矢枪。 他毫不怀疑这支枪本来要射击的对象是谁。 看啊,安格隆·塔尔克,这就是你唾弃的弱者和荣耀所给他的支撑。 它们真的弱小而没有意义吗? —— “父亲(father)……?是你吗……?” 百夫长从喉咙里伴随着鲜血呼出最后的几口气。 “我在这儿,考拉格。”安格隆尽量柔和地回答,他声音中的理智与冷静让吞世者战士仅存的眼睛中放出了光。 他摘下头盔,露出领袖的面孔、红发与贤者的精巧角冠,俯身到他将死孩子的身旁,毫不在意其他人发出的吸气、惊叹或者叫喊。 他看到对方握枪的手缓缓放开了。 那只充满血丝的独眼拼命地、不可置信地在他的头发和头皮中搜索着一丝一毫那些植入物调节阀——那些看似线缆的东西的痕迹。 “没有……”百夫长拼命地吸气,死亡的颤抖已经来临,那无疑将是他呼吸的最后一口空气。 “没有(nothing)……太好了……父亲……” 百夫长呼出了疲惫的、缓慢的最后一口气。 他的眼睛此刻宁静地看向天空,没有不甘、不解与哀伤,黑暗仍在,但希望犹存,这就很好—— 他的眼皮缓缓地闭上了—— 直到安格隆把手按到了他的胸口。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兄弟 一个陷阱。 一次阴谋。 一场献祭。 伊斯塔万三号。 安格隆·佩特拉在口中咀嚼着这个词汇,这个词尝起来苦涩而充满金属的腥气,他不确定这是否是因为这里在过去的的两个或者三個月内死了太多的人,而让这里的空气也变得带上了奇怪的味道。 毕竟。 这颗星球上的八十亿人口,和提前被投放在这里、几乎没有重武器和载具的来自不同军团的数万忠诚星际战士中的一部分。 这所有的生命在第一轮空中袭击中就被叛乱者的病毒炸弹尽数化成了恶臭的有机软泥,他们的躯体、灵魂、破碎的梦想与地表一切生物质的残余所化的可燃气体曾在轨道轰炸之下点燃过整颗伊斯塔万三号的大气层。 火焰燃烧是如此剧烈,以至于这个世界的地表氧气含量也大大下降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被滚滚烟尘遮蔽的天空,跟随心灵牵绊上的指引继续往前走。 —————————— 达厄欧尔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活下来的吞世者。 在过去的数周或者十数周里,他自己是他所见到的唯一一个吞世者——如果不算被他杀掉的那些跟随安格隆背叛的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或者还在活下来。 他只记得在病毒炸弹最初轰炸造成的毁灭与吞世者们在卡恩的带领下——他自己原本就是第八连的一员——他的绝大部分兄弟——如果他们没有在轰炸的时候悲愤地冲出去对着天空射击和直面战帅与原体的背叛的话—— 都选择了用手头仅有的武器面对卡恩的第八连与其他四十九个大连的剩下的兄弟。 五万人。 五万名忠于安格隆的吞世者。 五万名背叛了帝国的吞世者。 达厄欧尔的其他战斗兄弟们誓死对抗背叛者,像一个真正的战犬战士那样宁愿在身体正面迎接毁灭,也不要在逃跑时在背后中枪。 钉子在敲打他,他试图想点别的什么,好让它安静一点。 他回忆起在上一个他们认为安全的地堡中的遭遇。 安格隆带着他的军团,也曾经是他的,他带着所有打了钉子的兄弟冲进来,轰开地堡的精金大门,在一场八个心跳的战斗中杀死了第三、第十四和十六军团忠诚者们的指挥官,第十四军团的奥尔克森,那位冷静的死亡守卫,他被活活撕成了碎片,星际战士的内脏和血液泼洒在吞世者们奶油白和蓝色的肮脏装甲上,点缀着安格隆的黄铜盔甲和巨大链锯斧。 对原体形貌和厮杀的回忆让他脑袋里的钉子不满起来,不满于他为什么不能加入他们来毁灭一切。 钉子在他的头皮中唱着尖利的歌,它在达厄欧尔的头皮和颅骨下面一英寸的地方跳动着,激起更加强烈的痛苦来要求他做点什么来赐予他一秒钟的平静和内啡肽造成的虚假安慰。 他又痛哼了一声,新的血液从他的鼻孔里流下来,随便地抹了抹它们,达厄欧尔吐掉了曾经满怀期待地在这个小小的地下车站废墟中吮吸了许久的空空如也的高能甘油三酯凝胶袋的空壳。 外面的光芒非常微弱,从这个地下数十米的车站顶部的裂缝上微微漏下,只能在顶部看到一丝光线。 近似黑暗的环境并不会影响阿斯塔特们的视觉,只是时不时有一丝亮光闪现或者抖动:他们动力甲已经残破不堪,鸟卜仪的显示屏故障让他们的目镜发出抖动的闪烁。 有一队战士守卫着一侧的楼梯,它通往地面,尽管很小很曲折,只是设计来给凡人应急使用的。 而剩下的出口空间还有两处,这里原本是一条地下行车隧道,塌方的一侧隐藏在黑暗中,另一侧隧道是朝东面开口的,作为忠诚者们的主要出入口和防御点,由二十二名战士轮流看守,那里还有他们最后的支援武器和载具:一辆缺少了一边履带无法移动的掠食者坦克,和一台由于缺少药剂师和技术维护而明显每况愈下的死亡守卫无畏。 这群战士中最后一位药剂师兄弟,阴沉的弗罗斯,隶属于第十四军团;但他在八天之前就被打碎了,非常碎,血肉、基因种子的瓶子和陶钢粉末混在一起,他死于一次十二军团的搜索者们使用重型武器和载具狂笑着对他发出的一轮齐射。 当达厄欧尔第一次在废墟中和奥尔克森指挥官集合的忠诚者们汇合的时候,他们当时有五百多人,装备也比现在好得多。 现在他们只有不到五十位兄弟了。 他的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一股热流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很腥,很黏,但这次他没有伸手去擦。 “你没事吧?兄弟?”某种坚定且温柔的声音响起,达厄欧尔把他的目光转向发声的地方,他的眼珠涣散,视野只剩两个点。 他握紧他的武器朝对方做出要攻击的姿态。 钉子在咆哮,在催促,他很痛,他迷惑,他茫然,他在想。 为什么?难道我不是第一批即使知道他疯狂,也还是站在安格隆这边的人吗? 难道我不是在解决了泰拉老兵的反叛后第一批志愿在自己头上打入和我们的基因之父同样植入物的战士吗? 在他的朋友和导师,前任军团长吉尔,死在坚毅决心——现在他们叫它征服者号深处的,死得一团血肉模糊的时候,难道他不是为了对原体的忠诚而保持了缄默吗? 悔意、羞愧和内疚如潮水般从深处涌出,几乎能够淹没掉钉子催促他的痛苦和愤怒了。 他视线中的红色开始消褪。 “我不是你的兄弟。”吞世者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也不是我的兄弟。” “我们现在是兄弟,达厄欧尔。”对方按着他的手,很有耐心而平和地唤着他,显出一种重复多次的娴熟感,就像他之前已经一次又一次将吞世者这样唤回,“兄弟,是我。” 他睁大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动力甲侧面的排气孔将火漆印记与些许镌刻着第一次圣歌城登陆战前的誓言纸条吹拂在热风中飘动,对方动力甲上诸多的荣誉、更多的徽章和他的军团徽记都被穿戴者许多次努力的刻划模糊了细节。 一支残破的爆矢枪悬挂在他的手甲下。 他看清了对方海松绿色的涂装。 对方的名字也从血淋淋的深处带着热气浮现出来。 凯尔洛恩·沃巴顿,他的朋友,一位影月苍狼的战士。 (本章完) 第一百章 以死亡奖赏忠诚 看到吞世者的目光终于开始能够认出自己,凯尔洛恩笑了笑,递给他一根细长的金属试管。 “水。”他简洁地说,“可能有点咸。” 达厄欧尔接过来,几乎是感激而迫不及待地将它一饮而尽。 的确如影月苍狼所说,这些宝贵的液体有点咸,而且还带着金属腥气,显然是回收利用过的。 吞世者听着,他的脑子又开始被催促了,他的身体蜷缩起来到盔甲允许的极致,胳膊几乎碰到自己的膝弯,肌肉抽搐,面容扭曲。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旁边正在擦拭他的头盔和目镜的战士用他的贵族语调笑着说道,他的语气仿佛这个残破的、什么都没有的小小避难所是某位贵妇人金碧辉煌的沙龙一般。你很难相信像彼拉墨斯这样说话充满修饰感的战士也会用最粗俗的吼叫在他灵巧的战斗扫射中大声助兴。 而一旁的帝皇之子出于他血脉中的天性,同样礼貌地接上了死亡守卫的话。 “坚持,只需再坚持一下就行,兄弟们。相信我。”帝皇之子的彼拉墨斯一如既往地自信地对其他人鼓励道,“相信我,一如相信我们的原体,我的基因之父,伟大的福格瑞姆殿下。他现在正在与第十军团之主会晤,他们的关系很好,他现在一定不知道伊斯塔万星系这里发生了什么,等他回来,他就会发现一切不对劲,还有领主指挥官埃多隆身上的妖术,他一定能解除它!高贵的紫庭凤凰,闪耀之人!他一定能同费鲁斯大人一道,拨乱反正,把荷鲁斯大人和其他殿下的美好品格与自我一起带回来,福格瑞姆殿下一定可以的,如果有人能做到这点,那一定只有他了。” “你是第十六军团的……你不是我的兄弟!”他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但已经很好了,这里的空气里到处都是焚烧之后的灰尘,再也不会下雨,也没有地表水了,能润一润枯焦的嗓子已经很好。 “我……认为,这是对我们的奖赏。”他最终说道。 “奖赏?为何说是奖赏?” “行,好的,但伱已经是我的兄弟了。”影月苍狼的战士安抚性地哄道,把他开始挠破自己面孔的手拉开一些,随后才放开他的胳膊。 戈尔穆只是阴郁地摇摇头,继续试图拼接起他掌中破碎的造像。“这是他对我们的考验……” “死亡守卫会崩溃吗?”达厄欧尔觉得凯尔洛恩仿佛说了個奇怪的句子,他不能理解一般,“他们是死亡守卫,他们不会崩溃的。” 他们转头看看嘟嘟哝哝发呆的死亡守卫,不出所料,戈尔穆一言不发。 “苍白之王……出于某种我们无法知道的原因……他在考验我们的坚韧,考验我们如何忍受和度过苦难……” “但我们不是死亡守卫,兄弟。”彼拉墨斯尽量温和地告诉他。 活着的人背负的绝望更多。 与尽量从自己身上去掉旧军团痕迹的前荷鲁斯之子相反,虽然到处都是的尘土有些染灰了他漂亮的白色头发,帝皇之子依然在认真维护他的军团纹章,“让那些可笑的叛徒涂抹掉第三军团的徽记吧,我才是、我依然是、我永远是光荣的帝皇之子。”他曾如此认真地解释过。 其他三位战士,包括一直沉默不语试图拼好他从废墟里找到了破碎神像的死亡守卫都发出了嘘声。 突然一发爆弹划过黑暗,在他身边的石头上炸开,接着他们听到哨兵的警告在某种液体的溅开中戛然而止。 剑士和枪手一边呵气一边慎重而毫不厌倦地擦亮他已经斑斑驳驳的金色头盔与皇家紫色动力甲,他的胸口依然闪耀着明亮的天鹰,第三军团的徽记被他骄傲地佩戴在一如既往显眼的地方。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c七 吞世者朝着凯尔洛恩咧开嘴笑起来,那几乎是一个牙齿、牙龈和血液组成的裂口。 在伊斯塔万三号打了无数场游击战、人越打越少、装备和补给越来越差、浸泡在死亡中十几个星期后,他们已经厌倦了继续听永远只差几天就到来的第三军团与它的领导者的完美。 “你也是我的兄弟。”帝皇之子轻轻地点着头说道。 “兄弟?你没事吧?你还好吗?”凯尔洛恩抓住了他想要拼命挠破自己头颅的手,吞世者恼火地甩开了他的手。 最后加入他们的这位优秀的狙击手在过去的数个星期里一直在试图用任何能找到的东西做成粘合剂,来拼好他手里的无名神像。 更多的血液开始从他的颅骨深处涌出,鼻孔,耳朵,嘴巴,眼睛,又热,又痒,又痛,潜藏在他头皮和颅骨下的东西在啮咬他,催促他,吞噬他。 如果还有药剂能让他的头不要这么痛就更好了。 凯尔洛恩低声如耳语,“所有人迟早都会迎接的,死亡或是崩溃,就看哪一个先到来。” 但事实是他的确会,现在第三军团的彼拉墨斯正坐在一块从碎裂的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巨大混凝土块上,他华贵的绣金披风好好地卷在臂环中,即使这么粗糙的环境,他依然可以像某种神话生物一样优雅地盘起他的双腿。 “‘他’以死亡奖赏我们的忠诚。” 他把试管递还给凯尔洛恩,用手背擦着干裂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可能是说了声谢谢,看着对方把试管塞回他自己大腿甲的某个位置重新卡好。 他的面部肌肉在抽搐中一跳一跳,他的笑容扭曲而痛苦,被基因改造唾液腺的酸液和血染成了深深的凝结血色。 吞世者晃动着头,钉子在告诉他什么,钉子让他扭曲着自己,把克制表达为一种外在看来极端痛苦的姿势。 达厄欧尔想起了安格隆降临那一日死去的导师和战友们。 “依我看,这是一场考验。”死亡守卫缓慢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哝,看不出他是在对着手中的神像自言自语还是针对帝皇之子的发言做出评论,他一直如此,坚韧、沉默而慢慢地。“你看……他在考验我们所有人……” “谁在考验?什么考验?兄弟。” “说实话,我认为戈尔穆可能是崩溃或者即将崩溃了。”影月苍狼用一种对被谈论者保持礼貌的低音悄悄对吞世者说道。 “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们被发现了。 吞世者对忠诚者们的饱和式狂暴攻击开始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你已经做得很好,现在,我来了 随着第十二军团突击者们的入侵,黑暗中的场面开始变得一片混乱。 对忠诚者来说,敌人的人数、火力和屠杀意志都是压倒性的。 石头、金属与陶钢碎裂的破片飞溅在达厄欧尔的陶钢胸甲和腹甲上,打出一大片叮叮当当的细微动静。 在他不断闪烁的故障战术目镜中,他看到许多数月以来的同伴们被吞世者击中,——如果他们还能被叫做吞世者的话,从前第十二军团白色与蓝色的动力甲上如今被陈腐或更多新鲜的血迹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褐色,巨大的双角似乎正在从他们的头盔里钻出来,他们散发着烟尘的热量和某种化学臭味——泰拉啊。这如果不是巫术和魔法,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从前的战士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达厄欧尔抬起自己的枪对着突然的攻击者们涌入的缺口射击着,凯尔洛恩背对着他,被攻击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位朋友的不对劲。 彼拉墨斯的羽饰金头冠和皇家紫色在枪口火光的一闪中隐约摇动,他落入了包围,但吞世者在眼角边缘看到他的披风依旧在不屈地随着他的剑刃舞动着。 达厄欧尔只是扣下扳机,让射击的后坐力反馈到手指上,他知道自己其实几乎没有射中什么,但这样做能让他脑子里的钉子感觉好过一些,也让他不必再次去被强迫在唯一清醒的一秒钟里体会夺去另一个从前兄弟生命的痛苦。 在杀戮了多少个?可能是一百个?两百个?他过去的、第十二军团里熟悉或不太熟悉的面孔后,达厄欧尔已经厌倦了杀戮,但他们为了表示忠诚而放进自己脑子里的钉子永不餍足。 “我是忠诚的。”他喃喃地抬起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抠着自己的颅骨。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感到痛苦,因为愤怒,愤怒于突然意识到他应得的死亡没有被允许降临在他身上。 是的。吞世者完全明白了。 死亡就是基因之父安格隆赏赐给他和他兄弟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我是忠诚的。”他喃喃地说,影月苍狼的战士朝他伸过手来,似乎是要拉着他沿着那道小楼梯一起突围离开。 凯尔洛恩正背对着他,向黑暗阴影中那些突击进来的第十二军团战士们那摇晃、有双角的庞大身影进行还击,“我们得尽快离开了,这里已经失守。” 他说,同时担心地看了一眼帝皇之子和死亡守卫所在的方向:他们一同战斗的两位兄弟被分割得太远了,渐渐被阻隔在了攻击者战线的另一边。 “我们必须走了。如果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战斗。” “战斗?” 达厄欧尔喃喃地重复,他的手指正在努力试图扒掉他自己的脸皮,“战斗。我是忠诚的。战斗。” “是的,战斗,”影月苍狼拼命拉着他往楼梯上走,在每一個转角继续还击,“我们必将与背叛者战斗至最后一息。” 不知为什么,此刻达厄欧尔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感觉凯尔洛恩不是在对他说话,而是在对他自己说。 多么荒谬,在他马上要想明白的时候,他想,多么荒谬啊,他说还要继续战斗。 钉子在放声歌唱。 告诉他不用在意要杀戮的是什么。 只需扣下扳机。 他就会解脱。 在背叛的疯狂与毁灭中。 解脱——死亡。 达厄欧尔为这此刻他明了他被许诺的解脱命运而高声大笑起来,他狂笑到自己几乎喘不上气,他被汗水和热气完全模糊了的视线中看到影月苍狼听到他的笑声疑惑地向他转过身来。 在星际战士那为战斗与战场而生、被基因强化和改造过的神经感知中,他和他都呆呆地看着吞世者朝海松绿色的胸甲举起的爆矢枪口——第十六军团的泰拉裔战士绝不是一名毫无还手之力的新兵,丰富的经验、星际战士的体能和战斗技巧依然完好无损地随着影月苍狼之名保留在他的身上。 真正让他不可置信地、毫不还手地被毁灭的是背叛。 就像被背叛毁灭的其他任何人和事物。 “我是忠诚的!” 达厄欧尔的枪口朝着他的兄弟和战友的胸甲,他的食指扣下扳机。 他颅骨中的钉子欢悦地高唱起来,开始爆炸性地——不像之前那么吝啬地往他的大脑里激发出毁灭剂量的内啡肽—— 他看到了凯尔洛恩肢体和姿态中的不可置信、与悲伤——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对他产生愤怒。 但是那又如何呢——自从伊斯塔万三号的天空被复仇之魂点燃以来,这里便已经没有奇迹的容身之处了—— 白金色的光。 吞世者的眼睛被生理性的刺激泪水所充盈。 “我是忠诚的。” 他喃喃地道,同时感受到扳机反馈给他的力量,即使光使他暂时失明他也没有松开它。 他几乎能想象出他的对面,一直试图拉住他,唤回他的、为人类和帝皇战斗了许多年的、那位军团战士的海松绿色胸甲被背叛的爆弹打凹、打穿、打出许多个破洞随后破破烂烂地朝后仰倒在伊斯特万三号地下的破败废墟中的模样。 耀眼的白金色光芒充斥在黑暗的半封闭地下空间中。 所有被照耀到的生物都咆哮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已经适应了这里极其黑暗环境的情况下他们都暂时失去了自己的视觉。 随后有什么东西。 非常庞大的、异常快速的、充满力量的。 他听到许多陶钢战甲在几乎同一时刻撞击或者倒在石头地面上的声音。 ——一个让达厄欧尔的心灵开始感到疲倦、亲切、平静、并惊骇于自己刚刚犯下了何等罪行,以及让他的钉子在头脑中愤怒地咆哮起来的存在降临了。 降临了。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吞世者的泪水越来越多。 这是生理性的,他想,但是他无法阻止它们、也不想阻止它们。 有一只手、超乎寻常地巨大、大到能够让阿斯塔特的颅骨放在其手中也会显得小巧。 带着温暖和柔和的力量抚上他的头顶。 钉子在不甘的怒吼中挣扎了几下,接着就像被抽干了活力似地停止了。 似乎有药剂师的针管插入了他的装甲医疗接口。 在他被药物麻痹之前,达厄欧尔听到自己的基因原体用一种他从未听到过、但是从成为军团士兵的第一天起就希望听到的高贵的声音对他说。 “你已经做得很好,现在我来了,不要担心,跟着我。”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那么我将跟随指引,你们将跟随我 吞世者们降落到地面的载具与自行火炮正朝着领唱者宫殿周围的坚固高大幕墙开火。 这些幕墙原本是被建造来防御一整个世界的反叛,现在,它们的坚固忠实地体现出了建造他们的机械教神甫的所有意图。 飞溅的火星高高升起,在热浪的螺旋中点燃了昔日宫殿破碎的精美拱廊,到处都是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诸多原本规整的建筑被随意发射的重力波武器雕塑成富有特点的凹陷与旋结,在材料最终于波中呈现的随机性里散发着妖异的扭曲美感。 漩涡炮所产生的一个个“点”撕裂了现实的物质表面,留下一连串令人不适又难以形容的痕迹。 提丰重型攻城坦克和石化蜥蜴的轰击持续不断,直到大地也承受不住而裂开一道道巨口,吞噬了倒塌的城市与人类最后生活的痕迹。 旋风导弹车上发射的攻城飞弹就像拖着长长辐光羽翼的死亡天使,从天空呼啸而过,在从大气中重返地面时点燃一切。 如果有观察者在此,就会发现大多数飞弹都显得盲目而歪斜,它们根本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这些武器中敏锐精密的导航机魂在伴随登陆的第十二军团穿过那由于星球的死去而产生的电离风暴时就被一同烧毁了。 当空无一人的死寂街道被反复点燃,不祥的浓烟充斥天空,炮火才会归于平静,吞世者们踏着被毁灭之物再次前进。他们的远程攻击没有精准,他们也不追求精准,但他们有比忠诚者更多的补给和准备,将大量弹药饱和式地倾泻在忠诚者们最后的据点上。 这些攻击者们大多数只能步行前进,由于前期的狂轰滥炸造成的破坏太过严重,犀牛和兰德掠袭者在破烂不堪的地面道路上几乎无法行进,更别提满地钢筋混凝土组成的葬仪柴堆焚烧后一般的废墟:它们在最佳的目力所及之处依旧无边无际,绵延直到地平线尽头。 将他们运载下来的雷鹰炮艇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航空器上的精密导航电子设备和旋风导弹车上的导航系统一样,对高层大气中不稳定的电离辐射风暴很敏感。 就连乳齿象超重型载具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无能为力,他们的驾驶者发现自己只能在烟尘和废墟形成的连绵山脉中艰难挪动,每天只能行进有限的十几公里,根本比不上步行的速度。 钉子和其他更原始的欲望本能驱使着吞世者们。 狂战士们咧开嘴滴落鲜血,同时几乎是完全倚靠肌肉记忆去开动和驾驶他们的兰德速攻艇。 摇晃的机翼危险地掠过参差不齐的瓦砾堆和死去骨架般的高塔空壳,以肉眼搜索他们的猎杀对象。巨大的终结者们跟随其后,一边在尘土中拔起自己沉重的脚步,一边向他们能接触到的每個角落和缝隙使用重型火焰喷射器,如驱赶非人型的猎物一样肆意驱赶和屠杀着自己昔日的人类同袍。 最终,降落时候有数万人,如今仅剩数百的忠诚者们,被驱赶和聚集到了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要塞中。 有些戏剧性的是,他们之前还是这里的进攻者,如今却变成了守军。 领唱者宫殿。 索尔·塔维茨站在他的兄弟们之间,在炮火攻击的间隙中等待打退疯狂的吞世者们下一次对城墙发起的冲锋。 —————— “没事的……没事了,达厄欧尔。去和其他人一起呆一会儿吧,吾儿,你只是……太累、太缺乏能量了,这种情况下谁都有可能犯错。” 安格隆·佩特拉温和地告诉跪在他面前五体投地着嘶吼忏悔的达厄欧尔,随后让考拉格将他痛哭流涕到不能停止的兄弟带到后方稍事平静一下心情。 重获新生的老战士如今被称之为“颂者”考拉格,其他人以此纪念和称颂原体对他所作的奇迹般地复活。 他也在后续收拢其他失散的忠诚者时负责辅佐他的原体。是的,考拉格现在完全承认他有两位原体,并且非常认真地听安格隆·佩特拉说的每句话。如今他就像其他跟随原体的士兵一样,将自己的肩甲和其他部件以伊斯塔万三号遍地可见的黑色烟尘作为涂料涂抹成了黑色。 “我将同你们一起,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为英勇的忠诚者们服丧和复仇。” 安格隆·佩特拉如此宣布,曾是第三、第十二、第十四和第十六军团的成员们也纷纷为他高贵的悲痛心折而对他垂下头颅,发誓忠诚。 一位忠诚原体的到来无疑是对军团战士们的一针强心剂和凝聚剂,但更多的忧虑也在私下窃窃传播。 安格隆·佩特拉知道他们在忧虑什么。 一是自己不但能使用灵能,并且的确有着与正在追杀他们的安格隆同样的身形与面貌——嗯——虽然第一眼确实很难相信——但那些曾经侥幸逃脱过吞世者基因原体的屠杀和追猎的军团战士们看到他第一眼的反应和其后眼中的畏惧骗不了人——尤其骗不了铁心仁慈者。 他尽量地将他的心灵屏障延伸出去,庇护这些战士们躲开了多次搜索,好让他们有更多喘息之机,并使用他在旧日努凯里亚之后所学到的新技巧来“安抚”这些疲惫、伤痛和得知自己被原体抛弃后更加不能接受的战士们。 得益于铁心仁慈者的奇迹般的力量,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是都挺过来了,并如淬火的钢铁一般,以钉子停止的吞世者们为骨干,变得更加坚强。 二是比起他是背叛者,他们会更担心他的确是忠诚的。因为显然,轨道上的舰队和大背叛者不想让伊斯塔万三号的地面上留下任何还能呼吸的活物,而如果眼睁睁看着一位忠诚原体损失在此—— 他们将万死不能谢罪。 可是,在他们被空投舱投放下来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任何手段能离开伊斯塔万三号的地表了,荷鲁斯·卢佩卡尔的确是坚决地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但安格隆·佩特拉不这么想。 他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并且在这里的第九十九日早上,再次从佩图拉博的赠礼金属管中又一次倒出了满满的星际战士专用口粮的时候更为完善。 “这么说,现在你们应该是这附近最后的一批人了。” 凯尔洛恩静静地站在红发的君王面前,一手将他残破的头盔抱在腰间,做出觐见主君的礼仪。 他的下颚绷紧,显示出对基因原体压迫性力量的紧张,但他依然努力保持着影月苍狼的不卑不亢。 “是这样,尊敬的……铁心之主,我这里有有关最后两个大据点的消息。” “说说看。”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下车站刚好在城市靠近中央的地方,它是东西向的,很好判断方向,北面是领唱者宫殿,那里应该还有大量第三军团忠诚派战士正在坚守,从声音和爆炸范围来看,对他们的进攻可能很猛烈,不过那里应该有本星球最坚固的地表建筑。我们的南面存在坚固的教堂建筑群与诸多隐秘的地下墓穴,是现成的上好防御据点,也有人告诉我,第十六军团的加维尔·洛肯作为指挥官,准备在那里集结所有的忠诚派战士。” 显然凯尔洛恩是更希望去与加维尔·洛肯汇合的,但他抑制住了进一步进言的冲动,只是介绍了他所知道的情报。 这让安格隆对他的评价上升了不少。 而脸上裹着粗糙的披风浸泡药物制成的绷带的彼拉墨斯在一旁露出了某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在之前黑暗的近战里为了掩护凯尔洛恩和达厄欧尔而差点被一个吞世者狂战士在石头上磨成血滋呼啦的一团。 好在安格隆如今手头还带有药剂师,虽然缺少药物,但加以少量原体神奇的灵能的帮助,他们依然尽量地把帝皇之子救了回来。 “但我听说加维尔·洛肯可能已经去和索尔·塔维茨汇合了,”被问到的时候,帝皇之子尽量地行了一个优雅的宫廷剑士礼节,同时痛得龇牙咧嘴,“这是最近一次我捕捉到的只言片语,还没有来得及分享与核实。” “那么。”安格隆·佩特拉思考着,接下来的决定至关重要,近百位战士在黑暗中用残破的眼睛期冀地望着他们的奇迹之王。 基因原体沉思着,没有意识到破裂地面上漏下的唯一一丝光芒正照耀在他金银色的盔甲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发着光。 “我们先去南……” 不,等等,安格隆·佩特拉突然想到那些星际战士口粮颗粒上显示出模具上古老的符号印痕,八芒圆盘的星星,有一支星芒尤其地长。 pris。 北极星。 他心想。 “集合所有人,交代路上注意的要点,分配好所有移动缓慢和不便的单位,我要确保每个人都能获得协助和管制。” 基因原体做出了决定,他在混凝土、钢筋和瓦砾的废墟上起身。 光照耀到了他的脸上。 “我们去领唱者宫殿。”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色孽冠军?很好,我的了 领唱者宫殿防守的情况越来越危急。 索尔·塔维茨很明白这一点,此地如今还在防守的主要力量只剩下第三军团的一部分战士和第十六军团的一部分人。 第十二军团在之前的病毒炸弹灾难中离掩体最远,他们幸存下来的人数不如其他三个军团的多,而第十四军团的忠诚者们,他们很多死于莫塔里安后续投放下来的死亡守卫之手,如今,剩下的人应当几乎都在这里了。 第三军团现在由索尔·塔维茨、所罗门·德米特尔连长领导,古贤者瑞拉诺与剑士冠军卢修斯是他们的重要支撑,而第十六军团的残部则由加维尔·洛肯与塔里克·托嘉顿率领,忠诚军团士兵们在领唱者宫殿前的宽阔阵地和地下通道中有良好的防御,并利用城墙下原本的城区范围进行高效的作战,但情况只能越来越差,因为他们没有支援、没有后续、每少一个忠诚派的战士对他们都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这些忠诚的战士们受到了塔维茨的警告和伽罗连长的帮助,在最后一分钟找到掩体幸存了下来,并将愤怒的询问和谴责刺向他们来时的天空,尽管那里已经永远不会再给他们回复了。 根据索尔·塔维茨的估计,背叛的战帅的攻击节奏已经被他们这些顽固而不肯去死的人打乱了,因为他看到了更多的新的军团部队和载具,不断被投放下来。 “这里非常坚固,”帝皇之子的指挥官把一缕长发别到耳朵后面,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洛肯与托嘉顿,“但如果他们使用重型火炮和泰坦,我认为支撑不了几轮齐射。” “或许在我们的父亲想要把我们从天上烧成灰烬之前,我们还能让那些兔崽子多消耗一些弹药。至少我们不会让人高高地站在天上,对我们进行手不染血的屠杀,我们把他们拖下来了,这是游击战、地道战、堡垒战。”塔里克·托嘉顿咧开嘴,他的脸庞被熏得乌黑,汗水从黑灰上划落出一道道印子。“如果谁想要杀掉我们,就要自己下来和我们打才行。” 洛肯则看着粗糙的防御地形图沉思,“这次来的是谁?谁充当了……我们父亲的先头部队?” “帝皇之子。”塔维茨沉静地回答,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没有因嘴里吐露出的这几个词汇而被动摇的情绪,只有从他双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里能让人一窥他内心的激烈。 “如果我的经验还有效的话,我从前的兄弟们的这次的指挥者应当还是领主指挥官艾多隆。” 他面无表情地说,“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肯定会想要运用第三军团最擅长的精准打击双刃形式来发动攻击。” “打击双刃?塔维茨兄弟。” “公开之刃,与隐秘之刃。”帝皇之子的军官回答道,尽管在场的所罗门·德米特尔连长与古贤者瑞拉诺在旧军团中的地位都高于他,但是在过去数月的战斗,尤其是当他们聚集到领唱者宫殿以来的游击战、伏击战开始以来,索尔·塔维茨的声望与日俱增,他的领导力、指挥才能和敏锐的战术直觉帮助忠诚者们取得了极大的战果,也让他事实上成了这里的主要指挥官。 “公开之刃就是率先发起的攻击,一次佯攻,而隐秘之刃才是真正完成任务的那次攻击。” 月狼们也很明白,当他们都只有群龙无首的残部而一名指挥官的才能到了这种地步的时候,一个统一指挥的声音要比通常的协调讨论来得实际得多。 “精密打击作战。”洛肯点着头,“但目前看来他们只是刚刚完成了集结,这些时间在这里的严重干扰情况下是肯定不够完成侦察和必要的布置的。” “因为那就是领主指挥官艾多隆。”塔维茨的眉头紧紧皱起,“我不会否认,我的许多曾经高贵的兄弟们自从拉尔安星系的战役之后愈发变得不那么谦虚了——这会让隐秘之刃的进攻的时机变得不那么恰当——它需要在一個最完美的时机被刺出,才能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那这就会是我们的机会了。” 洛肯环顾着周围仅有的幸存者。 更远处,泰坦军团隆隆的行走声震动着大地,也传递到了每个人耳中,他们都心知,即使宫殿的幕墙再坚固,在神之机械的主炮轰击下也不可能坚持更久。 “我们会分散防守,大约每一面只能分配到三十或五十名战士,让我们尽量在最后的战斗结束前杀伤更多叛徒。为了勇气,忠诚与荣耀!” “忠诚永存!” 每个人都收到了命令,不必再节约弹药和任何能源。 只需造成最大杀伤。 敌人的,或者自己的。 卢修斯戴着头盔,带领着三十名伤痕累累的军团士兵走在前往领唱者宫殿东侧的防御阵地的路上。 真是见鬼。 我只是不想输给他! 怎么会这样! 他心想,这里不该是我的埋骨之地!天晓得,我明明……我只是想要荣誉!我只是想要被赞美!我想要超过他!索尔·塔维茨,他凭什么……明明我也帮助去通知了那么多人好让他们躲进地堡而不是被化成烂泥!明明我的剑术如此凌厉,我的战果也如此可观,凭什么他们都听那个塔维茨的?凭什么称呼他为英雄?我打赌!他的剑术必定不如我!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星际战士们的陶钢战靴敲打在破碎的大理石地板上,他们穿过一长列塌陷的拱门游廊,防御阵地就在前面了。 不行,我应当获得更多……我应当获得更多的胜利、荣誉和欢呼,而不是陪他们死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最后名不见经传地烂在这里! 他思索着,同时他的无线通讯频道开始断断续续地捕捉到附近熟悉的通讯波段。 卢修斯突然意识到,他的旧军团兄弟们已经降落到了这里,来到了宫殿附近,最后的总攻的确是即将要开始了。 对索尔·塔维茨的嫉妒让他的心底升起的怨恨如毒藤般滋长,他的手指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剑柄。 他看了眼开始布防的其他人,他们几乎都背对着他,没有任何防备。 毕竟,谁会防备一个在这种环境下与自己同甘共苦作战了数月的人呢? 我的剑很快…… 非常快…… 或许…… 空气噼啪作响,帝皇之子的第十三连长凭借自己的灵巧也没能躲开凭空浮现的巨大身躯,他一头把自己漂亮的脑袋送进了对方手里。 “看看我们找到了谁。……我很抱歉,但是没有时间了,原谅我的所作所为,帝皇之子。” 有人在他头顶上说,一种强大、柔和但完全不可拒绝的意志冲刷过他的每一个脑沟回与皮质层细胞,宛如一盆冰水混合物从他的天灵盖上浇下,他过去生命中每一次的情绪波动与记忆一道被赤裸裸地摊开在某个伟大意志的面前任君阅读。 他在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内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一生。 他的眼睛遽然睁大了。 “你……不……您……” 那个伟大存在的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 “原来你是卢修斯……这样,卢修斯连长,带我去见你们的指挥官,要快。” 他立即知道自己不能也不会拒绝。 遥远的某个华丽帷幕之后,有东西发出了恼恨凶唳的尖啸,无数艾达灵族都在那一瞬间颤抖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古贤者,事急从权 索尔·塔维茨的相貌在帝皇之子中不算是最美丽的,甚至说他的有些前同侪还议论过他额头上修补的金色金属是如此丑陋和突兀,有损帝皇之子战士的形象。 不过他的气质会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位战士的沉静与聪颖,而不是将重点放在他的容貌上。 他的确是认真考虑过如今这个情况这是否是个陷阱的可能性。 但显然他在思考过后的结论是,战帅根本没有进行这样大费周章和匪夷所思行为的必要。 毕竟,如今还剩下的数百名聚集和驻守在领唱者宫殿的忠诚者战士们已经被猛烈的地面炮火、忠于战帅的四个军团的其他战士,以及泰坦军团:死颅与余烬战狼完全包围了。 这些叛军对落单反抗者的处置一视同仁:饱和式的弹药射击和塞进每个缝隙和洞口的钷素火焰喷射器,或许被逮住的不幸还活着的人还会成为昔日同袍哈哈大笑取乐的射击靶子,堕落和腐化的迹象已经很明显开始在叛徒们的军队中蔓延。 泰坦军团的脚步继续震动着大地:除了十二架战犬泰坦、数台军阀级与掠夺者级组成的完整编队,甚至一台帝皇级泰坦也被释放到了地面上,堕落的神机们的异常愤怒是如此之猛烈,使得整個整个原本的城市街区再次化为飞上天空的灰尘和火云,将工厂与轨道的金属残骸熔化成一个个发着红光的熔渣铁池。即使在很远处的宫殿瞭望点上,也能清晰地看到他们武器发出的闪光。 在压倒性落地的载具、重武器和泰坦面前,杀戮计算的天平已经完全偏向了战帅一方,来自轨道的轰炸很明显是打算要把这里打成埋葬忠诚者们的废墟坟墓,塔维茨与其他军官原本已经打算放弃部分防御防线,转而朝对面的攻击者进行最后的包围杀伤,以及,尽量——尽量为某艘携带背叛者消息的飞船拖延时间。 艾森斯坦号与纳撒尼尔·伽罗连长在开战前向泰拉进发的逃亡行动被告知了有限的几位军官。 但计划被临时改变了。 因为卢修斯在所有忠诚者都能听到的通讯频道中声嘶力竭地高呼着,有一名基因原体,一名自称忠诚的基因原体的到来,并说他现在的要求是所有人都立即回防到宫殿那美丽、坚固、闪闪发光的珊瑚质材料制成的独特主穹顶下——更荒谬的是,这名原体还自称是“帝皇的第十二位子嗣,忠诚的基因原体安格隆”——光是想想这个词和外面正带着疯狂的吞世者们狞笑着逼近的那个安格隆联系在一起,就让帝皇之子最优秀的指挥官的大脑开始过载—— 但在塔维茨忍不住要管束与喝斥总是显得过于幼稚、喜欢引人注目的剑客怎在这种时刻还如此不识大体地哗众取宠的行为的时候,跟在帝皇之子第十三连长身后疾步如风走进来的身影让这里的人一时间都失去了语言。 光辉的金银色铠甲、绝无仅有的高贵身形、来自基因代码深处编写的某种不可知的敬畏与直觉,还有强大的、压倒性的心灵力量。 基因原体头盔上明亮的目镜转向军官们,反应过来的战士们有的举起了枪,有的将武器拔在手中,但都犹豫不决。 “等一下。我的兄弟们。” 有人从金银色甲胄的原体身后转出,他的动力甲已经大部分都被涂成了黑色,脸部也被染血的绷带缠裹着,看不出原本所属的军团番号与军衔荣誉,不过还是有人能从他绷带中露出的白发、独特的蓝紫色眼睛中认出他。 “彼拉墨斯?”所罗门连长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尽管他自己也受了几乎烧尽他面容和身体的重伤,但他还是非常高兴地上前来仔细打量自己的战友。“你为何将自己涂成这样?” “德米特尔。”帝皇之子朝着兄弟们致意,“因为安格隆殿下的旨意,我们在为所有在此地死去的忠诚者们服丧。——同时我已决定在这里追随安格隆大人了。” 某种重型风暴爆矢的装弹声响起,一个高昂、永不屈服的声音出现了。 “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你说自己要追随一个吞世者的基因原体,一个背叛者的同谋!所以,你是要背叛我们、背叛帝皇之子吗?巴洛·彼拉墨斯?” 被问到的人眨了眨他红肿的眼睛,朝着发言者用尽可能恭敬地姿态行了一礼。“这并非背叛,大师,原体是忠诚的,正如我也是,我们来为你们带来拯救。” “哼。他最好是忠诚的,也最好带来的是拯救而不是欺骗与毒汁。” 发声身影从光照射入残破穹顶下的烟尘内浮现,大步朝不速之客们走来的不屈无畏长者正是瑞拉诺,帕拉丁王庭的总管,礼仪大师,古贤者,人类帝皇骄傲的侍从,第三军团帝皇之子过去荣耀的最大象征。 蔑视者无畏的庞大身躯上华美的皇家紫与黄金镀层几乎已经被炮火和爆弹轰击殆尽,只留下片片剥落的烟熏火燎痕迹与浅浅的弹坑凹痕,写有他名字与帕拉丁王庭的錾刻缎带已经破损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他依然奇迹般地挪动着脚步。 所有人,包括吞世者、死亡守卫与影月苍狼的战士都对这位长者的出现表示了极大的尊敬。 “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瑞拉诺大师。”彼拉墨斯真情实感地说,他的喉咙因为哽咽而凝涩,“我听到许多次、一次又一次、敌人只言片语的通讯……背叛者们报告说他们击毁了您……目标。” “彼拉墨斯。我乃第三军团的帕拉丁王庭总管、礼仪大师、活的历史见证者。记得我所代表的美德,我记得我们的奋斗和所做的事,我是正义、荣耀而忠诚的帝皇之子。只要我仍一息尚存,我的战斗便与我的意志一道永不停止,哪怕持续万年。” 古贤者那制作成头盔式样的头部传感器转向静静等候在一旁许久而并无不满的基因原体,他明亮的蓝色目镜由于损伤的鸟卜仪系统而不停闪烁着。 “假若你能容忍我这样一位老朽的怠慢,那的确你与我们的主君和他的兄弟都非常不同。我所知、我所了解的第十二军团的基因原体安格隆不是你这样的。” “是这样。”铁心之主同样用最柔和、雅致和标准的高哥特语回答对方,同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熔融深红金属色的头发下是一对赤金色的眼睛。 “他是安格隆·塔尔克,而我是安格隆·佩特拉。” 那对金色的眼睛让王庭总管想起了自己有幸见过的一位。 一发炸弹精准地集中了珊瑚质的穹顶,大厅剧烈地颤抖起来,开始往下掉落淅淅沥沥的石头渣和碎块。 安格隆抬头看了看天空。 “没有时间了。”他说。“他们没有想留下任何活口,我们来的时候观察到地面军团的集结和天空中的轨道轰炸都已经就位,必须立刻带所有人离开这里。” “等一下。”索尔·塔维茨终于代表指挥官们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首先,伱是怎么带着这么多人穿过外面的包围圈的?” 指挥官与其他人的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怀疑。 凯尔洛恩走出队列,向着影月苍狼的第二与第十连长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 “我愿意以自己的一切过往与名字起誓,大人们,请相信安格隆殿下。” 基因原体按住了想要上前继续交涉的考拉格,“长话短说,我用了我自己的力量带着他们不交战而穿过封锁,为了尽快找到你们。这是与外面的那个‘我’不同的力量。” 索尔·塔维茨的怀疑明明白白地刻在脸上,他们已经承受不起任何背叛。“你承认自己与背叛者安格隆是同一个人?帝皇尊贵的子嗣我们人人都认识,我可从未听说过第十二原体是双生子。” “的确不是。”安格隆回答,“但我希望你已经聚集了所有能联络到的忠诚者,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他平静的面容看起来难得地有些焦虑,这种情绪甚至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我们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再细说这件事吗?” “怎么转移?”塔里克·托嘉顿问到,这位影月苍狼四王议会的前成员看起来如此被原体的背叛伤到,显得疲惫而充满怀疑,“这里有这么多人,我们也没有任何飞行载具,即使有也来不及部署和装载了。” “尽量站得离我近一些。”基因原体再次摸向他的大腿甲,好几位战士警惕地举起了武器,他从里面摸出了那根漆有独特的第四军团色调的金属管,现在金属管的后方被完全拉扯出来,他又掏了掏,里面是一个材质奇异的黑白色小吊坠,这只动物形状吊坠的双眼中警示灯正在一闪一闪地,颜色由蓝到红,频率不断加快。 “……这是……什么东西?”这次发问的还是瑞拉诺。 “一个……信标。” “这么小的信标?而且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在里面装下什么装置。” “它的工作原理与一般信标不同。所以你们需要站得尽量近一些,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为它增幅。”战士们半信半疑地瞪着他。 最终,他们还是尽量靠近地站在了穹顶下,原体的身边,毕竟,原本他们也会在打光手头所有的子弹之后在这里望着天空不屈地站立,迎接自己最后的终局。 靠近他的人听到原体轻声嘀咕道。 “举行这种仪式我还是头一次,所以希望……他会原谅的,应该没事的,毕竟,那可是佩图拉博和……” 空气振动起来。 明亮的“线”浮现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猜猜谁又偷偷冒出来了 “事情不太对劲。” 这样说的时候,天命钢铁号——或者说铁血号上的预兆大厅中,钢铁之心的隐修者智库们正七歪八倒地横——卧在大厅冰凉的地板上,只有连接在他们身上的灵能吸收法阵依旧在一闪一闪地运行,而提前接入的生物缆线正从大厅正壁上的玛格纳·多恩那里不断将某种闪耀着淡淡鹅黄色彩的生命活力注入智库们的身躯以维持后者的存在,以免他们的肉体因为承受不住过大的灵压而瞬间崩解为灰尘消散在现实中。 若不是钢铁之心的斯克拉尔连长乃是全程见证了这帮人是如何一点一滴用非常“正常”的材料搭建起这里,他定会以为此情此景是战团兄弟们遭到了某种针对性的亚空间阴谋陷阱或者恶魔的袭击。 无畏的头盔形传感器担忧地转向主要的策划人方向,鉴于这几天他在铁——天命钢铁号上所度过日子的所见所闻,原本胆大心细的二连长在做好了给自己的心理准备后正要小心地开口询问对方—— “怎么了?” 拉弥赞恩被佩图拉博以“外行人就老老实实闭着眼睛输出你的算力和灵能就行别添乱”为由原本是分隔在大厅专用的隔离法阵侧厅中的,此刻也被玛格纳焦急的通讯呼唤了过来。 预兆大厅外围被召来守护此次仪式的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嗯——大家目前出于某种独特而心照不宣的原因都还在使用“银色颅骨”的涂装——则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甲胄齐备,武器上膛,星际战士们被基因强化过的神经和感官都被动力甲内自带的注射药物和激素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时刻准备按照基因原体的命令阻止任何可疑的事物——不管是让什么东西别跑出来,还是让什么东西不要跑进去。 “事情不太对劲!” 佩图拉博面色(天知道拉弥赞恩是怎么从一条狗的黑白毛茸车座子脸上看出神色的)凝重地再次说道,同时朝着仪式节点上正在努力引导仪式的喀度迩大师喊道,“你那里怎么样了?!” 原本儒雅随和的老者现在依旧看起来很儒雅随和,假如忽略他太阳穴冒起的青筋,咬紧的后槽牙与脚底由于灵能猛烈地灌注而逸散出的能量烟云正在如容器中溢出的干冰一般不断被大厅地板上的防护仪式法阵消解的话。 哦,还有,他那柄总是随身的黄金鹰法杖如今被当作某种“钥匙”正插在召唤仪式阵法的中央,现在那把鹰杖上的本就熊熊的火焰已经腾到三丈高了,看起来还有点想要往上烧穿什么的汹汹势头。 “我见鬼的可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喀度迩大师的兜帽从他的头上滑落下来,他枯白芦苇般的长发被空气中灵能激荡的气流吹得朝后乱七八糟地飞起,老人咬牙切齿地努力抓着自己的法杖,薄薄的汗水开始从他额头浮起,他勉力维持着整个庞大复杂法阵的运行,“但是我却非常肯定地知道接下来的一件事!” “什么事?!” “佩图拉博你(高哥特语粗口)再不下来做点什么这鬼地方马上就要因为不断的超负荷灵能浪涌过载爆炸了!!!!” “预兆大厅的(噼噼啪啪的臭氧伴随着灵能闪电声)相位以太超矩阵绝不可能过载!它是由我亲自设计和完善,由(灵能的浪涌突然变大,一声巨大的灵能空爆掩盖了此处的词汇)施工的真正艺术杰作!它之前甚至能轻松承受对‘万王之王’之幻影的召唤仪式!” “好吧!那你有没有考虑到我可以使用的灵能的冗余量?!” “你可是……!你可是连泰坦(titan)都能随便移动和锚定进亚空间许多年的人!在时空乱流里捞出一名在这里有固定锚点、身上还有信标的基因原体对你来说不会有那么困难的!还能需要多少冗余?!一个人而已!” “我的老天,泰拉啊!你在这点上这时候怎么那么像他?!这等毫无由来的傲气!这等毫无来由的自信!可伱有没有想过我(高哥特语粗口)有可能缺乏能储备那么多灵能的身体了?!” “我必须在这里调度所有的能量流和时空流向!你知道这需要多么精密的计算和调控吗?!我走不开!我走不开!” “那你怎么还有空和我说话?!咳啊!”老者用力把什么咳出来的东西咽回喉咙里,又用力拧转了半圈他的法杖,他的长袍袖子也被灵能波的狂风吹起,显示出他精瘦有力的胳膊。 “所以我接下来不能说话了!”佩图拉博喊道,“我(古泰拉粗口)现在无法使用脑机接口!我必须全神贯注了!” 又来了。斯克拉尔连长听到此处立刻非常有自觉地顿住了自己的脚步,面无表情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从无畏的头盔型传感器上看出面无表情)转过身去,尽量悄无声息地远离此地。 对战友们充满关心并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的二连长打算看看能否帮助他智库兄弟们在地板上躺得更舒适一些——因为看起来他们可能还要在这里躺着很有一会儿。 那边老人独自而儒雅随和的输出又持续了一会儿,没能持续很久——一方面是连斯克拉尔这样的非智库人员都能看出来情况的确开始有点失控了,另一方面是此地有一位最大的变量不知道是出于想要帮忙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游手好闲或许能起点作用的想法,在他的狗和某位前帝国文官互相指责的时候走进了阵法—— 玛格纳·多恩在墙壁里眨着眼,看着走过来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 “天哪,玛格纳。”拉弥赞恩担忧地看着如同背后的钢铁双翼和双手都被融合进墙壁无数线缆、管道和机械触手中的年轻多恩,“你看起来可不怎么好。” “没有问题。”他看着的对象回答的声音里带着平日里没有的电子和钢铁质感,就像是金属的中央处理器、散热器、计算单元与存储器一道在唱着嗡嗡低频而和谐的机械颂歌,“我的工作负载虽然已经达到了百分百,但目前主要处理单元的温度还在可被接受的范围内。” 属于年轻多恩的那张面容已经完全褪去了人类肤色的质感,带有灵能处理效果的电子单元和焊点在他钢铁色的面孔上闪烁着荧荧的蓝色灵光,看起来就像是马上会沿着纹路裂开一般。 在他的双眼中的眼球已经变成了不断掠过二进制代码的光球,注视着大厅内的一切,同时抵御着不断加强的灵能冲击。 “我没问题,我没事,我撑得住。……吾乃帝国之拳,吾乃泰拉禁卫,吾乃帝国一切之基石。” 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低语道,同时拉弥赞恩的背脊上猛然蹿过一道冰冷的闪电,让他毛发悚然。 “罗格·多恩绝不会在佩图拉博面前失败。” 在场众人皆感觉一股新的力量涌入并保护着他们的身躯。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丰收的喜悦(?) “……”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在原地震惊而认真地(?)思考了面前整个情况大概几秒钟,又在心灵通讯中敲了敲黑白花狗,在没有得到回应而是一阵激烈又暴戾的“老子很忙你要吃饭回头说”的情绪之后,随后决定放弃前面的话,直接了当地发问。 “那么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他朝着钢铁、机械、灵能与电子产品完美结合的巨大钢铁天使塑像发问,“我虽然不太能弄得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总觉得此刻的场面不太妙。”他搓了搓胳膊。 “是非常不妙。他们如果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不能将‘那一边’的东西从法阵里‘拉扯’出来的话,要么‘线’绷断,安格隆幸运一点的话,就永远留在他所在的时点,更糟糕地是永恒流浪和迷失在亚空间潮汐中;要么我们把‘线’扯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头的变量数变得如此之高,远远超过了最高的预计和设计安全上限……很有可能在拉出来的瞬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引爆,然后在时空湮灭引起的超新星级的爆炸中还原成原子。” “……这导致的结果听起来是如此夸张以至于让我开始没有真实感了。” “甚至可能超过超新星级,根据计算,就在原地直接产生一个奇点黑洞的概率并不为零。他们大概是出于保护措施的考虑没告诉你……”多恩化作的巨大钢铁天使塑像的双眼闪烁着剧烈的光点浮动和灵能光芒,“但我不这么认为,佩图拉博其实一直容易在这种地方有这种小问题……但平时他都能靠自己的能力强行渡过,这次的确事情超过所有人的掌握了……你过来……” 拉弥赞恩依言走过去,钢铁天使的胸口浮现一颗小小的晶体记忆存储,“解锁它就可以读取接下来的步骤,这比我用语言告诉你要精确可靠得多。” “呃……虽然随便往自己的主机里传输来历不明的移动存储设备是一种大忌……但是这应该没事吧,毕竟这可是我们的主场?”拉弥赞恩嘀咕着古泰拉的某种安全常识,靠近了那颗发光的小晶体,“我要怎样解锁?” “基因锁,”对方回答,“原体的基因代码独一——在这个银河永远只有十八个。” 拉弥赞恩耸了耸肩,“好吧,我就知道。”他拿起它,随后亲吻了一下那個晶体。 “哇哦。”第四原体的身体吐出一口气。 “好吧,这看起来也没什么嘛?” 多恩注视着他的双眼剧烈地波动起来。 “不就是这点事,嗨,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精尖难度的活儿!佩佩也真是的,这点简单的事情我还是能做的啦!” 巨大的钢铁天使的面容似乎在颤抖,他的运算速度更快了,冷凝水开始一颗颗地凝结在他的钢铁表面。 难道佩图拉博不是犯了错误……?而是……? 第四原体的身躯跨进了灵能浪涌已经开始变得像是真实世界中的海浪一般翻涌呈现的场地。 多恩蔓延在整个大厅中稳定的力量依旧在保护着在场的人员,但原本只是零星击打在护盾上湮灭的至高天之力现在变得愈发猛烈和肆无忌惮,护盾承受的冲击是如此之强大,以至于它几乎能被灵光描摹出原本肉眼无法见到的蜂巢结构的形状。 只有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嘀嘀咕咕地迈着脚步走在里面,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一次接触就能杀死一个凡人——从肉体到灵魂的——或者变成混沌卵的——灵能浪潮只是普通的蓝色海浪一般,他甚至还有闲心去拍散里面伺机要蹿上他的身躯和手臂的饥渴无形无生者。 接触到他的本体的那些恶毒的东西,没有多少智力,但是非常危险——就像是遇到了光的冰霜一样消融了,完全地—— 多恩视觉界面上的鸟卜仪读数明明确确地告诉他,那些东西不是通常意义上他们所知的恶魔被毁灭后回归亚空间——那东西确实完完全全是被“抹消”或者“抵消”了,不存在了,被还原了,它湮灭的地方只剩下最基本的宇宙粒子和以太之力,任凭谁来也不能发现这里在现实和亚空间中原来存在过什么,无法描述,无法建构,无法复原。 这种力量居然是在帷幕两侧同时生效的。 多恩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也霎那间明白了佩图拉博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求助于拉弥赞恩。风险的确太大。也的确是出于保险考虑,但不是拉弥赞恩——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目标和那附近的所有人。 “是我的错,原来犯了经验主义骄傲错误的是我。”巨大的钢铁天使在墙壁中轻声叹息,他的钢铁脐带联系着大厅中的每一个人,佩图拉博在自己的座驾中,周围悬浮着无数辅助屏,忙忙碌碌恨不得把尾巴也用上来敲击输入设备。这时他却看到黑白毛绒暴君明亮的褐色眼睛似有意,似无意朝着他这里看了一眼。 那眼里的是胜利的得意吗?多恩不知道,但他此刻福至心灵地,对着对方摆出了玛格纳的常用表情。 边境牧羊犬无趣地收起一霎那的分神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 安格隆·佩特拉开始担心起来自己是否能完成对于那些信任自己的人的承诺。 堪堪包裹住他们所有人的巨大心灵屏障光球的确是带他们离开了伊斯塔万三号上领唱者宫殿的珊瑚穹顶——他们在离开前一秒看到第一颗轨道轰炸的高能炸弹落在上面,穹顶开始塌落—— 信标完全变红并闪烁了最后一次,所有人感觉一根‘线’被分成无数股,编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随后他们所有人就都被卷入了凶险的亚空间浪潮中。 “我从未想到过离开虚空舰船在这地方的旅行体验是这样。”瑞拉诺贤者对此发表锐评,“就像我从没敢幻想过有人心灵形成的盖勒力场能坚定、稳固、纯净和厚实到这种程度。” 蔑视者无畏屈起爪子敲了敲半透明的、淡淡发光的球壁,它在他的试探敲击下反馈回某种奇妙的触感,坚实而柔软。 “老实说,这层力场这么厚之后再看外面,确实除了愤怒和厌恶之外感受不到多少影响了,现在我完全明白了一位原体能有如何强大,更明白了帝皇陛下的伟大。”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办到的,王庭总管。我说过,我有接应,但是我们在这里的确漂流得有些太久了,”安格隆·佩特拉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球壁光芒的关系,铁心之王看起来也在淡淡地发着光,“按我原本的猜测我们应该只是快速掠过这里然后就能落到实体宇宙。” “哈!或许是他们原本只想捞你这条大鱼,没想到你带了几百条小鱼结果拖不动网了呢!” “哈哈……应该不至于吧?毕竟只要稍微用点力应该也能拉……起来……吧?” ———————— 化名——也不算化名,只是使用了自己曾经名字的前任帝国摄政正在握紧他的权杖,努力维持维度和时空经纬的完整性并同时试图将里面的东西“拖”出来。 真的见鬼!就算是完全改变的第十二个也不至于“影响力”在尺度上沉重到这种地步!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双手伸了过来,抓住了金鹰权杖——上面的火焰在一声咆哮般的声音中凝聚起来,不情不愿地化作黑金的燃流回流到权杖和那只手上。 老人用惊悚的目光盯着那双手和他的主人。 “嘛,拖渔网的动作我还是看过很多次的!没问题!”自信满满的图书管理员说道,随着他用力的一扯,再接着一拉—— “安格隆比我想的要重一点啊?不过我现在也是原体的身躯所以重量上应该没问题……让我再拉一把试试……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随着一大片以太能量形成的“浪花”被泼溅到大厅的地板上,并立即消散成能量的白茫茫浓雾遮蔽了视线。 金鹰权杖的火焰回复了正常的燃烧高度。 劈里啪啦,喀啦。 许多陶钢金属碰撞落地的声音。 “……啊?怎么,安格隆的盔甲碎了吗?这是什……么……” 拉弥赞恩与喀度迩突然发现自己身处数百位仍带战火硝烟气息的,星际战士之中。 沉默是今晚的铁血号。 “……” “……” “……” “安格隆·佩特拉!!!!!!!!”佩图拉博·bc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在预兆大厅高旷的穹顶之下。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一)(不是) 在洛塔拉·萨林女士进入仪式中心并保持着祈祷、持续呼唤基因原体的状态、而八连长恩德瑞德·哈尔陷入昏迷、第一连长卡恩带着隐修长远征未归的情况下,身为目前沙漠方舟号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钢铁之心战团的第二连长斯克拉尔在护送自家战团的宝贝智库们抵达这里之后,便作为后勤社交一把抓的重要负责人小心地行走在铁——天命钢铁号的宽阔走廊中。 倒不是说此地的走廊规格不适合一台古老的蔑视者无畏——实际上这里的绝大部分走廊和空间都建造得非常“石棺人士友好”,令人怀疑平时这里的某些设施到底是些什么人在使用——而是作为一名实打实的万年老阿斯塔特,他的某种战争直觉实际上已经可以说是有一些“玄学”或者用隐修会长老沃利亚斯的话来说,“这是因为你对一场战斗的开始、经过、结束的本能了解已近乎战斗之道的亚空间本质。” 后来沃利亚斯还和其他人一起特意为他在他的无畏护甲上镌刻了大量掺有特殊涂料的符文和咒文,一面用来增幅他的战斗直觉,一面用来稳定他的内部灵能和生化。 因此,斯克拉尔现在的小心翼翼其实完全没有来由,这里光线充足、人数稀少、井然有序、环境整洁、空气清新,但是就是—— 他总觉得,在这里行走的时候,有一种非常严重的被某种强大存在正在监视他的感觉,而且,还不止一个。 但如果是恶魔、无生者或艾达异形之类的东西,他的多重波段鸟卜仪与晶体网格成像仪一定能看出些什么——哦,说到这个,在他第一次踏足此地的某几个甲板的时候,他的鸟卜仪曾尖啸着向他示警,显示下层或附近的确有明显的恶魔能量反应。 但是当他一脸凝重地将此发现告知目前天命钢铁号人手捉襟见肘的管理军官中的一位名为马克西姆的年轻军官时,对方诡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告诉他,不用担心恶魔,他还是担心一下他在这里的其他的“日常生活事务”比较好。 当时对方如此说着,随后呼叫来了一位动力甲涂装并不是斯克拉尔所熟知的第四军团的牧师兄弟。 “这位乃是德高望重的利凯文牧师兄弟,你在这里逗留期间,他将担任我们之间可靠的联络负责人,此外如果你们有什么需求,不是需要特别批准的话,以利凯文牧师兄弟的权限基本上都是可以为你们调配的。” 斯克拉尔连长打量了一下这位对他打完招呼便默不作声的牧师兄弟:崭新的黑色镀层与人类白骨涂装搭配黑色银边的肩甲,再配上一顶典型的牧师颅骨头盔,腰间挂着带翼颅骨权杖,肩甲一侧是一张风格化的颅骨面具图案,另一侧则是一个奇怪的标记:金银分色铸造的帝国天鹰爪中抓着两把有些古怪的钥匙。 正当他在琢磨这個让他产生些微违和感的图案其中有什么意义的时候,利凯文牧师那严肃、低沉又自带混响的嗓音在他的颅骨面具格栅下响起。 嗯……这位兄弟拥有一个非常典型到刻板印象的星际战士牧师的声音,狂热与安详、理智与盲目的感觉非常好地糅合在一起,斯克拉尔在自己的羊水舱里做了个谁也看不到的鬼脸,他这嗓子和质感不去圣血天使、黑色圣堂或者帝国之拳替他们布道真是可惜了—— 哦不对,对这三个历史悠久的战团都相对很了解的斯克拉尔眨了眨眼,圣血天使的话可能还是会嫌他的声域过于严肃,不够优雅华丽,黑色圣堂的话可能觉得他的语速和语气又太过安详了。 “我们到了,斯克拉尔连长兄弟。” 利凯文牧师的声音打断了无畏的思考,他发现他们正站在一间看起来像机械圣殿的舱室房间面前。 “等一下,到了吗?我不记得自己的步行足有那么多次运动……” 斯克拉尔悚然发现自己的位移记录的确显示他们已经移动了很长一段距离。 “在伟大的圣地之处,空间正是如此向我们展示精巧的可能性的,或者说因为我们使用了一些……空间方面的先进技术来进行安全和保密性能上的提升。” “……好吧,我明白了,不该多问,是吧?那么这是哪儿?” “无畏驾驶员专用vip客房。” “……?”没有给斯克拉尔更多思考或者提问的机会,气质严肃的牧师兄弟上前一步——在门口守卫的机兵处刷了脸——不是,你的那个颅骨面具头盔也能当刷脸识别依据么? “你们……?” “请到这里来,斯克拉尔连长,战团长阁下考虑到无畏机甲驾驶员刷脸不太方便,所以我们在这里采用的是无畏成分光谱采集技术结合声纹扫描以及一些保密识别技术。” “什、什么东西……” 牧师引导着——或者说有力地推着无畏的一只胳膊,铁环机兵的红色电子眼中透出一股光束,斯克托尔下意识地想要侧过身或者遮住它,但光束在无畏的机体表面轻微地发出一声滋滋烧蚀动静,随后便熄灭了。 “哔——已录入预告目标数据,正在载入——已收录:前第十二军团‘战犬’,现宇宙z*****-*****,钢铁之心战团,第二连连长,斯克拉尔,评价:五星级;特殊表现:怀言者千斩;现用机体:蔑视者无畏,铸造世界:火星;年代:533-733,m35;载具编号:8681-756-127-dr081-12-12a;材质:精金85.4%,陶钢……” “……你们对客人的欢迎之道还真是非常……独特。”斯克拉尔斟酌着用词,同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曾见证无数世界被送上惩戒的火葬柴堆,也曾踏上过无数被征服或前来支援的舰艇的甲板,机械神教的圣殿维修舱室与战团的军械库对我亦非陌生,但你们这……我的确是头一次见到。” “连长兄弟,伱的信息已经录入。”他的联络官回答,同时打开了舱门,“请进来吧,容我向你介绍一下此地的一些生活常识。” “有意思。”斯克拉尔喃喃道,跟随着牧师走了进去,同时感到自己数千年——万年来没有燃烧起来过的人类的某种心情开始微妙地复苏起来,“让我瞧瞧你们这里到底有些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是难得一见的绝景啊 “安格隆·佩特拉!!!!!!!!” 咆哮着发出声音的这个来源让预兆大厅中的每个尚且清醒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到这个愤怒的发声者身上。 立刻,许多种不同的爆弹、爆燃或者爆矢武器的装弹和上膛声在十分之一秒内响起了。 “异形!!!!可耻的异形!!!!你这亵渎帝国战士神圣的战斗躯壳的肮脏异形!”咆哮着当先举起他的思刻瑞斯型风暴突击炮的正是嫉恶如仇的古贤者,帕拉丁王庭总管瑞拉诺大师。 伤痕累累的蔑视者无畏的射击精度完全没有被他破碎焦黑的外表所影响,每一发炮弹都落到了目标点上——激发出护盾的更多闪烁结构。 “等一下!瑞拉诺大师!听我解释!以及这不是异形!”安格隆·佩特拉被他喜极而泣冲进场地内的子嗣簇拥着,刚刚从人堆里探出一个头和一個胳膊来着急地大声解释道,“这里就是铁血号!这就是我的第四位兄长!不是异形!” “可笑至极!兄长?!您是说这难道会是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佩图拉博大人?!安格隆·佩特拉殿下!我原本认为您是一位值得托付的高尚理智之人!我可从来不记得佩图拉博大人变成了狗或者我等高贵的人类之主有过这么一个毛茸茸的会说人话的狗儿子!” 正要走过来说点什么的拉弥赞恩脸色遽变,当然,有些其他人也是。 “你……”黑白花毛绒暴君用一种很平静但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表情和语调盯着瑞拉诺古贤者,“……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可快别说了!” “别说什么?这难道不正是一只狗么?!还是一只亵渎地坐在高贵的无畏驾驶舱中的狗!它甚至还口吐人言!这个可憎的邪物!” “你……说……了……那……个……词……是……吗……”铁血号的整个船体都开始振动起来,墙壁上有着第七基因原体面容的钢铁天使双眼中放射出更为明亮的蓝光,所有的线路和焊点都被点亮了,显示出他正在遭受极大的过载负荷运算。 哦(古泰拉粗口)。 “喀度迩大师!还有玛格纳啊啊啊不管是谁这里就先请你们帮忙维持一下秩序了!!” 已经来不及对面前这个完全混乱成一团的场面做更多的分辨和进一步处理,眼前有一件事是最要紧的。 钢铁之主佩图拉博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到了黑白花狗无畏的身上,并开始对其进行撸毛安抚哄劝利诱等等一系列娴熟至极但立即令在场的绝大部分人的观感如五雷轰顶般的类人行为。 “宝贝!我觉得他们只是不知道是你!我们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不是狗!我是佩图拉博!” “是是是……你是佩图拉博……嘬嘬嘬,别生气,别生气……” “我要把他做成一千个活体炮弹塞进宏炮发射出去!!!” “是是,这个我们回头再说,啊,佩佩,宝贝,这样,我们先去别的房间冷静一下怎么样?” “我要把他的脑袋丢去给血碗橄榄球大赛当球用!” “欸?这里也有吗……不对,就是说,嗯,佩佩宝贝,伱看,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那么多,这里的人是如此之多……” 可怜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拼尽全力让已经红了眼的黑白花狗暴君冷静下来,全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使用谁的脸和身体做出何等令人惊恐至宇宙热寂尽头的事情。 直到当事人扫了自己那张嘟着嘴巴、发出嘬嘬嘬声音的看起来清澈而愚蠢的脸一眼。 又一眼。 再一眼。 然后某位混沌暴君突然清醒过来,僵硬着脸孔环顾了整个预兆大厅。 接着他面前的高精度鸟卜仪上由铁血号与logos强大的自有数据库十分贴心地为他在这里每个目瞪口呆正盯着他们看的数百个陌生面孔旁边贴上了阿斯塔特的姓名、所属军团、军衔和个人履历简介标签—— “啊啊啊——!!!!!安格隆·佩特拉!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啊啊啊啊啊让这个银河毁灭吧!!!!!!” ————————— 在预兆大厅那爆炸性惊人的意外事故和随后同样爆炸性惊人的两件突发事件之后—— 虽然余波未平,光是如何恰当地让警惕的万年前前辈们相信自己、并服从安排和如何合适地安置他们,就让铁血号上目前少得可怜的那些军官们(考虑到连达萨德拉都还躺在医务室缺医少药的)忙得脚打后脑勺,但。 钢铁勇士军团之主、第四原体、恶魔大君、最喜欢统治每个人的佩图拉博殿下却宣布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做一些“静心的冥想”。 期间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包括自己的身体。 尤其是自己的身体! 哦,对了,安格隆·佩特拉与他激动的子嗣们还没来得及团聚多久就被拉弥赞恩、喀度迩拉进了战团长办公室。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身边拉了这么多人?!” 拉弥赞恩战团长大人痛心疾首地拍着手中的一叠报告。 “多……玛格纳的事故报告我看完了!你也看完了吧?!你差点把所有人都一起害死!安格隆·佩特拉!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喀度迩大师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中也明明白白透着一股“你可真不愧是某个人的崽子,这群不知好歹的崽子换个地方也还是这么让我折寿”的意味。 “呃……就是,我说过了吧,当我发现自己在伊斯特万三号,我的所见所闻,在那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放弃他们的,我相信……我的兄长,我觉得一定能行?” “你还不如拉上你的凡人兄弟姐妹!他们可要比这些老兵容易拉多了!”喀度迩大师充满怨念的话语响起,“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咳,那现在,”安格隆·佩特拉的金色眼睛看向某位神色古怪的战团长,“人也带来了,来都来了,都是忠诚的。” “等一下。”拿起报告下的另一叠名单翻看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眼睛越来越亮,“这些人的名字……?” “这些人的名字怎么了吗?以我的名誉,他们绝对是忠诚的……” “不!你不懂!”某种诡异的笑容在某位古泰拉人士附身的第四原体脸上越扩散越大,让第十二原体突然毛骨悚然背心发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索尔·塔维茨!所罗门!加维尔·洛肯!托嘉顿!噫!好!嘻嘻!全是我的啦!!!!”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或者说恐怖之旅) 这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这不对劲。 这绝不对劲。 但如果这里是如此险恶…… 他必须马上赶到原体身旁!并对其他同行者发出警告!这条船……说不定比太空废船更为险恶!对了,发出警告! 无畏下意识地就要使用他之前由那位神秘的铁血号红袍贤者替他安装的通讯端口向其他战友发出问询——这条线路实在是过于便捷,以至于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习惯——又立即反应了过来——假如这个东西就是他产生奇怪幻觉的问题来源之一呢?!非常可疑! 在排除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设备之前,斯克拉尔并不能保证自己发出的讯息或是电波中会不会含有更糟糕的东西,在大概率会有问题的情况下,因为他本人特殊的身份而使得友军丧失警惕,结果全部感染……或者全军覆没的例子他可是看过、听过太多、太多了。 亵渎的邪恶扩散与混沌污染就是这样,无孔不入、如影随形、匪夷所思。 那么事情眼下就变得糟糕起来了。这个外接端口设备目前被牢固地安装在无畏机体的反应堆排气管道下方一个隐蔽的位置,嗯,如果用人类的身体来做部位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肩胛骨下方一点的样子。 王座在上啊!斯克拉尔当时甚至还夸了一句说贤者挑选的位置非常巧妙,完全不会影响原有管线排布、射击和行动来着…… 但他是一台无畏,即使他是一台蔑视者,并且是古董蔑视者,但也不能违背物理学定律去伸手挠自己的背——这连肢体完好的着甲星际战士也做不到吧……!欸? 斯克拉尔感觉自己浑身冰凉,但恐惧这种情绪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压制住了,他依旧仔细地“摸”着“指尖”上诡异的触感。 随后二连长瞪大了眼睛,猛地,把那只有触感的“手”“挥”到自己的传感器头盔前。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混蛋!!” 更换并保养过新炮管的无畏专用型克瑞斯风暴突击炮在他眼前发出独特的泛着莹莹红色的枪钢色微光。 超高射速,六根可旋转炮管,单独炮室,由电动机构驱动循环,由于每秒数百发爆弹的极高射速,炮管高速射击时的温度可以超过三百摄氏度,因此它是由通体由散热陶钢与精金的合金制成的,异常沉重,加上精密的伺服系统、只有无畏能携带的弹药量与本身的后座力补偿器与稳定装置让它成为斯克托尔连长在被葬入铁棺后最喜爱的武器之一。 它陪伴着他在帝皇与原体的麾下征伐多年,为无数個世界和无数个生命带去了死亡与毁灭的收割风暴。 没错。 原本是该如此的。 但是他(泰拉方言粗口)刚刚绝对是在用这门克瑞斯重型突击炮“摸到”了同他还有手指的时候一样的“触感”! 这算什么?! 他用力地挥了挥这柄心爱的武器,它从各方面都如此熟悉,没有改变,依旧是一块冰冷的、沉寂的、无情的杀戮与暴力的金属杰作。 斯克托尔冷哼了一声,接着突击炮专用的金刚石尖金属爆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地在房间中响起。 “在虚空舰艇作战中,没有什么能扛得住它的一轮速射。”二连长自言自语道,“来吧,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击碎你的阴谋诡计!” 长长的枪焰火舌从突击炮的炮口中猛烈地朝着前方吐出,伴随着巨大的开火声与清脆的抛弹叮当动静。 ———————— 【呃,刚刚沃特舰长向我报告了新竣工的无畏vip专用套房里的损失情况……我真弄不懂,无畏老人家脾气真的都这么暴躁吗?斯克托尔连长作为一名很少入睡情绪也很稳定、并担任重要军官职位的老兵,我原本还以为他应该是机体情况相对不错,人也情绪稳定,还想着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呢……】 【作为一名被埋入无畏的阿斯塔特,他的维护情况已经好得万里无一了,钢铁之心在维生延寿方面一定有些什么特殊的秘密技巧。脾气么……的确不能算是差的那一拨。我想,可能他只是不习惯你如此热情的招待。】 【啊?还有人在糟糕漫长的旅途之后不喜欢热情的招待的?我可是特意挤出人手去替他装了浴室啊!超舒服的大浴室!带按摩和搓澡功能的!我还精心设计了沙发和果篮!床也是我严格按照无畏尺寸和重量让人精心打造的!】 【……我觉得我好像有些知道了为什么最近那个样子货礼拜堂突然人多起来的原因了……看来要去安装一些新的监视器。】 【嗯?礼拜堂原来是样子货吗?我还以为虽然小罗伯特不在那,但是利凯文还是很勤恳地维护了里面的设施和日常礼拜工作。】 【……是样子货,放心吧,我已经把里面的某个最大的塑像严严实实地钉在那里了,保证他不会到处乱跑。】 【去礼拜堂不就是为了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么?你把塑像……呃……这样钉住真的不会引起什么恐怖故事发展吗?听起来很像是某种……等等,你钉的谁?】 【……我们这是银色颅骨战团,在陈列性质的大厅里搞点髑髅地风格装饰又怎么了。】 【我不是很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但似乎不太妙的样子,你真的没偷偷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吗佩图拉博宝贝?】 【那当然,我向天发誓,我绝对没干坏事。拉弥赞恩。】 【唔……好吧。伱可不要让我抓到你做坏事哦——佩佩。那话说回来,我们真的不用派人再去问问斯克拉尔连长是否需要帮忙,或许,让玛格纳抽空分一部分去一趟?】 【不用,他只是意志足够坚定——我是说,他只是因为有些老顽固了,不太好接受你提供给他的新鲜事物,但是只要他认识到这些设施是如此便利尤其适老,那他一定很快就会乐于多多尝试的。】 【你说得很对!我都觉得最近铁血号上的生活越来越便利了,希望我们的新客人们都能尽快融入这里!然后我就可以……桀桀!桀桀!那可是索尔·塔维茨啊!唏!加维尔·洛肯!嘻嘻嘻嘻……】 黑白花狗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扫了眼一旁一个总是开启的监视屏上的数据波动。 的确。 斯克拉尔的确是一名意志坚定顽强的战士。 在最近越来越强大而明显的某人的影响下还能意识到“违和感”。 不过没用的,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佩图拉博心想,在这里,命运上散落的铁块会被越来越大的磁铁吸引过来同化,巧合的事物越多,越会发生巧合,而他就像珍珠……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二)(不是) “你说这是什么?!” 蔑视者无畏身上的纯洁印记忠实地固定住了那些写满了祷文与颂歌的羊皮纸条,随着他的动作纷纷飘起,二连长指着这间房间里的某个物体。 “‘为辛苦的无畏兄弟们特制的专用休息用床铺——蔑视者型号专用,可兼容禁军无畏,其他型号无畏应使用对应床型’。”利凯文兄弟的声音是如此冷静而严肃,反倒显得斯克拉尔有些激动了。“这是一间高级客房,客房里有卧具是很正常的事情,斯克拉尔兄弟。” 对,如果这里是一艘运输客船而我是一位旅行者,那的确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一艘军团旗舰上,这里也不是军械库,而你说话的对象是一台无畏,你是怎么说出“这是很正常的”六个字的?! “但是这里没有专用维修机仆、没有机械神甫、没有唱诗机仆班组、没有伺服颅骨接口也没有药剂师!” 甚至这个地方布置得出奇地……“不帝国”,当然也不怎么符合斯克拉尔对混沌的一直印象,非常简单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很用心。 这种风格无疑在某些审判官看来就足够有异形嫌疑了,但斯克拉尔鉴赏了一下,却又觉得它们与艾达灵族那些纤细的灵骨式工艺风格不符,当然,与绿皮兽人、太空死灵或者他所知的其他异形似乎也不怎么沾边。 啊——一定要找个帝国人相对熟悉的形容的话,斯克拉尔会说这里像是一座风格没有沾染上如今帝国上下过度装饰风气的、有些30k风格的乡下庄园但装饰更简化和符号化且更舒适简单、并将比例全部放大版。 “确实如此,我们的两位技·艺·非·凡的药剂师兄弟都还未从他们命定的旅途中归来,愿泰拉上伟大的圣者保佑他们完成自己的心灵朝圣。” “……而我,我是一台无畏!我是不愿就此安息的战士依旧想要为帝国与战团服务的回响,我是为敌人、异端和异形带去毁灭的战争机械与绝罚天火!我永不安眠、永不休息、只为了守护我主、守护人类与对抗这個银河中的一切邪恶大敌!” 斯克拉尔指着那张看起来对凡人一定很舒适的大床,“所以现在请你告诉我,这其实是一张做成床形状的静滞立场吧。” “很遗憾,斯克拉尔兄弟,我的职责不允许我对一位忠诚的长者说谎,”利凯文牧师兄弟回答,“这就是一张床,你再如何问我,它也是一张专为无畏准备的床。” “……好吧!至少这里干净宽敞而且空气舒适!”斯克拉尔站在房间中央挥了挥他的动力爪,指向被明亮的模拟日光照着的、有让他想起自己曾经毁灭的数个花园世界的阳光和花草的一处桌面,看来是手工制作的桌子周围还围着一圈奶油白色的大型皮革与布组成的看起来可能是座椅的东西,上面甚至还很贴心地放了蓝色有金边的靠垫,以便于它们能组成钢铁之心战团的涂装比例颜色。“那么这又是什么?!” “这间屋子的客厅和沙发。”利凯文依旧很镇定地回答,“请放心,斯克拉尔兄弟,桌上的果篮和插花都是真的,而这些沙发与茶几全都经过本舰军械库的强化,支撑你高贵的钢铁身躯的重量不成问题。” “……希望你真的明白自己指的是我在通常战备时那一直保持在十三点九吨到十四点五吨之间的体重,利凯文兄弟。” “当然。”这位牧师兄弟的平静已经开始让斯克拉尔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了,“所以这边是按摩浴室。请让我为你介绍。” “……伱的确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牧师,”无畏的声音已经开始凝重了,“你刚刚在对一位被装入铁棺的无畏说‘按摩浴室’。” 牧师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惧色,“是的,按摩浴室是干湿分离的,然后这里是为我们的无畏来访者特制的厨房和餐厅——这可是我们不久前才改装好的部分——非常棒,你应该还是第一位体验的客人。不过我个人不建议你在晚饭后马上使用它们,尤其是这间浴室,稍微去训练场或者角斗笼活动一下之后再使用它们的体验会更好一些。” “帝皇保佑!”斯克拉尔从他的电子扩音器内高声说道,“我从未有过如此高兴听到‘角斗笼’这个词汇的时候!它听起来一下就把我带回了坚实的地面上!而不是让我感觉自己一脚踩进了什么奇怪的沾染到腐化的世界!” “请注意你的发言,长者,这里没有亚空间腐化,也没有人会受到类似的指控。”牧师的颅骨面具下玫瑰念珠微微闪着光,“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我跨进这间屋子之前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安格隆的子嗣,钢铁之心的二连长回答,“但是现在我不确定起来了。” “没关系,我想你很快会确定的,或者需要我现在当场赞美帝皇与唱出所有的赞美诗也没有问题。” “好吧,还是那个问题,这里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住?” 利凯文转过头来,斯克拉尔觉得自己看到牧师的颅骨面具下的表情肯定是眨了眨眼。 “这里是你的单人vip客房,输入的识别资料也是你一个人的,当然,一个人住总是更舒服些不是吗,当然正常的仆人我们这里都是由机兵担任的,不必担心,连长兄弟。” “所以你没有在耍我玩?对吧?”无畏踏前一步,并有些暗自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钢铁步行足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的反馈触感。“你们为一台无畏准备厨房和餐厅?还有浴室和床?见鬼,你们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接触无畏战士的外星人一样可笑和外行!你们在这里甚至连一名基础的重型维修机仆与工造士都没为我配置,难道还指望我自己能完成这一系列房间的功能所需要的动作?” 他带着一股莫名其妙、升腾而起并且越来越强烈的如引爆的死火山般的怒意——不是战斗的愤怒——咆哮道,“我的头颅与脊椎在数千年前便已经自我的残躯上被剥离!被无数管线和插头接入这台古老神圣的战斗铁棺!我现在将在这个羊水舱铁棺中继续我守望了万年的服役,但是你或者这里的主人不该如此戏弄一位真正的战士!” 他挥动着自己的动力爪,而他的另一只手是无畏型重型突击炮。 “请你告诉我,虽然我可以控制自己做出较为精细的动作,但是我要如何用这样的肢体来使用你们提供给我的如此完善的‘人类设施’?嗯?!难道你们甚至觉得我能像个活人一样随意控制自己的睡眠或者做饭?!” “当然可以。”利凯文回答,“拉弥赞恩大人说这里是无畏可以放松休息的地方,所以你一定可以。” 牧师虔诚地做出祈祷的姿势,并亲吻着他的玫瑰念珠。 斯克拉尔突然意识到,这位牧师兄弟并不是安详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原体主上啊 “……” 安格隆·佩特拉将自己隐匿在暗门内,用小心地朝外面的走廊里看了一眼,他没有带任何卫兵或是仆从,因为他现在的行为既不希望被人看到,也不想要其他人发出更多的动静。 数滴不易察觉的汗珠从原体丰盈的红发中悄悄流下,隐没入衣领。 现在出去穿过通道应该……没问题吧。 他思忖着,附近也没有感觉到“那个”,今天也有安排人去拖延,以及他今天走的这条道路是他特意向自己的四哥问来的平时根本没有人会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其尺寸勉强让原体的身躯堪堪够通过的小路。 “当然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隐秘路径,”他记得自己的那位黑白毛绒四哥当时是这么告诉他,“但是那是指对我而言,对你么。”褐色杏仁眼带着一股怨气和酸气把伟岸壮美的第十二原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的个头能走的通道也就这里了。”顺便安格隆选择性忽略了佩图拉博有关最近困扰他的“这件小事”的“我认为十分高效的处理意见”——比如宏炮的炮弹可能熔铸的时候加点什么或许会有些神奇的额外效果。 毕竟,这是他要负责的事情,尤其是他在拉弥赞恩怨念地坐在办公桌后啃着工作餐煎饼并用咖啡送服的时候告诉他的有关这里原本存在的其他忠诚原体与战士的事迹、他们的目标还要加上一个需要把人全找回来的时候。 好吧。确实,头两天安格隆使用这条暗道路线之后确实谁都没碰上,除了这儿稍微有点磕碰都很好,只要抵达了那个地方,为自己设立的临时办公室,就能从里面关上门并且装作自己不在里面——其他剩下的就交给他可靠的、忠诚的、优秀的子嗣们来想办法解决了。 不过今天嘛。 他又左右看了看,幽静的外侧通道空旷明亮,更远处金色的阳光流明照亮着地面,这里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一個人都没有。 而那扇清洁机器人收纳用的工具间小门就在他所在的这处暗门斜对面六十英尺处,以原体的速度在一点五秒内肯定能抵达那里并完成打开门,进去关上门这一系列动作了。 随后高大的半神就要弯着腰穿行过林林总总的工具,在一堵后面被厚厚灰尘和破布遮掩的不起眼的墙壁下还有一扇需要输入铁之主私人密码的门,再走进去的话,经过数个警戒咒文石阵与机兵的验证,最里面那一条对原体而言非常小巧的高速自行隧道就可以把他带到他本来应当去办公的地方——需要他们来决定和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他一边在这里评估冲刺时机的时候一边思忖道,无数牵扯到多条命运之线的事务都亟待处理,更别提他们脚下还插着一个超级大杂烩式宝藏或者说超级大麻烦。即使这里有三……个半基因原体坐镇也很难完美地在短时间内把一切都妥当地处理完成。 而佩图拉博的怨念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于虽然他们现在有幸拥有了马……喀度迩这么一个超级吃苦耐劳好用能干的强劳力放在那,但是他本身的局限使得他无法进一步处理这些有关于“线”的事务,转而只能处理一下几个星球的生产和进出口贸易、以及往每条船上都多多安插探子之类连脑子都不用动的活儿。 伊斯塔万三号上最后的忠诚者们的确是都逃过了原本必死的命运,但安排他们和他们的后续需要重新开始编制的数据量之多和计算需要的资源之庞大让佩图拉博事后怒把爪中的账本数据板砸到他脸上。 哦,他的四哥真的长得很俊美可爱,虽然安格隆的确为他怎能如此对待另一个原体而生气了一秒钟但是,嗯,但是边境牧羊犬真的很可爱,肉垫也非常、非常厚而有弹性……拉弥赞恩同他形容得真是半点没错! 随后他把数据板拿到手里,稍微翻阅了一下那些内容,发觉这东西还只是一本目录:光是工作项目目录梗概就有六个抄写员家族五十五个世纪的工作量——嗯,安格隆不得不承认,为了铁血号与整个银河的未来,自己毛茸茸的四哥的确付出了太多太多。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秒钟,而他在十三分钟后有个预定的联合会议要开,如果他没能准时出现,那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和风细雨的安抚和延后处理——毕竟这种事原本就是由他来做的。 好吧,安格隆心想,或许只是我最近几天因为“那个”而变得过于疑神疑鬼了,对于我来说这虽然很是困扰但同样也真是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他最后一次目测了一下自己同那扇工具间小门的距离。 还是六十英尺,一切都静悄悄的,连走廊上的微风拂过的流速都没有改变。 他按下暗门的开启按钮,同时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的肌肉与动力甲内的电子肌肉束完美地同步,他用比猎豹更快的速度朝目标冲了过去,他优秀而超凡的视觉精确地捕捉到那扇门的把手,哦这扇门甚至还稍微打开了一条缝就像是在迫不及待地欢迎他的到来—— 打开了?! 原体的金属战靴在光洁的舰船道路地面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一股青烟由于过大的阻力产生的热量从他脚底冒出。 “我的原体主上啊,我很高兴能——” 一股屡教不改的疲惫与熟悉的愤怒滚烫感觉同时包裹住了第十二原体。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这么称呼和黏着我了!卢修斯。” 安格隆·佩特拉对子嗣与其他人的脾气一直非常非常好,有幸亲见过征服者真正愤怒的人寥寥无几——毕竟骨灰或者肉块通常的确是不会说话的——但如今基因原体的怒意如有实质,似乎令荣光女王的甲板也在为之震颤。 “你到底想要的为何?!我并非是你的原体,假若福格瑞姆知道你这样称呼其他人会作何感想?他会原谅你吗?” 第三军团帝皇之子的第十三连长,伊斯塔万三号的幸存者卢修斯大胆地抬起头——他先前就跪在地上,朝原体行了一礼——他的紫色眼睛中如今由于纯然的喜悦而流光溢彩,使得他那种始终保持着天真恶意的美丽魅力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不——那不一样,”剑客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委屈又受伤的诚恳生动的表情,足以叫一整个剧场的观众尖叫着朝他抛掷手帕和花束随后激动地晕过去几个,“但自从我落入您的掌中,从您这里得以窥见一片您的那力量、那更高、更强的天地——您在伊斯塔万三号上重新塑造了我,您对我而言已同福格瑞姆一样,您也是我的父亲。” 安格隆·佩特拉从喉咙中深深吐出一口气。 “所以你的愿望还是不更改吗?” “我的原体主上啊。”卢修斯说着话,感觉到一想到他在做什么和要求什么,一阵恐惧从他的身躯内升起但立刻被更多的难以形容的兴奋所淹没。 “我想要与您在角斗笼中一决胜负。”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三) 在终于谨之又慎地送走了已经虔诚(?)且安详(?)到连颅骨头盔细看都微笑着的(许多战团牧师的传统是戴上骷髅头盔之后就不许在其他战团的战斗兄弟们面前脱下头盔)、但其实意识到之后怎么看都有点冷静的疯疯癫癫的利凯文兄弟之后,斯克拉尔连长又恢复了独自一人。 他在这套舒适的房间中来回踱步了几次,思考着他目前登上铁血号后的所见所闻以及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萨林女士与她本人和智库兄弟们的监测情况被某位原体做成了一个非常简洁易懂的交互界面列表,并且一直在使用铁血号神奇的共享无线网络传输技术向他每五分钟汇报一次,包括图表、文本与带有音效的视频,这让老无畏不必非常着急地赶去现场,也能让他转而这同时处理一些来自沙漠方舟号的公务。 不过。 他又思考起来,为了使用这份便利,他最终允许了铁血号派出的技术贤者为他安装了额外的端口与接收器——说起来铁血号这地方怎么还会留有依旧身穿火星红袍的技术神甫真是个谜——安全起见,沙漠方舟号上为钢铁之心服务了许久的战团技术成员们曾严厉地要求对方向他们开放源代码以便检测他是否不怀好意地在自己的数据中包藏祸心,比如携带铁瘟或混沌废码——嗯。 而铁血号这位神秘的红袍贤者——居然非常大方而干脆地立即同意了,这让钢铁之心的技术军士与机械神甫的警惕程度与戒备之心更上一层楼。 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第一次联通了这位红袍贤者向他们开放的无线网络空间之后嘛……斯克拉尔回忆到这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但他的超人记忆力与忠实的记录镜头依然提醒了他当时火星的成员们的……表现。 在连入之后,他们先是全都呆若木鸡,直到斯克拉尔甚至开始担心他们是集体被废码冲击破坏了思维中枢,所以他呼唤了他们一下——接着他就有幸欣赏到了科技神甫与机械教士们那钢铁改造的身躯能做出如何哭天抢地低声下气放低身段的行为好恳求对方能允许他们立刻、马上、当即有幸加入铁血号的军械库研发机构做一名小小的见习研究员的丢人模样。 说真的,那位贤者提供的东西除了非常容易使用、稳定、顺畅、似乎不需要调试而即插即用和体积很小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斯克拉尔连长沉思着,或许这里是有什么只有机械神教中人才能理解并为之惊叹的奥秘?又或许他曾是万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贤者隐姓埋名? 好吧,这两种情况也都不少见了,毕竟机械教的成员们连使用的语言都单独自成一系。他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自然而然地拿起果篮里的一根独特的水果——这玩意旁边的铭牌解释它原来叫香蕉,嗯……这个营养含量、易于食用和美味的口感,妙极了,就是让他干涩的口腔感受到一些过于甜腻的不适。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茶盘:上面摆放着一壶看起来不错的茶水与尺寸合宜的茶杯,旁边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开关按钮,其上面的图案画的正是茶壶平常与沸腾后的样子,还有两個箭头,一个指向这两个图标之间,另一个朝下,指着这个按钮。 好吧,这就很明显不是吗?他按下那个开关,随着“啪嗒”一声友好的电路闭合声,斯克拉尔的超人听觉听到这个装置内部开始有序地为他的热茶工作起来,并很快得到了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水,拿来润口非常合适。 他喝了两口,惬意地眯起眼睛:这种茶叶似乎也不像淡而无味的坦纳茶,而是在花香浓郁的苦涩中带着一股回味的甘甜——在他还没有进入无畏铁棺中为原体、帝皇与人类帝国的事业继续奋战的时候有一次在瓦尔哈拉团的驻地喝过那玩意,那真叫一个—— 等下。 斯克拉尔毛骨悚然地盯着自己掌中那个还有半杯茶水依然在散发着袅袅香气和热气,看起来完全无害的银色圆口茶杯。 它现在与清香透明的茶水一样看起来险恶无比,就像是守密者翘起的嘴角与刀锋,或是大不净者那恐怖而危险的裂口微笑。 等一下。 我。 我是。 我是斯克拉尔,钢铁之心的第二连长。 我已经是。 我已经是一台蔑视者无畏了啊!!! 我怎么可能做到……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那些恶魔能量反应!! 在斯克拉尔浑身冰凉地重新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立即将手里的茶杯用最快的速度投掷了出去并跳起了身。 他的数个主传感器监控着茶水洒落了一路的曲线,看着它泼溅到舒适的厚实地毯上,杯子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随后弹跳了几下向前滚去,直到撞到浴室的门才晃了晃,停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茶水没有变成用诡异材料酿造成的奇特毒酒,也没有变成充满病菌与瘟疫的脓汤,而茶杯也还是茶杯,桌上的茶壶口袅袅地冒着一缕余热的白汽。 这间屋子还是与利凯文离开的时候一样。 只有斯克托尔,一位万年老无畏,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在舒适的房间里弓着背炸起了全身的毛——全身的武器系统。 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将所有武器全部上膛,他全身的传感器都在疯狂扫描这间屋子中可能隐匿无生者、或者有任何幻象伪装地方的破绽。 没有、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行,如果发现不了破绽,那么或许应该暂时离开这个屋子……但无畏的缓慢步行速度在这个时候是个致命问题。 无畏腰部的伺服发出嗡嗡的摩擦运转声,他将步行足谨慎地朝门口踏出半步,同时他的上半身不断警惕的旋转着,火力瞄准系统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 一步。 没有什么事情。 两步。 门口很快就要到了。 三步。 依然没什么事……等下。 斯克拉尔眨了眨眼,让从他额头流下的汗液从睫毛上移开,他视网膜上的位移速度很明确。 他好像是在,用一位阿斯塔特的“正常”战术移动速度在移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不愧是你,卢修斯 天命钢铁号——或称铁血号的训练室原本也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符合一艘荣光女王级的需求,而不是如其他姊妹舰一样以角斗坑出名——嗯,坚毅决心号虽然如今不叫征服者号了,但是它底层甲板的角斗坑依然以其独特的努凯里亚战斗风俗而相当出名——直到这一次由此地的新主人重新修葺以来,铁血号的训练室与角斗笼便一直广受好评。 从那些种类齐全,动作与结构都很逼真的训练用战斗机仆,到那些能够模拟目前为止人类帝国所征服的疆域中任何一种已知地形进行对抗训练的模拟室场地,还有武器架上的齐全的武器模拟讯号枪,看看那些架子,从异形巫师独特的武器到不为人知的石头秘密武库中的珍藏品一应俱全,显然此地的主人对机械神教的异形异端科技管制措施与审判庭的威胁并未当作是什么值得考虑的问题——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甚至在动力甲方面,还能模拟各种型号的武库装备,从古老沉重的土星型到铁之主最新研发的十二型的三个变种型号应有尽有,你甚至可以喊上几位志同道合的修士兄弟穿上符合实际战场情况的动力甲来一次酣畅淋漓的对抗竞赛,而不必担心会损坏自己宝贵的武器装备。 也无怪乎这里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众多不在执勤的星际战士,以及那些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他们的表亲——后者往往会开始像个乡下土包子或者饿了三天的狼——取决于个人性格与战团文化——然后通常来说他们在进来的头七十二小时内都会不吃不喝全心全意泡在这里享受“子弹无限武器全种类无双模式”或者“孤胆负伤弹尽粮绝极限模式”——还是取决于各人性格与战团文化—— 至于为什么不使用在某些战团的训练中经常会使用到的一种设备,即记忆读取与催眠模拟设备——这玩意儿换句话说就是把一个死去阿斯塔特的“动力甲内置镜头使用记录”输入设备使用者的头脑内,以让使用者能快速地从死者的遗产中汲取宝贵的经验和记忆——嗯——虽然一般对外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猜为什么这种号称催眠模拟的看似非常安全的训练死亡和疯狂率却一直居高不下呢?再问下去就该有审判官来敲你的门了。公民。 总之,铁血号的训练室目前为止在安全性与实用性上保持了优秀的记录,虽然经常有人会因为过于沉溺其中扮演的对抗角色而在走出来的时候高呼几声踏平啊活捉啊之类的,不过问题不大。 毕竟,当你当多了某個不愿透露姓名的日落黄色战团的成员,偶尔能在非真实环境中客串一把蓝军当当,嗯,不会有人承认它真的很爽的。但是佩图拉博每天看着这里的混沌kpi的入账数可是相当满意。 而与训练室一墙之隔的角斗笼则更为符合星际战士舰船上的一贯传统一些,嗯,也就是一些,所以这里的人不如训练室那么多,不过许多对自己的近身战技巧很有要求的战斗兄弟会更乐意选择这里。 从宏伟的大理石大竞技场,到传统的战团八角笼,到地下黑拳场的简陋铁网笼,这里的角斗笼款式也是应有尽有,不过全部都是半开放式的,即可以随着场地正在使用者的要求来调整周围的力场,虽然通常来说没有人会使用这些额外的功能就是了,问就是车轮擂台战是角斗笼不可更改的传统与真髓,所以在下面围观并发出呼喊、助威的一大群战斗兄弟也是这种普……不是,这种星际战士日常娱乐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今天,角斗笼大厅内聚集了这里能到场的尽可能多的各种年龄层的星际战士与少数几位凡人。 所有其他的角斗场地上的战斗都已经停下,因为有人要求挑战一位原体的壮举已经传遍了两个战团的所有船只。 不管怎么说,安格隆·佩特拉压下了他军官们的愤懑,并且也温和地安抚住了颇有些惶恐的、伊斯塔万三号上的第三军团幸存者们——他们在由马——喀度迩大师无慈悲地宣讲完一些经过挑选的、如今这个银河中的第三军团历史与现状后,现在他们能缓过神来的人还比较少一些,即使恢复思考的人也很少能够完全振作起来,连所罗门·德米特尔都看起来多少有些萎靡不振。 当然,有两个例外,一个是索尔·塔维茨,冒死前去警告伊斯塔万三号地面上忠诚者的他多少也是因为有一点不妙的感觉猜到会发生什么,因此相对好接受一些;而另一个就是今日的角斗笼中这个壮举的主人翁,原帝皇之子十三连连长,卢修斯。 尽管索尔·塔维茨已经尽可能地哄劝过自己这位优秀的剑客兄弟,但对方显然是完全没听进去,相反还一脸狂热地倒过来向塔维茨灌输了长达一小时四十分钟安格隆大人有多么强大多么完美与福格瑞姆完全可称并列所以挑战他就是一种最好的追求达到他那完美强大的境界的充满敬爱方式的演说。 “好了,你不用劝他了,”所罗门站在台下的人群中,这么对塔维茨说道,“你看,他的斗志目标是这位安格隆殿下总比是我们军团之中其他人会遭遇的最终结局或是突然对伊斯塔万三上统领吞世者的那个要好太多了。” “不必过于担忧。且看结果。”古贤者站在他们身侧,他的电子音今天听起来有点奇怪,就是说有点过于像活人了,但语气却很笃定。“我认为,这应当对他和我们都是某种好事。” “但愿如此。”索尔·塔维茨心事重重地看向特意为此次战斗而完全打开特殊防护力场的角斗笼中,这个角斗笼的设置尤其坚固、宏伟、广阔,它原本的用途应当是用于近战型无畏之间的切磋。 “开始之前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帝皇之子的卢修斯。” 走到场地中央全副武装的原体让大厅中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他出奇的高大,他的斧钺光是握柄就有一位战士那么长,如常人的小腿那样粗,但在他手中却显得刚刚好,在他金银色的辉煌身影前,即使穿着自己的全套动力甲,帝皇之子的剑客与之相比也如小小少年一般。 卢修斯的确感到了某种让呼吸停止的绝顶战栗,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站在这个大厅中最高、最大的角斗笼台上,他可以一眼看到这里所有的人,成百上千名杰出的战士、精锐、前辈老兵,分别来自不同的八个军团——或现在该说,战团? 剑客浑身颤抖。 绵延不绝电流般的兴奋感从灵魂最深处涌出,一阵阵地蹿过他的脊椎,他漂亮的脸孔上浮现起两抹如喝醉般的红晕。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甚至包括前来观战的其他原体殿下。 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 他扬起头把手放在自己的剑柄上。 “能与您在此战斗,我感到十分荣幸,殿下。”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或者说恐怖之旅) 这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这不对劲。 这绝不对劲。 但如果这里是如此险恶…… 他必须马上赶到原体身旁!并对其他同行者发出警告!这条船……说不定比太空废船更为险恶!对了,发出警告! 无畏下意识地就要使用他之前由那位神秘的铁血号红袍贤者替他安装的通讯端口向其他战友发出问询——这条线路实在是过于便捷,以至于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习惯——又立即反应了过来——假如这个东西就是他产生奇怪幻觉的问题来源之一呢?!非常可疑! 在排除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设备之前,斯克拉尔并不能保证自己发出的讯息或是电波中会不会含有更糟糕的东西,在大概率会有问题的情况下,因为他本人特殊的身份而使得友军丧失警惕,结果全部感染……或者全军覆没的例子他可是看过、听过太多、太多了。 亵渎的邪恶扩散与混沌污染就是这样,无孔不入、如影随形、匪夷所思。 那么事情眼下就变得糟糕起来了。这个外接端口设备目前被牢固地安装在无畏机体的反应堆排气管道下方一个隐蔽的位置,嗯,如果用人类的身体来做部位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肩胛骨下方一点的样子。 王座在上啊!斯克拉尔当时甚至还夸了一句说贤者挑选的位置非常巧妙,完全不会影响原有管线排布、射击和行动来着…… 但他是一台无畏,即使他是一台蔑视者,并且是古董蔑视者,但也不能违背物理学定律去伸手挠自己的背——这连肢体完好的着甲星际战士也做不到吧……!欸? 斯克拉尔感觉自己浑身冰凉,但恐惧这种情绪被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压制住了,他依旧仔细地“摸”着“指尖”上诡异的触感。 随后二连长瞪大了眼睛,猛地,把那只有触感的“手”“挥”到自己的传感器头盔前。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混蛋!!” 更换并保养过新炮管的无畏专用型克瑞斯风暴突击炮在他眼前发出独特的泛着莹莹红色的枪钢色微光。 超高射速,六根可旋转炮管,单独炮室,由电动机构驱动循环,由于每秒数百发爆弹的极高射速,炮管高速射击时的温度可以超过三百摄氏度,因此它是由通体由散热陶钢与精金的合金制成的,异常沉重,加上精密的伺服系统、只有无畏能携带的弹药量与本身的后座力补偿器与稳定装置让它成为斯克托尔连长在被葬入铁棺后最喜爱的武器之一。 它陪伴着他在帝皇与原体的麾下征伐多年,为无数個世界和无数个生命带去了死亡与毁灭的收割风暴。 没错。 原本是该如此的。 但是他(泰拉方言粗口)刚刚绝对是在用这门克瑞斯重型突击炮“摸到”了同他还有手指的时候一样的“触感”! 这算什么?! 他用力地挥了挥这柄心爱的武器,它从各方面都如此熟悉,没有改变,依旧是一块冰冷的、沉寂的、无情的杀戮与暴力的金属杰作。 斯克托尔冷哼了一声,接着突击炮专用的金刚石尖金属爆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地在房间中响起。 “在虚空舰艇作战中,没有什么能扛得住它的一轮速射。”二连长自言自语道,“来吧,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击碎你的阴谋诡计!” 长长的枪焰火舌从突击炮的炮口中猛烈地朝着前方吐出,伴随着巨大的开火声与清脆的抛弹叮当动静。 ———————— 【呃,刚刚沃特舰长向我报告了新竣工的无畏vip专用套房里的损失情况……我真弄不懂,无畏老人家脾气真的都这么暴躁吗?斯克托尔连长作为一名很少入睡情绪也很稳定、并担任重要军官职位的老兵,我原本还以为他应该是机体情况相对不错,人也情绪稳定,还想着一定要好好招待他呢……】 【作为一名被埋入无畏的阿斯塔特,他的维护情况已经好得万里无一了,钢铁之心在维生延寿方面一定有些什么特殊的秘密技巧。脾气么……的确不能算是差的那一拨。我想,可能他只是不习惯你如此热情的招待。】 【啊?还有人在糟糕漫长的旅途之后不喜欢热情的招待的?我可是特意挤出人手去替他装了浴室啊!超舒服的大浴室!带按摩和搓澡功能的!我还精心设计了沙发和果篮!床也是我严格按照无畏尺寸和重量让人精心打造的!】 【……我觉得我好像有些知道了为什么最近那个样子货礼拜堂突然人多起来的原因了……看来要去安装一些新的监视器。】 【嗯?礼拜堂原来是样子货吗?我还以为虽然小罗伯特不在那,但是利凯文还是很勤恳地维护了里面的设施和日常礼拜工作。】 【……是样子货,放心吧,我已经把里面的某个最大的塑像严严实实地钉在那里了,保证他不会到处乱跑。】 【去礼拜堂不就是为了讲究一个心诚则灵么?你把塑像……呃……这样钉住真的不会引起什么恐怖故事发展吗?听起来很像是某种……等等,你钉的谁?】 【……我们这是银色颅骨战团,在陈列性质的大厅里搞点髑髅地风格装饰又怎么了。】 【我不是很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但似乎不太妙的样子,你真的没偷偷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吗佩图拉博宝贝?】 【那当然,我向天发誓,我绝对没干坏事。拉弥赞恩。】 【唔……好吧。伱可不要让我抓到你做坏事哦——佩佩。那话说回来,我们真的不用派人再去问问斯克拉尔连长是否需要帮忙,或许,让玛格纳抽空分一部分去一趟?】 【不用,他只是意志足够坚定——我是说,他只是因为有些老顽固了,不太好接受你提供给他的新鲜事物,但是只要他认识到这些设施是如此便利尤其适老,那他一定很快就会乐于多多尝试的。】 【你说得很对!我都觉得最近铁血号上的生活越来越便利了,希望我们的新客人们都能尽快融入这里!然后我就可以……桀桀!桀桀!那可是索尔·塔维茨啊!唏!加维尔·洛肯!嘻嘻嘻嘻……】 黑白花狗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扫了眼一旁一个总是开启的监视屏上的数据波动。 的确。 斯克拉尔的确是一名意志坚定顽强的战士。 在最近越来越强大而明显的某人的影响下还能意识到“违和感”。 不过没用的,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佩图拉博心想,在这里,命运上散落的铁块会被越来越大的磁铁吸引过来同化,巧合的事物越多,越会发生巧合,而他就像珍珠……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蝴蝶与昔日幻影 卢修斯站在角斗笼的高台一侧,试着活动测试他着甲的肢体,手腕,肩膀,腰部,腿。 即使是骄傲如他也知道,不使用自己的动力甲电子肌肉的辅助与一位基因原体对战,那就并非能用自信和骄傲的借口掩饰过去的说辞了,这是一种完全的失礼。 而他并不想要对安格隆殿下失礼。 相反地,卢修斯想要尽可能多地引起安格隆殿下对自己的注意,还有,如果能让这位好说话的殿下松口,让自己能经常跑去他的荣光女王上随侍左右,那就更棒了。嗯,就是沙漠方舟号上的那些不友善的表亲,嘛,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安格隆殿下依旧注视着我就好。 他原本那身受损的马克4型动力甲已经经过了铁血号军械库的紧急修补——在他找到一个铁环机兵并大声要求对方带他去修好他的动力甲之后——索尔·塔维茨他们原本还会担心这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来自伊斯塔万三号的帝皇之子们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此地的两位主人之一显然很擅长而且习惯于应付一些漂亮小东西的无理取闹,有一位主人——第四军团的佩图拉博大人的半身——至少某个人士在狂风骤雨般地真相灌输时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你们只需知道,正如第二十军团一样,第四军团——银色颅骨战团——不管怎么称呼,但钢铁勇士如今有幸由两位原体统率,其名为拉弥赞恩殿下与佩图拉博殿下,你们应当对其中任意一位都保持应有的尊敬和礼节——不管你不小心看到他长成什么模样!切记!” 当然,帝皇之子们之后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前帝国摄政要加上最后那句强调。 在卢修斯朝铁环嚷嚷出他要求的两分钟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朝大步走来的两位来者行礼:一台写有“凯铎莫”名字的蔑视者无畏,其装饰精美大概与瑞拉诺古贤者不相上下,除了颜色不太一样,而在无畏身旁比它更加高大的身形是就是一位行走在地面的活生生的半神。 基因原体的无双风采无可辩驳,而当他冰蓝色的眼睛注视过来的时候,卢修斯又感到了一阵从灵魂中升起的锐利的冰刺般的感觉。无情至非人,就是他对于这位原体的第一印象。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交谈与在此期间已经被快速修补好的动力甲和武器送到面前的时候,卢修斯已经变得非常高兴而且认为“这一位”第四原体是他所见过的最和蔼和说话最好听的高贵的殿下——大概只比强大的安格隆殿下与完美的福格瑞姆殿下略逊风骚一点点。 “这一位”第四原体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的非人感,仿佛卢修斯正面对着说话的可以是任何东西,但不是人类。 能够荣幸地认知到这一点让卢修斯也觉得很开心,仿佛有一种奇怪而隐秘地找到同伴的感觉,嗯,并且钢铁勇士的这位殿下给他们带来的甜品也能量充足,异常美味。 他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好不容易从伊斯塔万三号那地方跑出来之后,所有这些给他的感觉都非常棒,但——也都比不上安格隆大人的力量灌注进他大脑中的感觉。 那是如此温暖、如此灼热、如此不容置疑的纯净而强大啊,那力量无情地如钷素火焰般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他的灵魂、他的心脏、他最隐秘的欲望、他不曾意识到的灵魂中最黑暗的角落,将这个名为卢修斯的男孩的卑劣、自大、虚荣、傲慢到了极致,完全受不了一丝挫折与批评,也经不起一星半点诱惑的人类伪装烧得一干二净,他无地自容,他无处容身,他完全无法……反抗。 啊,多么绝顶的感觉,他被强迫着拒绝面对却又不得不赤裸裸地面对自己的那些低劣卑贱的情感,连闭上眼睛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它又按着他的灵魂看着那些原本与他紧紧结合、同生共死、属于他一部分本质的东西被金银色的伟大力量在极致的将灵魂也灼去的痛苦中被焚烧得一干二净。 卢修斯几乎要因为这段回忆而颤抖到哼出声来。 但是他只消朝着角斗台另一面看上一眼,便立刻被第十二原体的存在攫取了全部的注意力,在卢修斯的眼中,整个大厅中所有人的情感、希冀与灵魂仿佛都被壮美的红发原体所吸引,在炽热的最终烈焰中被焚烧为琉璃灰烬。 安格隆肉眼可见地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深深的疲倦,犹如一個发现自己不得不为已经被领养出去的孩子负责还要每个月打抚养费的疲惫中年男人。 卢修斯最后一次拔出他精美的、由丝绸与黄金装饰的长剑,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长长的剑刃发出了喜悦的嗡嗡蜂鸣音。 “让我们尽快结束吧。” 在这句话的尾音尚且飘荡在角斗笼周围,声波尚未传递到台下观众们中最外围的时候,安格隆便发动了攻击——很显然,这位原体对卢修斯对他的各种无理冒犯也不是全然不记在心中的。 对于安格隆·佩特拉这样一位体格惊人的巨人来说,他的战斗速度堪称恐怖,在斧钺挥出第一击的时候,那连空气都被压缩的压迫感就让直面他的卢修斯几乎无法喘息。 这感觉就像是在面对一辆用双倍速度冲刺碾压过来的西卡然战斗坦克。 不,不可能用剑格挡攻击,如此压倒性的力量!完全挡不住!我的剑和人都会立刻被劈碎! 卢修斯浑身的血液都已沸腾,他带着巨大的喜悦感在致命斧钺的破空声中腾挪躲闪,像一只暴风雨中的蝴蝶一样险而又险地躲过原体高速的斩击。他的步法无比精妙,他的动作完全不经大脑思考,也与编辑在阿斯塔特基因中的那些武技步法已经没有关联,那些东西根本来不及抵挡一位基因原体的速度!而他现在的大脑的一部分甚至是疏离着注视着自己的—— 万众瞩目中,帝皇之子的剑术新秀穿着动力甲,却走出了摇摇欲坠飘飘若飞的感觉,紫色与金色摇曳飘零在角斗台上,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不过卢修斯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躲避了,角斗笼只有这些大小,安格隆的手臂加上斧钺长度惊人,而他的长剑长度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不。 他朝着基因原体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这不能阻止我与您的亲近。 安格隆脸上的无奈几乎肉眼可见,他的斧钺再次挥动起来,将剑客逼入栏杆死角。 但卢修斯柔软地——穿着动力甲几乎不可能那么柔软得像条蛇一样,斜过身,斧钺与栏杆发出巨大的撞击,直直地嵌入精金合金制成的材质中,如同一把枷锁一般,人们发现卢修斯的脖子刚好卡在了斧刃与手柄的相交处,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 但帝皇之子的狂热喜悦有增无减,他高兴地叫喊出声,将他手中的长剑借着这终于拉近了的距离——刺向原体甲胄最为薄弱的小腹。 剑刃崩碎。 接着安格隆带着破障爆音的重重一拳击中了卢修斯的胸口。 紫金色的胸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破碎的金色装饰四溅飞落如雨。 在观众的惊叹声中,卢修斯艰难地用破碎肋骨中的胸腔呼吸了两下,咳出更多的鲜血。 满足地笑了。 —————— 附录:据不可靠消息来源本作卢修斯在上船之前可能长得比较接近这样( 又及:大安真的很无辜,他当时就是觉得很抱歉来不及费口舌,就逮着一个军官强行洗脑了,完全没多想。不过可能大概或许与他使用的情感人格模板原始素材提供者名字叫卡恩也有点关系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五) 带着白金色的枪焰从无畏突击炮的炮口中猛烈地朝着前方吐出,伴随着巨大的开火声与清脆的抛弹叮当动静。 斯克拉尔开枪清理前进通路的方向非常明确:出口——旁边的墙壁。 不管是那里有什么陷阱、或是埋伏了什么险恶的存在,只要轰开、轰塌,自然就一目了然,而至于是否考虑会反而点炸能把他的无畏精金合金外壳轰到无法行动的爆炸陷阱——以斯克拉尔多年的虚空作战经验,假如对方还想事后好好让这条船继续它在这个险恶的宇宙与亚空间中的自由飞行,那么多半陷阱中的装置是不会埋入这种当量大到能轰开他的同时也有极大风险把船炸个漏风大窟窿的炸药的。 当然,这很符合第四十一个千年里绝大部分星际战士的作战常识,但不幸地并不符合天命钢铁号的装修常识。 不过嘛,也不能怪二连长,毕竟这个宇宙中的确是没有人会没事去考虑到一位基因原体会在没有任何铸造世界帮忙的情况下,自己独個偷偷地往自己的旗舰上进行如此大刀阔斧地魔改的情况的。 所以。 在硝烟完全散尽前,斯克拉尔紧紧注视着弹着点的、闪着红光的多个传感器便都告诉了他一个结果:这间屋子刚刚挨了一轮突击炮那数千发金刚石弹头射击的墙壁——几乎完好无损。 这不可能?!斯克拉尔骇然地又看了眼光谱仪显示在他眼前的对于墙壁组成的分析结果:90%陶钢,9%钢合金,0.99%稀土合金,剩下的是某种未知成分,想要进一步分析的时候鸟卜仪机魂发出了惊恐的爆鸣。 好吧。 此路不通? 老无畏眯起眼睛。 这是……非要我从正门出去的意思吗? 他在原地又思考了一会儿,从积满尘埃的记忆底部翻出能对此有参考作用的场景,从大远征时期的战役经验思考到最近对泰伦虫族的剿灭战斗,不行……越是这样越是有问题,假如是能按他预期的那样轰开墙壁的话,他反而会对接下来的事情继续保持高度的警惕,但是现在这个完完全全地告诉你此路不通,又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后续的攻击,倒是令经验丰富的老兵难得地举棋不定起来。 他思考着,在这个空气带着一股芬芳的人工降雨后水杉落叶气味的房间中。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鬓角,泰拉上居住区的这种雨后天气并不算好,会让道路变得泥泞,但却适合人们在晚饭后穿过杉树滴着水滴的低垂枝叶下散步,随后回到壁炉前坐下,来一杯加了黄金干邑的热饮。 斯克拉尔深深的吸了口气,那种含有极微量臭氧的湿润的冰凉空气与远远的炖煮食物气味,让他又似乎回到了他已经遗忘的童年。 “小斯克拉尔,那里面加了黄金干邑,是你父亲的饮料。来,这杯热巧克力奶是你的。” 不过他最后也没有到能尝到父亲喝的那杯的年纪。 星际战士候选者的征召年龄通常在青春期开始前,在当时的改造手术结束后……一切也差不多都结束了。被遗忘了。他们也不会感到有什么遗憾。 但他忽然地记起了自己已经记不起面容的母亲。 她叫什么……? 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他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那张漂亮的奶油白色沙发上——他发现那个沙发是用结实的皮革做的,内部填充了富有弹性的材料——而他手中正端着一杯掺杂着黄金干邑的焦糖巧克力牛奶。 经历了万年岁月风霜的浑浊眼珠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这个杯子。 杯子有着被岁月磨损的玻璃刻花,圆形的宽阔杯口,厚重的杯底,正是他父亲非常喜欢的那个。 袅袅的热气正漂浮在杯口上方。 要喝吗? 他慢慢地把杯子举到嘴边。 冷静地想象着杯子中甜蜜芬芳的巧克力色饮料从无畏中央自己那冰冷、坚硬、伤痕累累的金属棺椁表面流下的样子…… 等下。 这是什么味道。 一股甜蜜而带着麦芽香气的酒精液体混合奶油的味道直冲入了他的味蕾中。 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吗…… 原来如此,并没有一个少年憧憬的想象中在成年礼上的那么好喝啊。 斯克拉尔把杯子放下,男孩最后一次同他的父母道了别。 “那么。” 他自言自语道。 “既然如此,是吧?那么我想,或许……” 他努力排空大脑,把自己的“胳膊”弯曲起来,朝后背摸去,随后在感觉自己抓住目标的时候便用力一扯—— “如我想的一样,这种地方的特性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把扯下来的小巧的外接无线网络设备丢到地面上,接着举起他的步行足——或者他的脚,无论是什么——用力碾碎了它。 接着斯克拉尔开始联络,并呼唤他英勇可靠的兄弟们。 出人意料地,通讯既没有被阻断,更没有受到干扰,音频讯号质量前所未有的好——当然比那种奇怪的无线网络通讯还是差了一点。 斯克拉尔循着自己对每位兄弟的了解和对方的忠诚可靠程度,第一个接通了第七连队的连长,纳克洛·巴罗尔。 这位继承了七连传承自瓦斯提加尔的冷静特质的这位连长不单是目前跟随他们来到铁血号上的军衔最高的军官之一,也比一直泡在医务室没有传回任何表示不对劲的信息的九连长与药剂师兄弟奥利波修斯令他感觉要放心一些。 “巴罗尔,***,你在哪儿?不要使用这里的客房或者宿舍!这地方非常不对劲!我将坐标发给你,到我这里来汇合,但不要立刻进来!” 对面传来了巴罗尔的声音,“真是巧了,斯克拉尔长者,我们正要来接你呢。”他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冷静,但熟悉他的斯克拉尔心头却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接我?” “正是如此,”巴罗尔连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点笑意,“我们要去军官食堂,据说会是非常难忘的体验,而且所有的表亲们都建议我们一定要带上你一起去。” “……”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当你发现你同行的病床会自己写报告的时候 “他会好起来吗?” 被问到的人似乎在尽量保持自己的专业性,但还是忍不住稍微地冷哼了一声,往伤员血管里注射药剂的推管速度不由又加快了几分——这不会造成治疗效果的改变,只是这样过于快速地推入血管会让负伤者“稍微”感受到强烈的烧灼痛和极度的肢体寒冷就是了。 “死不了。” 被问到的人是钢铁之心第九连的连长,药剂大师奥利波修斯,目前不得不在基因之父的命令下带领第九连的药剂师兄弟们负责两条荣光女王舰与两个战团的医务室事务。 由于抵达之后他被告知铁血号医务室的这个基因种子库被人用独特的密码锁了起来,目前看来那里正在自律运转的机魂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这一块的工作量可以暂时不需要他负责了。 说得好像我很想负责一样。 他又酸溜溜地瞟了眼这个简洁高效的医疗舱上的读数:平整光滑的背光面板上以合理的区域分割、图标与随时跳动的数字显示出了病人的各项特征,一览无余,监测完备,在这里,药剂师要做的事情更像是实验室人员。 ——并且它可以自动以标准高哥特语为药剂师使用者输出所谓入舱记录、首次主治记录、首日查房、每日查房、每周药剂师,每月药剂大师,疑难病例讨论、会诊记录、出院小结与病案等等任何文书!! 王座在上,这让同为药剂师的他第一次在读取从前的同行记录时双眼和心灵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前任的使用者甚至还很贴心——或者是很会偷懒地在药剂师使用界面上为自己做了个分区,随后设定出了几個大类、随时能够让药剂师调用和组合进行治疗的快捷模式。 例如这里,a区显示的是战斗创伤部位的目录,头部、面部、颈部、胸部、腹部和骨盆、脊柱、上肢、下肢、皮肤及其他等。 而b区显示的则是战斗创伤的致伤种类,清晰地罗列出了炸伤、枪弹伤、刃器伤、挤压伤、冲击伤、撞击伤、烧伤、冻伤、毒剂伤、电离辐射损伤、生物武器伤、激光损伤、微波损伤、超自然伤、其他和复合伤等。 所以一位合格的药剂师使用这套系统的前提就是,能立刻判断出符合这些目录中组合的非致命伤势情况——实际上,奥利波修斯很不想承认的是,这套系统的建立是让这里的主人只要把伤员丢进医疗舱,然后按照目录检索配好药物剂量,最后摁下组合按钮——当当!完美!要做的事情只是留个耳朵听一下有没有异常报警音就行了! 到底是何等样的天才药剂师才能发明出这些如此完美的摸……医疗监控和辅助系统?! 又是什么样的迫切需要让这位天才药剂师要发明出这套绝对会送他吃一套完整的审判庭少说数十年审判拷问流程的玩意儿?! 奥利波修斯不知道。 但是奥利波修斯真的很酸。 尤其是当他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只能看懂这个医务室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大多数神奇妙妙药剂的标签,但是看不懂详细作用说明所以不敢擅自使用的时候。 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突然知道自己在同行中的智力其实是洼地的情绪呢。 因此在整个工作过程中,九连长每天都泡在这里,如饥似渴地吸收前任留下的笔记和知识,但越读,他的情绪反而变得低落起来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不过现在奥利波修斯的心情又开始坐起过山车来,昂扬的部分是因为他们敬爱的基因之父派人来到了医务室,只要想到安格隆大人,他就感觉到了温暖的鼓舞,那些负面阴霾如被阳光照射的乌云般很快烟消云散,而低落的部分是安格隆大人居然是派人来垂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帝皇之子的! 这个无礼的、像个花瓶一样的变态有什么值得安格隆大人如此关心! 药剂大师愤愤地把麻醉剂的剂量推到最大,接着医疗舱非常贴心地给出了剂量减低到十分之一的建议。 “他这样一直昏睡真的没问题吗?按理说虽然是挨了安格隆大人的一拳……唉,可惜我们的父亲过于仁慈,没有捶断这小……哦,他也不小了,……没有锤断这可恶的胆敢称呼安格隆大人为主上的虫豸的脊椎,但是他也该醒了吧?” “没问题,他没事,我保证,他会康复的。”药剂大师面无表情地说,“只是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这都是为了我们敬爱的基因之父。” 也站在医疗舱旁的纳克洛·巴罗尔注视着奥利波修斯的眼睛,随后心有灵犀地朝他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奥利波修斯兄弟。” 随后来访者便问起了另一个让双方都觉得更为舒适的话题。 “哈尔连长如何了?” “情况很不好。”一抹深切关怀的忧虑真真正正地爬上了奥利波修斯的脸庞,他带着巴罗尔走到另一座医疗舱面前。 “他的伤不是单纯的我们所见到的那样,那应该甚至超过的普通的亚空间污染的范畴,虽然很稀有,但我认为它可能是一种……来自万变信徒的因果污染。我已经准备向安格隆大人提交我的最新研究报告。” “因果……?天哪,他怎么……帝皇在上,愿原体保佑他。” 即使是巴罗尔这样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也不禁为自己所见到的八连长如今的模样而失态。 恩德瑞德·哈尔双目紧闭,但显然也紧咬牙关,仿佛他正在面对什么令人憎恶的存在一般,你很难相信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的脸上能同时显露出坚决、疯狂、哀痛欲绝又无惧的神色。 是的,恩德瑞德·哈尔不但在一个没有敌人、密封且被小队成员环绕的地方突然受了极重的贯穿剑伤,而且他的超人躯体还正在急速衰老,仿佛就像是这一万年偷来的时光都在同时疯狂反扑地报复这位可敬的强大战士一般。 他原本只是夹杂着几点白色的短发如今从深褐色全然变为了近乎透明的白,他的皮肤变得很薄而干枯,紧紧地贴在他宽阔的头骨上,老人斑黑褐色的色素沉积明显地出现在他的脸部和四肢上,他强壮的肌肉与上面累累的伤疤一起紧缩起来,高大的身体变得如此瘦小,令巴罗尔也一时失语。 “我从未想过哈尔连长会看起来如此……脆弱。” 奥利波修斯叹了口气,“他的内脏机能也严重老化了,有赖于铁血号的这个带有静滞立场的高性能医疗舱,我们如今还能暂时挽留住他。” 巴罗尔的眼睛遽然睁大了。“挽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奥利波修斯!” “我的意思是。”药剂大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一个所有人都认为它不可能发生,所以从未谈论过它的话题。 “再这样下去,找不到他真正的受伤原因或者想办法解除他的伤口污染机制的话,除非永远待在静滞立场中,否则我们的八连长,高山之牙的领导者,铁心猎犬,无数异端与异形的毁灭者,恩德瑞德·哈尔就要在这里的一张病床上无知无觉地死于衰老了。” “……这对他和我们都太残酷了。” “谁说不是呢。” (本章完) 间幕·斯克拉尔的奇妙兔子洞之旅(六) 这是他们抵达表亲们这艘出人意料整洁的旗舰后的第一次自由用餐,由于发生的种种事件与严重的人手不足,他们已经收到并且体谅了“银色颅骨”们的歉意,对方随后告诉他们,“即使如此,去我们的军官食堂用餐是绝对不会令人失望的。” 因此现在钢铁之心的阿斯塔特们正跟随着发送到他们每个人的动力甲中的道路指示前往这条漂亮大船上的军官食堂。 人造流明形成的橙色夕阳光线笼罩在走廊一侧,人们熙熙攘攘地走在天命钢铁号宽阔的内部通道上,身边是全副武装但是看起来又很惬意地在聊天的战友。 斯克拉尔·二连长·神圣无畏长者·万年老兵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与背后一阵阵的凉意。 看起来或许自己是错怪了九连长奥利波修斯了…… 就连在最疯狂的杀戮中都能冷静地思考的巴罗尔,如今都这么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一切没有发现不对劲!喂!兄弟!战斗兄弟们!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你们的一步的步伐与我一步的跨度完·全·不·匹·配,但是我们现在是“一同”“说说笑笑着”前进啊?! 但这里显然除了斯克托尔之外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年老的可靠战斗兄弟、年轻的毛头小崽子,大家都簇拥在古老高大的长者身边,仿佛他依旧是以人类的姿态行走在他们之中。 神圣无畏的鸟卜仪与传感器谨慎而隐秘地扫描过每位战斗兄弟的身躯和头部,老长者是不会因此感到羞愧的,能够抓住任何破绽才是此时的第一要务,但他又一次失望了,这里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好,至少没有比他们出发的时候更差。 至于混沌腐化和污染发生时常见的肉体变异情况则是没有丝毫的迹象,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很平稳,正常到让斯克托尔开始害怕起自己:难道……不对劲的其实是……我吗? 他的确是知道许多不幸的英雄战士在被埋入石棺后会遭遇极大的痛苦与精神方面的问题,这种问题在某几种后续型号的无畏中尤其严重,以至于为它们赢得了“冰箱”“烤箱”“耗材驾驶员”之类残酷的绰号。 他又看了眼视网膜界面上自己的生化数据和其他信息,看起来一切正常。那么,莫非自己在漫长的服役时光中也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了?但是这又要如何解释速度同步的问题呢?还是说这一切乃至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其实只是…… 其实只是他,斯克托尔在被葬入无畏机甲厚重的金属石棺后,在机库的静滞立场中,因为不甘与执念而做的一场……持续了一年、一百年、一千年或是一万年的梦? 恍惚间,斯克托尔突然记起不知何时又是谁在他面前说过的一些话。 “当没有必须唤醒这些英雄的职责发生时,无畏机甲就会被放置在静滞机库中……通常是与战团最重要的圣物们放在一起的……静滞立场能让无畏机甲的驾驶者们尽量免受无情的岁月与死亡的摧残……即使是在神圣的保养仪式期间……也不会被唤醒……因为无畏中的英雄被认为已经为帝皇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因此不必再遵循其他修士那样严苛的日常行程……石棺羊水舱与静滞立场的确可以使驾驶员在当时与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留在他的兄弟们身边,为帝国与帝皇服务。然而,由于休眠的时段可能仅仅间隔十年后,也可能是百年后,每一次被唤醒,见到的人都可能物是人非,甚至会出现明明是自己的战团成员,却全都不认识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在唤醒一些脾气暴躁乃至疯狂的无畏长者时,会尽量安排一些他们曾经认识的人在场……但是无可避免的是,随着时间更多地流逝,血肉头脑中的思维逻辑也会变得愈发飘渺,这些英雄长者们对于物质宇宙的实感与联系也会开始从他们的手中渐渐失落……” 恶意的毒蛇般的咝咝声伴随着这些话语在他耳畔掠过,又像是有羽翼扑打的轻响,共同向他述说着虚空中不可知与充满未定的奥秘与真相。 对啊……一般来说,战团中的无畏机甲平日里是根本不会被唤醒和进行日常运作的,更不要说像我这样一直在活动,还担任了重要的战团职位……所以我到底是……醒了还是……我一直在……只是这里的反常才反而让我第一次意识到……? 斯克拉尔在自己战斗兄弟们的环绕中如坠冰窟。 “哦!转过这里就到了!”不知谁愉快地说了一句。 天命钢铁号军官食堂那两扇饱经风霜的精金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尽管头脑里充斥着震惊与混乱,思绪也缥缈得犹如一团毫无线头的麻纱,但无畏机甲那被科技手段放大了视听感知的斯克托尔还是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太有人会注意到的细节。 精金大门被擦拭洗濯得异常洁净,闪闪发亮,显然有人还给它们打了什么保护蜡之类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一扇门做如此精心的保养。周围除了沉默的机兵之外,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机仆、伺服颅骨或是智天使存在,这艘船的主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使用那些常见的改造湿件设备。 而在这些精心的维护保养与大门上栩栩如生的麦穗、田野、四季与男神女神们的浮雕下,有无数武器留下的大小痕迹,虽然它们的威力看起来好像有点过于疲弱,但是一个星际战士老兵是绝对不会认错爆弹枪的点射弹痕或者链锯斧的斩击的。 一个最后的晚宴,一個噬人的陷阱吗?斯克拉尔看了眼周围的战斗兄弟,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弹药舱,又把伺服系统调整到随时能够发力的状态。 不管我是否已经彻底疯狂,但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踏过我的精金棺椁攻击我的战斗兄弟们。 大门向着来访者们打开了。 “叮!” 一发流弹在斯克拉尔的装甲上弹开。 精神高度紧张的神圣无畏从扩音器内发出战吼,朝着场内打开了他的克瑞斯型突击炮,开始扫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的回答总是一个接一个的 “从医疗报告来看,恩德瑞德的身体状况目前已经完全无法离开静滞立场了。” 坐在战团长办公室隔壁重新布置的小会议室的长桌周围,安格隆·佩特拉喝了一口艾哈林为他倒好的热茶,忧虑地叹了口气。 站在周围充当这场对他们的认知来说实质上超·高·级·别会议的荣誉卫队的伊斯塔万老兵们犹如某种雕塑一般静静站在自己的岗位上,眼神放空,假装自己没看到一位身形庞大的“银色颅骨”铁骑终结者兄弟正在他们面前反常识而轻若无物地做着只有最灵巧的宫廷侍从长才能做出的似慢又快的优雅动作。 其中来自帝皇之子的几位战士的脸孔上尤其神情恍惚。 所罗门·德米特尔有好几次欲问又止,最后还是被索尔·塔维茨的眼色阻止了。 在听到安格隆的话后,拉弥赞恩的脸上立刻露出某种同情之色,佩图拉博则从他的电子发音器里大声咳嗽起来。 “你们的药剂师对他的情况有什么分析和建议?”黑白毛绒铁之主在另一个人能开口之前截住话头,率先问道。“我们的药剂师……嗯,他们在也是好事,不在也是好事。还是听听你们的药剂师怎么说吧。” “报告我也给你们发了一份,不过简单来说,他们讨论下来的会诊结果认为恩德瑞德身上发生的改变已经不是单纯的亚空间污染侵蚀,其实他根本没有在‘当时’受伤,他的伤口和飞速老化实质上都涉及了一种多重时间线在弦空间中共振重合的复杂作用效果。——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的确发生了。” “虽然你说得很简单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明白,抱歉。” “没什么听不懂的,我愚蠢的半身,我们兄弟的意思是,恩德瑞德·哈尔正在经历他原本会经历、但是应该已经不会发生了的事情。” 而一旁老神在在的喀度迩爵士阁下则热心地补充说明了一下,“就是说,在他,钢铁之心的恩德瑞德·哈尔的‘过去’出了问题。” “好的,我听懂了,感谢你,喀度迩大师,但是这样也不对啊?” “哦?”老人眯起眼,一边把一只手掌虚虚盖在了自己的茶杯口上,侍从官立刻知趣地收起了他的茶壶。“哪里不对呢?” 佩图拉博快速地翻阅着医疗报告。 而黑白花狗在无畏中口吐人言、严肃地列席面目全非的原体与化名的前帝国摄政会议的画面实在是太过刺激,即使是通过了筛选,意志最坚定的伊斯塔万老兵们也不得不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这位其实是何等高贵的帝皇之……呃……总之,想想办法!我的大脑!欺骗我的眼睛! 其实,这些战士之所以能如此之快地接受这个恐怖的事实,也是因为事实的恐怖之处: 首先,能从当时奥林匹亚之主哄劝一只牧羊犬的惊人场面中当场没有理智丧失的人已经是超凡之中超凡坚毅的心智; 其次,他们的确能从这位怒气冲冲的毛绒殿下身上感受到某种熟悉的气派,那种独属于基因原体的、伟大造物的美丽与打动人心并未因为他外形的变化而失去,甚至可以说——咳。 并且最要紧的一点是,他们之所以一开始都会认为这位殿下的这种形态是亵渎的异形,主要来自狗头搭配蔑视者无畏那视觉上强烈的冲击效果。但假若一位战士能稍微冷静下来,他就会发现,被编制在他们基因之中与生俱来对宇宙中所有异形的那种厌恶之情实际上并未被这个画面触发。 而马卡多大人“好心地”提醒了他们更重要的一点:这种对异形本能的厌恶之情是由伟大的人类帝皇亲自赐予他们的。 也就是说—— (对他们来说是现任的)帝国摄政大人告诉他们,可以认为帝皇默许了第四原体目前的这种形态! 这下战士们的心里感觉顿时好上了许多。 随后前摄政又趁热打铁地,提议从这些已被完全证明其忠诚可靠、又已被认为死亡和失落的战士之中,选拔八位精英战士前来担任原体们的荣誉卫队、同时作为高级特别行动派遣小队的成员来使用。 此举当然遭到了此地原本就存在的两个战团成员的极大不满,最后还是由基因原体们出面,各自安抚了自己的子嗣,同时帝皇的子嗣们也毫不客气地往前帝国摄政的八個名额中各塞了一个自己人——尽管“银色颅骨”的人手颇有点捉襟见肘,但艾哈林原本的主要工作地点就是办公室,也不用特意再调遣一名战士——因此他当仁不让地直接占据了一席,不管是否会一直担任,总之先占着再说。 “要说哪里不对,就是恩德瑞德·哈尔的人生如果真照你们所说的这样在‘过去’的某个时点出了问题,那么恕我说一句不太中听的,如果出问题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乃至数千年……” 自名为喀度迩的老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他为什么没有立刻死亡并腐朽到某种程度,对吧?” “是的,所以是否可以认为这个时点比较接近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呢?” “孺子可教。”老人敲了敲桌子,“不过你这个推论建立的前提是所有人在时间中的命线是线性且更加平行。” “呃?” “大裂隙打开之后,加上……嗯……总之,根据我对银河各个方面的观测,时空扭曲已经令许多区域的时间变得与其他地方流速不同,可以想见,因此造成的命线交缠现象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说……” “所以说根本不能因此确定是在哪个时点,”黑白毛绒花儿原体褐色的杏仁眼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假如乌瑟尔玛阿特拉在这里就好办多了……现在么……” 他看了眼前帝国摄政,老者回以一个温蔼而不失礼貌的皮笑肉不笑。 “哼!好了,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想想事情是怎么被触发的。”铁之主宣布,“我们得返回事件发生的地方再次寻找线索,或者尝试详细考察那个陷阱的触发机制。” “这太冒险了,鉴于安格隆之前的遭遇,我们现在不应当在一次不明后果的探险中继续为一个士兵投入如此之多,而是应该考虑一下其他事务,比如是时候组建一些合适的组织机构了。” 拉弥赞恩看了眼冷静的老人,他听到好几个阿斯塔特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了。 佩图拉博冷冷地盯视着马卡多,或者是伯拉姆·阿尔-喀度迩(brahmal-khadour)。 “我们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冒他人所不能冒的险,完成他人无法完成的壮举,摄政大人。” “此外,”一丝讥讽地笑容浮现在狗毛茸茸地脸上,“我相信伱出门一趟的这些时间,应该已经组建出一些好用的小组织了,比如,我丢失了一只小乌鸦,你这时候不拿出来用一下吗?” 喀度迩的神色也有点惊讶,“我没有邀请过你的小乌鸦,我以为他是收到你的命令离开的。” 意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了一直胜券在握的毛绒黑白花儿恶魔大君脸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就说一下还有谁没注意到吧 沙漠方舟号那庞大的舰身正悬浮在珍珠月的北极上空,并在那里不断修正,与她身下的这颗庞大的卫星保持着同步轨道速率,舰首巨大的帝国天鹰在黯淡的主恒星照耀下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反光。 与此同时,天命钢铁号依旧很好地将自己隐藏在卡里克轨道防御平台与星港所看不到的本星阴影中,显然,他的主人现在不欲让太多人目击他的真实模样,毕竟即使现在欲盖弥彰地仍旧将舰首标识设置为银色的颅骨面具,但先不说他在整个银河独一份的简洁外观,首先他那庞大的体量便无法找到解释的藉口——由于之前“拉回”安格隆的行动耗费了太多额外明里暗里的资源,因此天命钢铁号——铁血号现在没有用它一贯的优雅白色月级行商舰伪装。 因此安格隆·佩特拉其实最近没少在办公室挨某位恶魔大君的阴阳怪气。 “说真的,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请您三思,我主。” 说话的是洛塔拉·萨林女士,这位毅力惊人的女士以她坚持不懈的灵魂的呼唤作为“线”的“芯材”而将安格隆·佩特拉——还有他带来的许多意外“惊喜旅行伴手礼”一道借由天命钢铁号上的伟大力量带回了他们如今所处的现实世界。 尽管她的肉体一直待在她自己的维生舱内,而在这里与他人交谈的幻影只不过是她精神和意志力通过皮下植入缆线与导管在投影仪允许的范围内重新具现的一种她的表象,但毫无疑问,她的主人在伊斯塔万三号上额外拉回的那些“伴手礼”给她冷酷逾铁的灵魂也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因此由她意识形成的投影也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了女舰长此刻的心灵中尚未恢复过来的疲惫:明显的黑眼圈、花白的头发与细密的皱纹。 在这个宇宙中,许多时候,生物血肉上的衰老可以通过许多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技术手段来延续,但只有一个存在的精神映照出的模样才能最真实地反映其心灵的年岁。 安格隆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扫过萨林女士那些衰老疲惫的灵魂影像,隐隐带上了一丝不忍,但原体并未将之表现出来。 “我与我兄弟们今日的会议正是为此召开的,现在,洛塔拉,先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吧。” 女舰长向自己的主君行了一礼,接着消失了,随着她的消失,指挥甲板周围升起了隔绝内外的会议用壁障。 此刻在天命钢铁号的舰桥上还有他的两位——可能算是两位半兄弟在场,一位是看起来也非常和蔼又平易近人的拉弥赞恩,看起来很英俊可爱但是脸色很臭的佩图拉博,还有看起来像是戴着头盔的他的第七位兄长的那個存在,此外由数个军团老兵组成的临时荣誉卫队也围成一圈,守护在为了让原体们在舰桥方便齐聚的指挥甲板周围。 由于这些来自万年前古战士们的加入,最近在铁血号上的许多小细节上都开始复古和更“帝国化”了起来,比如突然变得门庭若市的礼拜堂,又比如如今这个舰桥的浮空指挥甲板周围诸多的战利品、纪念雕刻、手写的忠诚祷文与誓言印记,高低错落的被红蜡固定在这周围的纸卷在空气流通的微风中轻轻飘动。 “这并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我们总要解决这里的这个问题。且不能拖延,要尽快解决。”说话的是站在指挥甲板的全息沙盘旁的最后一人,他的身躯个子与这里的其他三人比起来显得枯瘦矮小,但没有人会质疑他那看似平凡老人的身躯中蕴涵的力量,他的手中抓着一把燃着熊熊火焰的金鹰法杖。 “怎么说?”佩图拉博把他明亮的杏仁眼转向喀度迩,后者稍微地转开一点目光——比之前好很多了。“我不记得你还非常精通预言,尽管我们这里的确有着为了预言而建造的、银河之中最优秀的相关设施之一。” “虽然从亚空间的潮流中找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的确不是我的长处,但我刚好还通晓一些能够听到星语者们梦呓的小技巧。”前帝国摄政镇定自若地回答,并很自然地忽略某位毛绒原体的冷笑。 “我听说那些星语通讯被加密和被翻译的程度和古代从烧裂的龟壳上阅读预言的指示也差不了多少。”另一位“佩图拉博”思索着指出,黑色线缆在拉弥赞恩的脑后扎成马尾,第四原体的身体未着甲胄,身穿奥林匹亚便服与皮凉鞋,这让他站在身穿努凯里亚传统战士短袍、装饰胸甲与皮饰带的安格隆身旁看起来像一位学者或是大建筑师,虽然他们的母星相距甚远,却又奇妙地和谐。 “是这样,(lord)拉弥赞恩大人,”喀度迩用一种谨慎的尊称称呼着对方,对于和前摄政不那么熟悉的人,比如拉弥赞恩来说,或许这个细节只是反映了老者谨慎与需要某种恰当掩饰身份的需要,但对他同时代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非常值得寻味的称呼了。 “星语讯号的解读在从前就是一门相当专业而且需要基因与天赋共同作用的学问,但有赖于此地完善而重重防护下的设施,我可以稍微尝试着用比较粗糙但更有效率的做法来解读一切能被我们收听到的讯息,事实上沙里淘金还是的确能发现许多有用的内容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求召开这个会议,并尽快集合我们最精英的力量去尽可能地一次性完全解决我们脚底下的问题。” “哦?那到底是些什么内容让你如此紧迫,甚至要求在场的原体全部出席呢。” 前帝国摄政清了清嗓子。 “首先。”他说,“更多——我是说数量和族类更多的异形。” “司空见惯。” “混沌战帮。” “稀松平常。” “变节战团。” “不堪一击。” “忠诚战团。” “呵。”(“好耶又能开盲盒了?”) “本地审判庭、秘会、刺客庭、帝国海军、行商浪人家族……” “……你就说一下还有什么势力没有注意到我们。” “可能是泰伦虫族。” “谢天谢……” “但是不能排除任何基因窃取者教派的感染。” “……” “尤其是,”喀度迩说道,“有一个意象。虽然没有出现在直接的星语中,却在整个时空中反复出现。我们在出发前还要确认一下这件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鸟活动,堂堂复刻 “什么意象?又是什么事?”拉弥赞恩看了看左右,开口问道。 “黑色的羽翼与尖锐的喙,逐渐逼近的阴影,笼罩海上的船只,来自遥远空中的狩猎者,明月与交汇的命线。”身穿绿色文官长袍的老人回答道,这个意象是如此的明了,让其他基因原体暂时陷入了沉默。 最后又是由拉弥赞恩先说话,“那么,”他思索着说,“也有可能是指我们后来找不到的阿达里克吧?毕竟第十九军团的能力本来就不是那么讲道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另一个……” 说到这里他突然卡住了一下,第四原体的脸孔上露出一个“(古泰拉粗口)这可不太妙啊”的表情。 “佩图拉博……” 蔑视者无畏中的狗头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从护颈下的扩音器中发出了他的回答,“怎么?” “你有多久没亲眼去看尼康那·沙罗金所在的静滞立场与培养仓了?” 被问到的边牧原体皱了皱他额头的长长眉须,“谁没事去天天关注一个收……一個被要求不准打开的静滞立场?他的培养仓应该还在药剂师们的工作间里,锁在特殊样本库的隔间中,那里有监视传感器,虽然我没有每天查看,但是自动检查每个周期都在进行,迄今为止的报告没有显示异常。” 黑白花狗特意强调了一句,“虽然存放在那里,但我没有将这个隔间的密码给过任何人!” 安格隆此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名叫尼康那·沙罗金的人物又是何许人也?” 拉弥赞恩恍惚地朝佩图拉博转过脸去,“那你最好立刻看一下那里的监控传感器。” 不消他提醒,其实钢铁之主早已将画面切换过来,但看起来那个很久无人踏足的房间中一切正常。 “怎么了?他这不是还在……” 狗突然收紧耳朵,露出獠牙,“见鬼!”他咆哮道,“居然胆敢欺骗我!如此之久!可恨的扁毛东西!我要拔掉他的每一根毛,把他扔给洪索当药剂实验动物!我要把他丑陋的行为告诉他!” 安格隆则在佩图拉博·bc大发雷霆期间向拉弥赞恩悄悄询问有关这位人物的资料(这两位原体和原体的身体现在意外的私交不错),随后皱起眉头的努凯里亚至高僭主在读完拉弥赞恩发送给他所有的资料后表示,把这种无论哪方面都是天克某些人和隐患级别的天才战士就这么丢在储藏库里不闻不问,某人和某人也是够艺高人胆大或者称之为没心没肺的。 “迟迟拖着不处理某个特殊的存在又不用多重防护措施和封印处理他是很容易出现变量的。尤其是在这个银河之中,因为我们的大敌无时无刻不在策划让自己降落到现实中的计划,也无时无刻不在从帷幕之后投出它们的目光。” “的确。”拉弥赞恩叹了口气,开始快速移动过去伸手替鬃毛蓬起的牧羊犬顺毛并附带好声好气地哄哄他,安格隆似乎开始觉得面前的桌面蕴藏着宇宙的奥秘,而前帝国摄政则一副老人家有空就闭目养神的模样。 “但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这就跟静滞立场里面的展品居然会自己跑了一样谁能想得到……” 闻言,佩图拉博咬牙切齿地瞪着在他耳畔咕哝着这句话的拉弥赞恩,“那肯定是因为你……算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他的身体与他对视着,“怎么又因为我了?这关我什么事?我也根本没进去过啊!你刚刚还说这个房间的密码只有你自己才有!” “没事!”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回答,佩图拉博伸手在面前的指挥沙盘上敲了敲,里面的影像立刻从外部切换到了铁血号的内部,“鉴于这肯定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了,传感器必须重新被全部检修,我们同时要进行极大规模、带有反复验证措施的实地搜寻……” “这么大阵仗吗?我们的人手……哦……等下,”拉弥赞恩想了想天命钢铁号上如今的人数,“……人手是比之前要充裕一些,但还是捉襟见肘啊!这是条荣光女王,而且是其中体量较大的,只靠数百名其他军团的阿斯塔特——我们的小阿达里克都不在这!要在这里搜寻一个刻意躲着我们的名叫尼康那·沙罗金的暗鸦守卫,这不……” “这一定会成功。”狗截断他的话头,“我们可以邀请安格隆的战士们登船协助行动,反正他们的许多人本来就已经待在这里尚未返回。” “居然气到肯去要求你兄弟的协助……宝,但安格隆子嗣中也有数个连队仍处于远征未归的状态,钢铁之心也并非齐装满员的状态,况且他们自己的母舰也必须留守一部分的防卫力量吧。佩图拉博宝贝儿,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安格隆在一旁向银色颅骨的战团长投来一丝感谢的目光,喀度迩爵士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第一次呈现在这张桌子上的铁血号内部区域监控结构——说实话,里面还是有太多大块大块的不可见区域了。 “一想到他可能此刻就在附近看我们的笑话并为此洋洋得意,我就认为我们应当立刻开展行动,并把他抓起来,我要把他的翅膀全都拔掉!把他锁在我的王座旁边当作装饰品!” “……倒也不必如此极端。而且我觉得他不会……嗯,或许要找到他,我们可以从这几个记录入手呢。”正在为了安抚自己的宠物狗而进入一种大脑终于高速工作且效率起来状态的拉弥赞恩指着他根据自己的思路找到的几份数据记录清单。 “这又是什么?”佩图拉博厉声问道。 “多源头采集的多种日常信息记录。”他的身体带着一种几乎可以算是宠溺的口吻解释道,“农场的饲料消耗情况、厨房的食品材料清单、对应的菜单、清洁自律机械的工作路线、机兵巡逻路线的细微故障日志等等……” 这些即使在安格隆这样的原体看来也像一片嘈杂繁多但没什么太大意义的白噪音的东西却让佩图拉博迅速冷静下来。 “很聪明的做法。”狗在研判了一小会儿之后说,“根据这个画像的话误差值会被迅速降低到百分之十五以下。” “所以我们现在究竟要先做什么?”安格隆这次适时地提问了。 “抓鸟。”拉弥赞恩这么告诉他,“真令人怀念,很久没抓了。这次我们要抓那只名叫沙罗金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荣誉卫队的漫谈(二合一4K章) 来自伊斯塔万三号的寥寥幸存者已是他们军团之中最坚韧不拔的忠诚者,而由其中精英们所组成的荣誉卫队则更是个中翘楚。 尽管仍有许多战士并不如他们在初见的惊异和冲击平复后所表示出来的那样,信任第四军团旗舰上的居住者——譬如其中一个表现是,他们只愿意接受对自己在战斗中严重损坏的旧甲胄的有限度的修理,而不是直接将自己的动力甲更换为由第四原体殿下的军团军械库所提供的那些新装备。 虽然那些看起来崭新而涂装成银白与黑的动力甲看起来有力且厚重,充满暴力的艺术感,但显然有些人虽然已经不再使用自己原本的军团番号,但在脱离了伊斯特万三号那样特殊的环境后,幸存下来得以受到照顾的士兵们对同样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都伤痕累累的破碎者们组成互助或者临时战斗组织并没有什么大的心理障碍,但如果是作为自由之人去重新加入一个表亲的战团,那反而会让许多人感到十分别扭。 但在这之前,没有人,尤其是来自尚且记得过去那充满勇气、进取、希望与美好时光的旧军团的勇士,会拒绝一份成为数名原体共同的临时卫队的荣誉。 尤其是在他们如今所处的宇宙对他们自己的基因原体所成为的堕落与不洁之物相当不友好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心灵依旧坚强,但与他们在情感上亟需一份来自神圣子嗣们的肯定来重新锚定他们的归属感并不冲突。 而这也正是被天命钢铁号的主人所肯定且鼓励的行为。 因此在两方都认可的人选——某位前帝国摄政,作为公开的组织者和挑选者在幸存者中挑选出六名成员,并加入了基因原体们从自己麾下挑出的二人后,这个小小的八人荣誉卫队便开始正式运作起来了,而加入其中的那些成员也立即被他们的战友视作自己被此地接纳的某种象征与代言人。 不管发起组建卫队者的初衷如何,支持者的想法又是如何,一场由背叛、不安、万年的时间、物是人非、窃窃私语与互相戒备而形成的暗潮在平静的水面下渐渐散去。 于是来自前帝皇之子、战争之犬、死亡守卫与影月苍狼的六名星际战士都被重新赋予了一套崭新的终结者动力甲,有着相对轻盈的重量与极佳的防护性,其涂装依旧是银白与黑,加上红色与金色的绶带、勋章与绳结作为点缀,还有新的卫队武器,据说是来自第四军团的拉弥赞恩殿下的额外赠礼,每人一把长柄阔刃的动力射击复合武器。 当然,虽然外观完全不同,但这种武器的复合式设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别的军团,在这一点上,使用者们对此都保持了可疑的一致缄默。 日常的执勤队伍一般由六人组成,五人当值,二人轮休,还有一個一直都保持当值的卫士正是原本钢铁勇士原体的侍从官艾哈林,鉴于近日来这位侍从官身着铁骑式终结者不断为他们表演出的种种反常识行为,与他在此地的主场资历,其他七人统一默契地对他保持了适当的客气和尊敬。 当然,身为荣誉卫队的成员,他们总是能在自己也不想听到的时刻下听到或者看到只言片语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的。不过,没有人会在执勤或是任意一位殿下面前对任何事情表达出自己一星半点的疑问或讶异,这无疑是既不谨慎又不聪明的做法。 但当可敬的战士们下值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还在适应此地的日常生活的他们就很难不对此爆发出一些讨论乃至争论了。 “我还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说话之人正是索尔·塔维茨,他是第一个被选中加入荣誉卫队的军官,当然其他人对此肯定并无异议——曾经可能有异议的那位如今还躺在天命钢铁号的医务室内,在安格隆殿下忠实的药剂师兄弟“精心”照顾下人事不省呢。 这是索尔·塔维茨在就任后被分配到的套房,它由一间卧室、一间被他用来当作阅读、书写和思考的小房间和一间客厅组成,此外还有一套完备的厨房和在星际航行的时候堪称奢侈的盥洗设施,倒不是说装修是如何华丽,再华丽也华丽不过帝皇之子们所见过的那些精美的每一块地砖都是艺术品的房间,而是它如今对淡水和热水的无限量供应在虚空航行中是非常奢侈的。 五位来自万年前的四个不同军团的星际战士现在都聚集在这里,或站或坐,只有原属于第十二军团的考拉格不在此处,“奇迹颂者”返回分配给他们的驻地去照拂他其他的兄弟们了。 加维尔·洛肯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因为其中所含那稀罕精妙的风味成分扬起一侧眉毛。“哪里不真实呢?塔维茨。” “一定要说的话……”被问到的指挥官苦笑起来,“哪里都很不真实。你懂我的意思,洛肯,在经历过伊斯塔万三号上的那几个月之后,我们现在所在之地的一切都……太好了。” “我可不觉得好。”所罗门·德米特尔在一旁闷闷不乐,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带有图书馆标签的记述,尽管他看起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文字上。 这位二连长在伊斯塔万三号上所受的致命伤势在天命钢铁号优秀的医疗舱与钢铁之心药剂师们的帮助下已经完全痊愈,“尽管我已经完全承认了他们做出了那些可耻的背叛,但我还是难以完全接受……高贵而骄傲的腓尼基人与我们的兄弟最终竟会变成那样……尽管是背叛者,但也不该,不应该……!” 他挣扎了一下,乌黑的眼珠中露出了一丝哀痛,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马卡多给他们看的说明资料中不但有文字,还有更多图片与全息影像记录,那些绘声绘色的玩意儿可以说是深深地伤害了所有幸存者的眼睛和大脑。 “我觉得,总比我从前曾为之效忠和荣耀的人们如今的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要好些。”一旁的凯莱博·莫洛慢吞吞地说道,这位代替他们严重受伤的领袖莫图格前来响应征召的前死亡守卫军士出人意料地,反而是所有人之中第一位决定同意正式加入银色颅骨战团的战士。 据他本人和他的战友所称,这位在得知莫塔里安与第十四军团对于他们的背叛后那一刻起,便划掉了自己的军团徽记,在胸甲上刻画出帝国天鹰的战士是在“第一次踏出预兆大厅的第一秒便感受到了帝皇伟大荣光的照耀,从未如此强烈,从未如此明晰”,对帝皇那极致的忠诚使得他立刻相信了这里的主人所说的一切内容。 凯莱博如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可以说焕然一新,连对外表不甚上心的特点显然也被天命钢铁号的军械库和机械仆从督促改变得很好,只有从他灰白的肤色、战术习惯和缓慢的说话方式上依旧能看出他从前军团的一丝影子。 “我简直无法相信他们变成了那般模样居然还能正常行动和战斗,又是如何不被这样的自己恶心到的。” “我也有过同样的疑问,因此关于这个问题我曾经特意去礼拜堂请教过利凯文牧师兄弟。” “牧师兄弟怎么说?顺便,我还是对于‘帝国国教’这种原本已被取缔的崇拜式宗教在这个年代的普及度、认知度以及他们尊帝皇为神的教义在万年后对我们伟大的帝国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而深感震惊。” “利凯文兄弟解释说那些瘟疫战士有着类似被他们所崇拜的混沌主宰混淆了认知的情况,因此可能在他们自己看来,自己是健康、强壮而美丽的,并不是我们所见的那种腐败朽烂而满是感染脓包的状态——唔?”回答他问题的塔里克·托嘉顿似乎顿了一霎那,但他的眼睛很快又重新聚焦起来,“确实,当我听说那一整座礼拜堂中的那些圣像所代表的含义与利凯文牧师兄弟同我提到的一些如今他们认为是常识的东西之后,为了不显得我自己像个什么不小心冒犯到他人神圣领域职责的傻瓜,我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脸上的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考虑到牧师兄弟这个职位是在尼凯亚会议结束之后由谁发明与推广到我们之中的,而发明者又是因为何事受到了处分,这就不得不让我更加感慨世事的无常。” “或许作为帝国昔日荣光残余的幽灵,我们被告知的东西已经超过大多数人太多了。”索尔·塔维茨紫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其实我们在此地依旧格格不入,尽管我能感受到拉弥赞恩与安格隆两位大人为我们所作的努力,我对此十分感激。” “多吗?”洛肯一口干掉了自己杯中剩余的美酒,“我觉得可能反而是还不够多的。你们就是想太多了,帕拉丁们,有空还是多去和你们的古贤者交谈吧,我认为瑞拉诺大师的古老智慧在一万年后的现在依然闪闪发光。如果你们像我一样不得不在执勤期间暂代艾哈林的工作片刻,就不会有这种伤春悲秋的想法了。” 一旁的托嘉顿好奇地开口,“艾哈林的工作?等下,他的工作职责可是需要……” “见鬼的穿着终结者在那轻盈如宫廷侍女高效精准如沉思者一般为大人们的高效办公进行服务是吧。”月狼之中的新月回答,同时开始往他的杯子中倾倒更多放在房间冷藏柜中的美酒,“我也以为那是艾哈林的独门绝技,直到我站到他的那个位置上为止。” “什么意思?”所罗门吃惊地喊道,“你是说你也能做到?但我们都熟知彼此,正常情况下再如何先进的终结者动力甲由于其设计理念基础的问题,不可能做到那样啊。” “的确正常情况下做不到,但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德米特尔,”洛肯又喝了一口香味四溢的酒液,接着他出神地盯着杯子中晃荡的金色,“当我一开始和他交接的时候一切正常,虽然对我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和他一样的水平。而后来安格隆殿下召唤我过去为他整理和搬运一些文件的时候我也相当紧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殿下的办公习惯,也没有被告知这些文件的内容。” 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月狼的述说。 “因此一开始确实如我所想的,我的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我不得不频繁致歉,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刚通过新兵选拔的毛头小子,而办公桌是我从未见过的阵地,羽毛笔与羊皮纸则是我所见过最难操作的武器,但安格隆殿下稍微放缓了他的工作速度,同时告诉我尽快适应即可。” “那位佩图拉博大人则一直在冷嘲热讽,不过不能否认,即使如此,他的工作效率看起来还是四位殿下之中最高的——” “等下,洛肯。”塔维茨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某个数量词,“你说四位的意思是你确认了?” “是的,正是在这次经历中我确定了,那位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正是罗格·多恩,第七军团的基因原体,伟大帝皇的第七位高贵子嗣。”洛肯的面部肌肉又是一阵抽搐,“但一想到我们如今是在谁的旗舰上,这件事又开始怪诞到让我的胃扭曲在一块。” “好吧,看来我们正在犹豫是否要同意被招募的这个‘银色颅骨’战团的含金量还在继续上升。抱歉打断了伱,请继续。” “改变是从拉弥赞恩大人对我说的一句话开始的。” “他对你说了什么?你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新月之狼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恍惚。 “他对我说:别担心,加维尔,这些东西上手其实很快,而且我相信你即使是临时帮忙也能在这个岗位上干得不输艾哈林,毕竟你可是加维尔·洛肯。” 所罗门皱起眉头,“这话听起来是很正常的鼓励啊。” 月狼的战士朝他的同伴望去,接着帝皇之子意识到他是在靠近——但是如此之快,在以速度见长的剑客反应过来之前,新月之狼的手指便从他手中几乎毫无动静地抽走了那本记述书籍,并将之拿到自己的手中。 “你——” 洛肯连长耸了耸肩,“如你所见,现在在这里只要是牵扯到某些特定的工作内容,我也可以变得身轻如燕了。” ———————— 的确很奇妙,但…… 目前正在发生在你们身上最不对劲的一件事,难道都没有人发现吗。 此刻,尼康那·沙罗金在阴影中默默注视着这群同时代的幽灵。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是狗 属于帝皇之子的套房内,诸位昔日的幽灵们之间的谈话仍在继续,但尼康那·沙罗金已经无心去听。 ——这些令人迷惑地盲目而自信的、来自被确认的数个叛徒军团的战士是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自己整个看起来都不对劲吗。 在谈论堕落腐化的第十二军团与评价那个一看就不正常的钢铁勇士之前,他们是否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正穿着全套终结者动力甲,却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和放松度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或是斜倚在室内迷你吧台上一口一口啜饮连普通阿斯塔特都不会喝醉的美酒? 沙罗金上一次看到一个身穿类似甲胄的战士能在有高度差的地方把自己柔软放松到这种程度,还是这個不幸的人由于盔甲内肢体的全身粉碎性骨折而变得像个肉与内脏组成的口袋的时候。 而那个叫做加维尔·洛肯的荷鲁斯之子最后沉入醉意的感觉非常明显。这个十六军团的一员身上散发的化学信息素味道和他脸上的肌肉的的确确都表明他被这些美味的葡萄发酵汁弄醉了——沙罗金承认他在某些阴影中徘徊的时候谨慎地检查过它们,闻起来很好,有少许糖、水果与酒精和其他风味物质的味道,但也仅此而已,仅凭肉眼观察,他不敢冒进一步品尝会带来混沌污染的危险。 任何一位做完了改造手术的星际战士都不可能被那些昂贵但其实并不算烈的夸蒂斯葡萄酒弄醉,何况这个家伙只是喝了区区几杯而已。 沙罗金经过多次的观察与思考推测,可能是因为,加维尔·洛肯此刻需要“自己醉了所以忽略或者忘记什么也很正常”的这个概念,因此他便成功地在这里“喝醉”了。 ——所以如今已经事实上开始服侍新主人的你们与那些瘟疫守卫与堕落军团又有何区别……?或许是尚未将印记蚀刻到自己的肩甲上? 暗鸦守卫一边思忖着,一边在黑影中悄悄挪动着自己,尽管他没有着甲——他尝试过摸去这里的军械库看看,随后他天生的敏锐与直觉救了他——自动守卫火力的灵敏度和强度都不适合再做任何尝试。 虽然换个无论是哪个叛徒军团控制的地方,沙罗金都自信能从叛乱方和混沌者那糟糕的环境与管理中弄到一些有用的装备,随后让局面变得对自己有利,但在这个地方显然不行。 在这条旗舰上,首先这里过于整洁,这里的管理者们似乎有种整洁控制强迫症,非要把一切地方都弄得干干净净,横平竖直,所有不规则的东西都被收纳起来,挂起来,地面和顶部根本没有死角,缺乏那些在帝国舰船上常见而在混沌环境中更常见的设备堆砌与大量额外的堆积,这一开始给他带来了很多移动上的麻烦,幸好,在他发现他们甚至还给顶部管道线路做了外立面包装之后大为改善——他可以轻盈地在他们的头顶钻过那些管线间的空隙——但军械库依然是不可靠近的,只要靠近那个地方,曾经救了他多次的直觉便会大声警告他。 其次,这艘船上的活人比起船本身的体量来说很少,虽然对设伏伏击落单者有好处,但另一方面,这地方在入口处配置的铁环机兵——多到令沙罗金怀疑如今那些机械教的叛徒是否已经掌握了一种能大规模低成本量产它们的方法。 并且这些机兵不知为何,都有一种能够扫描戴着头盔的面容进行身份确认的功能,这就首先让“夺取一套动力甲以便混入外勤队伍离开此地”这个计划的风险突然变大到无法承受了,所以他现在除了自己的头发之外(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头发变得这么长还割不断?),能遮蔽身体的只有一些普通的布料,来自他第一次醒来的那个房间。 随后,对于他自己是如何抵达这里和被谁唤醒的,沙罗金也毫无头绪,正是这种奇异的开端让他在最初一段时间中的行动极为谨慎,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慢慢仔细和重新回忆更多有关自己、有关军团、有关他的那些战友们和他们伟大的战斗与牺牲的细节——只要一想到在西西弗斯号与逃离露娜期间他不断经历着的对同生共死者们的告别,罕有的悲伤便会涌上他的心头,他不会为他们的死亡遗憾,但他会让他们的死亡变得更有价值而不是毫无意义——他们都是为了掩护他带着样本逃离露娜。 沙罗金记得很清楚,原血之栈——那个最重要的东西,以及他的假死(su-san)脑膜让他陷入到重伤沉睡前看到的他最后沉眠之地的名字——桑普利默斯港(sangprimusportum)。 但他现在醒来了,毫无疑问已经不在太阳系内,也不在那个被废弃的太空港中。 他身处一条正在星海中翱翔的混沌荣光女王上,两手空空,赤身裸体,从一间看起来像是某个高级军官的私人房间的地板上爬起。 他为什么在那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想去细思背后的事情和其中的细节,因为这对当下并无丝毫益处,一切都可以等他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沙罗金还记得自己醒来的第一印象是房间中似乎遭遇过什么无形风暴的袭击,到处损坏的设备与家具,一片凌乱,而房间中原来的住客已经无影无踪。让他立即决定隐遁自己的是他第二眼看到的东西:背叛者,第三军团,帝皇之子的徽记被堂而皇之地悬在房间的装饰壁炉上方。 而不祥的机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尼康那·沙罗金就发现自己已经自然而然地溶入了阴影中。 在逃离房间的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处于一种睡和醒之间的状态,由于缺乏动力甲监护与维生系统的帮助,他不能很好地判断自己如今的状况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只能藉由在阴影中的纯然睡眠来恢复一些行动的能量,虽然阴影从某种程度上也滋养了他,但对于没有动力甲帮助的星际战士需要的大量能量来说并不足够,这让他原本就削瘦的肌肉变成了薄薄一层,惨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绷紧在他接受过基因改造的宽阔骨骼上。 但观察这里的所有人和活动的时间越多,他越不敢去轻易尝试这里的任何制成品食物,尽管它们看起来真的,的确,非常诱人。 并且这里的混沌之子们似乎习惯于在用餐之前举办对某种邪神的盛大祭祀仪式,随后才开始享用他们的食物。 他只会偶然并最低限度地弄一些他能全程看到是如何长出来的“食物”吃,而必须的淡水他会去下层甲板想办法寻找一些,这里的一切都太诡异了,而每次当他以为诡异的事情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时,更加突破他想象、重塑他认知的诡异新事件就会发生。 让他开始认为自己可能掉落在由恶魔大君统治的、未必处于现实宇宙中之地的、第一件、也是最最诡异的事情就是:背叛者的同谋、泰拉的叛军领袖之一、钢铁勇士的原体、第四基因原体、佩图拉博,现在变成了一条能说话会思考的、毛茸茸的、黑白花狗。 和这个比起来,接受后面那成为混沌铁之王机仆奴隶的第七原体与让他想起像是和蔼的战帅版本一般知书达理的努凯里亚之王都算是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难得严肃正经的抓鸟讨论和…… “唔……所以说,为什么要我谈谈想法?” 拉弥赞恩看着面前的佩图拉博。 “因为你的意见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指导意义般的重要,这个理由怎么样?”狗斜睨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但是。我的确爱听。”他的身体宣布。 “天命钢铁号是条大船,玛格纳既然之前没能监测到有明显问题,而我对医务室的监控也没有报告数据异常,那么显然要么有人动了手脚,要么我们的目标自己有些特异之处。” 佩图拉博屈起爪尖,敲了敲自己的输入设备,一张他们所在船只的立体全息图片浮现出来,当然,有些位置是被隐去的。 “但是军械库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而沙罗金在培养仓中沉睡时候是没有任何武器和装备的,所以……我们船上有人在进行什么阴谋操作?”拉弥赞恩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眼神投向某位老者。 “别看我,不是我。另外,不是阿尔法。”身穿文官长袍的老人淡然地回望着他,在他的眼底深处,一枚符号化的眼睛状的灵能魔纹如深渊底部的火焰一样活跃着,显示着某种无形之物在无形之中的对抗与高速运作。 某人悻悻收回了视线,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伸向桌面,侍从官突然出现在桌旁,为战团长的杯中注上热的雷卡咖啡拿铁,接着又如一阵微风般回到原地侍立。 “好吧。那就二者皆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熟悉口味的雷卡咖啡,满意地眯起冰蓝色的眼睛,拉弥赞恩开始慢慢整理思路。 “嗯……我们已经借由之前的数据归纳、整理和分析,把他可能的隐藏区域和活动路线压缩到了船上百分之十五以内的区域。”他打量着这个精致而闪闪发光的立体全息投影,视线从一处精密的结构移动到另一处。 “他没有动力甲。”他突然说。 “什么?” “他没有动力甲,不像其他被抓到的人!”拉弥赞恩急促地说,“第一个被抓到的埃梅努特保留了自己大部分的能力和装备,并且千子隐藏自己的思路和方式可能与第十九军团不太一样,可参考性不大……而第二个被抓到的万纳斯也是一只……一名暗鸦守卫,他当时有自己动力甲的帮助,”他顺着思路往下,“星际战士的动力甲对他们非常重要,不单单是防护、通讯、移动,它还提供给他们射击辅助、分析物品与长时间持续作战而无需吃喝的能力,所以……” 他急促地点了点军官食堂的统计报告列表,“这里的统计数据就开始与万纳斯那时候不同了。” “万纳斯当时虽然也没有去动正常的食品,但是事后检查也能发现蛛丝马迹,他的确是还是吃了食堂中的食品。但是这次没有着甲所以明明更需要食物维持自己活动的沙罗金却没有同样的数据体现。所以我们在军官食堂设下的陷阱没有抓到任何东西,而军械库的那個陷阱,就是这个让我们抓到了万纳斯,也没有任何被触发的动静。” 他思索着,飞快地,“因此与当时已经将自己投身为混沌一员的万纳斯不同,沙罗金是不可能主动叛变的那种人,也一定非常警惕混沌的影响,因此他一定很在意并且不会食用来路不明的食物?而且已知他是一名冷静、顽强、极有耐心又十分谨慎的战士……” “假如我是他,我一定会很在意的几件事,一是如何弄到装备,二是如何离开这里,三,假如前两者都做不到,那么如何弄到食物和干净的水,以及最后,阿斯塔特需要的营养成分是非常特殊的,凡人的食物如果量很少是无法支撑星际战士活动太久的。” 冰蓝色的眼睛闪着愉悦的光。 “而我们刚好因为各种原因,增强过数次安保措施,他能剩下的选择的确是不如以前多了。” “这里。”他的指尖落在全息图像的某个点上,放大了那块区域,“我有种感觉,我们能在这里逮到尼康那·沙罗金。——你说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 暗鸦守卫蹲在他平时用餐的狭窄湿润的管道中,突然打了个毫无来由的寒颤。 他立刻警觉起来,这个化身为虚空舰船的恶魔世界里,一切因果都息息相关,他不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有这种毛骨悚然、要被贪婪吞噬的感觉的,一定有某个强大的存在注意到了他。 纯黑的阴影在他身边充满生机地流淌,甚至想要溶入他蔓延满地的长发之中,沙罗金轻柔但坚定地拒绝了,暗鸦守卫的肤色如今白得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呈现蓝色的血管,他的体温变得很低,心跳变慢,而他的头发漆黑如墨,比最深的夜色还要黯淡。 该离开了,他心想。虽然其他地方也未必安全,但留在此地更不明智。 往嘴里塞入最后一些富含营养的土壤与肥美的草根,暗鸦守卫沉浸自己的头脑,放松自己的肌肉,就像是某种超现实的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画面一样,高大、瘦削、惨白的战士像是入水的海豚一般“沉没”入他身旁叶片下的阴影中。 —————————— 【我们来迟一步。】 佩图拉博在这附近转悠了一下,很肯定地告诉拉弥赞恩,【他刚刚离开。】 【你确定吗?】 【很确定,但你的思路是对的。你再想想,他可能会去哪儿?】 站在天命钢铁号下层甲板如今郁郁葱葱的农场中,在玉米田与七彩萝卜地交界处,他们盯着有人在这里吃了很久、又匆匆抹平地面的痕迹,这个人做得极为仔细,以至于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在今天第一次灌溉喷洒之后大概这些仅有的痕迹也会变得模糊,想必平日可能会消除得更为精心。 【虽然有推测,但一个星际战士就嗯靠吃胡萝卜、营养土和沟渠灌溉水啊……虽然这的确是改良的富营养品种吧。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该佩服他了。我看起来就这么可怕吗?你肯定不会,你看起来这么可爱……不过乌鸦怕狗好像也正常……】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我们下一个该去的地点是……】 —————————— 随着传送那噼啪作响的电火花跳跃声音响起,氧化金属的气味和不速之客的身影一同渐渐消散于这里的空气中,一旁玉米田里的一棵玉米晃了晃它的枝叶。 接着又晃了一下。 就像最怪诞的魔法一样,那根茁壮但也细长的玉米秆子那更为窄小的叶片阴影里“走出”了一位黑色长发的人影。 他又在原地稍微站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看来这里的确被发现了,但是他们走得匆忙,或许正是去追捕他的,他应该尽快收集一些下一顿的食物资源然后躲起来看看情况…… 就在暗鸦守卫纤长的苍白小腿跨过田地间那窄窄沟渠的刹那。 有个声音愉悦地响起。 “抓到伱了。” 尼康那·沙罗金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做出任何回应,他高高跃起,瞬间爆发出他所有剩余的敏捷和力量,朝那个得意洋洋的恶魔发出他此生中最快的一击。 “(古泰拉粗口)等下我这么大一个沙罗金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就你是尼康那·沙罗金? 当安格隆·佩特拉沉浸在无数个被分派来的工作的支流中而被打断、唤醒的时候,他不满地眨着他的眼睛。 “我说过不要打断我工作的思路和冥想,这很重要。” “是这样,殿下。”巴罗尔连长的声音听起来无可奈何,“但这是银色颅骨的两位殿下的讯息……” “让我看看。”第十二原体皱着眉头看完,同时开始感觉到自己原本被自己的老师培养得已经很好地掩盖在一位统治者外表下的好斗与愤怒的火焰又在试图以他的拔高的情绪与血压为养料熊熊燃起。 但他不会让它们占据上风,理智与情感是双刃剑,需要握持者优秀的操控,而他很多年前就从他的养父那里学会了如何平衡他们和恰当释放它们的时机。 因此他看完之后只是吩咐了一下身边的副官看好他未做完的工作,便匆忙赶去与他的兄弟们汇合。 尽管对他疯狂或者真正天才——的兄弟所侍奉的存在在这艘船内能有多不讲道理已经很有切身体会,但这次赶来的时候,安格隆·佩特拉还是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但眼前的事情还需要处理,因为红沙之王已经看到冰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扫了过来,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盯着站在他们身边、被发射出的粘性复合金属网与带有灵能火焰的标记五花大绑得像个结结实实的木乃伊的人形,第十二原体大声说道,“我可不记得我们有邀请过我们第八军团的兄弟到这个地方来!” “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他。”黑白花狗带着“你能不能少给我增加需要007的工作了,我毕竟还是需要睡眠的”的怨恨的眼神看向旁边某個依旧莫名其妙的人,电子音从他装甲颈部下方的扩音器里传出。 “我?这个月第几次了?!又关我什么事了?!”一旁抱着自己双臂的高大基因原体——的身体嚷嚷道,“我想抓的也不是这样的啊!我抓的不是超级猛男鸦鸦沙罗金吗?!我又不是没见过他被我们打捞上来的时候什么样子!刚刚我还惊叫起来了呢!” “闭嘴!”狗呲起他因为多年的咀嚼而变得圆润的犬齿,“钢铁之主永不会惊叫!”他水汪汪的褐色杏仁眼严厉地扫过随侍的阿斯塔特们,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艾哈林便率先对着铁之主做出了一个表示服从与听命的姿态,卫队的其余成员戴着头盔,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他们也跟着对这句发言做出了同样的表态。这让无畏的火控系统不满地又锁定了一会儿才消失。 安格隆·佩特拉又叹了口气,他感到一股深深的、不是由于年龄,而是由于操心而导致的疲惫冲刷过他的精神世界。才两个就这样,真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在何等自信与充满乐观的心态下一口气同时创造了二十个。 他暂时放弃调解自己年纪最大、但是心态比这里的随便哪一位子嗣都要……嗯……“年·轻”的兄弟自己和自己的拌嘴,走过去俯视着他们在这片田地里抓到的那个成果——不,我不想思考这里为什么会冒出来肥沃的土地和农田,我只想专注于面前这个—— “你的名字?”安格隆·佩特拉调动着自己的灵能力量对着他的目标说话,刻写在他灵魂深处那崇高而纯然的天赋让他的脸庞看起来更为具备力量和说服力,却减少了暗示的威胁,为听者带来安全感。 第十二原体不怎么熟悉却记得非常清楚的那张憔悴、惨白犹如骷髅和野兽一样的青白面孔像是某种从过去的杀戮中出现的幽魂般从他那头长长的、杂乱的、噩梦般乌黑纤细的头发里朝现实的水面上浮现出来。 安格隆后颈与肩膀的肌肉本能地因为这张面容给他所带来的记忆中的危险感而绷紧了。 那对有着诡异兽性美丽的狭长眸子黑而发亮,由于不得不直视安格隆背后的人造阳光而收缩起虹膜,把眼睛眯得很紧。 他紧紧盯着蹲下来俯瞰他的原体的那对熔金色的眼眸。 注视他的金色的眼睛。 金色的眼睛。 金色的。 “尼康那·沙罗金。” 他说。 锯齿般的牙齿在干涸的薄唇下发着微微湿润的光。 安格隆紧紧地皱起眉头。 ———————— “这完全不对劲吧。” “不管对不对劲,但是肯定不是我们一开始都以为的那个人。” “你怎么这么肯定?” “如果是我们以为的那个人,”安格隆看着监控器中的那个正安安静静坐在金属柱下,脖颈与四肢都被锁住的俘虏说,“反正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坐着冥想而且讲话有条理。” “……这倒真是不能反驳,但也不好说吧?他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嗯咳咳!”说话的人由于心灵传音中突然的破口大骂声而停下了自己的话。 “我是说,我们这儿先后来出现的都只有暗鸦守卫的成员,从来没听过我们会和……他或者他的军团产生过什么有名的关系啊?” “是这样。但如果他真的与我们这里的某人或者某事毫无关系的话,那他也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里的。”黑白花狗阴沉地说。 “来看看我们的喀度迩爵士对此奇景有什么意见,毕竟我们这里在这方面的稍微有些建树的专家只有他了。——(奥林匹亚粗口),乌瑟尔玛阿特拉到底是被抛到哪里去了?!像他这样的人物带着埃梅努特绝不可能在整整一万年中在这个银河里都籍籍无名!但我的数据库竟迄今也查不到什么与他相关的蛛丝马迹,这也很反常。” 被提到名字的老者拄着他燃火的法杖从巨人与钢铁之间上前一步,“其实我觉得给诸位一些时间,你们也是能想到的,但既然你先问了,我就……” “等下!我知道了!”拉弥赞恩在沮丧和惊讶之间突然意识到一个霹雳般的念头划开他脑海中的夜幕,“我们真是灯下黑啊!佩佩!你当然和他有关系!而且安格隆也在这里,就更有关系了!” “什么……”黑白花狗眨起了眼睛,随后咬牙切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的确!迷宫!!!”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所以,能换货吗?! 珍珠月上的碧绿海洋是辽阔、原始、无边无际的。 之所以说无边无际,是因为这里的确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陆存在,甚至连岛屿都少有,因为一切都被掩藏在了覆满整颗星球的碧绿海水下。 而奇怪的是,长久以来都无人意识到这颗海洋之星存在这里的不合理性,即使能接收到与卡里克同样多的阳光,但双生行星中一颗的地表温度稳定在零下四度到零上四度,长年结冰,一颗温度稳定在三十七摄氏度,全是温暖潮湿的海洋这样的奇异对比,却也未能引起调查员或者移民者们的警惕性,大家都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这一次佩图拉博下了血本,在他的命令下,军械库为他们这次重返海底的旅行特意改造了一艘风暴鸟,使其的外壳和发动机能够承受数千米深海的水压,并加装了足够的武器。 他们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的动力甲,并且把某个刚刚发现的不太好定义的“猛男”装进了静滞立场,一同带进了改造过的潜水型风暴鸟中。 用某人的话来说就是,“真的不放心这个有前科的人被单独留下在我们的船上,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满地都是需要打码的场景,不如带着,这样至少在海底的时候他也跑不了。” 安格隆当时思考了一下,到底是没有问出那句“那我们呢?” 海底深渊并不如许多人想象的那般无情而平静,其无边的黑暗之中丛生湍急或者其无法控制,为漩涡所卷席,为危机四伏的洋流所冲击,为致命的掠食者所栖息。 在这暗潮汹涌的海底岩床上古代异形宫殿的废墟星罗棋布,其中的大部分废墟并不稳定,而是在海浪中随波逐流,与那艘斜插入海底的巨大残骸糅合在一起,散落的痕迹中可能有古代灵族的,也可能有人类帝国的。 他们这次驾驶的潜水器无疑比上一次更加先进且具备更强劲的动力。 风暴鸟谨慎地从倒塌的废墟尖塔与斜斜的龙骨上掠过,海底昏暗无光,他们的探照灯朝各个方向激起的也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动静,满地白灰覆盖着这里的一切,最深的水底没有任何珊瑚与水草之类的生物。 “上一次你们遭遇的那個‘门’在哪儿?还记得吗?安格隆。” “既然我们都看到这艘船的龙骨了,那应该不远了。” “我们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不会再次触发它么?” “根据我们对上一次事故的研究认为,这里的远古灵族建构的能量原本就已经不足以触发这个可能是某种网道门的机构,而当天的恩德瑞德·哈尔恰好带来了足够多的灵石才使得它能够按照亡灵的哀嚎再次运作——对了我不建议在这里使用灵视,令人厌烦的尖耳朵死人唠叨还是太多了。” “什么?这里还有艾达幽灵?” “死者的回响罢了,灵魂没多少,”佩图拉博在他的头盔里转了转脑袋,“但是的确挺烦人的,让我的耳朵毛痒痒。” 推进器卷起一些漂浮在水中的海雪,他们继续向前移动,在经过那座灵骨建筑残余的废墟上空时,他们绷紧了肌肉,但是的确,正如前几次调查队与这次佩图拉博所说的,除了似乎空气中的湿度变得有些大和有些隐约从非常遥远之地传来的哀鸣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他们风暴鸟的尾迹后,被搅浑的水波扩散摇曳,那扇残破的网道门表面依旧有着一层薄薄的破碎微光,但就像是将死之人的呼吸,只是徒然地闪着光,并不能对他们真的造成什么影响。 “后来调查队下来的时候去试图查找了这艘船的龙骨编码了吗?” “查看了,但那个位置正好在撞击时被掩埋进了地面以下,因此只能考虑从船体内部去接近。让我们移动过去看看现场的具体情况。” “我们出舱检查也有点不合适啊。说实话,我这心里还是觉得这里比宇宙中反而要危……” “闭嘴。” “行吧。”被立刻截住话头的人耸耸肩,转而打量起他们船舱内静滞立场内的同行者。 拉弥赞恩还是没有想通。 我那么大一个沙罗金呢?我那么大一个受了伤的黑长直白雪……雪白皮肤的猛男呢? 现在船舱里这个你看看!……大倒是够大,白也是够白……头发也是够黑长直……呃……好像还确实挺符合的…… 但是他凭什么、怎么又能自称为沙罗金呢?! 可是我们船上确实从保存他的静滞立场中丢失的人好像确实又只有尼康那·沙罗金…… 拉弥赞恩站起身,走到发出轻柔运作的嗡嗡声响的静滞立场发生器面前,这台设备的价值不菲并非从它的装饰上体现,尽管它本身的材质平平无奇,但它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无与伦比地简洁有力,诠释着当工业标准化达到极致时反而能形成的某种由内而外的美,就像是依据完美的数学比例与顺畅的物理学定律打造出来的任何物体表面的线条自然就会使得“人类”的认知感到优雅和舒畅一样。 它的下方有一道长长的凹槽,里面的指示灯闪着表示安全和正常运作的光芒,面板则在更下方一点,由更多的按钮、可输入屏幕与扫描传感器组成,显然制作者相当谨慎且注重安全。 里面装载着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巨大的美丽之物。 尽管拉弥赞恩在一开始就知道,并且他如今的这具身体也是如此——所有的基因原体,不论他们实际上长成什么样,但他们经过了如此精心的基因修饰而成的美丽是无法被否认的,就像禁锢他的这件设备一样具备一种能天然吸引他人目光停留的美。 虽由人造,浑然天成。 但是这一个的美丽依旧十分出众。 修长挺直的悬胆鼻,薄而直的嘴唇,与某些原体的开阔相反的收窄脸颊,高颧骨,尖下巴,修长的脖颈与乌黑的长发,头发长度倒是与他们把正确的沙罗金捞上来的那天一样,依旧很长,分在身体两侧,一直垂到他的脚端。 不过与那天所见的人相比,他的变化也显而易见,苍白的肌肉紧紧贴在比任何星际战士都要更加高大的骨架上,有着几乎可以算是飞行野兽般优雅的上肢与肩膀,但却又出奇地收敛住了那种向外突出的感觉,一袭奥林匹亚式单薄长袍松垮裹在他身上,腰间只用最脆弱的植物纤维编织的细绳维系。 而根据船上目前两位绝对是目击者的证词证明。 这个目前一直坚定自称为尼康那·沙罗金的人长得却完全是康拉德·科兹的身形模样。 …… 所以我这么大一个沙罗金呢?!!!! 能换货吗?!这个我是担心把握不住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一个人类有深海恐惧症也很正常吧 朦胧星域,卡利西斯星区 卡里克星系,珍珠月 星球北极·海洋 海面下方九千米处 “这些废墟底下还埋藏着更多东西,应该有一些遗物,也许是十分古老但保存完整的法阵和符文,仍存在上古秘藏地窖也说不定,这个宇宙中许多种族留下的宝藏的确可以存在许多个千年。还有,这艘船舰桥的某些地方的东西可能也幸存下来了,我检测到了很强的诡异共鸣或者说是一直在对抗反而让扩散的波纹形成了一个额外的共鸣。对抗的主力频率是两个波段,一個是人类惯用的发音波段,一个则是古代艾达异形语言的范畴。” 在徘徊在灵族网道门与巨大的虚空舰艇废墟上空仔细研究和扫描了许久之后,佩图拉博以他丰富的知识为判断依据给出了他的结论。 “如果要更进一步研究必须派人完全下到底部,挖掘并挪开上面的东西才行。我怀疑这艘舰艇撞击的角度与整个灵族帝国废墟形成了一种巧合式的大型增幅法阵,但是又能够精准地定位到触媒身上才会有几率开始触发式的转移——我称之为‘疑似能够将触媒目标‘弹射’入相关时空流’,虽然……但是假如能研究出这种事故的发生原理的话无疑将是对我们极为有利的一个发现。”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研究了半天静滞立场中诡异地自称为暗鸦后裔、但又被他的两位哥哥确认为午夜之王的美丽存在那苍白纤长如爪的手指上十枚乌黑的手指甲到底是染的还是涂的脏的还是天生的;又思考了一下康拉德·科兹拖着这头超长长发在下水道污泥深处潜行爬动钻出的模样并迅速将这种马赛克级画面抹去之后;已经看厌了海底一成不变景色的拉弥赞恩又开始对边牧原体提出自己的疑问。 “说。”随即佩图拉博又告诫道,“不要问任何安全方面的问题,我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呃,好的,那么首先,我们能确定这艘疑似荣光女王级战列舰的归属或者说她的主人是谁了吗?” 船舱里其余的两名原体在比电子跃迁还要短暂的一瞬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基本可以确定是……我们的一位兄弟,但是。”佩图拉博的语速放慢了,显示原体正在挑选着恰当的措辞,而安格隆朝拉弥赞恩微笑着悄悄地使用了他天赋的安抚心灵的情绪。“我们不太适合在这里谈论过多的细节,因为具体分析过程可能有些枯燥乏味,或许等我们回到铁血号上,可以挑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可以把图像上的东西分析并指出给你讲解,这样更从容一些……” “嗯确实,那么对这里的这些古代废墟有些什么发现吗?” “当然,一看就是典型的古代灵族风格,在他们的帝国被致命的欢愉吞噬之前留下的高超建筑,从痕迹来看,这颗星球可能原本是一扇非常重要的网道节点,但不是典型的那种,我能肯定它的等级要高于普通的门,因为它在这种环境下依然能够被机制触发。”佩图拉博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任何守卫依旧在守护它的痕迹,但此地应该不是被废弃的,而是意外造成的失落之城,但是是什么意外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些带有盐分的海水本身就会造成轻微的腐蚀,又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任何不够顽强的材质都会被侵蚀的,除非我们之后能派机械下来找到一些刻在足够稳定表面的文字记录材料。” “好吧……其实我还想问我们是不是能回去了,这里让我觉得有点阴森森的……不过你能确定是谁的船倒也就不虚此行了。另外,我们都下到海底来了,为什么要漂浮在这么高的地方费劲地扫描而不是更接近一点去看?虽然我们不打算出舱,但是我们这艘改装潜水艇的机动能力还是足以支持我们贴到近一点的地方观察的吧。” “啊,这是因为我们不应该离开铁血号太远。”佩图拉博含糊其词地回答,而安格隆嘴角的微笑像是凝固了一样,只有愈发闪亮的金眼睛与他绷紧鼓起的手臂肌肉能显示出他此刻在多么谨慎又狂暴地输出自己的灵能,“就,嗯,出于某种安·全·性和性能传输距离的考虑,我们只能最远抵达这个距离了,我相信你能明白的,对吧?” “安全性,确实,”对面的脸庞上立刻露出一种十分赞同的神色,与此同时安格隆的表情显示某种无形的压力减轻了,“安全性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返回铁血号?” “你干嘛这么着急要回去?” “因为我是陪你下来的啊。要不是你非要亲眼查看……现在你又说不能下去太远,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很明显说话的人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四周毫无光线、与地面只有一根缆线相连并被重达数百万吨的压力海水包裹在潜水舱中的体验,但是为了满足小狗的愿望,他还是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某种恐惧感。“这地方给我感觉很不好。我真是难以相信从前还有人会付钱特意下到这种地方来……” “好吧,最后一圈,让我们绕到后面看看飞船飞出去的那半截残骸的情况,我们就开始上浮程序。” “太好了!” 被改装成深海潜水器的风暴鸟机魂从反应堆中发出柔和的嗡鸣,接着他们开始调头往之前还无人检查过的舰船尾部残骸缓缓驶去。 推进器在他们背后留下一串无形的水迹。 铁血号上正在机库内等待他们上浮的玛格纳·多恩所栖息的动力甲目镜中闪起由蓝变黄的警告灯光。 “警告,请‘鲾鲼号’立刻返回讯号区域。” 注意到这点的前帝国摄政皱起眉头。 “为什么发出警告?罗格。” “修正,玛格纳。” “好吧……玛格纳。为什么发出警告?” “鲾鲼号潜水型风暴鸟,警告,请立刻返回讯号覆盖区域,距离过远将无法进行稳定性多重加固。警告,距离过远,无法进行稳定性多重加固。” “……说真的,这次又是你和我留下来?我这把老骨头真的禁不起再来一次的惊吓了。” 嘴里一边这么咕哝着,前帝国摄政王已经开始向这艘船上最精锐的、能为他所信任的成员发出召唤。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灵魂的猎手,诅咒的回音 天赐之物终有其代价。 成为神的孩子,并非赐福,乃是诅咒。 身承诅咒,观看命运,命运展示被诅咒的绝望未来。 预言者从来不得好死。 ——但在死亡真正到来之前,他绝不屈服。 —————— 半神之子在痛苦中喘息。 但他无法、不能、也不需要逃走。 在这儿、这个黑暗无光的密封房间里开始自己的发作的确是能令他在陷入无知无觉的癫狂之海前感到一丝丝隐秘的安心。 金属的舱房不过是他的另一重牢笼,而他的动力甲防御外来的攻击与防御内部的冲击的次数几乎相同。 这份天赐之物使得他被许多人重视,也使得他被更多人抛弃。 它害死了他敬爱的基因之父,即使是夜之主也未能从对预言如毒酒般欲罢不能的纠缠中幸免。 阿斯塔特那强壮的、经过人工编码的肌肉也会如脆弱的凡人——那些患有脑部器质性病变的病人一般地痉挛、失控,肌肉不自然地挛缩,牵引着他被强化过的、厚重而坚如铁石的骨骼,时而如僵直的死尸一般将身体绷紧为一根几乎要断掉的拉直的弦,时而又强迫被基因改造过的半神蜷缩如刚出世的婴儿。 而他甚至在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这一切的发生,但若光只是肉体上的这般痛苦,他甚至认为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但当这些痛苦稍稍平静之时,真正的苦难与将灵魂切开的痛疼才刚刚来临。 呈现在他被认为是天赐之礼的双眼中的景象永远是如此的绝望、空虚——在遥远黑暗的无尽未来依旧只有牺牲、战斗、不断地失去与无尽的战争。 没有光。 没有希望。 他在自己那刻画有诺斯特拉莫符文的骷髅头盔中尖叫,嘶吼,咆哮,从口中源源不绝地吐出在痛苦非人的折磨中产生的带着从犬齿边飞出的唾液的痴人呓语,这些声音在通过他的头盔金属格栅后化为一些嗡嗡的模糊共振与含混不清的野兽吼叫,回荡在一切陈设都被他的脑袋在痛苦中砸碎的、满地残骸的金属舱房中。 在此世中,任何精通预言与占卜相关的灵能技艺者都很清楚的一点就是,通常的预言总是模糊不清的、是隐晦不明的、是隐藏在千百个可能相同又需要引用和延伸的表面符号下的一点有关未来的一丝可能性的露水。 命运的预兆就像清晨太阳升起前蜘蛛丝上的露珠那样易碎而脆弱,稍不注意就会在试图解读它的时候坠入其下贪婪等待许久的命线操纵者之口。 但在这里不是。 康拉德·科兹那被诅咒的血脉遗赠之所以会被冠以天赐之名,正是由于其向每一个能够继承这份天赐技艺的子嗣双眼与头脑中投注出的这些可怕而精准的丰富细节,甚至可以精确到下一次将会袭击他们的敌人身穿何种颜色的铠甲,或是他们接下来当要去往何处,见到何等样的星球,攻击什么模样的船只与得到何等样的俘虏。 他在痛苦中辗转反侧,在尖叫停顿的间隙把自己的脑袋一次又一次撞向已经被撞出无数凹陷的金属舱壁。 他的古老头盔忠实地守护了他脑袋的完整性,一如既往地保护了他的颅骨——对他们而言,在地狱般的空间中不过是为了逃开和躲避追捕又或是进行需要的掠夺而产生的数十年的战斗与远征。 被超自然的以太法则所奴役的时光以非理性的速度悄然从他们身边溜走,每一次在现实中巡曳,每一次见到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旧时之物,都会加重每个意识到这件事的人内心中隐秘的痛苦。 因此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早已学会不去仔细思考时间到底已经过了多久——但预言者不情不愿地意识到,有一万年,足足一万年的时间已经从他们身上被偷走,而他们才是昔日的军团的幽魂,依然活在尚未逝去的往日阴影之中。 当精神上幻觉的燃烧痛疼带给肉体的双重压力渐渐如潮水般消退的时候,古老的药剂师开始气喘吁吁,接着他疲惫地跪在那里,开始恢复自己对于自己肌肉和骨骼的掌握,他的第二颗心脏率先恢复了平稳一些的搏动,慢慢将血液泵回他因为看到那些过于惊世骇俗的景象而挛缩到失去血液的苍白第一心脏中,头晕目眩的感觉因此而渐渐消失。 警告缺氧窒息的滚动条渐渐从他头盔目镜的边缘离去,他刚刚最后应该是由于目睹的那些预兆而失去了自己的呼吸功能很长时间,连基因修饰过的超凡生理机能都开始无法承受,但只要他能缓过来,总会好起来的……是的。 第一烈爪的糟糕药剂师成员咕哝着,在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房间中摇摇晃晃地直起身,他的头依然很痛,痛到让他暂时失明,但问题不大。 这艘船上本来也没有照明,超凡者们不需要,他们天生与后天的加强让他们在黑暗中自如视物,而凡人船员们只被允许在最远的移动时才使用微弱的灯光来照明,绝大部分人也已经习惯了使用眼睛以外的东西来生活和操作这艘船上的一切——养成一個习惯平均需要六十六天,而数个世代的凡人更替时长足以让一种无奈的办法成为天生的自然而然。 这次的预言癫痫发作虽然来的很急,但到了现在这样应当就是要结束了,虽然依旧浑身痛疼,但他更关心自己的虚弱感何时离去。 他知道自己在兄弟们之中有拥护者,但留给他与他的名声的更多的是虎视眈眈的背刺与从后面发射的尚未扣下扳机的爆弹。 突然。 毫无征兆地,一道无比耀眼的黑色闪电环绕金银,划开时空的迷雾,降临此地,贯穿了他的心灵,剧烈地劈开他的双眼。 午夜领主那已经习惯于无光环境的纯黑眼珠被这种惊人的光芒所彻底击溃。 塔洛斯·沃尔寇兰在自己的房间中发出了从来没有午夜领主会发出的、前所未有的惨烈嚎叫。 而血之盟约号上每个尚未脱下他们动力甲的午夜领主都从通讯频道中被第一烈爪先知凄厉至极的哀鸣刺穿了耳膜。 脚步声在黑暗中匆匆向这个舱室汇聚而来,带着血液与金属的锈味与腥气。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腐尸世界的上空 “他这是又怎么了?”有一个声音用一种含混又嘶嘶的声线轻柔地说,“尽管……他已经离开了我们五十五个夜晚,但这看起来依旧不太寻常。” ——这个人这种喉音和许多虚声音节组合的发音方式简直就像他窗外的…… 窗外的什么? 何处的窗外? 他又是谁? 谁在他脑子里思考? 谁在他头脑中说话? 纷杂而剧痛的思维在他的颅骨下面的生化组织中抽搐着跳动,他意识到自己浑身乏力,状态很糟糕。 我的苏-安脑膜并没有被启动,有人阻止了它原本应该开始的工作。 一个想法突兀地闯进来,就像一片朦胧中浮起的鲜明提示滚动条。 而另一個念头则伴随着他不愿意再次注视的黑色电光更加来得突然:他们就要来了。他们要来了。我们要来了。 谁? 谁就要来了? 这是又一次预言的梦境与癫痫的发作吗?他这次离开他的兄弟们已经多久了? 对了,刚刚是不是有人说“五十五个夜晚?” 他听到耳边传来已死的战帮智库那轻柔而恶毒的低语,诺斯特拉莫语特有的口音就像混合了强酸的唾液在腐蚀人类的血肉肌肤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那样。 随即他又回忆起了刚刚自己的破碎梦境中的幻象与对话。 那似乎是从灵魂深处的那被诅咒的天赋中返回现实之前的最后一层幻境。 卢温在活着的时候既不讨人喜欢,又相当短视而缺乏智慧,但在他死了之后——尤其是他那缺少了骨盆以下的部分的尸骸如今被钉在他的舰桥上、成为他王座对面空洞的颅骨视线装饰品之后,这位兄弟说起话来就明显聪明而有条理多了。 他还记得他们在虚假的舰桥上的对答,以及有关他们军团——统治——恐惧——秩序——人类——战斗——和一切的意义。 那些似乎在一万年前就经由他们原体的意志传达过许多次。 在最遥远的东部边境,星炬的光辉之外,腐尸世界,忒萨瓜尔萨,那由活生生的人类与黑曜石、以及第八军团天赋中黑暗的极致艺术共同建造的最后行宫中。 只有疯狂和疯狂引至骨髓深处的痛苦,贯穿一切防御,没有什么可以抵挡,没有人能提供帮助。 “你们最后要怎么办呢?”基因原体的那如从未有过阳光的诺斯特拉莫夜色一样乌黑的长发如今变得干枯而脆弱,塔洛斯站在那里,与诸位连长一起,在无数不绝于耳、被精心维护的活人面孔地板的哀嚎中,看到代表枯竭与放弃的不祥霜雪将变得更加瘦削的原体双鬓染成了白色。 “我的子嗣们,吾儿,”他坐在用无数无辜者的白骨糅嵌制成的宝座上,被用男女老少的尸体或者活尸浇筑的城堡包围,王座室外的长廊中依旧有着生命的地板上的一张张被缝合起来的人脸朝着天花板发出永不止息的哀嚎哭泣。 “假如我离开了,你们要怎么办呢?最后?不见天日的杀手会变成躲避日光的蟑螂吗?被光照过来就一哄而散,只为了生存而进食,食腐为生,纵然爪牙锋利,依然令人恐惧,但这没有任何意义。” 这让一股寒意流过王座室内几乎所有人的脊椎与神经结。 夜之王子低语着,抱住自己的头,他纤长利爪般的手指将长发随意地结成脑后的发圈,好让他的面容能从中显露出来。 原体正在起身。 随着原体如一座黑色的、瘦骨嶙峋的高塔一般在王座室缓缓升起,那些哀嚎开始转变为真正恐惧的尖叫。 “要为我着甲,她要来了,我命定的死。赛维塔。”他发出嘶嘶的轻柔吐息,“到我这里来。我希望你观看。” 有一位连长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无形凝固的恐惧,“吾主,赛维塔已经死了。” “什么?” 双鬓雪白的夜之主朝着军官们侧过身,他的眼中黯淡无光,乌黑的瞳孔发散到极大,只有夜色,如漆黑的海洋。 “首席连长塞维塔里昂早已离世,我的殿下。” 午夜领主的基因原体在昏暗无光的王座间内愤怒地咆哮起来,露出他磨成鲨鱼牙齿般的尖牙,似乎是在质问他的其余忠实的子嗣,他的群鸦王子,他的首席连长是胆敢于何时、何地、如何先于他死去的。 随后应当还有更多的问答与往昔的战役,但是那些对他来说并不算遥远却又在一万年的银河中闪现的回忆开始从他的视网膜边缘分裂,像是从大陆架的冰盖上裂下的冰山那样,掉落,飘零,逐渐消融。 就像第八军团在随波逐流的征战与屠杀中逐渐失去的每一位领导者与每一位能够信赖的兄弟。 最终他们都听从原体的命令,每一个在场的午夜领主都知道他们的父亲将殒命于何时,知道他们的父亲将殒命于何地。 他们遵循着基因之父的意愿,为他日渐的衰弱与最终的死亡建造了最后的黑色宫殿。 他们没有一个人去违抗父亲的命令,他们全都为刺客让开了前进的道路。 他们沉默着,没有一个人对着卡利都司的女儿举起他们的武器。 他们见证了刺客来到那黑暗的王座室,而原体从白骨王座上起身向前的最后一刻。 那份由化身为“至尊”的范卓德号召午夜领主们从卡利都司神庙中取得的副本自被获得以来便被复制了许多份,流传在军团所分裂成的大大小小的战帮中被夜之子们随身携带。 每一次观看都会在他们的灵魂上重新烙下一次印记。 “很好,现在,至少我已能控制我的死亡。” ?! 不?! 不对!! 不对!!原体当时不是这样说的!他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什么来着?!他原本、他应当、他理应说什么来着?! “死亡不值一提,比起……” ————————— 先知在他的指挥王座上抽搐,吐气,绑住他脖颈、腰部与四肢的一圈一圈缠绕的铁链被他僵直发作的躯体扯得咣咣作响。 周围正在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的凡人船员连呼吸都不敢略重,在只有鸟卜仪与数据面板微光的舰桥中,数百颗反射着微光的眼睛在偷偷摸摸地观察着指挥王座甲板上发生的事情。 药剂师的声音急促而尖锐。 “压住他!他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两颗都是!” 塔洛斯头盔下的眼珠充血,他开始两眼翻白,灵能的幽蓝闪电噼啪作响地出现在他身周。 “该死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Ave Dominus Nox !(万岁!夜之主!) “该死的!他不会就在这里力量失控然后把自个儿撑爆了吧?!药剂师!快一点!” “他的身体代谢情况已经完全越过了正常的星际战士代谢速度!我们的阿斯塔特专用麻醉剂库存原本就很少了!——我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不要随随便便就炸了对面的船或者聚居地!至少在拿到足够多的资源之后再炸!” “嗤嗤!那你和塔洛斯说去啊!是他下令朝那些地方发射的光矛和旋风鱼雷!” “……啧。帮我按住他!我要再给他来一针!” ———————— 塔洛斯·沃尔寇兰在自己带着双蝠翼的骷髅头盔里重新发出长长的吐气声,就像濒死的人从肺部压出的最后一口气。 他的视线里重新被头盔中那低沉的、让午夜领主基因带来的黑色双眼感到舒适的柔和淡红色光幕充盈。 他的第二心脏开始帮助第一心脏恢复到正常的工作水平,先知能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实体宇宙中。 “咳咳……!” 他张开嘴,感觉自己满口干涩,令人不悦的浓烈化学气味弥漫在舌根,身体脱水的症状很明显,几乎达到了肌肉损伤的程度——他恍惚记起这句话似乎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也对卢温说过。 啊,瞧,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他咧嘴无声地笑起来,不过至少他还在自己的战甲里,活着,肢体齐全。而不是像那个倒霉家伙不但被扒光吊起来,最后还成了舰桥上的装饰物。 被基因强化过的耳朵捕捉到了舰桥上船员奴隶们的窃窃私语,“他醒了”“他归来了”“先知回来了”诸如此类。 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这艘船与其上小小世界中的某种希望与被崇拜的偶像化身这件事让他从胃的最底部升起一种强烈不适的呕吐感。 很好,看来我确实是经历了一次预言癫痫的发作,但是多久了? 塔洛斯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被铁链紧紧地绑在指挥王座上的,他立即讥讽地扫了周围一眼:忠实的第一烈爪(烈爪:午夜领主特有的小队分类)兄弟们依旧都在,每个人都盯着他。 每位午夜领主的面容都被他们的头盔所掩盖:夏尔头顶的展翅蝠翼下红宝石色的目镜闪闪发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刺目地横贯于乌萨斯的整個面甲上;塞利昂的目镜周围与下方点缀着哭泣的泪水溅开般的闪电泪痕;装饰用的黄铜环依旧在马库沈那战盔的粗长弯曲双角上闪烁。 看起来没有兵变和背叛的迹象。 那么他的兄弟们需要给他更多的解释才行了。 药剂师瓦利尔就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刚刚注射完毕的针剂。 “你如果再不醒来,我也要没有办法了。你等下不要马上走动,你会感到很虚弱的。” 药剂师冷漠的眼神与他温柔的声线成为了一种令一般病人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对比,“八周,马上就要满整整八周了。我挖遍了库存,给你注射了八周的镇静剂和营养液,免得你在你的发作期间过于衰弱,触发伱的苏-安脑膜进入假死状态。” 八周,他暗自吃惊,从来没有这么长过。塔洛斯笑了,“但我们有药剂师,不是吗?” “是的,可我受的训练中可没有包括如何独自一个儿在物资很缺乏的情况下去冒险唤醒你这样情况下进入的假死状态。”瓦利尔回敬了他一句,同时注意到了他示意性拉紧的锁链,“哦,当然。” 药剂师按了按他的装备护手,弹出的锯片开始切割那些锁住他的锁链。 围拢在他身旁的第一烈爪们稍微分开了一些,好让他们开始彼此发言。 “你这次发作的时间太久了,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吗?” “相信我,我也从未经历过这么久的发作”但这句话后面的意思让先知沉默了一下,“我……我没有大声喊叫吗?我没有喊出我的预言吗?我没有说出我看到的东西吗?” “没有。”夏尔摇着头,夏尔,他不会对塔洛斯说谎,“除了你开头反复说的命令和刚刚你醒来之前突然开始尖叫说,‘他们来了’之外,整个五十五个昼夜里你什么都没有说,你只是在那里静悄悄地抽筋和试图把自己憋死,有关于你已经死掉的流言在头一周之后就开始传遍整艘船。” “所以这就是你们把我捆在这里供所有人祭拜的原因?这让我感觉太异端了,兄弟。” 他们耸了耸肩,甚至还有人笑了,“我们可没法自己开整条船到这里来,我们需要安抚船员和奴隶们。” “的确——你醒的相当是时候,我们正好到这里了。” “到了?这里?”塔洛斯抬起头,开始试着站起来,药剂师是对的,他感受到了四肢的虚弱。“哪儿?”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先知直起身,开始朝前看,舰桥前的舷窗里展示了一个灰暗、晦涩无光的贫瘠尘土世界与其上的点点城市痕迹。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塞利昂说,“这不是你要求我们来的吗?你的命令,你说‘让我们回到那里,回到腐尸世界,回到忒萨瓜尔萨。’” —————————— “大约两千四百万个可以收割的居民,两千四百万个尖叫与可以啜饮的心脏。”午夜领主舔了舔嘴唇,为即将品尝到的甜美恐惧收紧喉咙,“分布在六个聚居点中,全部烈爪应当开始做好空降舱登陆的准备。” “我们不应该落到地面上,我们大老远的跑回这个荒凉的地方只为了一场单纯的收割吗?”有人嘟哝道,“这个星球的过去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受到了诅咒。原体的诅咒。” 塔洛斯严厉地扫了一眼发言的人,但他在召集这些兄弟们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在长久的虚空作战、漫无目的的杀戮与不断被出卖和赎买自身的过程中,第十大连与第十一大连的成员已经几乎损失殆尽,有些烈爪已经只剩下名存实亡的一两个人。 而之前塞利昂说他们无法依靠自己开船竟然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连塔洛斯自己在内,甚至要算上那些已经站不起来只能用爪子爬行的血眼猛禽,他们也一共只有八十一名午夜领主,聚集在这艘庞大的巡洋舰上。 他们只是过去的军团在虚空中一个小小的残渣与回响。 他心想。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伪帝走狗们可以随随便便在我们曾经的第二家园、我们父亲的葬身之处上殖民。 杀光他们。 我必须重新整备所有烈爪至满员,除了第一烈爪依旧保持六人来侍卫,不然他会很不高兴的。 “兄弟们,我们必须重新整编烈爪至满员,除了第一烈……” 先知突然停下了他的话,由于这个停顿是如此突兀,正在因为他的话开始互相嚷嚷起来要争夺烈爪领导权的午夜领主们都停了下来。 塔洛斯感到冰冷滑腻的汗水流过他后颈的神经接口。 那种刺痛感,那里一定是因为神经接口插入太久没有移动而发炎了。 不。 有人来了。 有人的确来了。 有人在盯着他的后颈看,目光如纤长的利爪一般,塔洛斯几乎能感受到锋利的闪电爪,它们插进他后颈的枢椎下方,锋利地断开他的脊髓神经与颈椎,一枚利爪插进了他的神经接口…… “acriustoshallion!(午夜将至,复仇降临!)avedominusnox!(万岁!夜之主!)” 塔洛斯在灌注于他身躯的强烈感觉驱使下尖叫出声。 (本章完) 四月一日的晚宴 夜色温柔。 莱克姆湾那银光粼粼的海面上平静的浪花像是蔚蓝海原上的牧群,优雅地掠过岸边的石堆。 海风在马库拉格的月光下带着微咸的潮气拂过港口、巷陌与赫拉要塞高耸的洁白城墙。 战团的守卫们在城墙上交班巡逻,朝圣者们在山脚的旅舍中睡得香甜。 首席智库狄格里斯在这个如往常一般静谧的夜晚里,无声无息地意外于他的冥想之中沉溺。 他不适地皱眉。钴蓝战甲中的灵能兜帽上水晶与金属丝络不断明灭,犹如急促的低语。 然系外的梦魇丝线拖住了他醒来的脚步。 乘着黑夜中的青岚来临的呢喃穿透凝固了基因原体万年前咽下的最后一口气的永恒静滞之地——那棺椁——是基里曼勇气与荣耀的子嗣们不愿承认的,他们只愿将棺椁装饰华丽、将原本用于辩论、议事和接待的辉煌大厅用以埋骨,在他们父亲死而未亡的棺椁外加上一层又一层华丽的雕刻。 将人类赋予神性,又以神之名来激励人类。 —————— 来吧,理想国的王子。 今日所求皆可实现。 今日所见皆为非真。 第十三位王子啊,睁开汝之双眼。 今夜。 梦想晚宴就要开始了。 —————— 化作雨滴的以太之力空灵地敲打在虚无的外壳上。 忽远忽近。 虚幻而真。 笃。 笃。 笃。 某种复杂的混合香味从鼻端渗入,刺激着罗伯特·基里曼的嗅球与味觉神经。 焚香、玫瑰、粉胡椒、嗯……这应该是藏红花?……岩蔷薇、乌木、檀香与皮革,让他想起赫拉之冠那绵延的峭壁与深林,徒步,篝火,城墙上的火把。 还有……夜色与金属的气味、风雪与海洋、高山与沙漠、羊皮纸、墨水、机油、钷素与……葡萄酒? 真是葡萄酒,而且是很罕见的那种真正的、用最最古老纯正、毫不苦涩的葡萄酿造的那种,美丽、美味、美好时代的令人愉悦的液体。 果木佳酿的气息越来越近了,仿佛有人端了一杯送到他的唇边一样。 他闭着眼睛,几乎能想象出盛着冰酒的黄金杯壁上正半挂着一层冷凝的水珠。 怎么可能呢? 他还记得自己在帝皇之傲上那被亵渎的大厅中倒下前的每一件事、子嗣们不断地死去只为了让他多活一秒钟。 福格瑞姆送进他血液中的毒液在那一霎那凝固的永恒中燃烧着他最后的生命力。 我为什么还没有死? 我…… ——等下——这段陡然插进来的诡异记忆是什么—— ——那是谁—— ——我?—— ——我怎么会—— ——这是对帝国真理的背叛—— ——我绝不会……我绝不屈服……!我……—— 色彩、声音与触感都收拢回了躯壳。 ————— 一瞬间,食物与美酒的香气、人们在地板上轻轻走动的脚步、聊天交谈的嘈杂与一个让他片刻之前还在与之生死相博的声音鲜活而突兀地冲进他的所有感官之中。 “你怎么了?基里曼,不爱喝的话就说一声,不要让我的手一直举着啊。” 腓尼基凤凰悦耳的声线一如既往的美妙动人,但却又与基里曼最后记忆中的那个疯狂亵渎的生物发出的毫无节制的声音截然相反——不耐烦,但依旧保持着恰当的克制,尽管虚情假意但完全恪尽本分,看穿一切却又依旧充满关心。 这让极限战士原体原本要发起猛烈攻击的动作在一瞬间犹豫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僵硬怪异的姿势。 罗伯特·基里曼发现自己手无寸铁,脚下踩着舒适的凉鞋,穿着一身礼服式的蓝白绣金托加,站在一间他似乎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厅里,这里不止他一個——不止他们两个。 “好吧,好吧,你不喝的话我就把它收回了。”对面的人几乎同他一样高大——可能还要更加高挑但纤长一些,紫色的眼睛不高兴地眨了眨,银白的头发柔顺发亮,被编结成发辫与发髻挽在脑后,只从侧面自然地垂下几缕,月银、精金与黑钻石被手工打造成高耸的角冠发梳插在上面。 基里曼突然意识到那柄极为精致、风格却硬朗得与裹在丝绸与羊毛中的福格瑞姆格格不入的珠宝发梳,打造它的手艺与氛围—— 一只巨大的机械胳膊从一旁伸过来,拿走了福格瑞姆拿在手里端给他的那杯白金色的酒,他的眼角似乎看到了一抹金属反光的影子。 什么? “或许你们不该先给他喝酒的,喝酒之前应该吃一些东西垫垫肚子。”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身侧下方响起,基里曼略微僵硬地侧过头,调低视线—— 银色披风与卡西利亚斯长袍,圣甲虫、烈日与莲花的珠宝,蓝绿色的眼睛、黑色的长发与乌木色的皮肤。 这是谁? 这种兄弟之间的感觉不会说谎,可他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任何一个这样娇小凡人尺寸的、漂亮得像个小巧的紫胸佛法僧一样的兄弟……是兄弟吧? 这是谁? “马格努斯。”被喊到名字的“凡人”微微侧过头,忽略了一旁基里曼那因为过于吃惊而放大的瞳孔。 “什么事,多恩。”从房间那头大步走过来的正是基里曼所熟悉的那位有着白色短发的兄弟,他身穿合体的礼服,看起来却不似基里曼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样充满了苦闷、仇恨与坚持的痛苦。泰拉禁卫看来十分年轻,朝着基里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拉走了马格努斯,但留下了他拿给基里曼的蜜瓜火腿奶酪小吃。 基里曼注视着他们走去与房间一头帷幔后沙发上的几个身影汇合,有一只黑白色的长毛犬科动物懒洋洋地盘踞在沙发最中央的位置上打了个呵欠,他白色的鬃毛在黑暗中勾勒出自己的部分轮廓。 草原雄鹰的红色闪电纹章在他的白色大氅中若隐若现、被桌上鲜花与烛光遮挡住脸庞的交谈者背后的双翼平和地收拢下垂,而另外数人的身形则全然在浓重的黑色阴影与丝幔的遮掩下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长至曳地的黑色羽披在地板上泛着或绿或蓝紫的光泽。 房间中央放满琳琅美食的长条餐桌另一侧,火龙之主的红宝石眼睛正在愉快中反射着烛光的色彩,他面对的那三个人之一正背对着基里曼,瘦长的手指中握着一把石楠木根瘤与某种生物的硬化壳制作的烟斗,烟丝依旧在其中阴燃。 “哦,可怜——又可敬的罗伯特·基里曼!一个幽灵,他到如今还沉浸在他的职责之中,”有个带着轻柔地、已经死去的罪恶世界的诗意口音的声音擦过他身畔,但没有那种预想中的腐肉与鲜血的味道,而是枯朽的玫瑰花瓣、岩蔷薇、新鲜的金属、香木与皮革的气味,还有雷卡咖啡与墨水,“他喝不了我们的酒,他看起来还有得忙呢。” 毛骨悚然的感觉滚过马库拉格之主的背脊皮肤,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刻缺乏动力甲与武器的保护的感觉让他的肾脏感觉一阵抽搐。 他小心地侧过身,惊讶地看到康拉德·科兹带着一种无限近乎于胜利的得意洋洋的情绪,怀里抱着一只尤其巨大华美的橘金色猫科动物正从他身旁穿过大厅。午夜幽魂的皮肤依旧如他记忆中一般白到毫无血色,但他如翻涌的丝绸长袍般乌黑华丽的长发正擦过他凉鞋上的脚踝——发质非常好,又滑又柔且纤细。 基里曼目送着他的身影,看到那只金色的猫科动物趴在科兹的肩膀上用它翡翠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一个念头跳进极限战士原体的脑海:这只金色大猫似乎是输给了谁而且非常不高兴。 “的确还不该来这儿,基里曼。” 芬里斯狼王的声音带着一种基里曼从未听过的冷静、自肃与清晰的口齿在他耳边响起,不管他正在说的是什么语言,语法与发音都无懈可击。 他转过身,看到了一个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金发不但修剪整齐,还用发胶精心梳理往后的——黎曼·鲁斯,狼王的衣装被熨烫得一丝不苟,衣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蓝眼睛蓝得几乎透明,伟大理性的光芒在其中闪耀。 “你是……” “我是奉命维持秩序者。”对面冷淡但礼貌地回答,似乎要举起手中的什么东西。 “对他好一点吧,鲁斯。”一个让基里曼立即心生好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的声音说道,他转过身,看到一张从未想过会显得如此平静而高贵的面孔,泛着红铜光泽的头发下是熔金色的双瞳。 “或许我来搭把手?”这……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被机械植入物所占据、所毁灭的兄弟吗……?是他原本的模样吗? “不用。”鲁斯抬起手,他似乎也没有用什么力,什么东西戳中了基里曼,第十三原体脖颈上的伤口感到一阵刺痛。 这痛拉扯着他。 痛呼唤着他。 大厅的窗外第一缕清晨的流明倾泻而入,刺得基里曼在抬头最后看向大厅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在重新陷入永恒之前,他似乎看到主桌上的主位的确不是空的。 天亮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萨姆斯? “现在情况如何了?”安格隆·佩特拉尽量用一种和缓的语气询问,同时让他的天赋能力被小心地运用来安抚另一位半神——甚至可能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这的确需要大量安抚超人类的技巧和经验,幸好努凯里亚的至高僭主两者都有。 而在这间装饰典雅的房间的另一端,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在他的无畏中严厉地皱起眉头。 他低低的咆哮无形地朝周围释放着压力。 铁环机兵之中最精锐的那批已经经由铁之主的召唤到场,它们手执雷锤与风暴盾,与荣誉卫队的成员们间杂在一起,将这个原本很大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而在他们从海底返回那刻起便守护在周围,并随时充当高级参谋、高级跑腿或者其他什么职位的荣誉卫队成员们许多直到此刻方才有了一种真正能够被烙印在灵魂中,直到生命尽头的明悟:这个曾不可避免被怀疑过的毛绒生物躯体内的确装载了一位帝皇的子嗣、军团的主人、基因原体的灵魂。 那是一种让一个凡人站在浩瀚深海前所感到的压力和无力感。即使佩图拉博的一声咆哮便能激烈地冲击震荡阿斯塔特被强化和修饰过的心智,几乎让这几位他们族群中的佼佼者感受到了一种无限近乎“本能畏惧”的感受。 那就像是数万年前手持简陋木棍的矮小直立人在独自面对成年恐狼时血液被泵出心脏的感受。 安格隆出色的原体视觉让他注意到,佩图拉博的褐色虹膜后面能看出明显充血变成了粉红色的眼白,显示这位铁之主正在承受的压力水平与心情。 “不怎么样。”他低低咆哮道,“该死的,这原本该是我去的!” 强大的存在那危险的喉音让站得最近的塔维茨与洛肯的四颗心脏猛烈地跳动,战士再次涌起握紧手中武器的冲动,只有站得最近的艾哈林显然用别的情绪克服了这个。 “我的看法和你一致。”此刻从拉弥赞恩仿佛睡着了的身躯上抬起头的前摄政王说道,“这情况有点危险,事情总是这样,要出差错很容易,而要让它们回到正轨就像从山脚往上推石头球一样。” 在房间另一边的静滞立场囚笼中,一具大而瘦长的身体依旧悬浮在那里,但看起来似乎有一些稀薄,就像是一個“原本”在这个现实中投下的“影子”。 “说人话。或者我将直接把你的脑子从你那干巴巴的脖子上拔出来,安进铁环里,好让你这个早就该被烧成灰的老东西说话更中听一点。”佩图拉博显然在某个人看不到的地方态度便明显恶劣起来,这让房间里曾经熟悉他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种“啊果然如此”的神色。 “你说话有些暴躁……” “我(古代泰拉语粗口)还可以更暴躁一点!比如把你们的头放在舰桥上看你们的身体被塞进炮弹打出去!毕竟你们可不是在泰拉,把伱们的屁股都放在那个建得毫无审美的堆砌皇宫里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最好认清楚这一点。” “哦。”显然在这间办公室的人之中,只有前摄政很习惯于基因原体给他施加的这种压力,甚至因为这次的压力源头是一只漂亮的龇牙咧嘴黑白花狗还让这位白发老人在神情上有一点犹豫:到底是先哄哄漂亮狗狗顺便摸一摸他的后脑鬃毛还是先告诉狗狗他想知道的东西呢? 而一旁隐约感受到这些的安格隆则将目光转向了似乎挺高兴(?)地注视着这一切的玛格纳,看到努凯里亚至高僭主将目光转向他,这位套在多恩那金色动力甲造型的铁环中的存在还用绿色的目镜朝安格隆愉快地闪了闪。 安格隆默默地转回自己的视线。 亲爱的老师,在这条船上呆久了让我的精神压力开始变得好大,我的脑袋真的有点痛,里面像是有个东西在啃我的脑浆,哈哈一定是幻觉,怎么会凭空脑子里有这种东西呢。拉弥赞恩,快点平安归来…… “……总而言之,目前的时空弦震荡情况可以理解为一种理想介质情况下的来回摆锤式运动,”马卡多如此解释道,“幸好我们还有……你、安格隆与玛格纳在这里,因此摆锤的固定端还算稳固,等到另一端自然摆回来,他们应该就都能回来了。” “他们!”狗咆哮起来,“就非要把那个卫生习惯极差的神叨叨的家伙也带回来吗?!” “很遗憾,我想是这样,他们应该会同时回来,”前摄政王冷静地回答,“毕竟太古老的异形玩意儿叠加一些本来不该存在的东西,再加上几滴时空要素,哦,这种意外事故里你们几个还能跑回来就很不错了。此外显然其中重要的一环就是你的这位被很不·谨·慎·地赋予了某些天·赋的兄弟,你最好是祈祷他不要在拉弥赞恩面前做些傻事,不然。” 佩图拉博的毛脸上闻言反而露出了一种夹杂着幸灾乐祸、冷酷、嫉妒、不满等等非常复杂的情绪的神色。 “啊哈,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担心了,因为,”熟知某位图书管理员脾性的恶魔说,“你就看着吧,我很期待,倒霉的只会是那个做傻事的人,哈。” —————— 随着恶魔大君更不满的嘶嘶声,周围的一切——就是说所有的一切,从光子到宇宙——似乎都抖动了一下。在那个瞬间,天赋较低的那些人感觉还不那么差,可能只是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寒冷的哆嗦或者被类似的冰霜阴影笼罩上心灵,而天赋较高的那些则为他们所见的阴影中的疯狂可能颤抖起来。 譬如此刻的加维尔·洛肯。 影月苍狼的连长在他的装甲中睁大了眼睛,他看到艾哈林——总是在众人之中以一种与帝皇之子完全不同的冰冷的整洁与优雅夺人眼球的艾哈林——他——或者有他一丝丝影子的东西——那庞大而扭曲之物彷佛肮脏的黑暗的肉块、被热熔烧灼过的疤痕与钢铁植入物的亵渎混合体——而隐约科辨的黄黑条纹甲胄上满是令人不适的邪恶尖刺与骷髅,头盔的阴影里有一对绝对是邪恶的、病态的浑浊黄色眼珠正在盯着他—— 加维尔举起了他的爆弹枪,在他扣下扳机前,他看到那个似乎可能是艾哈林的东西指了指洛肯自己。 于是洛肯看到了自己的手臂。 他的手臂在他看到的那瞬间没有抓着爆弹枪。 那是介于染满不知何人鲜血的虚无与——非人的长长利爪之间的东西。 命运的另一端,无生者咯咯大笑,它看到了他,它要抓到他了—— “萨姆斯就在你身边!萨姆斯就是那个在你身边之人!萨姆斯将吞噬汝身!”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滚开你这妖孽! “我即是萨姆斯!我即在此——” “滚开!你这邪魔!古贤者在此!!!!!” “嗄————!!!” 无生者得意的狂笑随着王庭总管大步而来的脚步与他扩音器中传来的怒火万丈的吼声而变成不甘的嚎叫,节节败退。 瑞拉诺的金铁步足落地,振动着甲板。 那东西充满仇恨而不满地暂时消失了。 洛肯在惊醒后发现自己又重新对身边的一切有了实感。 他依旧稳稳地站在天命钢铁号的战团长办公室里,穿着自己的崭新荣誉卫队动力甲,身边环绕着他的表亲和兄弟,房间更远的一头是被高贵的帝皇子嗣们与前帝国摄政所占据的堂皇空间。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艾哈林依旧是他记忆中那副精干整洁的原体侍从官模样,但当洛肯的视线与对方交汇了一霎的时候,月狼就知道,他的表亲肯定也多少看到了一些方才他所看到的东西。 一股异样而阴冷的感觉攥紧了加维尔·洛肯的两颗心脏,那头非自然的野兽,那头披着野兽外衣的东西是闯入他灵魂的入侵者,还是…… “身为连长,把枪口对着其他人的脑袋。”帝皇之子最德高望重的礼仪大师举起他的动力爪,开玩笑似地把洛肯的武器枪口压下。 “最傻乎乎的新兵才会犯的错误,”他宣布,“你今晚得替艾哈林去获得他的晚餐,或者你那份要给他了,加维尔。” “我对此并无异议,瑞拉诺长者,”洛肯顺势将武器放回他大腿上的卡槽中,“不过艾哈林真的会离开这里的岗位去吃晚餐吗?” 这时候他们看到钢铁勇士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如果是洛肯连长替我去特意取来的,那么我会去吃它的,不能辜负我们兄弟的好意不是吗?” 随着交谈的进行与古贤者的再次走近,那种异样阴寒的感觉渐渐消散了。 “让我们好好做好我们的工作。”索尔·塔维茨适时地开口说道,并在自己的语调中加入一丝轻松,“我可不想被它们比下去。” 顺着帝皇之子的目光望去,高大的铁环机兵们静静站在钢铁之主与他的兄弟们的周围,就像是一道由钢铁与战争组成的坚固高墙。 “你是对的。” 他们停止交谈,将细微的多余表情与动作收起,重新投入执勤状态之中。 幸运的转机转瞬即逝,他们必须抓住它。 而瑞拉诺则将他的头盔感应器转向房间那头,与某个人对了一下目光。 那个人朝王庭总管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落在忒萨瓜尔萨的二人世界分隔线————— “我说他这主意就算是他……也可以算是疯了。” 在前往地面的恐惧爪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午夜领主,并最后预备朝忒萨瓜尔萨的大气层发射之前,第一烈爪的某个兄弟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固定位置上这么说道。 “但这是先知自己的意思。” 说话的人耸了耸肩,“行吧,反正他也不需要让我们背着——先知由他的凡人奴隶载着呢。那家伙还是挺能干的不是吗?” 这句在他们某些表亲处可能会引起呵斥乃至需要忏悔的双关语在充满电离层干扰声的小队通讯频道中引起了一阵普遍的低低的笑。 虽然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类似的需要,而他们之中存在的那些黑暗王子的侍奉者的主要兴趣也并不在那些方面,但如今的午夜领主们却诡异地能从这种近似于“挤眉弄眼”的凡人话题中得到一点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的确一点都不有趣,显然恶棍组成的军团们在一万年后依然是各种施加恐惧的暴力化身与无头苍蝇的集合。 正在固定钩的阴影中观察他们的某個存在心想,却又恼怒地意识到自己在微微叹息。 同时也能够平静而清晰地观察着自己的内心。 他之前从未有过类似的机会。 这倒是很有趣,也是让他一路出奇平和地蛰伏下来观察他们的理由。 毕竟即使是在食梦者能力最强的时候,或是赛不顾一切使用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也从未能为他做到这一点。 这样看来,佩图拉博如此看重这个奇怪的凡人灵魂的确是有其原因的。 一想到他的那位看起来皮毛质量好到让他指尖发痒的四哥此刻可能会顶着他那毛茸茸的吐不出象牙的长筒嘴一边嘴硬一边变得多么恐慌,一阵陌生情绪的颤栗就甜美地掠过他的灵魂表面。 但康拉德·科兹一开始注意到这个凡人灵魂的理由并非因此——是的,伟大的夜之王第一眼就看出了他四哥躯壳里的并非绝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是佩图拉博的半身或者灵魂相连之物,那是个迥然不同的东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凡人灵魂。 但是他又能感受到这个灵魂与他或者他的兄弟们的确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联系。 因此夜之王打定主意要留下来接近他。 所以当他被问到他是谁的时候,他很自然就撒了一个谎,他知道他们在找谁,也大概知道自己和黑鸟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才不会告诉他们呢。 当科兹声称自己是原本应该待在那里的那只黑鸟的时候,他高兴地观察到了如他所料的,几位兄弟和马卡多脸上一闪而过的骇然,真是太美妙了,此刻光是回忆他都快要咧起嘴角。 当然,为什么不呢? 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或者胆敢去测验一位原体是否在撒谎,所以撒谎是很好用的技能。 首先,当然,让第八军团的原体最为在意的就是,在那个充满了他兄弟们自以为是的控制和规则臭味的地方。 一个凡人的一生和结局本应如一本摊开的书一样任他翻阅,但他看不到这个凡人——如今他知道了他的全名: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的结局。 无论多少次,他看不到这个灵魂的结局,但他又能感受到它的自然;其次,在被他“叠加”上之后,午夜幽魂忽然“意识”到了“自我”的一丝曙光。 ——比起“纯然自我”来,死亡也并不重要。 这句话他应该是曾经说过的,但如今他真的更加理解了这句话,并且有了新的认识,这种从未有过的安定与稀薄的希望的来源非常反差的来自于此刻正在他心灵内一边骂人一边发出尖锐嘶鸣的某位凡人的灵魂同步回响。 真是很活泼的凡人。 ……如果用手指抠开颅骨伸进脑子能不能抓到他呢…… 康拉德·科兹突然恍惚了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念头闪过去了? 他细细回忆了片刻,发现抓不到那个念头,可能只是他常年幻觉的某种后遗症吧。 随后他倾听着那个凡人在他寂静如黑夜,黝黑如死水的颅骨中发出的那生动鲜活的声音。 【噫——!不是吧!怎么这里这么多午夜领主啊!他们怎么这么近!呃呃——真实的尸体装饰实地看看也太恶心了……这是哪里?!我讨厌血浆恐怖片!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呀!】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在康拉德·科兹的脑海中发出尖锐的灵魂爆鸣。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回来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儿?!佩图拉博?!佩佩、佩佩你在哪儿?!啊啊啊啊?!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呀!!!佩图拉博!救我啊!】 虽然这个古怪的凡人在精神海中的无助嚷嚷在科兹听起来——声线不够悲惨也不够凄惨悦耳,内容也一点儿都没有新意,更像是一只小虫子毫无意义的蹦跶,但—— 随着这只小虫子的嘶嘶尖啸,午夜幽魂黑色的眼睛注意到,许多被用来装饰在他那些无药可救的子嗣的人类皮肤、血液和骨头,覆盖了古老诺斯特拉莫闪电纹的午夜色盔甲,在几乎无光的视角下呈现的质感真的……变得……不那么有现实感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对恐惧这种武器的极大削弱!他不满地用舌头锉了锉自己鲨鱼般尖利的齿列。 但……从另一方面去看,就会显得这个独特的力量相当令人在意了,他变得不似人形的第四位兄长到底在一张原体的皮囊下额外隐藏了何等不可名状之物,以至于连他都无法看透? 不过即便事到如今,康拉德·科兹也依旧无意给这个独特的灵魂充当保姆或是引路人之类的角色,想必这个银河里一定存在非常好为人师的人,但一定不是他。 开什么玩笑?午夜幽魂和保姆、引路人、随身指导等等这些单词永远不会产生任何联系。 第八原体舔了舔自己被锉得尖利的齿尖,利齿划破舌头表面,细微的血腥气让他感到一阵古老的安宁。 他很好地隐藏了自己其实和对方是一体同心、完全能听到对方的大呼小叫的事实,只是继续用自己的视线带着对方一道扫过这些伤痕累累、破破烂烂、古老血腥的装甲表面。 这一方面是出于内心深处的某种本能直觉,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他本人的趣味:没有当着这位不速之客的面先用他的手艺活剥几张人皮来小小地纾解一番,午夜幽魂认为自己是如此友好而慈悲,想必对方也一定可以理解。 【(古泰拉粗口),看这個蝙蝠翅膀头盔……这帮人绝对是午夜领主吧?午夜领主……该死的,光看外表我根本分不出他们忠不忠啊?!】 忠诚吗? 诺斯特拉莫的幽魂无声低笑。 已经被毒害的军团注定没有忠诚与未来可言。 而人类之主需要的也并非……毕竟科兹在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比任何人都要更明白他的意图。 随着一记猛然的顿挫感,所有被固定扣固定的东西都震了一下。空降仓连着内部的所有东西都开始剧烈地颤抖,空气变得如同烤箱一般炙热,那些动力甲表面装饰的人皮边缘开始迅速皱缩卷曲起来。 科兹光凭感觉就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忒萨瓜尔萨那灰暗冰冷充满沙尘的内层大气,开始了登陆为这里的人民带去杀戮之前的最后节奏。 【这是什么东西在看他们?这个视角是伺服颅骨吗?!要死要死要死,这环境是不是在空降仓里面?!啊啊啊佩图拉博?!佩佩!?喂?!听得到吗?!佩佩!救我啊!……要命,怎么好像还在降落途中?!我记得阿斯塔特空降仓好像是一次性的吧?这玩意还能被回收吗?!啊啊啊不会变成什么倒霉的伊斯塔万复刻吧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发生啊!】 他以为我是一个伺服颅骨么?午夜幽魂再次于阴影中露出他的利齿,凡人太过随意的猜测却让他隐隐不太高兴,此外恐惧爪这种东西可不会是一次性的……这个家伙看起来丝毫没有对阿斯塔特装备的识别能力以及……实际战斗经验啊。 是被那个佩图拉博和其他人保护得太好了吗? 康拉德·科兹几乎算是思考了片刻,在自己苍白的薄唇边缓缓拉出一个扭曲的上翘弧度。 既然如此…… —————————— 当拉弥赞恩的视线跟随他所在的躯壳,落在左边第一个午夜领主身上的时候,他开始为某个人的双眼从这个战士身上所看到的那些残酷而令人胆寒的东西……尖叫?出乎科兹的意料,并没有。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被吓到了吗? 他的确是被吓到了,毋庸置疑,震惊、畏怖、不可思议等等情绪切实地传递到午夜幽魂的每一条神经末梢,但当对人类的本性如此了解的科兹打算开始品尝其中甜美的恐惧的时候…… 苍白的原体在黑暗中皱起眉头,他的黑发杂乱地从脸颊旁掠过,为什么这个凡人的情感会如此……丰沛而寡淡,真实却疏离,一边是如此的人性而另一边却如此非人……这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就仿佛…… 但当他想要继续探索的时候,无尽迷雾的干扰让午夜幽魂烦躁不已。 他决定继续使用他的天赋向拉弥赞恩展示坐在这个恐惧爪中的第一烈爪的成员们最近的未来。 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戴着伤痕累累而维护潦草的马克3头盔,一个已经变成黯淡的红色的血手印印在他的头盔面甲中央,从大小来看很可能是他自己印上去的。虽然看不到,他们却能“感觉”到他在自己的头盔中不断地流着口水,在他少部分的清醒时间中在换气格栅后面含糊地咆哮着“血祭血神,颅献第八军团”,画面暗了一些,接着他们就看到这名午夜领主像只巨大的猎犬一样,蹲伏在居住区的避难所中,用巨大的链锯斧头将他遇到的所有活人变成了血液与碎肉,在他们将要降落的城市中让挣扎求生的人们的尸块漂浮在他们自己的血液池塘上。 另一边,那个很可能是来自第十三军团的药剂师则冷静地在或惊恐或尚有勇气的居民中挑选出他中意的目标,剥掉全身的皮肤,并把尸体拖曳回去,就像某种想要囤积食物的食肉动物,除了眼睛的颜色、不怕光和基因种子序列的不同,这个药剂师在施加恐惧这项技艺上简直不能更像一个午夜领主了。 随后他们挨个看过去,没有意外,是更多的杀戮、死亡、灭绝、鲜血、恐惧、尸体。 哦,这里有一个,居然有一个有着与众不同的死亡。此人所获命运的终结几乎有点荣耀到令科兹皱起鼻子发出厌恶的声音——一个第八军团的杀手怎么能拥有像是第一、第七或是十三军团战士一般的死亡方式呢?这是不合适的。 但显然他身体里的这个灵魂有不同的看法。 【欸,有前面那些做对比,这个人居然显得还挺不错的……不对!他也动手了啊!啊有时候底线这东西真是不能有个更烂的比较啊……】 第八原体对此嗤之以鼻,并将他穿透命运的目光转向下一个人。 —————— 午夜领主们的空投仓带着轰隆隆的宏伟声响划破了这个边境星球上空的灰暗天空,就像是一颗巨大的铁陨石一样在天幕之上壮美地闪耀,向这里的居民昭示自己的到来,一往无前地朝着地面坠落。 拉弥赞恩与第八原体的视线一道,在恐惧爪机魂狂喜呼啸着突入大气层的强烈的热量、声音和动静里,透过不存在的目镜上的猩红视野,默默地观看着他旁边,这个名叫赛里昂的战士在落地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会做的事情。 当他们落地的时候,首先杀死了前来探查的工程师们——这里的居民缺乏资源到甚至没有携带什么像样的武器。 接着他们朝这个可怜的、正在缓慢死去的星球的唯一通讯频道里发表了第八军团古老而著名的恐惧宣言,以对这些毫不知情的居民来说相当自以为是的杀戮理由开头,以“今夜,我们为你们而来”作为结尾。 【啊这真的毫无意义!看就知道了!这地方的居民苟延残喘、穷得叮当响!连一个像样的长距离通讯器都凑不出来!你们发出这种通告谁能听到?!发给谁听?!啊啊啊我真受不了了!康拉德·科兹就是这么教你们毫无意义地屠杀几乎是手无寸铁也没有攻击过你们的虚弱的人民吗!你们这群没教养的xx!】 我可没有……好吧或许……只是他们太蠢又被毒害太深,没有理解到我没有说出口的教导。旁听者在心中默默地回答。 接着他们一同看到,赛里昂精准而残忍杀死了他们降落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类,精准是因为每个死者的伤口都有着同样的角度、刀痕与起初几分钟的非致命性,受害者的痛苦与施加者手的稳定性则很好地显示出这名午夜领主在活剥皮肤这项技艺上的娴熟与…… 【(极度愤怒的古泰拉粗口)这人渣还特意拐个弯去祸祸躲起来的小孩?!天哪这场景……什么大灰狼和小红帽……还说什么‘这虽然会很疼但不会持续太久’这种见鬼的台词?!……他这个对人类的感知不太对劲吧?!这(古泰拉粗口)东西别是招惹了什么银宫玩意儿罢?!】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科兹在阴影中歪了歪脑袋,就他个人的观点和其后发生的事情看来,他认为显然是赛里昂在剥皮艺术上有自己的独特的嗜好和艺术观点。 至于赛里昂灵魂中那些被黑暗王子玷污的部分。 很显然。 科兹默默地想,他的子嗣们在他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活着的时候到现在,或多或少地,即使是最最遵从他命令的那些人,为了生存—— 就像他说过的那样。 他死了之后,这群可悲的、罪恶的、令人痛恨的少年犯、人渣和杀手要怎么办呢? 为了活下去…… 苟延残喘。 都是如此。 午夜幽魂在他的黑发下露出毫无喜悦之意的微笑。 下一秒,拉弥赞恩发现自己的视线又从那些幽蓝的、充满生命轮廓与诺斯特拉莫符文的猎食视野中被拉了回来。 恐惧爪依然在降落的震动中咆哮,时间似乎只过去短短一瞬。 星球的重力影响愈发明显,午夜领主们拼拼凑凑又被涂成带有闪电纹路的午夜蓝色的动力甲与伤痕累累的武器深处都发出了饥饿的伺服电流声。 他们对新鲜的心脏和血肉的渴望毫不掩饰、迫不及待。 【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这颗星球怎么回事?!这么多居民就真的连基础的行星卫队都没有啊!没有反击、没有军队、只有普通的家庭和孩子!(古泰拉粗口)!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吗?!】 科兹不满地晃了晃身子,想要压制脑海中愈发激动的声音,刚刚还被他挑挑拣拣的陌生的情感浪涌正在冲击他,但他不喜欢这种感情,过于死板、没有必要、多余、直白、愚蠢。 【不能这样下去!得想想办法!见鬼!这里的人都会被杀掉的……佩图拉博?!佩图拉博?!佩佩?!安格隆?!福格瑞姆?!乌瑟尔玛阿特拉?!喀度迩大师?!有人能听到吗?!喂?!】 等一下。 第八原体眯起眼睛。 那艘诡异的荣光女王上居然不止佩图拉博、多恩、安格隆和马卡多? ……你们这群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想做什么? 不对,为什么我完全没有预知到这件事? 什么时候……不对劲……哪里……我……是……我……? 我是……谁……? 【可恶!!!这样光是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啊!】 是的。正是如此,观看结局,并且选择提前终结一切,这就很好,不用思考太多,因为这是最直接的途径、最省力的办法。 恐惧即是人类所能明白的最通用的服从语言。 正是如此! 【要是现在至少有个身体能活动就好了……】 所以我是…… 【至少有个身体能做点什么……】 我是…… ———— 空投仓已经落地好一会儿了,但与其他七个烈爪轰轰烈烈的通讯频道不同,这会儿,第一烈爪的仓内和周围都一片安静。 ————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朝前跨了一步。 这里根本没有窗户或者门,也没有灯光,就连阿斯塔特的目镜也是黯淡无光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 他却看得很清楚。 他又朝前跨了一步。 脚掌下的冰凉和油腻触感告诉他,他是赤足的。 第一烈爪剩下的五个成员坐在他们自己的固定带里,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最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前红海盗的药剂师。 他颤抖着在头盔里的通讯珠上接通了这颗星球上所有午夜领主的公用频道。 “他回来了!”他嘶叫道,在其他午夜领主对他发出嘲笑或者肆意嘶吼着收割生命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 “他回来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也疯了似地打开了他们的通讯珠。 “塔洛斯在哪儿?!” “快把先知带过来!”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吾等之父——他回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至少穿条裤子吧”(加更) 塔洛斯·瓦尔科兰正站在忒萨瓜尔萨充满尘土的地面上。 第八军团的先知浑身颤抖。 他的奴隶飞行员塞普蒂姆斯(七号)在他的黑暗之末号雷鹰炮艇的驾驶座上不安地朝外注视着他的主人。 他们的对面是已经聚集而来的其他七个烈爪中所有落地的成员,连血眼猛禽们都离开了惯常藏身的高处和阴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泣血之眼们的首领,卢弗利克斯正努力用他已经完全不适合人类站立姿态的利爪尽力在某个鹤立鸡群的高大身影前拉直他变异严重的身躯。 聚集在那里的午夜领主们没有了惯常的轻浮或是残酷,他们只是在那里恭敬地跪下,行礼。 塞普蒂姆斯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午夜领主,他的半神主人们像这样聚集在一起,却只对一人俯首帖耳的景象,没有计谋,没有较量,没有勾心斗角的任何迹象,他们只是全身心地跪在那里,并等待着那个异常高大的身影的任何命令。 这景象是如此离奇,以至于奴隶立刻决定如果他等下有命被允许回去,他一定要和奥克塔维亚好好讲述这件事——等下,那几位尊敬的大人是……是在哭吗?! 奴隶的面孔上露出了他为第八军团服务了十数年来第一次真正惊讶的神情。 ———— 就在片刻之前,就在他还在另一个登陆点悄悄落地,并打算等候他的主人醒来的时候,先知像是被彻底吓坏了一样,从他沉睡的呓语热梦中惊跳而起,差一点就把他的奴隶变成驾驶台上的一大滩有机污垢。 飞行员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伤口。 但幸好在奥卢姆*(塔洛斯的武器,遗物动力剑,来自圣血天使的战利品)的剑刃把他的气管切断之前,他主人狂乱的动作似乎因为收到了什么通讯而凝固住了。 接下来他就被要求载着灵魂猎手前往指定的坐标。 第八军团的先知从未显得如此心烦意乱。奴隶驾驶员的主人从自己的大腿绑带上取下一卷医疗胶带丢给他,厉声吩咐他自己包扎,同时要他尽快——要尽可能地快地抵达那個坐标。 “这不可能。” 塞普蒂姆斯听着他主人冷酷的否定,抿着嘴,一边将推进杆尽力拉起——尽管他是他主人拥有过的机械知识和技术最好的奴隶之一,但雷鹰这种造物终究还是为基因改造的高大战士所研发的载具,它的驾驶座和驾驶结构对凡人的成年男性来说依旧间距宽大到出奇,但在一共只有八十一个星际战士的诅咒回音号上,塔洛斯能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私人驾驶员就是塞普蒂姆斯了。 七号奴隶匆忙而胡乱地用压力胶带缠绕住自己流血的脖子,同时听到他主人的呼吸栅格后继续传来的阴沉低语。 “这不可能。我们当时……我亲眼目睹了他的终结之时。”塔洛斯的声音森然,透过他骨白的骷髅面具后变得更加低沉如若石像鬼的咆哮。 “就在这里,就在忒萨瓜尔萨,就在黑暗堡垒,就在嚎哭长廊后的大厅。我们不被允许阻止那个卡利都司刺客。我看到他被杀。我看到那个刺客动手,我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兄弟一道,在压抑的沉默里地看着那个碧池完成了她的工作,她偷走了他的王冠、他的遗物、她戴着手套的手紧紧攥着我父亲头颅上乌黑的长发,我其他的兄弟们就这样看着她逃走了。” 塞普蒂姆斯脸上已经布满汗水,他的生化左眼不安地聚焦又缩放着,发出机械虹膜变动的轻微卡卡声,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仍在驾驶用鸟卜仪上,“主人……” 塔洛斯的骨白面甲猛然回头,在一片漆黑的驾驶舱中被仪表面板闪烁的灯光微微照亮了仿佛在咆哮的骷髅面容。 “我是唯一违背了他遗命的人。当所有人都服从了父亲不要复仇的命令,而只有我在追捕那个灵魂,我亲手杀死了带给他死亡的那个贱人!” 雷鹰的引擎低沉地咆哮着,他们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午夜领主抬起他的腿,伺服电机和电子肌肉束带着他在这件吞噬了许多动力甲的机魂进食前的喜悦声音中狠狠地踏向炮艇的舱门出口。 “假若如此高贵的死者真能苏生,这在现实和亚空间中都是一件毫无疑问的大事,而在过去的数十年中,我那继承自基因之父的第二视从未对此获得任何预兆。” 第八军团的先知最后说道,在舱门缓缓落下的时候握住了他的古老遗物爆弹枪。 “我所见的只有越来越多的敌人的幻象与我们迎来终结的场景。” “所以,我将会活活扯下任何胆敢伪装、宣称自己是第八军团高贵、不凡、伟大的夜之王的骗子的面皮,并让他的哀嚎蔓延到帝国该死的心脏。” 并没有任何灵能天赋的奴隶飞行员听着他的宣言,却感到一种恐惧的冰凉。 ———— 拉弥赞恩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是一个实体——并且正在五个和更多赶来的、目光锐利、全副武装的第八军团基因改造战士灼灼注视下——光着屁股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开始转动眼睛疯狂搜索任何能围到自己腰上的布料或者其他什么。 他的想法非常朴素。 ——如果要被崩了或者砍了那至少不能光着屁股…… 他缓缓地直起这个佝偻着腰背的躯体,发现自己如今实际上异常高挑,于是他立即快速伸出手扯下悬挂在空降仓顶部的一块不知道多少年前朽烂而布满灰尘、看不出原本花纹的织物围在腰间,然后呼出口气,谨慎地再次打量这这里从刚刚落地开始就没什么大动作的其他人。 身穿涂着闪电花纹的破旧动力甲的午夜领主们越来越多,但依旧只是盯着他,没有靠近太多,也没有攻击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拉弥赞恩觉得他的耳朵似乎能捕捉到什么丝丝缕缕浅淡的能量流动,就在他们之间无声而频繁地发生。 他一时也不敢随意行动。 他们想做什么? 这头拖至地面、黑色而杂乱打结的长发改善了浮上水面的灵魂那赤身裸体的感觉,但也严重遮蔽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把眼前一缕长长的黑发别到耳后。 忽然,有个午夜领主动了,这个戴着古老战盔的战士扑到拉弥赞恩的脚边,吓了他一大跳,但由于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僵立在原地。 “您回来了!父亲!”阿斯塔特老兵的哭嚎是如此真心实意、污浊而情感浓烈,以至于明知道这几乎肯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凡人还是忍不住动容了一下。 “avedominusnox!(万岁,夜之主!)” 其他的午夜领主喃喃着柔和而嘶嘶的诗意语言,这种语言如今只有第八军团的成员使用,连其中明显已经遭受血肉腐化的那些都和他们的兄弟一起跪下。 拉弥赞恩发现自己能听懂这种奇异的语言。 这次换拉弥赞恩开始目瞪口呆了。 什、什么?难不成?不是吧? 【你——!】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遥远地回荡,极端愤怒、充满仇恨、嘶哑而尖锐。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该死的!从我身体里滚出去!不!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的身体?!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搞砸一切!】 ……等下,这是谁在说话?在说什么?声音太轻了有点听不清……幻听吗……? 欸先不管他……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我现在是……科兹……? 当塔洛斯走到他面前,并为自己的所见而在原地震怖到无法动弹的时候,所有的夜之子嗣都听见了高大而苍白的身影从黑色的长发下发出的这句嘀咕。 “总之,先穿条裤子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蝙蝠会迷路吗?” 那两个瘦弱而惊恐的凡人被从他们破旧的越野车上拖出,如小鸡仔一般拎到了原体的面前。 当他们被松开手丢下来的时候,这两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家伙一同跌落在高大身影前锋利细小的沙砾里,激起一阵尘埃。 拉弥赞恩拢起过长的发帘,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 这两个本地居民看身形应当都是男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的头脸都被层层叠叠的绷带布条包裹着,根本看不出相貌。 包括耳朵、口鼻和任何裸露在灰扑扑的破旧衣服外面的皮肤都被肮脏的布条严实地遮住,他们的眼睛上则紧紧地佩戴着护目镜——拉弥赞恩此刻忽然意识到这颗星球上永不停歇的沙尘暴于狂风中裹挟着碎玻璃般的细细沙砾——它们足以在数分钟内像粗糙的砂纸一样舔舐掉任何没有防护的凡人的皮肤和眼睛的表层皮肉。 但他本人显然刚刚一直都在这种磨皮砂纸般的风力中围着块破布吹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感觉。 ……算了,定是原体身躯伟力,习惯就好,不必深究。 “你们……”他刚刚开始讲话,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凡人之一听到声音大胆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凝住了——物理意义的,两眼一翻。 “……”拉弥赞恩沉默了一秒,而方才还在哭泣不已的塔洛斯此刻仿佛突然想起来他原本的职责似地,上前检查了一下昏过去的人。 “恐惧。”先知用咏唱般的语调告诉他的主人,“对您威严的恐惧让他不敢直视您。” “……你直说他吓昏过去了就行,塔洛斯。——从许多样本调查结果来看,他极有可能犯了巨物恐惧症。”(*某种不耐烦的吐气) 当午夜幽魂在一万年后第一次在子嗣们面前再次正式地开口与人对谈,说出整句对话的时候,其咬字是如此清晰而柔和,依旧带着死去世界上的语言那特有的口音,却又被冷静、平稳、有逻辑而且完全不带一丝愤世嫉俗与痛苦的语调所驾驭,这当中所蕴含的更深远的东西迅速在午夜领主无声的通讯中激起了千层波澜。 塔洛斯僵直了一下,随即迅速抬起他的头看了一眼和他说话的原体,颅骨面具上目镜镜片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听到先知似乎在自己的头盔栅格底下艰难地呼吸并大喘气。 “如您所愿,父亲。感谢您的教诲。” 第八军团先知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是在饱含委屈地哽咽。 拉弥赞恩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闭上嘴,并把目光转向剩下的那個凡人。 这个人的打扮与他的同伴稍微有些不一样,似乎原本就为了准备交谈或是喝水,男人已经提前把盖住嘴唇的绷带解开了,但午夜领主们的出现或许是阻止了他重新包裹住自己,所以现在他的嘴唇和周围一圈脆弱的皮肤已经被玻璃沙砾磨破,开始有些渗血。 人类鲜血在风中散开的稀薄味道让午夜领主中的某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在自己的内部通讯频道中默不作声,听着乌萨斯流着口水喃喃低语着他的血神,并且在范围更小更保密的频道内打赌谁能拿到这个蠢货被原体干掉之后的残骸作为自己烈爪新的补给。 拉弥赞恩注意到,对方虽然吓得站不起来,心跳也快得几乎要炸开,但这个男人的肢体语言显示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同时注意到了这两个人随身携带的仪器和背包,于是他更谨慎地思考了一下,随后再次开口。 在他张开嘴唇的时候,一点极度不祥的预感开始浮现在共用视线的某位原体心头——康拉德·科兹如今能看到、能听到的正是目前这个躯体的所见所闻,他也没有眼睛可以闭上,没有耳朵可以供他塞住,一切的外界刺激都来自某种神秘学上的共鸣传递,直达其非凡的灵魂本质,不管他是否做好了接受的准备。(*难道……) “晚上好。我们迷路了,我想。你能提供一些帮助吗?”(*什……(可疑的、持久的停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方瘦弱的脖子鼓起了青筋,凡人的眼珠由于受惊而瞪得老大,透过他磨花的护目镜也能被看出来。 而战帮的通讯器里突兀地掠过一道响亮的抽气声,不知是哪个沉不住气的家伙发出的,塔洛斯对此报以一个威胁性的手势。 “迷、迷路?”这可怜人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地、结结巴巴地重复道。 “对。”第八原体(的身体)以乞丐般的外形(只有破布)与和他衣着极其不符的优雅声调说道,“是这样,我们的舰艇在亚空间迷航至此。” 恐慌的凡人不可抑制地着迷聆听着原体那几乎是咏叹诗歌般的声线,每一个词的尾音都会带有一种深沉而宛转的上折,“没有在附近发现其他有居民的世界,因此我们降落下来想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为我们提供帮助的——所以你知道如何或者哪里可以联络到这颗星球的管理者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凡人低声下气,费这种口舌?你周围有整整八十一个第八军团的子嗣。一颗羸弱的星球,足够了。) 迷航这个单词明显触动了什么,因为所有人都观察到凡人在听到这个词汇之后肢体和语调里立刻涌入了大量的理解和同情意味。 “也是亚空间迷航啊……真是太不幸了,先生,我们的管理者……?”因为同病相怜、对方诗意般柔和的语调和过于正常的对话内容而开始被带偏进入认真思索的男人渐渐变得更加镇定了一些。 “啊,恕我直言,先生,”他咽了口口水,“要说管理者的话,摄政王阁下就在圣殿城里,联络的话……我就可以,我刚刚和艾鲁科,”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眼他昏迷在地的同伴,“我们刚刚正修好了东部第十二通讯塔……我是说,我叫瑞瓦尔,我是一名风暴占卜者。我正好负责通讯。” “哦,一个优秀的头衔,你的工作听起来十分重要,瑞瓦尔。”(*伱竟恭维一个弱者……你这样很快会被我的子嗣、那群人渣和罪犯撕碎的。) “啊,是的、是的先生。”这个外来之人与他那群高大的手下虽然外形可怖、气势汹汹,但那种高贵的上位者气质与优雅的措辞、友好的态度让技术员的话语渐渐流畅起来——只是他没敢细看那些厚重的暗色甲胄表面,而只敢用目光盯着面前之人纤细苍白的小腿——一个古怪的念头冒出来:他好瘦,比缺乏食物长身体的孩子还瘦。 瑞瓦尔喜欢对方的声音,又和善又有耐心,仿佛他真的在乎交谈对象说的话一样。“其实更古老的说法,按我父亲说的,我是一个技术员,气象预报只是一小部分工作,我还负责维修和勘探。” “原来如此,”瘦削惨白的高大鬼影回答,“那我们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在开始联络之前,你乐意和我讲一讲你们的圣殿城和摄政王么?” “当然,当然,我的先生,毕竟我们这里也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其他人了……自从崩溃之日开始。” “崩溃之日?” “是的,根据记录,那是四百七十年前,我们的祖先降落在此……”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怎会有如此仁善而高贵之人? 在圣殿城内苍老的摄政王接到来自东部第十二号通讯塔的联络之前,拉弥赞恩已经顶着康拉德·科兹的躯体把可怜单纯的年轻技术员瑞瓦尔·梅德聊得七荤八素顺带把他脑子里的那点存货翻了个底朝天。 包括但不限于他家上数三代的生活经历、少得可怜的邻居八卦、连带这个聚居点的一些细节、所有的防御措施以及这些不幸的帝国居民最早的来历等等讯息。 而聚集在忒萨瓜尔萨地表上的这群午夜领主们——呃,很难说在这个过程里是屏息凝神聆听他们失而复得的原体那谈笑风生的每一个单词并反复咀嚼,还是在一次又一次重塑自己的所有常识三观以便跟上日新月异程度以秒计算的基因之父。 总而言之,当东部的通讯链路正式被接入,在充当这位星球上所谓摄政王办公室和居所的前国教朝圣船观察塔楼中艰难响起的时候,拉弥赞恩已经自觉颇有些把握,并开始打算用他拙劣的社恐人糊弄学技巧来试图说服这位老者了。 ——毕竟当你的履历里有过睁眼就坐在铁血号原体工作间然后立刻开始糊弄一船一球的钢铁勇士这种经历之后,糊弄一位失落的殖民定居点领主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困难了。 至于午夜领主们?呃,看他们也没什么反应那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毕竟钢铁勇士们当时也……也……挺好说话的?(*某种嘲讽的笑声和嗤之以鼻的声音,暗夜的子嗣可不是佩图拉博那笨重的铁块!) 于是在一段全都是真话但经过了少许无伤大雅的删改和修辞手法加工的对话之后。 “……哦,是的,我想,我很乐意到圣殿城来与你细聊,那么就这样,我们稍后就到,摄政先生。”(*哦,是的,你这個可耻的小偷,我从未想过我会从我自己嘴里听到某某先生此类修辞!) “我将荣幸地用我的酒窖中最好的酒来招待您,科兹大人,期待我们的会面。”(*午夜幽魂才是我的名字。) 噪音越来越大的通讯器被啪嗒一声旋上了,小心地守在他旁边的本地技术员望了望越来越黑的天边,他的同伴正在远处的越野车上不安地朝他这里张望。“风要变大了,先生,我们应该先回城里避开暴风冻雨比较好。” 他隐晦的视线扫过对方在锋利的沙尘暴中暴露了许久却依旧苍白而坚韧的皮肤,它们彷佛大理石的雕刻般顽强地在风沙中安然无恙。 “当然。”黑色长发的巨人如此告诉技术员,“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些事,随后就到。” ———— 塔洛斯·瓦尔科兰是诺斯特拉莫裔,他与他的其他数万名兄弟一道,曾于万年前的忒萨瓜尔萨上目睹了他们的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是如何一点点被那不可名状、无法形容、不能捕捉却又的的确确造成了真实影响的东西所啃啮、所掏空。 他亲眼目睹夜之主乌黑的两鬓变得花白、他的头脑变得模糊,军团中有关他们父亲已经被混沌大能腐化的流言日渐喧嚣,亲耳聆听基因之父对他的预言,他甚至能自己预见到一些东西……直到伪帝刺客庭的那个贱人前来拿走她那毫不费力就拿到的战利品。 尽管最终他完成了他父亲的预言,成为了灵魂猎手,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唯一成功追猎到她并杀死刺客的午夜领主,但这并没有能给予他空虚的内心多少慰籍,发生的事情太多,失去的人和事物也太多了。 而塔洛斯一直紧紧抓着那微薄的追忆活在过去。 他最好的兄弟夏尔曾经忧虑地建议过他不要经常将军团那失落的荣誉和战斗的意义挂在嘴边,并认为他们的原体早已疯了,他的兄弟应当活在当下而不是听一些过时的疯言教诲,但塔洛斯知道,夏尔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好意,因为至尊死后他便不情愿地统领起这个小小的战帮,而他的兄弟们并不介意通过谋杀决斗来重新决定领导权。 直到瓦列尔,这位来自红海盗却比午夜领主更午夜领主的药剂师加入他们并向他指出由基因种子带给他的天赋正在吃掉他,而有关灵族、战斗和终结的幻象即使在恐惧之眼中也开始一直困扰着他,最后他在无意识的预言昏迷中将诅咒回音号与他剩下的所有十连与十一连组成的最后兄弟一道指引到了这里。 塔洛斯一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甚至在轨道上刚刚看到这里的城市和居民时,一个想要利用这数千万人的被杀死、被折磨的痛苦和灵魂的尖嚎向帝国和泰拉宣告第八军团恐惧的宏大复仇计划本已开始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以为这就是他来到此地的目的,来自原体教诲的指引和意义。 谋杀、痛苦、更多的恐惧、让伪帝的帝国在第八军团的名字下尖叫。 他原本也是打算如此执行的。 直到他于今日忒萨瓜尔萨的地表上看到甦生归来的午夜幽魂——不、不、不,一阵窃窃的狂喜从他的大脑下行并沿着脊椎扩散每一处神经末梢,就像灼热的战斗药剂从那里流向全身一样令他颤抖兴奋不已,不、不、不,这甚至更好,就像他曾经的长官马卡里昂从前告诉过他的古老泰拉神话传说,最高贵的牺牲者会于死后从黑暗中归来,化为另一种更加完美而崇高的形态—— 第八军团的先知通过目镜的淡红视野热切地注视着正通过简陋古老的通讯器与这个帝国殖民聚落的小小领袖交谈的康拉德·科兹的高贵身姿,视网膜上白色的诺斯特拉莫符文温驯地聚集在他周围,在原体的脑后形成一圈美丽的光环。 他已经通过其他午夜领主的转述得知了康拉德·科兹刚刚出现时的情形,那种能力—— 更让他惊喜、狂喜乃至想要落泪的是,思考和知觉似乎也随着复活的奇迹重新回归到了他们父亲的躯壳之中,方才那些话语的遣词造句和语调逻辑正常到令塔洛斯头晕目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高贵的夜之主似乎在归来之后变得对凡人太过宽容慈和了,连火龙之主都未必有这般慈悲宽大,啊,宇宙中怎会有如此仁善而高贵之人? 塔洛斯·瓦尔科兰在他的骷髅面具下转动着漆黑的眼珠,将他严厉的目光扫向十连和十一连剩下的成员。 很有可能会有一些蠢货会想要趁机干点儿什么…… 但他们不会成功的。 他思忖着,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金剑奥卢姆,随后分别接通了与他最最亲密的兄弟夏尔和他的奴隶塞普蒂姆斯的私人通讯。 “听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龙。” 前风暴占卜者丹尼森·梅德刚刚在圣殿城里度过了他的五十八岁生日。 在他们祖先的殖民舰队从亚空间迷航中冲出,并迫降在这个他们称之为达尔恰纳的这个世界上之后已经过去了四百七十年。 如今能活到这个年龄足以让他被称呼为一位老者,现在,他正从自从他的儿子瑞瓦尔出生后就当作床铺使用的沙发上坐起身来,努力眨去他因为眼睛酸涩而流出的泪水,而关节中累积的沙尘让他在试图站起身的时候感到骨头接缝处如被千万片细小的剃刀割着那样。 在这个全是一望无际、除了能钻进人身上任何地方的细小沙砾的星球上生活的人最终都会变成这样,包括但不限于皮肤被磨掉之后引起的感染、让眼睛干涩流泪、磨花眼角膜的酸眼症、累积在耳道中让人听不清的问题、尘土被吸入肺部,最终让它变成黑色的黑肺病和关节问题。 总之,他很有理由抱怨,但他没有,他只是咬着发酸的后槽牙努力站起来。 正如他前几代的居住在圣殿城南区的殖民者一样,从一开始他们的住所就是以为数不多的军用登陆器和退役军用舰艇材料制成的,除了摄政王住所之外最坚固的民居。 因此住在这里的人也要承担相应的职责,在瑞瓦尔继承了他的风暴占卜者工作之后,丹尼森就拿起了古老破旧的激光枪,和其他志愿守望者一道,在每一個难熬的灰冬到来之际出去或就在城内射杀劫掠者。 他听到有人在用力敲打在数个世纪以来充当他家家门的火炮侧翼装甲板,同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认出这是负责南43街到南部街区末尾55号巡逻的守望者罗姆·查伊泽科的声音。 “什么事?罗姆?” “快起来!你这个耳朵不好使了的老家伙,”守望者挎着他同样古老的激光枪,嗓音里是难得的紧迫,“你没有听到警报吗?和我一起去避难所。” 丹尼森透过门缝看到灰扑扑的碉堡和装甲板中不断有居民涌到泥泞窄小的街道上,人们正匆匆向避难所的方向走去。 老人笑了,露出他发黑萎缩的牙龈,摇着头,“今年的灰冬的确会早,但不会这么早,罗姆,是不是弄错了?瑞瓦尔告诉过我至少还有几周或许一个月的时间,游荡的劫掠者也不会这么早露面。” “不是灰冬!是别的!你这老家伙!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从外面来……哎!我也只是接到命令让大家暂时去避难所集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过来看看天上吧!” “什么人?”老人震惊的神色与对方的慌张形成了对比,“什么人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又有谁会降落到这里看看我们?” “我怎么知道?你还是快点吧!” 说完这句话,罗姆就和人群一起跑了,丹尼森看到他裹着布条的手拉起一个孩子和他一起跑向避难所的方向。 丹尼森又倚在他的门上思考了一小会儿,接着进屋去包好自己,出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他的激光枪,接着慢慢用他痛疼的双腿朝人群的逆向移动过去,那里是大摄政的居所方向。 野兽的咆哮突兀而充满威胁感地从灰暗的沙尘暴天空传来。 人们惊叫起来,在街道上挤做一团,瘦弱的父母用他们的躯体尽量遮住他们更加瘦骨嶙峋的孩子。 “龙。”有人低声而畏惧地说。 但丹尼森是不同的,他是技术员,或者在更古老的数个世纪之前,他们称之为鸟卜仪之主,他的祖先曾经服务于光荣的朝圣船舰桥甲板,他对天上那个有着双翼的、喷火的、发出如野兽咆哮般声音的东西的了解超过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 那不是咆哮,那是强大引擎的声音。 那也不是龙,那是一架飞行器,一架炮艇,一架能够抵御几个世纪以来阻止他们脆弱的民用飞行器在达尔恰纳上空飞行的沙暴威力的真正飞行载具。 这架炮艇似乎是朝着地面的人群扫了一眼,或者类似的什么,接着拉起它的头部,朝着大气层上空飞去。 老人握紧他被磨得光滑的老枪,忍住腿上和手指关节传来的剧烈痛疼,跑动起来。 假若这里还有任何上级需要丹尼森·梅德履行他守望者的职责,那么他该死的就会去履行它,而不是逃跑和躲藏。 —————— “现在。”在没有特别意外但依旧失望地发现,从这帮午夜领主身上当真就找不到半点非人类制品能用来遮身后,拉弥赞恩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接着在塔洛斯为首的战帮成员的簇拥下屈尊登上先知的私人雷鹰“黑暗之末”号。 在驾驶舱外恭迎他们的驾驶员让他眼前一亮。 “谢天谢地这里终于有了一个穿着正经衣服的人!”(*吾等原体之身乃世间至臻之物,你为何如此在意世俗的眼光?身披血肉,并无不妥。) 塞普蒂姆斯在看到如神般的来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将由不得自己,更不会由他的主人决定,因为服侍了主人多年的奴隶飞行员第一次看到这些恶魔半神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取悦某一个存在,就像一群殷切环绕于主人家脚边的小兽,但没有叽叽喳喳——午夜领主们连出击都是安静的,几乎没有战吼。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并没有什么想要“先活剥半边皮活动活动手指”或者“先开个脑浆听听惨叫”的兴致,反而只是在打量了他一眼之后仅仅要求他交出身上所以内衣以外的衣服。 所以现在—— 灰金色头发的奴隶抱着自己的胳膊,只穿着手套、内衣、袜子和鞋,站在角落里冷得瑟瑟发抖。 目瞪口呆地看着成功打败他们的其他兄弟得以登上雷鹰的几位第八军团的大人正在用拳头打成一团——因为那位最高大的、如骷髅死神般的大人要求他们。 “呃,你们怎么还争座位?不是说轨道上有战舰吗……都多大人了……要决斗是吧?要决斗就肉搏,别闹出额外的伤亡,这地方眼看着缺医少药的。”(*……) 而当那位大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主人塔洛斯羞愧地垂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灵魂猎手……才是更适合我这个子嗣的称呼,药剂师并非他的强项。) “吾主……!” 塞普蒂姆斯听到他的主人望着巨人,满怀着复杂丰沛的情绪开口吐露出古老的尊称,死去的语言被如诗歌般自喉中诵出。 他的主人们的……主人?但那不是……那不是已经……奴隶无言而震惊地眨了眨他仅剩下的那只眼睛,另一半的生化义眼光圈轻轻收缩着。 “请允许我先为您……” 然后他看到那位大人摇摇头,拿起自己刚刚脱下的衣物,抖了抖,扫了眼那些让他尴尬地抠起脚趾头的脏污,接着从上面撕下几根布条,首先把那些过长的黑发随意扎起来挽到脑后,在黑暗的机舱内完全露出那张如骷髅般瘦削惨白的面容。 塞普蒂姆斯以为自己会被吓到。 但他没有。 他看到的是一张无奈却温文尔雅的神的颅骨面孔,被惨白的皮肤刷上雪花石膏般的色泽,镶嵌其上的是一对极其深邃的漆黑双眼,黑得就像无星之夜,但他从中看到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塞普蒂姆斯身为人类的直觉瞬间就立刻了解到了一件事: 有什么重大的改变将要发生了。 一瞬间奴隶想到了很多事情和一个人。 他身上的第八军团烙印发着灼热的痒意。 愿那改变是好的。 下一刻,噪杂尖厉的警报讯号从所有人的通讯器里传出。 (本章完) 被狗绊倒了,稍微晚点吼 嘶吼,怨恨,挣扎。 记忆带着眼泪,信任交付欺骗。 束缚外壳唯有复仇。 此乃无可名状之影。 莲花盛开。 在无人知晓之处。 正在撕扯堕落火焰的强大存在忽然停下。 一根漆黑之羽,一丝此世间不存在之本质,被剥离,被带走。 如渊之沉,无星之夜,视若无睹,名之为何。 影子睁开无数眼睛,五彩斑斓的虹膜在眼球上转动。 黑暗开始追猎。 是谁?是谁?谁又在偷窃?谁又打算欺骗? 猎爪收紧。 莲花坠落。 爪尖唯余一丝古老的余韵,散落成灰。 在遥远黑暗的第四十一个千年,唯有…… ------------------------------------------------------------- 拉弥赞恩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内置的某种计时装置“告诉”他,1.52个标准泰拉秒前,他的眼睛记录过此地的画面。 视网膜上字体和语法都很奇特的字符串依然在层层叠叠地疯狂闪过。 但他“看得懂”。 很奇妙,也很……他不知是否该畏惧,因为有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畏惧不该是他有的情绪。 陌生又熟悉的熔炉烟气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在舌尖泛起一阵阵铁腥。 他甚至能尝出其中的每一种元素的微量组成……等等这是什么动物的味道? 不不,这里不应该有他的气味…… 拉弥赞恩带着最后一点侥幸闭上眼睛。 画面展开,每个程序、每個代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 看得到一切但看不穿一切。 警告信息的蜂鸣、如挂着露水的蛛网般包裹暗色星球的光点、巨舰各处汲汲营营蜂群般细微而繁多的改变和讯息…… 无数数据流持续朝他涌来,巨舰和她的舰长一起沉默地“呼吸”着。 他可以听到通讯范围内的*每一条*讯息。 思索着,外来者小心翼翼试着让自己沉浸入这巨大数据联合体一秒钟。 一秒钟应该没什么……? 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在真空漂浮,但这真空既是纯黑的,亦是五彩斑斓的,星光以扭曲的方式在时间与空间中穿梭旅行,脚下,一颗巨大的黯黑行星如活物心脏般缓缓搏动。 拉弥赞恩猛然睁开眼睛。 他激烈地喘息起来,大口呼吸空气,尽管他自然而然地知道其实自己的身体完全“不需要”如此呼吸。 在看到那颗星球的一瞬间,更多的通讯、信息和数据涌入他的视界和脑海,太多了,他的精神告诉他他此刻将感到崩溃和窒息,尽管他的另一部分告诉他他的身体机能运作正常。 犹如溺水的人般,拉弥赞恩在无尽的数据海洋中拼命向“上”浮去,他莫名知道,不可停留,盖因如眼眸般的星空深渊下有无数阴影正在等待。 这一次,浩瀚的数据流似乎终于体会到他的迫切,自动切断绝大部分数据流之后“体贴地”在他的视觉里挪出一块空白区域,呈现于他眼前的画面依然是那间巨大、空旷、有着古典时代风韵的工作室。 这是一间只有入口,没有窗户的穹顶大厅,镌刻文字的精金和其他材质锻造出它的墙面和地面。 墙上的静滞立场壁龛中放置着金银制作的精美浮雕残片、白色大理石的雕像——它们之中大部分的状态像是有人曾仔细地从废墟中挖掘出碎块,随后十分精心地将其一点点黏合,尽可能地让旧貌重现。 一面墙上用古老繁复的马赛克拼贴壁画作为装饰,描绘出人群簇拥着头后有金色圆盘的人;静滞立场中挂着一幅幅褪色的画作,可以看到母亲与孩子、抱着不知名动物的女子和有雄狮陪伴的男人。 诸般或壮丽或恢弘的建筑计划图纸、量角器、t型尺等测量工具和层层叠叠的卷轴看似杂乱却有序地被堆积在厚重的工作台一侧,雕塑家、工程师、博物学者的工具和将军、战士、政治家的用品被同时罗列。 如果说这些令人惊叹的工作台上还有什么更令人多看一眼的东西,那就是上百个由各种普通或者名贵材质制作的装饰品和模型。 包括打开后有数层场景的迷你珠宝蛋、用灭绝贝类和木料制作的古老拨弦乐器、人类、机械和异形外貌的可动玩偶、极端精致以至于可以用倍镜观看细节的自动机械兵种模型。 不过如今这些精美的物件上都显示出一种被冷落许久的感觉,工作台桌面上的最新作品全是为战争而服务的产物。 熏得焦黑的铁砧上还有尚未完成的剑刃,未灭的炉火闪着明亮的金红色光芒。 而他——此刻正坐在工作间中央的座椅上,一把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长柄战锤靠在手边,其长与凡人等身,闪电状的脉络遍布锤身,上面装饰的黄金与琥珀闪闪发光,使得这把凶器在制作者华贵的审美趣味中显得更为无情。 躯干和四肢传来的压力提示它们都被厚重的特制终结者动力甲层层包裹着,他没戴头盔,但视网膜上每一微秒都以让凡人看了会晕厥的速度闪过海量的数据洪流。 拉弥赞恩眨着眼,努力忽略诸多信息中有关于任何“伪帝、计划、战帅、阿巴顿、远征、钢铁勇士”等等他此刻完全不想看到的提示。 不,为什么还是这里?我该醒了! 他抿住嘴唇,绷紧面孔,内心尖叫并暗暗使劲握拳,希望这个已经做了足够长时间的该死的噩梦能立刻结束。 心脏跳得太快了。 更可怕的是不止一个心脏在跳的感觉。 不属于此世者坐在那处。 他咬紧牙关。 让梦醒来吧。 这道命令获得的回应是更为庞大的数据流、疑惑的询问复核以及警告蜂鸣轰击着大脑——他的大脑安然无恙,但他的精神/思想/灵魂/或者其他类似的什么东西犹如大洪水中摇摆的小舟。 “他”在这具庞大精密到令人窒息的动力棺——动力甲内部头晕目眩,载浮载沉。 无生者似乎将要察觉什么,祂们望去,窃窃私语,极目唯有漆黑。 新来者浑浑噩噩,本能正在使他从暗夜的拥抱中浮起。 此刻—— 一只白色的毛爪从座椅旁的输入设备上移开,带着怒气拍了拍拉弥赞恩的腿甲。 动物毛皮的丰富气味、粗糙温热的肉垫和坚硬的指甲为灵敏的盔甲传感器和尽忠职守的警报系统带来了层次多样的全方位感官体验,一个激灵之后,盔甲里的人被成功拉回不想面对的现实。 “啊啊啊我的宝!佩佩(pepea)!你怎么也还在这个鬼地方?!” “……” 拉弥赞恩用一种和庞大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一把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宠物边境牧羊犬。 “我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了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呢?!明明已经到图书馆入职可以舒服摸鱼到退休了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痛苦地试图抓起头发,但指尖所及扯到的密集线缆只是让他的头皮变得刺痛而且冒出火花。 接着新来者又叫喊起来,这次是因为鼻孔中插入大脑的生物数据缆线被扯出来了,他跳着脚把它扔到一边。 流血在瞬间止住了,他同时意识到,内部伤口正在用非常不自然的速度开始修复。 警报在整个空间回荡。 庞然的巨人抱着牧羊犬哭丧着脸,疯狂地用从帝皇到大e哥到黄老汉再到黄衣之王的各种称谓对着虚空试图拨打黄金王座穿越者奇迹专线,但得到的结果仅仅是刺耳的警报声和愈发惊惶失措的繁杂通讯。 被他这套癫狂操作完全震慑住的边牧回过神来,抬起爪子恶狠狠地冲着自己那张哭得像个屁精的脸给了一个大巴掌。 一个威严浑厚的男低音在拉弥赞恩的脑海中清晰响起。 “幸好我及时启动了备用防护……在你发疯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一些关键问题,比如,你现在用的是谁的身体?” “谁在说话?!佩……佩?!” 当终于在自称是佩图拉博的边牧以心灵通讯指导下,亲眼目睹从铁环卫士的机械眼中投射出来的自己的尊容——被包裹在带有万年征伐痕迹与黄黑条纹的巨大铁棺般的甲胄中、插着满头漆黑缆线、肤色惨白如死尸的第四原体、如今的无分混沌恶魔大君时,拉弥赞恩成功地做到了用暴君的声带发出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叫。 “呃呃呃……呃呃……” “你这是什么反应?” “(古泰拉粗口和大叫)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掉到了这个粪坑宇宙没有第一时间尖叫得像个屁精已经很够意思了(古泰拉粗口)看到我穿成了升·魔·后·的·佩·图·拉·博而且佩图拉博变成了狗和我说话我现在感觉到不能呼吸啊啊啊啊啊啊宝啊!!!” “……变成我有什么不好。”边牧深吸口气,仿佛正在克制咬断眼前人喉咙的冲动。“升魔也非吾愿……别用我的嗓子发出鸭叫!你这蠢货给我闭嘴!” “……就算是做梦掉进这个宇宙也还是太过了,哪有给宠物狗取名佩图拉博,然后发现他真的开始用佩图拉博的口气开始对伱发号施令的?” 拉弥赞恩——或者说佩图拉博的躯壳嘀咕着试图隔着动力甲手套抚摸狗的脑袋。 边境牧羊犬的表情看起来很想把拉弥赞恩的魂从躯壳里撕出来好取而代之。 “听好,我是你的狗……不对,我不是你的狗!我·才·是·佩图拉博!……我真是受够了!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最好立刻接受我,钢铁勇士之主,铁之王,佩图拉博,在这具……动物的身体里,而你,一个软弱的、愚蠢的凡人,有幸窃据在我的超凡之躯里这个事实!现在,给我安静下来!” 牧羊犬低沉的心灵咆哮和汪汪的吠声二重唱回荡在高旷的穹顶之下。 拉弥赞恩抽着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惊魂未定,脸孔皱起,此举拉扯住了他头皮和额头上的众多生物外接缆线。 看着还未擦干泪水的纯黑色眼睛现在失去了原本充塞如燃烧恒星的阴沉、仇恨和威严,满溢着清澈的愚蠢和令人发笑的信任,边牧不忍卒睹地转开目光并发出低低的诅咒。 片刻后,工作室内。 “好吧,好吧……那么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就是佩图拉博了?” “……是也不是,你只是暂时窃据在我的身体里,而‘我’才是‘佩图拉博’!” “但你现在是条狗啊皮人。” “闭嘴!” “行、行,那我的狗狗‘佩图拉博’呢?” “……”边牧不情不愿地甩了甩尾巴,“在我身体里沉睡。” “那太好了……”拉弥赞恩长长松了口气,“我们现在在哪?” “在我的旗舰,铁血号上。”狗没好气地说。 “嘶……” “无论如何,看看这糟糕的状况,先给沃特发一条明文通讯,内容是一切安全,让铁血号继续保持轨道同步状态,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你。” “怎……怎么发?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又怎么了!”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扭扭捏捏姿态的佩图拉博皱起鼻子露出犬齿,暴躁地咆哮道。 “宝,你这荣光女王他保忠吗?”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猫叫春……? 塞普蒂姆斯站在导航员的房间内,头发蓬乱气喘吁吁,但没有受伤,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地面上挣扎着,正在经受剧烈噩梦预兆袭击的他的主人。 很显然,在船上到处发生骚乱和随时会在转角遇到一群高喊着“为了帝皇”的全副武装阿斯塔特的时候,这位奴隶飞行员和技工没有老老实实留在机库里坐以待毙,他决定把他的主人和自己转移到一个有更多武装守卫和更坚固的门扉——并且门的主人一定会替他和他的主人开门的地方。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朝房间中央宝座上的女人询问道。 诅咒回音号的现任导航员奥克塔维亚(八号),或者说,曾经是泰拉的某个小导航员家族第八个女儿的欧律狄斯·梅尔瓦利恩女士坐在她的导航员宝座上,从未如此符合她的仆人们对她的女主人的称谓。 尽管疲惫而瘦弱,用肮脏的手巾包着她凌乱的头发,一大堆管线从后脑到手腕连接着她和这艘受伤流血的船,但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位真正的泰拉贵族一样,严厉地抿着嘴,目光巡视着这个房间中的每一块显示屏和仪器,指挥着所有的仆人和机仆到处奔走。 “我尽力在唤醒他。”她如此回应到,“但是我不敢太过深入,塞普蒂姆斯,他……先知……身上纠缠着他的东西太多、太黑暗了,我不能太靠近他。” 拥有第三只亚空间之眼的导航员嘴唇变得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地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你会带他回来的,是吗?”绿眼睛的奴隶这样问道,同时也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腹部,几乎是在恳求她,他的眼睛绿得像传说中的绿叶。 “我尽力。”奥克塔维亚回答,“别这么看着我,塞普蒂姆斯,尽管我是被他抢夺而来奴役的,并且你我都知道我们的主人的确是個杀手和恶棍,但看在他知道这件事之后还是来探望我而且没有杀了你的份上,是的,我会的,我会尽力。” 尽管奥克塔维亚所属的导航员家族很小,也并不出名,她也没有名师教导她如何做一个优秀的领航员,但她已经在与鲜血盟约号和诅咒回音号共同度过的这些年岁中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她知道她的确能比其他领航员做到更多,塞普蒂姆斯也知道。 因为第八军团的先知塔洛斯曾经预见到她注定要成为他们的领航员,因此午夜领主过去跨越了半个银河,特意去将她从她之前服务的行商浪人处掠夺而来。 奥克塔维亚收回思绪,现在不是回忆的好时机,然后她指挥七号把午夜领主先知昏迷的躯体推到宝座的扶手旁,触摸着塔洛斯冰冷的陶钢手臂,闭上眼睛,再次将自己沉入另一个世界的思绪中。 她没有撒谎,她会尽力,但她也没有告诉他全部,即使塞普蒂姆斯是她未出世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的爱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触摸到塔洛斯,但在沦为第八军团的奴隶导航员之后第一次,她在触摸塔洛斯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新的、不同的力量。 这绝不是星炬的光芒,她很清楚,因为忒萨瓜尔萨,就像她之前告诉塔洛斯的那样,这里已经在星炬的最大照耀范围之外,需要她在恐怖的、无法看穿的黑暗迷雾中跌跌撞撞摸索着带领诅咒回音号前进。 泰拉星炬的光芒照不到这个被遗忘的贫瘠星球,这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但是这次有别的光芒。 很微弱,但对久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无异于拨云见日。 是黑色的星空,令人油然而生敬畏的黑色星空,就像布满乌云的夜晚忽然露出了一小片晴朗的夜空。它为她指示了那些张牙舞爪的黑暗中塔洛斯痛苦灵魂的方向。 “走开!别来碰我!”她在现实之外的地方尖叫道,这个勇敢坚韧的姑娘挥动着灵魂的手臂,驱赶着试图接近她的其他东西,但它们不肯离去,依旧盘桓着,窥视着,还有什么东西在笑,听起来像泥浆的冒泡咕噜与怪鸟的嘶鸣。 就当她战战兢兢地走过两旁都是虎视眈眈的未生不可名状之物的环伺之路的时候,她惊异地发现这块小小的黑色星空,非常小,只有她的指尖三分之一大,像是一点幽暗的萤火一样环绕着她,护送她到几乎要被那些黑暗触手吞噬掉的塔洛斯的灵魂旁。 当她忍住脚底割裂般的痛疼,终于抓住了她主人的一条胳膊,现实的触感与之重叠,开始在灵魂之海中气喘吁吁地往外拖动他的时候,她的眼角似乎透过这块黑色的光芒看到了某种四足生物的影子。 大概是某种幻觉吧,这地方怎么会有强脑猫……? 黑暗无尽贪婪的压迫感又涌上来了,领航员立刻聚精会神专注于手中抓到的事物,拒绝抬起眼皮看一眼周围的存在。 尽管它们开始诱惑她,抬头看一眼,只要看一眼,她珍藏在心底的希望和愿望就都能实现。 只要看一眼,看哪,她梦想中最好的帝国海军巡洋舰就在旁边,她几乎能感受到它壮美的侧翼从深空中掠过,优雅的阴影投射在她鼻尖上,如此庞大,如此美丽,甚至可能比她曾敢梦想的更好,是一艘帝皇天使们,阿斯塔特修会的神圣战争虚空舰艇,就在那里等待着她的指引。 看哪,看哪,只要看一眼,泰拉的欧律狄斯,你想要的欢呼,你想要的认可,你想要的鲜花与赞美,你想要光荣地投身其中的无尽的神圣的远征…… 停下脚步,放下重负,回头看一眼,伱就能得到一切。 “闭嘴。”第八军团的奥克塔维亚咬着牙说,汗水从她的头发和背上流下来,流过她发痒的午夜领主纹章烙印——那里面有塔洛斯的血,她用了自从被俘以来就没用过的一个单词,“狗屎。(shit)” 有一声满意的轻柔嘶鸣赞许了她。 ……好奇怪难听的声音……猫叫春……? 不管了,只要再用力一点,再加把力,用力…… 宝座上的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长长呻吟,大口喘息着,像是缺水的鱼儿一样弓起背脊,她的指甲在午夜色的陶钢表面刻下浅淡的白色印痕。 塞普蒂姆斯立即冲过来抱住了她,甚至大不敬地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他已经开始重新复苏的主人的生命迹象。 “好了,奥克塔维亚,好了,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你是最棒的。我的珍宝……” 他把他的脸埋在她凌乱的长发中呢喃出了三个字。 领航员依旧闭着眼,但她同样翘起嘴角,虚弱地抬起手拥抱了自己的爱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记性差但是预言好 起源战团第三连的巡洋舰正在诅咒回音号的数万公里外徘徊,就像一只有耐心的小小食肉兽,虽然很小,但对待猎物狡猾而富有条理。 她的船长是埃涅阿斯中士,他是他们连队之中被指派带领剩下的小队作为留守的最高军官,同时也指挥着这条巡洋舰上的所有人,按照阿斯塔特圣典对此等情形的规定和战术布置,一丝不苟。 到目前为止,一切战斗态势都在按着圣典所描述的某种情况发展——绝大部分。 “还没能联系上他们吗?” “我们的距离实在有些远了,埃涅阿斯大人。”通讯之主回答。 “定期生命标识信号呢?鸟卜仪之主。” “托勒米翁大人的讯号发射器依然在以通常的功率正常工作,大人,其他人的信号不甚清晰,但根据判断可能也都还在。” 这有点奇怪,那些叛徒渣滓虽然犹如一盘散沙般容易被各个击破,但他们通常也不至于如此松懈,毕竟他们攻击的不是什么帝皇之子沉溺享乐的战帮,而是午夜幽魂的后裔,这些邪恶而阴暗的野兽爪牙恶臭但锋利无匹。 “后续的跳帮队伍组织得如何了?” “两枚跳帮鱼雷已经齐装满员,随时可以发射,大人。” “虚空盾状态如何?” “所有发电机组工作正常。” “光矛和其他武器呢?” “随时可以进入最后充能阶段,大人。” 现在还不能发射,埃涅阿斯心想,托勒米翁他们可能还活着,甚至乐观一点想,由于起源战团这次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伏击的主动权,他们的冠军兄弟或许可能已经在完成他们小队的扫尾工作,很快就能占领那艘古老的叛徒战舰的舰桥甲板,并向他们发来胜利的通讯。 他又思考了片刻,期间托勒米翁装甲上的信标讯号又被接收到一次,表明它和它的主人的数据依然在正常运作中。 “在二十个倒计时计数后,朝目标发射跳帮鱼雷。” 埃涅阿斯说。 —————— “尊敬的夜之主。” 在手头被分配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后,率先开口的是目前理论上效力于“先知”塔洛斯的迪特里安主教。 作为曾经火星上的研究者们的一员,迪特里安主教的绝大部分身躯已经在过去的这么多时光中被陆续地替换成为金属和机械组成的几近完美结构,他也一向自豪于此,并且出于朴素的、客观的、绝对理性的理念认为让它们沾上亚空间影响对于保持它的外表与工作状态是绝对有害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论身在何处仍自豪地身着如火星土壤一般铁锈红色的欧姆弥赛亚之袍,并在任何糟糕的环境下都能凭着自己的能力(绝不是因为他还带着一艘自己的小船、一群助手和一大队重型武装机仆和无人机群)赢得一块珍贵的清净安宁工作环境。 听到他说话的苍白巨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于漫不经心的询问的无意义单音节。 “ummm?” 他顺便把身上红色长袍腰间临时充作腰带的线缆又用力扯了扯,迪特里安极其心痛地看到数道崭新的褶皱出现在他被“征用”的红袍上,让原本被仔细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袍子开始变得有些皱巴巴的——如今他自己穿着的是他的备用长袍,没有原本这件一样合意,他的助手,名为“绝对间隙”的神甫机灵地跑回去给他拿来的,迪特里安决定之后可以对这个一直在他耐心底线上反复试探的助手额外增加120分钟的耐心外存活时间。 “我的殿下,”主教谨慎地选择着用词,尽管他与军团已经有着数个世纪的合作,但在目睹过许多事件之后,火星与阿斯塔特军团的神圣盟约是否还会被这位已经被记录为死亡的殿下身上得到肯定与执行,以及被执行的程度,迪特里安又不是那么有把握了。“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细长的机械手指抬起来,指着他的工作间内那些被临时塞进来的从数量和完整度都美好到让他头晕目眩的动力甲——这些能改出多少可用的部件与备用件啊!或许他还能悄悄弄一些在有机会的时候用于交换已经断货很久的珍贵资源。 它们的原主人都已经被拖出来锁进了更底层的奴隶牢房或者空置的审讯室,而他们面前的这套美丽而古老的甲胄正是原属于起源战团的冠军托勒米翁的贵重宝物,现在它的上面被插满了探针与电缆,用于骗过里面的机魂,让发射信标发出一切安好的错误信息。 “不然你想怎么做?”康拉德·科兹殿下,用他富有诗意的声线回问。 火星之焰啊,他听起来甚至几乎是富有趣味和理性的。机械主教心想,“我之前已经检测出了虚空盾的问题并且暂时恢复了它,但它依旧处于过载的边缘,随时有可能落下,我认为我们应当优先去现场查看并修复外部发射塔,假如您允许的话,我想要一队阿斯塔特护卫,同我一道登上船体外部进行维修。” “哦,这個,我有印象,你等一下。” (*你的记性真的很差,我至少已经为你展示过两次他如何修理和修理期间的场景了。怎么有你这样的脑子?) “你的记性就一直很好吗?快,展示给我看。” (*……我的记忆力非常良好!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展示了!) “你最后连赛维塔的死活都弄不清了——那不是之前没法子记下来么,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的拉弥赞恩猛然转过头,机械主教的金属面容上所有的镜头们都一齐抖了抖,“有纸笔吗?” 迪特里安茫然地看着对方,他的大脑芯片在数据库中飞速搜索着“纸笔”在他所知的一百七十六个文明世界的文化词汇中的含义和隐喻意,直到面前的人注意到他腰带侧面的测绘用数据板。 “这个也行!” 机械主教腰间一空,数据板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尊敬的殿下,请稍等,那个需要我的私人密……” 机械主教的扩音器忽然断开了,他震惊地感受着数据板与密码圣匣中的所有机魂与代码都在欢呼着迎接对方的检阅。 “啊,好了,就是这样,我记好了,给。” (*伱给他了我下次不会再为你展示了,你这次最好把它们记牢一点。) “那不是有你记住么?你刚刚还说‘我的记忆力非常良好’。怎么,你不是?” (*……(某种生气的嘶嘶威胁声和诅咒)) 迪特里安开始小心地读取数据板内容的时候,发现里面是有关于他接下来原本打算去维修的三个外部发射塔的所有损害程度,具体情况,需要的应对措施和材料,详细和对材料以及重型工程机仆的熟悉使用程度就仿佛…… 就仿佛是……迪特里安自己到场之后根据现场情况做的处理决定一样。 这上面甚至具体到了需要哪几个机仆去处理哪个发射塔。 但夜之王在这之前根本不可能知道一个手下机械主教的维修工程队里所有的机仆编号。 这十分疯狂,不合逻辑。 并非没有见识过那些强大巫师与最著名预言者的机械主教开始陷入咔哒咔哒的计算沉思。 不可能有人能将一个预言事件完整地精确细化到如此地步。 这就和有人告诉你1+1永远、只能、绝对等于2一样。 “怎么样。”拉弥赞恩看到沉默下来的迪特里安,再次发问,“这些足够你派他们去处理了吗?我还需要你在这里替我做另一件事。” “足够了。”从数据流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迪特里安回忆着古老的礼节,深深地朝面前的人鞠躬,“但凭您的吩咐,殿下。” “好极了,那么我现在需要你……”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将见证他的死亡 电火花被打起了,一下,又一下。 化学和物理的科技鞭笞无情而残酷。 要死者从坟墓中爬起,为生者负重而战。 维持生命的富含营养的饲料软泥被大量灌入已经萎缩的咽喉,强效化学兴奋剂与神经突触电击和侵入性生化稳定药剂共同造成的某种让人不快的强制呼唤重新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令人厌烦的,但不出意外地,他由于被从永恒的安眠中唤醒而感到疲惫又烦躁起来。 他太疲惫、太累了。 他张开枯萎的口腔,他的残肢绝望地挥舞,却只推开了管线,冰冷粘稠的羊水液体涌入他的肺部,他开始气喘吁吁地、衰弱地放声尖叫。 —————— 在控制杆被拉下之后,从被接通的扬声器中传出的无止尽的尖叫回荡在整个反思大厅中,它的声波混杂着古老战争机械的回声在各种物体的表面激荡着撞击着,新来的、来自火星与其他帝国铸造世界的机魂们窃窃私语着不安。 “嗯……虽然我只亲眼见过一个药剂师唤醒无畏之后的场面以及与少数几台蔑视者共度时光,但。” 拉弥赞恩用他如今完全漆黑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看向裹在长袍中的全金属人形——很奇妙,虽然迪特里安完全有能力而且有理由在过去的数百年或者一万年间将自己改造成他火星上留下来的那部分同僚一样庞大、令人畏惧而充满攻击性的奇妙身体,但他没有。 这位经验与阅历同样丰富的机械神甫除了将自己的绝大部分生物器官、神经与骨肉系统替换为更符合理念、更向欧姆弥赛亚靠拢的晶体、机械齿轮和金属管线与骨架的精妙组合以外,没有什么特别让人瞩目的改动。 他甚至只是将自己的外表改成了一个更大、更高的形态,却并未丧失人类的轮廓——当然额外的机械臂与一些触手探针等都归于必要而常见的设备工具——但迪特里安的确还是个人形,甚至没有为自己加装任何太多的重型攻击性武器,这让他穿着到脚面的长袍子的时候特别像是個又瘦又高的人。 现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台被禁锢的无畏,驾驶员的精金石棺尤其坚固华丽,有着与整个战帮和舰船格格不入的昂贵风格,上面被人手工打造出了一位英雄击败了三名不同军团连长的画面。 尖叫的声音正来自于无畏的石棺中。 “您但说无妨,殿下。” “但这正常吗?他现在听起来是在尖叫,而且应该很痛苦,非常痛苦。” (*你可以去掉应该,他疲惫、绝望和痛苦的味道我在这里都能尝到,发酵的勉强,苦涩的责任,又甜又苦的幻想,还有甜美的绝望。) “是这样,殿下,请你不必担心。这种情况在这种物体的保存和启用中其实很普遍。此外根据数据和仪器测算来看,这个物体的生物学状况是在允许范围内的,殿下,或者用人们通常的话来说,是稳定、正常的。” “那他的精神状况呢?这样也算正常稳定吗?” (*我觉得挺不错的,他从前循规蹈矩又伤春悲秋,虽然适合当管教者,但本人却要无趣而寡淡得多。) “没人问你。——回答我的问题,主教。” 机械之神的信徒停顿了一小会儿,思考如何用合适的措辞来向这位殿下表达他的建议或者意见,直到一旁匆匆赶来这里待在他们基因之父身边的塔洛斯终于忍不住朝他发出低声咆哮。 “夜之主在上啊,我从来没有吩咐过你这么做,你怎么敢。——你看看他!你听听他的尖叫!你不要说伱不懂得人类的感情,迪特里安。卢弗里克斯说得对,你甚至比绝大多数人要明白它——你甚至能做出‘尖叫’那样的情绪干扰装置!歪曲他的痛苦对你没有好处。我从来没有允许过你把他做成这样,你强行挽留了他,又背着我偷偷把他重新安置进一台无畏!他是一位光荣的战士,他原本应该得到他应得的安息和尊重!” 灵魂猎手的手甲握紧,他明显的敌意让迪特里安微微弓起了背,但先知头盔上的骷髅脸孔让他看起来冷酷无情一如往昔。 “他·不是·这个·物体,他名为马卡里昂,我们尊称他为军团的战争哲人,第十连的真正指挥官,一位伟大的英雄。他是我们的连长马卡里昂,不是·这个物体!让他安息——” “好了,好了,塔洛斯,不要着急,好吗?我会替你们处理好的。”拉弥赞恩下意识地把一只惨白枯瘦的手掌放到先知的骷髅头盔上摸了摸——嗯还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些人类材料制品—— (*你看起来就像是把一个谋杀犯、恶棍、小偷和强盗当成一个小孩在哄,哈,接下来你就等着听我毒舌巧言的子嗣对你的尖锐评——) 但出人意料地,灵魂猎手激昂的咆哮顿住了,非常立杆见影地,接着他的骷髅面具下传来类似咕噜咕噜或者类似的声音,呼吸栅格扭曲了他原本的音色,让吐露出的话语听起来像是低沉而模糊的野兽喉音。 “但凭您的吩咐。我主。”最后他压抑着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接着就紧紧地闭上了嘴。 此时机械主教终于想出了一些自认为合适的、这些掌权的天神爱听的语句。 “这件物品,我是说,战争哲人马卡里昂,依旧可以在接下来为您与军团效力,通过应用强制神经鞭笞和正确的给予足够兴奋剂量刺激保持大脑和神经活力水平,可以让他的行动受到合适的控制,以便我们将他投放入战场之中。” “你是否在说一些酷刑折磨的委婉说法?主教?” (*这些做法在军团的解剖室司空见惯——塔洛斯有时候的言行确会让我想起赛维塔。) “它们在有些时候的确可以被应用于刑讯方面,”迪特里安承认道,“但我可以精确地——” 拉弥赞恩用一个手势止住了他的话。 “嗯……看来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我将见证他的死亡。) 他跨步向前——在一个眨眼的百分之一秒内到了控制台前面,第一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迪特里安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啸叫,这啸叫的刺耳能立刻杀死或昏迷一个凡人,但在场的人或者不在意,或者有头盔。 “不——!求您了!唤醒仪式被打断的结果是不可逆的!这会打破我的誓言!求您了——!” 而塔洛斯安静地站在原地,他的剑尖垂下指着地面,微微地低着头仿佛在送别。 无畏与唤醒仪式控制台间精密复杂的线路被一把扯下,噼哩哗啦的电火花四散着像是一把美丽的金色花束。 那痛苦的尖叫声停止了。 一时间,大厅内的除了机械神甫难以接受的喃喃声没有了其他任何声音。 无畏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了任何动静。 塔洛斯的头垂得更低。 “avedominusnox.”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的儿子很棒,现在是我的了 烧焦的气味与薄烟弥漫在这间大厅中,代替了神圣机械熏香与保养油的味道,恍惚让这里几乎显得有些像是在军团时代那些不算光明辉煌却依然群星璀璨的时代。 反思大厅沉寂着。 机魂们默契一致地停止了私语。 塔洛斯听着头盔中来自船上各个地点的通讯,自午夜领主军团最后一次在忒萨瓜尔萨集合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事情重新回到了轨道。诅咒回音号这条船正在有条不紊地、冷酷而高效地回到他们的掌握之中。 或许这次我们可以给连长一个体面的葬礼,一个英雄应得的火葬柴堆,然后把剩下的任何东西都烧成灰烬,以免再有人想要不断地将传说中的英雄复活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够重现军团昔日的威势。 ——不过——太可惜了,马卡里昂,他的长官,军团的英雄——虽然塔洛斯觉得自己在今天之前得知这个消息的话,并不会为他的陨落叹息,而是一定会坚持要亲手给予自己的连长一個利落的安息,但,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毕竟—— “avedominusnox!!!!!” 突兀地。 一个宏亮的、隆隆的、有如一百门火炮或是一千个管风琴发出的共鸣机械声音重复了这句颂词。 灵魂猎手,先知,或者第八军团第十连的前药剂师塔洛斯·瓦尔科兰不敢置信地猛然抬起头,但蝠翼骷髅的面甲遮盖住了此刻他的面孔,他此刻的神情无人得知。 “avedominusnox!……天啊,我怎么不能动弹哪——请原谅我的无礼,吾主,向您致意。” “你好,战争哲人。唔,看来的确关键点就在这里。”拉弥赞恩点了点头,“而谁来做这件事其实是完全可以商榷的,虽然实际上产生的影响很不一样,但却有了异曲同工的结果。” (*……哼。但在你试验之前根本无法肯定马卡里昂会不会按你猜测的那样醒来。你还是在拿他的性命做赌,你这个虚伪的伪君子。) “虚伪和伪君子的含义重复了,最好不要这么连用,会显得你文化课分数不够。” (*我不需要什么文化课!也不需要有人给我打分!) “哦,好的,那你会有的,都会有的。” 机械主教在一旁还维持着他方才震惊恳求的动作,但在他闪烁的镜片下已经开始用二进制语言对眼前的情况难以置信地嘀咕起来。很显然,这位机械神甫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这个对他来说既粗暴且失败却完全不讲道理地完美成功的唤醒仪式大大地狂暴鸿儒……颠覆了某些三观与常识。 “此外,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经看到了许多次我用伱所能看到的一切来策划行动,并且达到目的。我的生活智慧告诫我:在事情成功之前不要在嘴上把成功率说成百分之百。总之,为我们的成功先干一杯雷卡咖啡……我严重怀疑这地方没有雷卡咖啡,一个坏消息。” (*……哼!!!!你把所有原本可以简单结束的事情都搞得这么复杂,把所有人的脑子都弄得一团乱麻,这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拉弥赞恩不由得笑起来,在塔洛斯与刚刚走进来准备汇报和多看一眼真实存在的原体的第一烈爪其他人看来,午夜幽魂露出了鲨鱼般的利齿,用不含感情的笑意来迎接他子嗣在万年后的再一次相见。 “这就是好处。”第八军团原体的身体走上前去抚过无畏身上描绘功绩的精美彩色浮雕——拉弥赞恩作为锤佬还挺能理解迪特里安不愿放弃这么个自己辛辛苦苦全手工手涂限定版棋……石棺的心情——同时解开了无畏四肢上的禁锢,“难道你不高兴吗?你明明很高兴——这是什么味道?奇怪的……腥气的雨水味?” (*(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这种小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承认你改变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但你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我是如此看到的,他们也将如此发生,如此结束。) 无畏的内部发出了一些咔咔的类似齿轮或者弹链滑动的声音,拉弥赞恩感觉这有可能是对方在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吾主啊。假如我知道死后世界是由您来接我的话,我早就应该找个机会让自己死得更加壮烈和不能被回收一点。” 苍白高大而枯槁的人形朝着面前的战争巨人点了点头,肉眼可见地兴致提升了一些。 (*……我坚持认为,你喜欢过家家酒的趣味之糟糕并不比我好多少。) “有进步,很有进步,你甚至开始知道过家家酒是一种趣味活动了,很好。” (*你……你真的很莫名其妙的乐观!跟你那些场景美化一样莫名其妙!) 战争哲人的底盘马达轰鸣运作着,尽管无畏根本没有弯腰这个动作的关节,但这位泰拉裔老兵还是坚持行了一礼,同样熟练地忽视了他的殿下刚刚冒出来的那句奇怪的话。 “哦,那你可真是来对世界了,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我的数据系统还没有被接入数据库更新,我不知道,我的主人。” “这里是忒萨瓜尔萨,马卡里昂。” 无畏宏亮的声音自他醒来之后第一次有了一个明显沉默——甚至可以说是畏缩了一下。“看来我或许是真的来到了死后的世界,诺斯特拉莫毁灭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此相聚吗?吾主,我必须说,目前为止一切都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塔洛斯把脚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细微的陶钢摩擦声让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失而复得的原体身上的马卡里昂终于注意到了他。 “塔洛斯!”他高声说道,“天啊,小塔洛斯,你也在这儿!还有夏尔,你居然和他们一起死了吗?你是怎么死的?” 拉弥赞恩一直努力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好了,马卡里昂。”他说,“我们没有死。你也是。” 无畏的轰鸣停止了下来,他石棺上的传感器不停地闪烁着。 “是迪特里安把你保存了下来,并且刚刚试图唤醒你。” “但——您——我——曾经——亲眼——” “是的,诺斯特拉莫的午夜幽魂的头颅在万年之前已经被卡利都司之女割下来了。”夜之王冷静地点了点头,“而且是在我的数万名子嗣所在的城堡中,由你们组成的军官团亲眼目睹之下。” 大厅中的所有人都为这个可怖的发言和它背后的含义在灵魂层面上颤抖了一下,有一些午夜领主,譬如塔洛斯与马库提安,饱含羞愧怒意地握紧了武器,而另一些则更为警惕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攻击,或者更可能,逃离。 “可、可是,那您——” “所以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 (*气愤的嘶嘶声) “你们的父亲,康拉德·科兹。” (*可耻!!!!你这偷窃别人子嗣的小偷!!!!!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在那儿?” 跳帮鱼雷的尾焰无声呼啸着划过几乎空无一物的黑暗虚空。 起源战团第三连第六小队的佩纳特斯兄弟最后一次低声为他的爆弹枪的机魂向黄金王座祈祷,希望帝皇的庇佑能让他多杀几个可恶的叛徒。 他的兄弟拉瑞斯被固定杆扣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同样在沉默地冥思,跳帮鱼雷的引擎在冰冷黑暗的真空中发出无声的怒吼,将他们的两个小队送往帝国叛徒与混沌大敌们的舰艇上。 ——两小时十二分钟之前,他们的连队冠军托勒米翁·萨拉伦兄弟已经带领着先头的六个跳帮小队,趁着对方的虚空盾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过载的机会冲进了这个邪恶之地。 这次起源战团对叛徒军舰的伏击工作极为成功而且富有效率,战团的智库第一时间就在附近的亚空间航路中监控到了动静——自从八千年前极限战士集结了所有子团的那次攻击,完成了对第八军团的粉碎屠灭以来,起源战团在八十個世纪中一直定期监测着这颗星球,从未懈怠。 因为叛徒不是没有可能会回来,黑暗之奴总是会从暗处爬出来进行报复,而基里曼之子们也会如从前那样将这亵渎的企图粉碎。 他们就是银河边境永恒警惕的哨兵。 凭着一种独特的直觉,佩纳特斯感觉他们应该快要到了,而跳帮鱼雷的鸟卜仪上显示的读数也的确表示他们已经飞到了双方的目视距离,在虚空战中,这几乎和贴脸没什么两样了。 他握紧武器,动力甲机魂开始更频繁地监测他的身体状况与周围环境,忽然。 一个惊人的画面像是流星一样划过他的视网膜:跳帮鱼雷的金属舱壁忽然被某种重型单兵速射武器射穿了,接着继续倾泻的火力将它打了个粉碎,宇宙真空开始无情地朝外吸取有着猩红色动力甲的战士们和他们的生命,在寒冷的寂静黑空中他乘坐的鱼雷彻底爆炸了,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分离崩析的同时那些最后的爆炸波动能将他和其他人像是炮弹一样高速弹射向诅咒回音号生锈肮脏的船壳,血肉像是炮弹礼花一样炸开又瞬间被真空中的低温变成晶莹的粉红碎末—— “为了帝皇,为了基里曼——” 忽然间,无形的钟面上指针顺利地跳到下一秒,佩纳特斯发现自己还是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固定座上,旁边拉瑞斯和其余十八名兄弟正在紧紧地盯着他,他的动力甲内置健康监测系统表明他的各种激素和生化指标上一秒突然到了一个可怕的峰值,但现在又开始回落到正常的水平。 “你怎么了?佩纳特斯兄弟。” “不,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兄弟。” “又是那种奇怪的头晕吗?”拉瑞斯关心地询问,“我们的药剂大师没能检查出来原因,或许等我们结束这次战斗回到修道院休整的时候,你可以申请一个去马库拉格朝圣的名额,顺便在那里寻求帮助和指导,极限战士的智库大师与药剂大师们应该会有办法的。” 佩纳特斯点了点头,并感激于他的头盔能让他很好地掩盖住自己此刻的脸色,那一定很差。 毕竟拉瑞斯十秒钟前还在他眼前被轰成了一团真空中的猩红和粉红混杂的…… 带领他们的士官兄弟低吼起来。 “即将接触,前部热熔切割器准备打开,三,二,一!” 等这次战斗结束我就申请前去马库拉格。 佩纳特斯抛开其他纷至沓来的杂念,把手指放到扳机旁,聚精会神地等待着登陆仓门打开的那一刻。 ———————— 托勒米翁·萨拉伦对于第八军团的邪恶异端们万年来的恶名昭彰并不陌生,在起源战团的荣誉陈列大厅或者图书馆中,许多战斗记录和历史记载对于他这样熠熠升起的新星来说都是开放的,他可以自由查阅,从中学习并汲取对抗帝国大敌的知识,坚固自己的心智,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可动摇。 因此他对自己若未能死于光荣的战斗,而是被对方生俘之后,将可能会遭受到什么也并非毫无预感——活体解剖、活剥皮、千刀万剐的凌迟、把人分解成不死的器官和一团团血肉等等,这一切甚至可以在化学药剂和对方残忍精准的手法下变为持续数日的痛苦折磨。 这一切折磨对坚毅的帝皇战士与基里曼之子来说也并非是什么能吓到他的东西,但让托勒米翁阅读的时候感到最恶心的一点是,战团的记载中明确地提到了,有些第八军团的叛徒,尤其是其中那些携带大量颅骨、血印与呼喝着某个特定大敌名号的被腐化者,会将受害者的基因种子从身躯中挖出来血淋淋地生吃掉——有些战场目击案例中他们甚至等不及忠诚的受害阿斯塔特完全断气。 一想到自己的基因种子,战团宝贵的延续与财产可能会被吞进混沌星际战士的嘴里,被咀嚼、被咽下,在酸性唾液和内置胃中化为一团无用的营养黏液,托勒米翁就由衷地感到一股呕意涌上心头,但这决不能被叛徒的审讯者或者任何人发现,他必须绝对掩盖住自己的这个感觉。 如果被发现他的这一丝厌恶,起源战团的冠军十分确定,这群毫无下限的人渣百分之一千会把他拖出去挂在肉钩上,从他身体里掏出基因种子,强迫他看着他们吃掉它的。 —————— 嗯,有了这种可怕也有记载支撑的印象作为前提,无怪乎当这位连队冠军在自己的牢房里醒来的时候疑虑重重了。 首先,他稍微检查了一下自己,动力甲和其他东西都被拿走了,这不意外。但意外的是他四肢俱全,五官完好,脖颈和胸口也没有破开的手术痕迹。他靠着墙壁坐起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是那里,他记得,有什么东西——鬼魅般地,非人地,把针刺了进去,他现在感觉那应该是大量麻醉剂,但即使是他基因改造后的优秀视力也没能捕捉到对方的相貌。 那到底是什么?那么快,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某种被混沌巫师驱使的无生者吗? 有人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 忠诚的阿斯塔特警觉地弹起身,做出防御动作。 “很标准的马库拉格圣典格斗术起手式……你是在哪里受训的?考斯?塔拉萨?还是马库拉格?” “谁在那儿?” “……” (*(嘶嘶的冷笑)你的这个想法可笑极了,我不认为……) “看着吧。” 一点灯光在完全黑暗的牢房中亮起。 托勒米翁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喊叫。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还是太年轻了 (*你的行动越来越让人迷惑了,家家酒就这么有趣吗?看你之前的行为,除了发现你可能对我那虚伪而空洞的兄弟那稀薄的血脉有着独特的好感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嘘。” 一个轻柔的声音,对着两重世界的人。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面对我!异端!” 随着他的叱喝,托勒米翁的灰色眼睛正在尽力放大它的黑色瞳仁,以便让它的主人能够警惕地观察到这间牢房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地方——同所有的午夜领主或者他们某个表亲的船舰的绝大多数空间一样,没有灯光,基因改造的战士们所继承自父亲的眼眸与动力甲头盔让他们无需光线的帮助视物。 而如果没有来自午夜幽魂又或是暗影之鸦的基因礼物的话,那么能够依靠的只有从某个缝隙、或者某個舷窗中透漏进来的可能存在的星光,又或者在这艘城市般的虚空舰艇底部生活的奴隶们,他们会避开他们的主人使用一些除了前方以外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幽暗手提灯。 显然,托勒米翁的器官发育所依托的基因链条不从属于以上任何一位,所以他努力睁大了眼睛也无法看清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托勒米翁的眼睛尽力收集着视觉讯号,同时动用他所有其他的感官,但当他不知道第几次遽然转身出手攻击或者触碰他幻视出来的黑暗形体时,他开始庆幸幸好船舱的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远处依然可以听到引擎声和设备运转的动静。 托勒米翁甚至认为自己听到过几次有人尝试敲击墙壁发出暗码讯号的动静,这让他在这片黑暗中得到了少许微薄的希望:或许他的战友还有人活下来了,并且就在附近的牢房中。 尽管当他也尝试以敲击回复的时候,对面总是沉默下来,接着再次响起。 一丝他曾经已经抛弃但现在重新如细芽般滋生于心头的感情开始沿着他的心灵蔓延,人类古老终极的对于完全黑暗的本能恐惧。 一句他曾经读到过,但是忘记在哪一册古老占卜卷轴的侧页上看到的话在这个黑暗中浮现在他心头: 当你注视着深渊,深渊也注视着你。 首先是光。 有了光。 万物才能被观测到。 被观测到的万物开始被定义。 于是一点灯光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从光和影的交界处缓缓而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生物,就像是光与影这对矛盾所产生的最终调和体:他有着比月光下的白骨还要令人心碎的白皮肤,比黑夜更加深沉乌黑的长发,它们如同披风一般拖曳到地面,另有一部分被随意的挽起来,在脑后扎成一个杂乱的花冠形状,他朝外放射的力量充满了想要摧毁一切的欲望,但又由于自身的存在而将其收拢,就像折起黑翼的鸟儿一般。 这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带着致命的危险与肉眼可见的潦倒,但却又同时高贵美丽得惊心动魄。 当他开始靠近的时候,起源战团的冠军意识到——羞耻到开始愤恨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这个生物带给他的神圣感而屏住了一会儿呼吸。 显然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有这种外表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什么神圣的生物,因此阿斯塔特立刻大声吟颂起了帝皇与基里曼的名字,并开始左右张望寻找一个能被握在手中充当武器的东西。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的,这儿什么都没有,除了他与对面突然浮现的这个存在。 等它又跨进一步的时候,托勒米翁在意识到对方同自己的身高差的同时汗毛竖立,他知道它……不……他……只能是一位半神,尽管凡人在这个时代只会知道帝皇有过九位神圣的子嗣,而他们有着九位邪恶的大敌,但历史极其悠久的起源战团不会弄错自己的记载,阿斯塔特的所知更为详实。 他的反应很明确:高呼着战吼,阿斯塔特的眼中充满了高尚的怒火与视死如归的精神,他抛却恐惧,攥紧拳头,朝着第十三军团之敌的基因原体发动了冲锋。 —————— “嗯哼,很有精神,但幸好你遇到的是我,要知道骑士不应徒手而亡。” 在开了句玩笑之后,拉弥赞恩伸出手触碰了对方一下,引来一记凶狠但落空的勾拳。 在冰冷指尖触到托勒米翁温热皮肤的一瞬间,连队冠军打了个寒噤,感受到自己的一小部分正在离他而去。 他饱含怒火与更多的地再次发动攻击,却只能击中虚空。 而拉弥赞恩与科兹一道在脑海中开始翻阅着这位冠军过去与未来的所有相关重大事件。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尽管马卡多的力量很强但是这种细节的变化他还是想不到会有发生的可能,而提前完全消除的,所谓智者千虑。” (*你……你究竟是怎么想到……怎么注意到这点的?!之前居然从未有人注意到,不可思议,这个注定沉寂的银河中都是群糊涂蛋吗?!) “所以说伱好好学习啊,多读书才能在需要的时候更好地把预言和占卜内容联系起来解读出需要的讯息,或者完成你被赋予的隐喻的选择——这是‘你’最理应掌握的技能,康拉德,好好学。” (*……!) “这样我就更心安理得了,本来我就觉得我们需要更多政务奴……内政和外交上的人才,让这条船上原本的任何一个午夜领主去干外交都会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情之一。” (*马卡里昂可以胜任。) “纠正一下,马卡里昂没进无畏之前还是可以的,无畏外交我只信福格瑞姆。” (*……?!等下,福格瑞姆?无畏?你是说那个房间竟当真是福格瑞姆的吗?!) “哦,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他把眼睛转向仍然没有放弃对他的攻击的起源战团连队冠军。 “你好。”他彬彬有礼地说,“托勒米翁·萨拉伦。这里有些长者的话,你应当听一听。” “我与可恨的异端之源,堕落之种并无任何问好的情分可言。” “真遗憾,看来那你与你的其他九十八名兄弟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啰。” (*你这发言也没有什么正派感可言。) 那点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忠诚者脸上一闪而过的纠结,很显然,如果只是他自己的性命或者——嗯——人数不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但九十八人意味着整个连队,第三连原本在这次作战出发前还有一个员额没有来得及补齐。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们的总人数?! 托勒米翁毛骨悚然地盯着对方如同枯槁雪花石膏神像般的面容,很快镇定下来。 “你想说什么?恶魔,我听着,听完你就该接受来自王座的制裁了!” “当然,当然。首先,我这里有一个提议……” (*嗤,这个小家伙还是太年轻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就……就做这些吗? 托勒米翁疑虑重重。 这位起源战团的冠军如今正沉浸在一种非肉体而纯精神的折磨中。 其主要的产生来自于他在那个牢房造成的压力和气氛下开始鬼迷心窍地而同意“考虑一下”对方的提议——在他的一个念头能够背负整个第三连队兄弟的性命的时候,对这位以凡人的年龄来计算也没有超过五十岁的天才战士的确造成了某种真实的顾虑,不过其本人绝不可能向任何人承认这一点。 尽管托勒米翁从每日祈祷到晚间祷告都一丝不苟地按照伟大的基里曼所撰写的神圣阿斯塔特圣典的要求执行了将近四十年,从未间断。 他的纯洁与奉献也是战团牧师所经常向其他兄弟所称颂的,并且他自己也认为这是一种让他自己从身体到心灵都能够更加靠近他们的基因之父,罗伯特·基里曼的必要自律。 晨起、祈祷、训练、聆听牧师兄弟的神圣布道、连队午餐、训练、一起诵读圣典、训练、晚餐、就寝……或者,战斗、向帝皇与基里曼祈祷、战斗、屠灭、受伤、战斗、战斗、直到取得胜利,带着所有或者一部分兄弟和他们的基因种子回到新寻星,在那里再一次参与严肃的告别与庄严的安息仪式。 这样,他就又为自己赢得了一段短暂、宁静而规律的生活,可以在前往礼拜堂的间隙时,待在他最喜欢的修道院走廊下悄悄走慢一些,允许自己不为人知地发呆几秒钟,看着树叶从庭中树木上打着旋儿落到地面上。 但他从不知道打破这种规律而严谨的生活会让他如此不适应……如此难受,但又并非一种可以具体表现在物质肉体上的折磨,他说不上来。 毕竟的确,第八军团的主人在那间牢房中向托勒米翁所承诺的东西大多都已兑现——活着并且没有受到更多伤害的来到这条船上的兄弟们(光溜溜的,当然),他自己也没有被强迫进行任何亵渎杀戮或者向任何一个邪恶存在下跪的行为,也没有想象中的酷刑拷打和折磨,或者第八军团出了名的手艺活儿加诸于身;因此很显然相对的,以托勒米翁从一位封建贵族骑士家庭的童年开始到成为阿斯塔特为止所受的教育和训诫来说,他在当时同意立下的诺言也理应被遵守。 但或许他不该向异端遵守诺言,因为他们不配。他曾经在战团中听过类似的言论,但从未深究,因为在自己那无敌的雷锤与终结者面前,不洁的异端和外星人通常不会有机会活到与托勒米翁交谈的时候,更遑论交换条件。 这里也没有牧师兄弟,第三连的连长由于他的推辞至今空悬——他知道其他人都期待着他的接任,但他始终在推辞的时候说自己仍然经验不足,这为他赢得更多谦逊的美名,但只有托勒米翁自己知道,他并未做好准备背负更多更沉重的责任——就像今天。 他不得不开始第一次尝试便为近百名阿斯塔特兄弟背负他们的性命与未来的责任。 冠冕虽轻,自有其重。 —————————— “别站在那里发呆像個欧格林,这里满地都是亟需进行的工作。” 一个冷酷的声音把托勒米翁从沉浸的思绪中惊起。 他抬起头,现在他赤着脚,只穿着一领破烂肮脏到和布条没什么区别的破布袍——非常小但破烂间的空隙够大,应该是他们从某个奴隶身上扒下来的——正站在在一间刚刚被搬空的大厅里,基因强化过的嗅觉和味觉告诉他这个地方之前肯定死过许多人——非常非常多——异常浓烈的血腥与其他体液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令阿斯塔特也想作呕。 “嗨,对年轻人和善一些,瓦列尔,他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能要求他们一开始就什么都会。” 大厅的另一头,一台无畏——托勒米翁尽量不在前面习惯性地加上“神圣”这个称谓——但它看起来真的比他所知的任何一台都要古老而震撼人心——正站在那里,那是他在这条船上被指定的监护人之一,被称为“战争哲人”马卡里昂,另一个就是正在他面前的瓦列尔。 即使对一位阿斯塔特连队冠军来说,能有这样一位长者作为监护人也是一种郑重其事到荣耀的对待,托勒米翁内心深处不可察觉的地方为此的确是小小地感到一些接近骄傲或者满意的情绪。 药剂师转过身来,粗暴地把一堆临时制作出来但是很好用的清洁打扫工具塞进连队冠军的怀里。 “给,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在这儿干的活了,先把这里打扫干净,给你自己找一张办公桌,然后开始统计数据,最后处理文件!——无意冒犯,战争哲人,但我还有非常——非常多的工作要赶去完成,并且我还没有足够的药物和材料。” “啊,我能理解,瓦列尔,感谢你的努力和付出。没事,这里由我来吧。” “一切为了夜之王,哲人。” 就……就做这些吗?没有什么下死亡矿井、进角斗场供人取乐或者变成邪恶药剂师的实验素材之类的工作? 托勒米翁站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抱着那堆工具,听着药剂师匆忙离去的脚步,这里只有寥寥一盏应急灯发着岌岌可危的光,到处都是黑乎乎的。 无畏的转动马达发出呜呜的声音,托勒米翁的肌肉绷紧了,或许这台无畏装备了电鞭或者其他…… “啪。” 没有预想中的痛疼。 无畏顶端的两个探照灯大放光明,照亮了阿斯塔特茫然的脸庞与他接下来的工作场地。 “我想这样的亮度应该足够了。好了,开始完成你的工作吧,孩子。” “啊,非常感谢您,尊敬的马卡里昂大……人?” 在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之前,习惯性的对答话语已经从托勒米翁嘴里流畅地吐出——尽管他立刻紧紧地抿住了嘴,恨不得把之前的话全都咽下去。 无畏内部发出一阵金属弹链转动般的响亮撞击声。 不知为何,托勒米翁觉得无畏是在笑。 —————————— 在黑暗中注视着在原地为自己的言行迷惑不已、羞愧不安的冠军的苍白巨人端起手中好不容易搞到的“第二好”喝了一口,接着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把在这条船上极为珍贵稀罕的“美酒”放下了,开始用更为珍贵的无味清水漱口。 (*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选中他了。) “嗯?” (*他的战斗经验有多充足,他的社会经验就有多缺乏。他的整个人生简直乏味到像最没味道的尸体淀粉。这个人会成为阿斯塔特冠军完全是由于他在战斗方面的单纯专注和狗屎多的运气。他年轻到只要剥掉那身战甲,就很容易被说服与动摇。) “很有运气还不好吗?运气是很难得的品格,我认为无论是你还是目前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非常需要一些。” (*……我不相信运气,战争也是。) “没关系,”拉弥赞恩思考着下一件事,“你相信隐喻和预兆就好。”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宝冠加冕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在驱使我不断使用我那被诅咒的力量,让我该死的头昏脑胀、然后看完了整个事件之后,你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必须在今天之内,想办法完整又不·伤·亡地拿下那艘想把我们全·都·杀·了的那条船,就因为它见鬼的该死的名字叫宝冠加冕号?!) “这么激动做什么。没错,就是这样。顺便说下,不单单是因为它的名字,还因为它的船长叫埃涅阿斯。——我刚刚和你解释过两者之间的关系。” (*这……这只是一些巧合,算不上预兆隐喻的程度,不能拿来作为行动的依据!——而且范卓德不在这里,如果有他那或许可以。) “范卓德?塔洛斯先前已经报告了他的结局,要我说,这结局其实还算不错——另外你这不是很清楚每个人该做什么吗?你完全就是不肯去挨个了解他们吧?现在看来,当时但凡和斯卡莱沃克面谈过一次,以你的能力,至少肯定能知道后面的很多事情。诺斯特拉莫毒害的不止是他的人民,对你天赋的发挥更是起到了反作用,说真的,我都要感觉定是有亚空间刁民要害你了。” 午夜子嗣们无声倾听着夜之王的自言自语,在提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很有些人不安地移动着身体。 (*……伱等着,你等着!等我拿回身体,我一定要用最酷烈精细的手法把你切成一千块碎片!让你活着嚎叫七天七夜!(婴儿哭叫般的尖细咆哮声)) “的确很有震慑力的威胁,听起来连尾巴毛都炸开了,真是可怕的毛掸子呢。” (*呸!……假如你能继续让马卡里昂按那该死的耐心来哄骗那個傻乎乎的小崽子的话,的确,我看到了,再过一段时间,可以把他们骗近一些随后进行欺骗式的跳帮作战,但今天之内,完整无伤地?你的这种异想天开如果能成功那我甚至可以不去追究可恶的该被塞进恒星活活烧死的莱昂和圣吉列斯!) “……嚄嚯,这可是你说的。” (*(警觉的嘶嘶声)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拉弥赞恩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塔洛斯。 接受到基因之父示意的先知走上前来,准备听候调遣,第一烈爪带着沉默而幽暗的自豪环绕在他身后,在他们的父亲身旁形成一圈利爪与带着蝠翼的骷髅面容装饰的夜色堡垒,破碎的帝国鹰徽在他们的被尽力擦得发亮的破旧胸甲上沉默地反射着仪表盘的微光。 现在“午夜幽魂”正高高盘踞在诅咒回音号的舰桥指挥甲板中央那焕然一新的王座上。 根据夜之主的最高指示,现在这个甲板已经被临时从下层甲板带上来的奴隶们诚惶诚恐地重新洗刷、摆放、装饰过了,原本吊在舷窗和指挥甲板顶部的一排头颅、人皮和尸体骨架——包括原本悬在正中的半截阿斯塔特尸骸——那原本属于午夜领主巫师卢文——也被取了下来。 台阶与地板上厚厚的污垢与成分复杂的黑泥被仔仔细细用铲刀与清洁剂(来自迪特里安(被迫的)发明)一点点去除,铲出的泥污与不可燃垃圾则被直接推进了大气层烧尽,星球地面上的人们在惊讶中看到,在忒萨瓜萨万年沉寂灰暗的天空中第一次闪耀起了点点金色。 —————— “她来了,吾主。” 拉弥赞恩点了点头,接着午夜领主们像是带着闪电的夜色帷幕般分开,露出后面的凡人女子。 看得出来,这位奴隶导航员为了这次觐见已经尽力整理过自己。 她的长发被梳起来盘成发髻,包着头巾,额头的第三眼则以一条黑丝带遮掩。她的制服依旧皱巴巴而且肮脏,但比船上绝大多数船员的要好——导航员总是有特权,以及更可能是她加入他们的时间还不够久。 奥克塔维亚走上前来,用泰拉贵族的礼仪朝夜之主行了一个优雅而古老的屈膝礼。 “殿下。梅尔瓦利恩家族的欧律狄斯,塔洛斯主人的奥克塔维亚(八号),应您的召唤而来。”她说,尽管看起来很紧张,但动作一丝不苟。 许多目睹这一幕的人在这一刻才真正而忽然地意识到这座高高的青铜王座上的确是坐着一位何等身份的存在。 舰桥上所有的凡人军官们,不管他们穿着什么款式颜色的制服,有些是军团的古老破旧制服,有些则是红海盗奴隶军官的红色衣服,此刻同一一致地显得发自内心的分外敬畏,不是恐惧也不是畏惧,此乃对人类帝国万年前辉煌存在的活生生强大证明的敬意。 “很好,”苍白的半神朝她点了点头,“泰拉上的人永远不知道他们随随便便送出了何等可贵的珍宝,第八条序列,第八个女儿,第八个奴隶。第八军团的塔洛斯。” “吾主啊。” “你的这个奴隶现在要为我服务。” “凭您心意。” 漆黑的眼睛转向发抖却坚定站立的导航员姑娘,“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需要你指引本舰完成一次超短距离亚空间跳跃,具体参数你可以从鸟卜仪之主与通讯女主人那里得到,而且在跳跃结束之后用你的引导能力释放一次定向灵能风暴瘫痪他们,塔洛斯、瓦列尔和迪特里安都会协助你。” “殿、殿下……”奥克塔维亚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没有试过这样做……这……或许我可以试试通过引导击昏他们的导航员……” “是那艘船上的所有人。包括船、凡人、军官和阿斯塔特。”夜之王的口吻沉静而肯定,塔洛斯感觉自己的眼皮在头盔下疯狂跳动,“你的灵能储备几乎肯定会不足,但不用担心,你的本领和职责都在于不受干扰的引导。” 乌黑的眼眸转向列队的烈爪们,眼中映照着粉色、红色或蓝色的光,“我们这里刚好有些不是很干净但是富含灵能营养的东西,很合适拿来当作我们将要演奏的海妖之歌的柴薪。” “殿下……”奥克塔维亚看起来几乎要昏倒了,“我……” “假如你做到了,我将以第八军团之主的名义,允许你的孩子选择任何自己想要选择的道路,且他将永远受到我本人与军团的庇护。” 塔洛斯和赛里昂看起来都极不赞成这个主意,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你确定受到‘康拉德·科兹和午夜领主的庇护’是什么值得骄傲和为之奋斗的事情吗?) 但科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因为众人都看到,一丝光芒立刻回到了导航员的眼睛里,汗水开始沿着她的额头流下,恐惧的气味被另一种味道代替。 她抚摸着自己几乎看不出隆起的肚子。 “是的。”拉弥赞恩许诺道,“充足的营养、安定的环境、正常的教育、绝对的庇护,他想要选择成为什么人都可以。” “他?殿下,是……男孩吗?” “是的,一个男孩。健康的男孩。” 无声的惊叹在凡人船员中如涟漪般阵阵散开,越传越远,每个老人的眼中都开始重新燃起希望。 塔洛斯知道这是为什么,诅咒回音号上船员的繁衍始终是一个难题,掠夺新奴隶对日渐稀少和缺乏基础设备与资源的破碎战帮来说也并不容易,不愿意依附黑军团、红海盗或者任何一个混沌大能的结果就是他们正在渐渐衰朽并死去。 上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他们数百年或一万年颠沛流离的旅途中唯一成功出生的虚空之子之前才死于血天使的突袭。 而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新生儿的消息,并且他被他们的君主预言将会健康的出生长大。 “我知道了。”导航员抬起头,她的眼神变得坚毅,“我会做到的。殿下。” “很好。”他们看到一个苍白的微笑出现在夜之主脸上,几乎没有人意识到他身着褴褛,诅咒回音号享受着一万年后再次被一位强大的舵手控制的感觉。 “夜之王冠早已遗失。那么,就从这里开始,让埃涅阿斯带来的宝冠为我加冕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世界上就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当一切都被一个轻柔但坚决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之后,这艘黑暗舰艇的舰桥灯光便再次为了战斗考量而被依次点亮。 于此候命的午夜领主们默默地戴上了头盔,好让他们习惯了黑暗而对光极为敏感的纯黑色眼睛得以进入柔和的淡红色动力甲视野。 尽可能多的凡人技术军官与仆役被紧急而粗暴地从下层的居住甲板与奴隶甲板中他们破烂的巢穴或者舱室里拉出来,塞满舰桥多层指挥大厅的每一个座位,在熟悉这里的第十连和第十一连的成员看来,这里几乎恢复了万年之前军团仍在虚空中不断征服新世界时熙熙攘攘的模样。 头发花白的凡人军官们有许多还穿着被取下了徽章的前帝国海军的制服,有一些人顶替了死去的前任,穿着他们的衣服,尽管许多肉体已经由于恐惧之眼和地狱虹膜的长期影响而怪异扭曲,但不妨碍他们用变形的手指再次为第八军团之主的新一场胜利而开始服务,所有人都进入了他们的指令位置或者开始紧张地监督机仆小组的关键工作。 鸟卜仪之主高声通报了距离,导航员大厅的回应表示他们将在数分钟后做好准备工作,进行第一次超近距离亚空间跳跃。 用2k时期泰拉的事例来类比的话,大约就是夜之主要求并没有任何虚空战经验的年轻导航员引导他们受创严重的战舰全力冲向起源战团的新巡洋舰,背负一整船人的灵魂,在比一瞬间更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亚空间引擎,凭她自己撑起一道盖勒力场,接着重新在现实与至高天之间撕开一道缝隙,就像一只猫顺滑地挤过撕开的纱窗——随后下一秒去完成一次巴伦支海手术刀级别的虚空战行动。 通常来说在任何军团或者战帮,抑或是海军中这样的命令都有极大可能遭到质疑甚至当场掀起叛乱——光是这种在充满行星和小行星的星系内进行超近距亚空间跳跃这道命令,就足以让人认为船长是发了疯,想要先杀死导航员,再把全船人都扔进亚空间喂恶魔。 不过当你的舰长指挥王座上坐着的是看起来精神正常了好多的康拉德·科兹,并且他用明确而鼓励的口吻告诉你在他看来这件事肯定能行的时候,嗯,破碎之鹰战帮上至塔洛斯,下至变种人奴隶,都感到心头暖暖的,连推操纵杆和按钮的手指都有力气了一点。 “奥克塔维亚。” 舰桥上的石像鬼雕刻张开的口中传来一个略有紧张但可算镇定的女声。“殿下。” “迪特里安汇报说已经暂时完成了虚空盾的加固,但它们撑不了多久,我需要你虚空盾升起的时候就开始启动跳跃。” “是的,殿下,这次跳跃将非常非常非常短暂,充能完成之前我们就需要立即给引擎断电了。我——”年轻的母亲似乎又有些动摇。 “舰桥上所有人都在,他们都听着你的话,你将在导航大厅引导他们。奥克塔维亚。”夜之王的声音像是一个轻柔的黑暗梦境,“把我们带到宝冠加冕身旁。” 她听起来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都听到她身旁传来衣服与腰带上工具武器小包摩擦的簌簌动静,似乎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如您所愿,殿下,这将是一次非常难得的体验。” 诅咒回音号的推进器开始发出无声的咆哮。 —————— 诅咒回音的船体发出了压力过大的呻吟,虚空就像一块五彩斑斓的黑色果冻一样颤抖着。 亚空间引擎如奥克塔维亚所说,只发动了不满一秒钟,甚至在结束的时候充能都未完成,在舰艇尾部还能在他们出发点的宇宙中看到背影的时候,在数万公里外被撕开现实帷幕中已经开始吐出战舰的头部。 起源战团那猩红色的巡洋舰在传感器上显示出来,她比诅咒回音号要娇小一些,更加新一些,当在舰桥上全体人员安全目睹她滑过黑色虚空的时候人们能听到迪特里安主教发出近似于人类赞美的声音。 “导航大厅,报告导航员的状态。” 一個不出意外的男人声音代替导航员回答了舰桥,“吾主,请原谅,奥克塔维亚正在呕吐,但她刚刚表示她没有大碍。” “照顾好她,下一步行动马上就会开展。夏尔和瓦列尔已经带着设备和我吩咐的战士们去你们那里了,接下来他们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如您所愿。万岁!夜之主。” —————— (*你刚刚怎么能那么说!什么叫为我加冕!我听着只想把这里听到过这句话的所有人都肢解成最小的碎块再丢进引擎动力炉!) “伱真是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总不见得说为来吧诸位为我脑子中的灵魂加冕吧?另外不要随便喂诅咒回音号吃一些奇怪的有机燃料,好吗。” 一旁正在协助操作分配动力的迪特里安分出0.01%算力在自己的金属镀铬面具上做出了一个对夜之主这句自言自语赞同的表达。 (*不是!哼!) “让我看……唔,这种又涩又酸甜的……嗯居然是尴尬?好消息,你会尴尬了,不过,嗯,我觉得这不会比你从前说过的那些话更尴尬了吧。” (*别总扯一些已经过去的烂账!——你方才这些话听起来太过冠冕堂皇了,像是一个从小生在阳光下的凯旋之王会说的话,比如那个可恶的基里曼——这让我感到浑身不舒服像是有谎言王座的虱子在我皮肤上爬。) “比喻很有进步。但你这个想法也太奇怪了,你不觉得吗?我是说,当一个人降生于黑夜,在黑夜中醒来,所以就规定他不能说阳光下的人所说的话了吗?就不能够凯旋而归接受荣耀了吗?不能成为戴上冠冕的人了吗?不能光明正大的统治或者不被允许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假如首先你承认我们都是人类,那么世界上就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就在第八军团之主轻柔的自言自语开始在舰桥上回荡后,不知什么时候起,舰桥上的凡人和变种人们都绷紧了面容,抿着嘴巴,看起来从未如此专注过眼前的事务或者战斗。每个人都在努力竖起一只耳朵的同时用力眨着眼,假装自己很专心所以没有听到原体所说的话语。 所有的人声或者不完全是人类声音的动静一时间全都消失了,只有仪器和自动机仆的滴答声与机械报告声还在回荡。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漫长的一天 诅咒回音号接收到了所有。 被确定而强大的核心让它充满力量。 此刻它热切而迫不及待地从亚空间狂乱的灵魂潮汐中溯游而出,飞船的七个等离子聚变堆在奴隶们的工作下为它提供了足够的动力,直到它的尾翼带着长而绚丽的盖勒力场泡与臭氧离子体的条带落入现实宇宙的黑暗海水中。 无生者与不可名状的灵魂集合而成的非人的巨构在它后面咆哮着,或者诱惑着任何一个敢于回望的灵魂。 缝隙关闭了。 忽然,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舰桥上的静默。 “宝冠加冕号!目视距离!”鸟卜仪之主高声报告,老人的面部被一个狰狞的八芒星烙印所扭曲,他身穿红海盗的红色奴隶长袍,“系统数据修正中!距离:一千三百公里!我主,我们、我们成功了!我们现在就在对方的后部,他们的传感器大概在三十三秒内就绝对会发现我们了。” (*……又是一個充满隐喻的标志,在我的生命之中充满了如此之多的隐喻,以至于令人厌倦。) “隐喻就对了,事物总是两面性的,即使是预兆也是如此,就看你怎么看待和使用它。当你抵达忒萨瓜尔萨的时候如果只能听到来自万年前大屠杀的诅咒回音,那反正不管怎么发展,都显然不可能会发生什么好事。” (*但你大费周章,救下这条原本会被卢比孔级旋风鱼雷的间接作用轰成宇宙尘埃的船,我也看不出会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有益的帮助,当然,如果到时候你失败了,我还是可以大发慈悲地继续借给你力量,让你像条落水狗一样狼狈地逃走的。) “你看着吧你这笨蛋小猪咪,伱对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大大地低估了。说真的,如果我的宝贝佩佩(pepea)能获得你这样好用的能力……” (*(感到威胁和十分愤怒的嘶嘶声)你做梦!!想都别想!!!) “好吧,好吧,说说而已。” 拉弥赞恩稍微再次确认性地回忆了一下他在科兹提供的景象中所看到的那些操作画面。 “接通导航大厅。” 一阵电流声之后,从石像鬼扩音器那咆哮的口中吐露出奥克塔维亚那显得有些疲惫嘶哑的声音。 “殿下。” “我需要你在十个倒计时后立刻用你的天赋向宝冠加冕号发动灵能攻击,在他们升起护盾或者逃进亚空间之前。” “十个倒计时……是的,我想可以了,殿下,诅咒回音现在很兴奋,它也准备好了。” “赛?” “……我主啊。”赛里昂的声音苦笑着响起,“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已经把自己的动力甲接口全部重新链接到了您给我们的设备探针上了。乌萨斯、卢弗里克斯他们也是。哦,卢弗里克斯跟其他血眼都挣扎得很厉害,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他们都敲晕了才能扯开他们的动力甲。” “合该如此,我允许了,但不许录像,关掉所有的传感器与摄像探头。夏尔?” “我主,他们与导航员宝座的链接已经完成,防挣脱保险装置也都栓上了。”战帮的冠军顿了顿,“如果有意外,我会出手。” “很好。奥克塔维亚。” “殿下。即将开始调用能源。”女人咬紧牙关,她的声音时而如低语时而疾言厉色,就像她在和一个或者一群看不见的力量对抗和牵引。“舰桥,动力之主,保持推进器动力与船体稳定平衡,准备冲击——我知道,我知道,而我才是你的导航者,我分配,我引导,冷静,服从我。” 她的通话背景音中传来有什么强壮的东西在禁锢中拼命挣扎的声音,那窒息垂死的长长呼吸音听起来就像是他们正像是待宰的大牲口般被放血一样。 坐在指挥王座上的人也深深地吸了口气并往宝座的背上靠去——虽然这个放松深呼吸的后半截因为这里依旧糟糕的空气质量而呛住了。 负责这艘船绝大部分维护工作的机械主教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整个舰艇随着导航员的高声吟唱猛地一顿,动力之主喝斥着引擎室的控制小组,数十个回应反馈着对奴隶工作的鞭策效率。 就像有什么庞大的东西一瞬间吸走了所有的能量,连舰桥的灯光都暗了一瞬间。 “哦,要开始了。”拉弥赞恩用康拉德·科兹的声音轻声说道。“无论如何,她都是关键,尽管塔洛斯到最后也没能真正发现他对她预言的意义。” (*……你真的认为,为了阻止流毒的继续传播,我赐予这些罪人与罪人后代注定消朽的未来,能被你的努力改变吗?) “努力是为了成功改变,而不是为了努力地放弃努力。看着吧。” “火。”来自泰拉的欧律狄斯在狂啸的灵魂之海中破碎的冷酷而非人类的饥饿漩涡所凸现出的万神殿之前大声喊道。 “灯塔,星炬,划破长夜的火光已被点亮!帝皇的意志已然于此之下成形!群星的光刃锋芒所指之地!从帝国统一的那个黎明初始,奉献给帝国黄金王座那永不停歇引擎的万万亿个人类灵魂!男人,女人,老人与孩子!我已然看到了你们!我听见了你们的声音!照亮!照亮那条道路!” 女人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舰桥上回荡,“天上的星空啊!指引我,指引我驾驭这恶魔的浪潮!” 诅咒回音号的热切回应涌动在它的引擎中,就像古代泰拉的深海捕食者,它被导航员的天赋与意志所形成的缰绳勒住,引导,对着前方的猩红色巡洋舰张开它充满利齿与爪牙的虚空之口,从它前方空空如也的炮口中喷吐出黑暗冰冷的、人的物理视觉不可见的虚空寒潮。 起初几秒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宝冠加冕号看起来就要成功地转向过来准备拉开距离发射它的武器了——而诅咒回音号的能源已经暂时耗尽。 接着在鸟卜仪放大的视野画面中,那艘猩红色的巡洋舰“冻”住了。 “目标正在急剧流失能源!” “鸟卜仪之主,通讯女士,为我们确定灵魂讯号。” “仪器干扰……恢复了!正在确定……休眠或昏迷状态!对方失去了动力!” 先是低语的赞美,接着渐渐变成了响亮的称颂。 拉弥赞恩这时候朝舰桥上每个欢呼起来,并向他们的主人致以最崇高的赞美的人露出一个微笑,并很好地掩盖了他偷偷松了口气的事实。 (*你刚才肯定是有点嘴硬了。) “闭嘴。”同时夜之王的苍白面容转向守护在舰桥上的塔洛斯,“——不是说你,塔洛斯。指挥甲板现在是你的了,开始找些合适的人去对面做好收尾,记着我的吩咐,不要弄出额外伤亡,多听一下马卡里昂的意见,我要去好好休息一下,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来叫我。” 一旁控制台前的迪特里安也把他的金属身躯重新挺直。 “欧姆弥赛亚的扳手啊。”机械主教叹息道,“终于,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要全都结束啦。” “是这样,主教。” 夜之主眯起眼睛,“你刚好还有点时间可以加一下班,同我好好解释‘尖啸’是什么,我休息结束之后希望看到你的报告。” “……”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之主·大发神………… 淦! 躺在诅咒回音号上最大最好最坚固(?)的一间房间中,身下正铺着午夜领主们这艘船上能够紧急搜索到的最好的一堆织物(绝对拒绝奇怪的皮革!鞣制过的也不行!喂!头发做的也不可以啊!)组成的厚实地铺(你们就真连个床都没……哦,很多解剖台拼一张,那个就算了。),脑袋下垫着由奥克塔维亚贡献出来的她用自己的披肩和其他小包裹做的枕头。 原本在一小时五十三分钟之前就留给众人一个潇洒高贵一切尽在掌握的强者背影离开舰桥,成为传说,随后就应该因为放松和疲惫而立即香甜入睡的康拉德·拉弥赞恩·科兹先生现在在地铺上躺成了一个安详的死者安息姿态——两只在眼底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睛望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染成深褐色与深灰色的天花板睁得大大的。 淦! “这根本睡不着啊!!!!!” (*有什么睡不着的?这比诺斯特拉莫的任何一個街头或者地洞都要安全整洁舒适太多了,我看你就是矫情!你不是非常困了吗?) “……你是这个宇宙里最没资格说别人矫情的人之一。好吧。另外这地方太不舒服了,让我开始认床,认床睡不着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么。——而且甚至没洗澡就上床睡觉!啊啊啊啊,刚刚紧张着撑着场面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我感觉又开始浑身发痒了。你这头发根上是不是有小虫子在爬?!果然还是该洗过澡再睡!” (*我已经看过了,这里可没有原体级别的清水量让你洗个彻底的热水澡,况且你还说要洗完再冲两遍!你绝对还是不够困。) “我很困,但我感觉身上有虫子在爬的情况下就算是死了我也得睁开眼睛。没有热水也不是伱和塔洛斯建议去地面抓几百个人放血洗个热气腾腾的澡的理由!” (*那你又不肯派一艘雷鹰下去征用他们的淡水!让迪特里安用等离子聚变堆替你烧点开水绝对是很快的。) “那不是淡水湖或者河流,这鬼地方没有那种资源。那是下面所有人唯一的口粮来源,水培农场的循环水!” (*令人感动的伪善,考虑到你用的是一位原体的身份,甚至值得称赞,那么你为什么不派人去刚刚俘获的那条巡洋舰上看看呢。(一声冷笑)基里曼用他死板虚伪的教条规训出来的可怜虫们别的没有,但是九成九会按规定的量带上他们的弹药、粮食和淡水,由于只交战了一回合,他们的资源肯定还有许多。) “……啊这……对哦……?” (*你带领猎群取得了胜利,却忘了胜利者可以随意地奴役他人与掠夺对方的一切了是吧?看来你的确是被保护得太好,吃得太饱了,没有挨过饿,没有过被逼到穷途末路之时,以至于你根本没有把这种随时随地尽快把猎物吃干抹净并摧毁的习惯刻在骨子里。) 科兹的声音听起来变得下意识地带上了一丝愉快和自信,很显然这里有位原体因为终于可以不吃瘪而居高临下地教育一下某个狂妄的鸠占鹊巢者而翘起了尾巴,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接过了替人操心的工作了。 拉弥赞恩看起来欲言又止,“倒也不能说是……我认为……但算了,先不说这个,那我现在……” (*但你最后好歹还记得把任务分配给了塔洛斯和马卡里昂,现在跟他们去要你想要的东西,还等什么?) “行,行,你是对的,我这就去。” (*哼,当然,我是对的。) ———————————— 卢弗里克斯迄今其实仍还记得自己带领着第十一连的刀锋第一批登上泰拉皇宫城墙的那个时刻。 原第十一连连长,如今的泣血之眼猛禽教派首领并非已经遗忘那些荣耀或者是过去。 但当年复一年,恐惧之眼中的生活与亚空间飞行的侵蚀让他和他的兄弟们甚至失去了站立和双脚行走的能力的时候,一只用四肢爬行,生着变形利爪,而有着狭长头骨和利齿兽吻以至于说人话都开始模糊不清的“午夜领主”显然也没什么资格去和他人吹嘘这些东西。 可是内心深处,他和他的血眼猛禽们真的完全不在意吗? 很显然不是。 具体表现为卢弗里克斯从来没有在人前脱下过头盔,还有就是这一次的牺牲奉献仪式前坚决不愿意脱掉他们的动力甲。 尽管他们所有被夜之主亲自点名挑选出来的人被带到导航员的宝座前绑上拘束具的时候就知道,在夜之主亲自策划的这场胜利中,需要牺牲并将鲜血奉上给他们主人的时刻已至,这在恐惧之眼的行动中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件——可卢弗里克斯惊讶地发现虽然自己根本不想死,却也还是在心头松了一口气,并出奇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命运。 ——毕竟,即使第八军团能够再次于夜幕之下被统一,被重组,但已经被至高天的能量腐化到连基本的人形都没有的“人”还想要为高贵的夜之主继续效力,的确是不太合适了,卢弗里克斯甚至想到他们基因之父眼中可能对他露出的憎恶之情就感到两颗心脏一起抽搐起来—— 残酷的战斗、狩猎与血肉能填饱肚腹,却填不满灵魂中欲壑难填的空虚。 无尽的饥渴如深渊般在他们的命运前方张开大口,饥肠辘辘,贪婪而喜悦地预备以他们的理性为食。 我主啊,就这样结束……也好。 但就在他命令其他的血眼放弃抵抗,准备为基因之父再一次加冕前的胜利献上自己的灵魂与力量的时候—— “咕!夏尔!不!你不能——!咕哇!” “老实点,卢弗里克斯,别逼我动粗。”他们的战帮冠军,无敌的夏尔,娴熟地踏上一只脚,接着开始用力剥扯血眼领袖的动力甲,而其他被束缚住的猛禽见此情形也激烈地挣扎起来,但他们的推进器背包都被提前卸掉了,没有了翅膀的挣扎只是动静很大。 “赛里昂!在你把自己也捆上去之前来替我搭把手!不然会来不及的。” “没问题。”已经摘下了哭泣闪电头盔的午夜领主副官走过来,“我好奇他们盔甲里面到底变成什么样子已经很久了……” “父亲不许我们录像和以任何形式记录。”夏尔的声音里含着一丝警告。 “当然,当然,哦……伪帝的鲜血在上啊,他这个比我想象的还要异化……” 在卢弗里克斯被接踵而至的灵魂虹吸抽干体内的至高天之力昏迷过去之前,他真心实意地后悔,自己当初发现赛里昂的信仰已被侵蚀改变的时候为何没有带着血眼们直接把他开膛破肚。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羽毛笔之剑 “马卡里昂连长。” “不要叫我连长了,小塔洛斯,现在第十连与第十一连所有仍然活着的战士都归于你的指挥之下,虽然我不算是活着,但我也是其中一员。指挥顺序不可随意混淆。” “我只是……很高兴您能回来,重新加入我们。为什么你不重新成为领导者呢。你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现任的第八军团先知、从前的第十连药剂师塔洛斯·瓦尔科兰微微地摇着头,“您永远是我的连长,长官。” 马卡里昂那华美的精金棺材深处发出一阵咔咔的动静。 “塔洛斯。” “是的,战争哲人。” “无需顾虑。看看你的战绩,尊敬的原体已经告诉了我许多——你从阿巴顿手下成功逃走,你面斥了至高天的招揽,你夺回了诅咒回音号,你忍受着高烧和头疼的痛苦,指引并带着我们的其他兄弟成功跑到了这里迎接了吾等之父的新生——在这里,伱为我们所有人找回了第八军团的夜之主宰,我们的父亲,我们的殿下。此等奇迹与幸运全赖你之功劳,你该为此自豪。你做得很好了。” 正在分神悄悄注意这段对话的托勒米翁一边为他所听到的每个字的异端和冲击性内容从愤怒渐渐变得麻木,一边觉得,一瞬间,那个看起来最为冷血的午夜领主指挥官几乎是因为这句宽慰和表扬而畏缩了一下。 当然(自认为)很机智的战团冠军没有傻乎乎地表现出他在偷听:他右手的羽毛笔尖在羊皮——呃——他拒绝推测这个可能是什么皮——纸的略显肮脏但很光滑的纸张上刷刷地移动,用严谨美丽的高哥特语花体字写下一行行摘要、提醒、计算公式、修正、待统计等等内容,而原始数据正在被源源不断沿着连在他手腕、后脑和脊椎的黑色甲壳接口上的生物中继器与线缆输送进阿斯塔特那超越凡人的强化大脑中。 他的左手则在高效率地随时准备替换笔尖与墨水,好让他的书写工作能够流畅而连续地跟上他头脑中正在疯狂输出的经过梳理归纳统计后的数据,而不会因为书写工具的消耗而时常被打断。 托勒米翁的脖颈、手腕与腰部以下都被厚重的临时焊接铁条与铁链固定在一把充作椅子的粗陋铁板的组合上,脚腕也拴着镣铐与铁链——但不知道为何并没有任何伺服颅骨、凡人仆役或是阿斯塔特来盯着他,反而是无畏长者马卡里昂一直很有耐心站在这里观看他的工作,甚至会好心地替他解围,让晃荡过来的某些午夜领主走开去干点别的或者预先替他分配好奴隶或者机仆送来的、越来越多的、开始令托勒米翁也感到绝望的一手材料文件山。 ——这群该死的叛徒和异端一万年来是从来没有对这条船做过统计、清点和人员维护是吗?!而且就他目前统计出的食物、淡水与其他生活必需品储备来看……是如何活下来甚至还能有余力运作这条船的武器和导航系统的?!啊啊啊托勒米翁你不能替异端们操心他们活该烂在泥里然后焚烧着下地狱……!等等,这个世代更替数字合理吗?!还有这個武器弹药参差不齐的质量……完全没有品控是吗!!!杂牌和规格不统一的程度……胡乱堆放积压的地狱式仓储分布——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帝皇啊请原谅我!基里曼大人!救救我……已经不行了……我……我……我忍不住要去做修正和归类统计啊啊啊啊!!!太乱了!!!完全看不下去!!!!这是……这是对真理、会计、秩序、统筹与后勤管理的严重挑衅!!!! 随着更多、更杂乱、更逼死强迫症的原始数据被狂暴地灌入托勒米翁的大脑以及同时送到他的桌面上,这位冠军不知不觉中已经握紧了他的羽毛笔之剑,开始沉浸入平日里高强度训练与战斗的氛围之中,朝着这堆犹如重度拾荒垃圾囤积癖的发酵老家一样的东西发起了决死冲锋。 “这个有幸为吾主服务的伪帝狗腿子还算识相。”塔洛斯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他为您带来任何麻烦或者胆敢反抗,马卡里昂,我就随机挑选一个他的同伴录下剔出神经并活剥的声音……哦,原体现今不许我们这么做,那么或者……” “或者你可以去牢房里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们,他们的冠军就要为了他们的性命而被邪恶的午夜领主强迫服苦役致死了,随后问问他们谁愿意顶替他的位置,来拯救其他剩下的人。”马卡里昂尽量把他洪亮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不太容易,毕竟他使用的是原本为了战吼和鼓舞而设计的扩音器。 灵魂猎手迟疑地打量了一会儿无畏的石棺,那里没有脸或者五官,只有万年前在泰拉皇宫外的强大战士在精美的绘画中永久沉默地展示着他的赫赫荣光。 “我会试试看。战争哲人。”他最后承诺道,“在陪伴原体登上我们的新船回来之后。” “去吧,塔洛斯。原体在召唤。我听说我们的父亲之后还有更多事情要做。我就在这里替你们把守诅咒回音号。” ———————— “所以宝冠加冕号现在已经彻底落入我们手中了。” “是的,我主,我父,”塔洛斯手持一份墨迹未干的清单向原体报告着他们的最新进展,按照拉弥赞恩的要求,灵魂猎手的动力甲也已经去掉了大部分的有机质装饰,这让其下用各种不同动力甲部件拼凑并重新涂画上午夜与闪电的甲胄在闪亮的金剑衬托下显得有些过于破旧和黯淡,此外这样一看,戴着骨白骷髅面具头盔的塔洛斯怎么瞧都有点像——“船上剩余的那个留守的伪帝走狗小队与他们的导航员、舰桥军官等等都已经优先被转移并看守起来,瓦列尔正在依次为他们注射麻醉剂。” “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他是一位相当优秀的药剂师,我主,一个人照拂了我们很长时间。” “的确是。”夜之王从宝座上站起身来,“准备好了吗?塔洛斯。” “一切听凭您的意志,我主。” “好极了,让我们朝着宝冠加冕号的浴室,出发吧!” (*你就非得洗这个见鬼的热水澡吗?!) “avedominusnox!万岁!夜之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个幸运的狗东西 宝冠加冕号是一条漂亮的星际战士打击巡洋舰。 这位身穿红宝石色外衣的年轻女士从铸造世界阿努阿里(anuari)的造船厂中第一次起飞时的目的地便是起源战团的母星新现星,她与她所搭载的连队冠军几乎同样年轻,在冷酷黑暗的第四十一个千年的虚空中遨游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半个世纪。 她宽大的黄铜色裙翼后加装了一对同样涂装成红宝石色的引擎,船体质量同时被按照订单要求特意降低了百分之八,整体更为流畅,这让她能够更好地履行她作为长期巡逻路线上的快速和决定性打击舰艇的职责。毕竟,她能够搭载一万八千名至两万名凡人船员与一整个帝国星际战士连队,还拥有光矛、宏炮与鱼雷等储备丰厚的常规海军武器。 通常来说,这位年轻女士与她的红宝石天使们的降临都足够为一个星系的异教徒、异端和异形带来毁灭的风暴,降下帝皇愤怒的净化火焰。 舰艇上精挑细选、按照圣典规章从军事学院中毕业、受过良好训练的军官、船员和仆役都能够满怀自豪与崇敬之情为整条舰艇的运作提供高效优质的服务。 不过今天嘛…… 安勒娜是一名普通的杂务仆役主管,她与她的组员一道,居住在宝冠加冕号下层甲板的30-2-β区,这意味着他们的日常工作包括锅炉房、供水系统与各种与水有关的内容,而战斗则几乎很少波及到他们的生活区。 他们能接触到离战斗这個词汇最近的时候就是为归来的战士们打扫使用过后的浴室、或是精心蒸馏和准备为死去的战士擦拭和涂抹用的芬芳香料纯露,同时虔诚地为离去的忠诚帝皇天使送上自己微弱的祈祷,愿他们魂归黄金王座。 当诅咒回音号张开利齿朝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她正带领着自己的值班小组人员,从自己的房间出发准备前去浴场值勤——等这条船上最强大的托勒米翁大人带着她的兄弟们凯旋归来完成交接之后,就会很快需要使用这间带有更衣室、淋浴、泡澡、大温泉池与精油涂抹区的大浴场来放松和休整了。 没有意外地,他们在携带着工具和材料刚刚抵达大浴场的时候就被邪恶而猝不及防的不洁灵能攻击全部击昏了。 直到现在—— “为了帝皇!我、我绝不为异端服务……”安勒娜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嘶声回绝,但她依旧不敢抬头直视那个比她高了整整一个人的可怕身影——神皇在上啊!!!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可怕的帝国大敌,这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邪恶的、不洁的背叛者,太可怕了!他身上的血腥与腐尸气味是如此浓厚,比在夏季阴暗的下水沟里没有及时处理的腐烂老鼠尸体还要臭——安勒娜感觉自己的鼻腔受到了前所未有而如有实质的猛烈亵渎攻击——真的很不洁!他们的心灵一定也如身体一般! “你看看都脏成什么样了给人感觉。” (*哼!愚蠢的人类只会观察表象,却看不到行为背后的效率与意义。) “形式与自律的确很让人厌烦,但就用这个理由完全不走形式也不自律只会变得人憎狗嫌哦猪咪。” (*我的第八军团一直是最有效率的!形式?!遵纪守法的形式只会坑害所谓的好人和弱者!强者给予恐惧,弱者于恐惧中服从!) “是啊,然后你就什么都不说,也不让学习,让一群生来就并不很清楚犯罪和生命的意义的子嗣去迷失在罪恶中而不告诉他们还有一条路是吧。——算了我要先洗澡,现在不想说这个,你看着吧——请过来,这位女士。” 一阵伺服的嗡鸣,午夜领主们凶恶的红宝石目镜忽然在调得非常昏暗的舰内灯光中一致地盯着浴场主管,就像一群鬣狗闪闪发光的眼睛。 安勒娜突然发现自己从未感觉过她习以为常的红宝石色其实也没有那么高贵和美丽,现在那些红宝石它们看起来过于血腥和饥渴,充满了想要把她撕碎的渴望,错觉吗……? “看着我,女士,你叫什么名字?” 仆役主管的手在长裙的褶皱中用力攥住自己那枚小小的镀金双头鹰吊坠,霍然抬起头来直视对方,再次鼓起勇气想要大声斥喝这个不洁的异端—— “……安、安勒娜,安勒娜·贝罗纳……我叫。”她开始结巴起来,同时感到自己的灵魂在强烈的矛盾心态中挣扎着头晕目眩,“我……” “日安,贝罗纳女士。”对面那个奇异的生物用一种极致轻柔文雅的语调对她说道,他的高哥特语是她所听过最高贵、最标准、最富有诗意的,仿佛每一个单词都在吟诵出对世界上最美好之物的赞歌,“我想你就是这里的浴场主管。” “是、是的……我……我和我的小组负责清洁和供水……我是说,日安!大人!” “哦,是这样,”她听到那个沾满泥污的高大神像和蔼地告诉她,“你们原本的主人,托勒米翁·萨拉伦还有埃涅阿斯船长,嗯,他们都很好,正在我们那里做客。现在你看。”他侧了侧身,撩起及地的粘污长发——女主管这才发现那是脏到不能确定是不是黑色的头发而不是她以为的披风——露出了极度苍白、饿殍般消瘦、伤痕累累的肮脏身躯的一小部分。 安勒娜女士的心脏不知为何抽疼起来,她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也是刚刚才快要到成年的年纪—— “……您需要我……我们做什么?”她的组员们敢怒不敢言,“我不能背叛……”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事情,女士,我只是希望你如往常一样提供给我们完备的浴场服务和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没什么问题。大人。我们原本就要做这件事的。” “很好。”安勒娜看到那泥淖掩藏的美丽神明对着身后反而开始如一群鸟雀或者是毛茸茸小兽般开始不安骚动起来、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阿斯塔特们吩咐道,“塔洛斯,分配守卫和每一组洗浴的人员,然后开始脱甲。” 拉弥赞恩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人群又扫了眼。 (*嘿!预兆之视不是给伱这么用的!!!!) “嗯……赛,卢弗里克斯,马库提安,你们三个先去把自己洗刷干净,然后我需要你们来替我清洗头发。” 七十三道恶毒的目光如最锋利的剥皮刀般刺向那三个幸运的狗东西。 ————————— ————————— —————————— *题外话,由于资料收集不易,本作使用的帝国舰艇型号和描述主要参考哥特舰队游戏设定与帝国海军相关的描述,如有与部分作品描写冲突的地方书友们按喜欢的来想就好(喂)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温泉水滑…… …… “呼啊……” 叹息般地从胸腔深处呼出一口长气,拉弥赞恩再次沉下身体,把头搁到了大理石水池边缘台阶上被精心打磨出的凹陷中——这地方的位置下方还有个同样打磨好的弧度,可以托住坐在这里泡澡的人的腰部——虽然对原体来说还是小了很多,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有清洁热水的!浴池啊! “(古泰拉粗口)这(古泰拉粗口)让我都舒服得想骂脏话了。” (*……) 刚刚还万分抗拒的科兹此刻倒是难得没有吭声。 拉弥赞恩私下觉得,可能是因为任何人,哪怕是一位变节原体吧,在看到自己的脚趾头探进水里,水就开始在仆役们惊恐吸气的声音中开始如墨汁滴入水中一样扩散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的恐怖场面,以及在刚刚开始洗第一遍澡的时候,就单人成功地把满满一大池清水变成了一大锅带可疑沉底泥沙的腥臭黑褐色浓汤这种情况下,也很难彻彻底底做到无动于衷——哦,除了鲁斯,狼王可能会大笑着用他的野蛮来掩饰更多情绪。 宝冠加冕号上的这座浴场明显是模仿了极限战士所推崇的设计与式样,甚至那些雪花石膏大理石都一板一眼地雕刻出了马库拉格风格的柱子、植物与花环装饰,黄铜做的多个出水口巧妙地隐藏在帝国双头鹰的嘴里或者带有连队标记的有翼头像口中,正在向外源源不断地流出温度恰到好处的清水。 浴场维护仆役已经把设备开足马力,抽吸池底的沉淀物与渣滓,即使如此在一开始他们还是不得不立即更换了两次过滤出口。 现在,这个原本设计来最多可容纳一整个阿斯塔特连队的浴场目前正在接待一位原体与他的七十一位光溜溜的子嗣——在被挑选去看守门口的两名午夜领主极度不满地走出去的时候,威胁割喉的手势和要求进行谋杀决斗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地传递给了点名的塔洛斯,而后者皮笑肉不笑地告诉他们,随时可以去第一烈爪的地盘找夏尔约时间,决斗方式时间地点任君选择。 在这個房间最远最昏暗的另一头的水池里面泡着的是卢弗里克斯的泣血之眼猎群,这些平日里以撕扯血肉为食的利爪猛禽们现在一个个缩头收肩,把自己格格不入的变异肉体尽力隐藏在水和蒸汽下面,同时在浴池微微高起的边缘,他们的头颅躲在阴影下排成沉默的黑乎乎的一排——非常像某种鸟类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然后挨个排列在浴池边缘。 至于康拉德·拉弥赞恩·科兹先生自己,反正他也没动力甲可穿,自然就不需要脱甲,在把圆满完成其历史使命的破烂不堪的裹腰犊鼻裈和同样破烂的短披风直接丢进垃圾桶后,他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整个滑进了水里——随后就有了上述的恐怖出黑泥场面。 “唉,这头发肥皂都打第二遍了还是几乎不起沫啊……你可真是……” (*这不是我头发的问题,这是你自己手法的问题!(恼羞成怒的声音)) “的确,你说得对。” (*突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降临在我心头……) 接着拉弥赞恩抬起已经变得愈发苍白的手臂,对着浴场的某个角落招了招手。 于氤氲的蒸汽白雾中出现三个小心翼翼地身影,其后的池边还有一个在腰部围着浴巾,手里拿着长柄鬃刷,严厉扫视着所有其他胆敢偷懒不仔细清洁自己之人的塔洛斯。 “哦哦……不错,看来你们都准备好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三位被刷洗得白花花香喷喷热腾腾的午夜领主。 无论是继承自基因之父的苍白肉体还是一场场谋杀与战斗所积累下的各种花式伤疤,或者是那些可能已经数百年不曾被清洁保养过的黑色甲壳神经接口,都已经焕然一新,连指甲缝隙都没放过。 他们身上那一道道能把星际战士的皮肤也刷出红印的刷洗痕迹显然与旁边塔洛斯手中的刷子很有些渊源,而被涂满皮肤的芳香油脂与腰间的浴巾都让这三位久经战阵的穷凶极恶肌肉大只佬走起来扭扭捏捏的——抹油的脚底踩在满是水珠的大理石上,降低摩擦力的效果十分拔群,尤其是卢弗里克斯的身形尤其别扭——猛禽领主尽量把自己掩藏在两名同伴之后,即使如此他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只四足生物被迫站起来用两条后腿行走。 “噗嗤。”原体的突然的低笑让这三个满怀迷惑、疑虑、感动与紧张的战士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脚步。 (*别看着我的儿子想到你的狗!!(尖利的破空呼啸落空声)) “好了,好了,过来吧,过来完成我交代你们的任务。” 被特意吩咐调暗了流明的浴场中能见度很低,因此当水汽白雾被暂时地分开,露出中央浴池中的原体的时候,习惯性地隐藏在各个角落阴影中的第八军团的最后残响们发出了激动的惊叹。 水汽凝结在他们从黑暗中归来的父亲身上,在幽暗的灯影中犹如一串串晶莹的钻石般反着光,乌黑的曳地长发末端在泛着淡淡红色的水池中散开,仿佛某种华丽的披风下摆或是威严的衣袍下裾,而其上半部分则蜷曲盘卷着,像是黑色的蛇一般湿漉漉地帖服在夜之王肤色对比强烈的身躯上,他们的基因之父是是如此高贵,如此震撼人心,以至于好几名午夜领主开始为他们所亲眼看到的活生生的午夜幽魂而感动得低泣起来。 按照吩咐,赛里昂负责为原体重新修剪和细细打磨指甲(某位科兹的激烈反对没有被采纳),而马库提安有幸被命令用海绵与皂液仔细搓刷原体的肌肤,至于最后—— “卢弗里克斯,你为何不遵从我的命令前来为我梳头沐发?” 到了原体的近前便跪伏于地一直垂着头的血眼指挥官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号。 “请……请您宽恕……请您不要再看我了!或者就在这里让我成为大家的飨宴也可以……” (*哈,他还挺有自觉的。) “哦?”水面被分开的微微激荡声音到了浑身发抖的猛禽面前——的确,在地面上的这个生物——如果还能称为生物的话,与其他午夜领主骄傲地承袭自父亲的苍白不同,他有着被水泡得肿胀的尸体才会有的冰冷肤色,异化的后腿关节与四肢上粗大的骨节利爪让他看起来完全像是一头从最深的雨夜噩梦中活过来的石像鬼。 即便是在变节星际战士中这样的变异程度也是十分严重的,他们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讥讽与不善的视线。 “为何哭泣?卢弗里克斯。”原体的手掌握住血眼怪异的下颚抬起,指挥官发出一声近似哭泣的声音,“我的子嗣啊。” 死尸石像鬼的眼泪沿着他变形的面容流过宽阔的利齿,滴落到原体的掌心。 (*……) “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黑暗王子的飨宴现场。(正托着原体的另一条手臂细细清理的赛里昂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捏着卢弗里克斯变形的脸孔左右打量了一下之后,夜之主只吐出了一句话,“别担心。以后你们还有得是事情做呢。告诉我。” 卢弗里克斯的颈骨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的头再次被强迫抬起,自觉丑陋的面容躲闪着灼灼地黑琉璃般的眼睛。 “第八军团骄傲的飞行刀锋会再次向吾之敌为吾扬起吗?卢弗里克斯?” 罩着瞬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看着原体沉静的面孔,试图找出一丝嫌恶的迹象。 没有。 “会的,父亲。” 最远处的角落中传来轻微的动静,像是某些鸟雀忧伤而幸福的鸣泣。 浴场内的气氛再次归于平静,再一次换入的热水已经变得清澈透明,任凭自己漂浮在浴池边缘,由赛里昂、马库提安与卢弗里克斯簇拥着服侍的正是已经完全露出其举世无匹的尊贵俊美之貌的第八军团之主,午夜的主宰。 他微微地眯着眼睛,不见天日的苍白肌肤在微微漾起的水波中像是某种泰拉传说中的神话生物,乌黑的长发已经被血眼指挥官虔诚地一寸寸一缕缕亲手梳开理顺,抹上发膏与纯露,现在正像是某种无害的触手一般盘卷在他自己与他身边环绕的子嗣们腰侧,随着齐腰深的水面起伏。 随着开门的响动,同样洗得干干净净抹过精油的塔洛斯正赤着脚急匆匆向他们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卷新收到的报告。 “三。” (*喂。) “二。”午夜领主们迷惑地抬起头。 (*喂!) “一。” 不知为何脚底突然打滑了一下的塔洛斯掉进了温泉中,激起巨大的一片水花。 “温泉水滑啊塔洛斯!哈哈哈!!!!” 先是低低地,再是更响亮的笑声,人们在万年后尽情地哭泣着,更大声地笑着,雾气蒸腾,犹如梦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有可为 (*……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被(别人的)子嗣们饱含热泪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拉弥赞恩现在正在腰间盖着薄毯,独自躺在浴场涂油区中最大的那张单边扶手沙发上小憩。 其他的午夜领主们在清洗完成后已经在塔洛斯的安排和*监督*下分批离开,去重新穿上自己被洗刷干净的动力甲,随后分散到宝冠加冕号上的每个关键位置去巡视和监督——毕竟起源战团的仆役们里头还是很有些不愿立即为邪恶的入侵者效劳的勇敢又坚定之人存在的。 尽管他们中的许多还是在“想想你们的原主人和同伴的灵魂”的威胁下敢怒不敢言地开始工作,不过工作效率……只能说受过严格训练的人突然想要太糊弄自己的肌肉记忆和强迫习惯也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当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动力甲里外清洁烘干——然后你手持清洁工具突然看到一套积着百年千年老垢的黑乎乎动力甲被放到你面前的时候。 根据塔洛斯的汇报,舰桥与引擎室已经由诅咒回音号上的舰桥军官与一个午夜领主小队分别控制,而负责维护相关武器和甲胄部件的随军机械神甫们是出人意料又不出意料地投得最快的。 在向他们出示了(拉弥赞恩从某个在自己脑子里随手乱放东西的猪咪的记忆画面里翻出来并现场编码的)万年前第八军团与火星签订的古老盟约作为台阶之后,这群机油佬便如看到鲜肉的饿虎一般扑向那堆让任何一个机械专业人都看不下去的、东拼西凑缝缝补补到极致的动力甲,一边高呼欧姆弥赛亚之名诅咒它们的使用者竟如此糟蹋神圣机械一边痛心疾首地开始全面进行安抚机魂、清理和修补工作。 在数千公里外的诅咒回音号上,为第八军团的这群小小顽固分子服务了数個世纪的迪特里安主教,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因为他突然开始不停地发出类似打嗝或者打喷嚏的齿轮嘎哒声。 在听到科兹可疑地沉默了许久才发出的疑问后,拉弥赞恩闭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单音节。 “嗯?” (*……别装傻,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要……要……(似乎难以启齿的咕哝)) “为什么要刻意使用你的外表、姿态与气质——还有对未来视的综合运用来潜移默化地暗示影响其他人的认知吗?——或者你就是想问为什么我要教伱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来魅惑其他人?” (*唔!不要提那个词!好吧,你为什么要刻意这么麻烦地影响他人的认知?我是战士,我是正义,我是天降的审判与惩罚,我用审判、力量、杀戮与绝对的恐惧让人民、星球与世界臣服,而不是靠把自己变成什么搔首弄姿的——*(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噎住的声音)) “噢哦,想到他了是吧?嗯,虽然你说话还是有点不经思考导致容易误伤到其他人,但首先反正他现在也听不见,其次你到底还是把我交给你的思想学习了一部分,现在你谈吐中的成语和特定知识都用得不错了嘛。很好很好。你看你这不是学习能力很强嘛。” (*……别岔开话题,我在这里蹲得很无聊,思考碎片形成的潮流会自动交汇在思维的池水中,我看一眼又怎么了——反正根本看不到实质性的有关于你的东西。) “噢?真的吗?谢谢你告诉我,连你都看不到的话,我觉得我之后可以思维活动更大胆一点了。” (*……我……(一股极端后悔的怪味情绪开始蔓延)) “噗。——好吧,是这样,听着,你们的那位生物学父亲在你们诞生之初就选择赋予你们的外表拥有人类——乃至许多种族的眼中都是最顶尖的容貌、气质和身躯,这可不是用来浪费糟蹋或者说,它们被造出来就是有被预期应该能发挥自己的最大作用的,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当初要精心地特意这么做呢?” (*……这只是你个人的理解!……不不,我不觉得……不对……) “不不,这是有道理的。你看,已知,你所有的兄弟即使在完全被动的状态下,也依然对凡人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和吸引力,其中有一些的这种能力则更是有明显的倾向性,所以这样说来,即使是你们的父亲,他也是对使用这种能力持肯定态度的,对吧?——不然为什么会有荷鲁斯、福格瑞姆、圣吉列斯和莱昂呢——嗯虽然其中某几个——但是这种能力显然非但可以用,很好用,而且从未被否定和禁止使用过,即使在尼凯亚吵得那么厉害我看也没人提说‘啊你们不能修饰自己的容貌注重仪表或者你们不可以用外表魅力使人听你们的话’不是吗?” (*你在这里提到后面几个名字和例子都很奇怪,但……(某种开始陷入沉思的气氛)) “凡人有时候做出判断的依据很简单,小猪咪,”拉弥赞恩往后倒回单边扶手沙发的软垫上,“有句赛……巧高里斯的老话叫做‘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用高哥特语翻译一下就是‘即使是神明也需要神迹来包装自己’。” (*你听起来对谎言王座上的那些伟大光辉不怎么以为然。) “噢,这个我可以解释……” (*没关系,你这个态度我认为我很喜欢。) “呃……?那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我想你或许这么做也没问题。可我依然认为恐惧才是生物心中最原始的本能,驱动他们的动力,任何作战计划在恐惧面前都不值一提。) “哦这个啊,我想,你还是有点偏差,你看着吧,有了这两条虚空舰,只要……那件事完成之后,接下来在这颗星球,可就大有可为呢。” (*如果你没有被接踵而来的一波波讨伐者剿灭的话。)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完成躺平并活到见到我的宝贝的那一天。” (*嗤!!!!那条蠢狗有什么好的!) “你不懂佩图拉博的好啊。” 塔洛斯刚刚带着新一轮报告踏进门口,就因为从他父亲口中突兀出现的这句话而僵硬了一秒钟。 父亲什么时候与铁之主……? ……要联合作战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暴殄天物!! 达尔恰纳——在四百七十年前由于迷航而落在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如此称呼他们的家园,这颗灰暗、贫瘠、永远刮着熔融的黑曜石碎屑沙尘暴的星球。 这个失落于银河边缘的边境世界的殖民舰队曾经包括一艘主要的国教朝圣船慰籍货币号、由退役海军船只改造的探险船、以及数艘挤满了移民的宽胖的民用商船。 能够全员从亚空间风暴卷起的迷航中活着被吐回现实宇宙无疑是极其极其幸运的。 但把运气全都在返回现实中用掉了的第一代殖民者们发现,自己抵达的星球很有可能不是帝国内政部许诺分配给他们的农业星球达尔恰纳——但这也不是很重要了,因为现在他们就是如此称呼它的,他们的家,达尔恰纳。 由于原本是被要求去开垦一颗预备成为农业世界的星球,所以第一代殖民者们的船只上额外装载了大量的水培农场和作物种子,这让他们活过了坠落后第一个糟糕的冬天——水培设备不但可以用于保存一些不容易使用种子的作物的秧苗,还配备有初期开垦使用的农业工具、肥料与相应的设备——但没有更多和更大的机械了,因为他们抵达了错误的星球,因此后续送来的东西也永远不可能交付到原本应当交付的人手中。 有时候,当这个用少数粗糙的水泥混凝土、岩石块和陈旧的星际舰艇和武器外装甲板凑合着拼搭起来、说穿了就是个超级大型的废旧窝棚区一样的聚居点的名义上的统治者,被冠以摄政王之称的伽路斯·乌鲁玛尔(jirusurumal)透过作为他居所和办公室的慰籍货币号的观察塔楼,向外俯瞰整個凄凉破旧的聚居点时,他有时候也会想着。 这会是他们在这里还需要度过的第几个灰色冬天?他们还能够在这里度过几个这样糟糕的冬天呢? 有些事情必须由大摄政独自背负,有些事情必须保密,绝不能告诉这颗星球上努力求生的人民。 ——比如在数年前,朝着他们来的方向不间断地播放了四个世纪又七十年的求救讯号和资源支援请求终于收到了唯一、来自银河深处的一条充满杂音和干扰的回复通讯,只有王座知道它是怎么成功穿越银河,抵达达尔恰纳这般边缘的地方的。 其内容不能说是简单粗暴,只能说是在文雅的言辞下算得上直截了当的暗示:“切记,神圣的帝皇全知全视,切记,即使在黑暗中汝等也将受到庇护,切记,保持坚毅,忍受考验,祝繁荣昌盛。” ——你们的请求已经被接收到,你们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就行了,老老实实地生活,老老实实地死去,你们不值得我们特意前来营救和投放物资,随后所有人就会把你们遗忘。 的确。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从心底涌上伽路斯摄政的舌根。 这颗星球贫瘠到一种极端可怕的地步,是一颗名副其实的死亡世界。 当初如果来的不是他们这一支去往农业世界的殖民舰队的话,伽路斯很怀疑绝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活过这里的第一个冬天——灰冬得名于低温与致命的沙尘暴,在灰色冬天降临的季节里,如非必要,除了那些游荡掠夺者之外的所有人都只能龟缩在集体避难所中,依靠配给的一点点食物与循环水,还有互相取暖和集体供给的少数热源度过整个季节。 即使是那些被赶出聚居地的掠夺者也只敢在灰冬开始时冲进聚居点抢走一些东西,这颗死亡星球上空的风力会教任何胆敢试图征服它的民用航空器下辈子做人,而灰冬的时候这些不起眼但割肉剔骨的空气漩涡就会带着低温更加靠近地表,冷冻然后字面意义上千刀万剐任何一个还敢逗留在室外的人——他们没有足够的外壳防护拿来保护所有人,因为这颗见鬼的星球上甚至开采不出什么像样的金属资源。 没有淡水、没有铁和其他矿藏、没有生命,只有永恒不变的黑曜石沙漠与山脉,还有永远刮起的沙尘暴和大风。 即使是幸运地,曾有机械教探险舰经过这里,也只会逗留并交谈几句就因为此地的毫无价值也无法进行补给交易而很快离去,而上一次伽路斯摄政更为幸运或者是不幸地与一位巡逻至此的星际战士领主联络上的时候,对方对此地人民的遭遇首先表示了同情,但告诉伽路斯三件事:一、这地方现在在起源战团的保护范围内;二、他的船上没有更多地方装载更多凡人;三、他的耐心有限,他认为如果达尔恰纳拥有自己的灵能者和星语者,那么应该首先尝试星语通讯。 想到达尔恰纳上的灵能新生儿数量与那些被送进神殿的、只会崇拜太阳与先祖、始终说着无法理解的话语的、不好说算不算星语者的生物,深深的皱纹出现在伽路斯摄政眉间:正如前五代大摄政一样,严格地给予某些灵能者和过于……没有人形的新生儿帝皇的仁慈也是他必须下达的指令之一,如果没有严格公正的分配、纪律、自律和服从,那么这里的所有人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而这一次。 许诺将会再次降临在地面的,到底是希望,还是又一次绝望的打击呢? 伽路斯摄政坐在他的私人房间、卧室、办公室和客厅内,面前放着四百七十年前的美酒,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 “所以说这就是你原本对这个星球的所谓‘开发’计划?!啊?!塔洛斯!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这种见鬼的东西写出来呈送给我看的?!”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响,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纸被摔上了塔洛斯的胸甲,后者充满羞愧但又不解地小心拿起这份文件。 “我主。”塔洛斯说,“通过您的教导和诅咒回音号的成功,我们的领航员奥克塔维亚显然可以担负起这个职责——将两千万人的痛苦灵魂尖叫传递到数个、数百个世界上直至泰拉的上空,向腐尸和谎言的盲从者宣告您的回归,把这些人的尸体磨成的骨灰洒在这里和我们战舰所至的每一处世界上空,对闻讯而来的伪帝走狗正是最好的嘲——” “暴殄天物!!!”拉弥赞恩用一根手指顶着自己开始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这些人在这颗草都不长的星球上努力求生繁衍了四百多年,甚至还能维持着基本正常运作的社会和政府,拥有这种组织度和团结度又肯吃苦的宝贵人民你们他妈的只能想到拿来剥剥剥杀杀杀给自己示威是吗!!!!!!活该你们这群万年强者混到这么穷得当裤子还要靠坑蒙拐骗补给啊!!!!!!!” (*喂!这又不是伱的子嗣!你凭什么冲他们发火?灵魂猎手的建议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闭嘴!这不是都是你的责任吗?!你很懂是吗?那你来干?!” (*……(立刻偃旗息鼓的哼哼唧唧声)) “(古泰拉粗口),我就知道……” 拉弥赞恩转向不知所措的塔洛斯,“去,把马卡里昂找来,我要和他谈谈,同时通知圣殿城的那个摄政,告诉他我将于三个标准时后拜访他。” “夜色护佑您身,我主,如您所愿。” “哦对了。”想起什么似的拉弥赞恩喊住塔洛斯。 “去告诉被分配下到地面的人,记得收敛一下赛维塔里昂提供的那些创意口癖,我知道很顺口,但是至少现在不要给我惹出额外的麻烦!” “谨遵汝命,我主,万岁!夜之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今夜,我们为你们而来 “请原谅我这边境之地之人的孤陋寡闻——我从未听过‘午夜领主’这支战团的名讳,大人。” 在阿斯塔特修会的雷鹰再次穿过忒萨瓜尔萨那稀薄的云层与呼啸的狂风,于聚集而来的守望者民兵们的注视下,缓缓地而稳定地降落在大摄政居所旁边的空地上之后,一位高大的——让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天神走进了四百七十年来一直有人等待着,却从未有天外来客踏足的客厅。 可怜的引导侍从在看到身穿丘尼卡衬衣,乌发如披风般曳地,外罩用紫色与鲜红条纹装饰的托加·特拉贝阿(togatrabea)的黑眼神明从雷鹰舱门斜坡上走下的一瞬间,心智便有些崩溃了。他开始对着拉弥赞恩跪下,祈祷,哭泣并告解他内心深处的绝望与迷茫。直到大摄政不得不本人裹好口鼻和衣袍从里面出来,慎重且抱歉地邀请尊贵的客人们——不得不稍微弯腰——进入他的客厅兼办公室与卧室。 毕竟在这地方露天谈话更不可取。 “你没有听说过我们很正常,摄政。”被数位身穿奇异又诡丽的午夜色闪电花纹动力甲、装饰有红色蝠翼与白色颅骨的阿斯塔特簇拥着的神明般的人回答,“尔等如今所处的星球位于帝国的远东边境,是第十三……是极限战士与他们的子团的守备范围,出于对他们的信任,通常我们的战士也不会越界来到这里。” “您说得很对,凡人很少能够有幸了解英雄传说中的伟大战士们的秘辛,我很荣幸。”伽路斯摄政点着头,这位两鬓苍苍的老人在达尔恰纳算是相当长寿且保养得当的了,这让他还保持了几分古老的冷静与文雅,“我们对于神圣的阿斯塔特修会的领主阁下们致以深深的敬意。”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或者,不抱什么希望地,“所以您这次来是想……” “哦,对于一位边境领主来说,伽路斯摄政,你对阿斯塔特修会这个音节的拼写很标准,口音也相当纯正,必须承认这让我很是惊讶,也有些好奇。” 显然,对方还在巧妙地绕着弯子,但伽路斯摄政想不出这地方有什么值得一位尊贵的星际战士领主如此大费周章的与他打哑谜的——虽然伽路斯摄政是整个星球上最有见识和教养的人之一,也能读到所有船上搭载的旧时档案,但万年前的战争记载与此地曾经矗立过的那座恐怖城堡一样,都已在长久岁月与刻意的淡化模糊中随风而逝。 如今帝国的人们普遍被告知“原体(primarch)”乃是对神圣帝皇的九位高贵子嗣的尊称,而九位神嗣原体中只有一位的躯壳依旧留存在凡世之中供凡人敬仰。罗伯特·基里曼大人就在奥特拉玛的马库拉格,沉眠于肃正神殿的神圣棺椁中,众所周知。 甚至他们祖先的朝圣船原本也有路线规划要去那里对神皇的儿子进行朝圣。 因此以伽路斯摄政看来,他敢于假设的最大胆的推测也不过是这位领主在阿斯塔特之中可能也是极为罕见的、等级相当高贵的那一类。这位大人那特殊的眼睛、惊人的身材与超凡脱俗的气质也与他的力量和地位有关,或许,一位擅长灵能的阿斯塔特修会大领主,这样的特点都与灵能力量有关? “至于我们的来意。——啊,说起来,上一次这里的城市与人口统计数据是多少呢,摄政。” “除了圣殿城,也就是此地,我们还有两座较大的聚居点,圣歌城与缓息城,加上其他的小型聚居点,”老人眨着眼睛,但却没有什么迟疑,显然他对这里的行政状况依然有着足够的掌控力,“一千万个统计数据,不会更多了,大人。” “和我所见的一样,又比我预计的要好得多。”对面的高贵之人感叹到,“这地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们是靠什么来喂养这么多人口的呢?” “已经不算多啦,大人。”一丝夹杂着忧伤、回忆与嘲弄地神色浮上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当崩溃之日——也就是我们的先祖舰队第一次迫降在这里的时候,殖民舰队差不多有三千万人哪。” 拉弥赞恩下意识地发出某种类似“艸”的声音,但立刻收住了,“太可惜了。”他低声说。 (*……你是在可惜什么,很可疑。) “有赖于我们来的船上有足够的水培农场设备和材料,我们在这里建立了最初的掩体之后,用了整整五代人,现在我们在每个大定居点的地下室中都有水培农场负责提供生存所需。” “王座之血啊。这简直……” 对方看起来有些过于骚动,有点奇怪,伽路斯摄政心想,或许是房间内过于破烂的古老家具让这位高贵的访客感到坐立不安。“我记得在郊外遇到过你们的一個技术员。他说他叫风暴占卜者,很有趣的头衔。” “啊,这是我们这里的称呼,因为这个地方的风暴季节相当紧要,所以他们的工作重点会转移到这上面,”试图获得这位愿意坐下来纾尊降贵听听被遗忘和抛弃的人在说什么的、好心领主的一点好感的老人小心地拿起酒瓶为对方斟酒,“他们的祖辈在我们船只的舰桥甲板上工作,负责操作鸟卜仪和通讯装置等等。” “又是几个发音很准确的单词,摄政,看起来你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东西。虽然你们这里连一架飞行器讯号都没有。” “没办法,大人。”无奈与自嘲的意味充满了摄政的声音,“这地方的风和风暴实在太大、太不好掌握啦,我们落下来就再也没能飞起来。——尽管我们每一代都会开课教孩子们识字和算数,还有传授他们宇宙航行的技艺,以便有一天能够重新派上用场……” 老人的话语不知不觉越来越低,“尽管或许并没有机会能派上用场了……” “不不不!”忽然一双苍白纤长却非常有力的大手伸出来一把握住了老人满是皱纹的双手,周围的午夜领主在头盔下发出了奇怪的动静。 伽路斯摄政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双眼闪闪发光、非常激动、仿佛看到了天上突然开始下起了金币宝石雨的守财巨龙一般狂喜的脸孔。 (*kalshiel(诺斯特拉莫脏话)!!!你这家伙不要用我的脸做出那种表情!) “不不!我认为非常好!放心吧!摄政!所有技艺都肯定能派上用场!伱们做得简直太棒了!不能更好了!我要赞美你们在此取得的伟大成就!现成的农场!专业分工!高识字率!技术人员!什么天赐之地!这把要是再运营不出来我就跟着基里曼姓啦!”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阿斯塔特战士有的发出悲鸣,有的看起来摇摇欲坠。 (*(刺耳的尖啸)先不说别的,你(诺斯特拉莫粗口)别发这种可怕的誓言啊!!!!!) “大、大人?”一缕微薄的希望忽然浮现在伽路斯摄政的胸膛中,难道…… “是的,我们决定留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摄政。”如同天籁神谕般的声音传入他的头脑中,“和我们的舰艇、战士一起,顺便解决一下你们这里的很多问题。但你和你的人都要听我的号令行事。” 幸福来的太快的梦幻感觉充盈了老人的灵魂。 “可以,大人,当然可以,帝皇保佑,”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只求您……不要再次抛弃我们!” “当然,当然,摄政。”对面的天神也笑得很高兴,“今夜,我们为你们而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们是神皇的天使,对吗 “哦哦……所以说,孩子,我听完了你的故事。首先,你所坚持的谦逊的确是一种古典的美德,但美德首先需要适宜的土壤。假若你力有不逮,那么独善其身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若你尚有余力,前去更加能发挥你美德的职位上,向更多人传播和示范美德才能继续实现和体现自身更多的谦逊。” 无畏机甲的声音带着令人奇异的沉稳与安心感,他走过来让奴仆们替这间临时办公大厅内工作的政务……嗯……人才们续上一些刚刚新补充的清水与更多文书。 “……马卡里昂大人。”托勒米翁垂下眼睛,无畏长者已经陪同他在这里工作了……多久了……?这里没有时钟,所以他也不知道,但托勒米翁觉得时间可能已经过去几周,而拉弥赞恩之前曾经告诉马卡里昂,人类“适应”某种习惯和感觉只需要二十一天的周期就能养成。 但起源战团的连队冠军并不知道这件事。 在这片黑暗中仅有的光明之处和无休止的文书工作中,他已经渐渐习惯于身边有无畏的陪伴、也开始不断与马卡里昂交谈,后者风趣慈爱又体贴而直率的语言让连队冠军在开口喃喃自语的时候负担不知不觉越来越小。 “所以……我应当在第三连没有连长的情况下同意担任临时长官的职位才是对他们更好的?或许……或许我的确应该在这里起到更多的作用……”托勒米翁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口或者告诉任何人,但他知道,他的同伴们直到现在还是对他抱有如此期许——不然也不会有现在正在他身边奋笔疾书的另外两位起源战团星际战士了。 —————— 佩纳特斯自己也说不准为什么要来,但冥冥之中的预感与对托勒米翁的担心促使他成为第一个同意走出牢房为这些异端服苦役的人,而拉瑞斯——他多半只是担心佩纳特斯的身体状况。 不过眼下这情况算不算服苦役……呢……噢,帝皇啊,必须集中思绪,新的一波数据流冲击就要到来了,佩纳特斯能感受到镶嵌在自己后颈大椎上的神经接口正在开始发烫,那里由于被短时间内输入的数据过多,一直很烫,但负责看守他们和其他人的马卡里昂……长者,还是很贴心地为他弄来了一些包着冰块的小袋子。 虽然佩纳特斯听说过诸多有关帝国永恒大敌、邪恶异端的事迹和如何对抗、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但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头痛和眩晕感让坚持这些变得更加困难,以及,马卡里昂长者真的非常、非常与他所了解过的和与之战斗过的任何一名不洁异端……截然不同,但,他也与这些年轻的星际战士所接触过的任何一名帝国星际战士同样很不一样。 佩纳特斯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形容这种混沌无畏给予他的感觉,因为他与拉瑞斯不但是在八岁半的时候就双双在征兵中入选,而且他们都是孤儿。 他能想到的最接近的感觉或许像是战团修道院中单人的小房间那张除了简单被褥什么都没有的床,或是一场残酷的战斗终于结束时第一次沉入浴池中感受到的热意。 他心中的某一部分为他不应体会到的温暖与软弱而感到痛苦与惶恐。 但在这个连星炬的光也照不到的银河边缘,他的祈祷与忏悔无人回应。 —————————— “对不起,先生,我爸爸妈妈今天都不在这儿。爸爸出去教其他人读写和祷告词,我妈妈去水培室工作了。” 小女孩裹着大大的脏毯子,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抱着她的玩具人偶,努力抬起头望着遮蔽了她小小房间门口所有光线的那个高大的存在。 这個陌生的访客太宽、太高大了,遮蔽了所有进入室内的光线,他身上那她从未见过的坚固、带刺的珍贵金属甲胄深处传来机魂工作时劈里啪啦的杂音,听起来不是很健康,但是非常强壮,比她听过的任何一个机魂的声音都要更加强壮和古老,正在向女孩诉说着浩瀚星海间那些她听不懂的持续数个世纪的战斗与回忆。 “嗯……对不起,先生?假如你是来找爸爸妈妈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去哪里找他们……如果你是来带我去避难的,那么我妈妈叮嘱过我伱必须说出他们和我的名字才行……” “我奉命来把南部街区的所有在家的儿童和成年人都带到指定的避难所。”呼吸栅格之后的声音隆隆地回答到,听起来像是某种低沉的野兽在咆哮,不过还好,托拉不是特别怕他,虽然他看着她的目镜是血红色的,冰冷而无情,带着死亡和折磨的意味——因为那些机魂都在告诉她,如今她不用害怕了,“托拉·赛琪,出生在七个灰冬前,女性,约书亚·赛琪与玛利·赛琪的长女。” “是的,先生,这是我。” “那么,现在裹上你的防护装备跟我走,托拉·赛琪。” “好的,我马上收拾好……先生、先生?我怎么称呼您呢?” “……”利齿状的呼吸栅格后面沉默了很久,接着一个被扭曲的声音通传了出来,“赛里昂。”她听到他说,“赛里昂。” “好的,si——赛里昂先生。”女孩从有虱子的毯子里伸出一只裹好绷带的手,小跑着紧紧抓住变节阿斯塔特腰带上垂下的铁链末端那巨大的屠夫剥皮钩,以便让自己可以跟随上对方巨大的脚步。 “您穿着好厚实的铁和金属啊,这一定是英雄传说中的铠甲!完全不会害怕讨厌的沙子!先生,你们一定非常富裕、非常强大!我在书里读到过——你们是神皇的天使,对吗?爸爸每天都会在祷告结束的时候说你们总有一天会来拯救我们。” “……伪……啧。”看起来这位天使有些害羞,他没有回答托拉的问题,没有说出的话语随着一阵咬牙切齿的咕哝消失在了呼啸的风声中。 —————————— “妙极了。这么大的空地与如此多的优秀人民,任由这个地方寸草不生才是一种真正的犯罪!”坐在伽路斯摄政的办公室里,拉弥赞恩最终敲定了先期的十一期六年规划目标的纲要书。“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它们成功实施了。”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不会真和*那个*基里曼有什么关系吧?) “我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大人。”老人同样激动地站在一旁,“我……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但我也是。” “不过嘛……” 摄政与房间中被召集而来的侍从和文书官的心又提了起来,“大人?” “我们还有个很快就会遇到,需要亲自解决的问题……” (*解决不了这个,你的计划书依然只会是一场空(嗤笑声)而我不觉得你凭着这帮虚弱的农民和烧火棍还在有一船俘虏的情况下能解决,早点求我使用力量带你逃脱吧,我或许会大发慈悲考虑一下。) “闭嘴——噢,不,不,不是说你,摄政,我是说,首先,我们要这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变化的预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塞普蒂姆斯带着一罐珍贵的新鲜清水和其他礼物走进奥克塔维亚的导航员大厅。 宝座上坐着的女人看起来依旧很苍白,也还是很消瘦,但塞普蒂姆斯欣喜地看到,至少她的嘴唇没有那么青白了,神色也没有那般难受。她的头发和衣服也都被整理得很好,背后靠着使人看上去就感到舒适的软垫与新的毯子——上面还织着帝国天鹰的花纹——现在被她的奴仆中心灵手巧的女仆缝上了眼罩,仿佛一种迷信,只要祂被蒙住眼,祂就看不到这里的所有人和所发生的一切。 “还不错,很好,比起之前。”导航员在自己的宝座上朝塔洛斯的机械师颌首,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微笑。 “今天的沟通也很舒适,自从他们开始让那些新俘虏打扫、清洁和整理它的物质和非物质身躯之后,诅咒回音号一天比一天更好说话,我们刚刚巡视了这周围所有的亚空间航线和跳跃点,我没有看到任何灵能陷阱或者新航迹——这地方真的很偏僻。有两个漂流搜寻信标,不过我糊弄过去了,只要知道那是什么就好办了。” “所以他们的整理打扫工作也会让你的工作轻松一些吗?” “嗯……是的,假如殿下或者塔洛斯能让我多抽空去洗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或许下次你可以试着找个机会托马卡里昂大人请求一下看看。” “噢,诅咒回音号现在变得很多话,它跟我说了很多有关战争哲人的事情,听说马卡里昂大人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找迪特里安主教的晦气?” “哈哈……这個我倒是能猜到一些为什么——当时就是迪特里安听从了别人的命令,不顾马卡里昂大人的意愿继续瞒着塔洛斯留住了他的,我看马卡里昂大人也不是真的那么生气,他更多是气恼迪特里安非常喜欢拿他的石棺外装甲当自己展示才艺的移动画廊。” 她朝他伸过一只手,示意他走近一些,不过并没有起来。 因为链接缆线与管道依旧连接在她的后脑与手腕上发着闪烁的光,导航员如今为夜之主服务,而他的需求是她认为有必要优先完成的,“瓦列尔在一小时前刚刚来看过我。” 那个剥皮大师、尸群之主的学徒与邪医,在他的眼里其他生物可能都只是一团会说话会动能解剖的肉块。 塞普蒂姆斯心想,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有关瓦列尔的记忆告诉奥克塔维亚,这对她的精神毫无益处。 相反,他放柔了声音。 “瓦列尔来过了?他说你和孩子怎么样?” 女人微微笑起来,“他说状态都不错,他,”她把手掌放到自己开始隆起的肚皮上,“他正在健康地长大,没有什么缺陷,就像殿下保证过的那样。” 旁边有人发出动静,塞普蒂姆斯看过去,发现是塔洛斯分配给奥克塔维亚的一名变种人女仆,他记得她似乎叫苏拉伦?“怎么了?” “瓦列尔大人说女主人还是必须补充营养,”虽然把自己畸形的身体也隐藏在绷带和披风下,但她带着一种奇异的责备又并非责怪的口气非常坚决,“女主人坚持要为尊贵的夜之主殿下工作,可她吃得太少了,瓦列尔大人刚刚替女主人注射了营养补充剂。” 塞普蒂姆斯的绿眼睛看向导航员,后者稍稍垂下睫毛,“问题不大,我只是……我只是不太有胃口。” “这可不行,苏拉伦说得对。正好,看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机械师从他小心翼翼提着的手提工具箱里拿出几个东西,聚集在宝座周围的奴仆们都发出了一阵阵惊叹。 奥克塔维亚坐直了一点。 “王座啊。”见多识广的泰拉贵族之女也发出了惊叹,“这……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不会很贵吧?是塔洛斯给你的吗?” “是尊贵的夜之主的恩赐,”机械师笑着回答,“有一些是从那条我们新得到的船上拿来的材料,另一些据说是来自地面上的最新一批的成果——瓦列尔没和你说吗?他现在天天被塞在种植园和实验室里同那群曾披红甲的俘虏混在一起,心情特别差。” “这我倒是没发现,诅咒回音和我都只觉得他看起来应该特别……嗯……?哎呀,看哪,苏拉伦!这居然还有果子!这是什么果子……太棒了,是酸的,好酸!太好了,我觉得我能配着它吃一整碗淀粉粥!谢谢伱,塞普蒂姆斯。” 他凑过去,她给了他一个带着笑意的吻。 塞普蒂姆斯在嘴角挂着笑容直起身,看着惊喜地与仆役们一起挨个看看又挑挑拣拣决定先吃哪个或是藏起哪个的妻子,感到心中的某个空虚又黑暗的地方苏醒,但立即被温热的光芒填满了。 ———————— 她前来寻求梦境的答案。 这是一片宁静、美丽、祥和的虚空花园。 玉石般不可思议的结构支撑起了水晶般的穹顶,亿万年前太阳的光芒与数小时前恒星的光照一道洒落在碧绿柔软的草地与淙淙的泉水上。 她的脚步轻盈而灵敏,每一步都像在冰面和刀锋上起舞,她的黑发长而浓密,从头顶一直披散到地面,编成了松散的发辫,她的银色长袍上用红宝石腰带勾勒出了恰到好处的曲线,让她的身姿更为优雅而仪态万方。 女妖之王正在搜寻她此行的目标。 她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穿如黑夜般长袍的雄性正背对着她,他的面前是一堆占卜符文,静静地躺在草叶与露珠之中,微微发着光。 “你好,凯恩与莫瑞·黑格之女。” “向您问好,尊贵的先知。您还好吗?” “我……”遽然之间,那个刚刚还在安然等待他的访客到来的雄性跳起身来盯着她,几乎失态到让来访者大吃一惊。 “您怎么了?埃尔德拉德大先知。” “怎么来的是你?!”乌斯维方舟的大先知高声喊道,他蓝色的眼睛像是破碎的蓝水晶闪烁着剧烈的不解、迷惑与茫然,“不应该!是今天!是狂嚎女妖,是一场需要被提前阻止的战争,一个应当被提前杀死的人类,但是来的不应该是现在的你!” “这没关系,尊贵的先知,我们的姐妹都做了不安的梦,所以是谁?是哪个人类(mon-keigh)?” 被问到的大先知难得地迟疑了。 他再次从草地上捧起那些占卜符文,它们正在微微升温,颤动,变化的预兆。 “或许……”他的修长的双眉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灵魂猎手,贾恩·扎尔,将要与你刀锋相见之人,杀死他,阻止‘先知’重建他们的军团,毁灭乌斯维方舟。但这次……” “或许你应该听听乌斯维先祖告诉我们的一些忠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还是没有雷卡咖啡 “虽然‘不可思议’这个词汇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已经说倦了,但我还是想说:‘不可思议。’伽路斯摄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看到忒萨瓜尔萨上所有农场的产量、品种、还有新地下水培农场与新的居住设施的开拓都已经初见成效了。” 把由马卡里昂负责的、如今效率和条理都提高了不止一万倍的第八军团后勤部门发来的厚厚报表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之后,拉弥赞恩对着坐在他对面拘谨但自豪的伽路斯摄政满意地说道。 “这完全有赖于您和您的高贵战士们的慷慨与慈爱。”老人真心实意地回应道,“能够重新为各个定居点建立有效的联络频道,以及使用诸位如此贵重的飞行器来转运物资和人员就已经大大鼓舞了星球上的所有人,更不要说您还派遣了那些像神明般俊美而高贵的勇士脱下铠甲,加入我们的劳作……现在民众的劳动热情和积极性都前所未有的高,每个人都期待着将来的新生活。” 年老的摄政虔诚地朝着本地居民们认为的太阳的方向行了一個天鹰礼,“帝皇保佑,愿王座的荣光永远保佑您和您的战士们毫发无伤,将敌人化为齑粉。” “咳。嗯。是啊。”想到那些被自己与马卡里昂连哄带骗外带威胁地弄到各处农场和工地去当智能大牲……当人肉测量仪、农药分装秤、土壤分析仪、混凝土搅拌器等等自走式小型动力和专业机械使用的起源战团阿斯塔特们,饶是拉弥赞恩脸皮再厚,也稍稍地有些小小地尴尬,他选择性地忽视了重复某些祷词,并立即为自己找了一个新的话题。 (*没想到你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尴尬?我还以为你没有这种东西呢。) “咳咳,有关新的避难所建造和提前安置情况如何了?这至关重要,伽路斯,绝大部分民众到时候都必须要进入这些地方避难。” “啊,已经全部通知下去了。”老人的眉头紧紧皱起,“可是大人,真的会有异形前来袭击吗?我是说,我们这个地方……实在是过于……”他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过于穷乡僻壤了。”同时他的眼神中那一抹探寻意味也并未被原体的眼力所忽略。 (*哈,这个凡人已经起疑心了,他会觉得其实是你们把异形引来的哦,你帮助了他们整整一个月,他还是这么容易就开始怀疑你——我早就说过凡人只需要被恐惧支配就足够了,简单,明了,高效。碾压上去,对任何不服从的人不留余地,只有弱者才会想方设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是想说此地没有值得进攻的目标或者价值,连帝国都不曾呼应你们,异形为什么要特意跑到这个地方来,而我又为什么会提前掌握这个消息是吧。”第八军之主拿起他的子嗣们为他制作的咖啡杯——里面还是没有雷卡咖啡,但有些从宝冠加冕号上弄来的饮料,尝起来有一点像是某种植物皂甙混合块茎的甜味,可以提神,聊胜于无。 “是的,大人,我很惭愧,但您如果对此有什么见解,是否可以让我洗耳恭听呢?”虽然因为这位大领主的某句发言瑟缩了一下,他也感受到了对面作为护卫的阿斯塔特修士们对他不满的视线和无形中施放的恐怖压力,但老人还是继续问了出来,毕竟,这不但牵涉到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凡人,而且更重要的是,整个防御计划听起来与那些胸有成竹的农业和工业计划完全不同,它不但杂乱无章,而且更像是某种……呓语的记录。 ———————— 药剂师瓦列尔坐在他的实验台前。 即使是有着他那眼看着自己的肢体被恶魔生裂也面不改色的冷酷或者说,沉静特质,他此刻依旧显得有些凝重,毕竟这首先是原体的任务——嗯——不管是哪位原体吧——其次他之前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精细活儿,最后还有,这批样本很宝贵,他只有一次机会。 第一个样本……不行,没有分化,第二个……污染了,第三个,依旧污染……第六十六个……这玩意是怎么硬长成这种(哔哔)模样的?只配丢进焚化炉。七十七……其实这个还行但感觉夜之主不会喜欢,八十八……见鬼,这鬼东西真的不是被乌萨斯舔过吗?给我滚进焚化炉去吧。九十九……好,成功。迦南之眼啊!” 他小心地屏住呼吸,把珍贵的成活样本重新放回力场罩中,随后这才直起腰并转过身去,随手把头盔扣在腰间的磁力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呼……” 这时候他才发现门口正好站着分配给他的实验奴……助手,那是来自他们的新俘虏,起源战团第三连的一个小年轻,名字叫佩纳特斯,现在这名没有穿甲,而是穿着普通战团训练服,脖子里扣着他的奴隶项圈——被允许某种程度上可以自由走动的俘虏脖子上都被扣上了一个,他们被告知这个项圈也连接着另一位战团兄弟的基因种子、性命和灵魂——当三者同时被纳入考量天平作为背叛的理由的时候,原本就已经离开了集体的俘虏们就会变得更加……配合一些。 但佩纳特斯一直都算是个很机灵的人,现在却看起来蠢得像个流着口水的欧格林,他那对由于蓝色素极端稀薄的分布而看起来非常接近银色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瓦列尔,由于极度的惊讶和畏怖而几乎看起来到快要脱离眼眶的地步。 “你不拿着新一批培养基进来在这儿犯什么……蠢……?” 瓦列尔的话语停滞了数个呼吸,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因为跟随午夜领主们一同行动和居住但他的眼睛无法像他们那样在黑暗中那样视物的关系,他已经很习惯于不摘下头盔来适应黑暗,可这个新的地下实验室足够明亮…… 前星辰之爪、前红海盗、现午夜领主药剂师,“剥皮者”瓦列尔的银色眼睛冷冷地回望着隶属极限战士们在第二次建军中所建立的第一个子团,光荣的起源战团的佩纳特斯。 尽管他们的容貌并非完全一模一样。 但来自同一古老馈赠的基因特征清晰地表达在面对面的两名阿斯塔特的脸孔每一处。 他们周围的空气温度迅速下降了。 瓦列尔皱起眉,低低咒骂了一句,冲向开始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的佩纳特斯。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时辰未到 当宝冠加冕号上的人员不情不愿地按照夜之主的命令开始挪动他们的船只的时候,他们惊讶地——主要是他们的导航员惊讶地发现,附近的亚空间状况极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亚空间。我认为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宝冠加冕号的导航员摩拉其·纪伯伦承认到,作为泰拉上强大、古老而最为高贵的导航员家族最年轻的边缘成员之一,其家族的底蕴通常来说完全能够涵盖他在导航员经验上的不足,“在我的家族记载中,在银河的黑暗边缘这么风平浪静的情况是极为、十分罕见的——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说,埃涅阿斯中士。” 导航员那佩戴着华丽厚重而盖住了他整个脸孔上半部分的金属链接头冠的脸转向旁边满脸纠结的阿斯塔特军官——假装没有看到他脖子上的奴隶项圈。 “就像是我们从前一直在黑暗、充满不可知风暴、天空上的利爪与深渊下的恐怖触手海怪的地方航行,而神圣泰拉上神皇的星炬之光就是唯一照亮这片广袤黑暗的灯塔,让我们不至于被牵扯,能让导航员集中精神带领船只回到现实宇宙;但是现在,这颗星球周围数十个光年的邪恶与不洁之物都……隐藏起来了,我就像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大澡盆里轻松地驾驶宝冠加冕号。我不会说这些可憎之物是消失或者跑掉了,但它们就像是感受到什么而躲回自己巢穴的怪物……” “——被一個更大、更强、更凶恶的怪物之王吓得本能地避开危险躲回去了。”埃涅阿斯的神色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我毫不意外。那么你与我们的星语者对此有何看法呢,摩拉其。”第三连老兵副官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责难,“在我们遭受对方灵能攻击的时候他们和你都在做什么?” “首先,我必须警告你,对方有一位……虽然我非常不情愿这么说,但他们有一个极其超凡脱俗的、天赋与技巧同样惊人又大胆的导航员,这位同行在最近数周内的辛勤工作已经把附近的星域几乎修剪成了自家花园的小路。根据我的观察,我目前要和她或者他对抗……的确有·少·许·困难。至于星语者们……”显然纪伯伦正在斟酌自己的说法,“星语唱诗班的首领说他和他的唱诗班……获得了一个‘被许诺和不被允许的启示’。” “什么?你能否说得更加详尽通俗一些?” 导航员摇了摇头,那些垂下的、金属闪光的线缆像是发梢一样擦过他昂贵的丝绸衣裳,“我无法提供更多讯息了,船上的星语唱诗班通过灵能之海传递给我这个消息之后就集体开始进入狂热的祈祷和赞美合唱仪式中,拒绝做出更多反应和服务,包括抵抗,现在那些祈祷和赞美仪式还没有结束。——不过我和他们有一条预兆式的塔罗占卜结果提供给你,埃涅阿斯中士。” “你确定这条预兆不是污染和不洁的吗?摩拉其。”尽管他们事实上身陷囹圄,没有果断地当时就决定进行撞角攻击或者冒险跃入亚空间的后果就是现在他们都变得摇摇欲坠——但埃涅阿斯中士依然在考虑着脱离这里,向战团和马库拉格报告这里的黑暗异端或者表达自己未尽忠诚的可能。 “如果你认为我和我的家族的纯洁和忠诚可以信赖,埃涅阿斯,那你就可以听听,不然我也不会勉强伱。” 阿斯塔特军官点了点头,“那么你请说吧,摩拉其·纪伯伦。” 导航员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你应敬畏与服从黑色的星空,因他是你们内心的审判。” “什么意思?!这是让我们敬畏……服从……异端?就这样?!这不可能,摩拉其,王座的启示不可能要求我们……要求忠诚的基里曼之子们这样做!” “——还有,跟着黑白色的毛绒走。” “……这又是什么意思?毛绒?这地方?黑白色的什么?黑脸绵羊?这颗星球寸草不生!”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代表这句话的指示特别明确。我反复解读了许多次,不可能弄错。它一定有其特殊的含义,或许只是,时辰未到。” —————————— “远程自感应遥控项圈阿斯塔特专用版——的确是个精彩至极的发明,迪特里安,灵能、机械与人性的大师和手工技艺的完美结晶。不愧是卢弗里克斯也向我推荐的人才,他们说得一点都没错。你的服务值得肯定,你的工作应当受到奖励。” “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殿下。”机械主教用古老的火星礼节向王座上的人恭敬一礼,“那么我是否可以……” “但你还是不被允许在无畏长者的石棺外装甲上发挥你的艺术天赋,主教。”面无表情的夜之主冷酷地熄灭了迪特里安数个目镜中燃起的希冀火苗,“并且如果被发现你抗命偷偷潜入无畏机库的话,我就要没收你最喜欢的神甫助手和所有手工改装机仆。” (*哈!棺材涂装爱好者和人性折磨大师!我认为他很适合为我的军团服务——与火星签订的契约真是我曾做过的最不后悔的执行决定之一。) “……不不,您不会的!您不能这么做!” “不要自取灭亡,它就不会发生,迪特里安。”拉弥赞恩在话语里掺入一丝警告,“那么我们的泰坦机长俘虏情况如何了?” (*这话就很有一些第八军之主的风范了,希望你能多用一些这样的措辞。真的。) “啊,这个,殿下。”迪特里安稍稍躬身,“他之前遭受的痛苦太多而一直处于被深度麻醉的状态,根据我的观测,恢复神智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那些痛苦完全是由你施加的——恢复之后他能够重新作为驾驶员服役吗?” “这——我不好说,殿下,恢复基本的神智之后我还需要对他进行完全的人格重建,否则根据模型预测,他会立即陷入疯狂状态并开始严重的癫痫发作,是的,嗯,我想,必须为他重建被摧毁的所有的人格和理性认知才行。” “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迪特里安,交给你了,必要申请的材料和资源可以直接递交给我,如果我不在,就递交给马卡里昂或者塔洛斯。” 把目光从机械主教身上移开,夜之主转向通讯女士,“为我接通导航员奥克塔维亚。”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守株待兔 在现在这个年代,即使是居住在此已经超过四个世纪的殖民者们也无人知晓——忒萨瓜尔萨的北极曾经有过一座超过了世人任何残酷与黑暗想象的城堡矗立其上。 那是由康拉德·科兹在最后时日中的痛苦、幻觉与那些来自至高天和他自身对他的侵蚀和第八军团对他们基因之父呓语的忠实执行所造就的一处地狱厅堂。 但那些血肉的地基与墙砖、被固化在痛苦中的人类、一直在痛苦中活生生嚎叫的走廊和地毯,还有鲜活的眼睛、牙齿和舌头的台阶与厅堂,这些东西都在数千年无情而恒久的黑曜石沙尘暴中湮灭了,与万年前第八军团的记忆与战士一道。 消融在时间的风中。 但塔洛斯记得,塔洛斯知道,塔洛斯曾观看过他们——午夜领主谨遵原体教诲的最后破碎之鹰们的成员于此地迎来的落幕,每个人的死亡画面,包括他自己的。第八军团的先知的基因种子承载着这来自神与父的诅咒。 现在,他们正如塔洛斯在热病与噩梦中所见的那样,重新站在这座城堡荒废倒塌到只余下少数残垣断壁的遗迹门前,只是多了一个经常在他的影像球中被播放,但却从未在他的第二视中出现过的身影。 “这地方暂时就没有必要让这里的凡人知道了。” 拉弥赞恩转过身。 他的身后是午夜色与猩红色的战甲形成的集群,还有更多机械神教的信徒们经过迪特里安与他们进行的“友好学术交流”向夜之主献上的欧姆弥赛亚之战争机械。 ——虽然在应邀有幸观看珍稀的机械教“友好”学术交流过程的拉弥赞恩看来,迪特里安主教很有些仗着自己是混沌什么都能研究什么都敢用,所以单人上门踢了起源战团循规蹈矩的机械神甫们道馆的风范。 (*……虽然不知道你在描述什么,但是感觉是一些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东西,我就不多问了。) “你越来越聪明和知道边界感在哪里了,令人感慨,但变得不那么讨喜了就是副作用。哎呀,哎呀,小崽总会长大,他们变得帅气的同时就会失去一份可爱。” (*……你最好别这样,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如果听到他们基因之父在这個意味十分不祥的地方的自言自语的午夜领主们对此有什么惊悚的表情,那他们也没有在自己的肢体语言上表现出来。 他们只是沉默着行军,依次进入了这座城堡——的地下墓穴部分。 “我必须说,地下墓穴这个说法虽然不太合适但是又挺能描述这里的状态的。——马卡里昂?” 无畏轰鸣的大功率伺服声音从后方响起,“我主。”无畏头部的一个探照灯在这个完全黑暗的墓穴通道中一直打开着,主要是为午夜领主序列之外的人们,而战争哲人本人对此地如数家珍,甚至能够在万年之后还指出每个房间原本的作用,这让他们的前进与布置变得非常轻松。 “塔洛斯的情况如何?” “依旧处于昏迷。体温相当高,退烧药物没有作用,是灵能和细胞过度活跃造成的高热。瓦列尔报告说塔洛斯一直不肯配合他做治疗,而且他的这次昏迷和热症来得又快又猛。” 马卡里昂停顿了一下,“他的呓语和书写内容……非常多而且具体。” “我看过了,我也看到了。”正拿着数据板要求机械神甫们开挖一个巨大的竖井再盖上布并喷涂它的夜之主回答。“你相信未来会被改变吗?马卡里昂?” “我主。”战争哲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前进。“您……的确改变了很多。” (*何止是改变!你们根本没人发现!马卡里昂!) “那么你觉得如何?” “我为此刻不在此地的兄弟们感到遗憾——赛维塔、沈、马列克……或许等战斗结束我还是应该停止对迪特里安的挑剔,毕竟,严格来说是他的阳奉阴违让我见到了您,还能与您再次共同战斗。” (*……有的人该活着,而有的人该死。) “哈。那你不如允许他在伱的羊水舱外面继续绘画,他一定非常非常高兴。” 无畏发出一阵像是换弹声般的金属摩擦声,“这一条可能不太行,我主,但我可以允许他为我抛光装甲。” 就在刚刚,他还带领着他们穿过数百米距离从一条他们也不知道的秘密通道突然抵达了地面部分残留的锥堞上,但是又一下子通过某个坍塌的隧道抵达了墓穴幽深的底部,他有时候会停下来一下,然后开始指挥他的子嗣们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从他们也不知道的某个墙壁缝隙里拉出一些铁杆按要求的角度横在地面上,又或者午夜幽魂要求他们把几块沉重的石条与石梁推到他指定的位置严格放好。 起源战团的工作者显然并没有午夜领主们那般充满信心,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自己可能和兄弟们分散了,被按照三人或者六人一组似乎是随机赶进了某个半废弃的房间又或是一段崩塌的密道时,有关这些奇怪的异端还是暴露了邪恶的真面目,要把他们做成这里的新血肉地基的声音流传在人群中间,在得到他们将会拿回武器准备战斗的指示后,关于举行亵渎仪式的猜测又开始占据上风。 疑虑重重,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是星际战士,等他们看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的外形的时候就立刻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可以了。”当他们把最后一根指定的废旧线缆塞进城墙上某个断裂的推杆时——已经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推杆了,它看起来至少数十年未被使用过。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我主啊。” “接下来……守株待兔。” —————— 在泰坦上神圣肃然的曼铎里斯礼拜堂中,有人正在等待来访者。 圣洁焚香的气息从隐藏在各处壁龛中的香炉中缓缓流散而出,机仆在忙碌地巡回,不断点燃此地闪烁又熄灭的烛火,点点火光在焚香的烟雾中围绕着战团历代英雄们的雕塑缓缓螺旋上升。 “完成了吗?”首先开口的等待者身披银灰色的终结者盔甲,蔚蓝色的目镜在他的十字军式头盔面甲上莹莹发亮,他的盔甲上蚀刻着如此之多过往的战绩与荣耀,以至于这些历史的沉重记录覆盖了整套动力甲的表面。 “是的。”来访者回答,他同样身披银灰坚甲,复仇女神动力剑挂在他的腰间,“完成并确认发送了。” “星语庭那里的收尾?” “确保没有人发现。” “占卜者那边?” “再次得到结果之后我已经亲自将他封入密室。” “很好。”等待者略微点了点头,“我们已经等待过了如许短暂又漫长的时光。以至于我几乎有时会恍惚觉得或许这才是我们的真实。” 他转过身去,望着祭坛上山映照着烛光的点点黄金凹凸不平表面的反光,那是在半个世纪前被战团的技术奴工们精心添饰的无名杰作,它表现了了帝皇在荷鲁斯之乱前的形象——头戴桂冠的帝皇侧过头,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不久后的叛乱将会为他与他的子嗣和帝国带来的灾难、重创与死亡。 蔚蓝色的目镜缓缓下移,扫视着在站立的高大帝皇身周所环绕的跪于地面的骑士们生动而精美的形象——没有战斗的英姿,只有纯然的虔诚。 这是一份来自泰拉议会和审判庭的礼物,也是某种暗含的训诫,它提醒着他们,不管他们有多强大,谦逊与服从帝皇之意志方为战团最高的美德。 来访者同样看到了这一点,他提醒对方。 “忍耐。” “是的。”对方喃喃道,“忍耐。”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拿铁是咖啡,咖啡也是拿铁 滴答。 第一滴血落下。 塔洛斯的双眼紧闭,他眼皮下的眼球正在高速震颤。 他在看着。 第八军团的先知在看着,看着被他带来忒萨瓜尔萨的所有人。 他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一个接一个迎来并不安慰的结局。 虽然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些结局似乎也不算……最坏了。 他再一次,再一次看到第一烈爪的成员与他们的异形敌人搏斗的最后影像。 首先是夏尔,无敌的夏尔,强大的夏尔,他再次看到他最好的兄弟、他们之中最强的战士——或许在腐尸的虚伪帝国中,他会成为一名闻名遐迩的冠军,在虚假但耀眼的荣耀之中迎来自己的结局或继续奋战——但他倒在自己心底所渴望的荣耀幻影中,他的传奇只有一人知晓,他的名字将无人称颂,他是第一個。 赛里昂是第二个,但他的死亡决不符合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对这位总是挂着微笑问好的他印象中会拥有的结局,微笑领主死于异形的巫术火焰,被那些可恶的妖婆在非人的痛苦中活活在盔甲里烧成了焦黑的尸体,先知看到他依旧朝着敌人离去的方向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动作,伸出的手中还死死地攥着他的爆弹枪。 瓦列尔与赛里昂并不友好,也无交集,甚至可以说相看两相厌,但女妖的巫火在吞噬了赛里昂之后以一种黑色的残酷幽默充满激情而迅猛地拥抱了瓦列尔,这位残酷的剥皮者、解剖大师与药剂师在最终被烧死的时刻手中拿着的不是武器,而是急救工具。 马库提安,他们之中罕见的高贵而忠实的马库提安,他们的诗人与重武器手,为了保护他的兄弟们免受狂嚎的异形kalshiel们的攻击而丢下已经没有了爆弹的枪,他没有逃跑,而是选择拔出战斗短刀守护他的兄弟们,直到那些瘦骨嶙峋的妖婆用细长弯曲的利刃将他撕成了碎片,直到倒下为止,他都没有后退一步。 卢弗里克斯——啊,卢弗里克斯,泣血之眼的指挥官,早已死去的第八军往昔飞翔梦想的腐败尸体,他和他的猛禽血亲们在黑暗之城的废墟上空与那些尖耳朵的可憎生物嘶叫着互相缠斗在一起,那些生物的肩胛骨上生着巨大的翼翅,手中持着锐利的长刃,将伤痕累累的猛禽们放血直到他们坠落到地面上,但那些可恶的异形飞禽也被血眼们拼命的反击所撕裂,人类与异形的黑红血液如雨点般喷洒在大地上,不分彼此。 乌萨斯,乌萨斯,这次塔洛斯看清了,乌萨斯,可怜的乌萨斯,曾经机敏异常的乌萨斯,塔洛斯的直觉是对的,他依旧没有向任何一位混沌至尊献上自己的忠诚,但恐惧之眼中被不知不觉强制种下的印记已经深深扎入他的血肉,他在倒下的时候嘴里还试图发出再也没有能说出的歉意和感谢……感谢塔洛斯对他的信任…… 是的,是的,雨点,开始下雨了,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在这突如其来犹如哭泣的大雨中混杂了如此之多的杀戮,以至于这大雨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猩红血……雨……?有这么大的血滴吗……? 等下,猩红色的……空投仓……?更多猩红色……雷鹰……最前面的……那是他的黑暗之末号……?塞普蒂姆斯?奥克塔维亚?!他怎敢违抗他的主人最后的命令!奥克塔维亚应该早就被迪特里安和瓦列尔护送着,由塔洛斯他们在地面上吸引异形的攻击,然后他们可以趁机带着最后的种子和新血在诅咒回音号自杀式撞向地面形成的巨大干扰中逃离这里…… 不对。 瓦列尔?他刚刚看到瓦列尔不是已经…… 他眨了眨眼,第二视的图像改变了?塔洛斯从未经历过在同一场预兆之视中立即发生的改变,这就像一杯马上要被喝掉的黑雷卡咖啡里突然有人倒进了热牛奶——为什么是这种比喻? 哪个未来才是将会发生的?这和他之前任何一次最后归于孤独面对死亡的所见…… 完全不同的未来在他面前越来越快的缤纷上演,就像一个残酷的抽奖转盘,错误的代价就是生与死的分别,他必须让它停下,确定那个正确的,才能在醒来后对他的原体与兄弟们发出足够的警告。 援军……? 可他每一次都是最后被剩下的那个。 每一次看到的结局他都是目送每个人死去,最后留下,孤独地被杀死的那个。 没有战士的领袖。 没有利刃的武器。 没有未来的先知。 援军……? 在这个被遗忘的银河边缘,谁会来拯救一群既不愿委身于黑军团,又誓言要向谎言王座复仇的末路衰朽之人呢? 他看到闪闪发光的带翼颅骨在陶钢与精金上熠熠生辉,让他的眼睛干涩发疼。 “听着。吾儿。灵魂的追猎者,塔洛斯。”有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幽幽地响起。“不用怀疑。即使是我,所预见的未来也不是不可改变的。” 塔洛斯的嘴唇颤动着,几乎畏缩起来,“吾父啊,夜之王,即使是你的预言也能被改变吗?” “嗯……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看多了某个怪人的操作之后的确是这样,就算知道过程,但可操作的部分也还是太多了——好吧,狗屎,我想,它们确实可以在大前提下被做点手脚。——那家伙告诉我,雷卡咖啡加了牛奶之后固然可以是雷卡拿铁,但雷卡拿铁又怎么不是一种雷卡咖啡呢。” 一股从未有过的鲜明情感涌入先知的灵魂,他激动地转过头——那里没有如他预想中夜之主高大尊贵的身躯——那个闪闪发光的是夜之王冠但那团黑白色的是什—— 随着一声恼怒的哈气和一只爪子的向前推动,塔洛斯再次坠入甜美的黑暗。 —————————— 对周围的知觉与动力甲内部熟悉的温度开始一道慢慢回归灵魂猎手的躯壳。 但是这是谁?……谁在推动摇篮? 谁…… 他睁开眼睛。 熟悉的淡红色目镜视野一如既往地出现,但那些杂点和干扰暗块都消失了,他的视网膜上清晰地出现了古老废墟的穹顶。 他正躺在某个宽厚的背脊上,随着步行足的颤动而一晃一晃,仿佛是摇篮中的稚子。 “连长?马卡里昂?是你吗?” “我在。你刚刚退烧,再躺一会吧,塔洛斯。” “原体……” “父亲与我等同在。赞美夜之主宰。” “……” “塔洛斯?还是很难受吗?需要我喊瓦列尔来么?” “不、不用,战争哲人,”第八军团的先知真心实意地说,“我很好,非常好,千万不要让药剂师来揭开我的头盔。”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触即发 午夜领主尽量忽视了那些在自己头盔的视网膜视野边缘清晰显现的帝国天鹰纹章。 显然,迪特里安和他的机械教友们不管是因为修改时间太紧迫,还是某些人压根没意识到这是个问题,反正他们在修改和重新配置这些精工终结者甲的内部系统的时候没有把帝国的痕迹去除干净,这需要它的穿戴者花一点时间来习惯,但战术无畏装甲——也就是宝贵的终结者甲值得他去习惯,尤其是这些原本已经没多少弹药和能源的甲胄上的武器在获得了充足的重新填装之后。 赛里昂用一种不是非常习惯的姿势带着他的新动力武器和双联爆弹枪,以一种与他所身穿的终结者甲的庞大重量与体积不相符的轻巧穿过废墟的殿堂和警戒的人群,来到他们沉思的父亲身边。 “我主。” “赛。” “您好吗?” 他的基因之父——依旧只是穿着衬衣与托加,脚上穿着由奥克塔维亚百忙之中抽空指点奴仆们为他做的泰拉式贵族凉鞋——用导航员小姐的话来说就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一条这样的船上开始谈自由恋爱,并开始实践我曾经以为永远用不上的,如何做一位外放领地贵族当家主母的知识技能,要我说,这比让诅咒回音号进行十次亚空间攻击还要累。” 至于为何迄今仍遗憾地无法请原体再次披上他们所熟悉的午夜色动力甲,因为即使他们现在手里多了一条阿斯塔特修会巡洋舰,那上面的资源对“从零开始制造一套可堪让基因原体使用的动力甲”来说也还是有点杯水车薪了——更不要说他们脚下的这颗星球矿藏储量丰度已经差不多低到了一个没有开发价值的水平。 所以被他问到的存在现在正在一张临时制造的软榻上,靠着巨大的红色软垫,带着疲倦的神色睁开眼,用那对黑色的眼珠仔细打量了赛里昂一眼。 “我挺好的,赛,但是如果你不立刻把你想问的话说出来,我们两个之中就有一个要不太好了。以及我认为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你说话开始有点像我的某个讨厌的兄弟了。但我还没想起来是谁。) “恕我有个小小的疑惑恳请您为我解答,我主。” “说吧。” “作为第一烈爪——我知道塔洛斯过去的一部分预言,我也曾亲眼得见和听闻。您是如何确定,那些有着精良装备、神秘但灵活的亚空间航行能力和足够人数的异形舰队——他们也有预示的力量。我是说。” “我赞赏你的勇气,赛里昂,不愧于我对你的称呼。”基因原体笑起来,露出他的牙齿,那些如今被刷得雪白发亮的鲨鱼般的利齿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幽暗而饥饿。 “你是在质疑我的力量——质疑你的原体、你的父亲的话语和命令?嗯?” 无形的威压从靠在软榻上的原体处向外扩散,奴仆们喃喃地念诵着诺斯特拉莫语的祷告,向着他们复归的主人跪下。 (*一声表示满意的咕噜)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伱对所有人都太软弱、太温和了!让他们恐惧你!恐惧才是我的铠甲、我的武器!正义之力生于恐惧之中!) 第一烈爪的赛里昂艰难地用终结者盔甲跪地,并摘下战甲头盔,尽量朝着他的主人露出他脆弱的咽喉,同时做出军团的古老礼节,意为“将心脏献给对方”。 “我主啊。我只是……太好奇了,好奇的欲望折磨着我,鞭挞着我,驱使着我到您这里来。” (*哦他其实有些不对劲的欲望倒是没错,我原本以为诅咒回音号上一次的攻击已经抽尽了我子嗣身上那些令人不快的东西,但这一个显然很狡猾、隐藏得更深,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来追求被基因之父亲手慢慢虐杀撕裂的快感这种事情,嗯无聊的原始趣味,但。) “……但的确还蛮符合我对某个存在的印象。” (*(背景中嘶嘶声、哈气声、嗷地尖叫声和什么东西劈里啪啦翻滚的动静) “……你在哪儿和谁打架?喂?喂?算了。”拉弥赞恩把目光投向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呆滞空洞的赛里昂,他黑色的瞳孔深处紫色的阴影正在被快速侵蚀,“哦,虽然看来现在不用解释了,但我还是说一下:因为康拉德·科兹看到的更多,就这样。” ———————— 当来自乌斯维方舟的二十四艘虚空舰艇优雅地在忒萨瓜尔萨外围高轨道上停靠时,被吩咐预先躲藏起来的诅咒回音号和宝冠加冕号都发现对方似乎只是在等待——或者说,很有把握,也很有目的性。 “没有探测到大批量登陆舰艇和传感器扫描讯号的迹象。仅有的登陆讯号都是在地面上闪现的——他们全向着殿下所提到的那个地点去了。” “或许这群异形落到地面的人数不多,他们完全可以应付。” “我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附近的亚空间里有东西来了,塞普蒂姆斯。” “什么东西?” 被问到的奥克塔维亚紧紧地蹙起她的眉毛,几乎感到痛苦,同一时刻,宝冠加冕号上的导航员与星语者们同样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我……我不知道,塞普蒂姆斯,但是那东西和其他黑暗之物……不太一样,它是、它是有可以被描述的形状的……哦天啊王座在上!” 她尖叫着试图捂住自己的第三只眼睛,诅咒回音号在亚空间浪涛中咆哮着圈起尾巴回护着她,向着恶客露出利齿。 “是火焰、是巨人、是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大的鸟!” —————————— “我看到我们要对付什么了,兄弟们。”同一时刻,在闪电与雷鸣下,卢弗里克斯与他的血眼兄弟们将利爪深深抓在残留的城墙上,作为地面上唯一的侦察者目睹了异形们的进入和“她”的到来。 艾达异形并不是从天空降落于此的。 他们戴着细长头盔的怪异瘦长身形直接出现在这座废墟的每个阴影、每堵墙后,在猛禽们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组成数十个毁灭小队和杀戮小队进入地下墓穴深处。 “幽灵,骨头和回忆造的小船,死去异形的灵魂在容器里,驱动着他们。” “乌斯维。”血眼中的一个,沃洛沙嘶嘶地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船却人数没有那么多,他们没有那么多活的。” “按计划行动。”血眼指挥官警告他的兄弟们,接着他们便捕捉到了一种独特的引擎运作声——艾达异形的翔鹰战士开始出现在两百米外的塔楼遗迹上。 在开始按原体交给他们的“锦囊妙计”接战前,卢弗里克斯看了眼计时器:上面的第一步计划时间已被按时触发,并正在倒计时。 “泣血之眼们。”他在头盔下这么多年第一次露出了衷心的笑容,“翱翔吧。狩猎开始了。” 至于“她”的结局…… 真可惜,不能亲眼目睹,回头一定要向塔洛斯要一份精彩的战斗录像,正好覆盖万年前原体死去时的那一份。 血眼指挥官愉快地想。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改变它 划破天穹的电光再一次照亮了了无生气的灰暗大地与废墟。 雨浇在被撕裂的虚无边界之上,升腾起阵阵咆哮卷曲的白色雾气,仿佛现实宇宙依旧不情愿地在“排拒”某个存在的到来。 当“她”从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完全走出。 战靴的靴尖第一次遇见真实的物质,一股化学燃烧的气味蒸腾在空气中。 优雅地,伸展着纤长的双臂推开登场的帷幕,她的腰肢被包裹在粼粼发光的黑色紧身衣中,某种银色的金属战甲沿着曲线完美地覆盖了“她”的每一寸肌肉,随着她开始微微转动那张以雕刻的手法将嚎叫着的灵族女性样貌永恒保留下来的银色死亡面具,她脑后极其丰盈、高耸而长长的黑色头发末梢也跟着颤动起来。 战争之女一手持着一柄极长的武器,有着危险的异形科技力场长刃,另一只手上持有一柄更加古怪的武器,它有着三片犹如正在旋转的叶片的残影版的利刃,形成了一个空心的三叶漩涡,它锐利的锋刃没有淬毒,却燃烧着更加诡异的黑色火焰,古老、致命而扭曲。 在卢弗里克斯的头盔视野中,她站在原地,似乎有那么一秒钟有一点惊讶。 但很快,随着她身上那些红色的宝石闪烁起来,艾达灵族的狂嚎女妖凤凰领主点了点头,开始朝着废墟的某一处飞快地奔跑起来——不能算是奔跑,她是如此轻盈、如此非人间之物,当她迈开脚步的时候,其足尖甚至没有触碰到地面的尘埃。 她几乎是在不断闪烁、或者是消散,又或者是如幽灵般地沉入了废墟的地面,去搜寻她此次利刃注定要饮其血液的刀下亡魂。 泣血之眼的指挥官舔了舔嘴唇,他们每个人的腰包里现在都有了一些那群尖耳朵很喜欢佩戴在身上的亮晶晶宝石,他能感觉到自己想要吞噬那些会发出哭嚎的石头到肚子里的欲望,这让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泰拉围城后被那群将自己交给黑暗王子的糟糕表亲……所折磨的那三天三夜。 “不能吃。”卢弗里克斯收回思绪,他朝着自己的兄弟们发出命令,“这些战利品必须献给父亲。” 咕咕嘶嘶咯咯的赞同声音从他们的恶魔颅骨头盔后传来。 “果然,这个‘东西’如父亲预言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地来了。我的兄弟们,我的猛禽,你们把天空上飞着的那些猎物都收拾干净了吗?” “咕咕……是的,卢弗里克斯,我们都在,沃洛沙受了点伤,泽科的伤更重一点,但按照父亲的指示,咕咕嘎嘎……”说话的猛禽发出暗哑难听的声音,仿佛在笑。 “嘶嘶……这群尖耳朵鸟简直是自投罗网,我从埋伏的地方跳到一個背上刺穿了他又撕裂了另一个的时候我都能……嘶嘶咕……听到他们不敢置信的惊叫。” “avedominusnox!”猛禽指挥官满意于他听到的回答,他点点头,背后的推进器发出嗡嗡的运作声,“随后让我看看下一个档案文件里写的指示,看看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远处的隧道中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子弹打在石头或者金属装甲上的声音、动力武器或者其他武器交击声,但没有什么明显的战吼或者辱骂,交战的双方都很沉默,但依然致命。 正斜倚在软榻上缓缓恢复精神的拉弥赞恩与康拉德·科兹在两个世界中同时睁开了眼睛。 “她来了。” (*祂来了。) 黑发的半神之躯低语着,他的身周没有护卫。 这里是地下墓穴系统最深处的一间临时开掘的密室,大约成形于两个标准时之前。 虽然被称呼为“地下墓穴”,但整个建筑系统中“墓穴”那部分只有很少,绝大部分房间在万年之前都拥有其专门的用途,之间的走廊、隧道与已经沉寂的防御设施躲过了地面的风暴,依旧静静地停留在它被遗弃的那个时候。 泣血之眼教派的十四名猛禽与他们的指挥官、第八军团在此地的所有七个烈爪(第一烈爪按惯例只有六人)和整整一个连队(实际上是九十九名,因为他们的连长之位始终空悬)的起源战团第三连星际战士都被自愿或者不自愿地派去守卫“灵魂猎手”塔洛斯·瓦尔科兰。 据说在看完这些名单组合之后夜之主曾经感慨过一些没有人能听懂的话比如“你们真的是炙手可热啊,看这精彩纷呈的数字——不愧是第四十一个千年后银河第一显学。”之类。 至于塔洛斯本人,作为本次袭击已知重点和唯一的目标、以及他们基因之父钦定的专门诱饵,被他操心的兄弟们要求换上他们最好的一套大师级终结者甲(感谢火蜥蜴战团的无私“馈赠”),一手持马卡里昂的遗物爆矢枪,一手持迪特里安替他搜刮来的热熔枪,身负他的奥卢姆金剑——呃——第八军团之主在看到他们替他精心武装成这样之后笑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绷着脸提出了“最好再给他加个兜帽披风”这样同样奇怪的要求。 随后他就开始在面积近十公里、上下有十多层的地下墓穴通道、防御设置与各个厅堂之间中严格按照基因之父所规定的路线和方向走动。 “塔洛斯,这场原本悲壮而惨烈的复杂战斗会变得非常简单、非常无趣,但,没关系,我相信新的结果能够发展到不输给原来那个——原来那个,说实话,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真正的第八军团原本被引向的命途。”他黑色的眼睛抬起来注视着自己的子嗣。 “所以试着帮助我改变它。塔洛斯。” 在战斗真正开始前,陪伴着夜之王观看简略的传感地图的时候,第八原体脸上浮起的笑容几乎让塔洛斯的心灵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真正恐惧:那不是如万年前看到自己的父亲逐渐步入死亡和腐朽中的悲哀与对终末的敬畏,也不是由于目睹了恐惧之眼与地狱虹膜中种种混沌与亵渎而感到的无助与愤怒,而是目睹了有人正在为一些同为真正的智慧生命编织他们既定命运时油然而生、无法抵御的纯然恐怖。 “如您所愿,父亲,avedominusnox!”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聪明好学的康拉德 战争哲人正带领着一个独特的战术小队在地下墓穴的隧道中,按照警戒速度前进——尽管他坚持说他一个人就足以开展对尖耳朵们的狩猎,不需要其他成员。 但夜之主的意志不容动摇——他带领的小队由一个奇妙的组合组成:一台午夜领主军团的神圣无畏长者、第八军团十连第一烈爪最强大的战士、一名满打满算还没有长到五十个太阳年的起源战团连队冠军、一個看起来随时随地都想把他手中的武器劈向两名午夜领主的起源战团老兵副官、还有一位瑟瑟发抖的、特意从诅咒回音号下层奴隶甲板上被找上来,接着晕头转向地被塞进这个强大组合的女性奴工。 他们在黑暗里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直到那个被临时加进来的小小成员开始因为这里的寒冷空气而抱紧自己,她手中微弱的手电筒光柱在这里的黑暗中晃晃悠悠。 “他们没给你提供更多的御寒衣物吗?凡人。” 两名起源战团的成员继续把手指放在扳机上前进,但都竖起了耳朵。 “没有,主人,我是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派来这里。”她听起来在努力忍耐着不要哭出来,“或许是某种惩罚,但我发誓,我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我没有偷懒,我还有用处!我保证!” 埃涅阿斯中士对于这些话语背后的残酷冷哼了一声,托勒米翁则显得面对凡人女性更为无措,至于夏尔,他只是提起自己的双手链锯大剑并活动了一下颈骨。 无畏的步行足于轰鸣中体贴地跟随其他人的脚步放慢,“不用叫我主人,凡人,我不是任何人的主人。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呢?假如你是被原体亲自挑选的,那么你的名字就有必要被我们知道。” 两位帝国星际战士——虽然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他们的巡洋舰与他们本人最终是被何等样不可思议的存在所俘虏的,但依旧会为了无畏口中吐出的这个词汇而深深震撼,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想起遥远的马库拉格上的那座神殿——吾父基里曼啊!您的大敌已然重归人间!我们是如此想念您…… “好的,主人。我是玛洛娜。”奴隶哆哆嗦嗦地回答,“原体?对不起,我的主人啊,原体是什么?” 尽管近来诅咒回音号上开展的那些对下层甲板的清洁行动和让居住区恢复秩序的努力都卓有成效,但她还是习惯于过去的称谓,同时这也让她对这里加入了新的阿斯塔特的消息不算太陌生。 “……一个神话。”马卡里昂的钢铁棺椁深处再次发出那种奇特的动静,现在其他三位星际战士都已经知道,那其实就是无畏长者在笑,“他曾只能成为传说,但如今他是一位回到我们身边并带领我们重新出发之人。” “我不知道,主人。我很冷,而且什么都看不清。”玛洛娜回答,但夏尔收到了战争哲人的指示,把马卡里昂背后的一卷毯子拿了下来,递给奴工。 “给。”他的声音透过呼吸栅格被扭曲得怪异而恐怖,但一直在午夜领主战帮舰船下层甲板工作的玛洛娜已经习以为常,她感激涕零地急忙裹上毯子,结结巴巴地保证她一定会尽量跟上他们,不成为他们的拖累。 而两位起源战团的阿斯塔特继续保持了沉默。 突然,玛洛娜抬起了头,“很多声音,很多低语,主人。” “什么?”“我并没有看到清晰目标。”其他三名阿斯塔特警觉地端起他们的武器,周围的黑暗依旧静默地笼罩着废墟的大厅,似乎在择人而噬。 只有战争哲人已经开始旋转他的腰轴并准备好他右臂上的武器,风暴爆矢枪的枪口朝着奴工注意到的方向。 “异形逼近我们了,准备战斗吧。” ———————————— (*我说……你特意挑来配置给马卡里昂的队员人选……也太古怪了。) “古怪吗?没什么古怪的,趁现在塔洛斯还没有开始与凤凰领主接触,我可以给你说说。首先你看,只要玛洛娜是和马卡里昂一道在地下墓穴中行动,那我们就能保证马卡里昂必定存活,并且能够在最后成功走到地面上。因此只要马卡里昂和她搭档,那么无论过程如何这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马卡里昂在紧急升级机体之后只要保证存活就多半能支援和回护到其他人。” (*的确,是从这个思路出发的话,我接受。那么夏尔呢?) “夏尔原本应该在数月之前就死了,因此他的命运现今犹如无根之萍,稍一震荡就会变得很棘手。但塔洛斯这里的战斗必定会牵扯到灵族神明,对他脆弱的未来太过凶险,起源战团其他人的命途也早该断绝,所以更不能雪上加霜。而其他烈爪的胜利道路虽然已经经过你我之手安排妥当,但依旧都不如马卡里昂和玛洛娜这队可靠,所以我把他安排到了马卡里昂的道路中。” (*这样……真是复杂又繁琐,而且还要小心翼翼的,选择最快最直接的结局哪有如此麻烦……那么为什么还要特意在队伍里加入那两个伪帝走狗?) “起源之子现在是我们宝贵的……人力资源,好吗?难道伱想自己去缮写能放满五百个数据板的人口普查统计报表?——首先夏尔与托勒米翁的道路其实是存在非常紧密而重要的一个交叉连结——他们的死亡方式——很少有链接能超过这一点了,所以托勒米翁的加入是必然的。他们注定死于对方之手,但如果他们成了队友——” (*!!原来如此,这样就造成了‘这两个人不会死于其他人之手’的悖论来对敌,保护了夏尔的命途。) “bingo,看看,真是聪明好学的小猪咪康拉德!很好的提问,给你讲解这些布置非常令人愉快!还有什么问题吗?” (*……(哈气声)……我承认,你选择的前三个人选都很有意义,那么那个浑身散发着谎言王座旁的蜡烛气味的埃涅阿斯又是为什么要成为第五人?他和其他人并没有很深的羁绊吧?) “错了。”拉弥赞恩于空无一人的密室中竖起第一根手指。“首先,埃涅阿斯中士原本算是间接地死于塔洛斯之手,他们的隐喻是‘第八军团的先知亲手斩断了另一个选择’。虽然按照原本的道路,塔洛斯其实没得选,因为他的道路上理应并没有你我存在。所以‘埃涅阿斯驾船为最终落脚之处带来新王国的建立’这个古代预兆是根本虚幻的,无法实现的。但现在我们来了。所以……” (*……原本是一个非常空洞的虚假幻象,现在听来竟然有了一两分实际,那么第二点呢?) “第二点么……”拉弥赞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到这个,康拉德,有机会回到天命钢铁号的话,我应该送你去读一些古代史著作了,这会对你非常非常有益的,就像我说过的,最能让你驾驭自己天赋的正是学习的理性与知识的逻辑。” (*??!!)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口下留灵!” 当塔洛斯与他的兄弟们透过头盔听到狂嚎女妖的第一声死亡歌唱的时候,异形那无形的声波攻击的后果便比实质武器的效果更快地显现了出来。 先知感到在嘴里尝到了自己鼻血的气味。他咬着牙,通讯念珠联通了所有频道。 “这里是‘先知’,报告你们的情况!所有烈爪指挥官!” “第二烈爪和第五第六小队已经肃清西北角的房间和走廊。我们其他人还好,但是穆里拉什失去了他的两条腿……哦,我看看,手可能也保不住了,他冲得太前,那些尖耳朵xx几乎把他削成了人棍……” “第四烈爪在中部被那些kalshiel攻击了!嚎叫穿透了头盔眩晕了很多人……第七小队的火力掩护了我们,正在朝左侧十二走廊战术撤退,同时清点损失。” “第六和第七烈爪正在东南角交火中!见鬼!滚开!你这伪帝的蠢狗!不要傻乎乎地暴露在她们的星镖枪前……啊!!!” 最后的那声惨嚎显示疼痛来得非常快而非常剧烈,但塔洛斯调出数据看了眼法尔托姆的生命讯号,嗯,没有变成一条直线,那就不用管他了,现在他们有充足的后退掩护来呼叫药剂师。 再次,他听到更近的那种特殊尖叫声,但几乎没有普通灵族士兵的动静了。他握紧了武器,开始用父亲教他的步伐行走。 今晚,夜之王宴会上的餐前甜品吃完了,主菜才正要上桌。 —————————— 说实话,那些普通的艾达灵族士兵并不是非常难以对付的目标,即使是如此傲慢地称呼人类为低等生物和猴子的异形自身也依然有着炮灰与精英之分,在起初接触的六十个分钟内,阿斯塔特们就干掉了绝大多数相对羸弱的异形,但狂嚎女妖已经趁机潜入更深处。 在这些战士神龛的精英到来之前,这里的战斗情况几乎呈现一边倒——因为午夜领主的六个烈爪和起源战团第三连的配合在这座特殊地形的战场上……妙至巅峰。 实际上,午夜领主们与起源之子们都互相带有极大情绪地发现了这个事实——那些很不情愿按照不洁的背叛者吩咐去做的人只要按步骤做了一次就会惊恐地发现,艰苦的战斗原来也可以如此丝滑如同加热的刀刃切开黄油——午夜领主就是刀锋,而起源之子们就是加热器——在看似按部就班的协同火力配合下,那些凶恶的异端扑过去切开对方的兵线就如午夜的锋刃切开灵族古怪装甲的喉咙一样容易。 与红宝石色涂装的阿斯塔特们越打越惊恐越怀疑自己相反,午夜领主们则渐入佳境,享受着如此难得的狩猎过程——是的!当你作为刀锋切入棘手敌人之中的时候,你的身周拥有精确的、冷静的、绝对坚实的火力掩护、没有不可预知的混乱和计划外变故的担心,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立刻退入并重新整备和装弹的防御圈的感觉——如此安心!如此高效,子弹的声音、武器的呼啸与盔甲破碎倒地的声音正在无形的指挥中演奏出一曲和谐而残酷的生命收割交响乐。 即使没有原体巧妙的安排,塔洛斯从通讯念珠中得到的消息也足以让他得出狂嚎女妖的死亡舞蹈正在以不少于一百人的数量试图完全消灭想要保护他的兄弟们的推断。 ——如果按照原来只剩八十一人的午夜领主兵力和破烂又缺乏弹药的装备配置,那么第八军团的残响,他和他的绝大部分兄弟的确会如他在至高天的噩梦中被鬼魂告知的那样,死在这里,死在忒萨瓜尔萨,死在万年前就该随着原体的死亡死去的这座城堡的墓穴中,一个适合在黑夜中出生、在黑夜中杀戮的孩子的长眠之处,是的。 但(but)。 这一次事情可以变得不一样,他们归来的父亲亲口向他许诺了一個不一样的未来,一个可以试着去挣扎的未来。 而且现在,不是八十一对二百一十六了。 一抹嗜血的笑容在塔洛斯·瓦尔科兰看到超自然的热雾从他眼前出现的时候浮现在他嘴角——是一百八十对二百一十六,而“王”也不是他了。 能在这种时刻有人背负的感觉真的很好,但灵魂猎手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此刻心中的感觉的。 随着现实叹息的热雾面纱撩起。 她从黑暗中走出。 第一烈爪的剩余成员都被严厉要求离开这里,但塔洛斯知道他们没有走远。 遗物爆矢枪对着那个高挑纤长的曼妙身影开火,但果不其然地,狂风暴雨般的子弹怒潮一颗都没能击中目标。 塔洛斯的终结者头盔与视网膜上都带有瞄准处理器和自动准星,他战斗了数个世纪的本能甚至可以让他开枪更快。 没有用,她太快了,她就像是在刀锋上舞蹈,在虚空中行走,虚空行者。 狂嚎女妖凤凰领主的长刃在他们的眼睛能看清楚之前就冲向房间的某个墙——那是担心塔洛斯的马库提安——他的胸甲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刀刃刺穿了,重爆弹手弓起背脊,从口中吐出鲜红的血液和内脏的碎片——旁边立刻有人把他拖开。 塔洛斯冲过去对着那可恶的女妖之王连续击发了他的热熔枪——在这个距离上对自己和敌人同样危险,但他顾不上了。 他还是成功了一些——至少她的头盔在侧头的时候被余热融开了一个小洞,他看到了对方那带有明显灵族特征的、倾斜的眼睛中湿漉漉的眼珠正在反着枪口的光。 “你。”她拉开距离,一手的黑焰三刃刀刃如风暴般击退了想要进来的午夜领主们,又几乎把其中两个都拦腰割断——这把刀刃飞旋着回到她的手里,显示出超自然的不可解释的力量。 她的高歌特语带着一种不情不愿的傲慢吐字,“灵魂的猎人,第八军团的先知,你必须死在这里,为了不再有染血之夜,为了方舟的继续存续,乌斯维的先知们已经看到了。” 塔洛斯对此的回答是咒骂着拔出了他的金剑。 “在我的预视里,你现在可不是这样的。” —————————— 鲜血从塔洛斯的全身流下,他的奥卢姆金剑,他的剑刃已经被艾达灵族最强的战士之一砍断,他勉强用残剑支撑着自己,多处撕裂、穿透和劈砍伤,还有火焰的炙烤。他的一颗心脏已经被女妖的刀刃刺穿了,另一颗在努力地工作着,维持着他最后的生息。 但他也没让对手好过,按着他被告知的,他以一个阿斯塔特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程度成功地对凤凰领主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灵族女妖的一条腿被砍伤了,而一只手被过载的热熔枪烧得只剩残肢——它同时也烧掉了塔洛斯的一截肢体。 “都结束了。塔洛斯。”狂嚎女妖的凤凰领主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有些温柔了,如果忽视里面那些嘲弄意味的话,“不用害怕,凡人皆有一死。为了乌斯维的生命,你在这里死去是好的。” 她把她雪亮的刀刃放到塔洛斯的脖颈上。 灵魂猎手朝地面吐了口酸性唾沫,他的眼前发黑,他握不住剑柄了,他的破损的甲胄发出电弧的噼啪声,维生系统已经被女妖的黑焰破坏了,最后残余的生命正在从他身上流逝。 一团快到几乎看不清形状和颜色的东西从阴影中一跃而出,爪尖恶狠狠地抓进了凤凰领主的面甲和喉咙,接着朝下撕烂了她那坚固的古老神器银甲,在某种超自然的狂号哀嚎中把阿苏焉之手与凤凰领主永远捕获在这里。 遥远的方舟世界中每个狂嚎女妖神龛中的眼睛都开始流下血泪。 利齿就要落下—— “口下留灵!” —————————— (*伱为什么在最后关头阻止我?)科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对收割的渴望,(*就算让我吃掉她也没多大问题的——梅尔瓦利恩家的小姑娘把周围的灵魂之海修剪得很好,我可以独自在里面搞定后面来找她的那些家伙。) “因为我需要留着她来用,有大用。” 一种怀疑的声调和警惕的口吻立刻占据了午夜幽魂的话语,(*怎么?你不会是想背着我搅一些什么异形异端玩意儿吧?我警告你……) “当然不是——你哪儿学来的这种句式?不许学我的口癖聊天!——” (*那是什么,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忒萨瓜尔萨很缺乏淡水,对吧。” (*是又怎么了?你说得很委婉,这地方连地下水都没有。) “你还记得贾恩·扎尔刚刚第一步跨上这颗星球土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嗤,不就是那些灵族爱用的戏剧化出场、故弄玄虚的暴风雨和闪电……等等?!) “我想,有了充足的雨水,我们的农业发展计划这下可以开始按时实施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奇迹与小秘密 “这、这是奇迹!大人!真正的!奇迹!”伽路斯大摄政在凌冽的风中疯狂地挥舞着他年老脆弱的胳膊,全然不顾它们有骨折的危险,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包裹住头脸的面罩已经散开了——“天降甘霖!大人!哈哈哈哈哈!它们是甜水!是淡水!是清水!哈哈哈哈!是雨!是水!是水!” 年幼的孩童们好奇地抬头望着天上落下的清澈水滴。 他们从那些传承了数个世代、翻毛了边角、模糊了字体的书本上曾读到过有关它的童话、有关它的诗歌、有关它的描述,但第一次真正见到它。 “妈妈,这就是雨吗?” “是的,孩子。这就是雨!”她的母亲抱住了她,孩子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妈妈,你的眼睛里进了雨水了。”她抬手去擦,却惊讶地发现那液体是温热的。 而更多的民众冲出了曾被视为他们生命保护线的圣殿城的混凝土块围墙,他们跪倒在地,亲吻着湿润的沙地,眼含热泪,口中喃喃地说着感谢与祈祷的话语,任凭珍贵的雨水浇透他们全身的衣裳。 在冲出城外的居民中,有一群人分外引人注目。 他们的衣物几乎都是宽大的兜帽长袍与脖子上的挂饰,自成一派又明显被其他居民所排斥,在风卷起的衣摆和袖口下是赫然比其他人变异更加严重的身体。 “那群人是怎么回事?是我想的那样吗?挂在他们脖子上的吊坠是星语者的符号?” 站在终于开始变得冷静一些并为自己在驾前失仪而羞愧地站起身拍打自己破旧长袍的伽路斯摄政身旁,第八军之主如此问道。 现在他在衬衣外面披挂着由机械神甫们翻箱倒柜拿出的材料制作出的轻型半身动力甲,横亘午夜的闪电被细细描绘,颅骨与蝠翼上低调的黑金镶嵌出罗马数字8,由终结者动力拳套与无畏备件改装而来的低配版本闪电爪静静地栖息在他的手背上,尽管没有启动分解力场,但任何人都没有怀疑在夜之主手中,它能化为何等可怖的武器。 而他长长的黑发上半部分被细细地编结为许多发辫,再重新于脑后挽起,奥克塔维亚(又是这位忙碌的贵族导航员小姐,但毕竟她是此时此地唯一一个精通贵族衣食住行的人)教会了塔洛斯、赛里昂与马库提安如何为原体编结发辫和涂抹护发精油,但塔洛斯由于严重的伤势又被瓦列尔扇了两记耳光后暴躁地(说实话,瓦列尔暴躁得甚至过于暴躁了)拖回了医务室继续接受治疗,而赛里昂与马库提安也被下令回到病房,已经不是需要午夜领主们靠着极少量药物和简陋粗劣的义肢以及纯靠自己身体的恢复慢慢痊愈以应付下一次战斗的时候了。 夜之主认为原属于第一烈爪的四个伤员都应该好好接受治疗。 而战争哲人虽曾经品位高雅、心灵手巧,但迪特里安再怎么压榨,也压榨不出遗物级灵巧程度的无畏仿生动力手指来,因此,最后去学习编发并为原体梳头的殊荣落到了——夏尔与乌萨斯头上。 嗯哼。 导航员小姐后来声称“我下一次将把教授他们两个的那股愤怒发泄到任何一個胆敢攻击我们的目标身上,我认为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从那下面幸存”。 总之,这两位战士还是完成了原体交给自己的任务。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夜之主肩膀上的那只动物。 这只动物出现的时候是纯黑色的,并且在所有人都没看清它行动的速度下直接袭击了艾达灵族狂嚎女妖神龛的凤凰领主贾恩·扎尔——指直接挠花了她的死亡面容面具然后还撕开凤凰战甲试图掏了她的心肝肺。 随后这只动物就在第八军之主莫名的尖啸中火速被带进了宝冠加冕号的大浴场。 据说当时的某种非人利嚎传遍了整艘船。 而当它出来再次于原体肩膀上亮相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一只被毛长而柔顺、闪闪发光到华丽的黑白色奶牛猫,除了锋利异常长的爪子还有着一张非常臭的脸,似乎看谁都不太顺眼。 “这是由我的天赋之力所凝聚出的召唤兽。”第八原体如此告诉他的子嗣们与其他人,“因此不要怀疑它具备的智力与理解力,以及它在第二视上的力量,尔等应将它视为我的另一面。” 因此午夜领主们在起初的骚动之后接受良好,而起源之子们则进入了某种可怕的沉默,只有私下的讨论会在头盔和低语中谈起:埃涅阿斯中士在宝冠加冕号的导航者与星语唱诗班处获得的启示当时由于过于匪夷所思而变成了并非什么十分保密的内容。 而如今发现“黑白花毛绒”很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具体呈现后,帝皇塔罗启示的含义则像是某种利刃狠狠地刺向了更加茫然无措的俘虏们的心。 “是的,我主啊。”伽路斯摄政——他在请示之后获得允许战战兢兢地保留了这个头衔——老人看起来愈发地惶恐不安。“他们就是我们的国教与星语者……他们从数百年前开始就呆在神殿中了。我们也会把有资质的孩子送进去。” 他咽了咽唾沫,“每一任摄政都会定期和按照必要‘清除’他们的一部分,至于其他时候我们就随他们自己朝拜了,他们一直只躲在自己的船舱大厅深处,在朝太阳与先祖发出所谓的星语呼唤,其实他们或许成功过,或许并没有。……通常他们也不会出来,这次我恐怕这样盛大的奇迹任何人都会想要来亲眼目睹的,我主,如果您觉得不舒服,我可以让人立刻把他们带回去……” “不必对我有所隐瞒,伽路斯。”第八军之主的声音依旧如嘶嘶的诗歌般轻柔,但在老人听来如晴天霹雳,“其实忒萨瓜尔萨的人口降低如此之多,一方面是物质缺乏,另一方面——你们之所以从前没有进一步向起源战团寻求星语者的帮助,正因为你们的秘密就是,这里新诞灵能者数量一直超乎寻常的多,多到几乎有新生儿的一半,对吗?” 伽路斯摄政的嘴唇惊恐地嚅嗫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医务室里 “这真是完全没有想到。” 塔洛斯——如今在数个世纪的服役后第一次完整地脱掉他的动力甲,换上简单的亚麻长袍——前者已经由于极其糟糕的硬件状况和更加糟糕到令除了迪特里安之外的机械神甫都开始念出了诡异二进制祈祷的机魂状况而被强烈要求返回军械库进行大修。 这帮机油佬起初还服务得有些扭扭捏捏,多少要遮掩一下自己对欧姆弥赛亚人间化身那岌岌可危的忠诚,在发现迪特里安这里简陋但积累异常丰富的随军数据库与夜之主许诺的s·t·c·模板碎片之后如今个个恨不得狠狠当好为第八军团拉磨的机械驴。 那可是拥有全宇宙可能是最好的第二视之帝皇子嗣(至于是不是恶魔的,目前反正机魂们纷纷给出了极为积极正面的信号)许诺的stc模板碎片!就算他现在手里没有,但是以夜之主在忒萨瓜尔萨数月来的战斗和统治的优异预视表现来看,肯定这一位说能有就一定能有啊! “的确是的。”瓦列尔坐在一旁划动着他手中的数据板,这位前红海盗出身的药剂师、尸群之主的学徒在大肆劫掠了一番宝冠加冕号的医务室之后如今鸟枪换炮,同时将第三连唯一的药剂师兄弟也指使得团团转,这可怜的阿斯塔特光是要记住瓦列尔那绝对不说第二遍的查房配药取样检验写报告等等指示就忙得脚打后脑勺。 “没想到万年之后,忒萨瓜尔萨上的新殖民者仅靠自然突变所产生的灵能者的几率会如此之高,这地方虽然曾是我们军团的第二家园与腐尸世界,但由于它实在是偏僻贫瘠,至少在我们最后一次离开它之前,这里本身其实没什么无生者或者灵魂之海裂隙之类的玩意儿,甚至亚空间航道也平平无奇。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灵能者产生率——或许第十五军团的巫师星可以与之媲美,但我没有亲眼上去看过。” “有关那颗星球的传闻——最好还是不要有亲眼看过的经历比较好,我在地狱虹膜的时候就听说过千子巫师们的那位猩红君王最近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你是说有关他开始失去对军团约束力的那些传闻?” “正是。虽然在第十五军团的巫师手下当战士绝对不是一件会让人趋之若鹜的事情,而万变之主的侍奉者向来也无从预测,太多不明所以的行动在宇宙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展开。” “不过黑军团中也不乏他们的身影出现,阿巴顿对更强大预言者的兴趣一直没停过,我猜这是每個试图当头儿的人都不能免俗的一环。他招揽我的那次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卢文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恕我直言,塔洛斯,直到我们遇到夜之主之前我一直都认为你凭着高烧呓语坚持要把我们整船人带到这个边境腐尸世界,忒萨瓜尔萨是一种不负责任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发疯行为,就和你的父亲当年一般。当然,现在你已是所有烈爪口中第八军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先知兄弟,我听说他们最近也开始认为你可能是一万年来银河中二十个军团里最伟大的先知了。” “咳咳!这话千万不要在原体面前提起,我的天赋不及父亲万分之一——但从前千子们依旧对他们的父亲能算得上忠心耿耿。” “此话不假。不过我在离开大漩涡前也有听闻一些巫师的银塔出现在平时不会出现的地方。不提他们了……对了。” 塔洛斯稍微起身,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管线跟随他的动作而移动,新生伤口的粉色植入和缝补疤痕整齐美观,显示出施术者精湛冷静的手法——把他病床前的慰问礼物与点心盒小心翼翼地拿开放好——慰问礼物当然只能来自本船在真正过日子的夫妇赛普蒂姆斯与奥克塔维亚,而装饰有午夜色包装纸与红色火漆爪印的点心盒令人畏怖地来自第八军之主的住所,他一会儿得在其他人知道并来抢夺之前把它们全都藏好,尤其是那个他没舍得拆开的点心盒。“''那些''怎么样了?” 瓦列尔在塔洛斯的病床旁停止对那些仪器的忙碌摆弄,抬起他色素极淡的眼睛,“二百一十三个失败,一百零九个到了可收割的时间。”他简洁短促地回答,“六十一个成功的,全部在无菌罐内处于休眠状态。” “原体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如果你想,我可以就这样销毁,或者把它们写在下一次的报告中。” “……告诉他吧。毕竟,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瓦列尔。” “你是什么意思?伱的意思是本来没有想让我同你们一起在这个本来毫无价值的鬼地方一起战斗到死吗?” “我们是过去的残响,诅咒的回音,我们回到这里,死在这里……是的,但你不一样,你是午夜领主,但你没有被诅咒,你掌握着我们最后的未来……我和马卡里昂本就打算最后一次降落之前把你们送走。” 瓦列尔吸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在微笑,但更像是在用微笑抑制自己的愤怒。“你知道你说话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恼火吗?兄弟?” “我很少看到你发脾气,瓦列尔。” “你之前总是对我要求太多,希冀太多了,塔洛斯。” “但现在没事了,我们的父亲,我们的原体,我们的军团之主已经回归。” “是的。而且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一个我所知的人类父亲和军团之主。” 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了,只有仪器与消毒药水的气味弥漫在全新的医务室中。 作为原体重点要求改建的设施之一,这里与他们记忆中那个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生锈钢制解剖床、充盈着血腥的气味、到处都是破损的肢体和痛苦呻吟的伤员、地面永远是湿漉漉和带着粘稠血水与可疑生物质的犹如屠宰市场一般的地方已经截然不同。 塔洛斯躺回洁白的亚麻布枕头上,让自己涂了止痒和消炎的药膏的后颈接口被轻柔舒适地托住。 “你做得很好,谢谢,瓦列尔。”最后第八军团最糟糕的药剂师诚挚地向他表示感谢,“虽然你扇了我两个耳光,但我还是很感谢你当时肯来和我们一起,你是午夜领主的真正一员。” “谢谢,我也认为我在我的工作领域非常专业。以及,我们之间早已互不相欠,也不需要如此特意的感谢,这是我离开大漩涡、戴上午夜领主的带翼颅骨的时候应该做的。我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是至死不渝的兄弟,塔洛斯,不论如何,一起走到现在,我们都是第八军团的一员。” 先知躺在枕头里闭上了眼睛和嘴巴,因此药剂师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把插入塔洛斯手腕战斗药剂接口的营养静脉点滴调到低速,接着静静地走开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可我不是真的犭…… …… 夜之王冠如黑钻般闪耀。 夜之王者的步伐带来死亡,悄无声息。 他的长毛很香。 他的脸色很臭。 他的爪子很尖。 他被告知要和拉弥赞恩——自己的身体一起“尝试研发新食品”的时候是如此的不情愿。 但伸展指头像是揉血肉泥团一样揉淀粉面团、倒入酸液制造凝乳鲜奶酪、打发人造奶油和蛋白、扑打面饼与筛合成淀粉或者合成糖霜等等活动又是如此迷人…… 然后以血粘头发肉塞指甲阴暗扭曲爬行生食血肉品鉴大师及真·活吃儿子还剥皮著称之第八基因原体康拉德·科兹猫大人就在拉弥赞恩下令新建的厨房里足足猫了八个小时,玩(当然本人声明是在“因为他帮助了我的第八军团所以我只是在偿还这份债务”)得不亦乐乎。 直到某位出去与马卡里昂、迪特里安、埃涅阿斯以及伽路斯等等一道开完会回来的某牧羊犬饲主与忍人发现这件事后再次发出捧脸尖啸:“(古泰拉粗口)的,就算你是个猪咪也要按时喝水吃饭啊!!!!你知道猫泌尿系统一旦出问题的话有多难搞吗?!” (*可我不是真的犭……) “你上一次喝水是在多久之前?!” (*……九或者十个小时前吧,我不记得了,这有什么要紧的。) “来!喝水!然后这是我刚刚开完会去视察顺便从瓦列尔的新实验室里给你带来的好东西。” 和水碗一道被放在科兹面前的是—— 水灵灵、鲜嫩嫩、翠绿欲滴,见之可喜的某种基因工程改造作物的嫩苗叶片一把。 (*……这是什么?就算不考虑我本人的口味,我现在借用表达的这个现实宇宙形态物种至少也不是吃这种植物性食物的,我知道,你别想糊弄我。) “是吗?那你的知识里难道没有关于‘猫是需要吃猫草来保持健康的’这個部分?” (*……(思维开始被渐渐带偏的气息)) “更何况我还特意要求瓦列尔为你改善了口味,嗯,吃一口有惊喜哦!” (*……惊喜……惊喜是这样用的吗?) 黑白花长毛猫的鼻尖可疑地动了动,尾巴尖也动了动。 (*那么,好吧,我就大发慈悲地赏你个脸吃一口。) “没问题……欸我就知道伱一定会喜欢的,没有猫咪能拒绝。瓦列尔干得真是很不错,下次让我想想再让他研究点什么作物呢……” —————————— (*我记得你说过中场开香槟不好。)当终于在愉悦过后想起来正经事,从抱着啃得差不多了的复合型猫薄荷麦苗叶片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康拉德·科兹忿忿不平地如此说道。 大厨房岛台对面的拉弥赞恩正在短托加外穿着超大号厨房围裙,在周围的变种人奴仆们崇敬的目光下从烤炉里用铲子铲出更多手工摊制的焦黄薄饼。 其形状近乎圆形,有着韧性的面饼底部和烤焦的边缘,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阿斯塔特专用营养膏,它们现在被烤得有些融化了,正在冒泡,随后洒上一些从水培农场里弄来的、切开的珍贵茄科果实、一点点绿叶薄荷点缀——就算是第四十一千年爆改魔改麦苗猫薄荷它也是薄荷! “氨基酸麦片粥煮得如何了?!——中场开香槟确实不好,但如果我们开不起庆典,至少要保证在庆祝的时候有一顿热食与热水。地面上的人们可拿不出阿斯塔特吃的食品材料,但这些对所有人的士气都是至关重要的。” (*真是无稽之谈,我从未听过任何老兵或是高级军官——甚至马卡里昂,他在一万年前的大远征中也是以精通战争技艺而著称的军官,他写了那么多战争的理论著作与诗歌,也从未在其中提起过这点——不过是一顿做出来没有放凉的食物,既没有灵魂之海的加持,也没有加入机械教的战斗兴奋剂,普通的食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哦?不信?那你要不要自己用第二视看一下它们会造成的效果?” (*为了这种很快就能看到的小事情也犯不着动用我的第二视……不是你教我不要过于依赖它做决定的,不然就会变成第十五军团那样吗?) “哦,当时我教你的时候,某个人不是说不想听也不想学,什么都不如直接快速的最终解决方式,因为那可以从人类的本能上解决问题吗?原来不但记住了而且的确遵守了啊!你真是个聪明又学以致用的好猫咪!” (*嘿!我没有!我只是……咕噜咕噜咕噜……) 拉弥赞恩微笑着把沾满尸体淀粉的手指头从康拉德·猫咪·科兹的毛下巴上挪开,点了点他的鼻尖,后者打了个喷嚏,看起来马上就要炸毛了。 “对了,当你在这里玩得(*我没有玩!(嘶嘶的哈气声))非常高兴而且努力,所以忘了我告诉你要去开会的会议时间,也没有回应我后来的呼唤之后,你要不要听一下我们方才会议的内容?” (*什么?你不是去和那群奴……凡人和俘虏讨论如何翻沙子和怎么利用那个尖耳朵异形的吗?) “哦,是也不是,你要知道,当我们决定发展农业的时候,农业当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啦。” (*你听起来仿佛真的想要教会我们第八军团如何像个农民一样工作似的,你是在试图教会一群罪犯的后代、人渣、小偷、强盗和谋杀犯或者更加严重的罪犯学会农业劳作吗?要当大牲口和农用机械还是那群俘虏的体格与性格更合适,*嗤笑*更加符合他们的本性。) “那看来我的确应该说说了。” —————————— 大约数小时前,忒萨瓜尔萨北极 地下墓穴内改建完毕的会议厅 “所以只有水还是不够的。” 列席会议的每个人都略有拘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凡人与其他阿斯塔特的面前还有额外的钷素灯,而上首发言的正是这颗星球的旧主人与新所有者,看起来兴致勃勃。 坐在首位的夜之主严肃地指出,“首先,你们知不知道这地方全是沙漠?” 与会的人们疑惑地眨着眼睛。 “我主。”伽路斯摄政由于其迫切的切身相关而不得不盯着几道杀人视线颤颤巍巍地先开了口。 “这里确实都是沙漠,但我们有雨水了不是吗?您为我们降下了甘霖,以及女祭司珊卓拉领导的教派迫切想要拜谒您……” “错了。雨水不会带来丰收。” “错了?我主啊。”老人畏缩起来,他几乎要哭出来。“难道甘霖降雨也无法拯救我们,这就是我们必须要遭受的惩罚吗……” “不过这不怪你们,毕竟你们四个多世纪来都是在水培农场里工作的。——你确实不知道沙漠存不住水和养分,所以沙漠即使有降雨也无法种活植物,更不要说要求更高的农作物的。”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东西是……”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奸奇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捣乱! 后来,在忒萨瓜尔萨这一年之后所有的新历法——又被称为“夜之历法”书上,这一日与四百七十年前的“崩溃之日”相对地,被标注为“萌芽之日”。 盖因在数个世纪后,这颗原本位于银河边缘、贫瘠、灰暗充满沙子与被诅咒的过去的腐尸与死亡星球,因为其出色的战略位置与丰饶物产,将会变成东部银河的探索舰队出发前最后与最好的补给港口、著名的农业与花园世界,同时也是第八军团的新征兵世界与母星。 但更是因为这一日被播种在星球土地与所有人心中的奇迹希望之种。 —————————— 我们赞美您,夜之主! 我们赞美您与您的勇士降临之日! 我们赞美您的神使为众人带来抚慰! 如溪流流过吾等干涸的心灵! 那一日,万物萌芽的奇迹之日; 使天上下起清甜的甘霖的乃是降临于此的神之子; 他使流沙变做肥沃的田地; 他使天上金币的群星闪耀; 他使风暴止息,使病者痊愈; 他使得父母与婴孩欢笑; 那一日,他带来了五叠饼与两罐蜜,喂饱了所有饥饿的人。 万岁!我们头顶的星空! 万岁!群星璀璨之夜! 万岁!夜之主! 赞美您为我们而来! ——————节选自《引路与交谈者的新圣颂》,第一章,第一节,国教星语行会,圣殿城,忒萨瓜尔萨,萨马拉斯星区与诺斯特拉莫星区常用星语者颂歌精选集 —————————— “你说这是哪儿出品的?” 马库拉格上的新一天在熙熙攘攘的码头号子中开始,阳光灿烂,微风吹拂着远处莱克姆湾碧蓝的海面。 住在港口区附近的女管家安德莉亚娜早早就起身,用头巾包好自己的发髻,接着招呼两个男仆,带上运输蔬菜的拖车出发去市场区为雇主家中采购新的食品。 市场上围绕的一群看新鲜的人与人群缝隙中露出的诱人绿色和其他鲜艳色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靠着男仆们的左右开弓奋力挤过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王座与基里曼之名啊!这么多新鲜蔬菜和水果!你这是什么蔬菜?看起来相当肥嫩,这个看起来像是番茄的又为什么能这么大这么红?” “它们都来自东部的一个新殖民世界,尊敬的女士,我恐怕您没有听过它的名字,但我保证它们是新鲜可口的。这個就是番茄,只是味道更好,个头更大,女士,我们推荐用它来拌沙拉或是做汤。假如您第一次购买的话我们还有相应的菜谱赠送。”站在自己这个新摊位后的商人热情地回答,他说标准低哥特语的口音中带着温柔动听吟诗般的尾音,显示出其教养程度。 安德莉亚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脸上不出意外有着战斗、风霜和辛苦劳作的痕迹,多处机械义体在发着微微的光,乌黑的头发剪得短而整齐,一副外置义眼遮住了他的眼睛,可能他是个经历战斗退役后被奖励了一块农场的星界军老兵?但感觉他没有那种战场上的血腥气味,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那些国教教堂中的虔诚修士。 他肤色过于白皙,不是马库拉格人常见的健康浅橄榄色,但他的托加短袍显示出常年穿着的痕迹,被浆洗得干净整洁,并且看起来的确是马库拉格本地布料与剪裁样式,这让她多少放下了一点戒心。 或许是一位来自奥特拉玛其他世界的农产品商人,毕竟他们这里的富庶世界很多,文化也不尽相同,一位敢于长途贸易的商人同时可能会兼任船只的船长,星际航行路线虽然安全但也总是充满危险,身上负伤又很有教养也是正常的。 安德莉亚娜思忖着判断,不过眼前这些散发出香味的蔬果吸引走了她很大一部分注意力。 她用一位中产家庭管家女士特有的挑剔与技巧翻动着摊位上的蔬菜和水果——这个商人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衣着也很普通甚至不算富有,但反而出手很豪迈,安德莉亚娜记得这块区域原本是三个相邻的摊位,目前看来都被同一个人盘下了,还有就是以她同时作为海军军官的女管家与空港技术员的妻子的眼光,把这些东西维持着如此新鲜度贩卖到马库拉格的地面上显然需要很大的财力和资源支撑。 女管家捻了捻指尖,这些番茄还是冷的,表面因为气温凝结出了一片薄薄的水珠。这个商人或者他背后的商业联盟至少拥有一条虚空货轮、全套许可或者更多——但管他呢,安德莉亚娜愉快地想,反正能在赫拉要塞前的商业大道卖蔬菜水果,肯定已经被庇护此地万年的尊贵的阿斯塔特们检查、筛选与考核过了,非常难得遇到一次这么好质量的蔬菜,不买一些就太可惜了,她还能顺便为自己的家里捎带买一些,正好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 “那么!这些可爱的蔬菜瓜果的价格是……我如果一次性买多一点是否可以打折呢,亲爱的……” “称呼我无……艾德里斯即可,女士。” “哦!一个很少见但是好听的名字,那么艾德里斯先生……如果它们真的如你说得那样好我会签订一份长期采购……” “当然……当然……我们可以稳定供应……还会不断有新品……” 在安德莉亚娜管家女士满意地带着大量新鲜蔬果扬长而去并在午饭后带着采购订单再次回来之后,围拢看新鲜的人群也开始陆陆续续掏出自己的钱包。 —————————— (*亏你想得出在赫拉要塞门口派机械神甫去叫卖午夜领主出品的农产品。) “这不是挺好?当我宣布要这么做的时候你所有的子嗣眼里都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不是吗?——另外我们的确受到了护佑,你不能否认导航员报告说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蓝色大鸟在为运送蔬果的船只在灵魂之海中开路的情况。” (*哼!也只有你敢这么逗弄命运了。) “我倒觉得祂目前相当满意呢,满意就行,我也很满意。” (*你到底在六个月前对忒萨瓜尔萨的黑沙漠施了什么巫术?) “什么叫做巫术!我们这是科……是王座所传下的帝国真理!伱难道要否认瓦列尔与迪特里安他们的辛勤工作吗?!” (*恼怒的嘶嘶声,我是真没有想到万年后还能再次听到这个讨厌的名词!你就没有更好的替代说法吗?!你我都知道这跟祂毫无关系,也根本不是帝国真理!) “但是地面上的人民能接受就行嘛,”拉弥赞恩缓缓摊回舒适的沙发里,“国教与教派行会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在人群中推广和严格执行度的效率和质量层面上无出其右啊。” (*他们正在把你和我当神子来崇拜与祭祀!谎言!我不是为了谎言和更多谎言诞生的!这违背了我的正义!) “哪里有谎言?你确实是帝皇的亲子,宇宙之中绝无仅有的存在,难道不是吗?这是谎言吗?我们为他们带去了甘霖、带去了土地、带去了健康与财富,哪有一条是说谎?” (*但我不是神!) “我想笑了。我要录下来。” 猫气急败坏地跳上来,(*别打岔!你到底怎么做到让沙漠变成这样的?!) “好好……你确定要听这么枯燥的科……解释的话,看在你这么热爱学习的份上,我就给你说一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拉弥赞恩的种田知识小课堂! —— (鉴于真的有大段非常枯燥的内容的一章不感兴趣帝(科)国(学)真(技)理(术)的帝国公民或大魔皆可跳过不看) —— “要说到如何用六个月让这里变得能种植作物这个问题,首先。” 拉弥赞恩懒洋洋地坐在最高的舰桥指挥王座中,黑白色长毛猫弓着背,坐在自己身体的膝盖上。 他们正坐在无人的战情室,看着传感器中修葺一新的舰桥操作大厅,里面来来回回的是忙碌的技术军官与船员,很多人刚刚做过新的多余肢体切除、植皮(以去除一些‘已经过时的’烙印或者纹身)和义体手术,但大家的精神都非常好。 甚至诅咒回音号本身也是。 这艘古老的巡洋舰曾一度落入红海盗之手,当时它被内在的船员污染得非常严重,红海盗称它称为恶毒赋权(venomousbirthright)号,直到塔洛斯在第十连原本的鲜血盟约号与被奸奇大魔附体的“至尊”范卓德的最后掩护下,藉由被带到导航员室的奥克塔维亚的引导跳入亚空间而逃脱。 而卢弗里克斯负责在天花板和空中巡逻的猎群们早就报告了这艘船底部不同寻常的钢铁生体化,比如,爪子抓进底层舱壁的时候它们会流血——嘛,但现在奥克塔维亚的报告是诅咒回音号每天都很满意,并认为自己应该获得更多的武器储备来填满它的弹药库,另外还要求在船脊、侧翼和外层装甲上加大清洁力度。 “虽然诺斯特拉莫上显然没有原体教师,而第八军团被交到你手上的时候你也不爱听任何人的教导……” (*我至少没有把赛维塔撕烂,我有在听他说话。) “你那是没撕烂吗?是他那叫苦中作乐!幸好你大部分时间还知道要珍惜一下他。”没好气地抬手镇压了科兹的抗议(*嘿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他了?!),拉弥赞恩继续说道,“不偏题了,刚刚说到哪里,对了,嗯,虽然你没读过书,但你们的基因代码中总是写着一些东西的,你知道‘沙漠’是一种由什么东西组成的地形吧?” (*(诺斯特拉莫黑帮脏话)我只是在实体宇宙被迫用这种生物的外形出现!而不是真的猫·脑·子!——沙漠当然是由沙子组成的!) “嗯嗯,很好,我们的农业小课堂这就开始。” 拉弥赞恩在自己面前的面板上调出一些数据、图像与表格,并且把科兹的爪子摆正。 “按照古泰拉的地质习惯来说的话,沙漠里的沙子主要是指颗粒小到一定程度的二氧化硅,嗯,忒萨瓜尔萨的黑曜石也是一种二氧化硅,所以从性质来说并无两样,而这样的沙漠中的沙砾是纯粹的离散状态的时候,这里永不停歇的狂风和风暴只要一开始吹,它们就会散落并且开始到处移动,即使在建筑内部避风也不行——水、液体肥或者类似的东西只要倒上去就会立刻从缝隙间漏光,几乎没有办法为植物的种子和根系储存水分和养料,当然寸草不生,更不要说就算经过改良也要求依旧严格的农业作物了。容我提醒一下,即使是机械教的改造方案也依旧还是挖更多地下室和更多山脉。——但这样就完全无法利用这里本来就微薄的恒星辐射了。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挖空山脉放藻类培养槽这种事倍功半的行为这么热衷,有一种到了这个时候就失去了理性逻辑的美。” (*——等下——等等!伱说的对,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想过呢,你继续说。) “说过了沙子就需要说一下种植除了淡水之外必须的基质了,土壤。而土壤并非看上去那样……嗯,至少以“土壤”这个词汇在古泰拉语中的含义来说,它应当是由矿物质颗粒、水分、微生物、空气和有机质共同组成,在这种组成下,它们会产生动态平衡的相互作用和影响,让土壤产生一系列复杂的物理和化学关系作用,最终让植物可以在它上面扎根和生长。换句话说,我们需要让沙子至少具备‘被水湿润的时候可以变为流变状态——你理解成会变成泥浆到泥巴就行了’,而随着其中水分的减少,它还必须能变成结块的固态,此外合格的土壤还需要能够不断在这两种状态中转换。” (*按照你的这個说法,这颗星球压根不适合种植,上面全都是沙子,没有任何土壤,但是现在大部分平原都已经开始出产农作物了——你对农作物种类品质的想法真是太……瓦列尔现在身上血红色的影子发展得超过了从前的乌萨斯,我每天都要去吃掉它的头才行,你就不能让他歇会儿或者换个人?) “不能。迪特里安不是生物贤者,他的才能方向在机械、灵能与解剖学上的确走得很远,但论生化方面的造诣他还是不如瓦列尔——另外迪特里安也忙不过来了,他的助手无尽间隙已经登上了出发的船只。” (*我们哪儿来的商船?以及你怎么可能正常去做买卖?) “哦,这个,其实是用宝冠加冕号载到目的地附近,再使用迪特里安的小船——嗯,呃,实际上我以第一军之主的名义签发了一份高保密权限的随军行商浪人许可,这样极限战士们就不会多来上船临检之类——当然也要感谢你提供的基因验证。” (*……你真是……你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我那个好大哥知道这一切之后脸上的表情了!哈哈哈哈!!!!) 拉弥赞恩一直等到科兹从他笑得滚来滚去的姿态中重新起身,这才把他的爪子摆好继续说。 “所以换个思路来说,其实就是,只要能发现是什么东西让土壤区别于沙子,呈现土壤应有的功能,并且添加进去,你就不用管它是不是真的土,只要它能像土一样让植物生长,留得住水和养分和根系就行了,最多不过就是有固体的无土栽培,这颗星球上的人们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又不是没干过?” (*……?但是你怎么知道该用什么材料?朝什么方向研究?瓦列尔说到底是一名阿斯塔特药剂师而不是生物贤者,而且即使研究有了成果,这种大规模实施也不可能直接……该死的被诅咒的血脉啊!你是不是?!) “对啊,你看。”拉弥赞恩的手指满意划过数据板,上面一片温室中的植物嫩芽正从湿润的黑色泥状沙中冒出头。“这个时候使用预言天赋就非常有用了,看一眼一整个配比和材料不同的面板就能看到其最后的实验结果……” (*你,你太疯狂了!!你把用于攫取战争的胜利和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能力用来看沙子能不能变成泥巴?!) “谢谢,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我很有成就感,不过在我看来,军事与农业并不冲突。另外,第二视不但可以用来检查沙子粘合剂的配比效果,还能看一片划好格子的田地里放多少、放多厚、乃至新研究出来的基因嵌合农作物是否能成功长出想要的果实……” (*(难以置信的诺斯特拉莫脏话)(嘶吼)) “你看,你的天赋并非诅咒,午夜的幽魂啊,你是黎明前的黑暗,你是真正的希望。” (*……(可疑的沉默)) 第八军之主默默地把毛茸茸的脑袋藏进了托加宽大的衣褶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国教星语行会 珊卓拉马上就要在这里度过她的第三十三个恒星周期生日,作为达恰尔纳——现在她被告知这里其实叫做忒萨瓜尔萨——的星语者行会的首领,她奇妙地同时也是本地国教的主教。 ——因为近五个世纪的艰苦求生时间足够让这些务实的殖民者们与严谨的领导者们对既不从事生产、又无法联络外界、同时还是变种人和奇怪变异的最高发人群的这两拨人采取很多更为严厉的管理措施——或者,由于她同时担任这两个职务,在行会内部她会被称为女族长,或者,在更公开对外的情况下,她更广为人知的职务是珊卓拉大祭司。 这个职务不但是由于她的外表变异看起来几乎没有,也因为她身上澎湃的力量——尽管许多时候,珊卓拉并不很明白应该用它做什么——一艘国教朝圣船和一些殖民舰上能留下不少课本和书本、以及教师职业的传承已经是一個奇迹,但在崩溃之日的亚空间航行失事中,几乎所有船只的导航员与星语唱诗班成员都死在了亚空间风暴中,他们把力量全部寄托在最后一个也是最强的导航员身上,后者拼命挣扎着为舰队撕开一个亚空间裂口之后也如其他人一般死去了。 所以在第一批殖民者的第一批充满灵能力量的孩子出现后,显而易见地,他们被寄托了成为新一代星语唱诗班的期望,这是他们在这个陌生、荒凉的死亡世界上对于帝国与神圣泰拉进行不懈求救呼唤的唯一希望。 当时的第一位大摄政认为国教的神圣性质和环境应当是有助于保护这些脆弱但灵能充沛的新生婴儿的,因此他们被全部交给了国教人员,准备按照那些少得可怜的书本和记录尝试着将他们训练成某种星语者的预备役。 不过很显然,要想成为一名星语者并非是光看灵能天赋强弱的,在后来不断送来的孩子与神秘消失的变异婴孩之间总得有人负责看护他们,最后就成为了忒萨瓜尔萨的一个奇异现象:国教与星语者行会完全融合,成为了一体运作的原始而古怪的先祖与太阳崇拜机构。 在神圣的帝皇的孩子——神子康拉德·科兹殿下终于在这里第一次真正显现了祂的神迹,并从天上降下了甘霖之后,整个本地的星语者国教行会就一直处于一种非公开的骚动之中:父母迫切地想要把孩子从他们封闭的集中地中送出去,通过任何方式都可以——许多父母或者兄姐声称愿意以自己的任何服役形式换取孩子离开这里,或者有些人也愿意把孩子直接奉献给神明——怎样都好,留在这里只有无尽的祈祷、呓语、黑暗中更多的生产、变异与向无尽黑暗与看不到光芒的太阳的守望。 当这些非法野生灵能者们发现并感知到天上新出现的那星空般的光芒的时候无疑是欣喜若狂的,还有什么能比你发现从祖辈开始一直祈祷的“神”真的出现在天上并带来了让这里的人生活得更好的神迹这样能让人变得无比虔诚和感动的事情了呢? 既然古老的书本上所写的“神皇”与”神子”是真的,那么他们这些神明的侍奉者岂非就是高瞻远瞩之人、真正虔信坚定的苦修者、神子如今最合适的侍从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希望,他们谈论天上他们看不到、却有时候可以感受到“神子”存在的神奇船舰,据说那大得就像是天上的宫殿;能够飞翔在风暴中的鹰与神子手下的那些不需要光也能够视物的钢铁天使;以及他们之中谁会被挑选到“神子”的身边,有幸成为他在此地的第一批侍奉者。 但接下来数月发生的事情无疑让他们开始变得恐惧、恐慌乃至怀疑自己的存在——他们通过各种渠道迫切地向神子递送了自己的谒见请求、以及请求让珊卓拉大祭司代表他们前来先与神之子交谈和献上他们虔诚的服务,或者希望能够被允许放出来参与一些活动之类。 但无一例外地,这些请求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悄无声息,毫无回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肉眼可见更多环境的变化:定时、定点降下的充沛雨水,闪电把大气中的氮固定进了泥土——虽然有人声称这雨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不甘的嚎叫但这一定是他们听错了!——更多的地面建筑、温室农场、农作物与大型机械——获得天使们帮助修葺的房屋与加固的通道(尽管万机神教的神甫们对于本地居民拆卸舰艇和火炮等等用于自家房屋的行为发出了可怕的诅咒)—— 还有最最神奇的!沙漠变成了土壤!天使们驾驭着他们的雷鹰低空掠过,于空中朝着大地洒下神赐之物后,神子便会赐下丰沛的雨水,接着身着红衣的天使们会开始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技巧和器具把种子埋入地下,一个月之后,这里的沙漠已经不再会被吹起和移动,变成了黑色的土壤,第一批嫩芽就开始露出点点新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被称之为神迹?! 忒萨瓜尔萨的其他人都在肉眼可见地朝着更好更光明的未来充满喜悦地前进,只有这些信徒与灵能者被抛在了后面,他们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 但是今天,几乎已经完全绝望了的国教星语行会聚集地收到了一份通知。 他们的谒见请求被批准了。 珊卓拉大祭司将可以在十二个泰拉时后搭乘来接她的雷鹰前去谒见夜之王,军团之主,午夜领主的主人,神皇子嗣,神迹之子,掌管风雨与丰收之人——最后几条显然是激动的传令使自己加上的,不过这没关系,珊卓拉大祭司甚至颇有信心地认为,她可以再加上几条,或许会让那位神子听得更加顺耳,比如“仁慈与宽恕之主”之类。 的确。 当她裹紧披肩坐在雷鹰上开始最后琢磨自己的措辞的时候。 “仁慈与宽恕的主人”真是很不错,她决定一会儿就用这个作为她的开头称呼之一。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主教回忆录(一) 非常…… 不可思议。 比她想象中的要朴素和平易近人许多许多,但又惊人地超越了她的任何时候对他们所崇拜之物最大胆的想象。 除了惊叹与膜拜这宇宙之中种种要素的完美结合顶峰之一的杰作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这就是珊卓拉大祭司看到康拉德·科兹殿下的第一印象。 这绝不是人。 这只能是神。 珊卓拉大祭司饱含热泪,顶礼膜拜。 当她朝着王座上的夜之主高声吟诵着“仁慈与宽恕的主人啊!”的名号并预备说出更多溢美之词时。 ——嘛。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嘶吼和某个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以及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最后是某人一声铿锵有力来自远古的无人能听懂的大喝。 “艸!!!!!” ———————— “谢谢……谢谢您。善良的女士。”惊魂未定的珊卓拉在医务室旁边的房间内披着一件崭新的亚麻裙子与长袍,她喉咙与胸口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的灵能天赋与体内充沛的灵能储备本能地在那一刻救了她一命。 尽管那只发生在很短的一瞬间,但是她的大脑已经不愿意再次回想起那次袭击的任何细节——只要稍微试图触及一点点,都会让她的胃和内脏由于本能的恐惧而一起悬吊并抽搐起来。 “没事的,嗯,你需要一件新披肩吗?我的也可以给你,不过它可能有些旧了……”奥克塔维亚善解人意地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珊卓拉感激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接着睁大了眼睛。 “王座在上啊!”她喊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琼浆玉液?您给我喝的是什么?我感到温暖和力气一下就从喉咙和胃里涌入了我全身!” “啊。”奥克塔维亚显然有一点被她的反应惊讶到了,“这是……殿下很爱喝的一种饮料,哦不过我给你的是我的专用版本,里面的确加了不少营养补充剂和额外的合成糖蜜。” “蜜糖?!”女祭司高喊着,“这种在味蕾上爆开的奇迹的味道就是传说中的蜜糖的味道吗?!” “呃。是啊。可是,对不起,没有蜜我并不奇怪,但你们这里没有合成糖吗?” “没有,这种传说中的甜美之物在三百多年前在我们这里就被全部消耗完毕了。或许一直咀嚼淀粉到它在嘴里分解为浓稠的浆液会有一丝丝甜味,那很难得,尊敬的女士,况且大摄政决定了大家需要以活下去优先,我们没有多余的淀粉用来提炼糖。” 珊卓拉的回答让奥克塔维亚脸上露出了某种真挚的、只有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衣食无忧的人才会有的那种为这样的小事而抱歉的神色。 女祭司立刻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尊贵的导航员女士是一位真正可以让她提问的人,尽管她的身份在珊卓拉看来犹如云端之上不可触及,但过去一段时间从神子处感受到的某种冷落感让她的紧迫感大大增强了,必须紧紧抓住一切机会…… 她努力在自己苍白的脸孔上挤出最最友好和善的笑容,“没关系的,奥克塔维亚女士,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说,“您能给我说说,康拉德·科兹大人,我们的神子与救主吗?” ——————————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注定要为我们头顶的这片璀璨星空向所有人播撒他的福音; 如同我们手中的光芒仿照他的星光洒向大地一般。 请留步!我的朋友,你愿意听一听我们的神子与救主吗?” ————“甜蜜的静谧”珊卓拉 ******************** 《第一位诺斯特拉莫星区国教大主教暨星语修道院大修女的回忆录》 收录室:忒萨瓜尔萨星语修道院第一缮写室 级别:绝密·核心 借阅记录:机密 记录时间:约888-999·m41之间,该时间系数由时序修会与(一团模糊的名字)共同修正 ********************* 在开始提笔记录下这些文字之前,我并不想过多谈论我在与科兹殿下正式交谈之前发生的事件。 *此处羊皮纸的书写字体上有了一个明显的墨点停顿,显示出写作者当时正在思考。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必要稍稍带上一笔,因为我知道世上之事在时光流逝之后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传言。我不希望科兹殿下的名誉会由于我不谨慎的言辞而受到任何损害。 是的,我当时受伤了,被科兹殿下的神兽使者所伤,他抓伤了我的喉咙和心脏位置,而我当时惊慌之下施放出的粗陋但足够厚实的灵能盾救了我一命。 但我后来自始至终相信,那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我自身的灵能过于粗放或者十分野蛮无礼,才会导致当时科兹殿下的代行神兽使者对我如此不满。 假如你认为这是我为了给后世记录粉饰太平或者说些谄媚之词,那就大错特错了。 只要你带着公正的心,看完了我如下的记录,你就绝不会认为康拉德·科兹殿下竟可能会是那种一见面就取人性命的无法无天之人。 当我的伤口被一位专业、严谨而有极为美丽的银眼睛的(这里用了一个重重的书写力度)夜之主的天使药剂师用我所见过最快而最利落的手法和速度处理缝合了之后,我其实已经感觉好多了。 但我没想到在被送到一间舒适的病房之后,还能有伟大的梅尔瓦利恩女士前来探望我——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有多么强大——我后来始终坚定地支持她成为导航者大家长,她在某些方面比任何导航者都要强大。 在梅尔瓦利恩女士分给我她的琼浆玉液之后,我立刻感觉力量和精神回到了我身上,并且我从她那里得知,这神奇的、散发着香浓醇苦与甜蜜力量的液体正是由科兹殿下首先制作并分发给所有人的。 不管怎么说,尽管后来在我为第八军征战的岁月里我知道了这种配方可能是一种雷卡咖啡,但我依旧永远不会忘记当时我喝下第一口“萌芽之日宴会雷卡咖啡”时候的感觉。 而这种雷卡咖啡的得名正是来源于我们接下来要参加的那场著名的宴会的名字。 “萌芽之日”宴。 那一天…… (回忆录的第一卷羊皮纸到这里结束,自动机仆的金属手指为阅读者翻开了泛黄的第二卷)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主教回忆录(二) (泛黄的古老羊皮纸发出脆弱的噼啪动静,令人有些担心,不过自动机仆的手指还是成功地翻开了第二卷,并将手写体的内容呈现在阅读者眼前) ……那一天,在病房中恢复了一阵之后,我就立刻觍着脸请求梅尔瓦利恩女士替我向地面上送了信,好让担心我的人不要担心,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要过于洋洋得意或者趁机做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小动作。 她答应了,并唤来了她的侍从女官之一去做这件事,同时我惊讶地发现她的女仆和侍从中有许多…… 由于我惊讶的神色可能过于明显,梅尔瓦利恩女士注意到了,她告诉我,不用奇怪,这里有许多人在虚空居住都有变异的问题,但公正的午夜幽魂对他的子民一视同仁,只要能够通过夜之主的考验,那么就都可以去医务室那里排队等待一台手术。 夜之主通常会允许大家切除变异的部分并尽量替换上金属义体,实在不行可以向生物实验室申请一个血肉铸造器官。 哦——这时候我知道了医务室和生物实验室都是由非凡的瓦列尔大师主理,或许大家都公认银河中最伟大和非凡的阿斯塔特药剂师是洪索大师,但就我个人来说,我认为瓦列尔大师并不输给他什么。 从梅尔瓦利恩女士处得知的这条消息让我心神震荡又宽慰了许多:原来变异问题并不单单只在我们之中,当时我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变异的确是因为我们生来比其他人更容易接触虚空而引起的,这个认知在之后的许多年告诫了我对虚空力量要慎而又慎的利用;以及那或许我们行会中的很多孩子和成年人都有救了,只要能够切除和再造肢体和面容……但当时两个疑惑存在我的心中: 第一,夜之主的考验内容是什么?是否会难以通过?如果能够通过,我们又需要付出何种代价? 第二,假如这样的问题这么多,而手术者只有瓦列尔天使(这個词被重重地划掉并涂抹了)药剂师大人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 后来每每想起,我都很庆幸自己当时在谒见高贵的、美丽的、神圣的、伟大的科兹殿下时问了这个问题。 五叠被烤得边缘焦黄带有烟熏痕迹的手工薄面饼,上面还有一种溶化冒泡的脂肪与蛋白质结合的极致美味——后来我得知,这正是芝士被烤化之后的状态;此外除了我永世难忘的、芬芳如未来而苦涩如过去的雷卡咖啡,还有两罐装在钷素燃料运输罐中、泡腌着这颗星球上的土地第一次出产的果实的糖蜜汁,运输罐被清洗过,下面装了龙头开关,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容器去装一杯或者一碗来喝。 当我热泪盈眶地问他:您准许卑微的我们侍奉您吗?我主?我们将奉献我们能奉献的所有。 *********** 当我卑微拘谨问他:我该如何称呼您呢?我主? 即使在腐臭沼泽或是戈壁酸雨中奔袭敌人,或是在巢都下层追捕那些恶名昭彰的罪犯时,我每每都会记起这一天的宴会。 在我与殿下的问答结束,我回到地面上的第一个春天的第二十二天,“萌芽之日”宴会举办了。 他回答:夜之主、午夜幽魂与康拉德·科兹如今都是我,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你们的称呼而改变,所以你们尽可从中选一个称呼我。 直到有迟到的人伸手去拿起了最后一张饼、倒出最后一杯糖蜜的时候我们惊讶地意识到——这些饼与蜜的数量是刚刚好的。 但这一段请容我专列一节叙述。 其实这场宴会由于实际的参与者众多,所以每个宴会地点的菜谱都不可避免地有些差异,但主要的、来自夜之主厨房的食物都是一致的: 刚刚好,不多也不少,不会饿着所有人,也不会浪费一丝一毫。 而且最终,在我们更加敬畏的互相交流后发现,每一个城市和聚居点被送去的饼与蜜的数量都是如此。 我敢说,一开始没有人意识到这些食物除了异常美味与吃下去让人心头暖暖的有力量之外还有什么奇异之处。 这时候门外的守护天使们似乎有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他们并没有进来,而科兹殿下手中的那只神兽露出了利齿,发出了凄厉怪异的嚎叫——尽管祂被安抚在他宽大的手中,但我依旧不敢直视祂仿佛能看破我的灵魂、我的心灵、我的人生和我的一切的那对眼睛,我垂下了头,同时听到一些我在此不方便列出的声音和短句,但那起了效果,最终神兽使者还是不满地安静了下来,我们的对话得以继续。 当我泣不成声问他:您对我们是如此之好,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回报您呢? 他回答:如果这样觉得的话,回去告诉其他人,欢乐地参加我马上要举办的宴会吧,那么我就会感到愉快了。 当我满怀希望问他:我们要为您建造怎样的神殿、祭坛、献上奉献与牺牲?您心悦何等样的祭品呢? 他回答:我不需要神殿与祭坛,因为我的神殿即于头顶的星空之上与你们的内心深处之中,我的祭坛即是你们脚下的大地,你们洒下的汗水、勤劳、忠诚、纪律与对自己内心道德正义的敬畏就是我最为喜爱的祭品。 他回答:我需要你们自豪的服役,而不需要你们卑微的侍奉;汝等绝不可轻易向任何存在奉献你们的所有,或者一丁点也不行,灵能者心灵的堤坝——用此地的话来说,护墙——往往毁于第一颗基部沙砾的移动,记住我的话,忒萨瓜尔萨的珊卓拉,汝等当默念,钢铁其内,钢铁其外,拥有钢铁之心者践行其钢铁之志。 接下来我要写下的珍贵文献将是我与科兹殿下当时的对话,以及那场梦幻而奇妙的宴会的内容。 在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这里今天会有多少人赶来、吃多少东西的情况下。 这一来自夜之主的深刻教诲与他所展现的神迹将烙印在我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头。 忒萨瓜尔萨与我,将永世不忘。 ************* (自动机仆合上了回忆录,阅读者听着其后一连串机关的轻微工作声响,回忆录被送回了黑暗深处的某个惰性气体密封储藏格内。)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守着金山讨饭吃就是你们 至高天上的星辰逐渐闪烁着变形、后退、消失。 空气调节器开始把带着微微的清洁酸剂和溶解剂气味的凉风送出出风口。 而交谈结束,目送着珊卓拉哭泣着、赞美着、倒退着离开房间身影的夜之主与他的人形外置宝座实际上发生了如下对话: (*威胁的嘶嘶声)我敢说,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刚刚为你展示的,这位女祭司也好或是未来的主教与大修女也好——的人生书册的内容。) “嗯哼……我倒是觉得她的这个命运之卷的阅读界面——原谅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个人风格挺古雅的,她的措辞也很有礼貌,很克制,在帝国文献中算得上难得写实又平和的了,她或许不是最放异彩的但她一定实力足够,而且力量和第八军团很配。” (*……我真的不能现在就把她杀了么。或许我可以,她上一次能活下来我完全是因为我没有预先看她。) “我不建议。能在‘月亮’的影响下保持这样的形态、力量程度和思维能力,本身就说明她各方面的底子包括精神都已经通过数个世代的自然筛选对亚空间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或者适应性。而且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在之后的生涯中做得相当出色,我看不出有任何换人的必要。” (*如果你嘴里的‘她做得相当出色’是指她和她的那群孜孜不倦的信徒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纪内把我塑造成了一·個·神!(嘶嘶哈气声)甚至算是一个农·业·神!而我的本质根本并不是……) “哦,那当有人为了农业相关实验祈求成功或者呼唤你的帮助时候你会感受到震荡的谐波吗?” (*……) “所以。(so.)” (*……就这样?) “就这样。” 不过科兹对此的评价是(*样子货,他们打不过黑甲卫的,更打不过赛维塔——你答应过我的,什么时候……) “对第八军团从前的种子和兵源质量有些自知之明好吗,他们已经算是黑甲卫之外其中最能打的一批了。” 拉弥赞恩把黑色的眼睛转向看起来外伤已经几乎痊愈了的灵魂猎手。 (*大量财富不是问题?你说得很轻松,如果不是问题,那塔洛斯他们也不会如我当初的预言那样过成这样。) “没有合法身份以及,没有掠夺、杀戮和恐吓之外的思维去思考一些有关未来的事务是这样的。也不能怪塔洛斯,他毕竟只是药剂师,但基因种子的力量让他获得了‘先知’的头衔,他太累了,人不能做出自己认知之外的选择,但我们可以替他们把事情安排好。” “你瞧,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虽然满足了情怀,但错过了什么。” “因为你原有的那些箴言在这个时候说不合适,而他的用在这里刚刚好。” “哦,你看起来容光焕发,塔洛斯。瓦列尔来看你的时候他还好吗?” “我主。”被点到名的先知走上前来,满怀崇敬地行礼,同时为他的生死挚友翘起嘴角,“他看起来有点暴躁和缺觉,但还好,我主,至少我观察到他的剥皮刀应该很久没有剥过人类与阿斯塔特了。” “是的。”塔洛斯明显开始迟疑了,“她——是她未来会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我当时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当时在一个周围没有任何行星和星系的地方,用预言的方式找到的奥克塔维亚——也就是欧律狄斯·梅尔瓦利恩。” “嗯……容我先提醒一句,戮之!戮之!戮之!(kill!kill!kill!)算是帝国箴言。别吓到你可怜的子嗣们。” 塔洛斯的脸孔依旧如同从前一样苍白,淡粉色的战斗伤疤由于瓦列尔的回春妙手而从缝合处消退,但某种绝望和疯狂的东西已经从他的内部被消融而去,基因种子赋予和他原本拥有的某种英俊开始以最显而易见的形式在他的脸上表现出来。 “我有件以往的事要询问你,虽不算大事,我相信以你们的记忆力,你肯定还记得。” 灵魂猎手迷惑地抬起头。“我主,请您吩咐。” 第一烈爪的其中五位成员应声推开房门鱼贯而入,每个人身上记载着仇恨名单和复仇记录的人皮至少都已被写满诺斯特拉莫符文的皮纸取代,全新的卫生要求和更多的机械神教成员卖力的工作让他们身穿的终结者看起来焕然一新——人血涂满盔甲和任凭腐烂度从新鲜到腐败的肉丝塞满盔甲缝隙之流都绝对禁止! “是的,我主。” (*……你为什么刚刚在我的子嗣能听到的地方说那只蠢……) “嗯咳!” “我必须说,塔洛斯,你让我很失望。” 他摸着怀里那只脸色突然又变得很臭的精神体长毛猫的脑袋和后颈。 (*……) 黑白色长毛猫无意识地拍打着自己的尾巴尖,他的头顶上黑色的小王冠闪闪发光,康拉德·科兹开始试着思考,但思考了几分钟后他的表情松弛下来,很明显这位原体已经学会适时放弃了会令人头疼的有关新口号的思考。 “呵呵,当我们有了一块可以耕种的土地——一颗星球和勤劳的人民,以及一些防卫力量之后,下一步就该航海——出门拿到你应得的那份财富了。” (*是谁先用第四军团的箴言吓到我这群被诅咒的没头苍蝇一样的子嗣的?!) “好吧,好吧,问题不大……呃,我是说,大量财富倒不是问题,倒是‘月亮’的确需要慎重处理,就是它造成了这里的新生儿异常的灵能分布情况,我不敢想象它现在实际上会是如何糟糕的一个地狱世界。” (*哼!!!不满的嘶嘶声)你刚刚为什么要在我的子嗣能听到的地方说佩图拉博的箴言?!) 拉弥赞恩坐在宝座上,用科兹身体那苍白但皮肉的饱满度看起来已经变得正常许多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你还记得那个坐标吗?” 这句话在房间中激起了一阵波澜,夏尔张了张嘴,打算要为他的朋友分辨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赛里昂则眯起了眼睛,仿佛在权衡,他的舌尖舔过自己薄薄的嘴唇,马库提安露出了一副担心而惋惜的表情,而乌萨斯略显茫然地似乎想要向前一步。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除了准备那个萌芽之日宴会的食物之外。伱的计划——你以我的名义颁布的计划需要大量实际存在的财富,以及另有许多迫在眉睫的事情也需要处理——啊!!还是都杀了方便!kill!kill!kill!我上两次在忒萨瓜尔萨为所欲为,而如今却开始像个基里曼一样束手束脚!) 夜之主发出轻轻的叹息,尽管那听起来更像是无奈的吁叹。 (*……?) “我主?”塔洛斯的脸色在苍白之上变得毫无血色,他看起来随时都可以按照吩咐要了自己的性命。 “你当时决定把那么大一块诺斯特拉莫碎片变成的小行星再次炸得四分五裂倒是一时之快了,但这如今会让我们在该区域收集矿石的效率极大降低而成本提升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人类帝国 远东星域(ultimasegmentum) 附近数千万公里皆是黑暗的虚空之处 远离任何航道与星球的一处空间 “今天的采集量是多少?满了一个货舱没有?唉……” 基因之父每一次的叹息都仿佛是敲打在塔洛斯·瓦尔科兰心头的灵魂拷问。 这位极其精通和擅长把一个完整的大活人细细切做一团活着的血管网、神经、器官和没有骨头与肌肉组织还能嚎叫很久才死去的东西的午夜领主在过去数个世纪从未有如此多的余暇来思考何为负疚感与负罪感,而现在他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要被这种感觉淹没、窒息、吞噬。 但他和抵达忒萨瓜尔萨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假如是那时候绝望、迷茫、被预言拉扯到此、见到所有人先他一步离去幻象的他,到了这种地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把整个过去的午夜领主的最后残响一起留在他们父亲的葬身之处甚至是一個很圆满的结局。 可是夜之主奇迹般地返回了人世间。 一切都在变好。 夏尔没有死于他第一次所看到的幻象的场景中。 也没有死于第二次真正发生在现实的跳帮中。 他们有了更多更好的后勤人员、仆役与设备,还有珍贵的淡水与食物——虽然午夜领主们可以选择吃一些奴隶,但当如果有得选新鲜氨基酸麦片粥与加入果汁调味的甘油三酯凝块,以及基因原体的严命与亲手制作的饼与饼干下还要选择吃一些过去的食物,不用塔洛斯下令,大量的谋杀决斗邀请就会找上那个不知趣的家伙直到他改正或者更可能,终结。 赛里昂与乌萨斯都明显地从潜移默化深入他们肉体进而试图渗透他们头脑的那些腐化之中开始恢复。 卢弗里克斯和他的泣血之眼猛禽们也没有被父亲抛弃——尽管现在人人都知道他们可能已经——被从前的遭遇与第八军团曾经遭受的诅咒变成了一种很难说是还活着的——存在,但猛禽们现在不在乎,他们每天都很愉快,食物也从阿斯塔特的内脏与血肉变成了瓦列尔与迪特里安特别调配的食品,因为光是实体宇宙的食物已经无法完全让他们保持健康。 忒萨瓜尔萨上的第一次丰收季已经过去,每天,当载着五花大绑口不能言的贾恩·扎尔的雷鹰——被地面上的人们称之为“布雨神鸟”从预定的新开垦路线上缓缓飞过的时候,第八军团迟到了一万年的欢呼、赞美与对他们荣誉的肯定都如不要钱一样拼命地砸向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塔洛斯看不出自己有什么要放弃的必要,他从未有过如此明确的目标,他想活下去,他想要把军团的历史与真正的恐惧的意义传递给下一代新血,他不想死,他还想在基因之父身旁伴随他征战星海,正如万年前那样让每一个星球重新为午夜领主的到来而臣服。 以及。 建设——这个词汇他曾在自己的房间中反复咀嚼了许多次——他们的新家园。 如今去接受他原本不愿接受的基因检查与治疗的时候,反而是向来镇定的瓦列尔看起来变成了他们之中最暴躁的那个。 每次听到新分配给他的任务时他的杀意都如有实质,如今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我是一个药剂师!阿斯塔特药剂师!不是他妈的见鬼的植物和农业贤者!!” 而假如基因之父这时候再懒洋洋加上一句“唉呀,都是种子,研究基因种子也是种子,研究农作物种子也是种子嘛”然后那只完美机敏的黑白长毛猫再适时地“喵——”一声附和的话,他们就可以有幸欣赏到瓦列尔从暴走到崩溃再到“您不能这么对我!我为军团鞠躬尽瘁过!”的认命场面了,但幸好这一切并不影响他的医疗技术水平。 只是目前情况依旧不太乐观……塔洛斯的基因种子的异常活跃程度虽然有时会开始下降,甚至根据追踪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但它依旧在缓慢地发展并侵蚀塔洛斯的其他器官部分,瓦列尔怀疑目前他获得的抑制并非是药剂治疗的成果,而是某种亚空间影响的辐射,所以是什么…… “塔洛斯?” 灵魂猎手的回忆思绪被打断了,“我主?” “你过来看看这个。”接近警报的灯光在闪烁着,同时蜂鸣器正在通知舰桥有足够大到触发警报的目标正在靠近。 “如您所愿,我主。” 随着先知的动作与步伐,涂成午夜与闪电色的动力甲伺服马达发出轻微的嗡鸣,如今它们听起来同从前那种维护不善、不配套的拼凑与老化造成的那种令人牙酸且迟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依旧不太服气,但这套原本属于第十八军团成员的终结者机魂在与塔洛斯原来的那套每个部件都来自一个不同战团动力甲的碎片的强悍机魂“从目镜颜色控制权到脚底板谁先踏出第一步他们大战了八百回合然后打不动啦决定休战!”(迪特里安说他的小学徒告诉他的)之后目前为他工作得还行。 他走到越发懒洋洋的夜之主所指示的操作台前,两名身穿浆洗干净的旧海军制服的军官恭敬地为他让开空间。 “这是一艘……伪帝的帝国海军舰船,我主,火力与吨位都不及我们,但他们的传感器正在试图扫描我们的忠诚代码与龙骨代码。” “哦。他们发来了通讯讯号吗?” “是的,我主。” “接通音频频道,让我们看看他们怎么说。” “遵命,通讯女士,为我们接通。” 随着一阵接入讯号的轻微碎响,舰桥上响起了一位帝国海军军官带着深深怀疑但依旧保持了相当谨慎和礼貌的声音,“行商浪人巡洋舰伯利恒之星号?你们的龙骨代码序列不在我们的识别库中。你们隶属于哪个王朝?” “是的。”夜之主抬起手,压住怀里开始跳起来炸毛的黑白猫咪,同时给了塔洛斯一个眼色,后者不是很懂但立刻闭上了嘴巴。 接着在通讯频道的对话中,塔洛斯大开眼界。 我的确要再多活五百年才行。 他想。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说话很有礼貌的午夜领主 诅咒回音号的舰桥上无声无息,只有这条肆意而强大的舰艇本身回荡在灵魂之海中的嘀嘀咕咕被它的导航员所知晓。 不过奥克塔维亚如今安抚这条船已经很熟练了,虽然它很强大,但是对能够体会每一条自己引导过的舰船的心情和话语的导航员来说也很好哄,她通过他们的链接朝着诅咒回音传去一些讯息,告诉它,它在维持自己的新名字与代码上做得非常好,就连帝国海军这样的专业人士都没看出来,所以它回去之后可以得到更多纯净钷素——来自宝冠加冕号的油库那种。 诅咒回音高兴地回应了她,在导航员的感觉中,它的金属血肉除了伪装了外层的蒙皮,使它看起来像是模仿出了从前造访过此的星之少女号行商货船那大腹便便的圆滚滚笨重模样外,这些奇异的亚空间金属造物还蔓延着继续“遮住”了自己原本的龙骨,把一列加载有伪装代码的“软骨”放在了更前面。 噢。她想,虽然星之少女的确是一条平和又温柔的船,而旧地重游自己被劫掠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情,但是生在这个银河中,人类总要向前看嘛。 (注:星之少女就是奥克塔维亚被塔洛斯劫走前在帝国引航的船只名称) —————— “哦,是这样,这里是伯利恒之星号的康拉德·卡洛西尼船长,我们来自卡洛西尼王朝。向你问好,帝国海军。” (某只猫极为不满地从原体的手里跳到了旁边第一烈爪所有人的肩甲上,并且以一种神经质却灵巧的步子踱来踱去,它的肉垫踩在午夜领主们的陶钢甲胄表面,) “这里是帝国海军远东星域巴卡舰队下属巡逻队,我是苏鲁舰长。卡洛西尼王朝,恕我直言,阁下,我没有听说过它。” “或许你可以看一下朦胧星域那部分的注册信息?”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舰长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怀疑明显消退了很多,尊敬的成分增加了不少。 “哦,是的,古老的卡洛西尼王朝,由神圣而崇高的王座亲自颁发的特许行商状!请原谅,由于它最近才刚刚被重新提起。多么高贵的传承啊!不过恕我直言,阁下,朦胧星域距离这里真的有些远了。敢问你们来此的目的是?” “我们只是商人,所以目的很简单,在此开采和收集矿石,我必须说明,我有对此地的矿藏碎屑带具有第一发现的权力,因此也具备对它的天然所有权以及所有因此产生的利润的宣称。据我所知,我们没有违反任何边界规则或是法律。——至于龙骨代码,实际上之前我们为了这次航行特意大修了船只,这条船也是新出港的,所以它的龙骨代码还来不及被加入最新的帝国舰艇识别代码名册中。它很漂亮不是吗?” “是这样。但你们最好快一点去更新它,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好说话的。”对面的指挥官明显由于这漫不经心又充满魅力的腔调略微呆了呆,随即追问道,“那么你们的忠诚代码呢?” “啊或许是一个操作失误,一个机仆传输节点最近的确出了一点问题。”舰桥上的人们看到他们的夜之王对着自己的黑白花召唤兽招了招手,随后一人(?)一猫(?)之间眉来眼去了几个瞬间,那只猫臭着脸不情不愿地跳回了第八原体的膝上,他把自己的手放到猫背上,微微走了下神,这才接下去说道,“嗯……现在已经调试好了,忠诚代码将在10個标准秒后发送到你这里。” 一连串代码被敲击出来,发送到通讯女士这里,技术军官带着一点藏得很好的惊讶挥动着她已经全部机械化的十根手指,很快地把它们编写好并发送出去。 又在你来我往的数个客套和互相商业吹捧环节并在一番笑里藏刀的讨价还价之后许诺这位舰长所属舰队与世界可以有百分之三精金矿石的优先购买权之后,大受震撼的第一烈爪们看着帝国海军的巡逻舰队一炮未发地驶离了这里,那位舰长还对他们发出了一串表示友好告别的代码。 “看着吧,塔洛斯,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嘴炮也是利爪。”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拉弥赞恩把目光转向下一群从最大的地核部分开始破碎的高纯度精金碎片们,并开始回收太空中工作的机械捕网。 “我们该抓紧时间工作了,精金矿石在这里永远是稀缺的硬通货。” ———————— 的确如此。 所以采集如此高纯度精金矿的采矿队会被盯上也很自然。 显然,狡猾的劫掠者已经在此处更远的地方潜伏了很久,这里丰富的精金就像是诱人的香花,这些海盗就像香花旁滋生的毒蛇。 当他们认为巡逻的帝国海军已经走远,而诅咒回音号(这艘看起来圆滚滚的行商货船)货舱已经沉甸甸地装满了精金矿石因而会行动不便的时候,便突然地朝这艘平平无奇而行动不便的“采矿商船”发动了攻击。 此时塔洛斯正在舰桥执勤,而夜之主声称他要“换一身睡衣去好好睡一会”,尽管依旧不太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但午夜领主们都牢记在心并开始找机会模仿原体的言行,比如他们都偷偷地用各种方式从起源战团的表亲那里毛来了一些日常衣物用于睡眠时间使用——尽管其实他们睡得很少,而原体自从教导了马卡里昂与塔洛斯,并把埃涅阿斯与托勒米翁他们丢到地表上去干活之后,显得越发懒散起来,只有他的召唤兽黑白花猫依然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各处,并时不时试图生啃两口他们的灵族俘虏。 所以塔洛斯·瓦尔科兰现在默念原体教诲,数百年来头一遭心平气和地和对面嚣张地说要俘虏他们所有人和货物的船只大约尽可能礼貌地拟人对话了五分钟。 直到对方开始嘲讽他的礼貌,并率先发射了武器,随后发现自己所有的武器阵列根本只能在这艘船的古老虚空盾上激起微微的涟漪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点不对劲—— 塔洛斯含着冰冷的笑意告诉他们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主告诉我们说话要有礼貌,因此,请·你们在被我们击碎和烧尽时哭泣、颤抖和恐惧吧,我们将尽力让伱们从肉体到灵魂在这个宇宙中不留一丝痕迹。今夜,我们为你们而来(tonightwehaveforyou.)。” 诅咒回音号的光矛在对方惊恐的求饶声中第一波射击就过载了海盗船的虚空盾。 许久未尝狩猎的它高兴地在虚空中盘旋,如同一头食肉兽般迅捷而带着残酷的优雅。 每一发射击都像一口撕咬,精准地击中了要害点,亚空间引擎室,反应堆阵列,燃料库等等。 最后在拉弥赞恩睡得正香时,舰桥上黑白花猫的满意注视下,他们在附近的黑暗深空中成功地放了一朵巨大的礼花。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嗯你要说是血肉呢这也没错 奥特拉玛五百世界,帝国远东星域的乐土,罗伯特·基里曼曾经统治的疆域,也是第……帝皇与神圣泰拉被大叛乱造成的星炬熄灭那段动荡岁月中新灯塔的所在地。 当然,如果你听到什么额外的内容,这都是不存在的谣言。(bang!) 因为即使连极限战士们自己,在如许之长的岁月、如此之多的死亡与有心之人的掩盖下,也已对过去历史的某些细节不甚了解。 毕竟,这个宇宙对单一人类的时间和认知来说都实在太大了,以及,亚空间的事情不要想那么多。 ———————— “思则生疑,疑则生变。我的老朋友。”瓦罗·底格里斯如此说道。 这位受人尊敬的强大首席智库馆长正同极限战士之长、马库拉格之主(注:此时基里曼还未醒)、大奥特拉玛的守护者,马里乌斯奥古斯图斯卡尔加(marneus·augustus·calgary)一道行走在赫拉要塞的长廊之下。 他们穿过古老的、种满香料植物与灌木的花园,二人都未着甲,首席大智库穿着得体朴素的衬衣与地狱火长袍,灵能兜帽的内衬依然贴在他的头部,上面的管线与电缆一直延伸到他的后颈与两肋后;而极限战士的现任战团长则穿着战士短袍,皮质的剑士流苏与少量金色与白色雕刻而成的极限战士战团标志与颅骨和金翼装饰在肩甲、腰带、护腕与胫甲上。 “的确如此,瓦罗,你对你自己伟大天赋的谨慎态度一直是令我惊叹的” “我的灵能只是一件工具,一件武器,卡尔加。”智库馆长永远显得忧郁的面容上更增添了一份愁绪,“一件可以使我扭转战斗和命运局面的武器,假如你要说它是一种天赋的话,那更接近的说法可能是一种诅咒。”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老朋友。”卡尔加停下脚步,他们在马库拉格午后白热的阳光下停留与白色与黄色大理石廊柱的阴影下。 “卫兵们向我报告了你最近在冥想中的呓语和不安。”卡尔加温暖的蓝灰色眼睛注视着大智库长,“如果你有什么有关于帝国的未来与我们的未来的预见的话,我恳请你说出来,瓦罗,你知道伱无需向我隐瞒任何。” “我的大人啊。”大智库长轻轻叹息,他手中的立场法杖末端顿在被千百年来的踩踏变得凹凸不平但又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我的确又一次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画面。” 他的双眉紧紧蹙起,眼中的神色是如此纠结而痛苦,几乎让卡尔加有了想要伸手去抚平他眉头的冲动。 “你知道,近来我的预言一次又一次频繁变换……以及……”底格里斯顿了顿,“匪夷所思。我认为。”这位极限战士现任首席智库,银河中最为强大的预言者之一痛苦地承认道,“我或许可能开始受到混沌侵蚀了,卡尔加。你或许应该找人把我关起来并严加看守,或者让我自己体面地进入牢房。” 显然极限战士的战团长吓了一跳,“有到了这种地步吗?”他追问道,“我没有收到任何附近有混沌预兆的报告,监测站与巡逻队目前也没有特别的紧急报告传回。” “但我看到了!卡尔加!”底格里斯低声咆哮起来,智库馆长的眼中泛起灵能的幽蓝光芒,他们周围的空气突兀地平地卷起了狂风,把花园中的植物和花朵吹得东倒西歪,“我看到了敌人从深空而来!鲜血的统治者!鲜血之中诞生!所作的一切都试图彻底摧毁战士们的意志,腐化与亵渎我们的同伴!我看到了变节者与背叛者在赫拉要塞前狂欢!我甚至预见到自己毫无抵抗地吞下了他们给我的血肉……”他的双唇颤抖着说不下去,他拄着法杖跪倒在地。 “我的大人!(mylord!)我恳请你,为了我们的未来与安全,让我先进入地牢之中,直到预言被揭示的那天或者你们需要我在战斗中证明自己的那天。” “起来吧,瓦罗,你知道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卡尔加的眉间此刻也出现了深深的沟壑,“但以你的身份与过往的荣耀来说,你如果坚持的话……” “我很坚持!我的大人!”底格里斯猛地抬起头,“我甚至看到了更为亵渎的预兆……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帝国之敌的恩赐,我自愿侍奉于异端座下……”这几个单词出口的时候,智库馆长几乎要因为痛苦与羞愧而抬不起头,而卡尔加凝固了只是那么一个瞬间,接着便把他的老朋友、老战友、灵族、兽人与泰伦歼灭者底格里斯扶了起来。 “我会安排的。”他最后说,“无须担心,老朋友,在那之前,让我们先去王座厅外的温室喝一杯。我听厨房总管提到过,最近新开发的殖民地为马库拉格的市场运来了大量优质美味的蔬果,我们可以先品尝一下你喜欢的鲜奶酪配番茄与罗勒……” 随着他们的步伐渐渐走远,灵能刮起的风也渐渐停息,留下花园中一地狼藉的落花碎叶,在阳光的炙烤下散发着微微的清香。 ————————— “嗯哼,多么令人满意的增长曲线啊,我就爱看墙高粮仓满的样子。” 没个正形地瘫在指挥王座上,背后是一堆软垫——同样是软垫爱好者的奥克塔维亚在知道了夜之主的爱好之后热情地制作了大量的软垫献给军团之主。 而第八军团如今很流行的动力甲装饰风尚是腰部悬挂各种奴仆们手工制作的小骨头、小珠子或者布条做成的悬垂挂件,走起路来会一晃一晃的那种,肩甲与头盔部位则是重点清洁对象,一定要擦得干净!明亮!这样如果有幸留下一個漂亮完整的肉垫形状就可以立刻找人把它拓印下来,作为一个小小的符记钉在上面。 血红色的爪印与被诺斯特拉莫精金重铸而显示出自然的闪电纹路的动力甲很相配。 拉弥赞恩端起热腾腾的加奶雷卡咖啡喝了一口,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是的,在初步的一级产品贸易航线和市场建立起来之后,大量货物立刻得到了进口,毕竟,精金矿石担保支付——马库拉格市场上的产品种类丰富,他的雷卡咖啡终于又有货了! “到这一步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考虑去‘月亮’看看了,毕竟——你觉得呢?” (*如果是之前,我会说,是的,而现在,我学到的知识越多,我会说,那地方就看起来越危险了。——我恨你!你让我变得越来越喜欢遵循理性而不是本能做出判断!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烦。) “你嘴上这么说,我看你也没少要塔洛斯他们载你下去搜刮圣殿城的图书馆。” (*……我只是去看看那里的文字被混沌污染的情况以防万一!) “嗯,是是,顺便找几本旧书磨磨爪子,再来把书本丢给你觉得他们需要的子嗣,是这样的。” (几位午夜领主互相交换了眼神——或者说开始用眼神不怀好意地交锋) 但石像鬼口中一阵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此刻舰桥上舒适的气氛。 “殿下!女主人!女主人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新生 ****** 这章有部分分娩场面描写,不能接受的帝国公民与大馍可以不要看 ****** 忒萨瓜尔萨的国教星语者行会在萌芽之日的宴会后便全部接受了夜之主的考验(指依次排队走过夜之主与他的神兽使者面前),随后按照灵能强度、自控能力与虚空技艺的最终发展成果来分门别类地开始培训。 现在,珊卓拉主教自豪地报告,他们这颗星球拥有三万五千一百一十二名能力在战斗等级埃欧塔i级以上的灵能者与两万四千九百八十二名灵能强度在泽塔z级以上,也就是足够进行星语通讯尝试的灵能者——考虑到他们从婴儿到老人一共只有一千万人口,并且根据伽路斯摄政的数据他们还会“处理”掉变异和失控情况过重的婴儿——比例非常非常惊人。 并且这个星球上除了灵能者外的幸存者都被证明如今普遍具有低于西格玛Σ级但高于常人的负灵能等级,甚至还能凑出一队Φ级的负灵能适龄者——非常了不起的统计和训练成就,但拉弥赞恩此时暂时无心把赞赏的语言回复给地面,因为诅咒回音号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奥克塔维亚——或者说,梅尔瓦利恩家族的欧律狄斯女士,就要做妈妈了! 闻讯而来的第一烈爪们已经早就站立在大厅的边缘,就像一道颅骨、闪电与夜晚组成的嗡鸣的陶钢精金壁垒。 她正经受着巨大的分娩前阵痛,汗水打湿了她的黑发,让她的女仆长——这位变种人女仆刚刚胆大包天地僭越着通知了舰桥现在正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努力照料她的女主人。 “通常来说我会认为这个胎儿是足月且健康的。”瓦列尔在一群凡人与阿斯塔特的灼灼地注视下收起了他的医疗臂甲上的工具。 “但是……” 塞普蒂姆斯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紧张了,塔洛斯有些酸溜溜地想,这个幸运的混账……他之前还是他的专属奴隶技师和雷鹰驾驶员呢!好吧,他的确很有才华,也很会生活,会修理,会把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而且能把阿斯塔特雷鹰单人开出凡人女武神的效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不过随着奥克塔维亚痛苦呻吟的声音开始变成惨叫,这位幸运的混账迅速在塔洛斯内心的咒骂中升级为“该诅咒的管不住xx的混蛋竟然对我们船上的珍宝出手的可耻小偷盗贼”之流。 如果此刻不是他们的基因之父在场的话,塔洛斯很确信自己能给塞普蒂姆斯那张英俊而胡子拉碴的脸上来一拳,然后再给他来一脚,摔到船舱墙壁上最后在咽喉处踏上一只战靴…… “但是什么?瓦列尔。”夜之主柔和慵懒的嘶嘶嗓音将灵魂猎手从他的快意幻景中拉回现实,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赛里昂似笑非笑而夏尔对着他悄悄比了個手势——好吧,他们都知道。 “但是鉴于我一直以来的工作对象和实验胚胎不包括这种凡人的、自然产生的、以及完全自然分娩的情形,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吾主。” “意思是你从来没给凡人接生过也没经验当妇产科医生所以你其实很紧张对吧。” (*我早看出来了!这小子!虽然他看起来和他的老师一样狗屎(“别说脏话!”(*但是奥克塔维亚也说了!)),但是他如果真那么麻木不仁就不会跟着塔洛斯跑出来了。) “好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处理任何紧急情况都不在话下,不要担心。” 塞普蒂姆斯因为这句话中的含义不安地眨着眼,他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时候产妇用眼神阻止了他,接着艰难地从宫缩的阵痛间隙喘息着发声了,“殿下?” “梅尔瓦利恩的欧律狄斯啊,我在。” “您的伟力莫非是不能看到我这次生产的结局吗?还是说,”她艰难地在苍白的嘴唇边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我会难产,他没有未来,或者只留下这个孩子?” “不!欧律狄斯!”塞普蒂姆斯再也忍耐不住地扑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惊惶地望向导航员大厅中伟岸若黑夜降临的神明。 “不。”拉弥赞恩摇摇头,黑白猫咪严肃地在夜之主的脚边踱来踱去,翘着毛茸茸的巨大尾巴,“并非如此,而是你的这个孩子,欧律狄斯,柯罗斯(塞普蒂姆斯由于这个名字而瞪大了眼睛)。你真的要听吗?” “是的……殿下……呵呀啊啊啊!”女人努力想要体面一些却无法抑制地哭叫起来,她的指甲紧紧地抠进了身旁男人的胳膊,“我、我能感受到他就要……他就要出来了……!” 瓦列尔冷静到残酷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嗯,你的心率和激素指标都不错,胎儿是枕左前位,骨盆已经开始扩张,宫口四指——凡人的八指宽,继续用力。” “没事的,嗯,主要是,他的命线在此刻开始渐渐确立,注定要多一个教父和加入阿斯塔特军团这件事让我觉得为难。” 女人瞪大了眼睛,男人也是。 “可是他……” “是的,他是凡人与导航员之子……但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情况是,他在完全健康的情况下继承了你的导航员资质。当然,我答应过你,他的未来由他自己决定。” 女人开始大喘气,她的宫缩痉挛已经到了非常频繁的程度,瓦列尔已经按照吩咐为她遮上了手术单,但人人都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新鲜热血、羊水与胎内的信息素及其他气味了——这对杀人如麻的午夜领主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马库提安敬畏地看着正在生产的女性,悄声对身旁的赛里昂说,后者抿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中央,但他握紧的双手暴露了他的内心。“得了马库提安,闭嘴,伱至少见过你母亲。” “噢。”重爆弹诗人闭上了嘴巴,乌萨斯发出一声笑,他的面容在看着新生命的诞生中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但是他的眼睛!啊!”奥克塔维亚弓起身子,开始最后的挣扎。 瓦列尔沉稳的声音响起,“看到胎儿的头顶了,用力!马上就要出来了!” “他的眼睛!殿下!”随着一声尖叫,导航员的肚子肉眼可见瘪了下去,地面上流淌着腥热的液体,瓦列尔开始拿起准备好的医疗湿巾擦拭孩子。 “这就是我的为难之处了,”夜之主柔和的嘶嘶声中,他的黑白花猫召唤兽跳上女人的生产床,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但用自己的鼻尖小心地碰了碰她,“他有导航员的力量,但是他没有变异特征——他没有第三只眼睛,在他的双眼中,是的。完美的现在视与亚空间控制力,塔洛斯会是他基因种子提供者,而他的教父另有其人,只要他愿意,新的第八军团就是他的庇护所。” 夜之主乌黑的眼睛与导航员的眼睛在空中对上,他们都知道这个预言意味着什么。 最终,女人疲惫不堪地点了点头。 “您是对的,殿下,他只能是第八军团的人,他必须是阿斯塔特。” 她把手放在被抱过来的胎儿脸上,慈爱而忧伤地看着他,又把嘴唇贴在不知所措的塞普蒂姆斯脸颊上,紧紧地抱着他们。 “殿下。” 在其他人安静地依次离开大厅把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之前,欧律狄斯发出了最后的询问。 “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名字是什么?” 黑白花的长毛猫舔了舔孩子的眼睛,接着敏捷地跑回夜之主的肩膀上。 “虽然德西姆斯(decimus)也是将军的名字,但我想,我可以替他的教父把更合适的名字给予他。——雅戈·阿德福索斯会是他的名字。” “雅戈·阿德福索斯。”母亲点了点头,“这很好。谢谢您,殿下。” 黑白花猫“咪”地回应了一声。 接着舱门的气密锁合上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黑暗·邪恶·财富 (*我说过,即使以我的能力,我们来这儿探险也是个很糟糕的决定,我们没有足够多成熟的战斗灵能者——不算上我!我们缺乏可靠的盾卫与侧卫——我们应该在加一点佩图拉博和多恩子嗣的成分之后再进来的,至少,如果能在先锋队伍里加一些铁环,山阵卫队,战犬,不对,吞世,也不是这条线——钢铁之心,最后点缀上少许精准射手与灵能共鸣的血脉会让我此刻的感觉更好一些。) “看来这里实际上的场景的确是令人不安到一定程度,以至于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但它依旧非常让人欣慰,可见多学习知识真的有用,继续学习下去,早晚能变成你兄弟中最聪明的智者之一,说不定你还有机会教教其他人——所以该选哪个?左边?右边?中间?” 随着陶钢战靴踩在厚厚的灰烬、钢铁与烂泥中的声音,探索队伍在一个有着三岔路前的房间中停下脚步,这是他们穿过扭曲破裂的焦黑地层,找到成型道路后遇到的第三个房间的第三次三岔路了。 现在,这是一支放在其他地方都相当有分量的队伍——成员包括第一烈爪——马卡里昂被要求留在舰桥上作为定海神针,而泣血之眼的忠诚被认为值得信任所以也留下作为行动缓慢的(*注1)马卡里昂的辅助——起源战团的托勒米翁与埃涅阿斯,还有迪特里安主教和他的小学徒。 也就是说,八名配备了药剂师与重火力的阿斯塔特,一名机械主教与学徒,还有一位原体和他的召唤兽,一共十二人(?)目前正在依靠原体的力量指导他们在这個每一步看起来都能把人生吞活剥的鬼地方小心谨慎地前行。 万机之神的信徒一得知他们要动身去何处的消息立刻用物理的学术镇压了其他同行们并把他们关进自己的实验室,随后飞速赶来。 “你们别想独自探索它!”他宣称,并坚持把他的学徒一起带来,这个女孩,托拉·赛琪,已经被证明在机魂连接方面的天赋才能,而拉弥赞恩告诉过众人,这不是她受到污染的呓语,但她的确受到了某种概率影响,和这颗星球上其他出生率异常的灵能儿童一样,所以带她来这里的确比把她留在那儿要合适一些。 有一个看不见的、庞大的、持续散发影响的东西,由于万年前的脆弱契约的最后连接而一直蛰伏在这个星球的亚空间之海下行星那不存在的月亮的投影上影响他们。 随后他们做好准备,在北极的地下墓穴中“召唤”了通往“月亮”的一个“裂缝”,以便他们可以穿过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地带,抵达他们正在探险的这颗废墟死寂之星。 这才是忒萨瓜尔萨最大的黑暗邪恶、最大的秘密以及。 最大的隐形财富。 (*是啊,财富,财富,贪心好比一个套结,把人的心越套越紧,结果让理智荡然无存。) “你居然还会说格言了!但‘金钱并不像平常所说的那样,是一切邪恶的根源,唯有对金钱的贪欲,即对金钱过分的、自私的、贪婪的追求,才是一切邪恶的根源。’” (*……)黑白长毛猫不满地哈了口气,接着从自己的身体的肩膀上跳开,跳到塔洛斯的肩甲上。他们没有穿终结者,因为他们在这里更需要速度而不是火力——毕竟当你有个活体地图能看穿黑暗的时候真的还是快速通过某些区域比较好。 迪特里安不用吩咐也做了许多准备,包括沿路安插的线缆与中继信标。 “我只希望您说这里的控制核心已经停止活动进入休眠,以及没有基因窃取者与泰伦虫是真的,大人。”他的机械臂在房间入口处找了个看起来稍微干净平坦的位置,随后将信标插进去。“我带来的线缆在五公里的时候就用完了。我们应该已经朝下走了数十公里,这里的温度……很不对劲。按理说我们都该被烘烤得发烫了。” “对劲才奇怪,这颗星球的地质结构已经被掏空和替换完毕了,常识性的地理在这里不管用。迪特里安,你一路上没有乱碰什么东西吧?” “……没有,大人,绝对没有,我侍奉真正的欧姆弥赛亚,这些东西即使用最宽容的异端视角来看也太……太过亵渎了。” “托拉?”被点到名字的小女孩在透明面罩后面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导师又看了看高大的神明,“没有,殿下。”她脆生生地回答,“老师就是没忍住用探针采了几次生物样本。” “迪特里安!” 随后在机械主教不满的嘀嘀咕咕中,他袍子下的样本试管被统统拿出来当场销毁,他本人则被两名烈爪夹在中间行动。 “未来视虽然很好用,但临场发挥的频繁使用也需要尽量少的现在的干扰达成尽量准确的结果,尤其在这个地方,这里现实与亚空间的薄弱交错、混乱无序会大大干扰准确度。我告诉过你。”拉弥赞恩眯起科兹的黑眼睛,“而且‘绝对不要因为任何事情摘下我给伱们的面罩,就算要死了也不行’,明白吗?” (*就我所见的这些我都不能用任何我知道的诺斯特拉莫形容屠宰场下水道与贵族宴会的语言形容的混合物,你应该把你这个寻思出来的面罩焊死在他们脸上,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黑白长毛猫的耳朵从一进来开始便始终收紧朝后——被他所见的东西引起的本能小动作之一,不过从这只胆敢啃咬以及像逗鸟一样和灵族之中速度最快的战士打猫猫拳还打得有来有往的动物这样的反应中,很好地提醒了所有人,他们实际上是在一个什么样无法形容之处行走。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但是。”拉弥赞恩在三扇看起来一模一样长着三张表情各异的人脸的门前来回走了一遍,“所以是哪个?” (*不要着急!这个地方从前的建造和使用者在使用亚空间力量上的习惯上也太差……呃……也太过于……本能战胜了理性又具备智慧与力量的终极之一就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的腐尸生身之父总是满口谎言……呕。) “……?你刚刚是不是想吐了?据说猫的嗅觉是……” (*没有!它们大多数已经被高温变成了灰烬、尸蜡与干尸!不至于的!嗯,让托拉带着乌萨斯去那边转一下。) 尽管对于这个要求迷惑不解,但在夜之主的吩咐下,托拉还是牵着尽量弓着身的乌萨斯的手往最后的三扇门前走了一圈。 (*对了!就是这个。) 猫跳下来,跑到左边的门前,对着门上看起来像是腐朽人体的胃部狠狠击了一拳。 在无声的尖啸呕吐中,门打开了,露出了后面被激起的灰烬。 “嘎达。” 率先进入的塔洛斯觉得脚下踩到了一种熟悉的触感,他没有打开头灯——午夜领主们全都可以在黑暗中活动自如。 “猎食视野。”他吐出一个单字,接着左右看了看,一片黑暗。 于是塔洛斯谨慎地用靴尖翻开他踩到的东西。 正如他觉得很熟悉的感觉一样,这是一块星际战士的陶钢肩甲碎片。 几乎被烧尽的白色油漆上,隐约显示出一个带有红色边缘的黄红闪电徽记。 —————————— (注1:最快的无畏最大公路速度为12公里每小时,而越野时速则只有区区7公里,是这种坍塌复杂狭窄地形的话有事根本跑不掉也带不走,除非砸了石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色的山峰(注1) “这种动力甲式样很古老。”从后面赶过来的迪特里安立即兴致勃勃地开始教授他的小学徒,“你看,这些特点……哦,这是很古老的马克2型的碎片,以及,这里有一些不寻常的撞击和严重的烧蚀痕……然后从碎片情况看起来这里阵亡的第五军团战士不止一个……” “好了,迪特里安,教学时间可以延后。”拉弥赞恩肩膀上的黑白花猫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抓在他高高的肩膀上不肯下去,这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但这个长宽高都有数十米、充斥着死掉的有机体与无机物的空窟依旧黑洞洞的,只是有些不寻常的气味分子和灰尘被搅动起来,被阿斯塔特灵敏的基因改造器官所捕捉到。 尽管夜之主的“灵能”造物已经让他们不必受此地令人疯狂的遗迹景象影响太多,但气味的因子依旧很微妙。 那是机械和血肉充分融为一体后又被高能能量焚烧的味道。 不是那种正常的战争遗迹的气味。 精通血肉艺术的午夜领主们对此非常肯定。 血肉像是机械,机械像是血肉,没有灵魂的东西却具备了如生物般的灵活。 他们尝到了比异端更异端的黑暗机械、血肉造物被糟糕的亚空间能量融为一体的饥饿腐臭气味,诚如迪特里安所说,“即使是我这离开火星游荡于黑暗边缘万年之人也觉得太过亵渎”。 爆弹枪、重爆弹枪、链锯斧与动力剑被默默地举起。 那种死去的人与死者机械的气味更加浓郁了,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的滚烫热量。 午夜领主们那能看到一切生命体的猎食视野中依旧漆黑一片。 “这不是正常的温度,肯定不是现实中的温度。否则我们不可能看不到。” “站到我们身后!”夏尔举起他的新雷锤大声吼道,按下了力场的开关,噼啪作响的能量力场开始在锤头上跳跃,他同时与托勒米翁一道大踏步往前,后者举着枪与自己那防御极高的金鹰大盾同夏尔一起配合前进。 “殿下!”迪特里安已经开始把他拼命开始捂住耳朵的学徒往入口处的角落里带,“您说过这里的指挥中枢和动力源都休眠了的!” “我是说过。”拉弥赞恩镇定地往后站,而他的黑白花猫跳下来对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开始弓起背炸毛咆哮,夜之主对着那地方打开了灯。“但是这玩意本来就是不是活的,很难判断它的睡眠质量。” 当那个巨大的黑影在地上飞速用数条金属肢体朝他们爬行而来的时候他们起初以为那是只巨型机械昆虫——蜘蛛或者类似的什么——迪特里安还信心满满地举起了他的高能脉冲枪。 在难以形容的蓄满尸体的沼泽般的恶臭、被加热蒸腾的厚重机油雾气、万年来无数被谋杀者的喃喃低语、千亿被切割与啃啮得支离破碎却无法消散的人类灵魂与他们的怨恨、如同被腐烂的尸体吸引而来的盘旋其上的亚空间生物的古怪嬉笑声中,一个只有从最原始、最深沉的噩梦中才能出现的形体浮现在众人眼前。 “……神圣的ass啊!” “欧姆弥赛亚的大扳手啊!” 有人骂出了声。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個无法完全用正常的语言来精确表述的造物。 当夜之主将淡淡的光束投射到她身上的时候,人们看到在金属框架形成的透明羊水舱中翻滚着无数的内脏:有成年人的、也有小孩子的、有人类的、也有异形的,金属机械的触手穿透了所有血肉,在她庞大鼓起的肚腹中织造出一张腐烂羊水中泡得肿胀变形的残骸之网。 是的,几乎所有人都惊讶到难以置信地发现,这个亵渎造物的脖颈上不是头,是个同样由锈蚀金属与腐烂血肉骨骼铸成的女性形体,其与其下的培养罐中的器官以各种线缆相连,就仿佛她依靠它们吸收这些散发着浓郁氨水与吲哚气味与浓缩发酵的营养物质的浆液为生。 她甚至还有一头极长的、纷乱的头发、但细看那些如长发般的东西自行如某种触手或是无眼的食肉盲鳗头部般飞舞在空中,它们的末端都有着细碎闪亮的饥渴纳米利齿与微型钻头,很显然,哪个不幸的家伙被丢进去的结果就是被立刻钻成一块多孔血肉海绵。 这个爬过来的庞大物体上的女人抬起头,从乱发后用黑乎乎、长大的无牙嘴巴朝这群不速之客发出了模糊的吼叫,起初他们以为她在说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或是野兽的吼叫。 但随后他们听懂了她在说什么的一霎那,无需指令,爆弹枪口的火光同时亮起,同时数枚热熔手雷被精准地投向这个怪物。 “饿!”她咆哮道,“食物!给我!” ———————— “谎言王座啊!” “王座在上啊!” “这到底是什么?!” 在一轮狂轰滥炸过后,不速之客们发现她的行动速度比看起来要迟缓,因为虽然她已经足够庞大,但那个膨大的诡异器官并非她的足部,那些蜘蛛般的肢体显示出与她主体不相符的简陋、粗劣与笨拙,她移动得看起来快只是因为她的体积足够庞大。 所以那些爆弹枪虽然未能击破敌方的防御,但热熔手雷明显造成了伤害且令她畏惧,她对他们发出了恶毒的诅咒,但对于新鲜食物的渴望让她一直徘徊在周围,在一次又一次精准的防御性进攻中被撕扯掉古老朽烂的装甲与线缆,而她的利爪与利齿长发也撕开了星际战士的陶钢,吃到的那一点点血肉让她愈发渴望,像是鬣狗一样朝他们发动攻击。 “萨拉马斯女巫。”一个声音说道,“曾经乌兰胡达(nhuda)的最高大贤者与女主人。现在只是一个除了生存下去的食欲外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 “乌兰胡达?!猎星者?!星球吞噬引擎?!”显然有人认识这个名词。“我以为它已经破碎了或者在逃进亚空间的时候毁灭了!” “显然,差不多是毁灭了,应该是被真金汗与他的白色疤痕战士们决死突击摧毁了中心熔炉,跳跃到忒萨瓜萨附近的时候失去了绝大多数动力。但在亚空间朝外辐射着混乱的生物机械能量。集中攻击她一侧的肢体,这些应该是后来拼凑的劣质材料,她曾经在最后一战中被莱昂·艾尔庄森拦腰砍断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然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松——” 随着癫狂女巫的一声凄厉嚎叫和一声更加大声的尖啸,她被破烂金属与闪着微光的护盾严密保护的发酵内脏罐子发出了破裂的声音,裂缝开始随着利爪刺入的部分如冰面上的裂缝般蔓延。 得意洋洋的黑白长毛猫从亵渎的器官污泥罐下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跳上那里的。 (*你干嘛不用我们看到的最确定方式解决?趁你们在那里聊天的功夫我都可以……) “……快跑啊!!!!糟了!!!!!” 随着一声冰裂般的轻响。 一股犹如烈日烤过的下水道泔水、在海兽肚子里发酵了三年的海鸟内脏、变质了的腌鲱鱼罐头与肠胃炎患者的排泄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恶臭飞速地弥漫在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中。 “……” “……” “……” “你猜我为什么……呕……不……用……呕……” ———————— (注1:乌兰胡达(nhuda)这个地名我考据了一下,按蒙古语来看的话,乌兰胡达最接近的应该是乌兰哈达(nhada),红色的山峰,有人要说内蒙赤峰,也对得上,不过更符合铸造世界特征的是内蒙乌兰哈达火山地质公园,因为这地方的山峰都是按炼丹炉来命名的,而且会优先列在英文旅游地图中,炼炉+乌兰哈达这个名字,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借用这里的名字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冷笑话 “这地方不打扫和彻底消毒就完全不能用了,亏我本来还认为被热熔炸弹与爆炸的动力熔炉的高温洗礼过一遍之后,至少这边不会充满太多恶心的东西呢。” 在一行人粪海狂奔冲向最近的高处并努力开始朝外爬、冲出“缝隙”并引发了自动伺服颅骨的最高级生化警报之后,他们现在正狼狈地蹲在宝冠加冕号的大浴场中面面相觑。 没有在一旁帮忙的仆役与女仆,无它,实在是,连续发酵了九千年的这缸变质生腌器官浓汤真的是太臭了,以至于凡人戴着面具都很难坚持在换水过滤机组旁连续工作。 而始作俑者康拉德·黑白花·长毛·科兹殿下倒是在一旁的矮榻上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这位也被屎倒淋头了零点一秒的夜之王在将要暴走的边缘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算是召唤兽的事实,于是他立刻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快的判断,当机立断一爪子消解了自己在实体宇宙的存在并立刻遁入另一个空间来逃避可怕的臭味在自己身上扎根。 只留下实体宇宙中被臭气黏稠的发酵溶解浓汤追杀的自己的身体、子嗣和部下。 “萨拉马斯女巫在我们再次回去之前会再次活下来吗?我主。”夏尔问道,他结实的大块肌肉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水珠滑过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与接驳划痕明显的神经接口,有些伤口看起来完全是靠他自己的恢复力愈合的,根本没有经过医疗措施的处理。 “不管会不会。”叹了口气的拉弥赞恩在第二十次换进来并加入了消毒液的热水中叹息着伸展肢体,他的头发依旧由勇敢的卢弗里克斯与他的猎群搓洗打理,泣血之眼们声称此等殊荣上使用机仆代替将是一种不敬的行为。“我都会要求下一次带着设备和足够多的人手返回的时候优先使用根除者小队的重型喷火器加复方消毒液把这个地方彻底地清理一遍。” “直接将它炸毁或许更加安全一些,我主……” 迪特里安愤怒的抗议声立即从隔壁机械专用辐照消杀清洗间内传来。 “欧姆弥赛亚的神圣螺丝刀啊!你竟有如此愚昧的提议!你这野蛮人!你这个根本不懂它真正的意义与价值的无脑肌肉莽汉!” “噢。”夏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迪特里安真的很在意这个诡异的玩意儿啊,上次我们因为替黑军团断后和谋杀决斗而把动力甲弄成破烂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因为这個东西引起的变异先不提……在学术价值上来说,对万机神教的教徒来说乌兰胡达铸造世界犹如一座独一无二的宝藏。毕竟,虽然它诞生于食尸鬼星群,实际上由诸多人类、异端乃至异形科技融合而成,但是它的起源的确曾经是一个古老得超乎你们想象的美好年代中的天堂般的人类联邦铸造世界。” 大浴池中寂静了一会儿,所有目睹过灰烬锈蚀与干尸遍地的乌兰胡达与它腐烂与疯狂的最后女主人模样的人都在心中咀嚼着这些词汇与他们所见的对比。 “联邦是什么?我主?这个词汇被您用在人类铸造世界前,这很少见,似乎不是通常的含义。” (*噢,这个概念对他来说的确为时过早,但我猜他问这个应该只是想把它时髦地用在自己忧郁的诗歌写作里——话说如果要送个人去卧底现在的克拉克斯家,那我一定会选马库提安,天衣无缝!) “啊,这个,一种我们现在用不到的东西,你暂时不用深究它,马库提安。” “以及,我一定要说幸好是我们找到了它,新生的午夜之子们,我不希望这颗几乎可以称之为‘机械泰伦母巢’的遗迹铸造世界现在、将来有任何一丝可能性落入任何敌人的手中,尤其是!”拉弥赞恩竖起一根手指,直到确保所有人的所有注意力在他的话语之上,“绝对不要将它与你们的秘密交给任何一个没有同时持有四名基因原体的联合许可与帝国摄政印记的人。” “……噗嗤!” “噗哈哈哈哈!咳咳!我竟然呛到了!” “太可笑了。简直。” “哈哈哈哈!这样的许可真的会存在吗?您太幽默了我主!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冷笑话!” “这样的话,接下来我们有必要针对这个要求进行基因防伪设置。” 围绕在基因之父浴池旁的第一烈爪们笑得前仰后合。 “也就是说,如今依旧能被确定目击仍在活动的……也就只有伪帝的走狗所谓的帝国大敌的那几位……您的兄弟了吧?腐尸的帝国现在有摄政吗?我们所知的那位帝国摄政早已不在人世……您其实是想说我们不可与那些混沌者为伍是吗我主?我们万年来都谨遵教诲,我主啊。请您放心。” “口恩……倒也没错,你就先这么理解吧。” (*你们驴头不对马嘴的一个说一个猜是怎么又对上思维的。) “伱这活以前也没少让他们做啊,他们当然很熟练。” —————————— 另一边,起源战团第三连的新休息室。 “这是……” 埃涅阿斯与托勒米翁那犹如经过生化战后的状况让其他人痛心疾首。 “真是太糟糕了,这些异端的亵渎污染,我们的机械神甫报告说那些腐化污泥很难清理,上面甚至附有亚空间巫术……他们就让你们这样替他们当前锋冲进去吗!埃涅阿斯!” 被问到的老兵副官疲惫地擦了擦自己清洗过的短发,接着把消毒剂涂抹在自己的神经接口处。 “拉瑞斯,我告诉过你了。做好你自己的事。” “可……” 托勒米翁的声音从另一个消毒间中传来,“拉瑞斯,或许你该和佩纳特斯谈谈。” “那个叛徒!我决不——” “闭嘴。”埃涅阿斯睁开他淡灰色的眼睛,严厉地盯着拉瑞斯,直到后者羞愧地垂下头。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儿,其他成员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长官。 “此乃帝皇的意志,若他要我们行此苦役,则必有其深意。”最后埃涅阿斯如此说道,“你要做好我们葬身于此的准备。拉瑞斯,以及你们所有人。”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火种 (*我想不明白。) 皮毛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华美而闪闪发亮的猫坐在桌子上看着正在收拾整理的自己沉思。 他的双爪依然锐利,他的眼睛依旧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结局,但他如今思考着,起初与这个“凡人”同行的过程让他们的思维在一种“合用”的情况下交流,就像你躺在床上已经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希望并认为人终有一死所以这个holyshit的世界赶紧所有人一起烂掉也好,但是有個人跑来突然替你做了个全自动外骨骼,并且让你被动地去享受了一场充满星光、晚风与一块土地从死亡到生机勃勃的整个过程的所有行动的后果和意义—— 思维活动的新突触在新的大脑沟回中形成,并烙印下去,他已经被无痛地带上了只存在于他最微薄的期冀与最辛辣的自嘲中的天堂的起点,只需他举步便会向上。 没有人能拒绝这个诱惑。 “嗯……我们的康拉德会思考了,我真是放心很多。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呢?” (*乌兰胡达为何在此?——我必须声明,虽然夜蝠议会以我的名义签署了契约,但我本人并没有上去看过,萨拉马斯那时候在地面上最终召唤它的也不是我。并非为了推卸责任,只是陈述事实。) “太棒了,这几句话说得太棒了,康拉德,能看到你这样说我真的感到很好。以及,为什么乌兰胡达会在此,你比我更明白,科兹。” 在忙忙碌碌地做准备的拉弥赞恩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注视着黑白长毛猫星空般的眸子。 “乌兰胡达在午夜条约上与‘午夜领主的母星’这个认知所相连,它更是被你在此终结的生命,所有那些痛苦的灵魂的呼唤,与你自己的残存的生命力量——诱惑吸引来的——它想要吞噬这一切来修补自己,却因为损坏的动力机组与亚空间引擎而卡在空间夹层中,并在忒萨瓜尔萨上引起了现实宇宙的问题。” (*那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他们?) “在万年前的那场萨马拉斯远征中,文明的迹象于持续的战火求生中逐渐化作野蛮、疯狂与本能;忠实者与背叛者的概念也已经开始在绵延日久的战火中失去了意义,午夜领主们掠夺每一个有用或有价值的东西,带不走的就摧毁。而艾尔庄森为了不让午夜领主从中获益,就会将他认为没有战略意义或守卫价值的小型或边境世界丢给第一军团坚壁清野。对许多星球的居民来说,来的是第一军团和第八军团的唯一区别大概是第一军团在掠夺与焚烧他们的家园之前可能会考虑提前把他们弄走,只有他们自己人,没有财产,没有文化,饥肠辘辘,流离失所。——伱们当年在此摧毁的东西正是我和你要重建的东西。一切的要素之线都会因此而重新聚集过来,为了达成……某个原本已经被摧毁、被砸烂、被丢弃的愿景。” 他乌黑的眼睛盯着所有原体之中预言能力最强、最精准的那一位的眼睛,“假如你没有家,康拉德,不用让所有人都没有家,你现在拥有一切的开始的火种,你无需为黑暗的未来服务或是由于谎言而选择背道而驰,你可以不用顾忌地造一个最棒的家,属于你自己的。” (*……我曾对莱昂说过。)黑白长毛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自己的身体旁,他的神态看起来此刻与他之前才嘲讽过的忧郁的诗人子嗣惊人地相似,(*我们都是被铸造和赋予的野蛮武器,被不知代价为何的手无知地挥舞,挥动武器所带来的危险的无法承担正是由于手的无知,我们都是。) 科兹毛茸茸像松鼠般的华丽长尾晃了晃,拉弥赞恩不动声色地伸手盖住自己的雷卡咖啡杯。 “那你现在有什么新的感悟了吗?” (*是的,我要说,佩图拉博的孤注一掷是对的。尽管这句话让我觉得很讨厌,但他的确在那个时刻尝试了,他行动了,他没有放弃,他坚持下来了,我必须说,我的确是……感谢他那一刻的行动力的。) “需要我转述吗?假如你能自己和他说这句话就会更好了。” (*不,不用。我不希望看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露出那种恶心的‘你看我就知道我就说过你会感谢我的’表情。谢谢。我会忍不住挠花这只蠢狗的脸。)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最好对他放尊重点,不要叫他蠢狗,不然铁血号……” (*铁血号上的那个玛格纳·多恩真的不是罗格·多恩吗?)猫突然问道。 “我怎么知道?”被问到的人愣了愣,“这个你得去问佩图拉博啊。他说那只是一个用多恩的一小部分所捏造的浅层人格吧?好像是?” 黑白花猫紧紧盯着自己的身体,猫脸上开始浮起一种“非常午夜幽魂”式的、幸灾乐祸的假惺惺的笑。 (*哦,没什么,替我向玛格纳·多恩与安格隆·佩特拉,还有我的其他兄弟问好,至于马卡多老头,我祝他能享受他求来的工作乐趣。) “没问题,但我不会逐字转述的。” (*我知道。) 拉弥赞恩最后把自己不多的手工用品、咖啡杯等小东西都归拢进盒子,贴上标签,替长毛猫打理好亲手做的丑呼呼的枕头,又在自己的枕头上规规矩矩地躺好——现在他们的床已经不是第一天那个破破烂烂的布条和垃圾絮堆积而成的东西了,现在这是一张符合原体规格的大床,足够康拉德这样身材的人用任何姿势和角度睡得四仰八叉,铺着拆了八张普通床垫做的大床垫、还有枕头、被子和睡衣。 “你确定是今天吗?” (*我很确定,某些人愚蠢的有关时代的狂妄宣言我隔着银河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好吧,希望不出意外……绝对不会出意外的!呼!”以无人能看懂的方式绘制成的仪式符文与来自古老年代的设备在他们周围振动。 一阵令亿万人的灵魂为之震颤、恐惧的灵能狂潮席卷了整个银河的天空,血红色的伤口开始一点点地撕裂银河,时间与空间的纷乱洪流开始冲刷所有星光照耀之处,时空的秩序变得脆弱。 “哦佩佩啊还有其他人……希望我没有离开太久……” —————————— 在血红色的不详伤口终于横贯并高悬于整个银河之上时,午夜幽魂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一如既往的高贵无匹,只有最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他的步伐中少了一丝慵懒而更多一份奇特的野兽般的优雅。 早早已经等待在门口的第一烈爪与导航员夫妇都在这里。 “你们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天上的大裂隙并不会影响我们,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安抚一下船员与地面上的人。我们接下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午夜领主们在“先知”塔洛斯的带领下朝他们的主人深深地行了一个诺斯特拉莫的握心礼,随后转身离开了。 而导航员抱着孩子,在她丈夫的搀扶下走上前来。 “他是位真正的好人。他应得的。”她最后说。 “当然。” 康拉德·科兹点了点头。 “他应得的。”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会的。”夜之主露出他鲨鱼般的利齿愉快地微笑起来,“会的。我会带给他更多。”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老人与狗 玛格纳·多恩在罗格·多恩那荣耀的黄金战甲(theauricarmour)的精工复制品中欣喜地看着对面的老师。 佩图拉博·bc正坐在他的改装蔑视者无畏中,正将他的伪装款但功能更多的无畏头盔从腰间的磁力锁上取下,扣到自己严肃英俊的毛茸茸脑袋上。 他们二人的装甲皆被灵巧的铁环机器人与侍从官擦得一尘不染,而前帝国摄政正在另一侧与身穿自己金银战甲的安格隆窃窃私语——指安格隆站着而喀度迩爵士站在一块看起来设计简洁(简单但是有好好理线固线)但又带有符合帝国审美的黄金与纯洁装饰的反重力浮空小型平台上。 自从喀度迩·马卡多老先生从拉弥赞恩留下的手工工作台上发现了这个好东西之后,他立即对此宣布了第一发现所有权,并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神速地在帝国王座名义下、内政部和军务部都注册了该型号引擎与外观和延伸设备的专利权。 而在当随身携带自己的身体的同时,还要忙于勘探和下潜研究珍珠月上的海洋问题的佩图拉博·bc意识到他需要处理一下这个实际上是某人打算偷懒而做出来,却被自己的狗无情驳回的“可以使用各种坐着或者躺着的姿势遛狗的半自律反重力狗拉爬犁”的销售问题的时候。 前帝国摄政已经在卡利西斯星区的落脚港与漫游港上开设了两家“神皇与他的子嗣也爱用!”的“超可靠反重力单人浮空移动装置,爱护您的关节!”的皇家特许专营商店并大发其财,但是只向铁血号缴纳了部分收入,即使是艾哈林他们手工对账也只能对出不对劲但抓不到马卡多的马脚。 随后为了检查该产品的原始销售凭证、财务报表与利润表的真实情况,老人与狗在铁血号上爆发了多次温和而非常无礼的公开冲突,包括但不限于马卡多的法杖被拿来磨牙或者有人悄悄把佩图拉博·bc最喜欢拿来叼着甩头的拉弥枕头拿去洗得干干净净之类。 总之用心非常累的安格隆同玛格纳抱怨的时候的话来说:“我真不知道以前帝国和奥林匹亚都分别是怎么在这样两个家伙的统治下正常运转的!” 而看起来就像是戴着头盔的多恩一样的玛格纳听完非常理解而温暖地给了安格隆一个抱抱和一块他自己跑去借来厨房做的爱心形奶油华夫饼。 ——这玩意至今还在沙漠方舟号的角斗坑边上被拿来当作武器磨石用呢,爱心形状的设计被认为是神来之笔。 所以今天他们聚集在这里,暂停了有关珍珠月的勘探工作,是为了集体去搞定一件棘手的事情。 ——众所周知,卡利西斯星区及其经过漫游港与落脚港之后的克罗诺斯扩区一向是一個嗯,不能说是法外之地,也可以说是许多远离帝国监管者或不被帝国所庇护者、庞大的行商浪人王朝、个体小型宪章船只、边境世界、机械教探索舰队、帝国远征军或者任何想要找到机会的淘金冒险者的乐园或者,葬身之地。 由于探索扩区的需要,以及扩区与星区之间广大人群迫切的、大量的对各种物资和资源的需求与只靠帝国军务部和法务部显然完全、不可能、根本就不够的物资调配与运输效率之间的矛盾。 贸易、冷贸易(注1)与黑市贸易在这里异常兴盛繁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注1:通常特指卡利西斯星区非常频繁但非公开的异形制品,古董,知识,科技,甚至很畅销的危险异形生物非法贸易。) 所以,当然,当一位忠诚的帝国阿斯塔特舰队的指挥官由于突然的灵光一闪而打算派条船在这里看看能在扫……打非上做点什么的话,那他会发现真的有很多很多事情可以做,不在于他能做什么,而是在于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挑哪个来下手。 比如说,当由于三年没有值得发起远征的对象所以闻风而来的是一条黑色圣堂战团的打击巡洋舰的时候就…… ———————— “没必要,说真的,没必要。”安格隆·佩特拉坐在自己的沙漠方舟号上,于漫游港外的某个无人星系的曼德维尔点中跃出的时候如此说道,“虽然这地方真的很方便我们进行各种需要的贸易,但我不认为它上面发生的事情有暴露我和我的兄弟们之中任何一个的必要。希望最后不会发展到需要我们任何一个人出面解决它,因为这会为如今的我们带来太多不必要的目光注视和麻烦。佩图拉博跟我说过这一点,我也同意,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无人打扰的时间。” 他同喀度迩说话的时候深深皱着眉头,“你的皇家特许商店就如此买卖兴隆以至于向港口主管与帝国海军的军官们大量行贿也不能够解决问题吗?” 前摄政有点意外地翘起一条眉毛,“哦,你居然知道这个,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没有给他们带去怒火与秩序从而构建更好的生存环境呢。” “我统治过努凯里亚,爵士,并且现在也是它的最高僭主。”征服王冷冷地回应,“我也是博特的王,我的老师早就教过我统治者该做的事情,我用自己的双腿丈量过我统治世界的绝大多数土地。” “那真是令人惊奇,你依旧还在以帝国的名义为人类奋战。” “实在没有条件的时候,一个至少还有人在奋战的统治也好过毫无秩序可言。”安格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与疲惫,“我不是神,但我至少能管好我自己的家园,我的余力不多,但我会做我力所能及之事。” 喀度迩苍老的面庞上皱纹深深显露出来,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张在他的记忆中曾经几乎完全失去了人类面貌而只余无尽狂怒的脸庞。 “你有一个相当好的老师和父亲,”最后他说,“我很期待什么时候能和他见上一面,一起喝一杯茶。” “我也希望。”第十二原体如是回答,“我也很想他。”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个小小的插曲 漫游港,卡利西斯星区通往克罗诺斯扩区的最大也是最可靠的通道两头的两座臭名昭著或者,闻名遐迩的港口之一。 起初,它是作为一座标准型的克洛克斯-mark4型海军军用空间站而开始建造的,帝国海军委托机械教的建造者,花费了总共十八年时间,用货轮拖曳来的预制构件在卢比孔二号星系中建造了这个海军集结用停泊点,用以调查在德鲁苏斯边境地区越来越多的失踪船只的问题。 但随着从域外区域返回的商人和流浪者所带回来的庞大财富与机遇越来越多,加上星区内无法稳定的持续供应与维修,以及海军和内政部内部的斗争问题,最终,漫游港的后期扩建与维护服务核心便更多地围绕着行商浪人与其他来往于克罗诺斯扩区与帝国的有活力的运输组织或个人来进行。 现在,经过一系列以数个世纪为周期的权力斗争与交火冲突的不断洗牌,这座有着巨大的、装饰有帝国天鹰的哥特式尖顶、朝四面八方延伸而出的港口与拼接其上的各种舰艇,像是某种浮在空中的巢都一般的站点居住有约五百万人口,目前名义上是在由帝国海军控制,实际上则是帝国海军、法务部、审判庭、国教(超过一百个分支)、机械教、行商浪人王朝、导航员家族、星语者教派、商人行会与内政部等等共同插手的地点。 这里拥有东西两個方向的主要港口,和一个穿梭机专用港口,造船厂的船坞接待小到星系内舰船,大到货轮与探索舰的船只,不过它到底还是不够大,对帝国海军的那些超大型军舰无能为力。 “在这里,毕竟还算是帝国所能管辖到的最远地点之一,从巨口出去开始,‘外面’就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了,所以在漫游港,只要有王座币,你什么都能买到,武器、弹药、飞行器的燃料、钷素、食物、水、各种药剂、仆役等等,应有尽有。” 沙漠方舟号这样的荣光女王级战舰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驶入这里的,毕竟漫游港作为前和现海军设施,它是真有一个帝国海军的控制甲板与中央堡垒,堡垒上还有巨大的军用传感器阵列,负责扫描每一艘驶入漫游港范围的虚空舰船并记录它们的相关讯息和来去时间。 而铁血号则暂时无法离开珍珠月,它现在正停泊在极地上空,在针对某些测绘和勘探数据进行不能终止的演算分析,所以实际上绝大部分人手都被留在了那儿守护铁血号与铁血号上的主控生化计算机,这几位关键人物倒是跑来了漫游港,打算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散心装……一场用马卡多的话来说,“符合漫游港风格的、遵守游戏规则的、富有帝国特勤气息的、漂亮的速战速决行动,人贵精不贵多”。 虽然实际上他们对此的争论和研讨直到他们决定让安格隆·佩特拉坐在沙漠方舟号上等待,而喀度迩·马卡多、佩图拉博·bc与玛格纳·多恩三位前去与在漫游港负责替他们经营的代理人接头,顺便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为止依旧在持续。 尤其是安格隆·佩特拉得知自己是那个被留守在这儿负责接应和通讯的人选时深表不安。 “如你所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能够尽快大量获得各种丰富的补给又,嗯,相对没人会管我们用来交易的货物和王座币打哪儿来的地方。”他说,“但是马卡多,你确定你带着……我是说,玛格纳也就算了,佩图拉博……?你确定他不会最后一个人把那地方用过饱和火力拆掉一半吗?” “没有问题。”被问到的老人镇定地回答,“因为他要用幻觉发生迷彩把自己伪装成我的聪明欧格林保镖,而玛格纳则打算用幻觉迷彩装成一个拥有担保认证的克鲁特人雇佣兵。” “一个什·么·?”安格隆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你确定这是一个好主意吗?!我不这么认为!还是让我去吧!” “你确定当你和我一起在一个虚空冒险家乐园一起行动的时候,让伱的这位兄弟或是铁血号的智能系统的一部分开着一条武器足够把我们连带这个虚空港全都轰上天几轮的荣光女王是明智的吗?不要忘记他们两个随便哪个都拥有入侵你船舰控制系统的能力。” 当前帝国摄政这么说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洛塔拉萨林女士从她的系统面板中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要冷哼并嘲讽几句但忍住了——这位一心一意为铁心之主与战团奉献自己的女士在上一次作为信标将安格隆他们“捞”回铁血号的仪式中不出意外地精神与灵魂都受创严重,直到最近才刚刚好些能在系统中时而出现。 “……好吧,的确,看来我在这里作为留守接应是最合适的了,啊,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一旁的边牧冷哼着问道。“我的幻觉迷彩发生器万无一失!而我已经将漫游港的所有地图资料等数据载入完毕了,根据它们,超过九十个行动方案与预备行动方案已经生成完毕,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你的身体。”第十二原体指着一旁漂浮在超可靠反重力单人浮空移动装置上的静滞立场中安详撑头侧卧的、身着全甲的、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普通人或者普通阿斯塔特的第四原体的身体说道,“你打算怎么携带着他在那上面行动?” “……” “虽然在铁血号和沙漠方舟号你都可以把他拴在你的无畏或者背包上行动,大家也都习惯了,我想你也习惯了……但,漫游港这个地方根据你们刚刚的介绍,应该有很多地方不能这样带着他通过或者快速行动吧?即使虚空盾也无法防住从地面靠近的攻击者吧。” “……” 最终,这个小小的“混沌特勤”行动队的成员被削减到了二人:由喀度迩·马卡多带着玛格纳·多恩前往漫游港会见代理人,解决他们的皇家特许专卖店最近发生的一系列问题。 所以此刻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个小小的插曲: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不幸地一回到这里就进入了笼罩第四原体身躯的静滞立场的作用范围内。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怀璧其罪 “欢迎您的莅临!我的主人。” 当自称为喀度迩爵士的马卡多带着伪装成没见过世面(这个可能不是伪装)的克鲁特佣兵的玛格纳·多恩从穿梭机码头踏上漫游港的地面的时候,早已得到消息的本地代理人,一位胖乎乎的,带着让每个人都觉得和蔼又正直的笑容的、十个手指都戴着珠宝的商人走上前来迎接他们,同时让他的仆役们呼喝着驱赶走一旁想要上来搭讪、自我介绍、推销或者看看是否能有任何机会的码头游荡者人群。 “很高兴见到你,巴约纳。”看起来如凡人老者般的长袍男子在他的克鲁特佣兵搀扶下与他们的代理人汇合,接着在无数明处暗处的目光注视下前往他们位于金边列集、位置很不错——指它靠近亡者中庭的门店。 根据审判庭、国教与法务部特工对这次会面的汇报,这位老人被描述为“一位看起来像是古老没落家族经验丰富但已体力不支的管家,或许侍奉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爷与一位想要重振家族的野心勃勃的少爷,带着一名忠心耿耿、有着天生战士般步伐、但看起来比一般异形更加礼貌文雅的佣兵侍从,可能是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豢养侍从异形,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该家族的古老强大……” 那些能力更强、权限更高的特工的进一步报告则显示,他们对这两位自称来自卡洛西尼王朝的陌生访客抵达之前就做过了针对性的背景调查。 结论都是该行商浪人王朝虽在去年之前依然籍籍无名,无法与本地著名或广为人知的行商浪人王朝如哈洛克、瓦兰修斯、西诺斯或阿奎雷家族媲美,但所有高级特工向神圣泰拉或是木星递送的更进一步调取该王朝情报的数据申请权限与搜查特权都被讳莫如深地驳回或是石沉大海,唯一获得的确定回答是,卡洛西尼是一个极其古老的行商浪人王朝,该王朝的行商特许状是由神圣帝皇本人亲自签发并滴血的。 毫无疑问,这個消息绝没有在普通商人、水兵或是船队中扩散开,但一些窃窃私语与侥幸谋划开始在下层甲板的阴影与中央堡垒或是法务部的防爆门外开始蔓延。 无他,在这个年代,任何一份新出现的、看起来守护它的力量不够强大的由神圣帝皇签发的行商浪人特许状在这个有无数冒险家的舰队与世界都急需强有力的授权与变现的边境贸易港口,都是一份足以拿来立刻兑换到数个文明星球的宝物——假如那个败家子愿意痛痛快快地这么做的话。 要知道,此等等级的特许状一旦被确认为真,那么只要它能够被一个信息网络足够灵通而又足够有想法和能力的人或组织拿到手中,即使是想获得一支阿斯塔特战团许诺的庇护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传说有先例地,有幸运的家伙能同时征召到战斗修女、星语者、机械神甫乃至审判官与阿斯塔特为其效劳。 而既然目前卡洛西尼王朝的继承人看起来很是发奋图强,暂时没有打算躺成咸鱼从而交出他宝贵的特许状的意思,那么考虑到目前为止,漫游港还没有人见过任何一艘卡洛西尼王朝的大型虚空舰在这里露过肌肉、也没有什么强有力而富有魅力的人物亲自出现在这里展示家族底蕴或个人能力过,在这个犯人随时可能被许诺拿着一大笔钱逃往落脚港或者更外面的扩区的地方,有人会开始算计他们的这份宝贵资产也很正常。 ———————— “所以,的确就是有人盯上了这里,开始骚扰我们的顾客和仓库,但你无法确定是此地的哪个派系,所以无法针对性地做出有效的措施,因此束手无策之下向王朝求助?” 他们穿过半个漫游港曲折反复的走廊、数个世纪中一点点增建出的通道、低声而警惕地进行大宗交易的行商浪人与帝国商人,带着警戒机仆的书记员、巡逻的法务部成员、于兜帽和斗篷下悄悄向往来行人贩卖兜售一些走私甚至异形小制品的神秘人、充满雇佣兵与女招待的酒吧、衣衫褴褛的信徒的行列与熏香、蜡烛与劣质烟草、酒和香水共同形成的烟雾,现在正坐在他们的店铺的内室,由巴约纳奉上美酒与点心。 “正是!我尊敬的主人!”这位看起来第一眼会让人觉得他很和善又老实的胖商人立刻喊冤叫屈似地嚷嚷起来,“您不知道!我们的生意太好了!每天都有许多订单!有些大额订单甚至需要分期排到两年后!准是有人眼红我们啦!神圣的王座在上啊!我们是如此遵纪守法的帝国好公民!我们甚至有主动纳税记录!这群吃干饭的法务部的xx!” 代理人的两只眼睛都气得眯了起来,“我……们平时可没少给他们上供!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 “你都说了无法确定是哪个派系,那法务部态度暧昧也不足为奇。” “正是,正是,英明的大人。”代理人又瞬间将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转换为奉承但不过分谄媚的笑容,“所以说……” “嗯?”稍微嗅了嗅这杯丹马塞茵酒,老人不动声色地将它放回桌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巴约纳。我选中你在此地作为代理,让你的阶级一跃而上可不是为了光听你在这里奉承我的。” 玛格纳·多恩扮演的克鲁特佣兵好奇地把头部转向胖代理人的方向——他的传感器检测到了这个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人类的心率与某些激素指标正在波动,显示出他的极大不安。 “啊,就是,其实这是两件事,我尊敬的主人。” “那么你可以娓娓道来。” “第一,经过我多方努力,打探来的结果是,可能骚扰的明面部分在于我们的生意太好,而暗面部分是您和您身后大人的特许状……” 前帝国摄政扬起眉毛,“此乃神圣泰拉上至高帝皇签发之特许状,其上有高贵之血为证。” “不不!大人!我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它是真的……” “哦……有趣,虽然我知道边境地带一向无法无天,不过我们已经表现出暗示自己有资源的样子还有人敢打这个主意。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朝此地派遣船只展示王朝的武力对吗?” “王座在上!赞美英明神武的卡洛西尼家主与睿智的您!” 这其实是个很尴尬的情况。 马卡多思索着,尽管他们其实完全不缺舰艇,甚至拥有银河之中最有威慑力的船只,但他们没打算在此时此地与帝国方面展开公开对抗——身为前摄政,他在大致阅读了近百年的文献记录后就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势和他们的身份,任何媾和与怀柔的手段和提议都很难被列入对方可能的选项。 就算是他,在众所周知已经作为帝国英雄死去之后,他在使用那些古老的神秘小手段的时候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伪装成一些失联许久的特工或是干脆使用权限绕过一些限制——谢天谢地在他们都以为他死了之后那段时间的泰拉、火星与木星都一片混乱,居然还有很小一部分线路没有注销“帝国摄政马卡多”这个身份。 就连代理人巴约纳都是他在这里就地招募来的,而不是召唤一个古老、强大、但是绝对会引起一千只眼睛盯着开始深挖的审判官来给自己开店。 他思索着目前他们位于卡里克的舰队还有哪些船只适合被派来示威。 民船的火力和外观都不能起到足够的作用,他们的军舰全都是登记在阿斯塔特修会名下的大型军舰,过于高调又不是他想要的……嗯…… 就在前帝国摄政陷入思索的时候,玛格纳·多恩在他的克鲁特人面貌下好奇地朝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张望。 有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股油然而生非常亲切的感觉让玛格纳·多恩紧紧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铁血号的智能移动中枢在船上经常这么做,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 但被盯着的人显然感到了强烈的异常视线,他们转过头来,红色的目镜冰冷地盯着这个胆大包天胆敢用此等亵渎的目光直视神皇战士的异形。 接着,意外就不意外地发生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是它先的 黑色圣堂的信徒(注1)们与他们这支远征军分遣队的领头人卡勒布堡主(注2)正打算尽量低调地穿过金边列集那熙熙攘攘的市场与亡者之庭那布满了每一个死去的行商浪人的纪念面容的高耸穹顶,前往漫游港的中央堡垒与此地的机械神甫维修大师们在约定好的时间见面。 如黑色圣堂这般古老而强势的阿斯塔特修会成员则无需在私人场合与不可信的商人讨价还价购买物资,他们通常在官方渠道取得自己想要的所有——各种舰艇与装备的维修服务、食物、淡水、燃料、弹药、钷素和仆役。 自从黑色圣堂战团分散在整个银河中发起远征的大大小小的舰队不断传回他们听到了同一个广播呼唤的时候,它改变了人们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某种混沌大敌意图对帝国进行心理战扰乱的看法,因为他们惊讶地发现其整個内容在银河尺度上的时空中传送后依旧拥有惊人可怕的一致与稳定的数据量,使得这则广播的传送技术而非其主要内容成为了火星与泰拉重点关注的目标—— 同时,泰拉与火星上的主要导航员家族对此广播与它的发送者抱有强烈的敌意和天然的仇恨,他们以与万机神教的教徒们追寻stc模板同样的热忱在疯狂追索这个广播的发起者或技术持有者,很显然,要么掌握它之后杀掉这个人,要么直接杀掉这个人。 但当导航员家族的刺客与火星调查特使的船队几乎同时出发时,诅咒伤痕(thecicatrixmaledictum),即大裂隙的开启改变了一切。 卡勒布堡主的打击巡洋舰必然报应号正是在诅咒开启的目盲之日(thenoctisaeterna)被卷入了一支突然吹来的亚空间湍流中,接着等他们下一次能够冲进实体宇宙的时候,这支黑色圣堂的远征分遣队发现自己已经被亚空间风暴瞬间带到了朦胧星域的卡利西斯星区外围。 在实体宇宙中漂流了一段时间并谨慎地联络上了附近的帝国驻军和其他战团获取了一些讯息之后,他们决定遵从神皇给予的命运,就近前往漫游港进行补给,以及在船坞中维修他们在亚空间风暴中受损的引擎与护盾发生器,随后视情况考虑去巨口外继续进行他们永不停息的远征或是找到更大的黑色圣堂舰队汇合,参与下一次更大规模的远征。 而此地虽然人多且杂,但一队星际战士想要在人群中低调地穿过显然还是想多了,即使是最大胆的掮客与商人也绝不敢主动上前,人群敬畏地自动为帝皇的死亡天使分开一条前进的道路,就像海水自然在他们面前分开一般,远处还有一些身着褴褛的苦修士或朝圣者对着他们跪下喃喃焚香祷告。他们动力甲边缘以蜡质印记固定的誓言羊皮纸随着他们行动的步伐猎猎飘起。 尽管在进入这里之前,理论上实际管理此地的、位于指挥甲板上的帝国海军军官还是战战兢兢地按照规定告诉了这些身穿黑甲的高贵圣堂战士,漫游港理论上禁止随意交火开火和“净化”行为,而卡勒布堡主在通讯阵列旁按住了愤怒的杰拉塔斯牧师兄弟,随后用一种相当理智的口吻告诉军官,他们“知道了”。 所以目前这个正在威严地前进的小队中,头盔中小队频道的对话一刻都没有停止。 “以神皇的名义!此地的异端与异形的邪恶必将被净化!我们还在等什么?!卡勒布!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立方空气都充斥着异端与巫师那必要被毁灭的肮脏气息!” “杰拉托斯,我们是在一个受到多方监管的自由港口上。战团实际操作规条也提醒过我们不要把看到的每个帝国自由港都烧成灰,至少在我们补给完成之前。我们一旦完成维修和补给就离开这里,去进行我们的远征事业。” “我的牧师权杖饥渴难耐!让巫师和异形的鲜血来荣耀与愉悦神皇!” “光耀与鲜血皆归于神皇之荣光。注意你的发言,杰拉托斯。”无疑地堡主的声音要比牧师的更加冷静而具备判断力,“我们的巡洋舰还需要此地船厂的维修。假如你实在看不惯,下一次来访的时候我可以换个人顶替你的位置。” “惊人地,卡勒布,还有下一次的不必要的仁慈!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在堡主的位置上不能再往元帅前进!尽管你的战斗能力和经验早已足够!” 其余的信徒们依旧在行军中保持着一致的沉默。 “我愿称之为理智地使用神皇给予我们的力量,用于更好地打击更重量级的敌人以便更好地服务与取悦祂,杰拉托斯。” 牧师的声调陡然尖锐起来,他显得更易怒了。 “有人在这个肮脏之处挑衅地盯着我们,卡勒布。非常……非常……具有侵略性的视线。” 堡主在他的头盔中皱起眉头,“我感受到了。罕见的压迫力,我的动力甲告诉我,心脏血流泵速加快了百分之三十,那是什么?” 他们转动着头在人群中追索视线的来源。 杰拉托斯牧师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咆哮。 一张非人的脸孔上对他们一行人睁得大大的眼睛。 一个克鲁特人佣兵。 一个肮脏的异形胆敢用它不洁的双眼注视着神皇的纯净怒火化身们! 他抽出了自己的牧师权杖。 是它先挑衅的。 不洁者定无活路。 —————— 玛格纳·多恩走到店铺门口,以便更好地看清楚远处走过街道的那几个人。 他的目光划过这些威严、深沉的黑色基底动力甲、上面装饰有大量红蜡与羊皮纸卷,白色的肩甲底色上是一个特殊的十字形纹章,代表着每一次远征的荣誉、“大清洗”的骄傲记录、和其他类似战斗事件的纸条被同纯洁印记一道按在他们的动力甲表面,上面记载的内容让看清楚它们的玛格纳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不是很舒服的表情。 就在他思考这些人给他的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的片刻内。 突然一声透过牧师的颈部扩音器而变得极其宏亮、巨大的战吼在他面前响起: “毫不怜悯!绝无悔恨!无所畏惧!在神皇的怒火下颤抖着毁灭吧!不洁异形!!!” 带着分解立场的动力牧师权杖呼啸着朝他的头盖骨而来。 下意识地。 玛格纳·多恩做出了一个空有压倒性的战斗技巧和力量却没有实战经验的乖巧学生会做的事情。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无数帝皇信徒或是一队黑色圣堂的注视下。 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巧地徒手接住,接着夺过了杰拉托斯牧师的权杖。 那些狂信徒口中正要呼喝而出的赞美像是风吹散沙一样消散了,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类都在凝神静气观看着这个异形对人类种族中最强大的死亡天使所做出的轻松反击,嘈杂的街道市场现在落针可闻。 “看来的确必须进行一些净化异形的战斗,因我们必将维护神皇的荣耀!为了多恩!为了复仇!” 卡勒布堡主的话语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仍身披异形外衣的玛格纳·多恩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他眨了眨眼,看了眼手中的牧师权杖,接着比划着把它倒过来递还给对方。 杰拉托斯牧师愤怒而巨大的喘气声令周围的人群开始惊恐地后退。 “侮辱!!!!!!!!战斗!!!!!”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KPI便是暴涨、劲涨! 杰拉托斯牧师的扩音栅格中发出了几乎要心脏破裂般暴怒战吼。 “无悯!” 他咆哮道。 “无惧!” “无悔!” 牧师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那没有伤害但侮辱性极高的权杖手柄,反而跳起身来拔出他的枪开始朝着这个可恶的、该死的、可能还在玩弄巫术的异形射击—— 而玛格纳开始躲开要害的时候甚至还有个念头划过脑海:这个人也太生气了,他的玫瑰念珠飞到脑后居然不会飞出去…… 而接下来让黑色圣堂们被头盔和目镜所覆盖、因此看不见的脸色更加铁青的是,杰拉托斯牧师发射的所有爆弹都没有击中目标。 倒不是说玛格纳·多恩如此神奇,在贴脸的距离上全都躲过去了——他原本已经做好打算会被击中,但他不是一个人来到漫游港的。 从店铺的内室传来了法杖底部敲打地面的声音。 “笃。” 轻轻的声音敲打在人们心头,混杂在暗处或人群中的灵能者们开始惊讶或惊恐地抬头张望。 “笃。” 附近的数十条船只上的星语唱诗班、导航员或是不管在冥想或是沉思,都抬起了头,凝重地聆听着。 “笃。” 黑色圣堂的信徒们在卡勒布堡主的命令下一致举起了爆弹枪,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已经作鸟兽散,只有最大胆或是别有企图的人才胆敢远远潜伏在周围的瞭望位置上观察情况。 “毁灭巫师!杀死异形!”杰拉托斯牧师咆哮道,“神皇啊!请赐予我们力量!让我们粉碎他不洁的护盾与肉体!让他惨死的尖叫掩盖我们枪声的雷鸣!人类之主啊!请赐予我们愤怒灵魂的力量!” 走出来的老人抬起了手。 接着爆弹枪如狂风骤雨般开火——意思是枪口的枪焰依旧在其上激烈地闪烁,但子弹全都被“截止”了下来。 “更换武器!高诵神皇之名!”杰拉托斯抓起他的牧师权杖,一马当先地再次冲锋,并朝周围怒吼。 “看哪你们这些贪婪之人!为这里招来了什么!——这绝不是普通的巫师!先击碎他的手臂!” 卡勒布沉稳地抽出自己的动力剑,由于对方只有二人,而黑色圣堂有五人,所以实际上主要接敌者就是他与杰拉托斯,既然那個异形表现出了强大的近战能力与技巧,那么它就是他此次的目标了。 而杰拉托斯对神皇那虔诚、纯洁而狂热的信仰之力在对付灵能者或是灵能生物的时候将是他最强有力的武器。 卡勒布毫不怀疑。 堡主握紧他的动力剑,朝着那个看起来依然在观察而甚至不知道要把腰里的武器拔出来的喙面异形冲去。 尽管比杰拉托斯要冷静许多,但同样承袭自古老复仇之誓的怒火之焰正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接受你那可悲灵魂的破碎命运!肮脏的异形!以神皇的名义!你的鲜血与哀号将愉悦人类之主!” 作为黑色圣堂剑之兄弟会的一员,卡勒布堡主的剑术毫无疑问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因此其他信徒信心满满而充满敬仰地在周围散开,暂时没有射击,只是为他掠阵,而另一些则默默对着巫师举起了他们刚刚装填入猎巫爆弹的爆弹枪。 —————— 克鲁特人佣兵在牧师夺走它交还的武器后便站在那儿没有移动,在观察者眼中,这个胆敢反抗帝皇天使的喙面手爪异形无疑因亵渎与力量而显得胆大包天,但他的强大也就到此为止了,阿斯塔特们会教会他异形对人类的正确态度,被碾碎并用它脖颈中的鲜血来清洗阿斯塔特们的武器与战靴就是它的唯一去路。 玛格纳本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谁来告诉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远远用眼睛看一下就冒犯到对方了吗?还有他不是已经按照拉弥赞恩教过他的,“你去逛街的时候尽量不要和人起冲突,只要轻巧地空手夺白刃对方就会大呼你好厉害并佩服不已!”以及“把任何武器和有利刃的东西交还给别人的时候都要把手柄朝着对方”吗? 难道在他们的习惯中这个动作有其特殊含义或者,相反的含义? 钢铁勇士军团荣光女王级旗舰铁血号的现任主控机魂智能体·玛格纳·多恩在他年轻的数据库中飞速搜索着。 同时还不忘挪动着身体,以躲避对面黑色圣堂堡主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和越来越不要命的攻击。 ——————— 这个异形可是正在戏弄他?! 正在戏弄神皇的复仇勇士!? 热意,从未有过的不受控制的冲动情感涌动在他的两颗心脏中,仇恨与愤怒的残暴火焰正在慢慢烧透卡勒布的整个身躯,从脊椎朝着大脑皮层开始燃尽那些一直以来都阻止他能够在他的兄弟们之中更进一步往高处的,冷静,理性,判断与不应存在的宽悯。 它甚至根本没有还算努力地还手,也没有怯懦地逃跑,仿佛只是为了向黑色圣堂们展示他们引以为豪的兄弟和剑术有多么不值一提—— 等下! 等一下!! 它的进退步法——它的肢体挥动的方式! 某种可怕的猜想在堡主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形成,他试图从心中挥去这不该有的念头,但他的剑刃违背了他的意志,用一种只有最古老的泰拉守卫战士才会使用的特定角度、方向和发力方式朝对方刺去—— 对面那个有着巨大鸟喙与头发般的羽毛的异形没有任何犹豫地,用它变形的手与腿做出了同样致命而古老的回应—— 不,它甚至有余力转了转手臂,就仿佛那只手上本来应该持有一柄剑—— 一股彻骨的寒意犹如一支冰刃利箭穿透他的脑海,让卡勒布从他一直在努力追求的殉道者狂热边缘归来,不情不愿地面对他那与生俱来的理性逻辑。 这个不可饶恕的绝对异形,正在使用最为古老而秘传的第七军团格斗步伐与剑术技巧与他对抗。 其古老程度,连卡勒布也只知道战团之内有一些极为幸运的剑之兄弟能从他们的上上上数代导师处传承到这份技艺的一部分。 他也曾在观看训练场或是战场上那些精彩绝伦的战斗时设想过这些古老技艺当年被完整使出的致命而荣耀的模样。 而现在它们的确致命而荣耀,却出现在他从未设想过的生物身上大放异彩。 杰拉托斯是对的,这个地方——这个港口是时候迎来一些必要的屠戮与焚烧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999.M41的KPI冠军是! “亵渎!!”又一次地,狂热的怒火为他所确认的事实被重新点燃,卡勒布转过身打算告诉杰拉托斯他的发现,并让应该已经解决战斗的牧师同他一起—— 画着圣堂十字的黑色头盔下的红宝石目镜快速地闪烁着。 呈现在卡勒布面前的另一场战斗的结局画面与他所想象的,那个巫师被杰拉托斯以神皇地神圣愤怒之名斩杀或射杀后当众焚烧掉这不洁的残留…… 完全不一样。 ———— 前帝国摄政抛下吓得发抖的代理人,从内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已将一切场面纳入眼中。 黑色圣堂战团,没有帝皇冠军。 哦,玛格纳,小玛格纳,他们的确是忙于各种事务而把玛格纳教得太规矩又教得太缺乏社会经验了,毕竟,铁血号上没什么“凡人社会大学”可供新生的总控机魂学习,而拉弥赞恩又…… 但能怎么办呢?老人摇头叹息着,完全无视了杰拉托斯(又一次地)砸向脑袋的牧师权杖与呈扇面对准他要害射击的猎巫爆弹——这些珍贵的子弹由黑色圣堂倒下的战斗兄弟们的刀剑碎片金属制成,并经过了最为虔诚的国教牧师的祈祷与祝福,每一发猎巫爆弹都拥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致命赐福:它们可以准确地直接命中巫师的心脏。 通常情况下,都是这样,从无例外—— 然后这些珍贵的、强大的、纯洁的祝圣武器在牧师的怒吼与发射者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全部都垂下了自己的弹头。 就像是致敬或臣服——不不、是被这该被诅咒进恒星烧尽的异端巫师迫使这些神圣武器屈服! 如此强大的亵渎之力!! 能够净化其者必受神皇的救赎与赐福! 无论艰难险阻,黑色圣堂接受一切挑战!永不后退! 每一个预备弃绝巫师的黑色圣堂战士都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就在他们冲上前来的时候。 穿着长袍的老人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这就是送上门来的解决方式。我代表个人感谢你们的付出。” 他举起一只苍老枯瘦的手掌,无视了几乎碰到他兜帽的牧师权杖。 接着所有在明处或暗处或通过任何直接间接手段观察这场突发事件的生物的双眼都接收到了一记精准的灵能冲击。 他们全都晕了过去,一个野兽人情报贩子从天花板高处摔下来变成了一滩毛皮、织物、机械植入物与血肉的混合物,而中央堡垒和堡垒底部各個监控室内的人也恼怒地发现这个区域所有的传感器都失效了。 马卡多收紧手指,将手掌握成拳头。 四名信徒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保持着他们冲锋或射击的动作,而杰拉托斯则被托举在他跳起来往下砸的栩栩姿态中。 只有他们闪烁不停的目镜与动力甲下青筋鼓起的肌肉代表着他们实际上并未失去意识。 老人的目光转向正朝这里看来的卡勒布堡主。 在交汇并越过后者的视线后看向玛格纳,并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吧,孩子。” 卡勒布与杰拉托斯同时朝着不洁巫师发出仇恨的指责,然而卡勒布发现自己也被对方的巫术禁锢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杰拉托斯,他腰间的念珠与圣物匣依旧完好无损,而卡勒布自己的圣物与纯洁经文依旧透过他的动力甲在给予他神皇的祝福。 前摄政拍了拍手,微弱的击掌声在已经空旷无人的走廊中发出轻微的回音。 “好了,这样,诸位,终于可以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起,让我们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认为我的同伴会蓄意首先挑起这场无妄的战斗。” “住口!你这该被弃绝的异端!勾结恶魔的巫师!”杰拉托斯的大骂让马卡多摇了摇头,而玛格纳有些焦急地朝老人比划了几下,同时在他的内置频道中打出了密密麻麻的词汇开始描述这件事的始末。 这时候的卡勒布意识到,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异形可能的确不会说话。是作为仆从被去除了发声器官? 黑色圣堂的红宝石目镜中显示出这名巫师兜帽下的面容,非常……普通,没有任何可知的污染症状与勾结恶魔者常见的变异和扭曲。 “原来如此。看来事情总是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也好。”他转向卡勒布,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十字军黑色的头盔看清楚他的面容一般。 “首先,我想,还是有必要的程序解释一下,我们是完全符合帝国一切规定的诚实守法的行商浪人王朝的人。”这名可恶的巫师同时朝卡勒布与杰拉托斯点了点头。 “行商浪人王朝与你前面使用的一连串形容词并不相容,异端。”堡主已经变得相当冷静的声音从他的扩音栅格后传出,与依旧试图用狂热的祈祷、忏悔与誓言将自己从禁锢中释放出来的牧师形成了鲜明对比。 “是吗。”老人摸了摸他单薄的文书长袍,那似乎什么也藏不下或许他就要开始释放他那亵渎的物品作为腐化仪式的引子—— 一卷装帧异常精美的羊皮纸文件,光是看到它的那一霎那,卡勒布就感到自己的心中被一种只有在观看战团最神圣的遗物或是经历最严苛的苦修的最后日子时才有的那种奇异的、神圣的、超脱的感觉充盈了。 “那是什么?”牧师的咒骂停止了,从布道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并不稳定,卡勒布意识到杰拉托斯可能在颤抖。“神皇与多恩啊!那是什么?!” “我们的行商浪人许可状。”老人平静地将用万年前的古老高哥特语签署的法律文件展开在他们面前,在看到末尾那个神圣崇高的署名与其上的一滴血时,黑色圣堂们发出了难以名状的狂热祈祷声。 马卡多皱了皱眉。 “我想它能这样平静地出现在我手中,就能证明我们的忠诚可靠。如你所见,这正是由泰拉王座上之人亲自签署的。”随着他重新收起它,黑色圣堂的态度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软化。 “但这也可能是赝品,而这是你,一个勾结恶魔者给予我们所有人的幻觉。” “哦?你们自诩为最虔诚纯洁的战士,难道刚才所感受到的东西难道能欺骗你们自己的内心吗?多恩之子啊。” 玛格纳激动地开始绕着黑色圣堂们走来走去,并伸手触摸他们——招来了对方更多的诅咒和怒骂。 “我有一个问题。”卡勒布紧紧盯着这个神秘的行商浪人手下巫师,“你的这只异形奴仆同帝国之拳有何关系?” 老人扬起一侧眉毛,正要用一些巧妙的话术回答。 一旁的玛格纳·多恩突然恍然大悟似地摇了摇头,并热情地跑到他们面前。 “见鬼……玛格纳!等等……!不……” 幻觉迷彩解除的瞬间。 黑色圣堂们发出了犹如目睹神明死去一样的恐怖嚎叫。 —————— 帷幕的另一侧。 水晶迷宫那无法被描述的外墙开始朝着其他三位存在的地方指数式地迸发繁殖。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我们不能再让水晶迷宫继续扩大 正如从前到现在所有的故事里都会写到的那样。 当“银色假面牌皇家特许单人浮空装置专卖店漫游港总店”门口最重要的角色对话和场面都已经结束散场之后,此地理论上的两大管理派系成员才姗姗来迟。 中央堡垒的帝国海军军官与防爆门后的法务部法务官都赶来声称自己可以对此地发生的事件享有优先调查权。 两方带着火力小组与调查员队伍在店铺门口很有互相趁机一决高下之意。 在满头大汗的胖胖代理人做出自己同意任何一方的为难决定之前,第三个不速之客前来打断了他们剑拔弩张的争论,并成功地让前二者悻悻而归。 当审判官的玫瑰花结(注1)被出示的时候,即使是法务部在此地的仲裁官也无法说服对方。 因此到最后,异形审判庭卡利西斯密会的莱妮塔·雷斯审判官踩着她的动力高跟鞋坐在了再次抖如筛糠的不幸的巴约纳面前。 当人人都认为“幸运的胖子”巴约纳这次终于要告别他的好运了的时候,审判官带着她的侍僧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家皇家特许专卖店,并且,根据事后一些流传在酒吧的窃窃私语中的小道传言,雷斯审判官曾告诉她手下的侍僧们“如果我在狩猎异形与异端的忠诚道路上丧命,你们又无法信任任何人,那么把我剩下的任何东西送到这里就算成功!” 加上黑色的帝皇天使们当日在无人目睹的战斗发生后极不寻常的快速离去,现在漫游港以及它周围的小行星和商船上流传的对这家神秘莫测专卖店的流言蜚语已经成功升级为该店铺后台强硬,可能不止是卡利西斯密会的支持,甚至来自不可言喻的更高之处。 这则流言起初还尚有一些反对或驳斥之声,甚至有人认为不出七天,他们就会收到这家店铺关门大吉和其神秘的背后行商浪人王朝被帝皇天使打击与国教绝罚的消息。 直到某天早上,穿过金边列集与亡者之庭的每个人都开始好奇而敬畏地透过这家店铺嚣张而堂皇明亮的新落地橱窗看着里面驻守的、正跪在中央将额头贴于剑刃上虔诚祈祷的三名黑甲阿斯塔特修士,标志性的圣堂十字在他们的白底肩甲上醒目而威严。 而大腹便便、得意洋洋的胖子巴约纳正在店门口欢笑着大声招揽顾客并让他们相信“唉呀没事的,你是异形巫师?他们是黑色圣堂?不要怕,他们是为守护而来!只要你不踏进他们的那个圈子就不会受到攻击!” 当第一个并非胆大包天而是在“最后的机会”中赌输了一切的流浪巫师裹着他破破烂烂的袍子、拿着一袋子王座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要求走进去并经过那三尊黑色杀神身边、随后去替他的赢家主人买回一套新出品的反重力自跟随雷卡咖啡与早餐机时,所有人与监视者的眼睛都盯着他和那三名以狂热地讨伐和根除异形、异端与巫师闻名的黑色圣堂修士。 毕竟,巴约纳和平时一样,带着他的伙计们热情地站在柜台和门口,看起来没有任何束缚这些强大帝皇天使的手段,而卡洛西尼王朝那名深不可测的强大灵能者也被目击到之前同黑色圣堂们一道离开了此处。 至于“幸运的胖子”的生平底细在漫游港中也不是什么难以调查的东西,他就是個没有任何灵能和天赋、谨小慎微的凡人商人,之前做着星系内的小买卖与掮客,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他一直在小事上很幸运而且一直很和气。 那个倒霉又看起来非常糟糕的流浪巫师拖着一条腿走进店铺的时候,巴约纳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王座币在袋子中那动听的声响,胖子发誓他永远不会听错。 “欢迎光临银色假面!那么您想买什么呢我亲爱的客人!” 流浪巫师被吩咐过要怎么做,而橱窗又实在太大太明亮了,他们在店铺里的活动即使在门外也一览无余。 异端者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我……我要看一下你们这里的所有新型号雷卡咖啡和早餐机!”他从袍子里伸出一根肮脏的、弯曲如爪的手指指着那三名黑色圣堂修士半跪祈祷的方向——后面的货架,甚至非常明显地对他们画了个圈(门外有人开始倒抽凉气)。 动力甲伺服关节的嗡鸣声明显加大了,黑色圣堂修士们的红色目镜对着进来的异端恶意地闪烁着,但他们没有动——准确地说有一个手腕上以粗大铁链镣铐绑缚着枪与剑的黑色圣堂似乎想要跳起来给这个肮脏不洁的异端吃一梭爆弹或者来个当头一剑——应该说这才是所有围观者想要看到的,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攻击了客人—— 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黑色圣堂之中为首的那个,身穿涂满祷文的黑甲、手持一柄精美的涂油长剑、头盔上有着一圈金色桂冠的、看起来令国教信徒们止不住想要对他跪下祈祷的欲望的阿斯塔特修士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三名星际战士便又恢复了之前静默祈祷的状态,犹如店堂中的什么大型雕像。 最终,这个被送进来试探的流浪巫师在一系列完全是故意作死踩在异端红线上反复横跳的言行大戏与肉眼可见三位阿斯塔特的武器机魂愈发震怒的颤动之后,带着空空如也的钱袋与一脸梦幻般死里逃生的表情、哦,还有一整套新出品的银色假面牌反重力自跟随雷卡咖啡与早餐机。 全须全尾地走出了有三名黑色圣堂阿斯塔特驻守的皇家特许专卖店。 立刻,这个轰动性的消息在不消一小时内就传遍了漫游港内的五百万人之中的绝大多数,并且开始朝港口外的那些小行星设施上开始扩散——当然,也有人即使不在本地,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佩图拉博·bc坐在自己的座舱里,头痛欲裂地看着面前冒出来的一大堆标记为优先处理:红色警戒的kpi平衡收支表和其他报表。 “(奥林匹亚语粗口)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们不能再让水晶迷宫继续扩大了知道吗?!” 他转过头,无畏的头盔扩音器咆哮着冲身边的喀度迩·马卡多、玛格纳·多恩与一脸不甘、警惕、带着仇恨之色簇拥着身着金甲的玛格纳的黑色圣堂们吼道。 “这个问题,”前帝国摄政慢条斯理地回答,“你得问问你的好学生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个幽灵,幽灵正徘徊在这里 “所以说沙漠方舟号所在的地区需要从这里抽调一个‘富有对星际战士战斗和镇暴经验的’战术小队前去紧急支援?” 在天命钢铁——铁血号上,荣誉卫队的成员们收到了一条发自安格隆·佩特拉殿下的讯息。 这条讯息的到来立即临时终止了铁血号本周第十二次食堂围城战与第十三次食堂远征并引发了角斗笼大厅的空前使用热潮与讨论。 ——不管那里需要什么技术型军官或者有何额外挑选标准,只要先把对手打趴下了那岂不是就能增加自己中选的几率这个朴素的道理,如今铁血号上的众人都是明明白白的。 黄铜王座对此地忽然暴增涌入其永恒战争堡垒的血红怒气与勇气大加赞赏,并紧急发来虚空贺电与招聘状。 当那只骑着钢牛的放血鬼传令官刚刚乘着此地的热血战斗和决出最强者的激昂亚空间情绪浪潮,从铁血号的角斗笼内跳出来的时候——哦,然后就在杀红了眼的诸位阿斯塔特失望的目光下被铁血号第八十八次升级后的反灵能检测和自动湮灭系统“踢(湮)回(灭)”到了它来的地方。 结果是佩图拉博·bc更加怒不可遏第发现刚刚做平的几张表格上恐虐的那部分又因为增加而不平了。 “我真是受不了!我们需要精妙而有规划的计算!精妙的!平衡的!服从的!就像修剪花园中的树篱!可恶!等我回到铁血号我要抽选一些人塞进鱼雷管发射出去,好让我的血压下降!——所以被踢到第七甲板防爆门后的那群多恩的疯崽子现在怎样了?” “我必须指出,植物若全是树篱也并不利于花园的调谐。——显然,黑色圣堂的虔诚修士们正紧紧环绕在他们失而复得的‘原体’周围,就像一群警惕的黑龙守卫着它们最珍贵的财宝一般,并企图通过解读你可怜学生的每一个手势和动作聆听更多‘多恩’的教诲,以及对我们极其激烈的诅咒与复仇誓言,说实话,他们念得如此之长还有抑扬顿挫,听起来甚至挺像古代的格里高利圣咏的。” 前帝国摄政泡了杯茶,空气中立刻弥漫起淡淡的白花香味,“来吧,喝一口,安格隆,不用太担心,这里有两位原体和一位马卡多,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呢?” 得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功被多恩子嗣们打为“与异端勾结的背叛者”噩耗的第十二原体从老人手中接过茶杯,面目已经再次安详得像佩图拉博·bc藏在屏风后面的铁之主的身体,接着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当时还不如让佩图拉博去轰了半个漫游港呢。” 而无人在意的天花板上、无人知晓的、无法归位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目前正看着自己被“黏”在静滞立场中一块的“拉丝”魂体很不安详。 ———————— 沙漠方舟号 第七甲板 隔离舱内灯火通明,照耀着—— 金甲熠熠但其下冷凝水流浃背的玛格纳·多恩与环绕着他跪了一地的黑色圣堂修士。 “泰拉的伟大之圣者多恩!吾等荣耀的基因之父啊……”只说出这一句话,卡勒布堡主几乎哽咽到无法继续,“无法相信!那些可恶的背叛者与异端!看看他们对您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您的黄金之甲能被我们识别……您的声音,您的眼睛,您的面容,您的……”他颤抖着双膝跪下,对着自己手腕上新锁上的武器喃喃祷告并开始向神圣的帝皇进行忏悔。 “是我们的错!神皇已指引我们来到了这里,我们却没有早一些找到您!而当您被迫披着那污秽的外衣试图安抚您的子嗣的时候,我们竟然没有立刻认出您!忏悔!我们需要更多的忏悔和赎罪!唯有以罪人的鲜血能洗净我们的罪过!” ……就不该图那保存的资料中本体那身金甲威风漂亮就央着老师和军械库造出来穿着的。 这下可好了,因为完美复刻的关系被认错了,怎么办,为什么这些黑色圣堂和莱山德他们接触起来实际好不一样?他们不是都是本体的子嗣,基因血脉的兄弟吗? 玛格纳·多恩坐在中央上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但当他的黑白花暴君监护人佩图拉博·bc狂暴地试图做平现实-亚空间资产负债表的时候最好不要去多打扰他,这他倒是非常清楚。 因为第一次用自己登录的机兵打死了闯进来的恶魔而惊惶失措地跑去工作室,结果计算过程被打断的佩图拉博暴跳如雷地将他强制关机了好几天的事情他可还记忆犹新呢! 他那“有认知”以来的数据库中在日常生活对话部分里有着大量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与佩图拉博·bc的语料分析,还有少数马卡多与安格隆、以及其他阿斯塔特们的,这里面都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因此他记住了拉弥赞恩聊天时候告诉他的,“不要随便答应人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就沉默以对,等佩佩或者其他人来帮你理清或者说明情况”。 玛格纳·多恩认为这個建议非常中肯且实用,而且作为一艘船的总控机魂他也并不习惯离开熟悉的虚空舰艇太远。 所以他在被这群闻讯赶来的黑色圣堂请求他跟他们离开的时候坚决地摇了头,随后在晕头转向地被看起来悲伤又愤怒的他们簇拥进隔离舱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动作——他很自信自己能及时跑掉,这身金色动力甲不要也罢!通过无处不在的通讯网络分包转移数据,沙漠方舟号的洛塔拉萨林女士会帮助他的。 但聪明的玛格纳又想了想,还是要先看看情况,毕竟他们到底是本体的子嗣!于是他坐下的时候对着他们任何的猜测都稍微摆了摆手,意思是其实没有这样的事情,我挺好的,你们不要想太多。 但是很显然不加语言描述的手势能解读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隔离舱内的气氛愈加凝重。 赞美神皇、父亲与发誓复仇的誓言每时每刻都在被不同的修士提出。 玛格纳惊慌的目镜中倒映出他们的牧师杰拉托斯,这位自认为在之前的行动中已经不可饶恕地冒犯了神圣原体的牧师兄弟现在脱掉了他的动力甲,只穿着最简朴粗糙的亚麻苦修士长袍,赤着双脚,他的双手被点燃的赎罪炭火烫得没有完肤,他的双足沿着他来的路显示出一道道鲜红的足印——牧师由于先前的行为惩罚了自己的双手与双足,现在上面满是铁蒺藜留下的流血伤口,而他疤痕交错、苍白而不见天日的虔诚而忠实的面孔正充满羞愧地暴露在灯光与目光下。 出于他原本戴上牧师颅骨面具就不会脱下的苦修做法,许多信徒兄弟在数十年乃至近百年的服役与并肩作战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牧师的真容,这让垂首从人群注视下走上前来的杰拉托斯更有了一份如同被公开羞辱般的赎罪感。 “父亲啊!您所受的苦难如此高贵,正是我等复仇怒火之源。”他在原体的黄金之甲前虔诚地跪伏于地,亲吻着原体战靴踩过的地面,他的玫瑰念珠与十字章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到地上。“端坐于泰拉之上的神皇陛下!请眷顾您的奴仆。愿您神圣的怒火充盈吾等之心灵,令任何背叛者与异端皆在吾等之愤怒面前消融。愿您的伟力充满我们的臂膀,让我们在您的注视下击退种种无耻邪秽。愿您坚定的警觉充满我们的灵魂,让任何异端之背叛大敌都无法使我们偏离您正义的意图。多恩啊!我们将为您复仇!请您见证!我们在此为您发起的远征!您的意愿就是我们手中坚定的武器与怒火!我将忏悔!我将赎罪!这被污染的地方必将得到彻底的神圣的净化!” 年轻的多恩的目镜由于目击到发生的事情的过度的惊讶而变成了鲜艳的蓝色。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样严重地伤害自己?只是因为一场误会?我不介意啊?!我没说介意啊?!你伤害自己之前问过我了想要你这样的赎罪了吗?! 这真的是本体的子嗣吗?他们怎么变成了这样?这同铁血号上他所见过的帝国之拳也不一样吧? 是什么在万年后将他们塑造为这样的狂信者? 等等,但他这话里意思是什么?他们这就打算在这里开始攻击沙漠方舟号和上面的其他人?! 不是?!等一下啊?!我说什么了我?! 玛格纳·多恩开始疯狂地向安格隆、马卡多输出讯息内容,谁来帮帮他来帮帮他按住这群涂成黑色的子嗣!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开战?! 在黑色圣堂们的眼中,原本被俘虏、被欺骗、被损害、被夺走了声音与五感的基因之父由于子嗣们虔诚的赎罪誓言而站了起来,伸出双手,要为他们在此这场义无反顾的赎罪与拯救征途——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救我啊! 时间回到黑色圣堂们由于原体的拒绝而簇拥着他离开那背叛者——当时他们还不知道钢铁之心那尊贵的原体已自甘堕落,加入了背叛者的行列——的房间,来到这里的那一刻。 悲愤的怒火啮咬着牧师的心灵。 杰拉托斯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与羞愧,他当时是怎样能那般无视基因的呼唤与血脉的联系,对重逢的基因之父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行为?!神皇啊!您的眷顾在那一刻是否已经离我而去?! 而卡勒布的愧恨完全不亚于牧师,只是他将自己的誓言之链换成了狂热之链——这意味着在余下的一生之中他将一直穿着这套手甲和与之相焊死的武器,直到生命尽头,他向神皇之敌挥舞的武器都不会离开他的双手,也不会停止他永恒的远征。 一定要从可恨的绑架者、满口谎言的骗子与背叛的该死异端手中救出神圣的多恩,即使全体留在此地亦是甘之如饴、不、甚至可以说若是为了如此崇高的目标,死在这里是如此荣耀的结局,没有任何满足感可以超过神皇指引和祂注视下的尽忠! 数千年来无人能够找到其任何讯息的父亲就在此地与他们当面相遇,不是伟大的神皇指引给他忠实信徒的虔诚奖赏与任务还能是什么呢? 倘若此时更能有一位领受到神皇幻象的勇士带领他们前进,那么即使对方是反叛的原体又如何?对叛逆者发起的冲锋将在神圣帝皇的光耀下证明黑色圣堂的忠诚! 之前由于原体坚决不愿同他们一起离开,他们不得不留在这里陪伴看起来不太对劲的原体,经过一番艰难的虔诚祈祷与小心翼翼的、一方无言的对话,黑色圣堂对他们所询问得出的基因之父失踪后的遭遇如今充满正义与复仇的纯净怒火——但又有着极度的担忧与痛心疾首的无可奈何。 “吾父多恩,泰拉上的圣者啊,您为何从始至终不同我们言语,让我们时隔许久幸福地聆听您的声音?倘若您不幸失去了声音或是无法言语,请您告诉我们。好叫我们的心为您一同哀悼。” 玛格纳对这个问题在一毫秒内思索了一千万次,然后比较了各种事实之后点了点头——的确是没给他装发声系统和扩音器嘛,本体在沉睡也说不了话。 黑色圣堂们互相传递着压抑的情绪。 “多恩啊,您为何执意留在此处,不同您忠诚的子嗣一道离开,让我们有幸护送您返回神圣泰拉上的山阵?八千年了,不敢想象您回到那里的时候我们将迎来多么欢欣的场面!” 这个啊。玛格纳思索着,金甲的巨人在狂热的注视中沉默。 最终他做了一个动作,摇摇头。 “您打算抛弃我们了吗……”卡勒布堡主冷静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杰拉托斯看起来恨不得立刻以死谢罪。 玛格纳疯狂地摇头,天神般的巨人这般纯然真稚的动作看在黑色圣堂们的眼中更令他们悲愤莫名——人人都察觉到了其中灵魂不对劲的稚嫩固执,但这的确是多恩的辉煌金甲,他们之前所感受到的也不是什么异形和巫师造成的压力,只要靠近父亲,那种立刻就能让他们心跳呼吸加快的感觉现在每位信徒都声称他们感受到了,对神皇的虔诚使得没有任何混沌能够同时腐化和欺瞒一整个连队的黑色圣堂。 此乃罗格·多恩,确凿无疑,但很显然,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 联想到将他们带来此地的那名强大到令杰拉托斯也心生忌惮的灵能者巫师与那台古怪的蔑视者无畏、还有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那位原体——等等,第十二原体安格隆……殿下……?对,对,伟大的铁之心,努凯里亚征服王,安格隆殿下不是同他的旗舰一道之前失踪于亚空间风暴中了吗? “我必须说,卡勒布,以神皇的名义,这里绝对有某种混沌阴谋的味道。”杰拉托斯用布满烧伤的手抚摸着他的圣物匣阴沉地说。 “确实如此,杰拉托斯,但黑色圣堂永不拒绝任何挑战,只要神皇的双眼依然注视着我们,其他一切都不足为惧。” “那么,吾父,吾心,荣耀的多恩啊。您是为何……” 新生的机魂其实已经开始由于这群子嗣说话的方式和对他造成的困扰感到不耐烦,他伸出手,扯开自己的头盔面甲,试图让他们立刻理解自己为什么不能离开—— 黄金头盔下揭示的可怕真相再次令黑色圣堂们发出濒死般的声音,头晕目眩。 金色的面甲下是一张被巧夺天工的技艺熔铸而成的死亡面具——罗格·多恩那坚毅的面容被月银和精金永远凝固住了,机械线路与电子肌肉从他的脖颈接口处露出来,只有一对幽灵火焰般的白蓝色眼珠,纯净无瑕,从内部剖析着人们的灵魂。 接着他们的父亲做了一個指向咽喉类似割喉的动作,从咽喉一竖,下端在胸骨左右分开——这个手势的含义让看懂了的黑色圣堂们毛骨悚然又怒火万丈——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头颅,做出从中取出分离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同样的手势,接着对他们打开了自己的手甲——那只被留在山阵上的密室中的手的代替品被打开了。 那里面的确没有血与肉,全都是精密的、刻有符文的线路与电子束肌肉与生化液体构成的繁复管道,最后随着真空锁的排气声,他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自己的胸甲——里面奇异的多种器官湿件、机械与符文完美地结合成了一个美丽严谨的笼状结构,显示出某个巨大的躯体中被精心剔出剥离的神经与器官最后都嵌入了这具机械躯体的巧妙制作。 ——都这么明白了你们还看不懂吗!我不是你们的父亲!我是使用本体的复制培养器官加上科技机械做出来的!玛格纳生气地想,要不是安全协议不允许我直接在你们的头盔上打字…… “是谁?!吾父?!是谁?!莫非连神皇的子嗣都行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竟勾结巫师将他的兄弟……将您的圣骸变成了一台被控制的……” 杰拉托斯哽咽住了,实在无法将湿件机仆这几个词加注于基因之父之上。 卡勒布艰难地替他问出了这个词汇。 “您……成了……您兄弟的……湿件机……?所以无法跟我们走……?” 哎你看这果然事实一摆这不就明白了嘛。本体也是湿件我也是湿件做的嘞,我没有违反深红协议噢! 玛格纳·多恩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惊恐地看到这群人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所有的武器,开始跪在他周围,对自己的武器机魂做最后的战前祝祷。 ——不是你们?!老师!拉弥赞恩!本体!救我啊!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也很惊恐地看着七号甲板中正在发生的事。 怎么办怎么办…… 当他开始左右张望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办法,其技巧来自本银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著名预言大师康拉德·科兹的亲身传授。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量产一些稀有打工人以提高产能 黑色圣堂们的狂热被一件接一件发生的神圣的事件所遏止了,但他们战斗与牺牲自身的情绪却不减反增。 起初,他们看到他们失而复得又饱受苦难的、连仅剩的遗骸都被钉入这件黄金囚笼的基因之父站起来。 他那已然离开他们太远而已经无法明白子嗣们要做什么的头脑似乎也有一些理解了他们要为他去与原体这样强大的存在发动一场有去无回的赎罪与拯救的战役。 金色的机械巨人朝他的子嗣们伸出双手,金属的死亡面具和周围的电子肌肉束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尊古代雕像与遥远科技的结合体。 接着,是不可思议的景象笼罩了受祝福者的双眼。 阿特柔斯兄弟是第一个前来对杰拉托斯牧师宣称的。 “我听到了。他在堡主与牧师面前跪下。带着轻柔而梦幻的语调。 “我看到了,牧师兄弟,我现在知晓了我们的罪,我们的骄傲正是我们的罪过,我看到了我们的赎罪,这是我在幻象中看到的。” 卡勒布与杰拉托斯对视了一眼。 虽然这里既不是白骨之柱,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必然报应号上那熏香与荣誉旗帜环绕的礼拜堂,但圣地的构成并不在于其地址和环境。 这里是星炬的边缘,神皇目光所及的最远处——神皇依然在注视黑色圣堂们,他们坚信。 “跟我说说你看到的那个幻象。”牧师说道。 —————— 于是他们为阿特柔斯套上了涂抹神圣油膏的古老祝圣黑甲,黑色的巨大长剑被交付到他手中,金色的桂冠在他的头盔上闪耀着柔和的光。 “阿特柔斯,你即是我们这场远征的十字军冠军,你将……” 但杰拉托斯的祝福仪式尚未结束,又有一个兄弟跪下并声称他得到了神圣幻象的启示。 起初牧师怒不可遏,认为这是出于不可饶恕的嫉妒或者其他情绪,“即使我们对神圣多恩的遭遇充满了如此之大的怒火,也不可让自己偏离了祂的正道!” 但一个接一個,直到卡勒布与杰拉托斯自己也坠入了迷离的幻梦之中。 他们看到父亲是如何被宿敌掳走,又是如何忍辱负重保存了自己的一丝意志,直到与他们相遇,为了更崇高的目标,神圣的多恩甘愿让自己成为人类再次伟大的基石。 他们怎敢以自己狭隘的猜测傲慢地要求他们如此无私伟大的父亲! 骄傲与固执是他们的罪过,他们需要为此赎罪,侍奉于他们最不能忍受的大敌之下,保护他们的神圣之父,赎罪的远征将是他们救赎自己的唯一方式,他们洗去自己盲目与傲慢污点的苦行。 为此,他们甚至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殊荣,以再次使这支十字军中每个人的信仰绝不因遭遇的任何事产生半分动摇。 黑色圣堂们放下武器,望着静默屹立在上首朝着他们伸出双手的基因之父的圣骸泪流满面。 “吾等将遵从!” 浑厚的神圣赞美诗从扩音器中传出。 “黑色圣堂永不拒绝挑战!” “为了赎罪!为了您!王座上的帝皇!为了您!神圣的多恩!” 他们在被指明道路的狂热的喜悦中吟唱着,于头盔中流下热泪。 “我们全体将在此进行赎罪,作为冠军我们发誓忍受一切异样的目光,忍受服侍大敌对心智的考验,以我们极致的苦行获得崇高的宽恕,保护我们神圣的父亲,直到光辉的山阵迎回它真正的主人的那一日。” 玛格纳惊喜地发现他站起来做出要他们回来的阻止手势好像还真的有效,这群吵吵嚷嚷看起来一直处于“战!爽!”和“去战!战个爽!”边缘的黑色子嗣突然安静下来了,并热泪盈眶地重新簇拥在他周围,让他挨个去摸他们的头和武器。 欸,这样就很好,嗯,我摸摸,挨个摸摸头。 ……?为什么要哭着亲吻我的手?……算了,看在他们现在安分下来的份上,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 拉弥赞恩,正如他一直对其他人说的那样,他从前只是个患有共济失调的图书管理员,他并不精通此地种种匪夷所思的战争或亚空间技艺,在午夜领主们那里出彩的表现部分是(拉弥赞恩认为是)因为康拉德·科兹“让渡”了一部分权柄和力量“借”给他,以一种顽童、观察者与冷血狩猎者同时具有的好奇心。 幸而最后他(自认为)还是用自己的真诚、礼貌和出神入化的顺毛与言语技巧打动了午夜幽魂,并成功地把人拉回了能正常思考和沟通的区域——天知道!他只是认识到必须打起精神勉强振作起来干活摆平一切,否则如果被科兹啃了灵魂怎么办?又或者无法取得这位预兆大师的帮助?!那肯定就没法回来亲手摸摸他的佩图拉博了! 谁能猜到他有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躺平并享受“狗干活,人看戏”的理想退休生活! 我费劲巴拉去做图书管理员是为了躺平! 不是为了来干活的! 我希望每天都可以躺平吃美食喝咖啡撸狗睡觉,然后起来涂涂手工棋子再去十二神殿大厅沙盘和大伙推演推演…… 所以必须及时把动乱事件搞定下去!黑色圣堂……反正大家一万年前都是帝国之拳,再给铁血号加一队也……不要紧吧? 说真的,科兹当时为了帮他了解未来而搞的这个意识内展示预兆幻象的手法拿来临时散播一下假的启示神迹还真是好用啊…… 飘在天花板上的魂体做出个心虚左右看的动作,黄金王座上的那位应该不会来收版权费吧,毕竟他又没有宇宙第一法务部也没有宇宙第一国税局…… 不过讲真的还真的能用历史书上读到的场景来套一套一个准啊? 不是我说。 你们黑色圣堂疑似有一点好骗了。 好极了,又替佩佩和玛格纳搞定了这么一大群自带装备舰艇和身份还能使唤的帝国星际战士!干活的人是越多越好啊!只要自觉干活的人够多总有一天我能完全开始退休摸鱼遛狗做手工! ……对了,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办法去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对哦! 突然反应过来的某人拉丝的魂体高兴地冲回保存第四原体身躯的房间。 ******** 于遥远的帷幕之后,虽然奸奇魔军依旧鼎盛,但其他三位至高天存在亦收获颇丰,至少,新的边界与平衡重新剑拔弩张地形成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很惭愧,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说。”黑白花毛绒暴君的嘴皮子紧紧闭着,深褐色杏仁眼紧盯某人。 他的爪子按着自动记录数据板,而数据板的面板则发出了可疑的嘎吱声。 而这个刚刚把自己干了什么说完的某人则如释重负,开始将银河中理论上的最强兵器之一——佩图拉博的源理之铠(logos)硬是穿出了如同柔软水银的“一滩”效果,并满脸幸福地开始瘫在特制巨大沙发上,将第四原体自己的身体平摊开。 “这些内容——就是你跑丢了之后干的这一堆大事喽?” “哪里,哪里,不算大事,没有征服什么厉害的世界也没有打什么值得夸耀的战争……很惭愧,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啊,还好静滞立场一解除就顺利地回到这里了。”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又叹了口气,从半神的胸腔深处把陈旧的空气压缩出来,吸入房间中新换的清新气体。 “哎……还是这里舒服,宁静的房间,舒服的沙发,熟悉的狗皮毛味道,熟悉的纸张墨水气味和雷卡咖啡,要是大家都在就更好了……佩佩宝贝儿,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天命钢铁号?我的脊椎告诉我它们需要我自己的床,对了,玛格纳那里还没完事儿吗?还有,喀度迩大师去哪儿了?” 黑白花狗撑直身体,用会让任何一名钢铁勇士都立刻开始最后的走马灯并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眼神瞪着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自己的身体。 显然,对方完全没有接收到,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竖起耳朵眼神炯炯的表情,随后便开始赞叹着夸奖他是“全世界最英俊美丽的佩图拉博”“你怎会如此可爱如此完美,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狗狗佩图拉博”。 最后,边牧原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不情不愿地跳出他的无畏驾驶舱走过去,把脑袋放到巨人的胳膊上,接着一只大手就熟练地放到他的头顶和后颈鬃毛上,揉着狗的柔软毛皮和耳朵,有好一会儿他们都没有说话。 ——坐在同一个办公室中捧着茶杯冷眼旁观了全程的安格隆·佩特拉对此情此景评论为,“我认为自己不应该发出任何打扰的声音,我不应该在这儿,我应该去舰桥,和我的舰长女士与子嗣们呆在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我为什么要好心留在这儿准备拉架,觉得狗和人会打起来?” 幸好总算有一条新切入的讯息及时从此境地中拯救了第十二原体。 天命钢铁号向沙漠方舟号派出的阿斯塔特老兵特遣战术小队马上就要抵达了。 —————— 玛格纳·多恩抬起已经因为过多摩挲黑色的头盔而变得愈发金光明亮的手甲,最后摸了摸哭泣着说道从未想过能有此殊荣而激动不已的药剂师兄弟的头盔——是的,拉弥赞恩在不熟练地模仿科兹的展示技巧时,由于对黑色圣堂传统的道听途说或者不够了解,而想当然、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予了在场所有黑色圣堂修士神圣的集体幻象—— 毕竟图书管理员卡洛西尼先生的推论链如下:很难顺着通常逻辑说服狂热的黑色圣堂——但是只要是帝皇和帝皇冠军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拒绝——帝皇冠军自己也绝对相信幻象中给予的指示——甚至可以无视其长官的命令,而其长官和战团也通常认定帝皇冠军只需要效命于那个更崇高的指引——只要让他们全员以为自己是帝皇冠军就可以简单地让他们全都安分下来而且后面也不用费神解释了!完美!就这么办! 结果连技术军士兄弟与药剂师兄弟都没落下。 而按照传统,一支远征军通常最多只会携带一套受祝的信仰黑甲和一柄黑剑——众所周知,一位帝皇冠军在完成他的本次战役使命之后就会陨落,剑之兄弟们与指挥官会在战后前去战场怀着恭敬寻回死去冠军的黑甲与黑剑——假如这支队伍有幸从永恒远征号的宝库中申请到并携带有一柄黑剑的话。 毕竟,除了第一位冠军,伟大的西吉斯蒙德为帝皇奋战了一千多年之外,后来罕有一位帝皇冠军能活过他受到启示的那场战役。 通常来说,每一位收到启示幻象的黑色圣堂修士都明白其中牺牲的意义,他们也都将其视作身为黑色圣堂战士为帝皇复仇、为多恩取得胜利而必须付出的鲜血的代价,并甘之如饴,在成为帝皇冠军之后狂暴地冲进敌群挥舞他们的武器。 黑剑在公开的帝国记录中始终仅有十柄,而在经过了万年的战火洗礼后,尽管每一次战斗黑色圣堂们都会尽力回收并修复信仰之甲与黑剑,但它们依旧可能只剩下七或者八柄了——因为其中还有一柄几乎可以确定在死亡守望处不曾归还。 所以挺显然的,在这支突然集体成为冠军的远征十字军中,信仰之甲是绝对不够分的,黑剑更是没影——由于他们是亚空间迷航到此,必然报应号只能做到开放军械库中的所有库存任冠军们予取予求。 当然,这种无法持有信仰之甲与黑剑而被认定为帝皇冠军的情况在战团记载中也不是没有,甚至有过不止一次。 因此,在杰拉托斯牧师高声诵读光荣历史与赞美诗的背景音下,他们决定请神圣多恩的圣骸来赐福每件盔甲与武器——是的,他们已经认定这具黄金机械人形棺椁之中的就是帝国之拳与子团们苦苦寻觅了八千年的多恩圣骸,虽然被邪恶的巫师与混沌的原体所控制,但他刚刚所展现出的、引导神皇的目光降临于他们每個人身上的能力,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即使被制成了这样的……受难的存在,但多恩仍在!并未屈服!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热血便在他们每个人的两颗强化心脏中鼓荡沸腾。 绝不屈服!他们这支远征军将接受任何邪恶的亵渎挑战!在他们的忏悔苦行中获得救赎! 每个人都被神圣的热情与力量充溢着,新盖的红蜡纯洁印记猎猎飘荡在他们的动力甲表面。 当然,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将遇到多强而有力的挑战。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个容易被误会的善良的人 刚刚被拉弥赞恩所提及的喀度迩·马卡多爵士正在他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内,处理由于他片刻的缺席而已经开始堆积起来的文书。 它们当然不止一个铸造世界、一个农业世界、一个寒冷的半死亡世界和两家开在巨口(maw)两侧的皇家特许专卖店的所需要处理的日常内容,即使加上舰队的后勤、运输的调配与星系进出口、税收、人口统计的监控报表也还不至于在区区小半天时间就在这位传奇摄政宰相的桌面上产生堆积。 很显然,就像他过去惯常做的那样,马卡多在工作之余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小小构思,需要顺便招募一些特工来执行,同时也需要找回一些已经在战乱与时光中被遗忘或者失落的要塞和据点。 在稍微工作了大概六杯茶的工夫,将几枚钉子重新安排插进卡利西斯领主马吕斯·哈克斯的清宫(注1),对数名可能被策反的卡利西斯密会的审判官重新进行评估,以及顺便把他们目前所控制的世界与漫游港、落脚港之间下一个季度的物流与进出口情况搞定了之后,他开始翻阅皇家特许专卖店的相关内容。 嗯,就像他预计的那样,现在他们的收入稳中向上,继续保持了持续增长的健康曲线,非常好,或许立刻就能将那些特殊新产品纳入下一次发布计划了,哦,等下,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马卡多微微皱起眉头。 算了,能被他忘记的事情一定没那么重要,等早晚想起来再说吧。 而另一边。 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正在认真地思考今天晚上借用沙漠方舟号的厨房弄点什么夜宵吃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收到了一条内部通讯。 他扫了眼发信者,来自喀度迩爵士。 哦嚄,也许是老人想起来之前答应过他的抽空给他讲讲一些有关铁血号上大图书馆的事情?他真的对里面的图书内容感兴趣,但是如果有人已经在里面工作并整理过而且大概知道如何在知识的海洋中方便快捷地遨游,那么先听听他的意见或者要到他的工作资料就会很有益。 第四原体的身体懒洋洋地用视线焦点移动的方式点开了压缩包。 嗯?有件事想要征求他这個发明者的意见?有关专卖店扩大营业范围需要在短时间内打出更大的名气和商业信心的建立…… 噢,这不是很简单嘛,既然是对帝国营业,那首先剔除非帝国人士和忙到人手不够也不能落单的钢铁之心们,剩下的不就是…… 区区小事,这在我那简直太常见了,顺手替他办了吧。拉弥赞恩这样想着,开始从自己动力甲中的个人终端登录玛格纳的主端口。 “玛格纳?在吗?我这里有件小事想托你去做,你带着黑色圣堂们来一趟吧?”他敲出一行字,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 玛格纳·多恩正被他斗志高昂、满脑子牺牲奉献、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力量的黑色子嗣们簇拥着走过沙漠方舟号的走廊。 他其实有点不胜其扰——因为他只是想快点去和归来的拉弥赞恩汇合,哎呀,还有他的教师,虽然佩图拉博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冲他咆哮、而且很不耐烦、还会拿走玛格纳的发声器官或者不高兴了就把他关机——只在要求他用本体的声音哄他的时候给他装上—— 但是佩图拉博有一颗真正柔软而对世上仍有美好之物心存希望的心,他会对他有时候的无理要求一边恶毒地咒骂一边为他做得尽善尽美,比如现在他使用的这台无与伦比的黄金自律机械;也会无言地去提前细心地一寸寸一行行地检查每一个要让玛格纳登录的机兵或者系统。 还有那次偷跑进来的恶魔被玛格纳打死、他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佩图拉博又被斥骂着关了几天机,当他再次醒来之后整个铁血号的反亚空间措施都被重新布局了,但佩图拉博拒绝对他看起来全是血丝的眼睛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又把玛格纳的安全协议再次升级了。 总之,玛格纳的目镜变成了愉快的浅绿色,他很确信,他的老师只是一个容易被误会的善良敏感的人,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委屈、不满和其他的话说出来而已!其他人没有和佩图拉博相处那么久又那么近,无法体会到他有多好罢了。 一想到接下来能看到他在这里同时很喜爱的两个人,他的步伐都轻快了少许。 而陪伴着“原体”的黑色圣堂们显然对于此地那与他们喜欢的国教意味浓厚风格的装饰大相径庭的努凯里亚与博特的异国风情很不满意——但忍着。 因为他们被光耀的神圣幻象启示,从在漫游港开始遭遇的一切都将是对他们虔诚信仰的考验,磨难是他们成功救赎自己的必经之路,其中还包括了明确的启示,首先当然是不能违背基因之父的意愿,随后是绝对不许不经允许就对看到的任何人和事物进行攻击,最后还要替基因之父的导师与密友排忧解难——尽管在卡勒布与杰拉托斯他们的讨论中,这可能代表了实际上找到并对他们父亲的圣骸做出亵渎之举的那些不寻常的混沌恶魔。 是的,不寻常。 他们并非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的所有往来船员和设备看起来都很正常,既没有常见的混沌腐化的变形变异,也没有毁坏帝国天鹰用随意涂抹的八芒星取而代之的迹象,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他们的神圣原体被变成异形、被当作随从、被夺取声音、做成机仆——这就是最有说服力的最大的亵渎和异常了!!!! 而卡勒布堡主与杰拉托斯牧师原本心中还在担心的、这支前所未有的全员帝皇冠军组成的远征军能否顺利完成神皇给予的目标——他们是否真的每个人都有资格担当起如此重任? 在再次看到佩图拉博与拉弥赞恩办公室外守护的铁环机兵时,他们的疑虑已经消失了大半:机兵在他们的视野中开始闪耀起微弱的光芒。 这种光芒正是战团记述中成为帝皇冠军后视野变化的一个重要特征:越是对神皇的目的来说具备重要价值的目标,其身上的光芒就越明亮。帝皇冠军正是以此从混乱广阔的战场中找到自己需要为之献身的那个目标,并对其发起神圣的复仇的。 随着办公室大门的敞开,他们如今纯真一如稚子的父亲迫不及待地率先走了进去,而黑色圣堂帝皇冠军们为他们所见的景象震惊不已。 办公桌后坐着那台他们刚登舰时见过的古怪银色颅骨无畏,其身上神皇指引的光芒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阿特柔斯兄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拔剑的冲动。 但当他们把目光转向神圣的多恩欣喜地走过去,并和他亲昵地抱在一起行贴面礼的那个身影的时候。 卡勒布堡主、杰拉托斯牧师和所有黑色圣堂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理解了神皇将殊荣降于他们的意义和他们所要收到的考验的重量。 尽管那人身上亮起的光芒如太阳般刺目,其在帝皇冠军的眼中就像一颗燃烧恒星般出现在房间中,他们直视这如此强烈直白的邪恶的时候眼中甚至会被刺痛到流下眼泪。 但没有一名训练有素、深得传承的黑色圣堂修士会认错的。 那是源理之铠,钢铁勇士基因原体的特制终结者甲胄,而身穿它、正像对待一只宠物或是奴仆一样抚摸着他们父亲(?)的恶魔大君只能是:佩图拉博。 一切都立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恶魔原体佩图拉博! 神圣多恩万年前的兄弟与永恒宿敌! 他回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某些混沌神最爱看的一集(也许) 可恨可耻的背叛者!自甘堕落的神皇之敌!将苦难、羞辱与亵渎加诸于神圣多恩身上的恶魔! 为了对抗和最终毁灭它,这定是他们出现在此的意义! 果然,同时要完成对神圣多恩的拯救与击败一位恶魔原体,一名帝皇冠军的确是不足以充分地履行他自己的神圣职责—— 需要一整个连队都如冠军般坚定自己的信仰、获得不为任何无生者所展示出的外在看似无害的表象所迷惑的真实视野—— —————————— 黑色圣堂们悲愤地看着黄金人形棺椁中神圣的多恩仅存于世的那部分温顺地将自己送到异端叛徒的身畔,任凭他用他为他取的、新的亵渎的名字覆盖他来自神皇那荣耀的圣名。 “噢,小玛格纳,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 玛格纳?!“伟大的”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刻被恶魔大君用来如此玩味而轻佻地称呼他们的基因之父,听起来就是一种对多恩与多恩之子最为猛烈的取乐与嘲讽。 在第一次听到神圣多恩在这个恶魔赋予的称呼下立刻高兴地回应的时候,好几位信徒兄弟不得不立即紧急启动了他们动力甲的内置镇定药剂注射才制止了自己向恶魔大君开始冲锋的狂怒。 高大挺拔的黄金半神蜷缩起身子把自己的头和肩背放在他的奴役者的银色利爪下,认真聆听着那斜倚在那以无数人皮(?)缝制的、一看便充满堕落享乐的诱惑的庞然扭曲宝座上的恶魔大君那充满侵蚀毒液与亵渎低语的教诲。 “嗯……真的吗?你来帮我?但是你不能离开太久也不能一个人去啊。要怎么帮我呢?哦?有他们?” 那包裹在银光闪闪的战甲与闪着幽蓝光芒线缆中的恶魔大君将他那带着虚伪微笑的面孔转向沉默无言的黑色圣堂们——接着做出了一個做作的表情,彷佛他还是真的吃了一惊似的。 “要命,我说你们这是什么装扮……” 拉弥赞恩不忍卒睹地又瞥了眼为首的几位黑色圣堂身上的那全副出征披挂:被圣油膏涂的闪闪发亮的黑色动力甲表面除了以(最虔诚的侍僧们过世后的)皮肤做的纯洁印记条带与鲜红的火漆红蜡密密麻麻地贴满边缘之外,还有数条锁链从他们的肩甲上垂落下来。 锁链底部坠着数个刷得发白、大张着嘴仿佛在无声吼叫的颅骨——噢,见鬼!那个双眼被金属带遮住的颅骨额头上甚至有第三只眼睛的痕迹!导航员的脑袋你们也拿来当盔甲挂饰?拿来干嘛?当护身符?! 我说你们黑色圣堂真的不要太崇拜尸体骨头了啊喂! 等等。 ……你们这个深色底的动力甲上有着脂油和红色凝固物滴落、飘着人皮、锁链悬着脑袋的造型…… ……虽然刷得很干净,还熏着香,严格来说相当帅气,但怎么虚着眼一看就有点儿似曾相识呢?我是不是刚刚从某个地方回来之前才让某些不那么忠诚的阿斯塔特改掉了这些个挂一堆尸体的不良卫生习惯?…… 玛格纳轻轻拍了拍陷入回忆的拉弥赞恩,把他的思路拉回眼前的对话。(而黑色圣堂们的眼中,神圣的受难者多恩小心翼翼地触碰了恶魔,仿佛其心智已经完全依赖于它,这令他们每个人的心脏再次抽紧了。冠军们握紧了武器。) “嗯,嗯,你让我问问他们谁愿意代替伱去?噢噢……”恶魔大君那张看起来白皙又平和得几乎不像个战士的脸孔转向他们,每一位不愿移开视线屈服于其邪恶的黑色圣堂修士的眼睛都被那耀眼的光芒刺得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好的,好的,我来问问。” 在卡勒布堡主他们的耳中,传来了恶魔大君充满柔和侵蚀声调的至邪话语。 “你们也听到了。现在我的事务中需要几个(自愿的/祭品)(offering(注1))去漫游港那做一下……嗯……公开展示?虽然小玛格纳自告奋勇,但我始终不太放心,你们觉得呢?” 在黑色圣堂们反应过来之前,令人反胃地假笑着的恶魔大君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擅长做一些战斗之外的事,但如果你们能遵守规定那我可以让你们中的几个代替……” “我们愿意。”不等他说完,牧师立刻回答道,他握紧了自己的玫瑰念珠,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等着吧,恶魔!永远不要小看了多恩之子与帝皇勇士的崇高信仰与牺牲的决心!” “……很久没人(胆敢)这样称呼我了,还有点怀念呢?你叫什么?” 恶魔大君戏谑地凑近杰拉托斯。 直到他从那个不知充填了何等无形亵渎之物的人皮(?)宝座上站起来,黑色圣堂们才意识到恶魔原体有多么巨大,他庞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那种灼热的光芒让他们眼前一片黑色,压倒性的真实之力几乎要把他们的坚甲从皮肤上烧去—— 这来自恶魔的磨难与痛苦绝不会压垮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坚韧,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为了神皇的复仇,为了多恩。 “杰拉托斯,帝皇的冠军与祂话语的传递者!恶魔!” —————————— “让我去。”阿特柔斯兄弟坚定地说。“我是第一个受启示的,理所当然,我也当第一个替神圣的多恩前去牺牲。此乃吾等与神皇的血之契约,你们不可阻止我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们还不知道亵渎者打算具体做什么。” “但我们不可能让神圣之父去充当或沦为祭品,而我们仅仅在此坐视?黑色圣堂过去没有、将来也永远没有懦夫!”杰拉托斯愤怒地咆哮起来。 “我提醒一下诸位兄弟,虽然帝皇冠军可以无视从前的长官与战团的命令,但既然我们现在都是祂的勇士,那我们的指挥系统又能重新发挥它的作用了。”卡勒布堡主依旧是他们之中最为冷静之人——如果不算他两只手上都被铁汁浇灌锁死的狂热之链的话。 “确实如此。”牧师同意道,“你需要在这里指挥,卡勒布。所以让阿特柔斯带着第二与第三受启者去恶魔的祭坛上接受世俗目光的恶意鞭挞,而我将去代替神圣的受难者服侍那虚伪邪恶的大敌。” “杰拉托斯!” “就这么办,”杰拉托斯给他们看了眼身上的热熔炸弹,“放心吧,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绝不会令父亲和黑色圣堂的徽记蒙羞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那些魔鬼对你做了什么 杰拉托斯第一次以一名新血的身份加入黑色圣堂的时候是在二个多世纪前,在这个黑暗的银河中为神皇奋战了近一个世纪后,他获得了戴上颅骨面甲,受训成为灵魂导师、成为永恒远征中帝皇狂怒的宣讲者的殊荣。 而他从认识卡勒布起,看着这位富有热忱的修士从艰难地加入剑之兄弟会开始,直到成为堡主,带领必然报应号上这支远征连队,预备与永恒远征号所在的黑色圣堂主舰队汇合或是看看是否能去支援隐修长格瑞玛度斯于阿米吉多顿上发起的海尔斯瑞奇远征(helsreachcrusade)为止,时光又流逝了近一整个世纪。 自被撕裂的帷幕后涌动而出的猩红能量犹如黑暗躯体腐烂的脓血狂潮,将正在进行亚空间航行的必然报应号卷入了超自然的浪花与迷雾中,不但扰乱了空间,也扰乱了他们的时间。 在经历了算是一系列的惊魂时刻后,他们赶在盖勒立场破裂前重新冲进了现实宇宙,随后发现整艘舰船和上面的船员们已经被抛过了阿米吉多顿、抛过了大裂隙、抛过了整個星域,出现在卡利西斯星区的边缘地带。 而他们起初为自己可能已经完全错过海尔斯瑞奇远征沮丧不已,以至于有些急切而非按部就班地来到漫游港并亲自登陆要求补给——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神皇的旨意,在祂永恒的注视与引导的命定相遇后,必然报应号上的全体成员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远征——他们将之命名为“圣者救赎远征”,并获得了全员成为帝皇冠军的殊荣。 每个人都受到了神圣的感召。 而作为牧师兄弟会的成员,杰拉托斯比其他成员更多了一份明悟:无疑,这场远征会将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或者所有人都永远地留在这里,他不会是战死在这场战斗中的唯一一个人。而他们所参与的这场远征即使是在人类帝国的历史上也将会是极为重要的一页。 抱着如此的觉悟,他在走向恶魔大君与神圣多恩所在房间的路上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刚刚被技术军士与机仆保养过的黑色装甲,他的基因强化嗅觉器官能闻到贴满了动力甲前后的羊皮纸上的墨水味道,与纯洁印记上的红蜡气息,还有刚维护完的武器上的圣油,与侍从们为他安装动力甲时皮肤上散发的汗水臭味。 杰拉托斯在自己的黑甲外罩着骨白色长袍,他微微收紧自己的人工肌肉,黑色甲壳上的神经接口传来熟悉的冲击脉动,伺服电机关节运转良好,他深吸一口气,将写在羊皮纸上的过往每一场远征与战果的荣耀拨到一旁,大踏步上前。 “吾乃黑色圣堂的杰拉托斯,为受难圣者而来,前来接受任何命运的挑战!” 门口守护的两名铁环机兵的电子眼对着牧师闪烁了几下,随着一声确认的蜂鸣音,这些可憎造物对他让开了一条可容一名阿斯塔特穿过的缝隙。 随着气密锁的轻响,房门朝着侧面流畅地滑开了。 房间中的一切声色气味与视线皆朝着杰拉托斯扑面而来。 —————— 六个小时后,当阿特柔斯兄弟已经带着其他两人在前往漫游港开始他们的赎罪苦行之旅后,卡勒布堡主接到了来自沙漠方舟号的一条通知。 “黑色圣堂?来接一下你们的牧师。” 不祥的预感如同阴霾立即笼罩在堡主心头。 他带着药剂师兄弟在必然报应号的机库中等待。 随后他接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过能看到他这般模样的杰拉托斯。 一个几乎失了魂的、除了喃喃念诵着忏悔经文外没有任何对外界反应的、浑身脱力的牧师。 “神皇的王座在上啊!”卡勒布高喊道,“那些魔鬼对你做了什么?我的兄弟!” 杰拉托斯没有佩戴头盔,所以所有人都看到牧师那永远充满澎湃的信仰与狂热愤怒的浓郁蓝宝石般的眼睛现在失去了往日的激烈光彩,他空洞而茫然地望着卡勒布,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被吮吸一空。 最终,他动弹了一下,接着惨烈地痉挛、挣扎、弹动并嚎叫起来,就像一个犯了严重癫痫的凡人一般,卡勒布几乎无法按住发狂的杰拉托斯,直到另外两名修士赶来摁住了他,让药剂师为他注射了最大剂量的镇定药剂,杰拉托斯才在疲惫的神情下获得片刻的安宁。 卡勒布抓紧了自己的武器,动力场的臭氧在空气中弥散,但他必须忍耐,忍耐亦是一种救赎苦行的美德——神圣多恩之前被恶魔大君引导着对他们通过头盔中的投影线路下达的不许动手、交火、挑衅等等的指令依然清晰地在他的视网膜边缘闪耀。 “杰拉托斯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送杰拉托斯回归必然报应号的是一名身着精工终结者甲的……肩甲上的徽记有一点像银色颅骨战团,但并不完全一样,卡勒布直觉认为他应该是一名伪装过的钢铁勇士,但他又与卡勒布所杀过的那些扭曲凄惨的混沌叛徒非常不同。 这名皮肤尤其苍白的阿斯塔特有着梳理整齐的黑发,色素稀薄的蓝色眼珠点缀在带着极淡疤痕、堪称英俊的脸孔上,让他在银色的终结者甲包裹中看起来更加精致、优雅致命而危险,就像一柄保养极好的精美高科技枪械,带着一种冷酷的夺命美感,终结者胸口的绶带上甚至如帝国习俗一般镌刻了动力甲主人的名字:艾哈林。 “我的主人来让我告诉你们,他没什么大碍。”异端开口了,声音意外地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刻意练习后柔和悦耳的男中音,很适合为一场华丽的宴会报菜名或是为主人朗读睡前读物的那种。“他可能只是短时间内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导致宕机了,更可能的是他的灵能感应比他自己实际上以为的高得多。” “这叫没什么大碍?你知道杰拉托斯的信仰与灵魂有多么纯净坚韧吗?!” 对面的这名异端阿斯塔特似乎还认真考虑了一下怎么回答卡勒布。 “你们的牧师其实……一开始必须说他某种程度上做得还挺努力的。但有件事我不确定,所以我特意送他回来,顺便问问你们,你们的眼睛是否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感觉到一些其他人感觉不到的东西?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还是伱们都是?” 卡勒布警觉地回望着对方浅淡的冰蓝色眼睛,那对眼睛也毫不畏惧亦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最终,突兀的来访者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好吗?” 身着朴素的旧绿色文官长袍的白发老者将他那燃着火焰的金鹰法杖斜倚在扶手椅边,喝着茶慢慢开始筛选下一次前往欧喀索斯世界(注1)的私人特工人选。 在他的对面是把自己按照怎么舒服怎么来摆出各种姿势正在一边喝咖啡一边勤恳地替佩图拉博预处理(提供自己的湿件大脑算力来处理)各种原始资料的钢铁勇士军团恶魔大君、第四原体的躯体,他的侍从官就站在他的身侧。 而白发老者的右边上首中央办公桌后坐着一只漂亮的黑白花狗,华美浓密的鬃毛不怒自威地环绕在他高贵的狗脸周围。 佩图拉博被无数漂浮的数据板、拿着它们或者别的文件的伺服颅骨——这东西由于替换成本、接口互通和库存的关系依旧被大量使用——以及其他投影面板与输入设备包围,使得走进来的人第一时间看不到它们后面的存在。 这就是黑色圣堂圣者救赎远征军的杰拉托斯牧师走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 诚然,作为万年后的人,即使是一位阿斯塔特修士,杰拉托斯原本是不该认出喀度迩·马卡多的真实身份的。 但他如今有着帝皇冠军那直取重点并揭露第一层表象之下东西的视野。 所以很当然地(并不当然地)。 当他将自己充满正义的神圣怒火、锐利的视线首先严厉地扫向那个看起来充满邪恶力量的异端巫师灵能者的时候。 杰拉托斯惊恐地发现这个老人身上不但有明亮的光晕,并且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奇的伟力正在把一条信息内容无声无息地传递进他的认识深处,告诉他这到底是谁,他的动力甲内置监测系统在此刻便开始对他的生理指数发出警报了。 因为神皇赐予他的伟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此乃帝国英雄,前帝国摄政,帝国宰相,国教圣人,阿尔法+级灵能者(注2),魔纹马卡多。 而大概一天之前他们还明明白白地用手指和武器指着马卡多的鼻子大骂其为异端与亵渎的邪恶巫师。 牧师在某种濒临窒息的感觉中把目光转向房间另一侧,然后他和一对友善的冰蓝色眸子对上了。 那个扭曲王座上的存在对着他露齿而笑。 “你好吗?” —————— “他怎么了?” 房间中的前帝国摄政依然在悠闲地一边记录一边翻阅书册,办公桌后的忙碌边境牧羊犬原体也没有要屈尊过来看看这个小牧师的意思。 所以在他们尊贵的原体开始动弹自己之前,侍从官首先以一個与终结者不相符的敏捷程度从侍立的位置上移动到了昏倒的牧师面前。 在一番检查之后。 “我想他经历了一次心脏骤停。我主。” “什么?”拉弥赞恩坐起半个身体。“他难道有先心问题吗?我们这又不是什么虎穴龙潭。现在呢?” “他的动力甲内置急救系统已经注射了肾上腺素并开始aed了。心跳已经开始恢复,大人。” “哦。”第四原体的身体又缓缓地躺了下去。“已经做了急救就快点让专业人员来照料他——送去沙漠方舟号的医务室先观察一下情况吧,此时不宜移动病人。” “如您所愿,仁慈的我主!” —————— 杰拉托斯看着那对眼睛。 真实的视野让他看到了任何存在此世之人都不应当看到的事物。 不、不、这是否还是真实存在的事物或存在? 不、不、它是存在的……它不在任何地方……它无处不在…… 如此浩瀚、庞大、复杂、繁多…… 他分不清。 他的灵魂就像被恒星吸引的彗星一样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去。 杰拉托斯脚底一空,落入了咆哮奔涌在至高天中的时间长流中。 —————— “我知道了!” 拉弥赞恩恍然大悟似地晃着脑袋,脑后扎成一束的生物缆线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肯定是因为他们是黑兽……黑色圣堂!他们和其他战团不一样,真信国教那套,杰拉托斯又是黑色圣堂的牧师,哎呀,我对这种类型没有经验……的确有点没太当回事了,早知道就把利凯文从天命钢铁号上喊来先替可怜的杰拉托斯打打预防针……我隐约记得他们只要心够诚就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标记吧?有点像那种,嗯,眼里出现光圈?圈住一个目标告诉你谁是这里最厉害最有威胁的,然后你已经被加强了快去和他拼了?这很唯心哦,难怪他们被叫做黑兽人。” 他喝了口热咖啡,“他一定是被你这样完美、强大、不怒自威的狗狗吓到了,哎,这么脆弱,我开始担心了,去漫游港出差的那三名修士真的没事吗?” “你这有什么改口的必要,你不还是把这个名字说出来了吗。”黑白花狗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揶揄地冷哼道,并开始本周第六百七十一次试图让账目平衡一些的尝试。 并且没有反驳有关完美强大的言论。 “不能说得太顺口否则平时就忍不住了……” 第四原体的躯体的一条腿搁在沙发扶手上,一条胳膊搭在沙发靠背,剩下一只手拿着一杯无糖但加入了他最新发明的焦糖香味剂的“自我欺骗”加奶雷卡咖啡。 这样的咸鱼姿态被艾哈林盛赞为“如此优雅而悠闲,您的一举一动无不代表了无上的高贵!” 尽管该人的狗佩图拉博·bc殿下对此的做出的、在其他人听来非常奇怪的评论则是:“你不穿个背心大裤衩鲨鱼拖鞋拿把蒲扇一牙西瓜是可惜了的”。 这次安格隆·佩特拉已经聪明地早早溜走,去舰桥上“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看来你的确经历了很多我们从未经历过的有趣之事啊,佩图拉博。”前帝国摄政的膝盖上摊着一本巨大的羊皮纸笔记本,他的羽毛笔还在自己时断时续地书写,镌刻有小型法阵的金笔尖在纸面上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呵,小东西,没人告诉过未经允许就随时记录别人的话其实很没礼貌吗?” “小东西?唉,唉,果然伱连些许用以显示你尊老的礼仪都不屑于使用了,哎,可谁让你现在有柔软的皮毛?那我现在请求一个准许?尊贵的奥林匹亚僭主佩图拉博?” “毫无诚意!” 艾哈林抓住他的黑色战靴,悄无声息地将昏迷着的杰拉托斯拖出了办公室。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鲜血与雷鸣 杰拉托斯高举他的动力权杖,上面分解力场的噼啪声被淹没在周围修罗战场中嘈杂的呼喝中。 就像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样顺理成章而又突兀般地,声音、气味与景象如同没过人头顶的潮水般扑打在他脸上。 帝国与异形的各种枪支在战场上被来回发射,闪电、鲜血与雷鸣。 激光武器在身躯被击碎的血雾中留下自己笔直闪电般的痕迹,星际战士的爆弹枪在发射和击中它们目标的时候都有着如远处雷声般涌动的爆炸声。 链锯轮齿的轰鸣声伴随着远处黑色圣堂修士高亢响亮的战吼,兽人含混野蛮的咆哮仿佛是这阙混乱歌曲中蹩脚的定音鼓点。 不论是敌人还是友军,都在这泥泞的血肉杀场中战作一团。 屁精的脚下可能踩着高贵的阿斯塔特的头颅,而兽人老大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被远征军们砍成肉块的剑下亡魂。 黑色陶钢战靴碾碎骨头、践踏血肉、骨白色长袍溅满红色、黄白色和粉色的脏污,浓稠的血腥和碎肉内脏沿着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玫瑰念珠滴落下来,唯有他的猩红目镜、光环与牧师权杖依旧在闪闪发光。 没有畏惧也无对杀戮的战栗,唯有神圣的狂热激情与某种全然原始的野蛮喜悦同时在他的头脑中涌动。 他高呼着。 “保卫圣地!为了多恩!为了神皇的复仇!” 动力权杖往下带着怒火、悲愤与不知从何而来的窒息感奋力砸去。 随便朝向哪个方向攻击都可以,因为随便哪个方向都是敌人。 第一下的锤击反震着他的手心,就如同砸开一個过于成熟的西瓜一样,金灿灿的动力权杖将一头兽人的头颅砸得浆汁四溅。 牧师动力甲的伺服电机发出猛然出力的咆哮,杰拉托斯转过身,大步向前,如同挥舞金属棍棒一样挥动着他的权杖。 接着第二下,他砸烂了正在捶打一名黑色圣堂兄弟的兽人的后脑,让它整个瘪了进去,像是一个满溢着内脏的肮脏绿色的贝壳一样。 第三下,混乱不堪,杰拉托斯的权杖羽翼被卡在某个兽人巨大的肋骨之间,牧师咆哮着用头盔撞向对方的头颅,直到它变成一滩软绵绵的粉碎混合物为止。鲜血就像洗礼的圣杯般从杰拉托斯的头盔桂冠上一直流淌,铺满了他黑甲的大半身形,仿佛一条猩红的披风。 尽管杰拉托斯独自一人,却在这群异形中硬生生劈砍捶击出了一条血肉通道,被杀死的异形的鲜血在他黑白的动力甲表面蒸腾为一层热气腾腾的红色雾光。 但是他无疑赶来得有些晚了。 当牧师终于前进到人们所保卫的圣殿前空地的时候,他看到一名黑色圣堂兄弟双手上锁着虔诚之链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刚刚在兽潮前倒下。 他虔诚之链末端所联系的两把链锯剑都已被那些可恶的、无穷无尽的异形的血肉骨末完全塞满,它们的锯齿剑刃被强韧的骨碎与筋腱卡住了,所以阿塔瑞翁在以他的剑术挥舞它们的时候几乎只能发挥出两根金属棍子般的效果——这让他在击倒一头兽人的同时受到了四头兽人的攻击。 当杰拉托斯怀着仇恨与高贵的怒火将他兄弟的躯体从继续密密麻麻扑上来的兽人手里解救出来的时候,牧师的眼角又瞥到了地面上,他看到阿塔瑞翁刚刚在试图为谁解围:修女会那银白色盔甲的残片与其上半张秀美的少女面容已经凝固在剧痛和对世界的留恋哀哭所造成的血肉面具中。 少女另半张面容上的血肉已经被撕裂,骨头上有着清晰的齿痕,异形与他们凶猛的坐骑或许是饿了。 他没能及时救下阿塔瑞翁,但是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人,其他兄弟,其他黑色圣堂的成员。 杰拉托斯握紧他的武器,在充斥着残肢断臂、尸体构成的山丘和鲜血溪流中蹒跚跋涉,很快,他就发现了他要寻找的目标的痕迹。 他远远望见的第一具最显眼的尸体无疑是一名帝皇的冠军留下的。 那依旧残留着荣耀印记的破碎黑甲是牧师熟悉的古老精工款式,而冠军的咽喉已经被一柄做工粗糙但足够致命的兽人长矛完全刺透了,他的尸体被践踏得没了骨头,但黑甲依然还在。 黑剑,就在死去冠军指尖前的地面上闪闪发光。 随后杰拉托斯听到了隐修长格瑞玛度斯的激荡呼唤,目睹了第二个、第三个、和远征军中最后一名拿起黑剑的冠军的死亡。 牧师那从他转变为帝皇忠实的刀锋的第一天起便从不为悲伤流泪的眼睛中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杰拉托斯被狂怒、悲愤与心知肚明的结局所逼迫着大声呼号,一槌,又一槌,动力权杖的分解力场生成几乎来不及跟上他攻击的速度,凶狠的攻击腰斩了面前挡住他的兽人,又把下一个的脑袋直接用蛮力锤进了他的胸腔内,随后他扭过腰,伺服马达发出不堪重负的运作声响,支撑他用最后一下力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让武器沐浴并饮下外星异形的鲜血。 是的,他已经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是定是神皇的奇迹,送他到这里正是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愿望。 也是他愿以帝皇冠军的身份在此牺牲之地。 这里是阿米吉多顿。 也就是必然报应号原本应该要去参加的那场远征。 他必须过去……! 他要赶去他的兄弟们身边! 杰拉托斯看到隐修长身边剩下的浴血黑色身影一个接一个消失了,直到格瑞玛度斯大声地同最后一个战友一道一边击杀着兽人一边告别——接着他的头颅就在格瑞玛度斯面前被砍了下来。 他听到格瑞玛度斯看着即将崩塌并埋葬所有人的圣殿石头穹顶疯狂地大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他狂笑着说这就是这些野兽必然之报应! 在那些绿皮野兽为他们陪葬之前。 “不!” 牧师朝圣殿崩塌的废墟拼命地伸出手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只能是一个时间间隙中的过客,一名见证者。 一个声音从他心底响起明悟:此地尚且还不是他作为帝皇冠军理应殉道之处。 不是此时、不是此地。 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击了他。 杰拉托斯再次一脚踏空。 他坠落着,接着他发现自己在一个角斗场中,但不是地面,来自星际飞船的微妙人工重力和充斥在这里的武器保养油、超人类的汗水、鲜血与唾液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奇怪的不安。 接着他看到了每一个帝皇冠军都会看到的幻象中的人物。 也是永恒远征号与每一座远征军修道院母舰上的神龛中都会供奉之圣者。 西吉斯蒙德。 他看到了西吉斯蒙德。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引路人(上) 是西吉斯蒙德。 他何其有幸,能够目睹圣者其人与其人之神圣的战斗! 杰拉托斯激动到浑身颤抖,血色的红雾在他的动力甲与长袍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但,作为战团牧师,他所知比一般信徒更多的知识便立刻让他察觉到有一些……不太符合描述的地方。 按照多年来的传统,冠军幻象中所见的即使在细节上有所出入,但最终,总是会出现一位光耀的、令人不敢直视的英雄,他将手持熊熊燃烧的长剑,指引帝皇冠军,将他们战胜他们命中注定的那个敌人的场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们面前,直到鲜血的契约最终被完成。 但这里不是战场。 杰拉托斯注意到了自己脚下地面上的厚厚红沙,周围的看台,和那些涂装颜色陌生又熟悉的战甲。 钢铁之心的战斗兄弟们……?不……?那个标记是……? 当杰拉托斯意识到虽然有许多人未着动力甲,但剩下的那些动力甲的款式与其上的闪电标识的含义时,他惊骇地将目光转向正在对面向他走来的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以战士之礼向其致敬。 但随即,他发现这不是他在永恒远征号上见过的那张饱经沧桑、受人尊敬的首席连长的面孔。 虽然它们非常相似,几乎是同一个人。 遍布卡恩整个头颅与面容的那些战斗伤疤还没有杰拉托斯所见过的那么层层叠叠,而众所周知的头八颗金服役钉也还没有在他的眉骨上方留下一排痕迹。 这個斗士的气质中没有首席连长卡恩那岁月沉淀下的经验与沉静,他的头发并非染上霜色与智慧的短发,相反,他的头皮被剃得精光,充满侵略性的金属植入物正穿过他的皮肉和头骨啃咬着这个年轻许多许多的卡恩,而这个年轻卡恩的眼神。 杰拉托斯毛骨悚然。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接近那个混乱而渴望鲜血的邪神的眼神。 唯有一丝人性的清明还在闪动的眸光中压制着颅骨内部嗜血的渴望。 接着牧师看到卡恩的头皮上的植入物——恶意——那是如此污秽的血腥恶意,黑色圣堂不由自主发出低吼。 那是什么东西?! 那触手般的金属发辫上面涌动着邪恶的猩红的能量—— 接着杰拉托斯惊恐地意识到,这种红色从他刚刚在阿米吉多顿的战场上杀到第几个……?第八十八个……?第八百八十八……?从那时起,这种猩红也一直萦绕在他身上,沾染他的灵魂,逐渐成为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徽记与代名。 “那是屠夫之钉。旧夜的造物,接着成为了欲望与罪恶的有力推动者。”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替杰拉托斯拂去了身上的猩红披风。 那个声音继续用一种无悲无喜的声调诉说着,不知为何,杰拉托斯却感到一丝悲凉的滋味从舌尖苦涩地泛开。 “这是我代表第七军团最后一次在角斗坑里看到‘他’。后来的‘他’或许已经不是他,当然,他一定也这么看我。” 杰拉托斯不由自主地低低发出了他的疑问。 “那您当时没有向他指出或对他做出宣判吗?” “不。”那个声音回答,“我并非为审判谁而来,我是为了……”他停顿了一下,“理解真相而来。” “理解……?” “没有深入的调查与理解便不能宣布自己能够对任何人和事物下定论。据我所知,你们已经不这样做很久了,是吗?” “可是您于九千年前以剑发下过进行永恒远征与为帝皇复仇的誓言!您是帝皇选中的勇士,我们也是,也将是。” “……是的。”那个声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我是。我曾是。” 在与往昔英雄的阴影交谈的时候,他们面前的角斗坑中,那个尚还身披圣殿骑士的黑底黄色甲胄的西吉斯蒙德脱下甲胄,露出他充满活力的身躯,走上红沙——接着向卡恩要来了一条铁链,将武器紧紧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杰拉托斯对他所看到的真实发出一声震惊的诅咒,以至于忘记向那声音追问那句“我曾是”的含义。 “看。”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知道此乃你们如今称之为神圣的行为,将其的含义冠名为虔诚与狂热。但一开始,它就是这么来的,就是这么简单,它来自红天使与吞世者留给我们的最后馈赠之一。” 红沙角斗坑中,心脏泵出血液,钢铁的碰撞声响起。 接着他们面前的景象又变了: 杰拉托斯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上。 空气中满盈到溢出的人类血腥味令他不自觉呻吟了一声,那种浓重的纯然野蛮的喜悦冲动又开始在他的大脑皮层中怂恿,砍断些什么,让什么温热的液体涌出。 有人轻叹一声,似乎朝别的什么人低声恳请了一句。 接着血红的眼翳开始从杰拉托斯视野里褪色,他感到些许头晕,舌头不听使唤。 “我们——我在哪儿?” “嘘。”那个声音陪伴在牧师身旁,令多恩的子嗣觉得安心,又令他觉得恐惧。“看。” 杰拉托斯依言看去。 (本段描写发布之后被审核ban了,所以就是午夜领主干的一些湿活儿呃呃呃大家请自己填空一下吧) 他看到废墟上刺出的建筑物的钢筋,上面成串穿着的新鲜()()()()尚且冒着()()的热气,从嘴里呼出()亡的温度,广场上焚烧无皮()()的柴堆下()()()()形成的油正从底部渗出来,喷泉中堆满了浸泡在被害()自己的鲜()中、被整张()下的、()()的()肤。 他为他所见的恐惧的意义皱起眉头,锋刃与刃锋相交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转过头,目睹圣殿骑士之主正在与一名陌生的星际战士战斗。 对方有着午夜色的盔甲、高耸的深红蝠翼与白色的长牙颅骨装饰着他的头盔,此人手执一柄独特的动力长戟。 可恨的异端变节者! 这定是西吉斯蒙德大人的光荣一战! 但随即,他意识到西吉斯蒙德没有启动武器的分解力场,对方也是。 这捉对儿厮杀的二人周围环绕着欢呼和助威的人群,帝国之拳的黄色动力甲混杂于午夜色的动力甲之间,他们的武器和头盔都挂在腰间——他们此刻仍是戮力同心的战友。 他看到他们从午夜厮杀到天明,又从黎明厮杀到夜晚,直到第二日的第一缕光线照射到对方的头盔上。 双方沉浸在连绵不断的战斗中,一下,又一下。 一方未卜先知,另一方天赋异禀,这精妙而势均力敌的战斗仿佛要延伸至永恒。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引路人(下) 永恒无终的战斗。 最后他们互相看透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意图。 杰拉托斯感到十分悔恨,因为他竟恍惚觉得这异端的动作与圣人的同调起来,就像一个人正对着自己镜子中的倒影发动攻击。 甚至有一瞬间他们的面容都开始重叠,午夜领主的污秽灵能被引导着延伸而出充盈了毫无灵能的西吉斯蒙德全身—— 他眨了眨眼,这個感觉立即如肥皂泡一般消失了。 那个在两天两夜的战斗中竟可始终保持完全不输给西吉斯蒙德速度与战技的陌生午夜领主忽然用他的头盔撞向了西吉斯蒙德,后者的剑刃这一次来不及防守—— 圣殿骑士长的头盔被撞得破裂,但他的剑刃依旧砍开了群鸦王子的面甲。 那张英俊苍白的面容上一半为他自己红色的鲜血遮盖,但他望向西吉斯蒙德的黑色眼睛中有着一种奇特的笑意。 “你的第一滴血,我的。西吉斯蒙德。” “嘿!你这是犯规!”有个高大的帝国之拳在一旁喊道,杰拉托斯注意到处刑者战团的双斧标识在他的黄色饰甲正面出现。 而午夜领主对此置若罔闻,他只是耸了耸肩,露出一点点厌倦的表情,把长戟随意而潇洒地扛到肩上,准备离开这儿。 就在两位第一连长错身而过的时候,杰拉托斯听到了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只有西吉斯蒙德能听到的耳语。 “这里没有赢家。以及,你应该看到了吧,我的兄弟,”那个罪人的声音几乎不存在现世中,“事情的发展并不会从一而终。荣誉如此,你我亦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恨可憎的叛徒怎敢用如此下贱的言语污染圣殿骑士之主的听闻,损害他的荣誉? 但出乎杰拉托斯意料的,西吉斯蒙德沉默了。 当牧师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丝空洞而可疑的笑容幻影般从那张坚毅如磐石的英俊面孔嘴角闪过。 黑色圣堂牧师被无名的恐慌包围。 接着他脚下又是一空。 他发现自己正在站在一处像是地下防空洞中指挥所的地方,男男女女蓬头垢面,身穿他不曾见过的带有帝国天鹰的制服呼喊奔走。 而他的面前站着另一个闪闪发光、高大的、却疲惫的人,不,怎可能是人,那伟大的身影落入他视线的瞬间,席卷一切的至高狂喜便点燃了杰拉托斯的身心。 “是您吗?!神圣的多恩?!是您!难道这就是我被派来此地的意义?!我怎能肩负如此殊荣!” 第一秒钟的时候,杰拉托斯当真以为自己是被派来寻回已然离他们很远的多恩的灵魂的。 但刚刚连续经历的三场不同画面的场景的经验让他意识到事情远远没这么简单。 他注意到他们神明般的基因之父坚毅、巍然不动到几乎是生硬的面孔上的阴霾,眼底的晦暗,那不是物理性的伤害造成的,那种压力只能来源于精神上所感受到的无形而庞大的期待,还有他那过分挺拔与僵硬的站姿——牧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姿态他只在某些不合格的新血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见过——就像是——就像是——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像是他其实已经不堪重负,面对着父亲无止境的责任的要求与兄弟同样无尽的恶意的毁灭重压下,他们要把他两面夹击、完全毁灭、但他不愿放弃,因为他深知,目前只有他,只有他一人在此肩负着整个族群、整个物种的命运与他们所有人的爱与恨、脆弱与坚强、绝望与希望。” 那个声音忧愁地叹息着。 “他多么期望那时候能有任何一个兄弟站在他身边帮帮他!可他们没有!杰拉托斯!没有!没有任何人!尽管事后也许有一些证明他们做了该做的事情,但这永远无法改变当时所发生的事实。你明白吗?” 那个声音低沉下去。“多恩,父亲,吾主,只有我能守护……我将为了他……” 牧师看到罗格·多恩开口了,他的声音生硬,冰冷,同他嘴边浮起的微笑一样绝望。 “所以那姑娘告诉你的那些我曾认为是迷信的事情真的就这样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了,不是吗?我甚至为此让你受了不少罪。可现在连马卡多都开始动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坚持的,或许等我们能在这之后活下来才有意义。” 原体的脸庞线条看着眼前的人柔和了半秒钟,随后便重新戴上那不能被看到半分动摇、疲劳、软弱或放弃的石头面具。 那甚至开始悄悄出现血丝的白蓝色瞳孔中映出一张抿着嘴、坚定而敏锐的面孔。 多恩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又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同他的眼睛一样空洞而悲伤。 “还记得我在乌兰诺的典礼之后和你说过的话吗?西吉斯蒙德?” “我记得,我的大人。” “我们谈到了战争的完结。我们谈论帝国真理、我们谈论人性、团结、进步、包容;我们谈到我们终将消除愚昧与无知、让理性与公平支配一切、终结军阀与剥削、让饥饿与战争都从银河中消失,让我们守护的物种不再受到恐惧的威胁而惶惶不可终日,在真正的和平到来之后,未来的人类会创造什么令人惊叹的东西,又将如何建设自己辉煌光明的未来。” 第七原体的声音轻不可闻,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若真有那个时候,我的儿子,即使伱不相信我,你也会在我身边。” 回答罗格·多恩的声音与杰拉托斯所听到的那个声音重叠了。 “我将永远在您的身边,父亲。不论您去到何处。” “那么。” 杰拉托斯以为他将有幸亲耳聆听到原体所说的,神圣多恩对圣者西吉斯蒙德下达的最著名的命令之一,也是圣者西吉斯蒙德成为第一位帝皇冠军的开始——我最爱的、最好的、儿子,我将放你离去(isetyoufree,mybeloved,mybest,son.),去履行你最初被创造出来的使命(donowwhatyouweremadetodo.),去伤害他们。(hurtthem.) “我最爱的、最好的、儿子,我将……” 突兀地,那张被背负的帝皇意志、新生帝国与整个人类种族的命运的重量压到几乎破碎的原体天神的面孔猛然开始扭曲、变化,直到从他的脖颈上浮现出一张由月银与精金重新精心熔铸成的崭新面孔—— 正在见证这神圣庄严之场面的杰拉托斯往后仰去,发出窒息的抽气声,被这不在任何记录和可能中的变化惊得头发根根竖起。 “我将不会再让你为我牺牲,让你为祂驱使了。我已见证过最冷酷而残忍的黑暗,它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万年。这一次。” 杰拉托斯所知那张多恩圣骸的死亡面具张开了它冰冷而优美的金属双唇如是说。 面具后那对白蓝色的眼珠中重新燃起了意志与决心那熊熊的火焰。 “这一次。我的儿子,这一次我们的理想将一定要实现。” “而这一次,你和你们都会在我身边。” * * * 以及这是大家很关心的生病了的忧郁佩人和他的脏脏爪。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到家去 当杰拉托斯拥抱着自己满怀崩溃、破碎与悲愤的灵魂睁开眼睛的的时候,一片雪花正从铅灰色天空中摇摇晃晃地飘落。 它恰好轻柔地落入他的眼眶中。 这六角形的冰凉晶体立即被超凡者的体温融化,化作从他眼角淌下的一颗晶莹水珠。 他曾为之狂热奉献的一切已经崩塌。 他曾全身心地相信的那个偶像,已经将他过往的存在意义全盘否定。 如果他曾确信的一切已经崩塌,那么他所犯下的罪行,是否真如他们所一直相信的那样,是“正义”的呢……? 他们从未变成过大人,男孩以信仰为磨石,自己动手磨掉自己所有的理性与人性,将自己打磨成一柄彻头彻尾的武器。 这样朝着任何目标挥动武器的时候,就不会质疑挥动武器伤害他者的意义。 可以告诉自己一切都自有更高者来担负。 只要将自己完全奉献出去。 交出去就好了。 神明的武器无需自我意志。 帝国的武器最不需是人类。 恍惚间他想起自己从前亲手杀死的第一名午夜领主在头颅被割下前朝他发出的咆哮。 “你们这群谎言的奴隶!蠢货!那不过是谎言的王座!” * 好累。 从未有过的浓重的疲倦感席卷了杰拉托斯的灵魂。 * 牧师闭上眼睛,越来越多的雪花开始覆盖上他的睫毛。 他静静地躺在这儿等待终结,与死亡。 如果一切都是谎言,他们存在的一切都毫无意义,那就让他自己的可笑的一切终结吧。 * “嗨,你不能就这样躺在这儿。” 一个男孩的声音在杰拉托斯左近响起。 牧师没有动弹,他觉得很烦。 但是他甚至连举起爆弹枪给这个扰人的年幼凡人一梭子的动力都没有。 他的肌肉一如既往的强壮,他的猎巫爆弹填满了弹仓,但他现在没有了驱动自己任何一条神经的意愿。 就这样,等一会儿,这个不知好歹的凡人孩子就会失去兴趣,自己走开的。 “起来,站起来。你不能就这样躺在这儿。” 那個孩子重复了一遍,“你很快就会死的——就算你穿着这么厚的盔甲也不行,死寒极夜马上就要降临了,金属再厚对你身体保持暖和来说也没多大用。” 沉默了几秒钟后,黑色圣堂依旧闭着眼,但他开口回答了男孩。 “我没事。我的动力甲可以供暖。既然极夜就要降临,你还是快点离开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他顿了顿,一点不耐的情感火苗微弱地在他快要凉透的心灵余烬中燃起。 阿斯塔特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英寸,摸索着扣住了爆弹枪的扳机。 “走开。让我呆在这,别管我。” 男孩应该注意到了杰拉托斯那巨大的致命武器,但他的情感中没有任何畏缩。 “那你也得起来。而且最好要快一点。谁让我看到伱了?你这么强壮结实,肯定很会打猎,失去你的那个大屋这个极夜一定会非常难度过的。” “不,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我……我现在没有人需要。” 苦涩而泛酸的味道再次弥漫在阿斯塔特的舌尖,它尝起来就像每一场战斗开始前从动力甲内置的针管中注射进他们血液里的肾上腺素战斗药剂。 “怎么可能,你这样强壮的人在这里没有人会不需要的。但我的确之前没见过你,如果我见过,我肯定会有印象的。你是流浪者吗?真少见,任何流浪者在这里都活不过第一个极夜。一个人必须在最黑暗和最寒冷的时候要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回去——有水,有食物,还有一块炉火旁睡觉的地方。” 男孩耸了耸肩,在他旁边蹲下,带着一种严谨而克制的好奇隔着厚厚的兽皮手套触碰着杰拉托斯肩甲上绘着圣堂十字的涂层。 “所以,我不能等你太久,极夜完全开始之前我就一定要离开了。你得赶紧起来。” “起来?去哪儿?我无处可去。” “这样吗?你可以跟我去那儿。”男孩站起来,指着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线光亮。 “到家(thehouse)(注1)那里去。” “家族(thehouse)?属于谁?” “有很多家族。多恩家族,兰恩家族,泼拉克斯家族……不过我指给你看的那是我家,它离这儿最近。” 某个特殊的名字震颤着他的听觉神经,让杰拉托斯牧师的肢体恢复了一些驱动他起身的活力。 黑色圣堂坐起身,已开始结成冰壳的霜雪裂开一道道缝隙,从他的盔甲表面扑簌簌地滑落而下。 “多恩……家族?” “是的,看来你知道我的家族。” “多恩家族……是你的家族……?”黑色圣堂阿斯塔特僵硬地、不敢置信地朝男孩的方向转动他的脖子。 映入眼帘的人让杰拉托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那是一个穿着以各种动物毛皮用手工针线缝制成的防风外套与保暖衣物,头脸被多层毛织物紧紧裹住,连眼睛的部位都被一个大大的原始墨镜半面罩保护着的男孩。 男孩的脑袋被外层织物与毛皮裹得太厚了,杰拉托斯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相貌特征。 但从身高和体型来看,这就是一个凡人男孩,没有多余的变异肢体,可能正处于青春期前,他手里还牵着一架雪橇,上面堆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货物,有两只毛皮厚重的大型雪橇犬正被套在雪橇上,龇牙咧嘴但夹着尾巴地盯着这个黑甲的高大陌生人。 男孩在墨镜后面抬着头打量他,“天哪!你真高!” 这个凡人孩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他,杰拉托斯在猜想这是不是因为凡人短暂的一生中从未见过星际战士,也不知道他们代表的意义。 不知为何,这样反而让他有了一种奇怪的安心。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 “走吧!快一点。”男孩子再次发出催促,“极夜真的就要来啦!” 他走上前,拉住杰拉托斯的手甲,带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冒着越来越大的风雪朝着那个有灯光的归处走去。 —————————— “嗨?嗨?玛格纳?” 拉弥赞恩在突然凝住不动的玛格纳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没事吧?宕机了?天命钢铁号没事吧?” “他怎么可能宕机,他的主要处理阵列上限都没运行到50%,我们现在又没什么战斗或者高能即时数据需要处理。” 佩图拉博甩了甩他的毛绒尾巴,跳下办公桌走过来,又跳到拉弥赞恩胳膊上,伸出脑袋,仔细打量玛格纳·多恩脸上那张由他亲自浇铸的、罗格·多恩的死亡面具。 狗的爪子勾开某个隐秘的维修开关,开始运行检测代码。 “没什么问题啊,奇怪。” 佩图拉博的明亮的褐色牧羊犬眼睛严厉地盯着玛格纳·多恩的白蓝色电子仿生义眼。 “你该不是……” 对方眨了眨眼,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老师,用脸颊蹭了蹭牧羊犬蓬松丰盈的温暖毛皮。 “啧,看来不是他。” 佩图拉博晃了晃尾巴,开始对自己的旗舰机魂呼来喝去。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蜂蜜与奶油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杰拉托斯。” 堡主卡勒布站在杰拉托斯身边。 牧师从昏睡中醒来之后就要求卡勒布将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里,宣布他要对他们讲述他所见到的一切和他们这支远征军的真正意义。 他们现在正身处必然报应号上的礼拜堂中。 战团仆役与赞美诗机仆早已停下了他们周而复始的熏香与燃烛,全都垂下双手静静地退到了礼拜堂两侧肋墙下走廊的阴影之中,唯有那些红色的机械义眼与生化植入物还在轻微地发出多角度录像的机械噪音。 除了先行一步离开的阿特柔斯他们,其余的战团兄弟都静静地半跪在此,前来聆听声称获得了圣启的牧师同他们讲述他所见的神圣场景——尽管从刚刚开始,底下的骚动就越来越明显了,卡勒布的目光严厉地扫视着,压制了下面所有不安与激动的反应。 而牧师跪在最上方中央的祭坛中,神色安详。 他依旧是苦行长袍的赤足装扮,脱去了黑甲,只是自愿在他全身所有的接口中都深深插入了特制的驱魔仪式生物探针,两名随军机械神甫负责操作这台被祝圣过的欧姆弥赛亚的仪器,以在所有人面前证实牧师心灵的纯净与其话语的真实。 最上方的那巨大的金色圣像俯视着祭坛,神皇雕像上双眼聚焦的一点正是跪在祭坛上人所能感受到的注视。 “那之后我抵达了那座大屋。”他回答,“我在那里最终见到了我们的父亲。罗格·多恩。” 卡勒布皱起眉头。 “那个男孩,卡勒布。那孩子就是我们神圣的父亲。当我走进那间大屋,怔忡间,我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一张放满从未见过的美食的桌边,面前有一份热气腾腾的食物,还有一杯雷卡咖啡。而一个人坐到了我身边。” “如此美食必然代表世俗那肤浅的诱惑,它与我们提倡的苦行背道而驰,你不可胡言乱语!杰拉托斯!神皇啊!请您指引我们驱除他身上的不洁污秽之物!将纯洁的杰拉托斯兄弟重新带给我们!” 随着驱魔鞭笞程度的加强,生物探针的电流环绕过杰拉托斯的身躯,阿斯塔特的强化肌肉因为剧烈的痛苦而痉挛起来,但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安稳。 “我所见的从未有过让我如此确信的安然满足,卡勒布,我只愿将我的喜悦与幸福分享给你们,让你们一同蒙受祂的恩惠。你应当认真聆听。——当我转过头去,第一眼我以为是那个接引我到这里的孩子,接着在我的下一次呼吸前,我注视着他那对白蓝色的双眼,随后我意识到,这不是凡人,我所见的正是我们神圣之父年幼的情貌,吾何其有幸!” 堡主眉间的皱纹几乎要刻入他的额头皮肤中,他抬起手,正准备让欧姆弥赛亚的仆人们加大电流的通过量直至将人击昏——杰拉托斯为战团忠诚地服务了二百多年。他不应该就这样不名誉地结束,先停止他的狂乱布道再和他最后谈谈…… 或许换一名堡主以至剑之兄弟都会认为给予明显已受到了侵蚀、开始向其他修士传播他的胡言乱语的牧师一个痛快的死亡是一种对所有人都很好的做法,但显然,被杰拉托斯从前所诟病过的那一丝阻碍卡勒布将自己“升往更高处”的仁慈影响了堡主的行动。 日后卡勒布将无数次庆幸他今日的决定。 加大的电流在神经接口上蹦出明亮的电弧,一股烤焦的肉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长大了,他是如此庞大,伟岸,高贵。他同时具备岁月的沧桑和年轻的朝气蓬勃,他的白蓝色眼睛如炽能的恒星一般充盈着巨大的能量,他告诉我,他是罗格·多恩,死而复生者,希望之基,伟大血脉之神。只要按着他的指引,圣殿骑士将会重建,而他会派出他最心爱、最优秀的儿子前来带领我们,卡勒布,兄弟们,我们将被一位真正的传奇引领,在其麾下进行正义的战斗,获得真正的救赎!” 牧师的声音陡然狂热起来,电流,不,金银色的辉光开始在他的身上激烈地交锋,黑色的弧芒低调地掠过其间,随着一声声惊叹与祈祷,礼拜堂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开始念诵他们所知的最崇高的赞美诗歌。 那些黑金色的辉光正在所有人眼中不断修复杰拉托斯被电流伤害的躯体,将它们恢复为最佳的状态。 “去天命钢铁号上!”杰拉托斯高喊起来,如此洪亮,“去觐见铁与血之主!去请求身披黑白毛皮之人的帮助!他必能帮助你们!他必能满足你们的心愿!为他服务!那样罗格·多恩就能重临世间!那样世间将变为允诺的蜜与奶之地!那样最终高墙将重为骑士的新圣殿而起,去找到他!去请求他与我们结成牢不可破的新高墙!” 金色的圣像发出隆隆的雷声,振动着,所有人都惊恐而不知所措地看着中央金色的圣像放射出明亮的光芒,随后破裂了——就像某种聚焦的光辉——从裂开的头部中射出一道缠绕着金光的黑色光芒,咆哮着指向虚空中另一处所在的方向—— 沙漠方舟号上,除了拉弥赞恩之外,所有原体以及前帝国摄政都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看来大裂隙的确还是造成了额外的影响。”马卡多慢慢地按住正在他的法术下自动书写的羽毛笔,“你怎么打算?” 他望向同样停下了计算的边境牧羊犬。 对方呲起了牙齿,后颈的皮毛竖起,正准备说些什么—— “怎么了你们都?”猛然从睡中惊坐起的第四原体的躯体问道,“没事吧?我刚刚怎么觉得有人在喊我……” 佩图拉博一声不吭地从座位上跳下来,随后蹿进拉弥赞恩的怀中,收紧耳朵,用身体紧紧贴住他的怀抱。 “噢,天啊,世上怎有如此甜蜜英俊的存在!佩图拉博!”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人开始嘬着嘴唇夹起嗓子抱住他的黑白花狗,同时抬起头看着笑得又慈祥又扭曲的喀度迩大师。 “抱歉,我怎么睡着了?刚刚我似乎还在工作,没影响伱们的工作进度吧……” “没事。”前帝国摄政拿起他的茶杯,“艾哈林去取我们的蜂蜜奶油班戟了,玛格纳,可以请你为我添一点茶水么?” 佩图拉博办公室的下午茶气氛依旧融洽而平静。 星区乃至整個暗面新刮起的所有亚空间风暴这会儿都与他们无关。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方舟的另一边 当某位“睡美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于沙漠方舟号的一侧悄悄地搅起在不远的将来会让钢铁勇士的两位“原体”都头痛不已的轩然大波时,这条荣光女王舰艇另一侧的情况就要……和谐得多了? 索尔·塔维茨一马当先,踏着万年前帝皇之子们独有的优雅步伐庄重地走下运输机的斜坡。 在他身后,一群闪闪发光(?)的战士们鱼贯而出,美丽,威严,雄壮。 就连在此地奉命等待和迎接这个特殊小队的钢铁之心第七连长巴罗尔与第九连长奥利波修斯也不可不承认,这些古老的战士有着与当代诸多英雄不同的气质。 每个人都有着独当一面的传奇风貌。 传奇。 不屈不挠。 充满希望。 对未来依旧有着绝对的信心,相信银河会在他们的手中变成更美好的世界,留给未来的人类。 就是这般无形却感染真实的气质,让这个普通的机库都突然显得光辉与明亮了起来。 他们每一个人的特征都如此分明,以至于巴罗尔和奥利波修斯无须对照名单也能立刻分辨出他们每個人的身份。 索尔·塔维茨,剑士的银发被整齐地梳理成披肩的式样,身着被他自己雕饰过花纹的银甲,将重新改进过的、万年前款式的动力军刀挂在他的腰带上,并自豪地将第三军团的金翼与箴言依旧装饰在他崭新的肩甲右侧; 加维尔·洛肯,他的亚麻金色短发下是一对略显忧虑的美丽灰色眼睛,他的黑肩银甲则低调地被海松绿的绣金披风环绕,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衔月之狼徽记在他的披风搭扣上闪着微光; 塔里克·托嘉顿,这是一位肩膀宽阔却显得身形修长的战士,同样的黑肩银甲在他着来便带有一种独特的潇洒与轻松气质,让人觉得他在狼的感觉之外还给人一种奇特的亲近感; 凯莱博·莫洛,身穿银色颅骨涂装的马克12型,没有什么多余装饰,坚忍平静的神色与依旧显得灰白的肤色是对他基因种子来源的唯一可循线索; 考拉格,“奇迹颂者”,由安格隆·佩特拉亲手自死亡中拉回的自豪之子,曾经的安格隆·塔尔克造就的吞世者军团的百夫长,将他的链锯斧背在后背,手腕上与钢铁之心们有着同样的捆绑武器铁链。 最后的这位老兵用他充满战斗荣誉伤疤的面孔尽力和善地冲着来迎接他的两位连长点了点头——毕竟,他们都是第十二军团之子,在这里,安格隆·佩特拉就是他们荣耀的原体。 “你们好啊,小纳克洛,还有小奥利!”老百夫长的声音就像夏日天边的雷霆一样隆隆作响,“咱们这把老骨头可好久没来检阅检阅你们的角斗坑是否适合流血了!” “荣幸之至,奇迹颂者。”同一种血脉的呼唤在他们彼此的身躯中涌动,考拉格之前已在沙漠方舟号的角斗坑中打出了赫赫威名,而这个小队中的其他人也是在红沙之上深受尊敬的斗士。 作为人类之中最顶尖的一批战士,彼此在锋刃、汗水与角斗中所获得的了解可抵过千言万语,他们早已用自己的力量与行动获得了其他人从心中的认同。 “不过这次毕竟是塔维茨为队长,”百夫长朝他们笑了笑,他眼角的一道疤痕让他看起来笑得在和蔼中夹杂着抹不去的凶残,“所以我就先不同你们多说啦。” “感谢你,考拉格。”帝皇之子真心实意地说,接着走上前来与两位钢铁之心的连长交谈。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实际上,黑色圣堂——噢,也就是帝国之拳在第二次建军的时候分出的最大子团,他们目前情绪还行,安格隆大人说‘幸好他们至少还吃国教那一套’。” 索尔·塔维茨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他们……?” 巴罗尔连长点了点头,“对,就像你想的那样,万年之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这群多恩的子嗣就是坚定的宗教信徒。非常坚定,与大多数星际战士战团不同,他们直接信仰了国教,并开始以帝皇即神的名义在整个银河开展他们永恒的远征。” “什么!一群对神明信仰狂热的帝国之拳!这真是我到这里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我是说,这仅次于我目睹佩图拉博殿下变成了两部分身体而且其中毛绒的那个竟然会摇尾巴……”托嘉顿兴奋评论的声音立刻被他身旁的洛肯镇压。 “闭嘴吧塔里克,就是这样你才老是坐在荣誉卫队的候补位置上,佩图拉博殿下不喜欢你总盯着他的耳朵和尾巴。”接着加维尔警告的意味更浓,“何况我们自己遭遇的事情也不能全用帝国真理来解释,伱最好谨言慎行。” “好吧,你是对的,加维尔。” 随着他们继续朝努凯里亚至高僭主所在的舰桥前进,索尔·塔维茨已经从巴罗尔这里获得了他们此行所需的大部分情报。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几位殿下需要他们来做什么?领导这支狂信的远征军吗?但是他们原本就有自己的领袖军官与牧师,现在的环境也并不需要他们这样空降的一支小队前来指挥他们……没有这样作战的必要,黑色圣堂也不是只以单纯武力可以屈服的。 这个问题直到他们在舰桥觐见了看起来不知为何有点疲倦的第十二原体之后得到了一部分指引。 “哦,你们终于来了,”安格隆殿下在舰桥的王座上微笑着欢迎了他们,“看来我们在此地的商战运作终于可以展开了。我都快被马卡多烦死了。” “对不起——?殿下——?” “啊,显然,我们的前帝国摄政王并不想放过一些注定好用的人手。” 安格隆的金眼睛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庞,“我最近的状况有些容易疲惫,所以在你们从我这里出发去我的兄弟那里之前,我能给你们的提示就是,虽然你们这般与生俱来的战士原本是在正面的战场上战斗的,但现在我们的处境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实际上,准确地说,一旦脱离了铁血号与他所有者的庇护,我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就如灵魂风暴洋面上的一叶孤舟。” “我们曾守护的帝国中的绝大多数人依旧对你我有着可怕的愚昧见解,而无生者与混沌的掌控者们永远不会放弃捕获我们这些诱人的战利品。” “谨记,索尔·塔维茨,”几个词汇轻轻地从他的齿间吐出,“离开庇护,我们便举世皆敌。”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不要让老泰拉人写开业宣传 卡利西斯星区首府辛提拉。 审判庭密会的毒蛇堡垒或是三角宫的深处,不予确定。 诸位隶属于或可能隶属于暴君星智谋团的审判官难得地,由于一份最近意外流传而被发掘的文件聚集在一起进行一场不存在于公开记录上的聚会。 一名侍僧小心翼翼地从层层封印的黄铜、灰铅浇筑的保险手提箱取出一本书册呈送到他们面前。 “这就是突兀出现于巨口、在星区内开始流传的那份满是密语、暗喻与疯狂预言的文件吗?”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这就是我们的人在‘最后的机会’赌局中赢来的一份真正的原本,但根据我们的检测者们的说法,这本东西的内容可能来自一份更加古老、更加具有神秘力量的母本,有些混沌敌人的力量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它,并在寻求它的那册源头母本的力量。” 审判官安东·泽贝凝重地抬起手,走进层层叠叠的净化法阵形成的圈内,缓缓地翻开了这本最近突然流行于宪章船队、酒吧、贵族沙龙的私语中和更多赌局中的神秘抄本…… 映入他眼帘的是装帧着华丽符文与图案的封面,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上面使用了许多种不同的古文字,有一些是他认识的,一些他曾远远地在太空野狼战团的盔甲表面见过,还有一些甚至是在他数百年的服务生涯中都不曾见过的,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它们的笔划中的确蕴含着某种强大的、但很像是无意识残留下的灵能,显示出书写者恐怖的灵能等级。 某种古旧但质地极为挺括高级的皮纸,通常它们只会被用来做最重要的文件或是抄写神圣的经文与印记,变成更加重要的记录,而不会这样随随便便被流传到虚空巢都的底层。 他抿了一下嘴,接着用戴着虔诚侍僧烫满经文的皮肤制成的手套的手指谨慎地翻开了这本有着不同寻常的精密美感的书册的第一页。 一种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力量在净化与防护法阵上泛起道道涟漪,显示出这件物品具有的神圣属性——假如它尚不曾被任何东西腐化或污染,那光是这种强度……也的确难怪,这种强烈的斥魔强度足够它被放上赌桌作为有价值的护身符赌注了。 你好,阅读者,当你翻开这本册子的时候,或许你可以留出看第一行字的几秒钟时间,读一下这卷从(此处的字迹被深褐色的污渍变得模糊不清)审判庭的(依旧是污渍)流出的记录。 嘘!不要将你拥有它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以及,好好阅读,我相信它会对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和要做的事情很有帮助。 ———————— 在999.41k的某个晚上,卡利西斯星区,漫游港郊外的一处临时营地。 法外狂徒洛某约表亲托某顿至自己的宿舍房间内喝酒。 期间托某顿接到了一通神秘的通讯,感叹有钱人太多,洛某随即表示“不如出去弄点王座币”,托某顿随即响应。二人于是分头准备作案工具。 亡者之庭的传感器记录显示,第二天清晨六时零九分许,一间崭新的铺面在金边列集的路口正式开张了。 六点二十六分,一队身着黑甲手持武器的黑色圣堂修士在这间‘美味又营养’店铺门前停下。他们握紧自己的爆弹枪直接走向洛某,为首的冠军开口点了三份本尼迪克蛋配煎烤培根以及特制加双倍浓缩雷卡咖啡。 六点三十三分,洛某从大腿绑带上的刀鞘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军用战斗刀,趁三名黑色圣堂阿斯塔特正在做餐前祈祷的空档,切起了格洛克斯烟熏培根片。 根据事发地对面的十八手机仆置换店的伺服颅骨传感器记录显示,六点四十八分许,这三名用餐的黑色圣堂之间发生了可能是有关信仰方面的争辩,并逐步上升为肢体冲突,接着其中头戴金桂冠的帝皇冠军凭借着战技与装备优势,挤开其他两名修士冲到了最前面,抢先一步替所有兄弟结了帐,之后这队黑色圣堂回到了他们的每日朝圣路线上,走向了银色假面牌浮空全能器材皇家特许专卖店。 就在我们忠诚的侍僧们准备放弃这条线索的时候,突然一位细心的侍僧发现,在伺服颅骨传感器的边缘模糊的光圈中,似乎还有一名神秘的男子,他在三名黑色圣堂走出传感器范围后,留下了一个腰悬军刀披着银发的优雅背影。根据这一重要线索,侍僧们迅速前往事发地附近,并抓到了当时正在这段道路上寻找猎物和蹲守的多名扒手、强盗与诈骗犯。 根据这些人渣在绝对吐真的药物与刑讯帮助下的回忆,当时该名银发男子其实在进入亡者之庭前一直在同黑色圣堂们说话,但是没有与冠军等人一起去新开的饭店‘美味又营养’吃饭,而是停下脚步站到一旁似乎在通过他们听不到的方式与人交谈,或是在观察整个亡者之庭的地势,有人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这位置真的不错,在这里架起一挺重爆弹就可以封锁整个路口”。 期间,该银发男子与“美味又营养”饭店的洛某,托某顿等人亦有言语交流,似乎相互并不陌生。 调查进行到此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明朗起来,该银发军刀男子很有可能就是那道神秘通讯的主人,也正是这道神秘的通讯,让昨晚洛某、托某顿萌生了开饭店的念头。 根据沿路的传感器记录,侍僧们与审判官(此处被挖去了一块皮革)很快锁定了传感器记录中只能看到背影的神秘男子的出现地点,并发现此人名为塔某茨。 塔某茨原来早年在伊斯塔万三号工作时认识了洛某,后经过洛某介绍,又认识了托某顿。 就在事发当晚,塔某茨因要去顺路探望兄弟卢某斯,所以告知洛某是否能来接一下,因为他乘坐的风暴鸟只能到达漫游港的穿梭机港口,而洛某也就答应了。正值当时洛某正在感慨“不如出去弄点王座币”,所以托某顿敏锐的商业头脑,加上塔某茨告知的到达时间,于是决定开一家饭店挣上一笔。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接下来,是审判庭最为关心的则是:为何塔某茨没有加入到这個创业当中?又是什么原因,让洛某和托某顿,这个刚刚开张的饭店,生意越来越好,食物可以做到如此新鲜,如此美味?! “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这就是你写的新店开业宣传广告?!”佩图拉博大喊着同时疯狂的甩着脑袋,把宣传单甩到了桌面上。 “这不好吗?!多悬疑多引人入胜啊!而且我有同时植入我们的饭店广告和专卖店广告!我特意写了全称和方位!谁看了都会想去我们的新店铺看看再去专卖店看看的!” “……” “我觉得。”读完这则已经被散布出去的广告的安格隆·佩特拉苦中作乐地说,“至少宣传效果应当很不错。”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此子断不可留 “美味又营养!健康又新鲜!——快来尝尝卡洛西尼王朝从神圣泰拉携带至此的独家菜谱!皇家专供,忠诚臻选!” 一行引人注目的、在被激光照射的电离气体作用下闪闪发光的招牌广告语如今正在强行闯入每一个试图穿过亡者之庭、去到金边列集市场的另一边;或是仅仅只是路过这里去另一侧的虚空港口、又或者打算要去穿梭机港与一百个国教教堂的聚集地的人的眼睛和大脑。 直到这些一开始觉得不甚在意甚至对这种光污染行为感到厌烦的人们转开头,离开这里,登上自己要去的船的甲板,把视线转向黑暗无垠的虚空,或是开始在漫游港帝国至日号上某个教堂中开始闭上眼睛祈祷的时候,许多人会发现这耀眼的一行字竟然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视网膜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流传更多与更隐秘的私语传言是:如果一个人可以把这行字成功地在自己的视网膜上保持到通过巨口,抵达落脚港外那些无法无天的蛮荒之地,那么这個人会发现自己可以获得一场较从前更为安全而宁静的旅途:更少的耳畔奇怪的私语、更平静的亚空间跳跃时间、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时更坚韧和冷静的大脑。 随着载有能够活着回来讲述他们经历的船员的往返船只越来越多,在人们尤其是那些朝不保夕的人们口中,这行字给予他们的那些微薄的、相对的安全已经升级为圣人的保佑,而少许的安宁感已经被描述为幸运的环绕与感受到神皇的怀抱。 初期开业之前,曾由沙漠方舟号上的凡人仆役们在门口广场上发放过九十九本这家新饭馆的手写宣传广告小册子。 其中最靠前的七份抄本(因为某个咸鱼懒鬼在办公桌上抄了七份之后就想起来剩下的九十二本可以让玛格纳代劳,最后一本原本还搁在他的办公桌上)已经让那些幸运的、当天第一次路过这家新开业饭馆的那几个穷苦人或是潦倒的试图找口吃的流浪者获得了下半辈子的财务自由——当然更多的人没有能守住这份幸运之神的恩赐,这些原主人的名字很快在几个耸肩与数额越来越大的王座币交易间湮灭了。 而这家店对面的皇家浮空用品专卖店中显然已经开始长久驻扎的三位黑色圣堂虔诚修士更是微妙地带来了推波助澜的效果——许多起初认为这只不过是无稽之谈的传闻或者背后有着更大势力的观察员们纷纷亲临此地,用他们自己的双眼和胆大的双足甚至双手来靠近确认帝皇的死亡天使的真实,随后再去更进一步确认对面那间饭馆。 那间发出九十九卷“圣庇文书”、如今被许多人充满敬畏而虔诚地称为“圣餐”的“美味又营养”餐馆。 ——当然,既然这些纷至沓来的客人为了逐步地确定这一点,不得不首先亲身踏进“幸运的胖子”的推(狩)销(猎)范围,那么他们最后不购买一些“银色假面”的独家产品就想要离开这家店则是不可能的。 在首个销售季结束之前,代理人巴约纳就喜不自胜地向他的上级,卡洛西尼王朝的老管家阁下报告说本季度他们的财务报表看起来将有望“完美得如同圣德鲁苏斯的战绩(注1)一般!” 既然只是在广告宣传(自以为)中提到过一次的专卖店都能拥有如此的销售业绩,那么在这本神异书册中着重被反复提及了三次的“美味又营养”饭馆理所当然就充斥着更多想要进去尝尝滋味或者,借着吃饭的藉口试探一下饭馆内部与员工的客人——因此便显得格外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了。 表面上,帝国海军与法务部都派出了他们位于此地堡垒中的特勤小队来帮助饭馆维持门口和用餐的秩序,但在饭馆中的工作人员们——主要是因为在登记的时候被某位帝国摄政一口咬定自己只是雇佣了多名“普通强壮改造人”的阿斯塔特们看来,有太多掩藏不住的蛛丝马迹了。 ——比如那边正在疏散入口的棕发女法警绝对是一个来自某种秘密教派的刺客,她把她的双剑贴身藏得很好,但还不够;而那边那个带着水兵们、看起来和蔼又有些跛脚的引导人群排队的老海军军官——在需要为了他的目标而杀死一名或者百万名帝国公民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犹豫半秒钟。 他们的饭馆营业是如此火爆,以至于穿着一身剪裁得很巧妙地,由帝皇之子的连长们共同设计,能优雅地凸显这位战士傲人的宽肩细腰却不会让阿斯塔特基因强化过的肌肉给予人过分威胁感的亚麻作训服、正在“美味又营养”门口负责给客人分发等位号码牌的塔里克·托嘉顿疑惑地看着眼前已经开始领走第三千七百二十八号号码牌,并转头就在一旁开始预订本地酒店的客人。 这位前影月苍狼的二连长看着后面依然排着的一千六百三十二人,开始偷偷通过他的通讯念珠询问正在后厨忙碌的主厨索尔·塔维茨,他是不是在他们最近的菜单里加入了什么会让凡人认准他们饭馆的违禁食材,比如幽灵菇、灵韵酒、鬼火花粉或者稀释过的阿斯塔特战斗药剂。 “我说,我们亲爱的大厨,虽然这些东西的确能让顾客对咱们欲罢不能,但是这些加了料的玩意可不能供应给凡人——但如果你真做了,可以把剩下的都在晚餐之后给我,我有预置胃和卵石肾脏,足够应付它们。” 理所当然的,他除了从已经忙到把炒勺和铁锅掂出了残影般速度的主厨那里吃了一顿批评之外,还收获了加维尔·洛肯的又一通警告。 这位前影月苍狼的十连长正穿着一身漂亮简洁的、从未有人见过但是又出奇符合大众审美款式的黑白镶银礼服,手里用令人惊讶的稳定度和灵巧托着一打麦芽酒、雷卡咖啡与菜盘,以巨大的身形简直不可能的灵活度穿梭在每一桌客人之间,并在菜肴冷下来之前送到每个人面前。 ——如果被某位钢铁勇士侍从官看到他此刻的轻盈灵活,评价一定是:此子已有我七分功力,断不可留。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我打萨特奈恩这关?!真的假的?! 玛格纳·多恩在那张坚毅而英伟的金属死亡面具后眨了眨他的电子义眼。 又眨了眨。 我是怎么了?……想不起来…… 我刚刚是宕机又重启了吗?看来状态不佳。于2毫秒后开始对存储晶体与记忆回路进行自检…… 哎? 等下。这种感觉好奇怪?我看不到我身体中的代码和控制系统! 玛格纳·多恩有些恐慌地再次尝试了一遍,发现自己虽然依然可以接收到外界的讯息,也依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躯体,但是其中的过程仿佛是一种他无法形容的……自律程序?总之他不能如从前在机兵或是自己那具黄金之甲中那样,把一切都监控得井井有条,明明白白,现在一切都仿佛是有人把一堆复杂的代码丢进一个盲盒,但是最终又输出了可以运行的结果。 这让一直习惯于明晰的数字、代码、公式与物理世界的玛格纳·多恩十分不适。 这个视野……怎么回事……好像不是他习惯了的各种型号的电子仿生眼。 视网膜上映入他思维中的世界的颜色是一种奇特的彩色图像,其上没有任何额外说明注脚、距离测量、时间显示、聊天等候等等他习惯的一目了然的列表与资讯。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眨动眼皮的时候牵扯到了他脸部的肌肉束与皮肤,而视觉讯号在他完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传达到了他的视觉神经与大脑中。 咦?互相牵扯? 这感觉? 一股带着浓烈的毒气、硝烟、死尸与衰败的疯狂尘土味道的空气涌入他的气管,铁血号的总控机魂、佩图拉博的学生、拉弥赞恩的厨艺学徒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所有的肌肉,包括呼吸肌群正用一种完全无须他意念引导或代码设定控制的方式在收缩他的胸腔连带同时保持了其他骨骼肌肉和神经的动态平衡——呼吸?这就是血肉之躯自主呼吸的感觉吗? 但是这到底是哪儿啊?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抬了抬腿,脚底深处的地面下传来一种强大的引力,而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某个没有屋顶与遮蔽的高处被狂风吹拂。 有种湿漉漉而冰冷的液体从天穹落下,星星点点地拍打到茫然的玛格纳的脸颊上。 还有一滴飘落在他嘴唇上,他下意识舔了舔试图分析其中的成分,结果只尝到了满口氯的化学气味与古怪的钙质味道。 年轻的铁血号机魂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移动,只是缓缓地转动着头部,这种进入多部位无需控制的自律躯体的感觉很奇妙,他又眨了眨眼,还是只有可见光波段? 随后玛格纳意识到自己原本双眼中那些涵盖了紫外、红外与可见光波段的强大感光元件模组已经被替换成为了某种虽然质地是原始的血肉,捕捉效率却又比它的模仿模板要来得巧妙高效的、人类眼睛解剖结构的升级版模仿品。 好好对准了焦距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色让他很不喜欢,但是又有种奇特的、难以言喻的涌动在心中的情绪如代码开始无限复制般的波动。 他远眺到他出生以来都未曾见过的庞然大物般的宫殿城市,从雄伟壮丽的中心堡垒开始,一直蔓延到边缘开始自由生长的贫民区与连绵的临时帐篷与工地,有许多雄伟的拱门与高耸入云的尖塔,其中那些尤其粗壮、高大、就像利剑般指着天空的塔楼,玛格纳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觉得那可能是一种通往天空的港口或是类似的电梯建筑。 他看到这座宫殿城市的周围有着一圈极其厚重的城墙,但原本应该是像白色大理石的丝带般,于阳光下绵延在山脊上的它们如今被镶着数十公里高的黑烟边缘的鲜红烈焰所缠绕,他抬起头,试图辨认出那透明的、将天空和其上交火的各种实弹或激光武器,还有时不时飞行器与其他东西炸开的爆云扭曲得像是透过厚厚的培养槽中的液体般变形的到底是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跳进他的脑海里:这是超巨型虚空盾的效果,神盾,保护着皇宫与圣所,还有其下的守军的巨型虚空盾。 这個虚空盾好大,可能比他的老师以他本体的能量为铁血号打造的那个还要大。他心想。 不过皇宫……? 圣所……?某种礼拜堂? 呃,拉弥赞恩好像没有说过我们要建一个皇宫啊。他开始沉思。至于礼拜堂,铁血号礼拜堂里面会试图抓住他絮絮叨叨的被钉住的雕像还是有点太多了,通常机魂会尽量避免单独去那儿。 但是佩图拉博老师倒是很会造皇宫、剧院或者礼拜堂之类奇迹般精美宏伟的建筑吧…… 他下意识地想要调用自己的数据库与铁血号的舰载数据库进行场景比对,但这里没有这些东西可供年轻的多恩方便地检索,他的眉毛纠结地缠绕在一起了。 其他人在哪儿?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儿?还变成了……可能是变成了……人类……? 他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没有穿任何金属的护甲,而是穿着一件黄色的用某种动物的毛发纺织而成的外套,外套里面是一件被常年的穿着和洗涤磨得薄而毛了边的破旧长袍,最外面则罩着一件灰色的防水斗篷,那些味道古怪而且很差的雨水正凝结在防水斗篷的外侧,形成一颗颗湿淋淋的饱满水珠。 入目的一切都看起来显得衰败、颓丧、失去了生机与颜色,只有各种石头砌成的花坛、雕刻、台阶与围栏,还有从中疯狂徒长出的那些无人照料又被侵蚀性的雨水和高处的狂风吹得倒伏与破碎的花草。 目前为止,他似乎一直站在某个巨大的建筑群中被废弃的高处花园平台上。 总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玛格纳尝试着挪动他的新腿脚——血肉与骨骼形成的奇异韵律让习惯了钢铁与伺服器精妙自律配合的他不是特别习惯——往看起来像是下山去的那条石头小径的方向走了两步。 接着他听到那方向上有人在说话。 “我看够了。”一个痛苦、苍老、疲惫而绝望的男人的声音,他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这里衰败的一切和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诉说,“如果祂知道历史终将吞噬自己,为什么祂不告诉我们?我们敬爱的帝皇。如果祂心有宏图,为什么不和我们分享?这就是祂的计划吗?祂到底在想什么?” “呃,不好意思?” 那个已经跨过围栏颤巍巍的男人似乎被从原本完全遮住了他身影的密实灌木与藤蔓深处走出来的玛格纳吓了一大跳,他瘦弱的胳膊抓着围栏,令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脚一滑掉下去了。 他可怜兮兮地惊吓地抽着气,“谁?” 玛格纳赶紧走过去,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围栏外面拎回坚实的地面上。 “呃,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而对方半张嘴呆呆地注视着玛格纳那显示出些许不安的面容,仿佛面前的这个人说了一句非常可怕的、天崩地裂的话。 “大、大人?” 似乎是个文职人员的男人看着他,渐渐地他的声音里开始带上了惊恐而绝望的感情。 “大人?!多恩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就不能多给几个中途存档点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某种阴谋诡计?敌人潜伏进我们的防线针对我的兄弟的一种迫害手段?但是如果有人能够潜伏进来使他变成这样,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片刻之后,惊恐不已并拉着泰拉禁卫、守城总指挥官“罗格·多恩”抵达隐蔽的指挥部堡垒的基里尔·辛德曼在极度惊怖中对着提问者疯狂地摇着自己的头。 他的面前站着一位地上的传奇、信念的旗帜、身着金甲、背生双翼、犹带硝烟与血火气息的美与理想的具现化身——虽然其他原体在不稳定的通讯中没能立刻赶回来,但离得最近也最灵活的圣吉列斯还是勉强抽出一点时间赶了过来。 “我不知道!大人!大人!”记述者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当时只是爬上去想……我当时只是想……” “平复心情,慢慢说。”大天使俊美的面容上尚且溅着数滴不知是谁的血滴来不及擦拭,这种暗指杀戮烈度的符记非但无损于他的光耀,反而令其带上了一抹独特的残酷美感,他的眉间落着深深的愁绪,“我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慌慌张张的前言不搭后语。” 记述者拼命点了点头,接着开始长长地吸气,在他努力讲明白的结结巴巴的叙述中,圣吉列斯走过去试图拍一拍他变得非常诡异的兄弟。 “罗格?你还好吗?” 对方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便仿佛给不可战胜的大天使的下巴上狠狠地来了一拳似的,让他整个人与他的金发白翼都朝后拂去。 因为圣血天使的基因原体看到抬起眼睛回应他的,是一对他这辈子都想不到能在泰拉禁卫官磐石般的脸上看到的、几乎可以算得上闪着泪光的白蓝色眼睛。 那眼睛正直、善良、清澈、闪耀着原初纯净的光芒,里面没有此刻数十亿人、官员、士兵、阿斯塔特和原体还有帝皇所需要的那些期待、期望、坚毅、不屈、与镇定自若的信心以及它们背后的东西,只有一个不知所措而且因为被前呼后拥到这里来、意识到自己不但迷路了且因为无法回应人们的期待而自责犯错了的孩子。 “这不行,”大天使嘶嘶地吸着冷气,“缺少了罗格作为皇宫总指挥官,我们没办法很好的组织接下来的防守。瓦尔多……他们报告他们有自己的残酷战线要应对,而马卡多回答说我们的父亲依旧沉默不语,我们之中唯有罗格能协调一切。” 然后他与周围警惕不安又悲伤地紧紧环绕着他们的胡萨卡尔终结者们听到了一个低低的抽泣的反对声。 “我告诉过你们了!我不是罗格·多恩,这是本体的事情,这不是我该做的!”这个实际年龄还不满周岁的铁血号总控机魂喃喃地说,“我是玛格纳·多恩!我要找我的船,我的老师,还有拉弥赞恩!” ——萨特奈恩很快陷落了,接着是最后的城墙,王座厅—— ——战斗发生在所有各处,所有东西都归于虚无与混乱,最终,黑暗吞噬了一切直到—— ———————— 玛格纳·多恩在被废弃的高处花园平台上眨了眨眼。 天空中降下的古怪的雨水再次拍打着他的脸颊与双唇。 但这次他不会再去尝试舔一口它们的味道了——在之前的许多次让他重新站在这里的终结到来之前,每一次的经历都能让玛格纳知道更多他真是不想知道的细节。 比如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些雨水之所以是在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尝起来那样古怪苦涩,那是因为这個虚空盾内部的天气系统是临时建立的内部循环——雨水并不是雨水,它们只是被神盾庇护下的人们呼吸、使用、循环、吐出和有一部分经过消毒后再次进入循环的汗水、尿液、泪水与鲜血。 就像这个被神盾顽强地掩护的小世界本身那样在绝望的自我消耗中走向末路。 玛格纳忧愁地举步朝被浓密的高耸灌木和藤蔓缠绕遮蔽的小路走去,并且在总是会在那里的基里尔·辛德曼发出惊讶的声音与滑下去之前抓住了他——有几次,他和辛德曼的对话时机可能发生了一点误差或者延迟,记述者在惊讶和意外中直接摔下了一千米的高空,砸在悬崖下西部兵营的屋顶上,炸成了一团小小的红色雾气与充满固体与液体混合物的生皮口袋。 “大人,您怎么——” 玛格纳·多恩再次忧愁地叹了口气。 “废话少说,没时间了。”他带着一点兴致不高的口吻说道,“让我们先去指挥部吧,我们接下来都在各自的位置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的,大人。” “对了,辛德曼。” “大人?” “下去的时候请走楼梯。” 记述者的表情因为羞愧和一点点迷惑还有一丝丝惊讶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笑容,“您别笑话我啦,大人。” “面对这种境况还是得学会自娱自乐一下,”泰拉禁卫的脸上出现了一秒无奈的表情,“如果是我的一位良师益友,他会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 萨特奈恩之墙的城墙长马迪乌斯连长是一名新生者——或者用玛格纳·多恩更为机械精准的描述是“速成者”,他是帝国之拳们最近为了补充泰拉上远远不足的兵力而新近快速招募并制造出来的士兵之一。 眼下这位八天之前才被任命的连长正激动地看着走上城墙的金甲天神。 “大人!我无限荣幸……” 安排好一切赶来的金甲白发的原体指了指自己的耳机,疲倦地抬起一只拳头阻止了马迪乌斯的激动的问候,“马迪乌斯,立刻戴好头盔和耳机,开启噪音压制。” 他对簇拥过来的所有阿斯塔特和士兵说。 “大人?” “立刻!所有人!戴上头盔!” 在他们疑惑地照办的下一秒,一阵如此尖利扎人又响亮穿透的尖啸声波从远处席卷而来,带着一种只有极端的失控狂乱与喜悦的声带才能在撕破自己之前发出来的频率,如海啸的波浪般掠过整段萨特奈恩突出部的城墙和指挥部,所有的扬声器和喇叭都炸开了,投影在空中的诸多图像和投影在干扰的沙沙与雪花噪点中消失了,与之相连的检测设备或是控制面板或是裂得粉碎,或是在短路中闪起一团团耀眼的电火花。 在所有人都被这持续了六秒钟的、突如其来的无声尖啸袭击得头昏眼花,口鼻流血时,没人能听见玛格纳·多恩盯着天空中某几处地方发出的叹气和自言自语。 “对了,这次终于推进到这里了,每次都要重头再来真是……受不了。所以让我看看这次之后会出现什么东西吧,希望我能顺利解决它——真难想象,本体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其他人呢?!增援在哪儿?!唉!” “目视接触报告!六千米外!” “敌袭!”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紫凤凰,粉墨登场 地面与城墙都在他们的脚下震动着。 这些震动可能是更远处的轨道轰炸或者交战中爆炸的影响,但更有可能是眼前正向城墙守军走来的东西造成的。 三台足有数层楼高的庞大攻城引擎步履蹒跚却脚踏毁灭地走向萨特奈恩之墙。 这些引擎假如只是如同他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那样的程度的话,玛格纳·多恩很确定——尽管他如今无法更加精妙地验算和对比——但是这段城墙上布置的火力数量是足够摧毁它们的。 嗯,假如没有那些远远一看就能看到的显眼的、粉粉又紫紫,还带着点金黄和黑色的噪音战士和他们对攻城引擎进行的明显亚空间改造的话。 玛格纳·多恩皱起眉头,用他鸢尾花焰般的淡蓝眼睛扫过那些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帝皇之子的脸庞:假如还有人愿意用人类的“脸庞”这个词汇来称呼他们最后残留的人形轮廓。 这些永远在发出人类不能听懂的无序音调的前帝皇之子战士们的头颅如今已经变得像是某种巨大昆虫的头部一般: 他们原本美丽的眼皮都被精密地割去了,瞳孔占据了暴露在外的整颗眼珠,看不到眼白,这样再微弱的光线也会让他们的视觉神经感到痛苦; 他们的耳朵也被外科手术所切削,在上面安装了极致的收音装置,以在他们每一次听到声音的时候都给予大脑皮层最大的刺激; 他们的嘴巴和下颌到脖颈都被一系列的不知名的非人填充物与外科手术所永久改变了,现在他们没有用于张开、闭合或者进食说话的形状优美或是颜色丰润的嘴唇,这一切都被剜去,被植入物和机械装置所替代了。 他们现在也失去了自己的牙齿、舌头、声带和嗓音,只为永久地含着色孽给予的这些在人耳听不到的地方依旧可以将那一个来自人类能够听到和不能够听到的波段中、由他们新信仰的异族神明在致幻药剂的作用下进入他们梦中,并在那些放荡呓语中教授给他们的、为其他人带来死亡、痛苦与恐惧的艺术的声波的扩音器。 他们身穿褪色成粉色的紫色动力甲,手持各种用金色与那色泽变幻迷离的云母制成的武器,看起来就像是一种号角或是超大号的扩音栅格喧闹而高歌着献给色孽的死亡圣歌而来—— “他们会很快突破虚空盾,防备他们的声波攻击,准备接敌。” 玛格纳·多恩已经弄清楚接下来会是什么,业已堕落的第三军团的这些被诅咒的怪诞声波武器最终与攻城引擎上的那些合成了一种几乎实体化的声波光晕,就是那东西最终突破了虚空盾的防御,然后接下来—— 首先是那些从天空中降下的海量的、“活着”的空降仓,它们之中有一部分被残存的虚空盾弹飞或是烧毁,但在这一点上投放的空降仓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在将阻击火力与虚空盾消耗到极致后,成功抵达城墙上的那些剩下的空降仓比损失的多了数倍。 这些机械造物原本正常的降落引擎和固定爪已经被超自然的力量扭曲变形,朝四周如同生物般探出它们蜘蛛肢体似的绒毛爪尖,就像无数个爬满花园嫩芽枝头的蚜虫一样密密麻麻。 紫金与粉黑交织的第三军团的成员们从里面像是某种化学烟雾一样涌出,对着城墙上防守的帝国之拳们发起狂乱的冲锋,实际上他们几乎没有线列或者组合,但他们实在太多了。 这些狂嚎着的粉紫色的怪异荧光浪潮拍打着第七军团的新征连队与凡人守备军形成的黄色与褐色礁石,防守方的火力固然在敌人之中撕开了道道血淋淋的口子,但剧毒艳丽的食人花们也吞噬了许多守军,这让帝国之拳们原本就捉襟见肘的人数显得更加单薄。 就像是在怪诞的映着红色的火光和黑色的硝烟的惨白天空中突然被劈开的一条条黑色的玫瑰荆棘似的扭曲缝隙中,绽放出一朵朵转瞬便枯萎凋零的病态的黑玫瑰一般,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硫磺的味道,有一个——有许多個东西要穿过帷幕,出现在这里了。 玛格纳·多恩——现在暂时是“罗格·多恩”——叹了口气,在马迪乌斯和其他人越来越近乎狂热的崇敬目光中抬起腿,用一种看似闲庭信步般却实际很快的速度未卜先知一般地走过去,赶在他记忆中的每一条亚空间裂隙完全开启前,对着里面冒出来的一个比一个过度华丽的帝皇之子的战士们的脑袋或者胸膛,用他的巨剑挨个给他们一剑。 “啊呀呀——你怎么能让我的美丽的儿子们提前离场呢——” 随着一声用极其优美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拉长音调发出的感慨,一个身影单膝跪地,在城墙中央的宽阔平台上,如一位聚光灯骤然打亮的明星演员一般出现了。 新出现的存在有着比一般阿斯塔特高大三倍的体型,但甲胄层叠如云,极尽引人注目,就像是一大块立体的亮片粉、闪光紫色的颜料盘上点缀着金色的边缘一样,右手中单手握着一柄对阿斯塔特来说也是双手武器的利刃,香气扑鼻,盛装登场。 “哎呀呀——”紫凤凰咧开嘴笑了,“看看这是谁?罗格,没想到,我们石头一样的罗格·多恩有朝一日的动作竟然也会看起来如此慵懒优雅——” 被他点到名字的金甲原体转过身来,把巨剑拄在地面上,皱起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妆容精致的高大存在,福格瑞姆在自己兄弟的注视下俯视着他,格格地笑得花枝招展,任凭对方的视线扫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甚至看起来还很享受这个过程。 紫凤凰银白色的长发飘扬在交火、爆炸与热血蒸腾而起的上升涡流中,犹如某种在风中猎猎的、华美却残破的丝绸战旗。 最后玛格纳·多恩慢慢给出了一个很诚恳的评价。 “我觉得……” “嗯?” “根据我和……他们一起看的古老影像记录……我觉得你这身打扮应该还来点什么粉色大波浪假发、夸张的厚嘴唇和超重眼线跟驼鸟毛亮片之类的或许会更符合你此刻的身份。” 福格瑞姆的面孔肌肉涌动着扭曲起来,他的神色瞬间变得险恶无比。 “你这不解风情、又愚蠢、总是板着脸去向我们那个该被焚烧的老爹邀宠的石头脑袋。”他嘶嘶地说道,“我会让你知道嘲笑我的后果。” 福格瑞姆朝“泰拉禁卫官”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在他于马迪乌斯撕心裂肺的绝望喊叫中有些意外却接下来更得意地狂笑着,将“多恩”的躯体击倒在地、踩上一只脚,并用那把单刃剑开始将对方切割得鲜血淋漓的时候,福格瑞姆身后的帝皇之子们更多地降落到城墙上,开始屠杀这里的守军。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如果要有牺牲 帝皇之子的空投仓依然像是五彩斑斓落下的焰火般朝着萨特奈恩的这一点不断冲击。 玛格纳·多恩再一次站在萨特奈恩之墙上,手持巨剑,身后是对星际战士来说十分稚嫩的马迪乌斯和其他子嗣。 他的对面依旧是笑得花枝乱颤的福格瑞姆。 此情此景,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泰拉禁卫官面对他堕落的原体兄弟甚至还有闲心一手拄剑,一手揉开虬结的眉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并决定在这次开战前和过程中,尽量闭上嘴——明智地不予过多评论这位本体的兄弟的穿衣风格和美妆爱好——根据某几次的经验,如果评论了的话,被对方击倒的时间会相较起来更提前。 就算他有着机械般精密的学习能力和心智,并在过去的几次中抓着自己的子嗣们不顾他们异样的眼光着重学习了近战技巧,但拥有着色孽赐福的福格瑞姆还是太快且不死,真的很难打啊…… 对面妖艳华丽的色孽宠儿已经不满地卷起了他薄而优美的嘴唇,用一种极端渴望的眼神看着“罗格·多恩”。 玛格纳知道,这不是来自于那些低级的趣味,而是一种残留在这个无生者身上的某个人那彻底疯狂放弃的绝望堕落的残响——或许通过斩下坚如磐石的罗格·多恩的头颅并用蛇信品尝那染血的嘴唇,紫凤能从中找到丝许他第一次品尝到费鲁斯那同样温度流逝的死亡之吻时候的战栗。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记忆,人类的大脑回路无法删除或者隔离自己的记忆存储真是太麻烦了。 他又叹了口气,双手握住自己的巨剑并把它从地面上举起来。 这把双手链锯巨剑也实在是太大了,它形状与配重最开始就是被设计用来进行正面攻击和对抗的,以至于要用它模仿出福格瑞姆那种轻灵的剑术很需要多一点的练习与把握,还有一点改造,但他没时间改造了,现在他们最缺的除了人员,就是时间。 ——见鬼的怎么除了本体的九弟还算靠谱,其他全他妈的(在这里,玛格纳终于忍不住偷偷学了一下拉弥赞恩的粗口反正也没人会听到)不听指挥?!战场逾期?!自由散漫?!不肯沟通?!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事儿都让本体一个人干了?!不服指挥你还在这守什么城?!我要是本体我当时才不会对他们态度那么好!哼!不爽了本机魂就去跳帮荣光女王跑路!呜,可恶!虽然知道当时本体实在是肩负着全人类的希望所以没办法也不能露怯、崩溃或者冲谁发火这个道理……但是……没有人是应该承担这些的……可恶!!!等我回去一定要……! 他看了眼刚刚赶来站在自己身旁的圣殿骑士长。 原本当玛格纳在三次之后就确定福格瑞姆一定会带着帝皇之子们出现在这段城墙上的时候,就猜到此处应该有一個王对王的战斗。 所以他之前都没带上太多的子嗣,而是让他们在周围伺机围剿涌出的帝皇之子的攻击部队。 毕竟只有原体能够杀死原体。 即使亲眼见过未来的黑色圣堂们,玛格纳也不觉得让子嗣或者任何人只为了拖慢一毫秒为自己创造一个斩杀的机会是理所应当的。 拉弥赞恩曾在一个午后坐在铁血号的落地窗前,喝着雷卡咖啡告诉过他:“你问我的看法嘛……为了达成人们心中的理想,牺牲不可避免,但做出决定的人绝不可将他人对崇高理想做出的牺牲视同为达成自己个人目标的奉献。不管是出于什么情况下混淆了这两者,那英雄与恶龙的分别也就很难界定了。” 当时年轻的总控机魂看到一旁正在为铁之主的后脑接口添上新线缆的钢铁勇士艾哈林脸上露出了某种十分复杂的、悲哀又欢喜的表情,但那时候的他并不能明白人类微妙的情感变化,只是在无数次尝试了不同的走向和结局的时候,他总会不期然地想起这句话。 因此即使是在不断重复开头、坐在指挥部或是城墙上想了很久之后,玛格纳最终还是没有去主动尝试一些尽管他其实很想尝试的做法。 比如直接带着自己的子嗣和其他所有来得及的人跳上山阵号跑路,玛格纳·多恩知道这并非做不到,至少康斯坦丁·瓦尔多肯定将其列为了一个靠前的可选项,只要“罗格·多恩”表示守不住而且愿意同他们一起撤退,禁军统领就会立刻发动他的同僚一道“行非常但必要之事”。 又比如,在他一出现在平台花园上就先什么都不做,等辛德曼自己跳下去——甚至不用动手,只要他不出声,那男人就会跳下去——这样就没人看到他了——然后悄悄跑出虚空盾的防御范围找到佩图拉博——是的,他已经知道佩图拉博和他亲密的铁血号眼下就停泊在神圣泰拉附近——他也相信如果只是想要保全自身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他肯去找到佩图拉博。 只要他肯去找佩图拉博,像恳求老师那样哄着他,恳求他,说出他爱听的那些话,这个铁之主一定会立刻大发雷霆,但也一定不会杀死他——不知道为什么,玛格纳·多恩对此有一种天然而确切的把握。 但是其他人……其他所有人……其他所有人的灵魂……整个人类的灵魂与未来…… 无生者形成的恶意浊浪拍打着整个泰拉的大陆板块与地壳,喜玛拉雅形成的宏伟都市与它底下的神秘机构都在物质与非物质力量的共同冲击下震颤,这振动将他的思绪拉回了面前的战场中。 福格瑞姆依然在对着他笑着,这位将自己舒展开任凭色孽占据的美丽原体的每一处分开看都是对美这个词汇的极致形容,但合在一起就有一种奇妙的美的反义词。 过犹不及。 玛格纳心想,拉弥赞恩很爱说这个词汇。 接着他又重新想起拉弥赞恩告诉他的那些话,甩掉那些其他的选择,这就是玛格纳·多恩依然站在这里,准备对付面前的恶魔大君的原因。 “父亲。” 一旁的人突然开口了。 “如果要有牺牲,请让我先来吧。” 没有给玛格纳发出疑问或阻止的时间,西吉斯蒙德握紧被铁链紧紧锁在他胳膊上的剑,大步向前,昂首面对比他高三倍的堕落原体。 “在你伤害我的父亲之前,你的对手首先是我。” 对面的福格瑞姆由于自认为被兄弟轻视而挺直了他扭动的腰肢。 “你这条罗格的小狗崽子!想要当我的对手你还不配!我会立刻把你开膛破肚,把你的心脏掏出来展示给伱的父亲看!他才是我的战利品!” “哦。” 西吉斯蒙德用一种异常冷淡却极为收敛的礼节举起他的剑,向对方致意。 所有人都没看到他的动作。 但他动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打不了,根本打不了 第一缕超人类的血花从锋利的剑刃下飞出。 很意外也不意外地。 这不是西吉斯蒙德的血。 福格瑞姆的鬓边像是叹息般被斩落下一缕银发,而堕落原体的嘴角上飞起一抹艳红。 凤凰花容失色,为此恼恨地尖叫起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捂着自己受伤的脸扭腰侧身躲开了接下来的连续七八记荡剑斩击。 “你竟敢!” 连战吼都没有发出的圣殿武士长眼中闪过一丝丝细微的失望,随后便立刻改变了自己下一步跳开和格挡的方向。 但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紫凤之外可能只有玛格纳·多恩看清楚了西吉斯蒙德的攻击与福格瑞姆的躲闪。 无他,实在是,西吉斯蒙德的攻击动作实在是。 太快了。 圣殿骑士之首的双手动力大剑尖刃在对脖颈的一击未能得手后便立即坚定地斜斜划过福格瑞姆的大腿,那些华美精巧的甲片就如蛇的鳞片一般在力场下破碎纷飞,福格瑞姆嘶叫着愤怒地一脚踹向贴近他的西吉斯蒙德心窝。 而后者就地连续翻滚了三下,以巅毫之差惊险地躲开了福格瑞姆长腿的飞踢与接下来的践踏。 “铛!铛!铛!” 动力剑与单刃剑交击的声音就像是另一种刺耳的噪音,和谐的音乐中被引入了胡乱调音的音叉。 “铛!铛!铛!” 等到第六下双剑相交的击打结束时,西吉斯蒙德的大剑剑脊已经如柔软的蛛丝一般“粘”上了福格瑞姆的。 甚至他们如此巨大的体型差也没能阻止西吉斯蒙德凭着手腕的巧力将后者的单刃“绞”至几乎脱手——圣殿武士之主自己的剑柄则始终被铁链牢固地捆在他的手臂上,让他在这场不公平的角力中着实方便了许多。 这位身着黑底黄甲的帝国之拳的剑风、穿刺、斩击与劈砍是如此精准而沉稳有力,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赘力被用于攻击以外的用途,全力以赴将攻击就是防守做到了极致。 可他的步伐和身形又是如此不可思议——并不是如艾达灵族或帝皇之子们那样的灵巧轻盈,却极端地高效流畅,每一个跨步、每一次侧身的角度都刚刚好能错开那能将他立刻砍为两截或是从咽喉破到小腹的锋刃。 玛格纳·多恩用原体那超凡的动态视觉能力几乎是着迷地观看和捕捉西吉斯蒙德的每一次无视自己受伤的伤口而专注于关节肌肉的细微自持、每一个躯体扭转形成的扭矩发力出击角度,每一下借助惯性与协调达成的连续的斩击,太漂亮了,这……这是暴力与残酷、冷静与忍耐造就的优雅平衡、侵略性的艺术和反抗性的精神,与不能复现的永恒瞬间的完美结合。 虽然并没有福格瑞姆或是其他帝皇之子军官的剑术那般繁复殊丽又如酒神狂舞般的魅力,但西吉斯蒙德此刻展现出的那实用到了极致的招式中却凌厉地在空气中刻出了另一种简洁的至臻优美,这种与目前帝国和银河通用的审美迥然不同的美感却让玛格纳想起了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在铁血号上那间漂亮的新办公室。 就像是他随手挥动武器的时剑刃划出的圆弧或是挥动武器的角度都能够体现出这个宇宙的…… 奥秘? 不,不是奥秘。 本质。 某种本质。 武器的本质。 挥舞武器的本质。 为何要挥动武器的本质。 玛格纳忽然意识到,西吉斯蒙德正在向他揭示他如今得以在一位受祝原体面前这般自在肆意地挥动手中武器的本质。 那种浓郁、热烈而饱满又充满希望的东西,它现在正在支撑着圣殿武士之主,赋予他的绝佳天赋以超常发挥的能力。 玛格纳·多恩握紧了手中的巨剑。 我好像有点懂了! 谢谢你!好西吉! 你一定是想教会我这个!你真是個好人! 你以后可别变成一万年后黑色圣堂那样啊! 那么现在!我来了! 他高擎手中之剑,冲入了二人的战团。 —————————— 远处,帝皇之子们同帝国之拳的守军于爆弹和火焰中战做一团。 在满身鲜血的马迪乌斯与西吉斯蒙德的注视下,玛格纳·多恩——“罗格·多恩”——举剑格开福格瑞姆狂乱挥来的剑刃,二人踏着如同旋转的宫廷舞步般的步伐对峙,每一步的死亡双人舞都在试图找出对方的致命破绽。 终于,玛格纳连续挥出数剑,福格瑞姆招架住了,而玛格纳趁机进逼过去,用剑镡格开了疯狂刺击他甲胄的长锋,不顾在他肋侧留下长长流血口子的剑刃,再次一步逼近—— 巨剑在空中挽出一个堪称力与美结合的圆弧,福格瑞姆的一只手在纷落如血色花瓣的景象中离开了他的身体,门户大开—— 玛格纳挺身而上—— 多恩的巨剑深深地插入了福格瑞姆的身体,直至没柄。 剑的末端在堕落原体的后背脊椎上闪着鲜艳的红光。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拥住了一刻。 福格瑞姆垂下头,将自己披发流血的破碎脸孔靠在“罗格·多恩”的肩膀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玛格纳抽身后退,他的剑刃带着热气从福格瑞姆的体腔中抽离,泰拉禁卫官清了清嗓子,正要说些什么。 接着他们看到对面的那个破碎并几乎被剖成两半的恶魔大君朝着自己的兄弟美艳而恶意地微笑起来,鲜血将他的牙齿和嘴唇都染成绛紫。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玛格纳心头。 “你……” 话音未落,福格瑞姆的伤口和盔甲便开始无声地自我恢复,他流下的那些灿烈的血迅速化为齑粉,随风而去,他的肢体开始重塑,光洁如新,他的双腿开始并拢,头骨开始拉长,流光溢彩的宝石鳞片同他巨大鲜艳的蛇尾一道最终矗立在提着剑的玛格纳·多恩面前。 “我有告诉过你吗?罗格?” 他张开嘴,舌头如蛇信一般吐出。 “我不会死,而你才是今天要死在这里的那个人。” 接着,在由于过度荒谬而拉长又拉长的目光时间中,比原本的福格瑞姆更加庞大的蛇影渐渐升高,再升高。 “……伱他**还带原地复活的?!这他*的要怎么打啊?!” 在这一次的战斗最终结束的黑暗吞没他的意识之前,玛格纳·多恩终于忍不住又骂了一次拉弥赞恩不小心会说出来的粗口。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会的?对吧? 帝皇之子的空投仓与他们琐碎繁复的战士像是某种爆开的五彩爆米花一样在萨特奈恩突出部这段仅有数公里的爆米花机上爆溅得到处都是。 福格瑞姆得意地大笑着,沐浴在战斗的腥风血雨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愉悦搔首弄姿。 城墙的台阶阴影下,被不断用眼角余光或者更直接的狂热目光注视的、提前抵达的泰拉禁卫官与他最心爱的儿子、帝国之拳圣殿武士之主正旁若无人地蹲在那儿,打开武器箱挑选他们的武器——看起来非常像分赃。 “父亲,我觉得或许双手剑不太适合您接下来的这场战斗。” “……谢谢你,西吉……斯蒙德,我知道。” 玛格纳·多恩把他用了最多次的双手巨剑留在城墙下,一手提起一把新动力剑,另一只手提着他这次用山阵卫队的盾牌临时改造的新盾,同西吉斯蒙德一同冲上了萨特奈恩之墙的城头,然后又一次地从福格瑞姆的刀锋下救出了重伤的马迪乌斯。 ——尽管他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但在多次尝试之后,玛格纳已经了解到过早冲上对马迪乌斯施以援手的结果会让之后的战斗产生更多的偏差。 年轻的城墙守卫长躺在地面上,多处骨折和骨裂,浑身都是被那个混蛋如猫抓老鼠玩弄过的战斗痕迹,他努力朝着战圈外爬行着——为了伸出手去够着他断了的剑,直到剑柄落入他沾满灰尘的手中方才安心——接着在满身鲜血直流的创口和艰难的喘息造成的迷乱中更加迷惑地听着原体与第一连长的诡异对话。 “……行了,行了,别担心,西吉哥……斯蒙德。你看,你们用的双手剑对我来说就是单手,放心吧,西吉……斯蒙德,我这次……我不会选用风暴之牙的,那的确是太巨大了。” “那就好,父亲,照顾好自己和他们。我去去就来。”似乎很不放心地,一向沉默寡言的西吉斯蒙德这次的话尤其显得絮叨,还特意叮嘱了好几句。 “您只需看着我即可!对那等异端之物每一寸露出的目睹即是对您双眼的亵渎!我不会让那个污秽可恨的叛徒靠近您的!——还有,请您多看看我的武技,吾等之剑为心之所向,至死不渝,您无须参考那等徒然浮夸的空虚无用之物!” “……哦。” 禁卫官高大的身影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又用一种极为担心边上出现什么蛇妖把幼崽叼走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圣殿武士长这才举起他的剑,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气势为之一变,那种冷淡到非人的礼节过后,他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对方。 金甲的泰拉禁卫官看了一眼便走过来,轻轻巧巧地就把受宠若惊的年轻城墙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堵断墙处靠好,接着替他清洗伤口、暂时固定住断掉的那些骨头顺便开放气道,以免马迪乌斯淹死在自己的血中。 “大人……咳咳!” “别担心。躺在这儿就好。”玛格纳如此告诉萨特奈恩的守军连长,“看着吧,西吉……斯蒙德的勇气同他的能力一样举世无双。” 年轻的速成者看到他们的原体直起身,转过头,用一种深邃而不可估量(?)的目光打量着已经进入对战状态、锋刃擦出火星、打得上天入地精彩纷呈的福格瑞姆与西吉斯蒙德。 根据玛格纳的经验来说,圣殿武士之首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在每一次的重新开始中就会重复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但毕竟作为人类,他们也的确是会根据具体战况发展的不同与玛格纳对话的不同而做出不同的回答,所以玛格纳起初没觉得西吉斯蒙德多说一句话或者变得更能打了一点有什么太大的不对劲。 但是现在,玛格纳总觉得西吉斯蒙德随着他出现频率的增加,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虽然铁血号机魂在多次回到平台花园之后,意识到信息的重要性还特意见缝插针地去找过一些目前的相关资料来看,加上从前的了解,他至少现在已经知道,西吉斯蒙德作为黑色圣堂的创始者、初代至高大元帅、圣殿武士之首、第一位帝皇冠军等等荣誉的持有者,是被公认的很强并的确可能是最强的阿斯塔特之一的—— ——但是你目前这个强度是不是也有点离谱了?啊?!单人快打原体?!原体升魔了你也开始飞檐走壁?!而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更加离谱!你这还是阿斯塔特吗?!我看你不如改名黑色圣堂原体算了! 玛格纳·多恩和马迪乌斯他们待在一处,一個惊愕地说不出而一个完全是无奈无言地看着西吉斯蒙德双手持剑,身披黑金战甲,脚踏五彩飞盘开始大战盘卷蛇身嘶嘶吐信并朝空中挥舞剑刃的福格瑞姆。 ——话说为什么这地方你会有这种可以踩着飞的流光溢彩的飞盘啊是不是过分了啊?!这东西怎么看都是亚空间玩意儿吧?!先不说这个时候有没有这种装置——西吉哥不是完全没有灵能潜力吗?! 当然,并没有听到玛格纳脑内疯狂吐槽的西吉斯蒙德这一次加大力度冲上前去,在无生者们完全不能理解的愤怒惊惧地喊叫中开始大发神威,脚踢凤凰卫队,剑打堕落凤凰,很快地,福格瑞姆在最后一声恼火的诅咒中丢下他的一条胳膊、半截蛇尾、两片嘴唇,蹦起身来一头冲向城墙外忽然裂开的黑色荆棘般的亚空间缝隙中—— “这已经超过了能让我愉悦的痛疼感……我不会再接受更多了!伱这个粗鲁又毫无艺术感根本不懂享受的家伙!你弄疼我了!你这该死的!我要诅咒你永远享受不到那至高的愉悦!” 接着他就跳进去消失了,只留下周围一圈开始围拢上来的帝皇之子精英军官们。 领主指挥官艾多隆、冠军勇士阿尔孔·达罗尔、掌旗官莱库斯·弗迪翁、冯·卡尔达、奎因·米洛萨、努诺·德多纳…… 超过五十名帝皇之子的精英战士们围了上来,而帝国之拳原体与他们之间唯有西吉斯蒙德一人矗立。 嗯。 玛格纳默默地看着。 ……我也挺不能理解的,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又是为了什么?! ……哦,全打趴下了,艾多隆依然是第一个被恶狠狠踢下城头的,这次比上一次还快了十六秒钟。 西吉斯蒙德转身朝他们走来,玛格纳看到,他没戴头盔的脸上甚至只出了一点薄汗,金色的头发下是一对闪着担忧光芒的深蓝宝石般的眼睛。 “终于都结束了。您还好吗?父亲?” 玛格纳·多恩在泰拉禁卫官的脸皮上习惯性地扯出一个微笑,“我挺好的,西吉……斯蒙德。” (古泰拉粗口),他心想,你都这样不对劲了,接下来该不是该轮到我要和你开打了吧? 不会的?对吧? 一定不会有人故意这样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地对待一个可怜的不满周岁的小机魂的,对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好吧,最后一次 朦胧星域 卡利西斯星区 漫游港 “这里比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感觉更加拥挤了。瞧瞧这些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我的专用通道在哪里?卡鲁索。” “巨口”到克罗诺斯扩区最富盛名的行商浪人之一,廓尔达王朝的领主上校,艾丝佩思·廓尔达女士走下她的旗舰“无情火焰”号,沿着港口外围通路抵达了漫游港内部。 她的仆人和军官们簇拥并环绕着她,为廓尔达王朝的女领主驱赶走胆敢靠近她的任何东西或者人物,两名穿着华丽、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仆人则亦步亦趋,弓着腰为领主上校提着她那由层层叠叠的昂贵蕾丝花边、丝绸与镂刻着防护咒文的稀有金属装甲与护身符构成的裙摆。 “正是这样,我尊敬的女主人。”廓尔达王朝留在此地的看守人正在最前面为他们引路,作为一位在这个边疆地区能将自己的权力、名声与财富经营至同样惊人水平的女士,艾丝佩思女领主是不必去公众酒店住宿的,她在漫游港中央堡垒附近与这个星系的小行星带中同时拥有数座华丽的住所或是庄园。 “尊贵的您的专用通道……对不起,女主人,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最近来到这里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保住我们在此地的住所……” “欸!你发现啦!咳咳!嗯哼!但是会用飞盘的西吉斯蒙德也——不是,我说,你如果真觉得玛格纳最近的资料稳定性不够好需要调试,又为什么要连接上罗格·多恩来设置这么一个特定场景来跑测试代码?” “大人物?许多?”领主上校冰冷无情的灰色眼珠中闪过一抹不悦的精光,“难道这个不过丁点大的地方还有什么新的发现是我不知道的吗?卡鲁索,鉴于我这次是刚刚从巨口外面回来就直奔这里休整,你最好简洁明了地把事情说一说,因为我现在心情的确是不太好,很想把你送去来一场巡游鞭刑。” 卡里克上空 当然,目前为止,他一无所获。 一遍又一遍,他不厌其烦地将玛格纳·多恩的程序时间手工调整到“开始”,每一次内部的转折、变化,佩图拉博都会仔细观察罗格·多恩那沉睡在人造羊水中的石雕般的面容是否会因此产生些许破绽。 “哦。”狗含含糊糊地说,“毕竟,你懂的,玛格纳是以这块石头为一定的基础和模板写出的,所以调试的时候链接他的本体来调取历史资料设置场景也是很正常的吧。” “那竟然是……”廓尔达王朝的女主人眯起了眼睛,“哦?刚好……” 整条舰艇如今都静悄悄的,空气调节器中舒适的气流模拟出带着草和落叶气味的晚风,人造流明的光线正在“多云的月光夜晚”这個模式中切换 因为铁血号现在正处于自动巡航的恒星绕行轨道上,除了于舰桥上永恒值守的巴赫忒·沃特舰长和他的舰桥轮值军官们、内部巡逻队以及临时接过原本的那位超级湿件的工作对海量测绘数据进行运算和验算的主计算核心——嗯——其实就是佩图拉博的身体——外,大多数没有当班的成员都已经进入了充电、保养、冥想或休息程序之中。 ———————— 拉弥赞恩无可奈何地坐在一旁随手拖来的椅子上,粗大的生物电缆接口与中继线从他的颅骨两侧的诸多接口开始延伸到后背脊椎上的一系列额外链接端上,这些缆线除了电源线路之外,其他的另一头则接入了罗格·多恩所沉睡的生命维持舱的接口中,同里面的全宇宙独一无二的生物湿件实际上在进行一部分资源共通的超级实时演算。 “我尊敬的女主人,”那可怜的家伙听到巡游鞭刑的威胁明显开始哆嗦起来,“是的!商会、许多王朝、审判庭、国教、帝国海军的大人物与专员们,甚至还有难以置信的帝皇的奇迹天使们……您马上就能看到为什么了!我们即将经过那里!” 在铁环们拿来了床、被子、枕头、眼罩和睡衣之后,某人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并将脑子交出去继续当作超级处理器使用。 “不会。你赶紧睡吧。”牧羊犬迫不及待地晃了晃尾巴。 “你只是因为自己必须坐在这里陪着调试而觉得无聊。”边境牧羊犬斜睨着某人说,“并且我认为你看别人通关还是看得挺高兴的,但是他一直没有能推进太多已知进度,所以你还利用链接偷偷往里头投放了伱印象中的西吉斯蒙德试图帮他作弊,是吧?那什么脚踏五彩祥云身披金甲战衣,还好我及时修改了参数让他看起来至少稍微像样一点。” “已经快要两小时了,”他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但是谢谢你,我已经切身体会到了铁血号没有一个会走来走去和人机对答的可爱机魂是什么感觉。——什么时候你能结束这段临时检测把小玛格纳放出来?” “……我说,佩佩宝贝儿,什么时候结束啊这个。” 铁血号 安格隆与喀度迩都通过外部通讯询问过,毫不意外地被黑白花毛绒暴君用一种敷衍但还算在敷衍的态度回答过去了。 他看了看在维持舱旁被临时拖过来的全息投影自动地形沙盘桌,上面显示的正是萨特奈恩之墙的精密地形图与军势动态标记,大大小小、十分精致的人物和载具棋子投影模型被按照各自的所属染上了颜色,活灵活现地在沙盘中各自的位置上表示自己所属的势力和战况程度。 不过有个人的问题是佩图拉博·bc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的。 蓝色与白色的灯光将铁之主那银、黑、金为主的迷宫宝库实验室照得亮如白昼。 佩图拉博·bc高傲地蹲坐在铁血号核心部分那神秘的、不存在于任何现实或亚空间维度中的宝库中央的最深处的一座悬浮平台上。 与此同时 卡利西斯星区 马克安伊·马奇伊斯次星区 卡里克星系 狗暗自松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依旧如被封在蓝水晶中的雕像般的第七原体。 黑白花边牧神情冷酷的狗脸上,一对明亮的褐色杏仁眼正紧紧地盯着巨大生命维持舱里被重重线缆和管路缠绕、托起、沉睡于中央的基因原体之躯。 包括这具身体上每一个细微的指尖颤动、其脸孔上的任何细节改变,他都没有放过。 “那里?”女领主的装甲高跟长靴铿锵地踏在虚空巢都的地板上,她的手里亮起了电鞭的弧光,“那个方向不是陈列那些失败者面孔的亡者之庭么?还能有什——” 人头攒动但却诡异地列成一列列如盘起的巨蛇般的队伍的景象让她顿时停下了自己的话头。 “有道理,好吧,那我打算睡一会儿,会影响你的调试吗?” 罗格·多恩的面容看起来平静一如往昔。 “或许真的是我弄错了?”佩图拉博·bc皱起他毛茸茸的眉头,“好吧,最后一次……”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苏格拉底问答 “你认为佩图拉博这次会搞砸么?” 安格隆·佩特拉坐在天命钢铁号食堂附属的咖啡厅包厢内,面前放着一杯沙煮黑咖啡。 他的对面是一位身穿朴素绿袍,把当作拐杖使用的法杖斜斜倚靠巨大的沙发扶手上的白发老者,正在低下头小心地从茶叶罐中量出一份茶叶。 “嗯……不好说。” 第十二原体笑了,他的红发卷曲披散,在脑后如王兽的鬃毛一般。 尽管安格隆·佩特拉那如温暖春天般的亲和感染力经常会使人忽略他躯体的庞大,但此刻坐在阴影中,他雪白的犬齿在微笑下闪动着锐利的光。 于二者之间正在咕嘟咕嘟冒着蟹眼水泡的煮茶锅上所腾起的白雾让他的面容如古代圣兽般带着一丝残酷却高贵的噬人感。 “你也有说不好的时候?”他带着一种说不清是感叹还是揶揄的口气,“摄政王、帝国宰相、内务部、审判庭与刺客庭的创始者,帝国的幕后黑手,面斥原体之人——马卡多哟,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你也会无法下结论吗?” 老人安详地伸手握住煮开的小锅长柄,并开始倾倒热水清洗茶叶。 “提前预知命运对我们的安排的确是一件诱惑力很大的事情,但同样也是一件很蠢的事。不是吗,安格隆·佩特拉啊,摆脱了塔尔克之名的努凯里亚征服王。而我如今所唯一能确定且知道的是正确的道路已经由正确的人开辟,而它带来的结果之一历经涅槃,如此凝实地坐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欣慰于我这一次的选择或许是更加正确的,这就足够了。” 红发的原体因为其中的一个单词抿住了嘴巴,倾身向前,无意识地逼近了瘦弱的老人。 安格隆那宽阔而英伟的五官线条危险地绷紧了,浮现出他温柔面孔下那浸淫于杀戮和战士技艺中的一位战神,一位真正知道如何伸手取人性命的死神,显示出他对那些不愿意坐下来好好听他讲道理的人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们安静下来聆听的。 “你发现了?” 前帝国摄政王抬起眼皮,“你从头到尾的确掩饰得很好,毕竟这是你最大的秘密之一,我猜即使连如今的帝国里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对吗?” “是这样。”战士之王回答,“如果说我这么多年来学到了什么有用的格言之一就是,要保守好一个秘密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马卡多笑了,但并没有意外的表情。“看来你对目前的帝国很不信任。” “没人会往一个到处漏风的筛子里倒满自己珍贵的美酒,如果我倒了,那一定是某种为了达成妥协的仪式感的浪费。我说过的,如果我有能力,那我会选择优先照顾我的子民,假如我有余力,我会试着照顾其他人,就这样,我坦坦荡荡,无可厚非。” “是的,不过这么做在你父亲那里并不讨巧,他不喜欢这样,这不是他喜欢的孩子的做法。如果伱的远征舰队会偶然地缺乏补给和信息通知,那我不会很意外。——还是有人知道你的秘密的,对吗?”马卡多将第一遍水倒去,重新加入第二遍沸水,茶叶在杯中渐渐舒展开来,沁出一股水仙、栀子与茶芽的清香。 “当然。”安格隆重新靠回他的沙发座位深处,日渐变得更加疲惫的肌肉和骨骼得到暂时的舒缓让他叹了口气。 “卡恩,我忠实的孩子,我最优秀的儿子,他和我的连长们、我沉默但可靠的隐修会成员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我必须依靠他们的忠诚、爱和力量来度过每一个最虚弱的时段,而他们已经如此战斗和工作了一万年——在我的时间观念中。——我们不是来谈我的问题的,马卡多。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觉得罗格真的醒了吗?醒了多久?他知道了多少?他接下来会打算怎么办?我们应当和他接触吗?” 前摄政王把泡好的茶放到嘴边稍稍吹散了热气,接着品了起来,直到他慢慢喝完这一杯,对口中开始泛起的回甘点点头,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谈话。 “你认为呢?” “别把问题抛回给我,马卡多。你在这儿的时间比我更久,你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感觉到我的问题,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而不是和你玩什么苏格拉底问答。我觉得他其实已经醒了,而且醒了很有一段时间。” “因为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的存在?” “因为他的存在。你在漫游港、落脚港和整個星区的特工们不会没听说过那些新近的离谱传闻吧,马卡多。” “我的确有所耳闻。” “这和佩图拉博与他本人的意愿不符,虽然我们都听过他有关美食、饭店与这个银河未来归属关系的相关言论,但显然,这种程度的力量增长不在他的计划内,它是个意外。” “的确,光是那些言论就足够让我们支持他开出这家饭店了,但他可从没说过要让漫游港成为国教朝圣船的目的地。请继续说下去,我听着。” “虽然他醒了,但以我个人对我们这位兄弟的了解,目前这个情况他是绝不愿意在任何情况下正面与佩图拉博照面的。” “哦?” 安格隆抿了一口开始变凉的沙煮黑咖啡,它苦涩但异常醇香地味道充斥了他的口腔和头脑。“别装老年痴呆,马卡多,帝国或者这个银河的确很需要多恩,但一个死了的多恩比活着的的更好。罗格·多恩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当年那么做了,现在即使他被我们的兄弟带回世间了,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冒着任何人认为他可能将要复活的风险的。” 前摄政王没说话,最后他只是说,“很可惜,罗格绝对是我最喜欢的原体之一。” “喜欢也不代表你不能放弃他对吗?”安格隆略有些尖刻地问道。“同样,只要是能达成你理想中世界的统治者,那么是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还是说回来吧。”老人笑了笑,“你猜佩图拉博这次能不能发现是罗格在背后的小动作造成了他重要的卡洛西尼先生力量账单上的不平衡溢出?” “我赌一周的军官食堂甜品。”安格隆站起身,朝外走去,“就凭他现在做的这批测试,他发现不了,最多只能把怀疑藏在心里。” “为什么?” “当罗格·多恩打算拿他的坚如磐石当作自己做出任何事情的基石的时候,我毫不怀疑他将是银河中最好的演员。” “呵。”马卡多目送第十二原体离开,现在包厢中只有他一个人了,“或许,浏览过万年时光中发生的事情之后会让人改变吧。不过萨特奈恩……的确是罗格·多恩制造的最早和最优秀的陷阱之一,竟然选择那个时间……” 他摇了摇头。 “总是这样感性。幸好你现在还有他。”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青少年推荐读物 当玛格纳·多恩感到十分疲惫的时候,他会披上那条破旧的毛纺长袍,再在外面罩着那件灰色的披风,找个地方窝着躺一会儿——这主要是因为他的疲惫是来自精神上的那种,并非肉体上的。 即使是机械之灵也会感到疲惫,这是玛格纳·多恩在佩图拉博的工作台上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从未曾想到过的可能。 或许也和这个轻盈自由的机魂如今却被困在血肉之躯中有关吧——即使是罗格·多恩的血肉之躯也还是血肉之躯。 在这么多次的萨特奈恩城墙之战中,玛格纳·多恩已经看到了足够多、也学到了太多,以至于他现在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忧愁起来。 这个时候,圣殿武士之首的悉心陪伴又显得尤为可贵了。 在玛格纳忘记人类是需要按时吃饭以至于一直在忍受困扰他内脏的奇怪感觉的时候他会出现,在那之后年轻的机魂就再也没有胃痛过。 在玛格纳需要应付更多麻烦的敌人的时候他也会及时出现,每一次都用他可怕的武艺横扫全场,只要玛格纳出现在什么地方,那地方最强大的精英敌人会就被他优秀的子嗣摧枯拉朽般地消灭。 以至于后来圣吉列斯开始开玩笑说“兄弟,你的这個儿子也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以至于我都开始怀疑他是否是父亲留给我们的一份天赐礼物,你知道吗?现在他们——那些依旧在奋战的人都开始怎么称呼他?” 玛格纳从多恩的白发下抬起眼睛问询地注视着金发的大天使,天使的金甲上犹自留着刀剑加身的痕迹,“他们现在怎么称呼他?” “帝皇冠军。”大天使用一种几乎轻快过头的声调说,“他们称呼他为帝皇的冠军。” 玛格纳看到他雪白但有些残破了的羽翼违背主人意志地微不可察地拱起和聚拢过来。 “哦。”他疲倦地说道,“那不适合他。这个本来是我的称呼和责任吧。” 话音落下的时候,指挥所中靠近他们的那些空气都瞬间有些凝滞了,人们屏住呼吸,尽管没有敢停下手中的工作,有几个人在吞咽口水。 “是这样。”圣吉列斯看起来对“多恩”如此直白的回答有些无措,他稍稍举起手,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阻止他兄弟看起来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克制与平静的表情。 “但我想那只是人们互相传说着这么说……” “休想。” “对不起——罗格,你说什么?” “我说,休想。”金甲的泰拉指挥官霍然起身,丢开身上遮盖的灰色斗篷,“我他——受够了!!!!谁————就谁管吧!!!!他又不是我————!!!!!让那群该——的谁都看不起的金————从他们那个————里给我滚出来!!!然后我要炸了————再飞上去搞定————狗屎玩意儿————再回来把——和——还有——和——都挂到永远的——上!!!!” 他挥舞着双手,在自己兄弟的惊讶目光中和所有人惊恐的视线里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起来。 “谁他——都别想用任何理由从我手里拿走我的西吉斯蒙德然后告诉我的孩子一些仿佛很有道理的话什么他必须成为工具!!成为工具从来就不是一个给孩子的唯一选项!!懂吗?!任何!人!或者!神!都!不行!如果有人他——的想要这么做就让他亲!自!站到我面前来和我说!” 他喘了一口气,在所有人认为他终于疯狂了的窃窃私语和注视中对着他们眯起那对熊熊燃烧的冰块一般的眼睛,“假如做不到,就别想用一些只对有道德和守规则的人才有用的大义来使我让步,那是我的孩子,不要逼他成长起来为了取代我,这才是会让无生之物狂喜的行径。” “罗格……” 鸢尾火焰般的眼睛转向金色的大天使,“不是你的错。”他尽量把声音放柔,“不是你的错,圣吉列斯……毋需惊慌,你一直做得很好,保持下去,保存我们的希望,我的……。” 他把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出发吧,去下一个战场。” 泰拉禁卫官朝他座椅的一侧伸出手,西吉斯蒙德正在台阶下等待。 他身穿黑黄色的动力甲,手中握着一柄闪耀着金色力场的黑剑,正骄傲地昂起脸注视着他的原体。 “是的,”圣殿武士之首用只有圣吉列斯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回应,“这一次,我会回来,我会永远在您身边。” —————— 铁血号迷宫宝库内 “哦嚯,糟糕,他到底喊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被监控系统自动判定为需要屏蔽的内容?” 正在观看最后一次播放的拉弥赞恩发出了啧啧的评论声,“话说你这套观察模组会自动为脏话加码也会在他的认知中无意识地把那些鲜血修改成绿色、颅骨修改成麻袋、尸体则改成墓碑——但是却不怎么会屏蔽修改福格瑞姆和他的帝皇之子们的那些,呃,我觉得需要屏蔽一下的操作?” “只是那种程度有需要被屏蔽吗?” “呃不需要吗?” “哦,原来是需要的吗?” “你这纯血英国佬!我感觉他回来之后会很恼火,很不好哄啊,伱看看你写的测试剧本内容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看着他说话变得如此成熟而崩溃真令人痛心。” “的确,有·的·骗·子年纪很大了,而我的学生才一岁不到。” 边境牧羊犬这时候倒是显出了一种对佩图拉博这个名字的持有者来说惊人的宽容,但明显他还对什么人抱有一股极大的怒气。 “大吵大闹和发脾气是婴孩的特权。实际上我确实加入了一些压力测试。但是你说得没错,鉴于他后期说脏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会考虑在回来之后对他进行适当的语言模块回滚,以便删除那些——”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某个目光游移的人,“那些非常容易被挂在嘴边的不良社交用语。” “呵,但是看看小玛格纳!他学得真不错,保持下去,保存我们的希望!哎呀!这台词他化用得可真好!他就真的很爱看那本书!” 正背对拉弥赞恩,对着盯着生命维持舱里的沉睡者目露凶光、准备用爪子按下什么大红按钮的边境牧羊犬霍然转头。 “什么书?什么台词?你教他这么说的?” “啊?我没有?但是书名的确是我告诉他的。”被问到的人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本我那个时候的青少年推荐读物,世界名著经典,《基督山伯爵》啊?他刚刚最后说的不是里面的结束语吗?” “这样吗。”狗竖起的毛发似乎垂落下来一些,“原来是书里的台词?”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佩图拉博卷起的尾巴缓缓放平,“准备一下,我们要把他唤回了。” “哦天哪,终于要结束了……”拉弥赞恩晃着脑袋上的线缆,“连着这些东西我都不好低头替你揉毛了……” “我们可以等会儿做这件事。” “那可太好了,佩佩我的宝贝。”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下级助手机兵 人工流明模仿出的清晨光线照射在铁血号的舰桥中,在镶嵌着银和黄铜的桃花心木面板上反射出一层温暖的淡金色,让此地舷窗外黑暗、冰冷而孤寂的虚空显得如此不真实。 沃特舰长正“坐在”他的指挥王座上,喝着机仆送来的钷素特调机油雷卡咖啡,好让他现在准备接管上午活动的大脑皮层区域变得活跃一些。 “玛格纳大人,抵达舰桥!” 随着门口铁环机兵的大声报告,一个高大的、金灿灿的、活力十足的身影风风火火走进了舰桥。 “立正!向玛格纳阁下致敬!” 舰桥副官高声喊道,同时鸟卜仪之主、通讯之主等值班技术军官纷纷在他们的座位上站起来,向走进来的人致以表达问候的礼节。 高高兴兴的铁血号机魂对每个人都点了点头,他的电子义眼闪烁了几下表示愉快,随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真高兴又能在这里见到您,大人。” 沃特舰长把他的半机械头颅笑盈盈地转过来——它们在经过一些军械库技术神甫的神秘调试之后如今活动范围和能做的表情种类都大大提高了。 这些变化和铁血号上发生的其他事情一道,使得这位舰长如今也有了一些隐秘的新愿望,被固定在铁血号舰桥上在现实宇宙的尺度来说已经快要有九千年的巴赫忒·沃特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能挣够做一个自己的机械新身体好让屁股离开指挥王座的铁血号专用贡献绩点,并正在为之努力奋斗。 “咦?这位是……?我没有在这里见过他……?您的……朋友吗?玛格纳大人?” 沃特舰长的电子仿生眼收缩又旋转着,多个聚焦点落在在跟随在铁血号总控机魂后面走进来的那個身影上。 他或者它看起来像是一名阿斯塔特,但是比寻常的要稍微高一些,最新的马克12型动力甲按照铁血号上“银色颅骨”的惯例——嗯,现在虽然很多人知道,但既然看破不说破有助于很多事情,那么就没人会在公共场合那么没眼色地大声嚷嚷——那些会嚷嚷或者质疑的愣头青们现在自然有以利凯文为首的牧师们去进行一对一关爱指导。 所以他的动力甲也是银色为主的,但是并非如其他人那样将肩甲涂成了黑色再饰以自己喜爱的一些装饰或涂装,他的肩甲是黑色与黄色,但又不是沃特舰长所熟悉的警戒条纹,只是一侧是黑色,一侧是黄色,黑色那侧同样是颅骨纹章,而黄色那侧则是一对交叉的钥匙形状,远看就像是把一个黑色十字转了四十五度。 舰长的敌我识别印证中没有这名阿斯塔特的友军标记,但他在他的电子视野中被标记为中立的“未知访客-等待登记”,加上他又是跟着玛格纳进来的,所以沃特舰长出于某种奇怪的信任,冒着被塞进宏炮的风险却没有第一时间启动隐藏的自动炮塔。 高大的、黄金之甲外形的自动机魂摇了摇头,在沃特舰长按下安全呼叫开关之前又点点头。 然后玛格纳开始通过加密安全协议传输与半机械人舰长嘀嘀咕咕。 “哦哦,原来如此!这是您最新设计出来,随后请求军械库替您做的衍生体,您的下级处理助手!这么说他也是改装自机兵身躯?不过实不相瞒,他的动作可真是……行云流水,不愧是您!这套仿生运动程序您打算开放吗?我真希望我以后的躯体中能用上这套程序!” 玛格纳的金属死亡面具尽管并不能做出表情,但他回到熟悉的地方和他的船上便似乎盈满了笑意,他摇了摇头,又开始与舰长通讯。 “哦!是私人订制所以需要不断调试,不能开放使用,这真是太可惜了……什么?会出一套优化版的简化运动程序?那可真是太好了!玛格纳大人!” 沃特舰长看了看依旧沉默不语的阿斯塔特人形机兵,目光审慎地扫过他背后被包裹的长剑与腰间的力场剑,“看起来您做的这个还是攻击特化型号吗?玛格纳大人,那或许你最好赶紧带他到铁之主的办公室去做一下身份认证。什么?你说我这里?抱歉,大人,但这个登录认证超过了我被允许的安全权限了。” 金甲的机魂似乎不太高兴,他甚至开始比比划划起来,非常气愤地向尴尬不已的沃特舰长表达了他对某条迫害可怜的总控机魂的黑白花毛绒暴君的极大意见! 他甚至在我回来之后没安慰我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回滚了我的语言系统!我现在都没办法骂他!简直太无……太狡猾了!狡猾之尤!你看他甚至把这些成语词汇都从我的词库中删去了! 沃特舰长的视网膜聊天频道中飞速闪过一行行类似这样抱怨的文字,而舰长只能苦笑着开始连哄带劝慰,比如“想必铁之主也是为了让您养成更好的符合您身份的语言习惯”或者“或者您请卡洛西尼殿下向我主传达一下您的意见呢?”之类。 整个过程中那个神秘的阿斯塔特人形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沃特舰长的言论开始朝着“为人父母想必都是如此的……想当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走去的时候,突然发话打断了已经开始听得似乎有点动摇了的玛格纳与沃特舰长的对话。 “父……母的确是常为子女计,但或许孩子也是有生气和表达自己看法的权利的。” 他的声音出奇地坚定、冷静,令人想起高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下巍峨的岩石山峰,他的每一个单词都像是最圣洁的骑士在宣读他的誓言。 在他开口说话之后,原本就安静但有着低声有序的工作交谈的舰桥甚至因为这个带着让人追忆往昔光荣岁月的声音而静默了一秒钟。 沃特舰长也吃了一惊。 “啊,原来他是有发声装置的吗?玛格纳大人,唉呀!唉呀!” 舰长发出了一种十分欣慰的声音,就像是你的邻居叔叔发现看着长起来的婴儿已经学会了对他的家长的第一次阳奉阴违。 但金甲的机魂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歪了歪头,正要疑惑地—— “是的,我大部分时间可以替我的……主人发表他的意见。” 这个神秘的阿斯塔特人形回答道。 “那真是方便了很多,”沃特舰长笑起来,“但是我建议您最好找个时间先同卡洛西尼殿下通个气,然后再去替他做我们舰艇上的身份登录。” “这是一个很中肯的建议,感谢。我们这就去实行它。”玛格纳的“衍生处理助手”朝舰长点头致意,随后引导着本体离开了舰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论行商浪人的胆子到底能有多大 滴答。 什么声音? 水声? 又一下。 哒哒,哒哒。 等下,这是脚步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俘虏眨了眨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一侧脸颊正贴着某种冰凉的金属地板,感觉和视觉上都看起来像是珍贵的精金合金。 这是哪儿?等下。 他似乎有点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泰拉的王座在上啊,这事情,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这样吧? 荒谬绝伦!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又……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 一盆冰凉的带着咸臭味道的水泼在了他脸上,打断了他的思绪,带回了他的冷静与阴燃的怒火。 他又眨了眨眼,试图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他的舌头被巧妙地控制住了,因为有人往他嘴里塞了特制的口枷。 哦……这个设计甚至很针对阿斯塔特酸性唾液腺的使用,看来做这个的人具备相当的专业知识。 不过光凭流进他嘴里的那少数液体的数量其实已经足够。 即使他被绑缚和囚禁在这里,他的味觉监测神经(neuroglottis)也能自动开始运作分析起来,基因侦测神经(omophage)也提前做出了一些基本判断——看来第一个好消息是这至少不是某种人体的体液不是吗? 嗯……坏消息是这桶水里面的霉菌、重金属、违禁药品与腐败的血液和其他东西都有些超标。 之所以不是人类的血液而是腐败的血液,是因为他的基因侦测神经忠实地分析出了至少超过六种不同的种族的……基因序列碎片。 看来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很是人来人往啊。 他耸了耸肩,但将他捆得很紧的精金合金符文锁链发出了清脆的细微动静,引来了一开始唤醒他的那個人的关注与行动。 一柄细长的、被跃动的危险红色电弧所环绕的电鞭毫无征兆地抽到了他赤裸的肌肤上。 从神经末梢直达大脑皮层的非正常剧烈疼痛让俘虏绷紧了自己线条充满侵略性的美感而饱满的身体肌肉,他巨大的身躯像是被扔到沙滩上的鱼一样,由于不可避免地生理性神经反应而弓起弹跳着。 “哦,呵呵,看来即使是身为我们神皇伟大的死亡天使也是会感受到疼痛的嘛,会觉得痛也对痛疼有反应就好办多了,我之前还有些担心呢。”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居高临下,对于生者的冷漠态度,还有一种军队中人特有的严厉苛刻语调。 怎么?帝国海军?内政部?法务部?还是那所谓的审判庭或者国教?现在的人干的活儿都这么粗糙了吗?还是阿斯塔特战士的名号已经在一万年之后变得如此没有分量,以至于凡人们做事如此不遵守规则了?哦,对了,可能还真是不太遵守……考虑到他和他的同伴们之前惊讶异常地意识到凡人之中最富有和最有权力的那部分都开始把智天使那种畸形玩意儿当成身份的象征…… “你在想什么?你在走神?你胆敢无视我?!”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俘虏甚至懒得抬起眼皮多看她一眼,依旧在发散着自己的思绪。 很显然他这种没把她和自己目前的处境放在眼里的行为大大惹怒了她,那诡异的电流细鞭不由分说地落下,将俘虏从这个小小囚笼的一边抽到另一边,直到抽鞭子的那个人觉得手酸为止。 她冷哼了一声,高跟鞋的金属细跟踩过合金地板,“你居然还会想办法逃避我对你的惩戒,神皇的天使战士就是这样展示他的虔诚和忠实的吗。” 俘虏咧开流血破裂的嘴角,甩了甩头,露出头发遮掩下被口枷锁住的嘴巴,表示自己这样可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一名全身重度改造的仆人沉默地走上前,用钳子和钥匙打开了口枷的一部分,同时又在俘虏与神秘的女人之间打开一个装置,一道淡红色的立场隔开了他们。 “……要我说,女士。”他那出人意料悦耳又切入人心灵的声线让那女人明显一愣,随即浮现出一种细微的满意神色,“首先,有资格惩戒我的只有我的上级和我的主人;其次,依我看,你的这根鞭子和这个立场的忠诚含量也不太高啊。” “这是我的舰队在某个荒弃的圣殿世界上发现的国教圣遗物之一。”肤色苍白、衣着华丽的领主上校艾丝佩思·廓尔达女士冷冷地回答,“而它们已经经由克罗诺斯扩区国教的洗礼被认证了。” “我注意到你没有说是被‘卡利西斯星区主教’认证过。” 一阵沉默笼罩在他们二人之间。王朝的女主人因为这个小小的嘲讽不悦而严厉地皱起眉头,随即又用一种冷漠的表情取代了它。 “废话少说。”她简洁地说,“你现在是我的了。” “到目前为止,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没有听说自己的身份被移交给一个凡人女性过。” “当然。”她如此告诉他,“因为我是艾丝佩思·廓尔达,廓尔达王朝的女主人,神皇的死亡天使啊,伱知道我在克罗诺斯扩区中是以什么贸易种类出名的吗?” “这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你很有勇气和决心,女士,各方面来说的。” “你这样说话就好听多了,如果你接下来可以一直这样,那么就能少挨一些刑罚。” “恕我直言,我是做了什么或是犯了什么罪过需要挨上一些可以被用来惩罚我这样的人的刑罚呢?” 她眯起她精明而冷酷的灰色眼睛。 “我是做冷贸易起家的,知道吗?如果你不知道,那么另一个说法是,我贩卖一些自己挖掘到的罕见科技、制品给感兴趣并愿意为此付出高价的人。” “所以经营范围包括异形和非法制品的行商浪人,”地板上的俘虏直白地指出,“我猜这些制品里面还包括活体制品,也就是奴隶贸易,对吗?” “对。” “所以我猜我没做错什么,但是我成了你的猎物或者是预备奇货可居的商品?” “没错。”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他们之中最美丽的一个。”艾丝佩思·廓尔达女士直言不讳,“我喜欢美丽而且华丽的东西。” “哦。”帝皇之子的前第十三连连长,卢修斯从他的束缚中露出这段对话中第一个真正的微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海军会议室 在环绕着在卡利西斯星区那庞大、蛮荒、遥远的德鲁苏斯次星区的鲁比孔二号星系的恒星公转中,漫游港那庞大、古老的主动力室核心又缓缓地自转过了一周。 鲁比孔二号恒星微弱的红色光芒随着这座虚空巢都的主轴的转动照射进了中央堡垒的上层高级军官会议室内。 这间除了在战争期间很少被完全启用的房间内现在聚集了在此地驻守的帝国海军的几乎所有高级军官和他们的一部分盟友——显然,有些人并不怎么承认帝国海军在此地的权威,尽管漫游港起初和后来名义上都是由帝国海军进行管辖的,但更多时候,在这里任职并非是一个还有野心的帝国海军军官的好去处。 人们脸上的神色或凝重,或惶然,或迷惑,或贪婪,不一而足。 “先生们。”漫游港名义上的总指挥官,拉利乌斯·桑色清了清嗓子,这位尽管把自己打理得尽力优雅和严谨却不能阻止他对请柬上的客人没有全部到场的沮丧的海军少将尽力让自己显得威严和有说服力一些。 尽管在这里的大多数平民看来,拉利乌斯无疑算是一位荣耀而伟大的军官,成功人士,但只有真正的上层人士们知道,在漫游港,最能说得上话的并不是帝国海军、法务部、机械教、国教或是审判庭。 毕竟。 从这里出发开始穿越巨口之后,法律、规则、秩序乃至神皇的星炬可能都没有财富那么重要了—— “应该说,在我们这里的一系列奇异事件发生之前的数个世纪以来都是这样。” 围坐在长桌旁的人们有一些点起了头,另一些在继续聆听。 “但是!” 帝国海军的漫游港空间站指挥官戴着手套的双手拍上了桌面。 他大声喊道,“但是现在!先生们!情况已经有所不同了!我相信你们每个人,每个坐在这里的人,都应该听说过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们这里,我们这個小小的港口,我们这个去往克罗诺斯扩区前最后的空间港中所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实——被临时赋予的亚空间抗性、星语唱诗班报告的身体修复、疯了似的在往这里涌来的导航员家族成员和商会成员们,以及——那些——” 他停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或忌讳,“——那些高度怀疑是经验丰富的阿斯塔特伪装的……服务人员。王座在上,光是说出这句话我就开始觉得荒谬了,希望等一下主教大人能够为我做一场净化祈祷。” 一些人喃喃地表示同意。 “……所以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需要首先讨论的是我们目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我所知,在过去的三周内,涌入漫游港的人已经比之前同时期的人数提升了至少五倍,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向我们这里出发,为了见识所谓的圣餐、天使与神迹,那么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就是,首先,我亲爱的朋友们和参谋们,你们对这些近来发生的事件可有更多能告诉我们的?” 这时,一位坐在桌旁的海军军官站起身来,首先发言。指挥官认出这是他的心腹之一萨莫尔,他对他点了点头,确实,嗯,他就知道他不会让他在这这种会议上面难堪地冷场的。 “根据情报,”这位海军军官说道,“最早的改变是从那两家奇怪的专卖店开张开始的。是的,诸位,就是‘银色假面’皇家专卖店。我相信即使诸位没有买过他家的产品,也会对他家的名字有所耳闻。这家专卖店产品所使用的技术,说实话,连我们的机械神龛中尊敬的建造大师与他的虔诚的同行们也未能完全破解……” 话说到这里,突然有人提出了问题。 “恕我直言,萨莫尔少校,我无意与你作对,但我想知道的话,既然是这样的技术,那么这家店为何能够堂而皇之的在我们的管辖之下开张呢?”发言者闻声望去,发现插话者乃是法务部的多林大执法官,这位严厉的法务部本地最高官员一向以其对帝国公民的严格训诫和对异端与邪恶的坚决压制而闻名。 “是这样,多林阁下,虽然我们暂时无法破解它,但显然他们的产品和技术是有一个帝国铸造世界为其背书的。” “一个铸造世界?哪一个?这个次星区乃至整个卡利西斯星区的铸造世界我都相当熟悉。我没有听说过哪一个铸造世界的大师们最近发现了新的stc,或者是精通如此极致的反重力技艺。”另一个人也提出了他的问题,他身穿某种自己的工作制服,显然是造船厂的代表。 “贝拉卡恩。贝拉卡恩铸造世界。实际上,根据我们的海军采购名录显示,这并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新铸造世界或是一个小型铸造世界,它曾经有过大量重要订单,并且历史相当悠久了。我相信你曾听说过。拉埃里先生。” 获得答案的高级技师皱起他粗而纷乱的眉毛,“确实如此,但贝拉卡恩?据我所知它已经与外界不交流将近五个世纪了,这或许是一个新的消息。而且,我的曾曾祖父记载过它,它不是以静滞立场技术出名的吗?它在任何记录上都从未以反重力引擎的制造而闻名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他们没有在产品上直接打上‘贝拉卡恩’的标志,而是使用了‘银色假面’这个商标名称,但那些缩写文字和产地图形码都印在进口关税文件上。是的,他们甚至很诚实地用一切合法手续提交了报关文件、货运提单、发票等文件。嗯,那些文件上显示产地和制造世界的代码都是贝拉卡恩,而贝拉卡恩它的确是一个合法的、忠诚的古老帝国铸造世界,因此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拦截这些产品和阻止他们在此地销售。” “所有文件?所有合法的文件?所有的手续都合规?他们这些产品竟然全都是合法的、正常进入我们的港口的吗?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比他们是非法或者走私的还令我惊讶。”一位商会代表如此说道。 “是令我有些改观。原本我对他们在亡者之庭搞出的那么大阵仗已经十分不满了。你要知道,那地方现在比中央堡垒的大教堂还要人声鼎沸,法务部的雇员们已经不堪没日没夜加班值守的工作压力,也快要无法应付汹涌而来的人群了,而你们这些只顾赚钱的蛀虫又不肯让我们封锁港口控制进入的人流量!” 多林指挥官愤愤地抨击道。随即话音一转,“假若他们竟是如此遵纪守法的帝国公民,或许我可以考虑让法务部的谈判专家选个时候同他们谈一谈。” “帝国海军没有异议。”空间站指挥官立刻接道,“假如多林执法官愿意替我们去谈一谈的话,当然是最好的。在那之前,诸位还有什么最新的圣迹能够在这里汇总一下的吗?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那些,比如‘眼中圣火’、比如‘驱魔圣餐’、比如那些疑似帝皇天使的……饭店经营者,又比如平静温和的黑色圣堂修士们与他们行帝皇意志的冠军之类的。——王座在上,一想到这些全都发生在离我数公里范围内我就觉得太荒谬了!诸位!太荒谬了!” “哦,有的。”作为国教代表的牧师说道,“比如,嗯,黑色圣堂可敬而高贵的帝皇冠军修士现在不止一位了。” “什么?” “是的,实际上,目前我们在此地的所有教派都承认,他们现在有三位可敬的帝皇冠军。” “……很好,我都能想到这个新消息传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了,或许我们应该考虑再次增建漫游港的港口和住宿,还有多林阁下,法务部可能需要从主星区呼叫一些增援?” 卡尔苏斯·哈尔上尉,雇佣兵们的代表,从一开始就冷眼旁观这一切,这个时候他突然说道,“但是你们不担心吗?”他说,“难道你们没有考虑一下,将要或者已经发生了何等糟糕的情况需要在这里突然聚起三位帝皇冠军勇士?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的战斗,但我听说过黑色圣堂远征舰队——先不说那些其他,我曾仔细观察过那家饭馆中的那些号称自己只是改造人的服务员,普通改造人?!我打赌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一个人杀穿一整个巢都,伱们就不担心吗?他们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相对的,会有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东西出现在这里?” “实际上,”多林大执法官转向他,“我考虑过。考虑的结果是,我最后不得不借助药物和一些强硬手段让自己入眠。多说无益,让我们先做好眼前的事吧,若真是这样大的阵仗的话,整个漫游港卷入都是小的,或许整个星系、乃至我们整个次星区都被卷入也算是小事一桩,说不定整个星区也会因此震荡。在这种程度的事件面前,你我个人的意志实在是过于渺小了。哈尔。在靴子没有掉下来之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神皇虔诚地祈祷和做好我们手头的事,以及静观其变。”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是故意忘记的还是不小心的 漫游港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泰拉时中的下午,虽然这里并没有一颗足够明亮的恒星来区分白天黑夜,但人类的作息依旧总是倾向于使用神圣泰拉带来的24小时制或者日夜制。 下午三点二十二分,“美味又营养”餐馆的霓虹灯在电弧的点燃声中亮了起来。 亡者之庭广场上早已聚集并等待许久许多人立即开始对着这个闪亮花哨的粉色霓虹灯广告牌狂热而虔诚祈祷起来。 在大部分人紧紧的盯着那个巨大的光污染广告牌试图将那些文字烙印在视网膜上的同时,也有一些人或是羡慕或是别有用心地盯着那些拿出排位号码牌,开始被门口的那个充满魅力的高大男子带进去用餐的顾客。 实际上,那些顾客中的许多人往往会让见识足够的观察者也十分吃惊。 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光顾这里的普通的顾客越来越少了。 一位伪装成普通客人的审判官侍僧尽量平静的走进了“美味又营养”餐馆的大门,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男人。 噢,王座啊。他心想,如果要我形容的话,可能传说中的帝皇天使的魅力都还不足以完全概括他,他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一個人同时拥有如此之多的特质?——父亲、儿子、兄弟、伙伴,这样的魅力值能同时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简直完全不可思议…… 然后这个极富魅力的、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的男人朝他咧开嘴笑了。 天啊,神皇在上。忠实的侍僧心想,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能坚持到这场探访的最后吗?在他长达数十年的、为审判官领主泽贝服务的生涯中,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我怎好欺骗一个看起来如此……真挚的人? 塔里克·托嘉顿把这个已经开始眼神恍惚的男人安排到了座位上,并且递给他了一份菜单。随后便转身钻进了厨房前厅正在出菜处堆叠托盘的加维尔·洛肯身旁。 “嗨,加维尔,”他悄声说,“你看我脸上是有什么吗?为什么最近每个客人看到我的时候都会如此恍惚?” 他的同伴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有习惯吗?你又不是第一天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噢,天哪,加维尔,我更擅长的是应付不肯投降者或异形的攻击,而不是应付看着我两眼发直的人类或者故意把手里的东西丢给我、在我脚下装作昏倒这种事情啊。” “况且,”他抱怨起来,“为什么不是你?你明明才是长得更讨姑娘们喜欢的那款吧?” 洛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托嘉顿如今剃着一头接近黑色的深褐色的圆寸,还有深邃而明亮的眼睛。事实上,当初四王议会的成员之中,只有加维尔·洛肯的相貌更偏向克苏尼亚人的特点,其他三名成员或多或少都很像他们的基因生物学上的父亲。 当然不用阿希曼德,他长得尤其像他们的基因父亲本人,但是性格却迥然不同。 “嗯……或许是因为你继承了我们‘父亲’的一部分魅力。”洛肯半开玩笑地说。 托嘉顿那张有些玩世不恭而略带胡茬的和蔼可亲的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极为冷硬和充满攻击性。 他收敛了笑容,但随即又在嘴边挂上了新的微笑,“哦,这可并不好笑,加维尔,加维尔,或许我们应该讨论一下什么时候换我去后厨,而让索尔·塔维茨那样的人来前面代替我的位置。我认为帝皇之子的军官们应该更擅长比我应付这些东西才对吧,让他们来做这些更合适。” “这倒是。”前十连长放慢了工作的速度,若有所思,“原本计划中似乎应该有一个帝皇之子来跟你轮流值班,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的。” “什么?真有?”托嘉顿惊讶而略带夸张地说,“王座啊!我原来是可以有休息时间的吗?哦,那可太糟糕了,是谁?是谁做了逃兵?是谁没有来而把我困在这个地方,如果让我知道是谁的话,我一定要请他同我一起到角斗笼中好好‘敞开心扉谈谈’!既然是帝皇之子的人,那么索尔·塔维茨应该知道具体情况吧?” “嗯,不过他现在忙得很,根本就没有空来回答额外的问题。” “哦,是的,”托嘉顿说,“我敢说,一个正在绝望地不停地做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订单菜肴的大厨,绝对是宇宙中最不能靠近的存在之一。嘿!伱说会不会或许正是这样,索尔·塔维茨忘记了他有一个同伴要来?因为我可从来没有听他提过这件事?” “不过我是听他跟我提过。” “那你不该去提醒他一下吗?” “等今天闭店之后,我会提醒他的,谢谢你,托嘉顿,因为我也下意识疏忽了这件事。” “没关系,想起来就好……不过说起来这个帝皇之子到底上哪儿去了?身为一名…………也会迷路吗?搭乘我们的风暴鸟过来要不了多少时间,他早就应该抵达这里了。以及,我听那些客人说,漫游港的传统节日发现日与巨口开启节都要到了,人只会越来越多,我衷心希望多来一个帮手是一个。” “不知道。”洛肯回答,也笑起来,“总不见得有人能在这里绑架一个身经百战的帝皇之子精英剑士阿斯塔特吧?那也过于不可思议了,这地方毕竟才500万人而已,我迄今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值得让我认为可以当作对手的人物。” 托嘉顿笑起来,他透过单向玻璃朝店里坐着的满满的客人努了努嘴,“这里可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家伙,完全没有吗?” 洛肯也笑了,“或许有那么一两个,稍微可算是有些威胁吧,但只要穿着我的新动力甲,拿上我的武器,我有绝对的信心。” “什么信心?把他们全都变成一滩有机质碎屑的信心吗?那我也有啊。”托嘉顿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洛肯的肩膀,他英俊的海绿灰色眼睛在脸庞上闪闪发光。 “你们!两个!居然还有空聊天吗?加维尔·洛肯!塔里克·托嘉顿!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滚进来帮我一把!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在工作时间这样偷懒聊天,我就要把你们两个的动力甲全都喷成粉红色,再让你们站到专卖店橱窗前代替他们去展示一整天!” “王座在上!这威胁可太有力了!嗯,这听起来甚至比第八军团的恐惧战术还要让我浑身起浑身鸡皮疙瘩多了。来了!”托嘉顿评论道,随后他飞快地跑开了,洛肯则赶紧走进厨房深处,开始替抓狂的索尔·塔维茨打下手。 当然,厨房中还有其他军团战士在帮忙,但显然这么多客人点餐带来的持续压力还是让这位追求第一线军官的完美责任的帝皇之子杰出指挥官变得十分暴躁。 很自然地,在一片忙碌中,可怜的(?)卢修斯的事情又一次被洛肯一时(?)遗忘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由俭入奢易 牧师杰拉托斯在他的个人舱室中睁开了眼睛。 星际战士体内的基因改造生物时钟告诉他,他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四点左右——当然,天命钢铁号上分配给每位战士的宿舍中不但有一扇漂亮的人造流明窗户,而且房间内还有闹钟和其他设备组成的一体机,所以根本不可能弄错时间——据说这都是来自“战团长”的设计和装修要求。 对,尽管卡勒布、杰拉托斯和其他所有黑色圣堂的战士现在都已经知道“战团长”到底是在指代谁,但或许是继承自基因原体或者黑骑士的某种古怪别扭的属性,导致他们在可能的情况下还是更愿意用“战团长阁下”或“卡洛西尼殿下”来称呼钢铁勇士之主—— 啊!帝皇啊!照耀我们的光芒!一想到如今要侍奉这个名号的主人,我的思维便犹如在烈火与沸油之中煎熬,求您的光芒与教诲排解我的忧愁和烦恼…… 牧师从他的床上起来,首先便将双膝跪下,在床边粗糙的石块地板上进行了晨间的私人祷告——为了达成杰拉托斯牧师的这个“想要在苦修室一样的条件下进行祷告”的愿望,一队涂着军械库的齿轮与堡垒标识的工程特化卡斯特兰机兵挺身而出,领命前来。 整個地板改装过程总共花了十三分钟——其中在解释清楚它们不是来把杰拉托斯牧师轰杀至渣并按住了应激的牧师这个步骤上大概花了十分钟左右,随后它们干净利落地来替他把床边那原本一大块的合成陶钢地板换成特意磨至足够粗糙的大理石同时将他的床头灯换成了使用手工蜡烛的烛台。 据说卡洛西尼殿下当时听到了这个小小的愿望,在指派了一队卡斯特兰工程机兵前来后对此的评价是一句很有趣的话,“这不是脱裤子……”,但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或许他指的是晨祷的时候的确没人会穿长裤? 但在杰拉托斯观察的视野中来说,他的确一直在对这位殿下的宽容程度感到惊奇——看看吧,如今在身着黑白毛皮之人的麾下聚集了如此之多来自不同血脉、军团文化与时间的战士,但他却没有像任何一个曾经服役过的战士以为的那样来严苛地规训乃至用各种手段来将他所需要的东西写入他们的头脑和肌肉中,以便使他们成为一个完全合乎他那黑白绒毛暴君分身要求的、钢铁勇士般的战士。 黑白绒毛暴君。 黑白绒毛。 绒毛。 泰拉上圣者的荣耀啊! 杰拉托斯不想再次回忆和描述当黑色圣堂的帝皇冠军们第一次踏入觐见厅的时候,充满激动地与他们亲爱的父亲上首王座不出意外地看到铁之主的宏伟身躯和非常意外地同时看到一颗黑白色的狗头出现在一具蔑视者无畏里时候的反应。 他们没有高呼着多恩的名字扑上去前赴后继与这放在过去任何时候对他们来说都绝对是彻头彻尾的异端、异形和污秽灵能巫术混合体的产物拼命战斗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包括杰拉托斯自己都同时记起了牧师被给予的那条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启示: “去天命钢铁号,去觐见铁与血之主。去请求身披黑白毛皮之人的帮助。他必能帮助你们!他必能满足你们的心愿!为他服务!那样罗格·多恩就能重临世间!那样世间将变为允诺的蜜与奶之地!那样最终高墙将重为骑士的新圣殿而起,去找到他!去请求他与我们结成牢不可破的新高墙!” 而且当时所有的修士兄弟都看到的、裂开的圣像中所发出的那道指向性明确的神圣光辉。 杰拉托斯当时还以为是某种对于这条预言重要性的强调,但当他头脑中嗡地一声看到这具诡异的无畏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道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奇迹是为了替牧师的布道做一种有力的绝对佐证,以免他在现在这个时刻被他愤怒的兄弟们撕成碎片。 我等仁慈的主人啊! 最后一次虔诚地赞颂了基因之父的名字,杰拉托斯结束了祈祷,随后站起身,膝盖上不出意外地已经被粗糙的石头地面磨红了一片,这些微的刺痛的确令他感到一种实在的安心——现在被称为天命钢铁号的这个铁血号每天都在让他怀疑自己走进了某种幻境。 他沉思着,走到淋浴间内,检测到他进入的传感器将高透淋浴间变成了不透明的乳白色,之后随着一阵水温适宜的全身冲洗,还有负离子冷热风的吹拂以及带有保湿杀菌功能的圣油涂抹等等一系列程序之后,他已经焕然一新,同时感到自己完全摆脱了刚刚醒来时那种沉重而带有疑虑的思想。 随后他走进旁边的隔间中,在一阵他之前不曾听过,但的确听起来也像是欧姆弥赛亚的二进制颂歌的曲调中,墙壁上探出一些机械臂和灵活的机械卷须,每一支上面都托着或抓着他的牧师动力甲的一个组件部分。 杰拉托斯站定在指定的标记上,张开双臂。 随后在伺服器电机的流畅运作中,这些银色上带有警戒条纹的机械臂迅速而精准地为他着上了他的牧师动力甲,相较于他从前在必然报应号上那些忠实的战团仆从,大概只花了十分之一不到的时间,这还是因为杰拉托斯坚持自己的动力甲与武器都需要完整地听完一首颂歌。 随着颅骨头盔重新遮掩住他的面孔,杰拉托斯跨出隔间,在出门之前最后伸手握了一下自己的动力权杖——嗯,能量满格,维护良好,好斗的机魂活跃地回应着他。 非常好。 一切都令人愉快而充满期待。 多恩之子们定然要在那神圣的战地之上维护自己的荣耀! 就在今晨! —————— 大概六十分钟后。 铁——天命钢铁号军官食堂前。 “战况如何?!第二连依旧被判定存活者立即向我靠拢!组成分散进攻矛头小队!佯攻和重火力小组就位了吗!” 杰拉托斯狂热地从他的扩音器中念诵着圣歌与多恩的教诲。 “今天是第一连与前十四军团的成员们负责防守!他们非常顽强!” “呵,多恩之子的顽强不会输于任何人,记住了,兄弟。” 在充满活力的铁——天命钢铁号的清晨中,依旧无人想起……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无瑕而完美的…… …… “无情火焰号”是廓尔达王朝的旗舰,这艘改装巡洋舰是在大约四十个世纪前在著名的铸造世界瑞扎的造船厂中,作为伊格尼斯级重型巡洋舰的唯一一艘原形舰诞生的。 但之后这艘设计想法很美好、实际上瑞扎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让她的等离子引擎同时满足推进和战备武器的需要的实验舰被认为维护过于昂贵而勒令退役并出售,从此在各路人马手中颠沛流离了至少三千年。 在最后一次在现实宇宙被目击到随后便失踪了十个世纪之后,她作为一艘太空废船出现在克罗诺斯扩区中的sr-651拆船厂中,等待她最终的命运。 但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女主人,艾丝佩思·廓尔达女领主。所以即便她的机魂很难安抚又容易发脾气,但无情火焰号对于用大量财富和长时间维修给予她新生的女领主一直有着一种额外的忍让与关心。 就像现在,无情火焰号忧虑地注意到,一个不该被带上她华丽而骄傲的甲板的身影如今让她越来越无法忽视了。 但她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她尽可以朝着船长、技术军官和导航员们发脾气,但她无法影响女领主的决定。 无情火焰号只能继续忧虑地观看着在她的一层层甲板上发生的事情,同时她的等离子引擎被报告变得更加喜怒无常,难以驾驭。 不过虽然如此,但即使在行商浪人的著名王朝中,无情火焰号也可谓是相当令人瞩目和肃然起敬的舰艇。 因为她的常备船员人数有将近十万人,而这个名副其实的小小移动城市的拥有者、绝对的女主人和冷酷无情的行刑者便是艾丝佩思女士。 这位从帝国海军退役后便光速以最后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接管了其王朝的行商权的女领主以其对财富的炫耀和对美丽的追求,以及对她不喜欢的人或者她认为是异端、敌人者使用的手段的冷酷暴烈,在整個次星区中都颇有声名,而且最近一段时间的“巨口开启节”节日宴会中,她所提供的娱乐与宴会的纸醉金迷与独特罕有之物都给与会的客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原本今年也不例外,她意外地但幸运地锁定了今年的“主菜”,并成功地用一个一次性的、来自克罗诺斯扩区外的不知名星球上的立方体迷你牢笼抓到了他——就像“自愿卖”给她的神秘异族们惨嚎的那样简单而好用,但可惜是一次性的。 她的机械教盟友曾经苦苦哀求她不要用掉它——“这件物品里面是蕴含了时间和空间之中蕴含的精密技术奥秘的!你不能把它随意浪费在一个普通的可能是星际战士的改造人身上!” 但她拒绝了,因为这必须一击即中,而且要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引起任何骚动,只有这件装置合适。 何况那个目标是这样美丽而完美。 原本打算偷走“美味又营养”饭馆中的那个有着豪爽笑容的侍应,但廓尔达女士在港口窗边看到刚刚跨进通道的目标第一眼的时候就立刻知道了,这颗华美的、闪闪发光的紫色和银色宝石就是她今年想要的那朵鬼火花。 她用了那个珍贵的装置,然后如愿以偿。 最起初,王朝的女领主以为自己施加痛苦的手段起了效果。看来阿斯塔特修士们也并不如传闻中那样不可动摇,她对自己已经在无数倒霉蛋身上实践过的那些异形刑罚技术造成的心理压力的确很有信心。 但廓尔达女士开始意识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有那么一丝可能,要令人恼火的有所改变了。 但是……这名帝皇的死亡天使真的非常美丽。 他的身形线条比女领主在她的那些遥远而不可言说的旅行中、或者隐秘的战场外所远远瞥见过的那些阿斯塔特修士的身形要显得更加修长纤细一些,他的面容也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精致,尤其是当他抬起紫水晶般的眼睛、挑起一侧眉毛的时候,那里面甚至还带着一种奇异的热情与天真的活力。 即使是已经习惯将扭曲的冷笑和嘲讽的表情焊在嘴角的女领主,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或许神明从一开始便赋予了某些人天生的魅力礼物。 锁链的声音传来。 我又该去看看他了,她想,从她的舰桥上离去,没有看到她的军官和助手们不安地交换眼神。 —————— “这么说,你是原本打算让我成为‘发现日’或‘巨口开启节’上的重头戏‘主菜’,是吗?”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卢修斯优雅地倚靠在廓尔达王朝女领主最喜欢的那把长沙发扶手椅上。 “哦,神皇啊,”艾丝佩思女士心想,“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型的、危险的、却闪闪发光的有翅膀的银色强脑猫,可是没有任何生物能像他这样让人感到危险。神圣的王座啊,他真是危险却令人着迷,怎么会有这样的星际战士呢?神皇的伟力竟能创造出这般迷人的生物!” 这样想着,她走上前去回答了他。“正是如此,所以你应当好好表现。今年巨口开启节宴会上,我将是绝对的主角和受人称颂者,因为我将会在宴会上展示你——我乖巧美丽的猎物、新护卫和宴会的‘主菜’,我将在随后的宴会上面用你来招待其他人。” “哦,王座啊,恕我直言,这听起来简直是……非常有奇思妙想。女士,用我来‘招待’其他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但可能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可能还有更多的意思。” 女领主严厉而冷酷的灰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美丽的阿斯塔特的一举一动,他的手腕和脚腕上现在都有着对最凶猛异形使用的镣铐,而他脖颈上的异形科技项圈结合了禁忌的机械教造物,能够确保他一旦想对他的女主人动手,就会从脖颈开始把他的脑袋彻底炸成烟花。 不过当事人在被告知这个这个东西的用处之后,非但没有在意,反而好奇的摸了摸项圈,还带着一种古怪的愉悦,称赞他们很有想法。 这种异常起初让廓尔达女士心中隐隐的不安多了半分。 不过,胆小的人在克罗诺斯扩区与光晕星群的深渊里可是发不了财的,不是吗?更何况……他这么美丽,这么完美。廓尔达女士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目光又被躺在那里的卢修斯所吸引了。 另一方面,在无情火焰号上,除了忧虑暴躁的机魂,能够用亚空间之眼观测这些波动人们与通常凡人的肉眼所看到的东西是迥然不同的,这一点即使是女领主也无法完全体验。 无情火焰号的星语唱诗班和她的导航员都已经被他们所见的东西震慑到失去了言语,或者说畏怖到失去了言语。 不安的内部通讯和窃窃私语在这些人群之间互相流传,但没有人胆敢和明显正沉迷于她新俘虏的残暴冷漠的女领主提出这一点。 一个事实让那些试图或者有心反对卢修斯的人打从心底觉得恐惧,尽管身为俘虏,他却巧妙的说服了女领主如今更多的相信他的话,而不是相信她忠实的侍从、军官还有助手。更为可怖的是,那些对卢修斯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在没过多久之后,也开始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在廓尔达女领主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无情火焰号上的一切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很显然,虽然“美味又营养”中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军团老兵们固然有错,但某个人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单人新鲜体验也玩得非常开心。 因此,当帝皇之子与月狼们“终于”想起来,或者说是某位铁之主的身体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特殊收集并开始寻找的时候,他们才惊讶地发现,竟然真的有阿斯塔特百战老兵在一个前哨空间站上失踪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绑架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可怕的结论 漫游港的穿梭机专用码头区 忙碌的又一天开始了 满脸倦容的海关人员、法务部巡逻员和大大小小的商人、船长们挤在一处,更多的朝圣者带着虔诚和风尘仆仆的神色在这里混成一大锅五颜六色的人声鼎沸的“粥”,而环绕在边缘飞入、盘旋或是飞出的各种颜色和型号的穿梭机们则像是人群边缘的飞鸟。 一架醒目地被涂成贝拉卡恩铸造世界的铁锈红与冰盖蓝的颜色、并有着硕大齿轮、颅骨和塔楼标识的风暴鸟无法低调地闯入这个码头,在它的前面和一旁,一大群惶惶然的小型古董穿梭机或是新型商用穿梭机像是一群受惊的海鸥一样被从码头驱散开了。 随着这架昂贵又高傲的座驾在完美的机械驾驶下靠港,里面走出来一队访客,其奇形怪状又巨大的恐怖程度和生人勿近的气场,硬是让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替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就会被当场砍下脑袋做成伺服颅骨。 “errrrrr——“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种场合发出这种怪声音?!】 【啊,怎么了佩佩,我只是觉得压力很大,脑子好痒,又不能舒舒服服地伸懒腰,在座舱里抻着腰不自觉就发出这种声音了。】 【……下次别这样了,毕竟我们不是独自前来的,这里也不是什么无人之境——你不要脸我还要!我的脸面比你可有·价·值多了!请你有这个自觉,好吗?!】 【哦好,那我可以在这里发出这种声音吗?】 【……】 【……不行吗?】 【……不,你就在这发吧,如果有些什么奇思妙想也在这里跟我说就可以。——尤其是!不要!擅自!给!玛格纳讲奇怪的故事!!】 【errrrrr——好了,这下两边都舒服多了。嗨呀!那些反正都只是一些我在古泰拉读到过的故事而已嘛,有什么要紧的?还是说——】 说话的人突然把他戴着欧姆弥赛亚长袍红色兜帽的、有着长长的弯曲的脖子与多个绿宝石般的电子眼的外置机械脸孔凑到他身旁伪装成一台机械神教所属堡星级机兵的佩图拉博面前,【——我给他讲故事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不,并不会。】狗在他光滑的铁甲面具传感器后镇定自若地回答道,【但是不恰当的语言内容和故事内容同样都对儿童的精神成长与认知习惯极为不利,即使这位儿童有成年人的身高也是不适合的。容我提醒你,玛格纳真正开始社会化认知才不满一年。】 【好吧。】伪装成贝拉卡恩铸造世界派来的技术贤者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在自己的座舱里也耸了耸肩。【这种话从你嘴里讲出来真的好奇怪,我觉得要是让你的子嗣或者其他船员听到的话,造成的毁灭性打击效果可比我刚刚的愉快放松声音大多了。佩图拉博!关心儿童精神成长和认知教育!】 【玛格纳是我辛辛苦苦写了八……写了八个月才精挑细选地写出来的人格代码,伱知道对我这样一毫秒内可以数兆亿上下计算的存在来说,对一件人格代码工作任务用了八個月时间完成,然后由我亲自教导与赋予他来到这个宇宙中的第一个发音、第一个单词和第一个名字。这和我的……】 边境牧羊犬由于发现自己的这句推论中将会推导出什么可怕的结论而似乎是突然呛住了。 【把玛格纳看作自己的孩子就孩子嘛,把倾注心血的珍贵作品或者物品视若亲生孩子也很正常的啦,不用不好意思,佩佩你都带过十几二十万子嗣了还会介意这个,你真是太可爱了!不过这么说来,至少我们只需要享受和一名完全可以自理的、学习能力极强的儿童一同度过的、愉快的知识灌输和教育学习过程,而不用同时承担可怕的长达一两年的起夜、冲奶粉、换尿布或者持续数年说了三小时都说不明白一道题的高血压与冲冠一怒……欸这么看来玛格纳真是个完美的孩子!太棒了,为此,等我们找到卢修斯回到船上之后,我要奖励他一个我刚做的——】 【你奖励他任何东西之前最好都先给我看过。】牧羊犬尖刻地说,【上一次你奖励给他的那个“超劲!超霸!超超能!”迷你陀螺引擎最后被证明他能拿那东西改造后在整个铁血号的走廊上方玩悬浮滑板,让目睹这一事件的那帮黑色狂信徒和黄色石头们又一次爆发了一下集体信仰危机——军械库之主已经跟我抱怨了那几天内递交数激增的、想要把自己的动力甲乃至终结者和百夫长改装成后置飞行引擎形态的申请。】 【呃——你不会想告诉我,军械库连这种力大砖飞的改造都能——】 【军械库可以这么疯,但军械库拒绝这么疯。】 【好吧,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让军械库派个技术神甫或者来伪装成卡里克的技术贤者?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比我们在这转悠要合适吧?虽然这个身份的入境理由确实无懈可击。】 【……那当然是因为军械库里只有一个技术贤者,他需要正常维持整个军械库的运作,无暇分身前来。】 【什么?等等?你说我们的军械库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技术神甫?可是那不是……】 【至少在你看到的时候起一直都只有一个。统御大贤者、炼金大师、生物贤者、逻辑秘法沉思者、锻炉之主与数据工匠都是他。】 【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那些都是……?】 【都是为他一个人服务的下属机兵或者他的自持性血肉分身——他在某些克隆改造过的肉体中插入了生物芯……嗯,不对,用你理解的说法是插入了他自己的克隆体湿件和一些备份逻辑数据,用以应对和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日常繁琐事务。】 【……这说法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耳熟。】 【或许是欧姆弥赛亚信徒都很喜欢这么做吧。】 一旁被玛格纳派来“保护他们”的、他声称自己和军械库一起做的那个阿斯塔特外形机兵一言不发,沉默地跟随着他们。 只是在许多最虔诚的国教朝圣者眼中。 这名沉默的武士正隐约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莫名其妙的收益 他们这一行出奇沉默但又很符合如今人设的旅客在正常而极为快速的通过了海关之后便朝着“银色假面”反重力系列皇家专卖店与“美味又营养”餐馆所在的亡者之庭走去。 这个区域说是广场,其实是一个极大极高的穹顶大厅,位于高达数层的金边列集这个市场区的中央,它之所以被称为亡者之庭,是因为这个巨大的大厅周围的每根柱子顶端、墙壁上方都装饰着许多用黯淡蒙尘的金色装饰的石造面容:那都是从前穿越巨口抵达克罗诺斯扩区探索后回来或者没能回来的古老行商浪人的面孔,他们在死后便在这上面化作大理石的雕像,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底下人流涌动的广场。 【说起来,我知道银色假面那個乐呵呵的胖子巴约纳出差去了,可塔维茨和洛肯他们为什么不派两个人到港口来接我们?虽然这里过去的路程也不算远,但考虑到我们就在这个短短的距离上走失了一名30k的百战军团老兵、宫廷剑士冠军,不可不防啊!说到这里果然还是小玛格纳贴心!出发之前把他最喜欢的、亲手做的这个护卫机兵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狗在自己光滑的银灰色机兵面甲后冷哼了一声。【你是天天躺在那儿喝雷卡咖啡把脑子都喝丢掉了吗?他们在通讯中说得很清楚了,现在除非对面的帝皇冠军们能陪同他们一起行动,否则他们只要离开餐馆的范围便会因为人群的簇拥而几乎寸步难行。】 【为什么?我是说,我知道阿斯塔特们作为原体相貌的某种体现和基因工程的结晶,其实好好捯饬一番大多都会相当英俊的,而且我确实在决定人选的时候除了容貌也考虑了品性与社交能力,对凡人的宣传效果肯定极好,但也不至于……哦,等等,难道是效掷果看杀故事?】 【哼。不是。我们派来的都是正常的忠诚派阿斯塔特,又不是那个异族尖耳朵的那些六个柰子的钳子手公羊头玩意儿,这里也是帝国领地漫游港,并不是什么银宫六环。】 牧羊犬又冷哼了一声,但是明显拉弥赞恩这样傻愣愣的一直发言的样子让他的尾巴摇摆不停,【这个问题那就要首先问问你亲手设计和制造的那个广告牌、还有我们餐馆的食材、以及顾客的组成成分了。】 【嘶……等下,我们刚签下的长期合约副食品供应商有问题?食品安全有问题吗?不应该啊……】拉弥赞恩的声音明显收紧了,【我当时可是货比三家了很久才找到这家老牌高端供应商的!】 【那倒不是。他们的食材的确很好也很难得地品质稳定清洁。——再说你这么怕做什么,这里是腐朽帝国的偏远卡利西斯星区最蛮荒偏僻的帝国前哨站,这里既没有食药监也没有fda,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只喝过浑浊的循环水、底巢垃圾同老鼠内脏酿的酒和钷素淀粉做的烤饼或者面团——而你提供的是黄金葡萄酒、厚切三文鱼、格洛克斯肉排、伊比利亚海鲜饭和烤乳酪肉酱土豆。】——这顿饭在帝国的大部分地方都能买一条凡人的命,甚至绰绰有余。佩图拉博把后半句话噙在自己长长的嘴筒子中,终究没有说出来。 【呼!我就说嘛!不过你居然连食药监和fda也知道真是一只聪明博学的小狗啊!佩图拉博!】 【不要!用!“只”这个量词和“小狗”这个名词来指代我!我再说一次!拉弥赞恩!】 就在他们的对话中,人群像是海浪般分开,但越接近能看到那块圣庇神迹广告牌的亡者之庭广场,人群分开的的速度和意愿就越是明显地放缓与减弱了。 许多瘦弱而衣着破旧的朝圣者捏着念珠或是天鹰符,对着那块闪耀着粉色、紫色、浅蓝和湖水绿荧光的光污染广告牌虔诚地祷告或是低声忏悔,人群中还会有自发或是带领朝圣者们的牧师组织起来的一种新活动: 人群站立着,以广告牌为一个基准点,随后缓缓地在庄严又低沉的集体赞美诗与颂歌声中开始环绕它作一种让整个大厅的微气候都为之改变、产生了上升的热气涡流的圆周运动—— 无数朝圣者、国教信徒、预备出港的船员或是冒险者同时晃动着身体、挪动着脚步、不论男女老少、身份贵贱,用同样虔诚的面容盯着那个粉得发紫、还画着一条头上有着角一样的王冠、人身鱼尾的图案的广告牌和上面的广告词,同时低声地吟唱着献给泰拉金座上神明的祈祷—— “……” “……” “……” 【……我这下总算知道饥渴女士最近日益增长的那些奇怪又凭空出现的微薄净利润租金收益是从哪里来的了。——拉弥赞恩·卡洛西尼!!!!!】 【呃……但是这种饭馆和咖啡馆广告牌上的形象很经典啊真的很经典……尤其是它和霓虹灯真的很配……】 【下、次、你、要、写、下、任、何、东、西,我是说,任何!准备公开的!东西!都要!提前告诉我!让我看一眼!才能继续!知道了吗?!你知道每次刚刚看到平账的曙光就会有一到两个账户开始产生莫名其妙的收益是什么感觉吗?!】 【呃,好,行,我会记得的。】 沉默的黑黄肩甲人形机兵走上前去,为正在心灵频道中被自己的黑白花狗暴打的伪装的铁之主与正在语言暴力自己的身体的铁之主分开最后几道人墙。 信徒们在他走过的地方满怀期冀地抚摸他的战甲、亲吻他的手指和战靴,冰冷的人形只是有力、温和却根本不容拒绝地把他们一个个请开。 终于,“美味又营养”餐馆那两扇漂亮的复古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穿着极其能体现他身材优势的深色圆寸头发男人正在那里掩盖着他热情面孔下的无精打采,在耳朵上夹着一支笔朝着看不到头的排队长龙喊着。 “下一位!号码牌第34445号!34445号在吗?!34445号!” “嘿!塔里克!看谁来了!” “哎?!” 抬起头看到他们一行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海绿灰色眼睛的犬科生物竖起耳朵,摇起了尾巴。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宴会 “你不喜欢吗?这场以展示你为主角的宴会?我美丽的卢修斯啊。” 被廓尔达王朝的女主人唤到名字的人影在原地朝她侧过身来。 卢修斯——显然这个名字是他告诉她的,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如今这位帝皇之子的宫廷剑士冠军正穿着一身由象牙白和海螺紫所制成的绣金衣裳,踩着徒有装饰效果的单薄希腊式凉鞋,身上闪耀着粉红色蓝宝石和钻石项链、耳环、臂环、手镯和戒指,有一些还以细细的珍珠金链相连。那个看起来风格迥异的控制项圈并未被遮掩,处于工作状态的警示灯在他的脖颈上闪着恶毒的红光。 他浅色的额头被一顶闪闪发光的白水晶和灵骨制成的独特冠冕所装饰,这顶明显来自某个方舟世界的遗物上泛着死去异形灵魂的色泽,被人类的工艺重新镶嵌上了细小的钻石,显得比他的银发更加惨白,衬托着他的发色显得生机勃勃又有着朽败的美丽。 下面是镶嵌在一个非凡美丽的生物脸孔上的一对紫水晶眼眸,现在它们正在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 “实际上,确实令我十分意外,以一介凡人来说,这场宴会华丽铺张的程度甚至可以让我稍稍想起帝皇之傲的剧场。但我相信展示我能让你头上的珠宝更加熠熠生辉,不是吗,我的女领主(mdy)。” “看来神经鞭和啮肉甲虫坑真的能让你的话听起来更加悦耳,冒犯的那些地方姑且倒也算是你小小的迷人之处。帝皇之傲?那是隶属于你战团的母舰么?她拥有一個非常忠诚而高贵的名字,可惜我在海军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她的战绩。”女领主的灰眼珠紧紧盯着他,“她失踪了?还是说她属于一个离这里非常遥远的舰队?” “遥远……”卢修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笑起来,宴会厅中似乎有人感到眩晕的骚动,“确实很遥远,非常远。我们之中应当是隔着一个最可怕的亚空间风暴。” “哦……亚空间迷航,确实,这种事故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么说你确实是和自己的战友失散了,所以才会连动力甲都不穿,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独自出现在这个帝国边境的港口。”女行商浪人嘲讽似地提起嘴角,“你原本打算向中央堡垒的帝国海军求援吧?可惜,伱遇到了我。”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这间用了数十年时间、大量粉色蓝宝石、珍珠、贝母和钻石装潢的宴会厅,与其中这件用同色系的珠宝装饰起来的战利品,要求他过来,同时朝他伸出自己苍白纤细的胳膊—— 万年前的宫廷剑士冠军用一种无法模仿的古老又优雅的礼仪走过去,按照女领主的指令把她扶起来,在行商浪人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所有人艳羡和惊叹的目光下,像一个最最彬彬有礼的绅士一般将她护送到宴席桌的首位坐下。 ——说实话,卢修斯即使对这几天的行商浪人旗舰体验之旅感到很是新奇,并对由此带来的愉快并不反感,但光凭这个女人各方面的手段和她唯一值得称道的胆大妄为程度,还并不足以让眼高于顶的帝皇之子这么亦步亦趋按她说的做——他觉得最烦恼的事情之一还是如何在她面前掩饰自己其实兴致缺缺。 ——她身上这些穷奢极欲的想要展示的优越感、不加掩饰的无尽贪婪、明确的野心控制狂和对折磨艺术的深刻爱好在经历过一些第三军团内部活动和认识一些在这些方面走得更高更远的军官兄弟们的卢修斯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她真的有脑子吗?稍微动动脑子也能看出来卢修斯的故事有多敷衍:首先,既然没穿动力甲也没携带武器,而像他这样超凡美丽之人却能独自平安抵达港口,显然附近就有什么能够保证他安全的存在;其次,她没注意到卢修斯身穿的是一身极为合体的阿斯塔特尺寸的衣服吗?也不想想哪里弄来的? 最后——卢修斯认为,以他的能力,只凭自己的存在去挑动这些凡人的喜怒哀乐实在是太过简单了,比如现在,尽管他安静地侍立在她的宝座旁,他却可以看到那些客人之中对自己闪烁着各种渴望之光的视线:不管是凡人还是别的,他原本就十分灵敏的触感如今可以感受到那些清晰的欲望情感——这是接受了铁心之王将他从灵魂到肉体都剖析开的那次焚礼带给他的礼物,而有欲望,就有他可以施展的空间。 他稍稍垂下眼,从睫毛下给每个人一个无奈又令人遐想的回应目光,接着果不其然地,女领主的亲密助手的眼睛开始在暗中恶意地注视着女领主,而艺术家们的视线中则开始充满了惊喜的把玩趣味之色,哦,还有另一些。 他看到女领主的盟友,某个对自己的身躯做了大量改造的生物贤者盯着他的眼神如此热切:让卢修斯想起一个之前自己军团中的同侪,法比乌斯,被原——被业已堕落的福格瑞姆亲口称呼为“蜘蛛”的那个药剂师,传闻中从那以后,他就被称为法比乌斯·拜尔,同样的眼神,无关世俗的欲望,发自内心深处扭曲的真理求知之欲。 不知为何,想到“业已堕落的福格瑞姆”这行字和法比乌斯·拜尔的时候,一个亚空间帷幕都遮掩不住的无声尖啸涟漪从遥远迷乱的虚空传递到了卢修斯身上,让他的皮肤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前帝皇之子的第十三连长忽然打了个哆嗦,一股奇异的勾魂轻笑呢喃着涌入了他的心头,缠绕着他,诱惑着他,嘱咐他应该在这里为凡人们制造出一些“令人难忘的愉悦血肉艺术”以将这里的十万个灵魂奉献给某位至高天的大能……并将这种虚幻的感觉悄悄渗透进他的灵魂…… 卢修斯的紫色眼睛渐渐开始恍惚,或许他不该这样玩游戏,而是应该同时为自己和所有人都制造一些愉悦的痛苦……愉悦的……痛苦……烧灼感……被强迫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最为隐秘、阴暗、见不得人的本质被那强大的红发君王赤裸裸地拖出来、被琉璃炽焰活生生地于灵魂之中焚烧、从虚空中重塑—— 他猛地一顿,身上的珠宝们晃出闪耀的迷人光彩,帷幕后香气扑鼻又珠光宝气的下注者们发出恼怒和愤怒的尖利嘶鸣。 某个正与肥胖的自己——恩卡利的身形纠缠在纱幔与天鹅绒宝座深处的身影也恐怖而生气地啸叫起来,但随即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 “啊,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这个孩子——我失落的孩子!他竟然拒绝了我和伟大神明的宴会邀请!却是因为那个疯子?” 堕落的凤凰像个看到了新奇新玩具的孩子般撅起了他丰满的深色双唇,恩卡利肥胖的蛇躯扭动过来给了他一个吻。 “但要玩弄其他人可就容易多了……有趣,有趣,让我们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吧?嗯?吾爱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才没有翻车 显然,卢修斯对这位行商浪人女士的安保措施的实际评价并不高,虽然她的这条旗舰规模和她的残忍程度有些超过他的预估,但问题不大。 但他之所以没有想办法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武艺施施然离开或者在离开前对这条船和她的女主人施以帝皇天使的惩戒自有他的原因:他已经从他的绑架者这里通过他被新赋予、在醒来之后还是第一次施展的能力获得了许多宝贵的情报。 比如,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这女人既然是靠冷贸易快速起家,那他就不会是第一个被这个女人抓住的阿斯塔特(当然肯定是第一个能这样出来伴着她到处溜达和套话的),不是吗?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就在现在,她手里还有所谓的“存货”和“保险柜中的”。 而卢修斯之所以突然开始关心起这些表亲们的人道福祉根本和他本人的道德感毫无关系,完全是因为女行商浪人无意中提到过一句“其中还有个特别稀罕的,艾达灵族与那些海盗们都很想要,结果导致他滞留到现在,如果带出巨口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劫走,但是长得很一般,真不知道那些尖耳朵异形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可惜当时只抓到一個落单的。” 哦,瞧瞧,多么耳熟的描述,卢修斯很肯定自己绝对在安格隆殿下叹息的时候听过这种描述。 既然卢修斯认为福格瑞姆现在不配做自己的父亲,因此想要在安格隆殿下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争取超过殿下口中总是念叨的那个名字,那么作为一份明显会让殿下紧皱的眉宇开怀的大礼,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个没有索尔·塔维茨干扰的、成为安格隆殿下英雄的机会! 所以在他从这自大又沉迷于自我陶醉之中的女人嘴里掏出被关押者所在地的所有秘密之前,他还是把自己的一切不满和不耐努力藏在面具后面,让廓尔达女领主沉醉在他编织给她的幻梦中。 ———————— 嗯——这女人真的很难搞。 出人意料的难搞。 凡人中竟可产生这般人物,为了自己的嗜血欲和控制欲能够把其他的诱惑放到第二位,和她那变幻莫测却又酷烈执拗的心灵比起来,连他曾经的父亲都看起来不那么难弄懂了。 这就是卢修斯现在心里的想法。 才不是他翻车了! 他正站在无情火焰号上一个圆形场地的中央,脚下是铺满的细细白沙,极为明亮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和头顶一起照射在他身上,使他的皮肤感觉到一阵灼热,他的银发和身上那些脆弱无用的美丽装饰在其中使得他在任何角度看上去都是一件恰当的、引人注目的、“战利品或展示品”。 他抬起他美丽的紫眼睛,这个无辜的表情令隐藏在周围黑暗看台中的一半观众发出了更为喜悦的叫骂,而另一半观众则给了他十分惋惜的声音,但显然,什么都比不过接下来他们将要观看的、这样一位极致美丽的生物开始流血、被撕碎和践踏的刺激,在超自然力量推动下更加想要从他人被伤害和痛苦中汲取快感的愿望使得没有任何人试图阻止将要降临在卢修斯身上的事情。 卢修斯几乎身无片甲——只是有着装饰腰带、异域风格的宽阔灯笼裤和身上那些珠宝——同时几乎可以算手无寸铁——嗯,好歹还是在把他丢进来之后给了他一对小小的匕首,至少会让观赏性变得更好一些,他猜。 不过这匕首的材质嘛……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银合金,可能还不如他一拳头的效果好呢。 角斗场边缘的黑暗中开始发出大型升降机的马达运作声,同时囚笼开始从隐藏的地下升起。 好吧,好吧,让我们看看第一个是什么。 卢修斯眯起眼睛。 能成为帝皇之子的冠军剑士可没有在武艺上浪得虚名之辈,在他被第三军团招募之前,他也是角斗场的常客,想想竟还有些怀念——哦,不行,不行,集中念头,不要回想自己年轻时候那些尴尬的场面和发言了!卢修斯! 想点别的。卢修斯,想点别的。 如果是福格瑞姆在这里他会做什么?会如何做呢?又或者是他唯一的朋友,总是不修边幅、只会埋头苦干的索尔·塔维茨?又或者是……如果是安格隆殿下站在这里……红发的原体高贵的面容和身影还有他掌心火焰的灼热掠过卢修斯心中的时候,他那正开始由于被周围越发兴奋不已的观众那些狂热和其他强烈的混杂欲望所汹涌冲没的头脑瞬间得到了一种燃烧过后的、超脱其上的超然感。 他的角斗场之旅的第一个对手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出现了。 哦,看来这只是开头的热身关卡。 卢修斯握着那对小小的匕首,脚步自然地错开,摆出他所习惯的剑客姿势,眯起眼睛锁定对方那几乎空门大开的重要破绽,同时不忘记朝着空中的摄像视角抬起头——他的面孔被漂浮的伺服颅骨多方位记录着,好让他接下来那张漂亮脸孔和声带会产生的惊惶、痛苦和扭曲的面容与惨嚎带给周围兴奋的观众们更多的享受。 “只是一头发情的格洛克斯雄兽还是未免太小看我了,令人恼火的蔑视呢,我的女士。(mdy)”他昂起头,无视了那头双眼通红、鼻孔中喷出腥臭热气的、尖牙利齿、浑身长满尖角、甲片和倒刺、长达五米、数吨重的畜生正在以超高速朝他冲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只坚定的手用伺服颅骨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裹挟着一柄化作银色流星的装饰匕首,用一种狂烈的力量粉碎性地直接冲破了怪物的一个鼻腔,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恶狠狠地在中间扭了一个巨大的血流不止的破口——随后剑士灵巧优雅地飞身而起,骑到了格洛克斯的背上,另一把匕首扎进了它的一侧眼球——随后深深地带着握着匕首的胳膊捅进了它的脑子。 “哦,不要急,我亲爱的卢修斯,我美丽的死亡天使。” 他听到女领主似乎在舔着嘴唇上的鲜血般的贪婪、喜悦而毫不餍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可是准备了整整一年,角斗场下面还有更多好东西在等着你呢,你这个缺乏教训、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漂亮家伙,我说过,你才是我们庆祝节日的‘主菜’,不是吗?看看这里,看看这巨大的宴会餐盘!你就是我们的血食!” 卢修斯皱起眉头。 因为那看台上愈发黑暗迷幻的阴影之中,仿佛还有些…… 别的东西。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卢修斯 卢修斯正在聚光灯下的沙地上肆意奔跑,那对精致但徒有其表的仪式匕首已经分别留在他第二和第三场对手的尸体中了。 现在他手中握着刚刚从第四场的那个自以为能打败没有武器的他的佣兵手中夺来的异形弯刀——很粗糙而且平衡性很一般的铁条,换做平日里,他根本不会让自己的手指搭理这种粗劣的铁条半分,但现在嘛,看来他想要弄到武器就只能从一场又一场升级的对手手中亲自夺取了。 他的肢体像是某种大气中的闪电精灵般地舒展、他隐秘的嗜血欲望在这里不再有任何掩饰,既然已经到此,那么此刻只需享受这个为他而建的大舞台,伺服颅骨们在他上空环绕着卢修斯上下翻飞,将他美丽中蕴含的致命、危险和死亡展示给每一个人看,而他大大方方,不吝于此。 女领主想要以他为她和嗜血观众们的主菜的想法固然美好,但在一艘伊格尼斯级重巡洋舰上所能够建设的最大角斗场受其舰体尺寸所限,只是在凡人的认知之中做到了足够宏大、危险和富有挑战性—— 比如这个角斗场既不需要他在各种碎裂的行星残骸、喷射着化学物质的农业平台或是巨大枝桠上跳来跳去、也没有在地面下方隐藏过于恶毒的陷阱或是会让人直接死亡的腐蚀性溶液池,甚至没有安排一些肉食性大型飞行生物或者巨型蜘蛛之类对被丢进其中的“血食”进行漫长而痛苦的掠食死刑,大多数情况下无需防备来自空中和空气里的袭击就让卢修斯感到战斗过程轻松许多。 它就是個没有超过最恶毒的人类想象的角斗场,巨碗状,有着立场围栏、中规中矩的护城河、中规中矩的灯光和中规中矩的沙子地面,嗯——作为气氛烘托的那些掩体,一些来自星界军和帝国海军跳帮队的旧武器箱、载具残骸和沙袋点缀在场地之中,除了给卢修斯这样身高的巨人在大部分情况下带来移动上的减速不便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假如你能活到第六场。”女领主对他说,“我就允许你上前来吻我的手,再选一把武器;而如果你把八场挑战都完成了——之前我的宴会之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壮举,那么为了奖赏你,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任何要求?” 廓尔达女领主挑起了她修得精致而细长的眉毛,“通常情况下,是的,你想要求自由吗?如果你愿意接受一些手术植入也不是不可——” 卢修斯笑了,朝她举起自己手中染血的残刃,“不,我想知道一句话,你把我的那些不那么美丽的表亲们藏在哪个可爱的珠宝匣子里。” 女人脸部线条尖锐地绷紧了,她严厉地盯着他,但卢修斯报之以一个让周围观众中不断发出小声尖叫和赞美的、他曾经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角度完美的微笑。 “好吧。”她高傲地点了点头,“只要伱打过所有八场角斗,取得胜利。” —————— 明显从那时候起,后面的敌人被临时调换成了更棘手的。 原本升降梯上的角斗士团队被撤走,他的莱曼之耳捕捉到了更多危险的食肉巨兽的动静。 果不其然地,第五场就是一头异星六足蜥蜴般的东西,说是蜥蜴,这东西大得像是一头龙,狡猾得堪比最狡猾的人类,但最终卢修斯还是砍下了它的脑袋,就在他把怪兽蓝色的头颅踩到脚下的时候,没有给他过多喘息的时间,第六个——一头狡猾的死亡蜘蛛——这东西的毒液对星际战士来说也是致命的,出现在入口的阴影后,看台上的观众中发出阵阵吸气和惊呼,接着又转为高昂的狂喜的呐喊。 狂热的气氛和鲜血的味道交织成一片欢欣缤纷的海洋。 卢修斯甩了一下脑袋:又来了,他为什么会觉得看台上坐着的都是……尖耳朵异形? 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攻击。 野兽咆哮着朝他咬来,他抓紧它的骨质脸部尖刺,在躲开那挂着丝丝腐肉的利齿口器的时候狞笑着朝它那依旧算是正常生物的密集眼睛里用力唾了一大口酸性唾液。 接下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 “第六场看来难不倒你,过来吧,漂亮的张牙舞爪小野猫,吻我的手,选择你的武器。” 他并不喜欢前面那部分,但能拿到一把尽量合适的剑是他很需要的。 第六场的死亡蜘蛛没能真正咬到他,但毒液还是溅在伤口附近造成了麻烦——他感到些微的麻痹,因此他很迫切地需要一把剑,只要手中有利剑,卢修斯就能创造奇迹。 就在剑士的嘴唇擦过女领主冰冷苍白的皮肤的瞬间,卢修斯眼前晃过一个似乎是静滞牢房又像是巨大的人体保鲜包的地方——那些悬吊在空中的透明塑料材料中包裹着一个个生物:有人类,也有异形,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而其中有些特别的宽阔厚实的身体是他不会认错的,各种线缆和软管插在这里的每个液体囊包外,显然其中除了营养或者是呼吸气体外还必然添加有镇静成分,因为这里的每个躯体都看起来惨白而毫无生气,但毫无疑问是活着的——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 这种连绵垂下的设施无疑非常方便“货物”的分类存储,看得出女领主是一个很喜欢一目了然的整理的人——这简直就像是某种血肉葡萄藤架…… 忽然又一阵古怪的啸叫从至高天的帷幕后朝他涌来,混合着从方才开始就愈演愈烈的幻视或是一种场景展示—— 卢修斯发现自己双脚悬空,双手被某种非自然的、明显是人工培育的卷曲触须生物拉开,悬吊在一个巨大的尸坑上方,无数尖锐的受害者的惨叫在他的眼球后面不停地响起,让他的头很痛,而他的眼角瞥到自己盔甲上活生生的嚎叫人脸——周围是不是还有更多阿斯塔特被吊在这里?他们那五彩缤纷鲜艳过度的涂装上都有同一个符号——那个符号是——他的头更痛了——血红的—— 某种古怪的哥特语腔调通过一个嘶嘶地犹如毒蛇般的异形雌性的声音对他说话了。 “你喜欢我的空中花园吗?”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吗?”女人的声音与异形雌性的声音重叠了,将恍惚的卢修斯拉到另一个画面中。 ———— 又来了,那种眩晕,他又看到了。 在这个诡异的异形的竞技场底下,最黑暗的纵横交错如蛛网般的隧道中,他战栗地看到了自己的面孔:那张他曾引以为豪又曾不喜它喧宾夺主的面孔如今遍布疤痕、扭曲歪斜,从他被捆住的手术架或者是刑架的对面带着一种飘飘然什么都不在乎的微笑看着他。 他颤动的眼皮抬起来,然后他看到了被两名异形明显是保护着而不是监视着的,正在对他的身体做出不可逆的恐怖手术的那个人的脸孔。 是他很熟悉的一个同袍。 ————— 第七场的兽人几乎就要取得它的战果,如果不是卢修斯从那种呆立的状态中忽然惊醒的话。 银发的宫廷剑士咬着牙。 “绝不!” 他喊道,“永远别想把我变成那种失控丑陋的模样!!” 帷幕后的赌客们喧闹起来,开始从争吵发展为争斗,肢体和血液泼洒而下,像是某种礼花般让高踞其上的恶魔王子笑得很甜蜜。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日冠军 “还要继续吗?”女领主甚至很有耐心地问,就像看到路边可怜兮兮的流浪动物给予的施舍一般,“第八场终于打完了。你不为自己争取一下么?” 卢修斯摇了摇头。 他在此刻已不再对自己的本质有任何的怀疑。 他已经了解了。 毫无疑问,在那天,在最大的背叛和未发生的背叛发生的那一天。 他被重铸了。 就像一柄锋利华丽却不曾被完整淬火的军刀,经第十二基因原体的烈焰伟力所灌注、所熔融、所重铸,他胸中迄今为止的迷茫不解已经在连续的战斗中得到了贯通。 为他人的命运而战,为至高的完美而战是如此完美的感觉。 他虽然破破烂烂,但却已臻至完美的平衡。 他既是第三军团之子,也是第十二军团的斗士。 两者之间,阴与阳,冷月与骄阳完美的达成了融合。在日月恒生中,卢修斯逐渐明白了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什么,何等样不同的战士。 他既曾是福格瑞姆的儿子,也将是安格隆的最忠实的子嗣。 他已达到他的那些愚蠢的同伴们从未达到过的完美。 为守护而生,则为守护而战。 ———— 卢修斯少见地气喘吁吁。 一滴汗水顺着他银发的末梢滴落下来,很快被染成红色的白沙吸收了。 他半跪在地,拄着残剑,遍布全身的伤口有着各种攻击造成的痕迹——切割、劈砍、撕裂、啃咬、捶打、穿刺、腐蚀——有一部分已经被他的拉瑞曼器官分泌的修复细胞覆盖住,另一些也止住了血,但还有一些因为武器上的那些剧毒或者蜘蛛和其他动物喷吐的腐蚀性毒液在往下滴落殷红的液体和淡黄的组织液。 无疑地,尽管他最终还是赢得了所有的八场战斗,但在此过程中他在现实中的肉体与至高天中的灵魂同时所遭受的攻击后遗症都开始让卢修斯敏捷的四肢如灌了铅块般沉滞起来,而他的反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迟钝了。 但在一片狼藉中,十三连连长的脸孔依旧像是一朵白色的睡莲般无瑕,就连从前留下的疤痕都被努凯里亚之主的力量带走了,仿佛那些疤痕原本便是为了在脆弱美丽的瓷器釉面上打开第一个缺口,而红发的君王无意中将它们全都重新熔融,修如完璧一般。 即使在凤凰子嗣中也拥有出名容貌的阿斯塔特抬起头望着女领主,微笑起来,那笑容一如既往地将天真的神气、英俊的雕像与残酷的战士结合得如此完美。 “那么,”混着泡沫唾液的鲜血从他破碎的口腔和牙龈中渗透出来,把他洁白整齐的牙齿染成了粉色,“那么,我的女士,我现在是否赢得了我被许诺的奖赏?” 廓尔达的女领主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她的下颚线条绷紧,显示出主人被冒犯的不悦,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似乎想要下令把他拖出去撕裂成几条肉和骨头的碎片,挂在肉钩上拿去喂她心爱的宝石食肉甲虫。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她冷酷的灰色眼睛被她薄唇上浮起的轻蔑讥笑所掩盖。 艾丝佩思·廓尔达女领主上校朝着她的节日角斗场冠军卢修斯微笑起来,笑得几乎是能用温柔美丽来形容了,但在场所有熟悉她的人看到这个笑容后背上都开始掠过一阵恶寒。 “哦,是的,可不是吗?我美丽的——高尚的小剑客。”她挑起嘴角,“虽然这是我最大的发家秘密之一,我从未想过会把它告诉任何额外的人,但谁让你真的赢了我的所有挑战关卡呢?” 她抬起手,轰开了那些谄媚的鸟儿般聚拢来的伺服颅骨,纡尊降贵地向前走来,靠近因为血气、汗水和泪水的热气蒸腾显得湿淋淋的俘虏——依旧在她的防护立场后——靠近他之后,在他耳边轻轻说出了那些秘密:在睡眠中冷冻保存躯体的保险柜牢房的位置、进入的方法、暗号和安保措施,一切的一切。 冠军剑士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紫色水晶般的眼珠在光线中清透而明亮。 随后女领主带着这段时间以来终于第一次显得餍足的微笑,抽出了她染满鲜血的手臂。 这些鲜血如此新鲜,热气腾腾,是刚刚从两颗超凡的心脏中泵出的——那条胳膊顶端的手掌上握着一柄恶毒的异形武器,像是插进他肉体中又旋转着撕咬和分解所有接触到的血肉的撑开的花或伞——它在他沾满鲜血和汗水的胸膛上开了一个如此巨大的洞,边缘可以看到阿斯塔特们那被基因工程修改过的、融合在一起的惨白肋骨板与厚实的鲜红肌肉层—— 她在说完这段话的时候甚至还温柔地拥抱了他一下——这个致命的拥抱甚至没能让凌厉的剑士反击,相反地,他只是重重地从自己变得空荡荡的气管中发出叹息般的声音,他有力的、握剑的胳膊软软地垂下来,搭在她的身上,几乎是柔和而顺从的,仿佛试图用一個让人难忘的拥抱来挽留她。 ——卢修斯的两颗心脏、预置胃、三肺中的两叶、还有他的血液强化器官与拉瑞曼器官都被这个女人带着微笑彻底地搅碎了,现在,即使眼力最不好的观众也可以远远从卢修斯背后看到身前——通过那个被剜走粉碎的巨大的血窟窿。 “所以你看,我美丽的卢修斯,像我这样瘦弱的人要这个宇宙中活下去总要有些自己的小诀窍,承诺就是这样被严谨地遵守的,而秘密也是这样被守护的。” 她回味地舔着自己薄而冰冷的嘴唇,那两片始终不太健康的发白血肉现在变得艳丽无比,仿佛女领主从被自己谋杀者的身上当真吸取到了某种超现实的血液和生命力一般。 卢修斯没有回答,他的身体从未如此沉重,冰冷的空气涌入他胸腔的剩余部分、腹腔和四肢百骸,冲进他的大脑底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不能向前倒去——那会让人看起来像是他要亲吻那个该死碧池的靴尖—— 于是节日角斗场这位一日冠军的肌肉群最后为他的骄傲做了一次努力。 接着卢修斯仰面向天,重重地倒在了鲜血与尘埃之中。 死亡的冰冷青白爬上了他凝固的美丽容颜。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又被忘了的卢修斯 群星与遥远的时空之上。 群星的影子与交叠的帷幕之后。 那无形变换的混沌之中,四位至高天中最为至高的大能所统辖的军队正在彼此的边境上互相虎视眈眈,他们之前与力量最明显直观相连的界域永恒的征伐正要再一次爆发。 啊,此话或许有些不对,他们之中有一位并未真正参与其余三者之间的永恒争斗,尽管其中那位喜好变化的讨厌的蓝色软体生物也很想把他也拉进来,因为这样极致混乱又充满了变化命运的战场才是他的最爱。 但纳垢在其要求被满足之后往往都是温和而好说话的。 这位肥胖的、总是好脾气的慈父从某位存在处分得的极其细微的一丝丝的力量是如此精纯,足够让他在自己的花园边境造出由剧毒的沼泽气体、蘑菇孢子、微小的蚊蝇和可爱的空气传播类细菌与病毒所组成的淡黄绿色的“墙”,阻挡着其他三名存在手下军队的同时,也能让他手下的小可爱们从容地、很有耐心地、一毫米、一毫米地把菌毯草地与活物变成的灌木丛慢慢地、不漏分寸地“种满”他花园的外围——只要这样假以时日,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最终的赢家,在那之前,他会非常有耐心和不过多插手的——被白送长期躺赢还能符合自己教义这样的好事即使是“混沌之神”也会不能免俗地偷着乐。 当然,这只是慈祥祖父自己的想法,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受宠爱的孩子们心中作何想法——纳垢也并非一无所知,毕竟,他们的连结如今都像是生机勃勃的寄生藤蔓般缠绕在彼此的精神之上,但纳垢决定慈爱地注视着他们的小打小闹,毕竟,年轻的孩子总是相对更加活泼一些。 被所有人遗忘了的(?)的无情火焰号上。 而另一位则更确信这般追求自身与武技的完美又曾身为第三军团冠军剑客之人必然更愿意来与他的基因之父团聚,一道在他父亲与大魔们淫靡享乐的行宫中领悟更高、更多、更绝顶的极乐,为此它甚至稍稍屈尊朝那个毫无想象力的凡人女性送出了一点秋波。 哦。有点加太多了,这种瘟疫中的溶血——细胞裂解烈度调配得看来稍微有点儿过头。 而被阻挡在宁静花园外不得不互相直面的、另外三位的军队显然就没有如此闲情逸致了。 纳垢搅拌着他的大锅,时不时朝其中加入更多的瘟疫配料与症状调味,啊,绝不能让接受赐福之人过早地死去,也不能让他们太快表现出症状,这会让那些愚昧的、总是妄想自己能够抗拒慈父之爱的孩子们采取一些没有必要的手段。 但是目前他还是要把精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头的重要工作上才行。 一位坚信如此壮丽的斗士必将最终归于他,为他王座旁的颅骨增添血腥而效率的风景,并可享受永世于仇恨中砍下头颅沐浴鲜血前进的喜悦。 “这份礼物可不能这样太直白啦,还得更加精致、更加优美一些才行。” ———————— 很快,列阵之后一开始的试探性争斗迅速地升级为大规模的军团战役,随后是各自恶魔王子与冠军之间的决胜,著名的大魔一个接一個开始被召唤并降临在这片战场上,夹在双方之间的奸奇魔军狂喜地在打成一团的恐虐魔军与色孽大军的头顶上飞来蹿去,时不时撩拨起他们彼此更大的战斗欲望和命运的波动。 有鉴于此,还有一些奸奇同时声称他将很乐意在它们两个无法分出胜负的情况下好心接收这位冠军的发言,恐虐与色孽在如此自信和恼怒之下自然无人愿意放弃对卢修斯所有权的宣称——是,现在他的灵魂的确获得了他者的庇护,它们不能吃掉它或者为他烙下自己的烙印,但至高天的规则本就源于精神与灵魂之海的深处,第一次复活的奥秘使得它们即使不能获得他的全部,但也一定能够为他留下对自己深刻的印象。 沾染在他胖乎乎手指上的液体开始溶解慈父神的体表与指甲盖儿,让这片褐色开裂的东西连着锈绿黄白的脓液一道“噗”一声掉进了冒着泡的汤锅。 在血气升腾的咆哮与嗜血的蹄子拍打地面的猛烈声响中,以放血鬼、钢牛骑兵与嗜血狂魔组成的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支如鲜血狂潮般挥舞着手中斧头与利刃的军团出现了。 他们的对面正是那些由色孽欲魔、侍女、军锋和守密者们组成的、香到能让任何防护措施不足够的凡人的嗅觉神经瞬间被破坏的艳丽军队,搔首弄姿的各色恶魔朝着他们笑得浑身上下的男女性征们都在抖动,它们朝着血之君王的军队肆意挑衅地挥舞它们全身的武器,作为一种黑暗王子对鲜血之神的嘲讽,纤细的胴体与充满力量的巨大钳子被组合在一起。 可惜,这里没有,所以他胸腔中破碎的地方被美味的食物和沙拉所填满,他的珠宝臂环上绕着一串串芬芳的水果,他的手掌中握着珍贵的苹果桃——死亡的冰冷和身下的制冷器很好地保持住了这稀罕的美味。 “哎呀。”他笑起来,花园中的大魔们纷纷抬起头仰慕地看着慈父的汤锅的方向。 价值不止千金的鲜花与金丝被拿来编织成花冠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而他缺损的躯壳被洗涤到发白,从身体里失去的大量血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白得透明,银丝和蜘蛛丝编织成的昂贵长长假发使他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像他的基因之父的雕像——假使有一个曾经见过第三原体的人在场的话。 卢修斯美丽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被精心地清洗和重新装饰了。 他嘟嘟哝哝着开始从身上密密麻麻的脓疱、水泡和他破损鼓胀的皮肉肚腹中翻找着,腹部裂开了,他毫不在意地把臭气熏天的腐烂肠子塞了回去,试图找出更多的材料。 他小心地把一根胖胖的手指头伸进没有开火却咕嘟咕嘟冒泡如沸腾般的剧毒瘟疫汤锅中,沾了一下,举起来,眯起眼—— 帷幕后的神明们各自在争斗开始的时候都是如此地自信。 而两者之间和上空则到处都是飞舞的或者坐着恶魔飞盘、尖啸飞鲨的万变之主的信徒与军队,书记官们吵吵嚷嚷地用沾满魔法墨水的羽毛笔不停为在场的每个无生者与生物或者二者兼有的存在书写着他们的命运长卷,逗得水晶宫中的主人兴味盎然。 就在战斗开始升级到白热化程度以至于恐惧之眼和现实宇宙,现实之中到处也反应出了神明之间的这场旷世大战。信奉着不同主子的混沌战帮、或是邪教徒们统一受到了来自至高天上的那种至高感召,开始互相攻打彼此的恶魔星球或是领地,同时令某个黑军团的主人与大漩涡的暴君都开始心生警惕、寻求占卜者和预言的帮助的时候。 “让我们举杯。”这场穷奢极欲宴会的女主人坐在上首,满意地看着其下畏惧又贪婪渴望的人们的眼神。 “开始享用宴会的主菜吧,诸位。”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收割者西吉斯蒙德 这一次的传送登舰任务或许对其他阿斯塔特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度的,比如如何突入船体不被发现、如何在船内地形孤身应对数以万计的敌人,但对拥有如今躯壳的黑骑士来说,无疑是在任何时候都易如反掌。 他其实本还有另一个更加符合正常思路的选项,即他可以立即去找到任何一个最近的终端,并利用自己的机体和军械库为他提供的多功能生物芯片中的专用机械废码攻击芯片进行模式切换,直接入侵、瘫痪并控制这条船的所有联网系统和那个带有明显亚空间性质的机魂。 ——真是可笑!如果这条船的机魂内有着如此明显的亚空间污染不曾驱散,却会因为“没人看出来哪里不对”这样的理由,在其上认真地继续构建她的新躯体的话,那西吉斯蒙德只能认为在当今这种程度的与这种对嬗变的媾和可能已是在帝国中随处可见了。 但黑骑士的主要愤怒并非因此而生,而是因他重获新生的、宝贵的、天真美好的父亲的“眼睛”和“心灵”被这艘船上所发生的一切玷污的这个事实而生。 玛格纳·多恩的片刻宕机与他宕机前发送给他的扫描内容不可避免地,令西吉斯蒙德感到他如今本已应该不会被凡俗的愤怒所啃啮的理智又在反过来催动他的主反应堆和机械心脏,加大他所有武器的输出功率。 所以现在西吉斯蒙德雷厉风行地走在这条船的主干道上,一边用他永不过热的相位等离子枪把所有敢于瞄准他的自动防御武器变成一堆融化的金属液体、把竟敢对他射击的任何活物活生生裂解为最基本的物质粒子;一边挥舞着他那闪耀着暗金色闪电的黑色大剑,其上的力场只需十分之一個眨眼就能把一个或者多个所有敢于朝他扑来或者挡在他路上的任何东西如砍瓜切菜般一分为二,并将剩下的部分飞速化为灰烬。 无情火焰号这位年岁不小的战斗女士现在正在入侵的黑骑士的一面机械视野中毫无办法地尖叫,就仿佛她是个被一只利卡特(注1)跳到了背上的倒霉凡人一样——同时在她的所有舰内频道和任何显示器面板、数据板、或者交互界面上用不断来回滚动的一连串重复的代码表达她内心的恐慌,这反过来甚至还增加了一部分防守者的防御难度。 但没有区别,一个自动炮塔和一百个自动炮塔在西吉斯蒙德的相位等离子枪和爆燃焚灭炮面前唯一的区别只是一百个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射击,而他的单体原子护盾让任何敌人的攻击都无法对他造成困扰或者损害。 很快,在留下一路甚至连血液因为被蒸发和变成灰烬而变得几乎没有了的(一位大能还抽空对此发出了不满的震怒咆哮,而另一位也发出了一些不赞同的嘟哝)破碎残肢断臂形成的厚厚垒墙后,就算是在再多金钱与再多契约的驱使下,除了机械教的那些机兵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还有自由意志的存在敢于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之前。 这位高效、愤怒却愈发冷酷的异端收割者在无情火焰号机魂的持续尖叫中用稳定如一的动作融开或者劈开了他遇到的所有门和不够直的墙壁、暗室、密封墙。 最终,在丢过去一枚足够大的破门炸弹并击发了它之后他便成功突入了这正在举办一场前所未有而令正常人的头脑和脊椎都会战栗的奢华宴会那用粉色的珊瑚、古老的海象牙和精金合金制造的大门。 不过里面的场景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黑骑士跨过门槛,停下了他的毁灭脚步。 沉默的阿斯塔特人形机兵——或者说在改装型机兵壳子中的西吉斯蒙德调整了他的电子光学传感器,把他所见到的一切内容传发了出去。 ———————— 就在西吉斯蒙德在无情火焰号上犹如一个农夫般耐心而细致地收割着他的异端麦田、杀得人头滚滚披靡所向的时候。 由第三军团的受害人家属、第十二军团和第十六军团组成的联合跳帮队也搭乘着军械库为他们特制的“钢铁之怒”跳帮登陆仓冲进了这位老姑娘的侧面——钢铁之心们因为距离原因没能赶来情有可原,而这帮人没带上他们的死亡守卫战友倒不是因为什么霸凌之类的,纯粹是因为他们觉得十四军团“跑得有点慢”,更适合留守在“美味又营养”里守卫伟大之人们的安全。 ———————— 卢修斯其实在人们俗称的“死亡”来到不久之后就又重新获得了所谓的“灵魂”或者说“意识”的自控权。 考虑到他的灵魂曾接受了谁的火焰洗礼,又已认识到自己为何挥剑的本质,并如此、如此地自信——的确是还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他如此自信——他的灵魂坚韧和凝固程度是如此地不同凡响,看起来马上就能当场为餐桌旁的诸位表演一个仰卧起坐并给在座的每位客人开开眼——在心口上开个。 ——才怪。 哪有这种好事!总不见得卢修斯现在死了就能唯一例外地、在这个既唯物更唯心的宇宙里眼一闭眼一睁就这么过于顺利而平淡地复活了! 人活圣人克里斯汀复活之前意识都得在某些灵魂世界里走个朝圣之路之类的流程呢。 因此非常符合一个“对战锤40k世界死而复生之前复活流程的大体印象”地。 当卢修斯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肉体,看起来轻盈又空灵,正以任何凡人或是阿斯塔特来说也不太可能达到、但多少有点像是从轨道俯视地面战争的高度,漂浮在一处异常激烈的战场上空。 就在他迷惑地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此处出现,而不是按照他听过的理论魂归王座或是什么别的地方(?)的时候,冠军剑客的目光被下面的战场中精彩纷呈的厮杀吸引了:虽然正在地面上战斗的无生者们可能不觉得,但在卢修斯这个高度和角度来看,四种颜色的无生者大军则相当容易分辨,既然一时半会儿好像哪里也去不了,又没人来找他,或者带他离开—— 于是在被人最终想起来之前,卢修斯盘膝坐下,从某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津津有味地观察起下面的战斗。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更多的完美 在小队频道里看到西吉斯蒙德传来的画面的时候,某位受害人家属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索尔·塔维茨握紧了他的剑柄,帝皇之子们总是在剑术中带上的那份刻意的优雅被抛诸脑后,动力剑的斩首力道明显又狠厉了几分,让人觉得他此刻应该换一柄链锯斧在手里可能更加得心应手。 “啊哦。”即使是塔里克·托嘉顿这般擅长缓和气氛的高手也不能对眼前这些画面做出其他更克制的评价了。 “嘶……这个女人和她的这些蛆虫客人甚至到现在都还在帝国海军提供的识别器分类里被算作‘忠诚的帝国子民’这一档,这场面就真既恶心又令人心寒,万年之后的这些凡人们……假使我们和我们年轻的兄弟们就是在为这样的人类而战甚至永不停歇地战斗了一万年的话,那我真的很伤心,加维尔,我开始认真考虑不如就为拉弥赞恩殿下而战算了——至少铁——天命钢铁号上的生活里我看得出来他为我们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贴心舒适。” 洛肯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但他目前看起来也没有对托嘉顿的这种大胆公开发言有任何阻止或者反驳的意愿,他只是默默地举起枪,朝着潮水般涌来的武装机仆们倾泻出自己的爆弹。 这行人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一边小跑着一边朝两边不计后果地开始投掷热熔手雷和其他类似的东西,以便更快地赶去那个在同时传给他们的传感地图上被标出的地点坐标。 而毫无防备又十分身临其境地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内容的、坐在全息投影仪前的拉弥赞恩发出了巨大的惊呃声,黑白花牧羊犬则在他的驾驶舱里跳了起来。 “谁给他权限直接放这些没有处理过的直播画面的??!!切掉!赶紧切了!玛格纳?!” 然而还处于惊魂未定中的玛格纳·多恩实际上并没有执行铁血号主人发布的工作命令,相反地,一条二进制讯息出现在角落里,由于篇幅过长而被自动转换为高哥特语的留言,“请放心,这些画面经过频率筛选,不会被播放给任何未成年人类、半神或机械观看。” “谁?”佩图拉博的两只耳朵都警觉地竖立起来,他跃出驾驶舱,跑到已经开始一边骂着脏话一边转过眼去的拉弥赞恩身边,跳上膝盖,把毛茸茸热乎乎的身体挤进他的怀里——“你是谁?” 牧羊犬立即开启了反恶魔与废码攻击检测系统。 “不管你是谁,又为什么试图假装成我的舰载机魂,”狗冷笑着说,“首先,玛格纳的代码中对拉弥赞恩需求的优先级是最高的。而你……” 在拉弥赞恩干呕着直起身之前,全息投影仪闪烁了几下,跳出另外几行代码。 “嗯?”佩图拉博·bc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是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先别管那个了!呕呕呕!”牧羊犬赶紧又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自己原本的身体。 “那个……那個餐桌上的是卢修斯吧?!我一打眼还以为是三……福格瑞姆!我还因此特意仔细多看了一眼呕呕呕!!!!!” “咳,其实,你可以考虑把那个视作为某种恐怖片道具……” “呕呕呕!你知道我从极度深寒之后就再也不看这类型的恐怖片的!但是是卢修斯的话……”拉弥赞恩有点迷惑地抬起头,“我又很好奇……他是不是应该开始复活了?” “那要不让玛格纳的机兵继续播放?” “……我想了想,那可是卢修斯,各种……文里都是不灭者的卢修斯,再怎么想他就算是复活场面应该也会非常r18g。好佩佩宝贝,伱替我看着播放,等他活囫囵了没有那么猎奇了再告诉我,我好转头过来看后续。” “……好。” 幸好会议室里原本的人全都离开了,佩图拉博·bc看着背对投影仪的自己的身体心想。倒也免了我事后找机会挨个洗脑的麻烦……啧,没有洪索在我竟然会有一丝丝遗憾…… —————————— 女领主与她的宾客们仿佛已经被隔绝在对无情火焰号所发动的攻击战斗之外。 他们的感官完全沉迷于眼前的盛宴。 美味,如此的美味!如此的完美! 渐渐地,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只拥有自己被分到的那一小部分。 这些沙拉中的碎肉正是来自于这件完美的容器被粉碎的部分…… 只有吞下更多、更多的!才能获得比前一部分更绝顶的感觉……!还需要更多……!还需要更多才能…… 变得更加接近完美的绝顶! 没有人注意到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食肉者的眼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布满了粗大的鲜红血丝,在他们或华丽或高度改造的外表下的皮肤中,那些血管和液体管道也如奇形怪状的植物藤蔓般肆意膨胀,变得愈发明显,高高凸起在人类变薄的皮肤上。 他们的眼球凹陷,眼眶青黑,牙齿被牙龈撑得暴起,每个人得身形都开始变得骨瘦如柴却肚腹鼓大。 宾客与女主人们对发生在门外的惊天动地的自动武器防御声和某位不速之客把大门炸开的巨大动静都恍若未觉,他们只是茫然地坐在那里晃着脑袋,茫然地看着彼此,又看着餐盘中残余的部分,看着那颗美丽的头颅嘴角仿佛噙着的微笑。 突然之间。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嘶吼并咬开了邻座的血肉。 接着在西吉斯蒙德默默的注视下,这个宴会厅里开始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吞食地狱。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他的多波段扫描器注意到了一个正准备小心地后退、离开他那已经肉眼可见变得愈来愈疯狂、跳到大厅的盛宴中与其他人一道互相啃噬争夺完美血肉碎片的女领主的身影。 黑骑士大步走过去,毫不留情地把女领主的机械教盟友从角落的阴影中揪了出来。 对方在惊恐之下朝这个看起来像是阿斯塔特的闯入者头盔上来了一发热熔射击并立刻打算踢开他—— 这个阿斯塔特没有如这个机械贤者所判断的那样被熔掉头盔和脑袋而倒下或放手,相反地,他的头盔的确熔化了,但那只是露出了里面光滑如镜的某种面具结构,某种可能性的火花在贤者的逻辑处理芯片中如闪电般闪过。 他抬起手对着这个神秘的阿斯塔特那银色、黑色和黄色的动力甲的某个特定位置又开了几枪。 “你是……?”这个在自己的领域上过多关注无情的结果而忽视了其中的人类道德边缘的机械贤者把他所有的电子义眼的光圈都开到了最大,他认出了那些涂层和镀层下露出的纯金光泽——竟然是最高等级的纯耀金!还有其上那个“那种”机兵在那个位置都必然会有的特殊标识,现在它的另一半被一个银色的颅骨光环徽记所占据。 “你是那些黄铜秃鹫的……” 机兵没有给他把话说完和把破碎的电码完整传送出去的机会。 黑剑落下了。 但事情还没结束。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鲜的血肉 由前帝皇之子、战犬和影月苍狼组成的特别跳帮小队的陶钢与精金战靴在战舰的地板上发出响亮的踩踏敲击动静,就像许多面战鼓在擂响。 ——塔维茨在小队频道中阴郁地嘟哝着这次他一定要回去好好恳请军械库之主为他也配备一个可选的动力甲后置飞行引擎模块——就要帝国之拳们申请的那种!而其他战士则闭紧了嘴巴听所罗门正试图开解索尔·塔维茨自从知道卢修斯的死讯来的深深的自我责备。 比如“索尔,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毕竟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一位连长,谁都想不到会出这种事的”之类。 虽然在场的大家心里多少都觉得是这样没错,但显然在自己原本的军团中朋友屈指可数的索尔·塔维茨还是认为自己该为卢修斯这如此痛苦又不光荣的死亡甚至被侮辱的尸体负一部分责。 他甚至在奔跑间隙向那位据说施展了奇迹般地传送单人直接跳帮的,临时代号为“怀特瑞斯”(而托嘉顿这个大嘴巴也在洛肯制止他之前就告诉了战友们这个人可能是谁)的勇猛战士恳切请求将罪魁祸首留给他亲手斩杀。 对方倒是没有什么对于他最后才来收取主要战果的不悦,并对激动的塔维茨表达了理解,但是他说他们最好快一点,因为假如罪魁祸首想要跨过他所守护的门口一步或者主动攻击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击杀。 因此目前跳帮小队正在用阿斯塔特动力甲能达到的最快奔跑速度冲向无情火焰号的宴会大厅,还好,按照他们收到的指引路线,这一路上完全说得上畅通无阻,连射击视野内的所有自动武器都被清得干干净净。 倒不是说这条长达五公里多的重型巡洋舰上下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某位异端收割者单枪匹马杀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但目睹过名副其实的天灾骑士从他们之间甚至身边毫发无伤地直线杀过而且还侥幸没死的人也完全丧失了追击敌人或者继续组织更多攻击的意愿。 由于西吉斯蒙德那门爆燃焚灭炮点名指挥者的时候会顺便把整個指挥组的骨灰一起撒上天的优秀特性,倒霉的士兵们渐渐发现阻止他们逃走的忠于女家主的军官和督战队越来越少了,因此雇佣兵们是率先离开战场冲向穿梭机库的,随后被影响的逃兵便越来越多——一条大船上的穿梭机数量毕竟也是有限的。 剩下的人不是因为被锁在了底层甲板上根本无法离开就是被切除过脑叶并没有要逃跑的意识,而其中还在保持反击的就是自动机械与各种型号的武装机仆了——后者又在一个齐齐停顿之后全都垂下了胳膊进入了待机状态,随后被爆弹枪和动力武器粉碎。 随后在几个拐角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完全够一个阿斯塔特走过去的直线道路,厚重的装甲板和单薄的舱壁都被一视同仁地熔开,周围满布的弹孔与灰烬中惨白的骨头碎片以及少数被烤干的布料与肢体残骸让这里看起来像是刚刚被一个重火力和根除者连队烧穿过去。 “唔,如果是平时我会说这条道路有些窄了,很容易被埋伏,不过现在嘛,感谢我们的这位……前辈?让我们开始奔跑吧!” 从“怀特瑞斯”的通讯中传来的讯息中明确地知道了这番地狱景象是谁造成的,而他刚刚又做了什么让机仆们停止攻击的跳帮小队成员们收起武器,开始在充满了燃烧的黑烟、熔化下垂的金属和塑料还有不明之处喷射出来的各种蒸汽的血肉灰烬铺成的垒道上朝宴会大厅一路狂奔。 —————— 原本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中的吞噬地狱还在继续。 但在回到大门口的西吉斯蒙德残破而冰冷的目镜注视下,吞噬者的数量和体型都发生了明显而诡异的改变。 原本伺候在此处那些手无寸铁又距离最近的凡人仆役从痕迹上看是最先被撕碎吞食的那一批,随后是大厅中携带了武器的守卫们。 看起来他们之中有反应快的人曾经在事发当时试图离开过这间大厅,大门上慌乱射击的痕迹与被四处飞溅的血迹所掩盖的绝望手指抓痕清晰地说明了这点。 但显然大厅的主人和客人为了这场绝不能被帝国官方或者明面上的任何人知道的狂欢宴会顺利举办因此事先锁紧了大门——而开门密码掌握在现在那个正在撕开最后一个剩余的巨大怪物的肚子,从fuqiang里tao出扭曲纠结的changzi与weidai,最后饥渴地chi掉了那个硕大wei袋里那些混合着不知道多少人的yuwang、kongju和tonngku的完美者的xue肉碎片的…… 呃。西吉斯蒙德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搜寻了一下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是“暴食”与“控制”的欲望的具象化血肉身上又长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对牛角、两个蹄子、四个蝎钳、六个仍子和两根鞭子般的尾巴的巨大淡紫色“肉山”手里。应该。 让临时获得了“怀特瑞斯”代号的黑骑士还没有用胸口的焚化炮送她或者它一发登魂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答应了索尔·塔维茨,二是因为之前这个大厅中所有吃过了卢修斯血肉的宾主都在忙于互相撕开对方的腹腔,挖出对方weidai里被分shichi下duzi的那些roukuai。 那是为了平生第一次想要真正拯救和保护什么人却因此而死的剑客所留在这个宇宙中的最后痕迹。 那个原本是苍白纤瘦的女领主的“东西”此时在一阵恶心又粘腻的吮吸声之后终于用它细长如蛇的舌头把手中的畸形胃囊舔舐了个干干净净,接着它丢下手里的一团血污,抬起头,开始左右张望。 宴会大厅里还站着的存在现在只有两个了。 这头诡异的生物盯着西吉斯蒙德贪婪而饥渴地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到眼睛,但随即又发出了咕噜咕噜的不满咒骂。 “你……不够……肥美……!”她或者它恶狠狠地说,“滚开……!我要……” 西吉斯蒙德的背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脚步声。 恶魔的眼中陡然发射出了渴望的光芒。 “新鲜的血肉!” 黑骑士默默地挪开了脚步。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福格瑞姆殿下托我向你问好 “你的对手是我!恶魔!” 终于赶到了卢修斯的尸体发现地点(?)的索尔·塔维茨先是不忍卒睹地看了一眼即使在鲜血四溅的餐桌上也奇迹般地保持了那颗美丽的头颅完好的卢修斯那被奢华而不自然地修饰过的死亡容颜。 接着便以百倍的怒火对着这头硕大无朋的扭曲恶魔拔出了自己的动力剑,他声音之中的悲愤是如此真实而浓烈,被他的决心和战意所感染的战友们,默默地自行在周围散开,替报仇心切的塔维茨掠阵并清点现场的漏网之鱼,以免这位战士的神圣复仇被任何不长眼的干扰所打断。 或者。 “嘿,我们真的不帮他一把吗?加维尔?我可是记得索尔的剑技其实……”塔里克·最近说话越来越野了·托嘉顿先生一边摆好了警戒姿势一边不负众望地在私人频道里悄悄询问加维尔·洛肯。 “……他的专长可能的确不在武艺方面,但是他还是有身为一名连长的正常武艺素质水平的,托嘉顿,至少。”加维尔·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被带偏了·洛肯斟酌了一下,“至少等他支撑不住了我们再……” “哦了!”托嘉顿在他的通讯念珠里答应道,“一会儿我们看差不多了就一拥而上,好让塔维茨用他的剑来砍下这恶心东西的脑袋,去祭奠这只傻乎乎的孔雀——说实话,虽然他在与安格隆殿下的那场决斗里让我印象深刻的表现不止一处,但卢修斯的剑术如此高超,却最终落得了一个如此无意义又亵渎的死亡,也的确是可悲可叹。” “确实。”洛肯同意道,“这不该是一位战士尤其是从伊斯塔万三号存活下来的战士的终局。” 他们因为想起了那颗星球上恍如隔世的场景和记忆而沉默了一小会儿。 塔维茨已经举着他的动力剑冲了上去,与这头诡异的恶魔战在一处,暂时看起来他还没有生命危险,因为优秀的新武器与他的怒火很好地弥补了一部分他武力上的不足。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多半在场内的两名决斗者身上。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 卢修斯的那颗美丽、惨白而如凋零白玫瑰一般的头颅残骸,开始渐渐地,如花瓣纷落般消失了。 —————— “帝皇之子!斩父之敌!” 咆哮着吼出他曾最为熟悉的战吼与从伊斯塔万三号的那些日子到现在为止的愤怒、悲伤、不解与茫然。 索尔·塔维茨凭着一腔怒火出乎众人意料地竟然砍断了这头大魔的一只钳子,虽然代价是他的胸甲被对方那鞭子般的尾巴狠狠抽了一记,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了宴会厅华丽的墙壁上并滑落下来。 “塔维茨!”洛肯高喊道,“你还好吗?!” 作为回答的是一声充满仇恨与愤怒的咆哮,从墙壁碎裂的烟尘中首先跃出的就是第十连长那对战意滔天的目镜。 平心而论,说塔维茨武艺不精只是在第三军团或是四王议会的衡量水准上的。 他的剑已经很快,相当快。 第一击刚落下,第二击便旋踵而至,第三击则刁钻地斜斜切向恶魔那缺失了一只钳子的侧肋。 假如不是因为它有四只钳子与两条鞭尾的话,这头新生者无疑是很难应对塔维茨的攻击的。 但坏就坏在它的尾巴与钳子同样灵活。 失去了一只钳子无疑让它吸收了更多教训,在躲开帝皇之子狂怒地连续斩击之后(“他真该借把战犬们的双手斧再上的,单手动力剑对这种尺寸的目标来说偏小了。”——托嘉顿语。),它狡猾地用另一只钳子为代价,随后剩下的两只封住了塔维茨的行动,恶毒而灵活的鞭尾紧紧地绞缠住了塔维茨,并把他送到了自己的口器边。 “新鲜……美味的……!”她或者它咯咯地笑道,这恶魔用的是一种柔软异常的女人的声音,与它身形的不协调感大到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地步,接下来的一句低语让塔维茨的反击动作凝固了一下。 “福格瑞姆殿下托我向你问好呢……” 它张开了尖长的口器,那根粗大的肉鞭一般的舌头带着凶器的力道戳向顿住了的塔维茨的腹部—— 就在其他人或是准备射击或是正要冲上来乱刀劈了这头恶魔的当口。 “怀特瑞斯”兄弟突然动了,他踏前一步,拔出了自己的黑剑,挥动了一下。 恶魔忽然顿住了。 接着,像是一种从里到外的鲜血之花到处盛开一般。 它开始分离崩析。 最终它的肚子也如被她吞噬的那些宾客一般鼓起,由人变成的噬人恶魔哀嚎着诅咒着,但于事无补。 它的肚皮打开了,犹如一朵盛放的六重血肉红莲。 莲花最深处,踏出了一只脚。 接着是另一只。 达到了精妙完美平衡的剑士步伐。 “哎呀,大家怎么都在啊?都是来接我的吗?我可太高兴了!” 卢修斯,浑身上下光洁如初的、活着的卢修斯,高高兴兴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刚刚如同某种奇迹或者说更糟糕的,某种恶魔仪式般复活的卢修斯浑不在意地踩踏过满地破碎的血肉——在至高天降下的力量暗恼着开始褪去之后,这些肿胀庞大的血肉骨骼也开始如失水般皱缩变小,恢复成它们原本还在人类身上时候的尺寸。 他东张西望着,好奇地靠近了眼前的阿斯塔特人形。 “虽然没有它我本来也能出来,但是,非常、非常完美的一剑,”他说,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显感兴趣的光芒,“竟然有阿斯塔特能挥出这样的一剑!我能先知道你的名字么?我亲爱的表亲,恕我不太能辨认得出如今五颜六色的基里曼大人的子嗣们。” “吾并非第十三军团的血脉。吾乃光荣的多恩之子。”对方简短地回答,“现在暂以‘怀特瑞斯’为名。” “嗯呃?但是亲爱的‘怀特瑞斯’兄弟,我那来自安格隆殿下的小小礼物告诉我,你的这个身体似乎是一种不是很被赞成的机械?” “我原本的血肉之躯早已因时间流逝不堪驱使,但我和我的制造者都没有违反深红协议。” “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刚刚复活之人不满地拿手指头戳着对方的金属胸甲。 西吉斯蒙德看起来似乎有些想要避让的意思,这让卢修斯挑起了眉毛。 “哦?是吗?重点是哪個?是哪个?啊?是哪个?!!!!!卢修斯!!!!!!别骚扰其他人!!!!!!!!你最好先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在西吉斯蒙德冷静的目镜倒影中。 一个阴影,一个极端愤怒的阴影出现在了嬉皮笑脸的冠军剑客背后。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卢修斯·泰山 “重点当然是这位‘怀特瑞斯’兄弟的真实身份和他能不能和我……欸?——啊?!” 因为背上狠狠挨了一下击打而惊跳起来的冠军剑士转过身来正要横眉厉色开口咒骂。 “是何人前来自寻死路——啊!!!索尔!别打了!我没穿甲!” “打的就是你!!!” “为什么打我?!这就是你对待自己刚刚活过来的兄弟的态度吗?!” “你说为什么?!兄弟?!就算你想要当安格隆殿下的儿子也看看自己配不配!竟然!一个老兵!一个百战之士!你!一位连长!在!港口!走丢了!还被凡人!绑架了!!第三军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气得连目镜都开始变得猩红的前第三军团十连长啸叫着举起手中的武器,众人发现那是他入鞘的动力剑,如今却闪耀着殷红的光泽,氤氲其上的血光甚至蔓延到了塔维茨的动力甲上。 “我说,他这样真的正常吗?看起来不太对劲啊。”塔里克·托嘉顿立即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们今天真应该带个牧师兄弟来的!竟然忘了这是万年后牛鬼蛇神到处都是的银河!” 洛肯无奈地瞥了自己的大嘴巴兄弟一眼,但塔里克说得没错,既然他们之中暂时没有强大的灵能者,那带一位牧师兄弟一起出战以防备可能的亚空间攻击就是一种恰当的选择,在从前,因为尼凯亚会议的命令,他们已经逐渐没有了这种习惯,以后一定要记住…… 你说智库兄弟?在如今的铁……天命钢铁号上,智库兄弟比牧师兄弟更稀罕……不,是除了隔壁的铁心隐修会之外根本没有啊!总不见得请出那位摄政大人来充当他们的辅·助·灵能者位!再说前摄政王近来似乎也十分忙碌,可算得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没事。”开口的是依旧站在那里的“怀特瑞斯”修士,“我刚刚收到了一段新的指示,授权我在此监视这件事情的发展,并在失控前将索尔·塔维茨击昏,所以不必担心。”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机械造物的和鸣,却浑厚而悦耳,就像一座优雅的古董自鸣大钟,其中深深蕴含着奇异的令其他战士信服的力量,“放心吧,这只是一些正常的……收账场面。” “抱歉,尊敬的……怀特瑞斯兄弟,你刚刚说收什么?”托嘉顿用某种友善的怀念语气询问道,由于他们的宿舍与现在的“银色颅骨”修士宿舍相邻,其中那些曾是多恩之子的兄弟在训练室和食堂堑壕前的战斗间隙可没少和他们讲过一些万年来的人和事。 但这个化名为“怀特瑞斯”、有着阿斯塔特动力甲外形的zamyrax-苍龙改进型机兵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就在他们交谈的当口,那边的追逃则已经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站住!”塔维茨嚎叫到,他手里那把没出鞘的剑上红光大作,恶意地追逐着被粉色光点包围的卢修斯,“站住!面对我!!留下伱的鲜血和颅骨吧!你这令吾等之名蒙羞之人!” “你都这么喊了!我要是真站住不就傻了吗?!”卢修斯以他粉光莹莹脚下生风的未着甲的敏捷一個助跑几步冲上了墙壁,接着一个返身起蹬抓住了一根最靠近他的、垂下的水晶吊灯最低的那个黄铜枝桠。 阿斯塔特巨大的体重让设计之初并没有想过要承受这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水晶吊灯顶端链接处开始发出危险的金属开裂声,但卢修斯的反应更快,他在半空中如蛇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借助摆力灵活地将自己抛向中央的主水晶灯——那个灯看起来明显更大且结实多了——顶上还有辅助的铁杆可供他攀上灯的顶部。 追杀卢修斯的“塔维茨”在水晶灯下暴跳如雷。 “你给我下来!” “呵!你上来啊!” “你给我下来!让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面对你的命运!你这懦夫!胆小鬼!软弱的莎莉士废物!” “你一开始不是只想揍我吗?!嘿?!醒醒!索尔!你怎么突然提到那个不该提到的名字?!你怎么了?!” 当萦绕着红光的“索尔·塔维茨”怒视着流光溢粉的卢修斯伸手去摸自己的爆弹枪的时候,一声带有灵能力量的警告蜂鸣在门口响起,就像是有个裁判吹响了他的黄牌警告。 “索尔·塔维茨”悻悻地把摸出远程武器的手又收了回去,显然,抛掷手中的武器当作远程攻击也是不被允许的,况且这个距离对敏捷的剑客来说差不多等于把剑送到他手里。 见此情形,卢修斯张狂地站在水晶吊灯的顶部枝桠上叉腰大笑起来——而接下来的变故就为在场的人和帷幕后乐不可支的某位大能很好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水晶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远处某颗恒星耀斑爆发的高能射线力量强了一点点,又或者是当初安装的时候有一颗螺丝钉稍微打浅了一厘米。 总之,在突然产生的垮塌中,巨大的黄铜镀金水晶吊灯和雕刻着昂贵大理石与珊瑚宝石的天花板带着吊灯、吊顶、支架和目瞪口呆的卢修斯砸向了大厅地面和地面上狞笑着的“塔维茨”。 就在无情火焰号上的诸位战斗兄弟正在无语地围观粉光屁股蛋子卢修斯如何被狂怒的索尔·塔维茨举着非常可疑的红光剑鞘继续抽得上天入地满大厅乱窜的时候。 ———————— 另一边的“美味又营养”餐馆后厨会议室中。 佩图拉博·bc看着眼前的投影图像、图像旁边自己的数据板上那些曲线和柱状图又开始神秘各自大幅增长的即时图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镇定,佩图拉博,你还不能把他们全鲨了,因为拉弥赞恩目前的能力溢出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控制,到时候如果节外生枝那就更加…… 你看,你不是已经下命令给那个石头最冥顽不化的儿子去替你暂时平一部分账了吗?在军械库解封了一部分的现在,你现在甚至可以像驱使死隶机兵一样驱使他!想想吧!想想这美好的事!想想晚餐吃什么! 他瞥了眼,k曲线和s曲线之间的差距的确是有所减小。 这让佩图拉博稍稍定了定神,就是这样,只要…… 但t曲线此刻又忽然拉出了一个不应有的惊人高度。 …… 不,不,佩图拉博,冷静,冷静,现在掀翻宇宙重来是最不合理最不理智的想法。 他告诫自己。 毕竟这回再重开一次就没多余的“命”赌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去(奥林匹亚粗口)的!!!!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把你们这帮捣乱的家伙全都活着塞进宏炮里打出去!!!!!!绝对要重重地打出去!!!!!!! (本章完) 间幕 索尔·塔维茨的疑惑(一) ***** 这是大概发生在伊斯塔万三号上的英勇反抗者们奇迹般地被安格隆·佩特拉一起带回来之后到“美味又营养”餐馆开张前发生的一次谈话 ***** “我能恳请您分出一点点时间吗,殿下。” 就在晨间例会结束之后,与佩图拉博一道沿着铁——天命钢铁号上那如今被布置为一条漂亮宽阔、有着阳光从叶片间隙洒落的仿真模拟林荫道的走廊往他们的办公室兼起居室走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胆大包天地拦住了。 拉弥赞恩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胆敢拦住他们的阿斯塔特。 他的紫色和金色涂装动力甲依然是原本的旧装,经过擦洗但依旧留有当初惨烈战斗留下的痕迹,头盔被脱下锁在腰间。 这个星际战士有着一头及肩的、顺滑的白发与坚毅的神情,额头的一角被一块镀金陶钢片所补全,这块明显的修补痕迹让他原本就在自己兄弟中只能算端正英俊而非天人之貌的面孔显得有种更加贴近表亲们的亲切。 “索尔·塔维茨连长?”真诚地微笑着并和颜悦色的佩图拉博殿下的脸孔倒是给这位帝皇之子军官带来的震撼没有其他人那么剧烈——从前他一直未得到擢升,所以许多需要那些高级军官出场的场合他并未参与过,倒是还能在这银河的奇观面前保持自己的体面。 “我现在已经不是连长了,殿下。”身穿金色和紫色动力甲的前帝皇之子又行了一礼,动作是那种经过训练的优雅,更像是简洁的军礼,“我知道这很冒犯,但我依然斗胆恳请您给我一些时间与您独处。” 边境牧羊犬所在的无畏头盔里开始发出某种不怀好意的冷笑。 “独处?!福格瑞姆的崽子?!”某个黑白花狗磨牙道,“看看!拉弥赞恩·卡洛西尼!都是你!把他们一個个惯得无法无天!我认为随着我们这里各种过于散漫的血脉的臭小子越来越多,是时候该恢复第四军团光荣的十一抽杀管理制度了!” “嘘,嘘,这不是很过分的要求,没事的(他把嘴里的半个乖字咽下去)……没事的,佩图拉博,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假如你闲得慌,那可以来帮我做更多的事比如对账!我的账目永远做不完!” “那不是因为你总是不放心我做过的事情要额外检查一遍结果更花时间吗?” 【好啦,就一会儿,等会儿我可以替你揉揉耳朵和下巴佩佩宝贝。】 【哼!!!!!】 【……一会儿午餐给你炖格洛克斯骨汤,我亲自去炖。】 【……哼……!】 【带皮的腿。】 【好吧,必须要……】 【硬皮燎净、奶白汤、扇骨炖酥刚好磨牙、筒骨带骨髓、一点点韭葱、一点点胡椒。】 【嗯咳咳!那么,我就在办公室旁边的房间里工作,记住,只能一会儿!和这帮长得太像他们父亲的兔崽子待太久会让我想把他们挂到什么地方。】 【好好,没问题,你只管放心工作,那就这样说定了。】 闪电般地在心中与自己的黑白花毛绒暴君宠物狗达成了协议之后,犹如阳光下冰川一样的蓝色眼睛转向紧张的塔维茨。 “我可以抽出一点时间给你……独处么……总之,你先跟我们来吧。” 当忐忑的塔维茨跟随他们进入那间明亮的办公室时,他同许多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一样,也立即被这里的室内设计吸引了。 没有人们习惯在最高领主或是原体的房间内经常看到的繁复华丽堆砌的各种装饰品和战利品,一切都被控制在简单和华丽中令人的眼睛感到平衡的那个区域中,即使是穹顶壁画也是如此柔和鲜艳,过了一会儿塔维茨意识到这是因为这里的光源没有蜡烛,而且流明都被巧妙地嵌入了内部,经过多次反射和折射柔和均匀地洒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和来访者眼中。 而每一个转折、每一根立柱都是数学计算中的完美切割的典范,这让塔维茨感到一阵舒适,他的眼睛转动着看到了一侧墙面上整整齐齐、被办公桌上堆满的文件遮住了一半的陈列物,并认出了其中几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来,坐下吧,伱找我有什么事呢?是武器装备的维护还是其他不习惯的地方?哦对了,想喝点儿什么?茶?咖啡?果汁?水?” 拉弥赞恩在他的办公桌后落座,同样把精美和简洁结合得恰到好处的雕花办公椅背后是闪耀着如砂糖般细碎光芒星尘的黑色虚空,脚下可以看到他们正停泊的这颗星球淡蓝色的大气层边缘弧线。 把视线艰难地从某件陈列品上收回来的塔维茨因为这种过分和蔼又平等的语气反而有些变得拘谨起来了,“水,水就好,感谢您,殿下。” 目送着显然还是有点火气的名为凯铎莫大师的无畏承载着里面的佩图拉博进入办公室隔壁的房间,并重重摔上了门,索尔·塔维茨面前被放上了一杯清水。 阿斯塔特的感官告诉他,这还是一杯有温度的水,非常纯净,温度是40度,刚好入喉。 “那么。说吧。塔维茨。”对方打量着他的眼神首先很有趣,索尔心想,就仿佛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一样。 “殿下,我想请问……”前帝皇之子的指挥官斟酌着语句,“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嗯?”得到了这样一个意外答复的半神往后靠了靠,似乎有点惊讶。 “我是说,您应该知道您现在手中掌握了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吧?” “什么?我现在手中有掌握了任何像样的力量吗?”浓黑的眉毛疑惑地皱了起来,索尔·塔维茨大胆地在原体的脸上搜寻着拿他寻开心或者嘲讽的神色。没有。看起来铁之主的这一半化身真心实意地在疑惑。“不管你想问什么,我们现在都还太弱小了,塔维茨。” 他的脸色严肃起来,随着半神的神情变得正经,似乎就连办公室内的气温都开始有所下降。 “太弱小?”早已习惯于被指挥或者联合作战的帝皇之子的军官也微微地动容,“这里……现在可是有两艘荣光女王、一艘战斗驳船与两艘巡洋舰啊!尤其是——” 他加重了语气,“这两艘荣光女王上不但有着成规制的星际战士,而且都是有原体坐镇领导的!”而根据他的观察,安格隆·佩特拉殿下十分难得地、既大度又明显在大事上乐意听从他的这位兄长的安排。 对面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看了索尔·塔维茨半天。 “是的,的确有这么些船和战士,”他说,“可只有铁……天命钢铁号和原有的一连、二连和十连是我的,我想要新船还得想别的办法。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也不擅长造船。索尔·塔维茨,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是安格隆·佩特拉的舰队,不是我的。我在这个银河拥有的东西很少,但是我希望我能一点点把想要的东西都攒出来,毕竟,别人给你的东西再多,也不如自己的好。” 这下轮到索尔·塔维茨不可置信地瞪着对方了。 (本章完) 间幕 索尔·塔维茨的疑惑(二) “抱歉,请等一下。您的意思是说。”塔维茨很快镇定下来,“您不认为第十二军……我是说,钢铁之心战团现在在您的辖下?”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现在在我辖下?”拉弥赞恩殿下的脸孔看起来仿佛索尔·塔维茨刚刚说了什么非常违背常识的话。 “按照过去的惯例,殿下,虽然我完全不想提起那两个名字中的任何一个,但是第三军团在曾是我们父亲的那个人回归之前,与其他军团一样,我们很长时间都是被交给当时担任主要领导者的第十六军团的基因原体来领导的。所有人都认可帝皇的裁决,并未有人对此有什么异议。” “哦,然后我也没看到荷鲁斯(索尔·塔维茨不安地移动了目光)把你们都一个個照顾得很好啊。——就我不太好的记性来说,我至少记得他肯定干过拿兄弟的军团替自家填线和夺人功劳的事情吧。光凭这点见识他也就止步于此了,军阀之姿,不足以为人主。” 虽然不知道这位殿下知道多少当时的情况,但索尔·塔维茨对这种过于直白的点评还是沉默了一下,“这是您的看法。但公正地说,从前造成第三军团最大程度减员的枯萎病的确不能怪到他的头上。” “公正的。是啊。”对面的第四原体温和而懒洋洋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奇怪的笑容,“毕竟那并不全是‘他’的东西,原主发现会被兔死狗烹所以绝望地动手脚也很正常嘛。” 第四原体办公室内的气温由空气调节器维持在舒适的二十五度,身穿动力甲坐在这儿的索尔·塔维茨却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这是他这样的下级军官可以听的东西吗?求求您不要说了!这位前帝皇之子面对着开始谈笑风生并开始肆无忌惮的对他每一位尊贵的兄弟乃至泰拉王座上的父亲点评(?)的第四原体,不但立即体会到了安格隆殿下每次从办公室出来脸上那种深深如看破红尘般的想要寂灭的感觉,也开始由胃底升起一股寒意—— 出于某种敏锐的直感,索尔·塔维茨不再谨慎地掩饰自己的目的,快速地讲起了他前来寻求解惑的动机。 他并非是出于单人的意愿前来的,实际上荣誉卫队也算是他们这些老兵所推举出的代表,他们在自己的住处已经偷偷轮流开过几次会了,并在发现巡逻的铁环机兵根本不会冲进来管他们开小会这件事之后越来越大胆,显而易见至少托嘉顿是越来越多话了。 他们一致认为,他们如今的父亲显然是已经叫那些至高天的大能迷失了心智,不但想要杀了他们,还成为了叛徒,这件事过了一万年也没有任何改变,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那么,他们这些业已破碎的军团的余孽,脑子既然都很正常,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逆天超人——要知道当时他们完全是被作为弃子投放到了伊斯塔万三号的地面上的,空投仓甚至全被配置成无法返回的最简陋款式。 战帅和他的同伙们甚至没有提供给这些战士们任何载具和重武器——他们在攻打战争歌者之前很多的重火力全赖那些可敬的无畏长者进行补充,后备补给之类的当然就休说,如果没有安格隆殿下和佩图拉博殿下,那么他们大概率就如了背叛者们的心意,全都在一万年前化成了伊斯塔万三号上的烂泥。 现在,在了解了一万年之中发生了什么,又想要在这个可能大概或许已经烂得比一万年前还烂的宇宙里活下去,并且向那些背叛者们复仇的话,目前看来最好、最快的办法不用说,就是依附于这里的两位殿下的麾下—— 先不说就是这位与他们记忆中完全不同了的安格隆殿下在那一天奇迹般地冲进伊斯塔万三号带着他们所有人回来,安格隆·佩特拉殿下目前也有自己的身份、完整的战团编制、船只,并且显然与已经变成了两个……呃……两个身体的佩图拉博殿下合作良好。 从轮流执勤和日常生活中观察得出的结论线索被汇集到一起,叫这些幸存者们很容易得出一些结论:即安格隆殿下还是很信任并且愿意听从他这位兄长的调配,就像当年大背叛者可以调动其他兄弟的军团一样。 的确,佩图拉博殿下目前实质上坐拥有一个铸造世界、一个可征兵世界和农业世界,又有当年的帝国摄政宰相大人已经在为他任劳任怨地打工,那显而易见地,我们这些破碎的余孽想要把自己的力量拧成一股绳,还有什么更多挑选的余地呢? 但是如若佩图拉博·拉弥赞恩殿下是如此看待安格隆殿下与他自己的手下的…… “那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啊?难道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会把安格隆扫地出门的类型吗?”对面的拉弥赞恩殿下几乎要笑出声,“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或许确定一个战……总指挥者有助于统一作战和战时权力与命令的清晰划分,殿下。” “那是肯定的,所以到时候谁最合适这个战场就委任谁来当指挥官。这是总指挥的事情,同时还要协调该场战役的后勤调配监督等等,这种事情只让一个人干,以原体的能力不是不行,但是实际上为什么非要这么极限?当然,你也可以非说当时要赶时间,但是我现在又没有一个什么最伟大的工程在屁股底下火急火燎地等着我去干。” 对面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让索尔·塔维茨瞠目结舌。 “总指挥只有一个,但是前线指挥才是负责作战的那个,而且这个位置并不是非得某个人来干的,要灵活地在对应战场安排这个职位。假设有的选的话,假设,我是说,如果要搞什么闪电斩首行动我就会选第三和第五军团,并且视情况决定由哪个军团的指挥官主导;而搞敌后渗透特种作战我肯定会从十九军团中挑出精英小队并给予自由裁量权;堑壕战和攻城战我则会委任第四和第七军团,并在后续视情况安排第十军团或是其他军团的战士跟进,如果转为治安战就会派出第八军团的成员……这有那么难理解吗?” 对面的前帝皇之子幸存者面色恍惚。 “不,殿下,我的莱曼之耳听觉很好,它捕捉了您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我都懂。” “那你这是?” “但是合起来……”帝皇之子前十连长的声音拔高了,“原来,这就是您的宏愿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好……好歹也是个送上门的神选冠军 “安格隆——大人!早上好啊!啊!您今日也是如此英武无双,完美无瑕!” 又来了。 第二连长与其他同侪如有实质的指责目光让第九连长、同时也是战团药剂师协会之主和现在整个系统内实际上的药剂师负责人的奥利波修斯兄弟羞愧地垂下了头。 可恶!! 当时怎么就脑子一发昏同意让他离开医务室去漫游港了呢?! 就该继续报告他还没恢复然后给他把镇静剂推到最大让这个变态祸害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躺到死为止啊! 这样就不会这样天天需要忍受这种当面骚扰我等基因之父的狂徒在我们的面前如此逍遥张狂了! 但是一想起正躺在医务室内还未苏醒的那位失踪许久的同袍,以及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正在接受更多生理和心理治疗的其他不幸的俘虏,奥利波修斯又暗自在头盔里叹了口气。 只能说是……希望铁之主荣誉卫队的成员塔维茨修士今天早点下值吧。 也只有这位同为前帝皇之子的成员能冲过来把不情不愿的卢·非常想认新爹·修斯暂时拖回去了,连皇庭总管、神圣无畏长者瑞拉诺都无法说服卢修斯,反而被他差点气得当场要打开他新换上的等离子炮好为宫廷剑士清理门户。 结果是大家不得不又先安抚难得生气但是生气起来非常难安抚的瑞拉诺长者,等他们回过神来,卢修斯已经又黏上了他们的基因之父——真烦人啊! ——反正他只要逮到机会有空又会跑来的。 看在原体与铁之主的份上!他们还不能对卢修斯乘坐的雷鹰发射防御武器阵列!天知道他们多么想这么做啊! 奥利波修斯最近已经在医疗室接待了好几波因为击打沙包和木桩过度而手部受伤的案例了。 连洛塔拉·萨林女士的心情都变得很不好,这又导致沙漠方舟号上刚刚有所起色的各项设施改进工作进度延缓—— 真是令人绝望啊,一个实际上什么大事都没做的友军是怎么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的。 奥利波修斯眼看着卢修斯穿着一身明显是为他个人订制的精工雕花动力甲,银光闪闪,金光熠熠,花枝招展,上面还不知羞耻地写着一些“为了世上最完美的安格隆大人我愿意为您去地狱打水”之类的卷轴,一脸仰慕地跟随在一脸无奈的基因之父高大伟岸的身影旁。 还好其他前帝皇之子的军官们在头几天竭尽全力向所有的表亲们展示了自己绝对正常、非常正常、“只有卢修斯不正常!”的画风,避免了他们落到一個集体风评被害的地步,但卢修斯的个人风评目前看来显然是无可挽回了。 “谢谢你的不吝赞美,卢修斯。”努凯利亚至高僭主的声音依旧如冬日洒在人背脊上的暖阳般浑厚有力而抚慰人心,“今天来是有什么要事?假若没有,那你可以在片刻之后与我一道去往天命钢铁号,我今天正要去与我的兄长们会面。” 宫廷剑士优雅地朝他的偶像行了个剑士礼节。别的不说,至少他从无情火焰号上回来之后,这位以剑技著称的阿斯塔特原本就很优雅的动作的确又更进了一步,变得……应律和节,赏心悦目。 曾经奥利波修斯实在是不爽之下试图测量过他的步伐和行动以准备在口头上攻击一下他,但药剂师兄弟惊悚地发现卢修斯至少在阿斯塔特的肉体层面或许的确是已经臻至了某种完美。 他的体型如帝皇之子们通常那样是在星际战士中偏瘦的那类,这符合他的基因种子特点和用较为快速的动力剑作为武器的习惯,但他的骨骼肌肉上天生的比例问题或者一些微小的、人类该有的那种正常的不对称和其他特点全都开始消褪了。 是的,消褪了。由于之前给卢修斯做过长时间的治疗,他的身体数据在奥利波修斯这里是很完整而详细的,但现在做个对比的话就很容易看出,原本已经很优秀但还是可能存在一些正常小瑕疵的地方较之之前明显朝理想数值移动,虽然不多,但的确有全身系统性的变化。 奥利波修斯在报告中认为这个发现可能还需要观察是否是因为污染造成的唯一原因是这种变化并没有修复卢修斯身上的伤痕——虽然它们全都痊愈了,皮肉完整,不会影响剑客的力量和速度,但伤口的形状和大小却被完整地留在了剑客光洁的躯体上,就像是某种纹身记录。 所以奥利波修斯能看到为了获得找回铁心丢失的同袍的下落,卢修斯在无情火焰号上都忍受了或者说被做了些什么。除了胸口的巨大圆形伤口和满身的齿痕外,剑客在他动力甲的脖颈密封圈下还拥有一圈完整的被屠宰和切割的痕迹,就像是…… ……但这个是被铁之主和安格隆大人联手严命不能透露出去的细节,当然,拉弥赞恩殿下为了让奥利波修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假如再次遇到需要回收卢修斯的情况,他的医务室要如何应对还特意和他提过一嘴,所以九连长很清楚轻重。 药剂师收回思绪。 叹了口气。 并在他兄弟们谴责和不解的目光里悄悄收回自己的医疗臂和上面的麻醉注射剂。 算了,好歹……好歹也算是个送上门的神选冠军……至少有他护卫在左右还能替基因之父当个第一时间的肉盾也不是不行啊。 奥利波修斯·被卢修斯逼得·人生中从未有如此恶毒想法的·药剂师心想。 ……真的吗? 真的能就这样看着忍受下去吗? 看着眼前几乎恨不得用嘴唇亲吻他们基因之父手指上的戒指又被无奈的红发君主翻过手掌来抚摸银发而变得笑意盈盈这才满意地离开的卢修斯,奥利波修斯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星际战士生涯中的最大长期考验。 他的医疗臂又蠢蠢欲动了。 ———————— 在遥远银河彼端的某个时间与某个地方,正解开手腕上被敌人的鲜血润湿而变得开始滑动的铁链,并将它们重新绑紧的卡恩首席连长突然感到一阵古怪的不满感觉涌上心头。 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战士警觉地扫视着周围,一切正常,只有死去的敌人和活着的战友。 “您怎么了?卡恩大人,是附近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残敌?” “不。”钢铁之心的原体卫队长、战团冠军、第一连长重新品味并思考了一下,对他身旁的战士们回答道,“只是一种古怪的血涌感,我需要平复一下战斗造成的沸腾,周围没事,或许是我多心了。” (本章完) 间幕 索尔·塔维茨的疑惑(三) “啪嗒。” 办公室内的空气由于突然被放下的雷卡咖啡杯而凝滞了一晌。 “宏愿?”对面又眨了眨眼,甚至笑了起来,“你可真幽默——我只是在打个比方。这只是个一般的描述,称不上是什么宏愿。” “一般?可是,殿下。”塔维茨的两颗心脏都在因为血液的高速流动而砰砰鼓动着,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一下,重新组织合适一些的措辞。 “可是,殿下,您在提到我们与我们的表亲的时候,显得对每个军团……都非常了解和熟悉,我是说,您甚至知道我们的作战风格和其他人的,而且您对在什么类型的战争中投放什么军团看起来也完全胸有成竹,这难道不是说您已经决定要成为诸兄弟之首,重新整合阿斯塔特军团、将人类帝国带回辉煌之时代,并将胜利与我们的忏悔和荣光一道奉献在您的父亲、我们尊敬而伟大的帝皇陛下的王座下么?” 拉弥赞恩·佩图拉博(的身体)·卡洛西尼殿下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在说什么见鬼的小猪话”几个大字,“我不应该知道吗?我是说,刚刚我说得这些军团与他们的运用举例——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么?值得你这样形容?还有后面那些内容是怎么见鬼的脑补出来的?我说过那些东西吗?” 他的现任荣誉卫队副官、战士的表率、伊斯塔万三号的无名英雄之首现在看起来像是要像個贵族仕女一样晕倒在地上了,“不、不是的。殿下。不是这样的。您刚刚说的那些……” “蛤?” “殿下。您还没有意识到吗?即使是战……大背叛者荷鲁斯在乌兰诺领封成为了战帅,在他没有堕落前也从未做到过您刚刚描绘过的如此壮举!而根据我在这里读到过的那些记录与曾是帝国之拳的表亲们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来看,当年的泰拉上。”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这般大胆又放肆的发言是否合适在一位同为基因原体的人物面前详说,毕竟一名阿斯塔特,虽然忠诚却隶属于背叛者血脉,还如此大放阙词地向一位原体评论他的血亲们,即使是最勇敢的战士也会顾虑是否太过逾越,假如原体对此感到不悦或者疑心什么,那也完全无可厚非。 “说罢,你知道我不会为此责怪你的——实际上,很久没人这样和我聊天了。佩——图拉博我的半身总是有太多大事要做,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我觉得我们甚至可以再多聊些时间和多聊些方面。” “抱歉,我不该为此质疑您,殿下。但就我所读到的和我了解到的记录与战团中的传说来说,我认为当年泰拉上的事情一定没有公开记载那么简单。” “聪明啊索尔·塔维茨,继续。” “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我有理由相信当年罗格·多恩大人一定对指挥他的兄弟们如何作战非常头疼,我甚至怀疑当年可能只有第七军团才是主要的防守力量。” “啊哈哈,你会被三个军团的忠诚者们联合起来推举为指挥官真是名副其实,继续说——以及你是看的哪里的资料,感觉不像是我印象中如今的帝国会这么老老实实记录下来的内容啊?” “是这里原本的智库兄弟们的私人图书馆里的资料,殿下,我知道这里的智库兄弟都不在,但我受瑞拉诺长者之托,同时我自己也想去看看那里是否有可供阅读一些万年来发生的事件史料的公共阅览室的时候,预言者大厅门外的守卫机兵对关键词有反应,它们显然被预言者大厅的原主人输入了快捷图书馆指路和开门验证功能,可以直接把人传送进去读一部分公开区域的藏书。” “啧啧,就像我跟小猪咪说过的,对学习的追求能让人变成智者!我竟不知道预言者大厅的卫兵还有这么好用的功能,等会儿我就要去试试——然后呢?” “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在当年泰拉与皇宫的安危都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也未曾从记述中读到过若如今安格隆殿下与……玛格纳大人对您的这般信任。”塔维茨很有眼色地略过了“小猪咪是谁”这种问题。 “呃……是吗?” “难道不是吗?殿下?据我所知,安格隆殿下在被您收留之后已经把他旗舰的控制系统和验证安全代码都分享给您了?” “是啊,整合之后小玛格纳现在已经可以进行铁……天命钢铁号、沙漠方舟号的内部网络思集自由通讯统筹了,这大大提升了我们的通讯效率、算力和传感器资源协调能力,是一个非常好的双赢。有了这个统筹协调模式我们终于能从两个角度进行扫描,比较清楚地看到珍珠月的海水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而且我们借此还拥有了一个非常好用的专用万维思集!噢对了,很快调试结束就会有一个新插件模块安装进你们的个人通讯念珠,记得更新它,塔维茨。” “祝贺您,殿下。我会的。我也很好奇这两件事,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沉浸在新奇与友好的环境之中,甚至能让我从失去父亲与兄弟的痛苦中得到许多的安慰,钢铁之心隐修会的兄弟们也很擅长心理疗愈与灵能梳理,在您船上的这些天的生活减轻了我们……精神上的痛苦,这也是我们想跟您说的。我们都十分感激您,殿下。” 对面原体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古怪的表情,仿佛是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说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应答。 所以塔维茨赶紧把话题再次转移了回去,“——正如我刚刚所说,您不知道他向您交付这些代表了什么吗?” 拉弥赞恩看着他,“代表了什么?效忠?依附?臣服?伱的想法依旧留在过去,索尔,我收留安格隆的时候没有想过吞并他,也没有想过要压他一头,我也从未要他这么做,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愿,如果他要收回我也不会阻拦。但他是一位由我所认识的人教授出来的正人君子,我们确认了彼此既是战友、也是同事、还是家人,我们是一道的,这样做不是理所应当么?不必刻意提起,来去自由,尽在不言,君子之交,理当如此。” 对面的战士坐在自己的椅子里,似乎再次在努力消化他听到的每一个字。 (本章完) 间幕 索尔·塔维茨的疑惑以及……(尾声) “您的这个说法很有趣。”他最后说,“我感到其中有一种我不曾体会过的悠远韵味,我可以向瑞拉诺长者提及我们的这些谈话内容么?殿下,我保证最后传达给荣誉卫队和其余战士们的内容将被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 “当然可以,有何不可呢?遮遮掩掩于事无补,战士理应知道自己扣下扳机或挥剑的理由。或者我下次就会请可敬的瑞拉诺到我这里来坐坐呢,我这里有为无畏准备的饮料和点心,我相信他的口味一定和他父亲相差不远。——啊对了,索尔·塔维茨,也许可以换你来给我讲讲——据我所知你已经算是你军团中或者所有阿斯塔特里非常公正理智的那一类人了,如若不然,在伊斯塔万三号最后的时刻里,你也不会被他们一道推举为指挥官的。但是,我现在也有问题要问你——即你们现在或者换个说法,你们现在到底效忠于谁?” 来了,最后的问题实在是过于敏感,但也的确是这场交谈中最重要和优先的问题。 索尔·塔维茨心想,刚刚过于轻松和随意的交谈让我完全放松了警惕,我必须打点起精神来回答。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殿下,能容我斗胆再向您提问一次么?” “问吧,塔维茨。” “您是当真觉得自己还很弱小做不了什么,所以才在这里如此低调的蛰伏,又计划去做一些……战争之外的日常俗务么?” “当然啊?这么危机四伏的宇宙,我们的体量……你不要说出去,虽然这有点长他人威风,但帝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拉弥赞恩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不论和帝国还是混沌比起来都还很渺小,即使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这点纵深也不够我们干什么的,所以,我还需要建立一個新的……帝国。” 显然当拉弥赞恩提到“帝国”不与他在同一立场上的时候塔维茨出于对帝皇的忠诚是有所动摇的,难道到头来只不过挣扎了万年又要投入……所以当他提到“混沌”显然也不是他这一方的时候,前帝皇之子的军官还是多多少少在心里松了口气的,毕竟虽然变节不是什么好听的词,但比在自己的所属族群前冠上一个混沌(chaos)还是强了太多太多。 可当他听到这个回答中的最后一个词汇的时候,两颗心脏又悬吊起来。 新的帝国与新的、更多的战斗?这就是战士的宿命吗? “新的帝国?殿下,请问,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当然,新的帝国!我们如此弱小,我们现在才拥有多少船只?多少士兵?多少武器?我们甚至连第二个舰队编队都凑不出来!而光是帝国海军在这个星区就有好几支著名舰队!不够,完全不够!而造船需要什么?塔维茨,伱知道吗?” “铸造世界与机械神教的合约?殿下?” “这是很重要但,”拉弥赞恩竖起一根手指。“资源,或者说,金钱,食物,后勤……战争就是在打后勤,索尔,掠夺终归无法持久,光依靠别人也终有一天别人会靠不住,要靠自己。要靠自己建立一个新的、隐形的帝国才行——在所有人发现它之前,让它变得足够庞大。” “隐形的……?” “一个帝国,一个隐形的帝国,一个商业的帝国,战场并非只有爆弹枪与硝烟,但你们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我们才刚刚……迈开那最初的一小步哪。” 这个方才说出了极为可怕而倒反天罡的内容将索尔·塔维茨整个人震撼到不能言语的存在往他背后的办公椅中一倒,恢复了那种被众人所熟悉的懒洋洋的表情。 “所以在那之前,你们的枪杆子得分外可靠地替我的商业帝国的第一桶金好好地保驾护航才行,你的回答呢?索尔?既然你说你是代表所有人被委托前来,那么你的回答应该能代表他们的意愿吧?” 思绪已经完全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土地一般混乱的索尔·塔维茨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我晚一些还会和瑞拉诺、洛肯、莫图格和玛考格他们分别谈谈……以及,有关卢修斯,你可能需要知道一点对他的额外保养知识……” 最终,被解答了他所肩负的各种问题之后又感到陷入了更多迷惑的索尔·塔维茨发现自己正坐在那儿喝了今天下午的第三杯水,同时已经开始与和蔼可亲但是天马行空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殿下开始讨论起“你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哪里骗……找点你们可能还存在的忠诚派来”这样的问题,然后话题就一路朝着“那不如放出你们还在消息吸引对方自己来调查可能更有用那么如何让流言传出去呢”一骑绝尘而去。 在办公室的隔壁,正在聚拢过来的显示面板和交互设备上用他褐色的杏仁眼、白色的毛茸茸爪子和肉垫啪嗒啪嗒敲击工作的佩图拉博·bc稍微停下一会儿,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体与福格瑞姆的儿子的交谈内容上。 “哼!乌瑟尔·玛阿特拉又偷偷用他那该死的灵能在守卫机兵上为了图方便而开后门!毫无安全和保密意识!等我下一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又听了一会儿,狗长长的嘴筒子边咧开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蠢小子,自讨苦吃。拉弥赞恩对细节的感知力是我所见过最优秀的,他以前每天摸鱼时的娱乐项目之一就是看书然后发掘线索勾连到一起寻思而且……呵呵……王座上那堆老骨头屠的龙或许不好定义算不算是真的龙,但拉弥赞恩所拥有的屠龙术在这里可是真的屠龙术。” “哦……所以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吗?”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喝着茶发声了。 “并不完全。”狗瞥了他一眼,“他必须知道得够多、没有偏向且能自己判断事实的可信与发展来独立思考……光是这一点就很难得。其实银河中原是应当只有‘寥寥数人’能够知晓所有军团的特长与隐秘的秘辛,因此几乎无人敢如他一般从那样的角度思考。——最重要的是他爱我,确定不移。” 马卡多的老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另外索尔·塔维茨的精神稳定性还不错,”边牧原体从另一个面板上把监测数据传给了马卡多,“你是看中了他的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别把那些台面下的花招耍过头,特殊科目再多也不能代替正面战场。——再因为什么信息不畅和没把别人当人看这种理由捅破什么篓子,这会儿可既没马格努斯也没有多一个的我来给你们补上了。” “看来你在之前的每一次试错中经验颇丰。” “呵呵,的确,我还经历过马卡多大叛乱呢,你想听听吗?” “现在你连这个都能随便提起,看来拉弥赞恩阁下的力量溢出程度已经获得良好的控制了?” “正相反——”狗龇起白牙,心情颇为不爽地拍打着有着诸多毛茸茸的长长羽饰毛的黑色白尖儿大尾巴,“就是因为已经控制不住溢出,所以我才只能顺势而为——顺着他的心意,走一步看一步吧。——此时也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终结者按摩椅 “卡里克钻探小组还在继续小心地清理他们的最新发现——看起来是个大家伙!希望是个能比上一次发现的严重破损的灵族泰坦更好的东西……不过珍珠月的全球地形图绘制工作再过1444标准分就能跑出结果了……终于——呃啊——!这项长达六个半月而且造成无数麻烦的工作就要完成了!” 百无聊赖(?)地开始在自己向军械库订购的新多功能办公椅上打开了加热按摩模式开始伸展肢体的卡洛西尼先生再次发出了很不体面的声音,并且开始畅想自己接下来或许能获得短暂的假期以展开他自从发现了新的世界之后一直没敢做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可以做了的很多事情。 比如,在珍珠月的超级巨大的海面上开快艇驰骋兜风,顺便在浅水区掏摸点史前珊瑚或者海百合,再钓几尾漂亮的海鱼,回来造个超大海水缸放在天命钢铁号的机库和主登船入口前——嗯,在玄关处放上大型鱼缸,流动的空气和水体交融,会让船上的生活感变得更好。 又或者,卡里克的那些与古泰拉十分相似的生物活动区域里,再下去多找找或许能找到更多有用或者可以烹饪的动植物?而且和自己的爱犬冰川徒步然后观看日出也是难得的体验——那得替佩图拉博另外订做一套帅气的狗狗风镜和雪地——哦,用不着,他肯定会开着自己的蔑视者无畏去——呃,该说不说,与爱犬徒步和与无畏徒步好像和他心目中美好的画面相差有点大…… ——天哪,自从体验过科兹给的“超凡战斗本能”这种体验版之后,不得不说他自己的共济失调真是横贯在诸多美好休闲旅游计划面前的一座大山,如若不然他真想带着佩图拉博一道去卡里克的苔原上风驰电掣地奔跑一番——哦对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個40k宇宙里找到类似绵羊或者黑脸羊的物种…… 为什么科兹那时候,就可以光凭“想”这个动作丝滑地做到呢?拉弥赞恩在思考过后的结论是,很大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科兹本人的“灵魂”也还和他在同一个身躯里,所以只要他这边开“想”的话,科兹同时就能用自己那边的本能和经验帮他做到他想做的事情。 而现在佩图拉博的灵魂显而易见是和他分开在两个躯壳中的,所以很不幸自己这边徒有原体之躯的硬件,但驱动软件是完完整整继承了原本那位图书管理员的种种不便之处,更多的时候只能替忙碌的恶魔牧羊犬当自走式高级沉思者湿件。 正所谓“海量的知识如褪去的潮水般抚过我光滑的大脑皮层,不留下一丝痕迹,甚至还能让它们变得更加平滑。” 哦还是想点开心的事情,譬如,马卡多用自己做的小玩意为蓝本开的浮空设备专卖店虽然他自己拿走了一部分收入,但躺着就能拿钱是真爽。 这位前摄政宰相不用任何人多说就提前把技术部分股权的分红送来了,这部分钱拉弥赞恩看了看,只是用来给他自己吃喝玩乐和改装单人装备的话,其实很可观,但是如果要拿来完成自己对于未来的设想,就算全部填进战团的小金库可能刚刚勉强够第一连出击一场战役吧……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战争真是烧钱的艺术,平时光是维持战备就很花钱了,还好天命钢铁号的军械库能自己满足他们的绝大部分日常训练用装备和物资需求。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发愁起来:他们原本默默无闻只是很可靠地提供装备和维修服务的军械库最近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佩图拉博告诉他是因为“我们的军械库刚刚完成了自我升级,并唤醒了更高级的铸炉,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可以向他订购更多的产品和订制作品了。” 的确是可以了,而且做得很好,甚至可以要求对方不要使用那么多湿件,几乎和拉弥赞恩记忆中的古泰拉那些纯机械制品很相似了,但是,军械库在订制产品收费上有点六亲不认威武不能屈的意思怎么办?你们这不是铁……天命钢铁号附属军械库么难道? “您的账单。”在喜滋滋收到这个订制的新多功能加热按摩办公椅的时候,送椅子来的机兵同时冰冷又礼貌地递上了一份有着贤者署名的数据板。 随后猝不及防的拉弥赞恩咬着牙支付了这份末尾署名为“伽利波·德西玛贤者-银色颅骨(iw)-源还修会”的账单。转头就去找佩图拉博·bc理论这件事。 “你怎么只说了军械库可以订购更多产品没说他是要收费的?!还这么贵?!明明我是听玛格纳说他去订做的那个十足好用的改进型机兵没花钱才会去订这把贵得离谱的椅子的!” “德西玛贤者的战争盟约团与他的基地舰的确是为我们服务的。”边牧原体的声音十足恶魔,“但是我和这位战争学者签订的服务协议里只说了他的铸炉要为我们提供一切可能的战争用品、科研和维修服务,还有他的战群必要时会提供援助而已。——你这把椅子完全是私人民用品,哪里和战争沾边了?何况还是个性化订制,会多花钱完全是正常的吧?” “玛格纳现在非常喜欢、天天带着的那个机兵那么复杂都不收钱啊!那个明显也是个性化订制吧!” “但是那是一名在苍熊式和死隶式基础上改进而来的苍龙式机兵原型机,那玩意……那名机兵本身是一个用途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战争工具,士兵的终极浓缩具现化,所以玛格纳再如何搞私人定制,他的要求也还是在德西玛贤者的服务范围内啊。” “……你看玛格纳现在天天拉着他下战棋、围观食堂和逛街就差手里拿个鸟笼牵条……他像是会拿它当战争工具的样子吗!” “贤者可不管他做完之后拿机兵派什么用途,不管是死隶还是苍熊机兵,开发和制造的第一用途就是战争工具,这点上玛格纳应该是歪打正着了。” “那我的这账单呢?!” “德西玛的收费应当一向还是很合理的。”狗似有若无地翘起嘴角的胡子,“你不是刚收到喀度迩爵士送给你的分红么。” “……这把工学按摩椅的价格和一套新的卡洛西尼王朝式终结者差不多!现在我每次坐上去都会想起这件事了!” “那你就当自己在用终结者按摩。” “……” “等等,”狗又喊住正准备失意放弃并缓缓流着血泪躺进这把昂贵按摩椅里的自己的身体。“刚好,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冷汗出矣 “谈谈?啊,什么事?佩佩宝贝儿,我正打算把自己接入你的沉思者阵列中,顺便睡一觉呢。马上要出结果了,别耽搁,夜长梦多。” “这实在是不急——拉弥赞恩。”黑白花毛绒暴君分开面前从天花板的暗门中垂下来的诸多线缆与显示面板,点了点脚下的浮空反重力飞盘飞到他面前——嗯显然喀度迩·马卡多老先生在铁血号上充分显示了他在民政业务方面的面面俱到。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我应该被告知的?” “啊?”被如此认真问到的人立刻开始茫然地眨着眼睛,“有、有吗?我最近没有什么……” “你再想想呢?”牧羊犬如此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身体的脸孔——这具以古老的基因工程与旧夜时代技术和一些不可名状之物共同打造的身体实际已经与当初梅德伦加德上的那具宛如过去的痛苦残影般的死尸躯壳判若两人。 现在,蕴含着“人”、活力和希望的光芒闪耀在他不算殊丽却富有魅力的脸庞上,这种对任何能够思考的生物都极为富有吸引力的气质与佩图拉博曾在最为意气风发的荷鲁斯脸上见过的那种有一点点类似,但恶魔原体知道,相似之处只是其中一点,更多、更本质的东西迥然不同,虽然还是不能回到自己的躯壳内,然而说他不对此感到一些暗自的满意也是虚伪的谎言。 ——就是别总是用佩图拉博自己的脸看起来那么冒傻气和不要继续变得太健忘就好了,他暗自叹气,但是随着拉弥赞恩不知不觉中力量的增长,与原本古泰拉那位图书管理员的人性相似度也会有所提高是不可避免的同步副作用,只是这样已经是很优秀的缺点了,完全在可容忍范围之内。 因为提问者看起来太过认真而同样坐直了身体冥思苦想的拉弥赞恩可不知道佩图拉博的想法。 他正在一边对着牧羊犬原体打哈哈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傻乎乎的样子,一边背上冷汗出矣——指犹如3k泰拉忽然被自己的对象问到“你记得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吧我好期待呀”而实际上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指哪件事的人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用一种极限狂飙的速度搜索着任何可能接近答案的内容。 快想想!拉弥赞恩!最近有没有干什么违禁行为? 呃,应该说趁佩图拉博睡觉的时候用浮空盘和静滞立场带着他跑去验证预言者大厅的守卫机兵是不是真能灵能传送不算什么违禁事项吧?毕竟索尔·塔维茨说不止他一个人进去看过那些书了,我去看看也没什么。 应该没人告密,那次我还特意让玛格纳清了那一整条路线上的人,封了门,静滞立场里出来之后佩佩也睡得香得很,事后完全没发现的样子。 那应该不是这个,再想想,呃,偷偷指使艾哈林去各地替我拍摄沉浸式旅行见闻算吗……?应该不算吧?我又不能经常和佩佩一起亲自出门,动静太大了,也不方便离开天命钢铁号,派侍从官去替我拍点记录回来下饭怎么了!再说艾哈林也是有对这片星区的出使经验的……不过这件事好像真的没和佩佩说过,他太忙了甚至没发现最近每天给他倒水和刷盘子的不是艾哈林,唉,钢铁勇士们…… 回头找个机会说说吧。 那也不是这个,那还有什么啊?试图私自给玛格纳的身体批准增加发音模块未遂?这個都未遂了也不算吧…… 偷偷拿他掉落的毛和绒戳了很多迷你牧羊犬挂件球?但是这些挂件怎么一转身就找不到了……我放到哪儿去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琐事太多! 等下!难道是这个! 忽然想到了什么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精神为之一振,赶紧调出自己因为容易忘事而写满了鬼画符的日历表一看,没错了!一定是这个! 他胸有成竹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直视正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的伟大的铁之主、钢铁勇士的灵魂之父、自家的黑白花毛绒牧羊犬暴君阁下。 “佩啊!你的生日要到了!”拉弥赞恩说着嘴角露出了笑意,眼睛也笑得弯了起来,“我怎么会忘记呢!我早早就替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佩佩宝贝儿!” 有着边境牧羊犬外形的恶魔大君那对深褐的杏仁眼睁大了瞪着拉弥赞恩,尾巴卷起,竖立的耳朵上两只下垂的耳尖微微颤动,耳根的绒毛根根乍起。 “呃,就是,伱看,你现在是‘佩图拉博’本人了,那就不能像原本狗狗那样把礼物放在明显的地方,我觉得应该在生日当天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一直装作忘记了你的生日的样子没有提到过它。你该不会生气了吧?别生气,我完全记得!而且本来放在屋子里你的玩具柜上的那份……呃,本来那份礼物我当然是带不过来了,但是我在这里重新为你准备了一份!” 狗继续用那种眼神瞪着自己的身体,使得对方更加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搓起手来。 “怎么?我不该这么做吗?其实你不喜欢惊喜和漫长的不安等待,我应该提前剧透然后等到当天再送你比较好?” 最终牧羊犬绷紧了下颚,昂起头,用一种嗤之以鼻的口气高傲地回答,“是的,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这件事!而不是准备什么愚蠢的惊喜!” “抱歉,原来你更喜欢这样啊,那我以后会尽量……” “但是你还是没说你该说的那件事。” 正喜笑颜开要来伸手拥抱牧羊犬丰厚长鬃的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眼看着就用第四原体,钢铁勇士之主佩图拉博殿下那钢浇铁铸般的脸部肌肉在一秒之内成功做出了连灵族丑角都要为之赞叹的瞬间多种精彩神色变幻组合。 “我……” “你。” 边境牧羊犬操纵着浮空飞盘低下头,目露精光地缓缓贴脸逼近自己躯体居住者的面孔。 这一次货真价实的细细冷汗开始从拉弥赞恩的额头浮现。 “你——一直没告诉我,当意外发生,你灵魂脱离,身躯被放入静滞立场之后遇到了什么事。”狗眯起了眼睛,“最后为什么你的确返回了,却是独个儿回来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原体也要讲点基本规则 带着终极战争致命之美的银白色荣光女王级战列舰静静地悬浮在星球上方的静止同步轨道上,金色与黑色装点着他简洁、优雅而庞大的身躯。 沃特舰长正在他的舰桥上小心举步——他最近刚刚迫不及待地把所有贡献绩点交给军械库,换来了一台40小时的分离手术和一个初步的机械身躯,可以连着线缆稍微脱离指挥王座了——做例行的巡航面板监控。 铁血号总控机魂玛格纳·多恩带着机兵化的西吉斯蒙德正在围观前钢铁勇士与前帝国之拳们在十二神殿大厅内举行的立体军棋星区级攻防推演战,当然,这种场合没人会邀请黑色圣堂远征军的新兄弟们,因为他们总是把精妙严谨的攻防战打成不讲道理靠骰点数赢了的单人突击模式。 高浓度的氧气从花园处理舱中流出,在流入全船大部分舱室之前被掺入78.1%的氮气,合适的惰性气体、再来一点儿合适浓度的臭氧使它带有清新和略微杀菌的功能,最后加入一丁点儿湿度和温度都对人类皮肤和肺部很友好的纯净水蒸气,变成无色的气流吹拂到办公室内,轻轻拂动着牧羊犬柔软的毛尖与原体之躯的肌肤表面。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人回瞪着牧羊犬的杏仁眼。 冰蓝色的眼睛和深褐色的眼睛互相盯了一会儿。 “等下。等下!原来佩佩你想问的是这个事情吗?啊哈哈我……我之前回来的时候记得当时就立刻跟你说过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被迫在忒萨瓜尔萨加了好久的班,好不容易在科兹的预言下乘着猩红之潮造成的时空流回来,我可太想舒舒服服躺下来休息了……” “原来?”边牧原体眯起眼睛,“不然你以为我想问你的是什么事情?” “没什么,没什么,就,问这个挺好的……是有什么不对吗?事情眼看都过去了你特意又提起他?” “当然,那么大一個物质性躯体——不管他自称是谁,从我的静滞立场保管柜里在重重警报器和守卫的环绕中消失了的话我不该过问吗?” 边牧呲出白牙,“我们的许多设施都依靠同样的安保措施!假如不搞明白他是用什么办法消失的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可能把这件事安安心心打上完成标签丢进档案框里!” “呃?等下,我以为不管那是不是科兹自己的身体,他……我当时就那样把他整个都留在那了,不应该是这样吗?所以我也没特意提,我以为你知道会是这样所以这个是正常情况?” “当然不正常!这不对劲!你知道康拉德·科兹这个名字和这个存在的含金量吗?!他本该已经选择了他想要的那条道路!他本该就此按照他想要的那样退出命运的舞台!尽管他得到这个选择的下一秒就可能后悔!” 佩图拉博的吠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的声调,几乎在穹顶下造成回音,“即使是对现在的我和铁血号来说,时空流和命线之网也依旧是一种极其精密的东西!使用精神体或者意念体跃过灵魂之洋或是时间河流与将一个极为重要的物质性躯体连带灵魂送过去并停留在某个特殊时空点是完全两种概念和重量级的区别!!就算我们是……原体!我们做事还是要讲点这个宇宙的基本规则的!!” “什么,我以为我来到这个宇宙这件事和你在狗的身体里这种事情都这么不讲规则了,原来我们还是讲的吗?!” “讲啊。”狗冷冷地回答,“怎么可能不讲?完全不讲规则只会让这个宇宙最终变成一团揉皱了的咖啡纸,只能被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毁灭。伱难道没有意识到,即使是被冠以‘混沌(chaos)’这个头衔的诸般存在,他们的召唤仪式、他们被赋予的特定数字、他们的象征符号……这都是‘规则’的一种么?” “(古泰拉粗口),真是这样。” “实际上,以我从过去一段时间的传感器记录中查看到的内容来说,随着‘你’在静滞立场里躺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久,‘他’留下的那个形体就开始变得愈发虚幻,直到有一天,它直接从静滞立场中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容器和一块铭牌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啊哦。” “更糟糕的是,与此同时,整个星系范围内对‘他’的相关记忆都从我们所处的时间线中被丝滑地抹去了,就像过去的历史中康拉德·科兹一直都是死在了他的埋骨之地而从未出现在改名为天命钢铁号的铁血号上一样。但是,当然了,少数人,比如我,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我还记得这件事,但我不知为何一直在无意中忽略它。而刚刚你回答时的各种迹象都显示,你也对此记得很清楚——你不是无意的但是你以为没事,所以也忽略了它,对吗。” 佩图拉博话中的暗示不可谓不明确,但让狗血压升高的是他的听众——他的这位希望之星,他的身体,听完这段话后的注意力重点后半截又歪到了别的地方去。 “是这样,我想,是我忽略了回来印证这件事,我觉得让康拉德他就这样留在那儿是还挺不错的一件事……等下,你说你是回看记录才发现的,所以其实你一开始根本没去查看他的身体保存状况?” “闭嘴!”佩图拉博·bc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也忘了我每天要做多少事?我用的不是我自己的身躯?我可不像有的人,只要每天随便地做一点工作或者出门旅游就可以,可是我独自坐在后方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另外某些人请不要随随便便地忘记什么事情!因为现在的你忘记了之后真的会……” 恶魔大君忽然闭上了他长长的毛绒嘴巴。 “真的会?会什么?” “……总之,你说过要带领我们在这个宇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吧?对吧?那么作为这样说过的人和吉祥物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忘记什么事情,再小也不行,尤其是如果你想起来了额外的事情又或者有关我或者与我有关的所有纽带上的人的事……” “那肯定啊,我能带大家肯定带……但是我记性原本就不算特别好,甚至觉得最近变得更健忘了这怎么办?” “玛格纳做出来是为了让他在我的船上吃喝玩乐的吗?!你把他喊来替你记事!艾哈林又跑哪儿去躲懒了?!为什么我总是得额外做得更多?!”狗恼怒地高声咒骂起来,他的眼珠看向某个不存在的地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要我但凡开始对他们好一点这些人就会开始得寸进尺!小心翼翼、愚昧狡猾,却又贪得无厌!总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更多而不是……” “等等等等,佩佩!佩佩?!”原体的躯体扑过去摇晃已经开始皱起鼻子露出犬齿咆哮的黑白花狗,“你醒醒!你怎么了?” 一瞬间,激动的佩图拉博几乎要伸出他的牙齿去咬朝他伸过来的手,但在真正咬下去之前,他收了自己的嘴,把头扭向另一边。 “吓我一跳,你没事吧?艾哈林是我派出去的,你别怪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立刻召他回来……” “……没事,就像我说的,为了带我们走向想要的未来,尽量保持你自己,好吗?拉弥赞恩。”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的身躯还是点了点头,“好的。佩佩。” 被猩红之路滋养的不止是混沌与黑军团。 恐惧之眼终于开始注意到了它被许诺过又悄悄隐匿了自己的猎物。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古贤者的预约 由于艾哈林的缺席,现在玛格纳——但也不是他,现在站在拉弥赞恩与佩图拉博私人办公室内的侍从官位置的是玛格纳·多恩本人很喜欢的那位订制版机兵,他的外形是目前船上普遍列装的马克12型阿斯塔特动力甲,这款动力甲看起来多少像是比例拉高了的马克4型,机兵的动力背包比正常型号的稍微大了一点,但考虑到他有额外的传送与反重力装置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拉弥赞恩原本以为他不会像艾哈林那样对两位父亲的需求体贴入微又手脚灵活,但能够进行舰内无限单兵传送这件事可以极大弥补其他方面的问题。 比如即使在食堂里打得最难解难分的时候,这位名为“怀特瑞斯”的机兵也能直接闪现入场,抡倒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拿走午餐,再立刻回到办公室,甚至还知道要事先带上一个防抖陀螺仪托盘,这样就不会在移动中洒出一点儿热气腾腾的汤汁。 难怪小玛格纳这么喜欢他,确实比起一般的机兵有两把刷子啊。 但是可惜他不能替我把眼前这位坚决的客人应付走。 “请问,您的雷卡咖啡时间结束后有空么?尊敬的卡洛西尼殿下,我提前了五分钟抵达,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美好的时光。” 哦,天啊,谁能拒绝一位瑞拉诺这样的真正正派老绅士的觐见请求,尽管多半没啥好事——拉弥赞恩在心里呻吟着接起通讯念珠,佩图拉博早就把自己的办公桌移动到一门之隔的套间去了,省得他的计算工作被最近频繁的的觐见请求打扰。 自从佩图拉博向他确定了康拉德·科兹已经有了一个新身体(尽管他们依旧弄不清楚沙罗金的肉体里是怎么装上了科兹的鬼魂)而且留在了他们所去的时空点,并同他稍微解释了一番其中的道理之后,船上的某些重要成员就仿佛一个接一个记起了他们本来该记起的疑惑或者说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了—— 现在走在走廊上散步就没之前那么轻松了,他总觉得许多新成员有时候看周围和他这位原体之躯的目光有些怪异,好在不知为何牧师兄弟们能提前解决其中绝大多数的情况,还不至于需要他挨個谈心,但总有几位意志坚定、头脑清晰、勇气与年龄兼备的人士是必须由他亲自出面解释的—— 就像现在正把腿部关节锁定以“坐”在他办公桌前的这位古贤者,瑞拉诺,便是其中的一员。 “我就开门见山了,阁下。” 古贤者有着一把很不错的好嗓子,与那种适合咏唱圣咏的声音不同,即使通过发音器发出也显得磁性悦耳,能想象得出这位古者还没被封入石棺的时候在王庭贵妇之中会有多受欢迎。 “说吧,瑞拉诺长者。” “您对人类之主、帝国的统治者、我们所侍奉的尊贵的帝皇陛下是如何看待的呢?” 第一个问题就是爆炸性的死亡问题啊,不愧是您呢古贤者。 拉弥赞恩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这个……” “您不必担心,”瑞拉诺很人性化地摊开他的双臂,上面只有最简单的机械手,用以保持无畏行走的平衡。“我已经提前把武器都卸下了,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情绪,但我认为卸掉它们有助于您跟我说一些不那么虚浮的敷衍话语。” 完全是有备而来,根本不能糊弄。 “好吧,”拉弥赞恩叹了口气,“我承认我一开始或许对他的确抱有些幻想,但现在我觉得……帝皇的确不是神。” 对面的无畏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您可以进一步说说么?光是如此模糊的回答,我并不能理解您的真实态度。” “因为他会撒谎、会犯错、会盗窃、会因为利益而默许罪恶在他眼前发生、会有好恶、也无法凭空创造事物,他更擅长掠夺、支配与毁灭。”冰蓝色的眼睛从黑色的眉毛下注视着古贤者绿色的目镜,“神就是这样的吗?假若神是这样的,那么神和人的根本分别其实只是在个体力量的强弱了。他足够强大,便被认定为新神,弱者因着绝望而被告知若是敬拜强者为神便可获得微弱的希望,那这个强者就真的是神吗?在我看来,这种造就一个足够绝望的环境,再通过绝望者情感如此剧烈的祈求而降下神迹的行为……” 足够亵渎到被异端审判庭下达灭绝令的话语在绘着蓝天白云的明亮穹顶下回荡,“……和混沌的区别也只是一个是巧克力味道的排泄物,一个是排泄物味道的巧克力吧?” 由于还是过于粗俗的比喻而噎住了半秒钟的瑞拉诺长者握紧了他的机械双拳,那脆弱的结构在无畏强大的伺服关节带动下咯吱作响,显得十分脆弱易碎。“即使如此,但我曾亲眼见过陛下行走在人间的时光,那是美好的时代!大远征之时,陛下的力量、陛下的梦想、人类的未来……” “嗯哼,如果不是人类的美好未来和许诺给战争之后永远的和平,你猜罗格·多恩这样的人会不会暴起第一个揍他?你知道他对自己的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吗?瑞拉诺长者?许多人拜他、崇敬他、为他俯首……纯信者有多少呢?可敬的古贤者,请你告诉我。假如崇拜帝皇并不能带来任何庇护、并不能改善人民的处境、也不能为他们带来明天的面包,那么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敬拜他呢?” “为了保护凡人那脆弱的灵魂。”古贤者稍微恢复了一点冷静,如此答到,“我已经在那些新战士们中做过了一番调查,如今的帝国之中,混沌横行,而众所周知,假如无法魂归黄金王座之下,那么灵魂将很容易落入混沌大敌之手——曾是我们父亲的那个人和跟随他的背叛者们的下场就是一个最好的令自己的灵魂堕落之后会变成怎样下贱卑微之至模样的反面示范。” “哦,是这样。”有着帝皇第四位儿子面容的人笑起来,在桌面上撑起手肘交叉自己的十指,“那么他们之中是否有人能够明确告诉你,魂归黄金王座之后的人类和阿斯塔特的灵魂会获得一个怎样的下场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真正的勇士敢于对大魔王打出连击 显然,古贤者瑞拉诺是一位真正的勇士,他并不会如此轻易动摇,即使面对着拉弥赞恩这样的存在,古者也如河流中的砥柱一般坚持着自己想要探寻真相的决心。 “虽然我们这里的确没人可以告诉我有关灵魂的真相,”瑞拉诺长者回答道,“但是我从前帝国之拳与黑色圣堂那里获得的一些资料表明,国教与神……皇存在是真实可靠地能够对抗混沌的影响的,而若是在帝皇陛下显灵的情况下尤其明显,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竟然能从你这样的古战士嘴里听到神皇显灵四个字,想必某位原体与他崇敬的混沌都会感叹吧!唔,的确,光是从这点上来看,一位作为始终称自己为人类种族的代言者、指引者和做了许多年人类帝国之主的存在只要对其的信仰坚实便可对抗混沌,那么认为他就是人类的庇护者还真是顺理成章。——先不提拼命压榨生者的康健和精神,光是非常在乎死后的那些可怜的灵魂的分配去向这点难道没有可疑之处吗,瑞拉诺长者啊。” “您的意思是?” 拉弥赞恩挑起眉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谈起了一个传说。 “瑞拉诺长者,你知道数万年前的古泰拉一个传说么?” “我洗耳恭听,大人。” “在人类刚刚开始踏足露娜的时代之前,只有地狱里的住民才会在意去争夺灵魂的所有权,因为它们可以拿灵魂当作那里的食物与通用货币。” “……” “放心,这里我的意思却并不是说……帝皇他老人家和地狱住民是一伙儿的。” “但是您显然也觉得他们‘可能’是邻居对么?”无畏被锁住的关节伺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显然古贤者在他不曾安息的石棺中并没有如他坚硬的陶钢与精金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人类的灵魂,在这個充满概念的宇宙中最神秘的事物与基石之一,它显然对混沌很有用,那明显的保险办法其实不是收取他们而让他们有被窃取的风险,而是让死者们享有永恒平静的湮灭死亡。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你要知道在我们所身处的这银河中,假如帝皇真的能做到永恒平静的湮灭之死,那么连异形都会来求告于他的,为什么不这么做?是做不到还是……他要将它们派上别的用途呢?‘生命是帝皇的货币,要善用它’这句话此刻听起来又有什么感觉?” “容我在您继续展开之前问一句,殿下。”古贤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问吧,贤者。” “虽然吾等原属的军团的确成为了不光彩的叛乱者与自甘堕落的下贱之人,但其实您和您的子嗣如今在万年后的处境也并不是所谓的‘忠诚派’,对吧。安格隆大人的身份也似乎有些尴尬。” “……哦。”二连暴击啊,瑞拉诺。 “看来是这样。”瑞拉诺的声音有些伤感,“但您先不必担心,虽然我的确不会像那种会被含糊其辞和模棱两可的说辞与文献转移注意力的。” 他又顿了顿,“从我观察的结果来看,其中应该还有您的一些能力,我们曾称之为巫术,而如今称之为灵能的影响。自打我到了这艘美丽的旗舰上以来,认识了许多人,我能从交谈和观察中看出他们都曾是陛下忠诚而坚毅的战士,但现在却自然而然地与他们称之为大敌的同伙并肩坐在食堂里吃饭呢!这不是光听完一些摄政的讲解和牧师的布道就能轻易解释的事情。因此我既然今天来了,而且卸掉了我的武器,锁住了我的关节,那么我想我至少是做好了一些直面真实的准备的。或许我是疯了,我对陛下的忠诚也受到了某种影响,因为我竟然还是想找到您,先听听您的话。” “啊,这,我很高兴你能先来找我听听我的说法。” “伊斯塔万三上经历的一切与最后的奇迹确实也会让我愿意相信您说的一部分话,”瑞拉诺如此回答,“但自从我们到了这里之后,除了您像养猪一样把我们养起来,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做,由于第三军团成为了叛徒,我甚至不可能去联络到任何一个忠诚星际战士军团……” “现在全都是战团了,贤者。” “……好吧,战团。我甚至不可能去亲自找几个战团的成员来挨个验证所有我被告知和我所了解到的事情真实成分的比例。另外阿斯塔特圣典结合所提供给我的那段时间前后的那些史料来看真是一个……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会儿既然我们在银河最西北的角落就倒也暂时不用讨论正睡在最东边的那一位了。” “那么您觉得帝国无可救药了是吗?”好,三连击,不愧是你。 “不,我没有这么认为,虽然四处漏风又残破不堪,但只要能够有人将它从头收拾起来,我认为这个银河还是能被拯救的。” “我很高兴听您这么说。但是您的底气又是什么呢?”长者的双目仿佛穿过了他的人造羊水、石棺与无畏厚厚的装甲板,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原体,“虽然我们幸存了下来,您和安格隆殿下拯救了我们,但是我们付出的代价又真正是什么?我们失去的东西又是什么?我们是战士!殿下!像我们这样的战士必须要有一个战斗的目标!失去了它我们就什么都不是!您把我们困在这里,好吃好喝,非常舒适,但是却剥夺了我们任何复仇和用双眼亲眼确认我们过去为之所奋斗的一切并非一场幻梦的可能!”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显然王庭总管已经做好了立刻被射杀的准备,他的机械伺服发出卡住的轰鸣,但是他强迫自己一步不退,依然留在了这位在大远征时代也是以对子嗣的残暴无情而闻名的原体的办公桌前,他毫不怀疑,这个地方至少有二十种能把他立刻还原成原子的东西正指着他全身的要害。 “原来如此……害怕身为原体子嗣和骄傲的阿斯塔特们的光辉会落入不能见光的地带而黯淡,古老的战士们虽然侥幸不死,却可能就这样渐渐消失……”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再次微笑起来,“那么你来对了,瑞拉诺长者,虽然你们不再是帝皇之子、战犬、死亡守卫或影月苍狼,但伱们不会变成光与影夹缝中灰溜溜消散的影子,你们会有一个新目标。而你们将完成我给予你们的使命。” “我们的确渴望和盼望一个新目标,殿下。”瑞拉诺的声音坚定,“但不能有害于陛下。” “那你可以先听我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然后再听听我提供的小目标,怎么样?我很久、很久没和人说过我内心深处的这些小秘密啦。” 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听到什么样的恶魔低语的古贤者就这样,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正的大魔王敢于忽悠勇士效忠 “……所以说,当年他从露娜上抢来了基因教派的圣物,遗传物质的基础,又去摩洛克的血田这具有极强概念意义的地方,取得了人类历史长河中那些对人类至关重要的‘概念’之火种,按照它们所对应的代表性人物塑造出每一位原体迥然不同的、懵懂的知性之芽,最后在将之留在现世的肉体之中加上了自己的一点基因,造就了我们所熟知的基因原体们。——至于说要如何让这些被抽取来的、截然不同、各有特点和性格的火种听从他的话又不用过多的关注和不断兑现自己的承诺——画大饼就让人干活可比把每件事都落到实处要轻松太多了,他不是还想要腾出手干别的活儿么?” 说到兴致勃勃处,拉弥赞恩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加奶雷卡咖啡,而他对面的瑞拉诺已经因为这位殿下这大胆、疯狂而源源不断的推理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说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当初都已经是使用实验舱来培养婴儿了,既没有人类之中传统而更多见的婚姻结合,也没有赋予原体们名义上照顾他们的母亲,连保姆都不曾准备——所以这又为什么非要是父子关系?非要是有基因血缘的子嗣?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遗传物质造就原体的物质肉体?在这个充满了象征意义和概念的宇宙里这么做,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说明‘他们也是人’或者‘原体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造’之类的话吗?” 瑞拉诺,作为一位无法幸福地血压高到昏过去或者心脏病发作的勇士,已经第三次开始痛恨起无畏一旦想心脏病发作或者昏过去就会被自动急救系统的药物注射和疯狂急救重新强迫清醒过来这个设置了,王庭总管只能无比庆幸自己可以用锁定关节的办法把自己锁住不至于太过失态。 “很显然,按照我所知的,即使要使用魅惑系或者幻觉系的相关灵能——哦,我们曾称之为‘巫术’或者‘魔法’,如果对象很强大,那么有媒介总归比没有媒介成功率高,不是吗?比如,有友谊作为触媒,显然魔法的成功率就会比陌生人高,假如媒介还是非常牢固的那种关系,那么这些刻写在血液、骨髓和dna螺旋中的神秘魔法和记忆信息的成功率就会无限接近百分百——” 他在可怜的古老无畏勇士不断高喊着“天啊!不!这不是真的!”和惊恐的僵硬中露齿而笑。 “对,如果是父亲对儿子要施加‘就算我说得再苍白也会相信我给他们的梦想目标’这种魔法的话,就算是完全没有灵能的凡人,成功的可能性,也会非常高吧,那么,假如是帝皇那样的灵能者施加以赋予肉体生命的魔法纽带呢?” “……对不起!殿下!我已经不能再听下去了!求您不要再折磨我的耳朵和让我怀疑我过去一辈子的忠诚啦!请说您的目标吧!大人,假若您和我说了这么多秘辛和道理之后又要跟我说您最终的目的是做一位替代您父亲的新的人类统治者,那您之前说的那些话的可信度也要大大地打个折扣了。——这和大背叛者的目的又有何分别?要驱使那些年轻人为您效劳或许可以,但还是无法说服我。” “嗯?谁说我要代替他了?那位置也未免太不吉利了!” “您把我弄糊涂了。您……您难道不是想告诉我,我所信奉过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一位陛下对下属所作的弥天谎言么?恕我直言,虽然听起来的确有您说的合理的地方,但是,您最大的问题是,您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这两者之一:谎言是谎言,而您所坚持的真理是真理。” “我不会妄言自己知道一切。万年或许又不一定是万年无休止的战争和混乱中,时光流逝之后,连荷鲁斯之乱这般当时曾震动整个宇宙与人类帝国中心的重大事件都已经变成了一個模糊、残破、连当事人都不能说出全貌的遥远传说:已经没有人能准确地描述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任何原体都不行,连帝皇本人都不能,因为我认为他也不能肯定自己在模糊的一万年的时间中变成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和拼凑了什么。” 办公桌后有着黑发和冰蓝眼睛的原体朝古贤者摊开手,“你看,这几乎是个地狱笑话:假如他是神,那么我们反而可以确定他的想法,因为神有规则;而假如他是人,我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世界上变化最快的是人心。”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刚刚所说的,你若问我要实在的证据,我现在也的确是拿不出的,但你听完我所说的,也觉得十分合理,那么我们很容易就能推论出,帝皇现在正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需要我们在这边疆之地卧薪尝胆,徐徐图之,最终前往加以拯救!” “啊?……啊?” “现在他自己的心智、他的灵魂与他在过去的万年间所收容的如此之多不可计数人类与阿斯塔特的灵魂啊,此刻就全靠他这个没人能知道的意志力和意志坚持着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所以我们要在这里慢慢积蓄力量,最后上……前往泰拉,清君侧,救帝皇!你的确是该出门看看如今的帝国,和那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做到这些呢!还得靠我……佩图拉博和几位殿下齐心协力,拨乱反正,你看是不是呢?……嗨呀!是瑞拉诺长者这样可靠的长辈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忽然瑞拉诺已经纷乱的心中犹如厚厚乌云中投射下的一丝阳光,他福至心灵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原体努力想要同他讨论的并非是“谁占据泰拉上的王座”或是“谁占领了帝国、对所有人类宣称所有权”这种事,他同他讨论的这些事情背后的意思是,这位第四原体的半身或者分裂体或者精神体——随便怎么说,目前天命钢铁号上的礼拜堂派、食堂派和宿舍沙龙派各有各的看法——即拉弥赞恩实质上同他讨论的是“统治”,而不是“占领”。 一旦认识到这一点,这位真正可敬的贤者内心就忽然软化了一块。 作为从统一战争起就服役的老兵他所亲眼听闻、看到过的时代、人类多样性和许多已经完全被埋葬的事实是比其他人都要多得多,甚至是多到可以说在m41年代完全会让他被国教和审判庭联手宣称他是个该被架上柴火堆烧死的异端的。 “啊,这么说。”无畏的音量也随着他变得拨云见日的心情柔和了一些,“您其实是跟我想说,其实您对夺取您父亲的王座成为人类之主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是您现在想要对付人类的敌人,将陛下从虫豸和小丑的包围中救出,最后让全体人类过上和平的好日子,这就是您提供给我们的目标,并希望得到我们的支持和帮助,是吗?” “哎呀!”正发愁要如何再次向瑞拉诺证明自己的拉弥赞恩赞许地拍起手来,“正是如此!不愧是瑞拉诺长者!” (本章完) 通知:二百四十一章如果看不懂那是正常的,以及可以留言 因为240和241的吐槽即使很温和了还是被起点的和谐从段落中间直接给我删掉了不知道多少内容 很好,现在我自己也看不懂了,因为被莫名奇妙从中间删掉了东西,不是幻觉因为有读者的缓存说评论还能看到。 所以现在看起来完全像是在跳跃式胡言乱语以及瑞拉诺突然就被说服了。 因为审核删掉了很多我也没备份的内容(太相信在线备份了是我的一款问题)。 所以只能在后面章节强行机械降神给说服瑞拉诺的地方稍微打打补丁。 嗯,就是如果觉得特别跳特别突兀是正常的,有内容被删掉了无法恢复(以后我都会做离线备份了) 所以242和243章会强行给打补丁,尽量圆吧(望天),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尽快过了吐槽和倾倒背景设定章节进入更轻松的内容的。 就,至于为啥要吐槽,越深入了解就只会越想吐槽,拉弥赞恩的背景能力和他的认知基础非常相关,他的主要能力之一就是概念赋予,他如果完全认同黄老汉那只会是下一个黄老汉plus版,这样就不可能是一个好结局了! 当然我知道或许就是有人喜欢看这种纯龙傲天拳打四小贩脚踢泰伦虫,但是让拉弥正确赋予也是可以不讲道理的好结局的啊!佩图拉博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拉弥赞恩不要变成这种把宇宙和人类都当橡皮泥玩的龙傲天啊,想要保持自我的狗狗有什么错了! 好了就这样我先去码字。 以及我知道前面伏笔和坑巨多,有些支线一时半会儿真是写不到,可以留言在这条下面我看看大家对什么坑更感兴趣些。 留言专用空白:________________ 《战锤:开局一条狗》通知:二百四十一章如果看不懂那是正常的,以及可以留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古贤者,这种复刻就不要了吧 “……这样的目标很好,真的很好,所以它听起来的确富有诱惑力。殿下。我大概知晓了,所以您也同样怀抱着一个伟大的梦想,既然如此,您和陛下或许还会有和解的可能?” “和解吗?不太准确。应该说,不管他是不是,反正我不是那种把事情做绝的人。” “哦,您不知道,殿下,您这句话让注射到我心脏里的肾上腺素需求量都减少了一点。——那么问题就回到一开始您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上了:您怎样看待我们的陛下?您认为他是错误的吗?” “不。”对面的人努力蹙起眉头,仿佛在从浩瀚如海的知识与思维组成的风暴中组织出有效的语句,“唉,这真的很难形容,古贤者,我若是有这样短时间内雄辩明晰的口才,我早就效洛……效一些国教事迹,光凭一张嘴就给自己捞上几个星区和姐妹会啦!” “——您不用提这些了,这听起来定然又是什么徒然耗费我战斗药剂的事件,稍后我或许会去图书馆,您只管和我讲讲吧,或许我能听懂您的意思。” “首先,如今的‘帝皇’即是‘帝国’。‘帝国’造就了‘祂’,同样造就了祂展示给我们的多样性,因此我们不能将全部的罪过归咎于无法摆脱帝国影响的‘祂’。我认为你的帝皇陛下所作的一切固然无法令人称善,但就此说佩……我的基因之父一无是处,也不够公正。在我看来,祂其实是向我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开辟一个如祂这般的帝国之路并沿着它走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不管这条道路是不是同1k时代的古泰拉十分相似吧,但终归他努力了、开辟了、走下去过了,这其中他曾做出过的有利于人类之事业,无人能磨灭。” “那……” “而我更愿意将帝皇视为一位先行者,一面用以内省的镜子,一個假如我们放松警惕,变得和我的基因之父一样之后就可能会发生什么事的示例——我们要避免的即是,不要犯下帝皇曾犯过的那些错误、不要最终变得和祂一模一样,以及,不要忘记自己最初的心愿。总之,我不会否认帝国为人类做过的一切贡献和曾建设过的一切,我甚至可以承认,我当初也一度曾认为这个帝国是如此的伟大、如此的美好、如此值得成为被尊崇的榜样。但,我终究与祂不是同路人。” “那么,您觉得您预备要走的路就一定是更有利于人类的吗?”非常尖锐的问题从无畏的扩音器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显示出瑞拉诺无论在其心智与其见识上都远超同侪的水准,至少他真的想过而且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假若您不能未卜先知,又怎么能知道这条路能达到您想要的效果呢?” “这个嘛。”对面的原体之躯浮起一丝微笑,“这个我倒是真是有些曾见过的场景可供参考。” “您是说,您曾预见过因此而可能产生的未来么?” “……至少我大概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类似的事情。” “大概会发生什么呢?这会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一条……让死亡天使成为名副其实的守护天使的道路,而快速的死亡也不再是一个对凡人来说更好的结局的道路。一条不必让战士选择丢弃人性与理想来成为人性与理想手中武器的道路。” “我知道了。” 无畏的扩音器沉默了好一会儿,而拉弥赞恩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我依然是陛下的忠实臣民。” 卡洛西尼先生的微笑有点僵硬,在隔壁的房间中,某个不请自来的听众无声地冷哼起来并将他的脚爪伸向—— “我最后同您确认一次,您不会想要对陛下赶尽杀绝,是么?” “这种事情我不会强求,不像某个……”第四原体的脸孔忽然古怪地抽动了一下,就像他想起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像某些人!总之,任何时候,只要祂没有做得太出格,我都不会把事情做绝。” “那么我在这里也愿意效忠于您。但我也明白我刚才的发言的问题所在,即使已经进入这台永恒的战争棺材很久,但我始终无法忘怀曾在陛下身边的时光。所以不管您有什么巫术或是魔法,假如您要加入它们来确认我的忠心,现在我将向您敞开我的一切。”瑞拉诺的声音很平静,“打开我的石棺和大脑,植入您想要的任何东西。” 拉弥赞恩略微惊讶地挑起一边眉毛。 “没有那种东西,古贤者。” “那您要如何安心呢?我也希望您能安心,因为接下来我将是您的参谋、您的礼仪总管、您的说服者和一切您希望我担任的职务的履行者。我不希望再次被置于一个可能被怀疑的境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敬的瑞拉诺。”第四原体的脸孔笑起来,“在这样一番交谈之后,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蔑视者无畏解开了他的关节锁定,郑重其事地用无畏的身躯朝面前的新主行了一个优雅又严肃的古老宫廷礼节。 “这在古老的礼仪中表示全心效忠与绝不背叛,殿下。可惜我现在不能吻您的手了。” “我在此接受你的效忠,荣耀的瑞拉诺。这个礼节或许某天你可以用新身体补上呢——” 无畏以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非常拟人的动作直起身来,“很富有吸引力的前景,殿下,但要在战场上打起来的话,我现在这个身躯可就有用多了。” “听起来你似乎觉得马上会有战争。” 古贤者严肃地摇了摇头,“战争的阴影只会远离,但从未散去。我注意到您的船只军备已经相当充足,不知道何时何地将准备发动……” “充足?”对面惊讶地反问道。 “难道不足够吗?殿下?您的军械库里崭新型号的动力甲和武器如此之多,新的载具名单之中甚至有全部带有反重力引擎的摩托、突击艇、运兵车与大型坦克。我听说性能更佳能源更强劲的复合型终结者护甲也已经生产出了至少两个连队,多恩之子们之中沉不住气的那些天天在军械库外头转悠呢,殿下。” “这就够了?怎可能够呢?”拉弥赞恩叹息着摇头,“怎可能够呢?可敬的瑞拉诺啊,我们现在才多少船?多少士兵?才这么点地方就需要安排上多少保护和防御的人手?我们不但做不到每一条船和星球上的战区能配给一个中队的战斗机与重型载具,甚至不能保证给每一个战术小队配上相应成套的死隶机兵援护班组!这怎能叫准备好了?” 无畏长者一时失声。 “您是不是把敌人都想得太离谱了?!”他声如洪钟,“您在一颗星球这样的小地方聚集这么多可怕的力量是想做什么啊?!”回过神来,王庭总管几乎是万年来罕有的对自己的声音失去控制,“您说的死隶机兵如果是像玛格纳大人的那台……” “当然不是那台,那台苍龙改进型机兵也太离谱了,它跟个迷你版山阵似的。” 蔑视者无畏听起来甚至真的如活人一样放松下来吐了口气。 “但我考虑使用的是它的青春……我是说,低配版本,你看,这样或许可以有利于数量上的铺开。” “……” ———————— 在充满忧虑地劝告他的这位新效忠对象不要太过恐惧己方火力的不足——“您要知道我们也只是需要打一些外星人异形、无生者和叛……呃,同样曾是人类的存在而已,并不是要去让群星化为齑粉的!”的一番叮嘱之后。 帕拉丁王庭总管,荣耀的古贤者,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礼貌地告辞并大步离开他的新效忠者的办公室,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唤来自己的机仆。 天命钢铁号的这些机仆其实真的还是自己概念中的“机仆”吗?瑞拉诺此刻已经不想去深究。 他站在地面,等待磁力锁和固定锁扣吸住自己的步行足,明亮的灯光依次亮起,体型较小的机兵仆人们环绕着他,机械臂灵巧地把他厚重的胸甲移开。 “把‘这个’从我身体里拿掉吧,放回我的武器库,放到预备送去销毁那一栏。”叹息着的声音下达了指令并提供了安全码。 机械仆从们沉默而迅速地从瑞拉诺石棺后隐秘的位置移走了一枚改装过的巨大弹头。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宇宙破破烂烂 隔壁房间内的几人借助一些佩图拉博安装的‘小玩意’将隔壁的对话听了许久,在瑞拉诺离开而拉弥赞恩开始忙着处理忽然发送给他的巨大工作文件之后终于开始出声谈论。 “你早就知道?”马卡多看着安格隆。 后者耸了耸肩。 “又来了,前摄政王阁下。你总是下意识忽略——就算它在你曾经经历过最刻骨铭心的那个时代上几乎从不曾被发掘过,你也不该忘记我的天赋主要方面就是体察人心和对心灵的知觉,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灵医师,那前提就是要把心灵探查得细致入微。” “因此,你从见到他一开始起态度和接受度就一直很好。不光是因为你老师的关系,你已经不动声色地感知过一些内容了。”虽然是疑问的内容,但前宰相没有使用疑问的语气。 “诚然。此外,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一位很好的父亲。”安格隆·佩特拉抚平他砂红色的毛纺战袍,答非所问。“他甚至教导过我为何我没有必要去怨恨我的基因之父和其他一些人。” “他说‘帝皇’之所以呈现我们所知的种种特征又因人而异,因为他即是‘帝国’,对于‘帝国’的认知影响了他呈现出的模样,伱怎么看?” “你要问我,作为‘心之所向’,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觉得拉弥赞恩赋予的这个概念没什么问题。——虽然但是,一定要说的话,由于旧夜的黑暗与之前种种战争与动乱,造成了绝大多数世界退化到了封建、蛮荒、奴隶制或者死亡世界,能够在风暴之后保持科技水平与同样先进程度的只是少数,所以我们的‘父亲’受到这样组成帝国的封建、蛮荒世界的影响,导致在拥有飞上星海科技的同时很多时候呈现出的样子和思维方式就是那副中世纪风味,挺合理的不是吗。” “这就是你从他心里‘感知’到的?所以你之前稍微‘推’了那个帝皇之子的老兵一把。——如果帝皇即是帝国,帝国反过来哺育着帝皇。”马卡多的盯着黑白花狗的一举一动,“那么在我们一墙之隔的这個比人更像人的是什么?” 佩图拉博笑了。 “超越土地的界限、跨越时空、永存于人类心中、囊括所有神明、赋予事物全新的概念的东西。你所选择的这一个曾被其表亲杀死,而目睹了一切的幼子在其尸骸上建立起了新的帝国——你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找到剩下的之中唯一不曾凋亡的那个,而是选择了你更熟悉、更接近的被谋杀者的幼子——幼子总是更加容易塑造吧,也难怪你有这样的想法。” 有着老人外表的死而复生的永生者一时失语,安格隆·佩特拉安详地喝了口拉弥赞恩最近为他制作的咸味茯苓奶茶。 “原来竟然是……比我一开始以为的更加……”他艰难地说。 “呵,你总是自视甚高而看不起其他人,马卡多,就像我说的,阴谋是必要的,但是阴谋不能用来当作房屋的主梁。——我该去看看拉弥赞恩了。” 狗离开了房间,把沉思着的马卡多与悠闲自得的安格隆留在其中。 “我会盯着你的。”后者放下茶杯,他明亮的金眼睛盯着绿袍老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前摄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镇定自若。 “没关系,你我都清楚你是什么。尽管你对新梦想之地的建立的确不可或缺,但你记住,这次我会紧紧盯着你的。” ———————— “祝贺你,你刚刚有了一场非常精彩的诡辩发言。”佩图拉博从侧门进入办公室,“我都要为你鼓掌了,拉弥赞恩,你快把可怜的老帝皇之子吓得半死了,他那两颗残破的心脏好几次差点停跳,全赖他有装甲注射急救和内置起搏器呢。” “诡辩?”拉弥赞恩端起桌上温着的咖啡喝了一口——这个加热杯垫还是他根据古泰拉家里的那个自己琢磨的—— “谁说我是诡辩了?” “怎么。”狗的眼睛寻找着一些迹象,“你当真这么认为?” “我还有更多的看法没告诉他呢。” “比如?” “比如马卡多其实也该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哦?” “他为一开始的那个人注入了‘帝国’的概念种子,也为此尽力,但他显然擅长的方面有如何建立一个内政部和军情处但不包括如何建立和帮助建立一个大一统……嗯,最终,他的确是造就了一个‘帝国的帝皇’。但是很显然,最后他自己也被‘帝国’吞噬了,成为了帝国英雄,或者说,‘帝国’的食粮,但至少他还算是死得比较明白。” “这倒是没错。” “再比如,我刚刚那些话也不算全忽悠他。所以你不能说我诡辩。” 狗凝固住了。然后他气愤地咆哮起来。 “什么?!你当真要去救那个不可救药的老骷髅?!那种东西还是让他慢慢被前进的时代抛弃,在历史的尘埃里腐朽吧!” “但相信他、所以来到他身边的那些灵魂与帝国的人民的确是无辜的,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说实在的,这个宇宙里明显是还是存在‘义人’的——正因还有那些可歌可泣的阿斯塔特们和凡人们的存在,会让我觉得还是不能就发一场滔天的大洪水把这儿重来好吧?这些鲜活、多彩又努力求生、怀抱希望的人们才是真正拯救了这个宇宙的实干者!好吧,虽然这点上,你的基因之父的确至少还是竖了个理想星炬,好歹一段时间内确实有用能用也比原来什么都不好使的强……” 拉弥赞恩又想了想,“或许对‘帝皇’同情有其道理,但是同情他,只是同情一个人……我同情更多的人,亿万万的人民减去一个人……我同情更多数的人。能拯救的,我们就拯救,能团结的,我们就要团结,只要他愿意站到我们这边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这是软弱……” 隔壁的房门传来法杖敲地的响动,走进来的马卡多提出了一个问题,打断了佩图拉博的咆哮。 “所以您是在赋予所有东西以‘你眼中的’概念,这很好,一旦明晰了一些基本的概念之后我们要做什么就变得十分明确了,道路上的迷雾已经散开,这个宇宙之中没有巧合,因此我会更谨慎地提出我的问题——我想,今天我的第一个问题,您对国教与洛嘉·奥瑞利安有什么看法?” “很强大,两者都是。而毫无疑问,随着国教在帝国之中的壮大,洛嘉·奥瑞利安就算躺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变得强大。” “因为实质上他……?” “因为实质上是他。”以佩图拉博身躯承载的那个灵魂回答,“‘帝皇’在完美之城迫使洛嘉与怀言者屈服的过程是一个很典型的君权不满教权肉眼可见的发展并可能威胁到君权,所以提前打压它们并夺走话语权,再要求教权服从于自己的行为。——不然为什么古泰拉会有圣公会的存在?一位国王或者皇帝与教宗之间为着牧羊权与羊们本身所能提供的一切东西而斗争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就像你刚刚说的。”他耸耸肩,“我对这里的很多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也会用我自己能懂得的说法来为他们赋予全新的概念,于我眼中这里危机四伏,但我自有一番不同的角度。” “您的意志。那么——佩图拉博在您这里是什么?” 牧羊犬危险地咆哮起来,安格隆站起了身,把手缓缓放在他随身的短剑手柄上。 “科技。整个宇宙中所有科技的奥秘。帝皇造他的时候不必懂,只要等待这个儿子自己慢慢长成,他赋予他的概念就会让他自然而然地成为整个宇宙中最好的科技资料集大成者……想得很美,但如此美好又强大的智慧怎可能不被觊觎?即使是不识字的牧羊人也能一眼看出佩图拉博对任何人类的价值。他落在谁的手中,谁就几乎能得到半个心想事成的能力,这让他遭遇了很多痛苦的事情,因为科技原本是为了造福人类而生的,最终为和平与人类幸福的未来而生,得到他的人却只以压榨科技在战争上的发展为荣。” “不过现在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对面的人很平静地回答道,“科技只能掌握在文明手中。” “以及,他永远是我最爱的小破狗。” 对面的两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了一种“就知道是这样”和“这也行”“我的哥哥简直牺牲太大了”种种复杂的神色。 而当事人只是朝着他毛茸茸的黑白花狗伸出手。 ——摸到了伸到手心中、柔软、温热的毛皮。 “这就很好,有他在,无须担心。小狗永远能缝补破烂的宇宙。”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能灭世与想赖床并不冲突 啊,新的一天,新的雷卡咖啡,新的早餐和新的……最后的假期。 “好。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你这样当咸鱼的偷懒日子也就要开始倒计时了。原本你只需要提供你的‘力量’的好日子到头了哈哈哈!我这就去安排你的新工作日程表并开始它们的可行性计算,等计算完毕,呵呵……享受你最后的假期吧拉弥赞恩·卡洛西尼!” ——by与自己的身体温情拥抱五分钟后,当拉弥赞恩还在感动不已的时候就开始翻脸狞笑的黑白花毛绒暴君的绝对恐怖发言。 “……汝听听此人言否?!你是恶魔吗!!!!” “我是啊。我也不是人啊。” “……” —————— 于是,在卡利西斯星区,可能是41的某天早上,在人造流明形成的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又一次于他在钢铁勇士旗舰铁血号上私人房间中的二十二英尺大床上睁开了眼睛。 在极不情愿地抱着被子并在枕头上滚来滚去赖了十五分钟床之后,钢铁勇士军团现在名义上的军团长,对外一律称“银色颅骨”战团的战团长、古老神秘的卡洛西尼行商浪人王朝的当代家主、第四基因原体(的身体)由于边境牧羊犬狗爪发动战争践踏的速度和力度越来越无法忽视而不得不起床。 “下次喊我起床的时候别盯着我的胫骨和脚踝那么精准地踩了行吗,佩佩宝贝儿,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体受到什么伤害吧!” “我对一名如我这般内外皆钢的基因原体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伱别瞎寻思它!别!瞎!寻!思!它!” “好好好……” 踩着带有可疑齿痕的老式x型鞋带拖鞋(这也是某人亲手制作的大量个人小用品之一)晃悠到室内咖啡机前,很有仪式感地按下几个按钮,热腾腾的雷卡咖啡、人造牛奶与一点点榛果糖浆就从喷嘴中被依次注入拉弥赞恩最喜欢的杯子里。 随后是日常洗漱和一些早晨奇奇怪怪的小仪式时间,包括但不限于他还要必须替佩图拉博检查并擦脸、眼睛、嘴巴和爪子,喂他吃营养药剂,还要替他顺手刷个牙。 幸好这里有足够多的全自动机兵与智能化家居——呃,该说不说,其实有些智能化家居可能是玛格纳在同时多线程操作,不过因为他被创造出来的最初功能里的确也包含“控制铁血号所有系统服务”这一条,所以还行,除了。 “我们这样要求玛格纳为我们服务算使用童工吗?” 接着他就收到了狗的白眼。 “他的基底人格建构基于那块石头,他的智力水平检测远高于法定年龄,所以他被创造出来的时间不能代表他的真实认知年龄!” 随后他们的对话就被敲门来送早餐的那台“真是超劲!超霸!超强!超酷炫的!(拉弥赞恩语)”机兵打断了。 “怀特瑞斯”现在承担起了很多由于艾哈林和荣誉卫队成员逐渐外派而多出来的岗位工作,区域传送功能使得他游刃有余,而玛格纳的主运算躯体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待在舰桥上,向驾驶了这艘船一万年的沃特舰长学习更多实际生活中的经验知识,或者拨出更多运算力来应付这条船上越来越多的运算需求。 今天的早餐是撒了胡椒与盐巴的橄榄油煎水培番茄、菠菜、真菌与溏心煎蛋,配的是烤得两面酥脆的坚果吐司,而当某人抱怨“这里面连培根和煎香肠都没有”的时候,“怀特瑞斯”在黑白花恶魔恶毒地攻击某個人的饮食口味与大脑思考能力的关系之前闪现到热闹的食堂中。 在发现第一个窗口可能无法供应肉类食品之后,这位强大的战士弓起身,接着跳起来,连续踩过两台因为被判定击毁而不得不躺在那儿的无畏的肩膀(收获了不少努凯里亚、古泰拉粗口与文雅的诅咒)、跳上一个正被战犬与帝皇之子争夺的堡垒塔楼、接着精准地用背后的推进器转向落到第六号窗口。 他一只手准确地输入了他正在服务的两位上级的身份代码,随后从里面端出一整个托盘煎好的培根、纽伦堡烤肠与肝泥肉糕,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单兵护盾以免数把正朝他猛烈射击的彩弹爆弹枪击中托盘,最后把另一只手伸进窗口内侧放满了新鲜无菌人造鸡蛋的篮子里,抓出两枚鸡蛋,接着在数名朝他冲锋的战士和专门用来逮住他的倒刺金属网枪抵达之前伴随着一股传送闪光与臭氧气息消失在原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鸡蛋一个都没破,仅仅历时三十三秒,在拉弥赞恩的第一杯榛果雷卡咖啡还没喝完之前,他的餐盘里就多出了还在滋滋冒油的培根与烤肠,而佩图拉博的餐盘里被添上了用战斗匕首切好的、没有加胡椒与盐的肝泥肉糕片,小碗里被磕进了人造无菌生鸡蛋。 “……” “……” “你看,我们真的不能考虑给自己也造一台他这样上得战场下得厨房还有高度自律能力又不触犯人工智能界限的机兵吗?”拉弥赞恩诚恳地看向对面的佩图拉博。 后者用一种十分尴尬又复杂的眼神恶狠狠地甩了眼尽管服务周到又彬彬有礼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嘲讽感极重的“怀特瑞斯”。 “呃,他使用的核心沉思者……非常珍稀特别,所以他是原型机,配套程序只能和玛格纳相配,德西玛应该告诉过你了。” “好吧,真希望军械库某天能研发出同样的沉思者核心。” “嗯呵呵,是啊。” 说实话,当时看到“怀特瑞斯”的战斗记录的时候拉弥赞恩当真眼馋极了,但后续军械库的反馈告诉他这台机兵的成本之后他只能遗憾地放弃大规模列装的雄心勃勃计划。尤其是那位对民用品要价十分高昂的德西玛贤者很礼貌地告诉他,“怀特瑞斯”中最重要也最关键的‘特殊沉思者’核心成本可能比五十个泰坦军团还要高的时候。 “到底是用了什么‘特殊沉思者’核心啊……不过只要不用这型号核心、武器库削减到一半、单兵护盾……嗯,这个还是强度不能太低吧……回头和德西玛再讨价还价一下……” 一顿寻常的天命钢铁号早餐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替他改个更吉利的名字 天命钢铁号中大部分区域的流明阳光已经从早晨的淡金色变成了代表中午的白金色,不过战团长办公室落地窗外的景色今天依旧是砂糖点缀的天鹅绒般的墨蓝色星空。 办公桌前的两位“第四原体”正在……友好地商讨自己、人类与银河的未来。 更准确地说,佩图拉博正在逼着拉弥赞恩这条根本不想规划自己的工作日程的咸鱼开始写一个他自己的计划日程表。 “既然你现在已经开始朝我们说明了一些概念,你就该写点计划表以免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佩图拉博皱着他毛茸茸的额头,异常认真地说,同时推了一把架在他宽阔鼻梁上的数据可视化镜片。 “现在由于……居住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同时从心底里认同你的人类已经变多了,所以可不像之前,当你对许多概念不曾明说的时候,如果有点岔子还能用一些模糊理论和薛定谔的猫的办法给你找补,现在给你找补的成本和难度都大大提升了,伱得把一些计划中的事情写下来作为一种锚定措施,免得时间线出大问题。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有多可怕?” “嗯……可怕到如果你不好好锚定,你或者我可能会发现自己美美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正身处复仇之魂……” “正在和‘帝皇’最终决战的荷鲁斯身体里?!” “……也可能是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抬进戴文神庙但是口不能言的时候哦。” “……这个时候即使可以说‘唏,可以和解吗?’也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吧……真是太可怕了!!!无论哪个都很可怕!!!!!” “所以你得写下你的计划日程表,填满它,免得事情变得飘忽不定。”狗点着头。 “那……那你总得给我一个大体的思路吧?万一我随便写出来了你又说不行,那岂不是白做工。” “那当然。给你,这個大表格,以五十年为一个时间段写短期计划填满它我看就挺不错的。”佩图拉博·bc轻描淡写向拉弥赞恩发送了一份空白表格文件。 “不是,写一两个五……十年计划也就罢了,你这是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的编号给我排到多少了?!” “不就是区区二十个?五十年短期计划,一千年中长期规划,按部就班来完成,很正常吧?” “……恕我直言,你有些兄弟指挥他们军团的时间都没五百年吧?凭什么要我一个实际才活了几十年的人写千年计划啊!这能写像样吗?要我写也可以,你去给我找圣血天使的但丁或者太空野狼的比约恩,呃,或者那个……” “找他们干嘛?给你代笔?” “至少他们真的活过一千年知道有一千年能发生多少事。” “那可不一定。”佩图拉博咧开嘴,拉弥赞恩注意到他的牙齿齿缝最近是不是有点大——“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然后变成了数十个小时和数百个小时里,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由于那种可怕的可能会在某些经典的恐怖场景被刷新的前景威胁下,不得不去了解更多、更多、更多的数据、历史文件和全银河的事件内容直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这种文章表格我要是当初就写得出来、我要是有这么努力,我打算这么内卷,我至于一开始的终极梦想就是去考上图书管理员提前躺平吗?!” 当然,黑白花边境牧羊犬是一位冷酷无情的成年原体狗,所以卡洛西尼先生在他崩溃完了之后还得继续写他的二十个五十年规划表。 而当他把目光转向其他可能的帮助者的时候才发现,为了确保这份计划表完全出自于他本人之手不受干扰,某条黑白花毛绒恶魔可以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拉弥赞恩被告知,一看就很会做表格的前帝国摄政最近有商务活动,出差去了,可能是长差,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应该正在某段不好联络的航行之中。 而安格隆·佩特拉殿下,这位理论上很会当君主且当了很长时间还当得应该很不错的好兄弟,已经带着一部分子嗣,驾驶着他的沙漠方舟号去周围星域进行安全性巡逻了,并且可能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都不会返回。 最后的希望是亲爱的小玛格纳·多恩,他可是有全船数据库的! 在拉弥赞恩饱含鼓励和希望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十分乐于助人的年轻人工智能倒也下笔一气呵成。 但当拉弥赞恩激动地拿起文件仔细地阅读的时候才发现,铁血号总控机魂替他写出来的结果神似古泰拉某些g某t用大量看起来很有用其实完全没有用的内容堆砌出来的似是而非的无用文字大全。——有一些是有用的,但不多。 所以最后他还是得亲自痛苦地一个字一个字编纂自己的工作,但古泰拉俗语说得好,越是接近死线就越要摸鱼…… “德西玛贤者,我认为苍龙改进型这个名字……不太吉利,或许你可以给这台如此强大的原型机改一个更吉利的名字。”绞尽脑汁的同时,拉弥赞恩没忘了惦记玛格纳的那台神奇机兵与德西玛贤者。 军械库德西玛贤者的回复几乎是立刻到来,有理由相信他也是正在多线程工作的,他解释说,之所以会叫zamyrax-苍龙这是因为命名是按这台机兵的原型来源,死隶与苍熊机兵的命名法来的,这样顺理成章,也很符合机械教派的命名习惯。 “苍龙……呃,真的感觉不吉利,贤者,我这里有一个名字,感觉会更加合适和吉利,既然都在我们的军械库里生产了,用我们的命名法也没问题吧。” “您的意志。既然欧……的……您坚持这么说了,想必这也是某种不能忽视的预兆。那请问您准备为他如何命名?” 拉弥赞恩飞速地回复了一个单词。“昆仑(kunlun)。” “kunlun?”对面停顿了一下,“……出人意料,但很有品味,大人。此地据说正距离圣所亦不远,曾有山脉巍峨。那么,接下来您预备要求军械库为您量产的那些打算取什么名字?” “那些啊……我也想好了,德西玛贤者,就叫他们‘玉龙’型。” “当然可以,殿下,我会将这件事记录到我的记忆芯片上。但我可以问一下吗?为什么苍龙不吉利,但是玉龙?” 愉快的轻笑响起在办公室内,“昆仑后面当然应该跟很多玉龙!哈哈哈,贤者,只需如此命名接下来的战群,它们一定会十分强大而纯洁的。” 尽管迷惑不解,但那份自信和愉悦不会让人理解错误,所以德西玛贤者很快回答。 “我明白了,如您所愿。”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传奇的含金量还在增加 漫游港那在卡利西斯星区本就著名的冷贸易和黑市贸易交易集散地、准备前往克罗诺斯扩区和深渊地带探险家的最后补给点、“巨口”前最后一个稳定的帝国海军前进基地的名声现在还被加上了一个“圣地”的称呼。 尽管令来自各个势力的观察者们非常不安和疑惑地,通常总是会对这种未经他们核实和批准的自发性朝拜活动进行大规模清剿乃至公开焚烧异端活动的帝国国教与经常会对此等事件高度关注的异端审判庭都对此保持了极为可疑的沉默。 据说泰拉和土星那边暂时可能的意思是“出于对公共秩序稳定、有力减少流言和帝国民众人身安全方面的考量不必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那几个怎么看都像是脱了动力甲的阿斯塔特修士的“餐馆一般经营人员”经调查同样被作为“古老的保密契约的服务人员内容”注册在卡洛西尼王朝名下,而再往上追溯这個此前一直默默无闻王朝的人们就会惊异地发现,这个王朝不但拥有王座亲自签发的行商许可,并且其世系在一万年的时间中不但从未断绝,甚至条理分明有据可循。 除了他们家好像都很喜欢跑去银河那些遥远的边疆星域冒险顺便发财,导致要如实查证每一代家主的足迹都会最终变得需要非常多的时间、精力、人手和金钱而已。 而中央堡垒内原本频繁举行的海军、法务部与商会的联合讨论会议也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很长时间才会开一次并在“今天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结论之下迅速散会。 事实上,有不止一次——有许多次,当不知情或者并不知道他们将要亲眼见证何等活生生的奇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朝圣者、探险家或是带有别的使命的来访者看到位于漫游港那长而高大的多层贸易走廊——金边列集中央的亡者之庭广场中那些扎堆出现的非凡造物时——通常他们会因为强烈的情感波动而在自己周围产生一定的骚乱。 但是通常来说这种骚乱的程度和范围还算好,而且在很短时间内就能被压制下去。 更糟糕、更持久的骚乱规模一般比较小,但是动静却反而可能很大。 比如,某次当有愤怒的国教牧师宣称绝不可能有“神皇的黑色天使”在这里、在一个充斥着亵渎、投机和冒险者的港口的商店里对这里的罪恶坐视不见,只是祈祷并允许任何愿意走进店里购物的生物——比如告诉他这件事取乐的嘻嘻哈哈的异形——去抚摸和触碰他们神圣的战争盔甲与纯洁的武装,并为此特意坐了一班宪章航班赶来预备击破这个谎言并顺便慷慨布道一番的时候。 可怜的牧师就被带到了亡者之庭,并亲眼看到了一对儿明显是黑暗灵族的佣兵,可能是兄妹或者姐弟,跟门口的店员交了满满一口袋王座币,接着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足足“品味”了店铺中央虔诚祈祷的三位高贵坚毅的帝皇冠军大概20个标准泰拉分,最后在其中两位都忍不住要拔剑而起而牧师已经要气得昏过去的时候。 这对儿该死的尖耳朵异形终于由对面闻讯赶来的一位阿斯塔特修士一拳一个施以神圣的制裁随后拖走。 倒不是说这两个黑暗灵族没有反抗,只是在这位修士现身的瞬间,这两个异形都发出了一种极其恐怖的悲鸣,随后就在朝他丢出身上所有能丢出来的武器之后立即分头逃窜——当然,10秒之后这个企图就宣告失败。 因为——这位“帝皇的死亡天使”,真像图画里的那些天使那样,能飞。 当天在这里目睹全过程的幸运儿们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看到了这位天使大人背生出了隐形的翅膀,追上了逃走的异形,那两个可恶的尖耳朵异形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至于这位神秘的、戴着头盔的阿斯塔特的真实身份,迄今无人得知,按理说动力甲颜色、肩甲涂装都能很容易在有相关知识的人眼中区分他们——毕竟这个就是使用装甲涂装的目的之一,但他的涂装至少在这附近的星区里没人认得出,可那些符号又看着很符合阿斯塔特修会的习惯。 所有人只知道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摘下过头盔,也没有说过任何可以被凡人的耳朵捕捉到的话。 但“圣餐”之地(或者,“美味又营养”饭店)的那些非常可疑的高大战士与“圣庇火炬”(或者说,银色假面浮空设备皇家专卖店的光污染霓虹灯广告牌)的帝皇冠军们似乎都非常地敬服他,尤其是后者,在这位阿斯塔特修士头几次现身的时候,头戴金色桂冠的帝皇冠军们突然爆发式表现出的狂热和恨不得贴上去的行为让当时广场上的人们叹为观止。 当然在另一边的餐馆里头看着这场好戏的伊斯塔万三号一般路过遗老们对此也有他们的评价。 比如某位海绿色眼睛、穿了一件镶银边的同色作训服的月狼的评论就是“怎么感觉像是一群迷路的小崽子终于看到打猎回家的爸爸然后拼命摇起他们的短尾巴”还有“我还是想说,我们亲爱的‘怀特瑞斯’表亲每次来这里的这种作弊式点对点传送功能真的不能普及到我们的动力甲里吗?!” 随后说话下巴不托牢的托嘉顿就被洛肯的爆栗敲了头。 “对这些多恩之子们尊重些托嘉顿!他们每一代那些英勇无畏的事迹你难道没有读过吗?!尊重!” “读过是读过,我承认,他们如此忠诚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但这里头有些成分让我不寒而栗。”月狼海绿色的眼睛转向自己亚麻金短发的同伴,“难道你想说你没有?你可比我更加敏锐,加维尔。” “……” “好啦,好啦,我承认,是他们的事迹太过沉重,让我总是想用轻松的口吻谈论,好挥去那种阴霾。所以还是想想怎么弄到他这身甲的其他功能吧。” “那恐怕有点困难。”洛肯叹了口气。“其实军械库的那位大师给我发过询问信件,问过我是不是愿意参加新型号的试验。” “怎么?只是参加一下那帮欧姆弥赛亚信徒的试验就能获得这身装备的话感觉很值得啊。” “根据德西玛大师的形容,这身装备里面的有机成分可能比一位无畏还要少,你确定?” 托嘉顿打了个寒噤,眼中浮起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就是说……但是他看起来……这个灵活度和感觉……” “所以不要多问。休假的时候还是多去一下模拟训练场与沙漠方舟号的角斗坑吧,塔里克。” 正在餐馆中交谈的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位路过的少女好奇朝他们张望并看起来是惊艳而崇敬地眨了眨的眼眸。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由于过于正常而和宇宙格格不入 和漫游港上每天都看似轻松其实大家也在维持着诡异轻松的氛围相反。 第四原体的身体·卡洛西尼王朝的当代家主大人今天也依旧正在脸色痛苦地为他的千年计划书很有压力地奋笔疾书。 “为……为什么……不要这么奋斗啊我……!可恶的责任感……!” 而另一边,黑白花恶魔暴君若有所思地蹲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打量着自己面前那个漂亮的黄金、白银与骨头装饰的古董钟形计时器,随后皱起毛茸茸的眉头,抬起爪子,推了推这台伪装成座钟的伟大发明。 这只迷你圣基斯塔尔之钟被狗爪子推得晃了晃,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但依旧稳定安详地移动着它的指针,看起来就像一个工作正常但除了精美之外平平无奇的座钟模型。 “啧……” 按理说在某块石头提供的“稳定”与拉弥赞恩的力量明显增长的现在,这座天才的时间定位道具应该更加好使才是,但佩图拉博·bc发现了一个他在这个宇宙中完全不曾碰到过所以没有预料到的问题。 ——比如,一個时空跃迁定位稳定器如果太“稳定”了也会导致它的工作情况“稳定”过头——就是说它变得不能活跃地扰动时空的水面并把人送去想去的地方了! 这种变化不够的事情真是前所未见! 狗愤愤地想,帷幕后有存在赞许地加大了赐福力度,同时佩图拉博开始远程启动他的私人实验室预备为这个迷你座钟做调试。 太荒谬了!这个钟现在因为所有的定律在这里都太稳定了所以竟然不能引起足够的扰动了!不过没关系……吾乃佩图拉博,银河之中最了解科技造物之人!只需要这样……再那样……然后启动一下维生舱……用连接沉思者的部分跑一下…… —————— 在经过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鞠躬尽瘁耗费了无数杯雷卡咖啡的加班加点之后赶出来的计划书的第一部分,主要归纳目前他们手头的力量清单和相关规划内容终于可喜可贺地出炉了。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已经做出了第一部分!”终于快乐地用咸鱼的姿势瘫进调成舒服倾斜角度的办公椅享受按摩的某人呻吟道。 “很好,你看,这不是做得到吗。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在首先浏览完毕他们现在拥有的一个铸造世界(正在修复中,好消息有一艘机械方舟,会做船用武器阵列,坏消息,目前不会造船)、一个小型泰坦军团(同样正在修复)、一个农业世界(好消息它能出产三文鱼、金枪鱼和皮皮虾,坏消息只能出产痛风菜单上的海鲜食品)、一个有居民的世界(好消息气候不错人口素质很高,坏消息它所有的人类和亚人加起来只有一千万出头,征辅助军的数量都得非常压着来更不要提选拔阿斯塔特了)。 船只方面只有一艘荣光女王级铁血号、一艘打击巡洋舰必然报应号(对这艘船现在已经被明目张胆地算成了他们的),以及把所有边边角角生冷不忌加起来也只有区区一千之数的阿斯塔特与无畏之后—— 之后,第四原体的身体和灵魂都同时发出了感叹。 “天哪我们真是太弱小了……唉,不过好歹终于凑满了一个战团人数!这点还是很可喜的!终于算满编战团啦!!!” “见鬼我们这里那块破石头的碎石头片也太多了一点!” “……呃你现在才注意到吗,你不是用他……” “我命令洪索用那家伙提取出来的种子改造后培养我·军·团·的·士兵是一回事,这群碍眼的家伙自己跑来又是另一回事!” “……容我直言,我们再不把我们的药剂大师和他的学徒找回来的话,这地方帝国之拳与黑色圣堂加起来的数量同钢铁勇士快要达到十比一了……怎么感觉更地狱了?还有,满打满算也只够一个战团人数,载具和飞行器倒是能毛你的库存……(狗冷哼了一声)” 拉弥赞恩算了半天,“这不还是杯水车薪啊……太弱了,和帝国这样的体量比较不说,和混沌之中有名有姓的打起来的话会感觉损失一个也令人心痛……感觉连打钛都会显得十分困难!” “……你……你怎么这么想?!”佩图拉博的耳朵竖起,生气地来回甩着尾巴,“伱能不能想一些有利于我们的……士气和各方面的事情?!别想得这么实际?你就不能像那些不懂数学和逻辑的岛国记述者一样替我们想想吗?!” 狗在电子扩音器和心灵通讯中同时大声嚷道。 “你要是样样都想得这么实在,我们猴年马月才能从这块次星区打……呃,扩大我们的贸易范围?!” “但是我也没办法啊!你说让我赋予新概念,那首先我得有个思路吧,我的思路得正常代入吧?哪家好人像那些离谱玩意儿想法那么离谱呢!” “这岂不是就将我们的优势转化为劣势了?!”狗嚷道,“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打发这个不讲道理的宇宙里不讲道理的东西啊!别说泰伦虫了!你遇到那些绿皮野兽打算怎么办?!国教呢?!审判庭的各个修会呢?!还有那些灵能者和灵能玩意儿,这些东西和人桩桩件件都不会讲道理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若让我抛弃我自始至终习惯使用的底层思考逻辑去想那些天马行空思路也不可能,不习惯就是不习惯,而且我对这里的许多事物赋予的我自己的概念都是基于原本这套底层逻辑上面的,你让我突然完全颠覆,既不可行也不可能啊佩佩宝贝儿。” “哼。”佩图拉博冷哼起来,“说实话,虽然这是个很讨厌的副作用,但我也是看中了你这一点的。” “对了。”拉弥赞恩喝了口雷卡咖啡,在说下一件事情之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之前的玛格纳的误操作所以朝全银河系发出的那则讯息……怎么好像根本没人听到?虽然黑色圣堂说他们会来这里也是有听到了这则消息的考量……但是竟然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闭嘴!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突然出现你还想如何?不要胡思乱想,打乱计划安排。” “哦……那我们来看看下一个……”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这字里行间都写着 佩图拉博bc正坐在那儿阅读他所选择之人按他的要求为未来所写下的最新备忘录。 他看了看目录,打开了上面标着“最高优先级”的那一段。 “……” ——综上所述,第十三原体罗伯特·基里曼在这一年这个时间点内的作用尤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在这一年结束和新的一个千年到来之前最重要的事件的最核心人物,诸多大事件将围绕和依赖于他的存在与复活发生。 黄金王座与泰拉的许多部门和组织的行动去向完全取决于其人的苏醒时间、地点、方式与在场之人。 因此我对此特别制定了一份短期计划备忘录,但由于其内容的取舍因此又分成了四个不同计划分支如下。 计划a:我们立刻、尽快派遣一支特别精英分队,通过任何可能的手段用最快速度前往马库拉格,抵达肃正神殿,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勇闯硬抢,总之要赶在罗伯特·基里曼醒来之前把他连带他的那个静滞立场神龛棺材一起尽快弄回来,让“罗伯特·基里曼在佩图拉博的看护之下醒来”这件事变成一個既成事实,同时最好能尝试在他醒来之前往他脑子里灌输点我们是友军之类的想法。 ——附注:该计划的优点是初期能够使用贝拉卡恩铸造世界的名义进入,但需要的复活与洗脑的关键人才有所缺乏,我们手中仅有的人员并不具备足够的相关知识。并且不能肯定我们能够如原本时间上那般按时和顺利令基里曼复活;此外,有可能会借助神力和网道门直接杀到这里来的死神军和他们会带来的其他帝国军队也是棘手的一点。 “……死神军不是一个不能解决的问题但是你这个想法本身显然有点问题!……好吧,其实这仔细想想也不算是无法执行的,唔,但是需要许多准备……乌瑟尔玛阿特拉不在这儿实在是令人惋惜。让我看看下一个是什么。” 佩图拉博喃喃道,他的白色毛爪子拨拉了一下,翻过一页,新的计划书内容出现在他眼前。 计划b:我们立刻、尽快派遣一支特别精英分队,通过任何可能的手段用最快速度前往马库拉格,抵达肃正神殿,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伪装潜伏,总之赶在罗伯特·基里曼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在场并且不能让基里曼承了其他人的情复活,也就是说在其他人面前让他们看到罗伯特·基里曼是由我们这支人马复活的,这能为我们带来的好处比起计划a显而易见,可省去大量宣传说服工作,但风险也同样巨大,比如在他复活之前可能要承受来自不止一方的攻击,并且要在这种压力下尽快复活基里曼——正常的攻击强度我认为尚属可以接受,我担心的是灵能与不会说人话的异族神。若执行此计划应着重在这方面加强对策。 ——附注:该计划同样在前期可以使用贝拉卡恩的名义方便地进入马库拉格本星,但同样有后期执行关键人才人选严重缺乏的问题。同时,还应注意,该计划的步骤中含有如果时间不够好因此打断了哆——贝利撒留·考尔与伊弗蕾妮的复活程序会导致罗伯特·基里曼真的死去的可能性微存。若选择执行此计划应当注意针对这个意外情况和后续发展准备应对措施。 “显然微存这个词汇与这条附注的担忧都非常精准,说明你已经开始认识到一些人做事情的本质了。”狗冷哼起来,然后翻开了下一页。 计划c:我们立刻、尽快开始追踪伊弗蕾妮的死神军与贝利撒留·考尔的动向,并看情况选择干掉、代替、说服、唬骗任一路线…… “没什么意思。”佩图拉博bc冷酷点评道,“我还不至于到需要冒充尖耳朵们所拜偶像的地步,而考尔……” 他停下来,再次从私人数据库调出一些资料,用他的爪子敲击着桃花心木桌面,考虑了大概二十二秒钟。 “哼。”随后恶魔牧羊犬将一些资料重新附注在这份计划后,接着打开了计划书的最后一个分支。 计划d:我们应当立即准备搜索,比死神军更加提前找到考尔并在他船只上那件还未被装备的命运之铠上附加一些小小的来自兄长的爱。 ——附注: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再次附注:该计划最大的阻碍是考尔本人是否会交代他这件贵重货物的真实存放地,以及如何改变他的思维并确保他所有的分身都能同步。 狗放下备忘录,沉思起来。 ————————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佩佩宝贝儿。”在结束了一整天的伏案工作之后,第四原体的身体洗过了澡而狗刷完了牙,正躺在二十二英尺的大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其中一位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他下意识忽略很久的灵魂问题。 “嗯……?” “我突然想到,我们在这还在反复论证星球征兵人口素质,药剂师也非常紧缺,但是,你的那些子嗣,在宇宙中明明现在都还有很多吧?为什么你不去找他们或者要他们过来找你呢?” “……” “……” “等一下,不会有人真的因为自己别扭和拉不下脸这种可笑的理由就一直拖延着试图回避这么简单能解决的问题的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样的吧?!” “当然没有!”狗最后恼羞成怒的咆哮起来,“那是我的子嗣,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牵扯到我的本身,所以我得非常小心,如果不去篡改反而会更加安全。”他最后这么说。 “而且。”佩图拉博·bc扭过头,“我当然会补偿他们的,我会的。” “补偿什么的固然完全应当,但是我认为你真正欠他们的是一个郑重的当面道歉。解释……这种事情面前任何解释都很苍白了,虽然我建议你也可以准备一份给想要听的人听。”拉弥赞恩认真地建议。 佩图拉博最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说。 “我理解伱的意思,但让我向他们道歉并说出那三个字,感觉我就不是我了,你明白么?” “……什么你就不是你了!你在胡说什么。也就是说,你自己心里其实完全知道对错轻重,但是你就是觉得开口道歉就仿佛你就失掉了什么一直以来的坚持一样,是吧?要我说还是万事开头难不如你……” “你还是快睡你的觉吧!明天起来继续给我写你的备忘录。” “哦吼。可是明天不是休息日吗?” “钢铁勇士没有休息日这一说。”狗冷酷地回答,并开始试图用爪子在床垫上刨出一个舒适的凹坑好让自己窝进去。“明天你要和我出去。” “那我累了只想躺着怎么办?” “默念钢铁连祷并克服一下。” “……”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说数字命理学是真的? 【每一次,当我因为天命钢铁号上的愉快生活都快要忘记我们这是在一个多么离谱而黑暗的宇宙中的时候,总有一些人或者事情能提醒我想起来。】 当佩图拉博的灵与肉一起再次在漫游港的街道上晃悠着欣赏这座变得更富有活力的港口巢都的时候,拉弥赞恩看着那些飞在寻找机会和炫耀财富的富商或是贵族头顶上、有着白铁做成的双翼与死者铁灰皮肤的克隆人类幼儿用它们的反重力装置飞来飞去,或者用金属打造的可爱又僵硬的头颅状似亲昵地靠在一起发出设定好的、模糊的、模仿孩童格格轻笑的电子音笑声的时候,在心中如此评价道。 【显然,堕落总是隐藏在一些自以为纯洁的用途之中。它们被做出来的最多的用途就是唱圣言录与神圣赞美诗。】 佩图拉博bc殿下坐在他出门用的这台机兵里回道。他正站在披着最高级幻觉迷彩伪装的自己旁边,装成一个技术没有那么高级、外观也没有那么“正规”的高度改装战斗机仆——有点绕口但是的确如此。 他喜爱的那台蔑视者无畏内部的空间无疑对狗来说更大更舒适,但是要和拉弥赞恩出来这里逛街的话,开着无畏还是稍微招摇了那么一点点的。 但更让某人烦恼的问题其实是基因原体本身的身体体积。 【……我有时候真的很疑惑,你爸……】 【不许提那个词。】 【……好吧,我有时候真的很疑惑,坐在泰拉王座上的那位当初为什么要把你们这些子嗣一个個都做得这么巨大?肯定是故意为之,但是为什么呢?】 他们沿着虚空港的上层一路沿着楼梯走去,摩肩接踵的朝圣队伍和想在出去探险之前尽可能多蹭一点运气的人群让漫游港的内部现在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满满的游客,到处都是人,连下层甲板与夹层黑暗中的罪恶都要因为无法消化的涌入人口而退避三舍——甚至据说那些变种人与罪犯之中还有不少暂时金盆洗手的。 一部分因素是因为此地有了神皇天使的公开“驻扎”给予了一部分人可能的震慑或是他们幕后之人变得更加谨慎,显得此地的秩序表面上井然许多;另一部分因素是因为现在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许多底层讨生活的人即使只是靠乞讨或者做向导为生也还能过得去。 这让拉弥赞恩一边走一边觉得有些欣慰于他们在这里入驻带来的正面改变,另一方面,如果这地方能让他们彻底接管一下,来整个全民人口普查、爱巢都卫生运动之类的想必市容和营商环境就能变得更好了…… 【可能他只是觉得大就是好,多就是美。】佩图拉博冷冷地回答。 【我倒是觉得他是不是有一种故意要让你们不能将自己隐匿于凡夫俗子之中的味道,这个个头搞潜伏就比其他人要困难太多了,化妆、附加植入物、外壳与幻觉迷彩改变外形倒是轻而易举,但是这个体积本身就很难改啊……你看这种人流密度里,肉眼感觉和碰撞体积感觉的不合拍会导致伪装容易被戳穿吧。】说着拉弥赞恩又侧身躲过一个被挤得朝他这边偏来的路人,但在其他人眼里,这名行商打扮的人莫名奇妙地在离他人还有几英尺远的时候就侧了身,仿佛有种奇怪的洁癖,或者过于紧张,又或者过于高傲。 【我说过了,你在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不用想这么实际的。潜伏困难?还有我那位极其善于隐匿的第十九个弟弟呢……幻觉迷彩装置可以折叠并改变一部分光与空间,让使用者呈现的外形与空间体积匹配,禁军的身躯尺寸也较大,但我可从没听说过他们用同样的装备进行各种秘密行动或者那该死的鲜血游戏的时候讲过这种碰撞体积问题——他们有时候还会和凡人同吃同住呢。】 【鲜血游戏的细节你居然知道吗?原来幻觉迷彩真能这么不讲道理的……好,接下来我就如此相信着试试看。欸,等下,既然这方面的技术如此先进,这就牵涉到一部分空间原理了吧,小装备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你们在空间航行上的限制……技术发展这么瘸腿的吗?】 【鲜血游戏见多了自然就知道了。总有傻瓜失手。】狗不明所以地评论了一句。【对,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古泰拉粗口)的见鬼的宇宙,旧夜、异形、异端与黑科技如魔法般的效果随处可见,我们还有真的灵能巫术与魔法,但不论是所谓“纯洁”技术还是“异端”技术,就是人类种族的宇宙航行和超远距离即时通讯被卡得死死的。】 【你看起来心情没有因为逛街而变得更好,唉,伱以前可是很喜欢这种和我一起出门的活动的……不过我记得以前遛……达的时候你也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为什么今天还主动拉着我来漫游港上闲逛?】 【还不是为了这个。】佩图拉博心情颇为不佳地拨动着怀里的精美小座钟,【这里的人流更多、更复杂、命运线的交织更微妙,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撞到什么合适的命线之结让它按预定幅度工作起来或者至少工作起来。——我现在开始怀疑老骷髅用来制作原本那台大钟的那些可疑亚空间技艺里到底掺杂了多少他根本没有提过他放进去的技术。】 【我还以为,以你的谨慎和习惯,你制作它的过程中就把它的原理和技术彻底研究并论证过安全才使用的呢?】 狗恼怒地哼了一声,并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一个挡路的莱特林鼠人,后者以他们族群特有的灵敏险之又险地跳开了,并大声诅咒起来。拉弥赞恩朝对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并赶紧拉着佩图拉博往前走了几步。 【通常来说都是这样!】佩图拉博的心音显得尤为冰冷,【但前提是里面没有掺杂这么多亚空间、多层转折概念和数字命理学玩意儿。】 【等一下!】拉弥赞恩吃惊地挑起眉毛,同时又友好地拒绝了一位少女走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买一些朝圣用的花儿和蜡烛的推销。【数字命理学这玩意儿原来真的存在吗?!我还以为……】 【为什么不存在?】佩图拉博反问道。 【我还以为那只是莫塔里安臆想……】 【灵能到了他那个等级就算臆想也八九不离十,就像……】狗继续烦恼地盯着怀里八风不动地、安稳地走着的座钟,忽然,它的指针晃动了一下。 佩图拉博的瞳孔收紧了。 第二百五十章 在返回美杜莎的路上(啾啾铁手与无畏美凤再临) “领主指挥官,向我报告。我们还有多久能返回美杜莎?” 坐在拉库安氏族之厅恢弘的指挥塔楼上的数据王座中,化名为索贝克·维兰德——以基因原体费鲁斯·马努斯降临圣者的身份在钢铁之手的这几个氏族之中公开活动的——来自另一条世界线的第三军团基因原体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哦,还有他如今在这个宇宙使用的身躯还是来自多恩之子的贡献——正在用毫无必要的口头询问来要求情况汇报。 尽管不知为何钢铁之父会如同不习惯他们无声而高效率的数据传输做法一样用这样低效但很有“人性化”和仪式性的方式开始每日的垂询,并且用词还是铁手之中很少见而复古的“领主指挥官”,但马尔坎·费若斯依旧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忽然刮起的强烈亚空间风暴阻止了我们的归程,大人(mylord),否则我们原本该在三天前就能抵达星系的曼德维尔点了。” 坐在数据御座上的存在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开始了例行的沉默但高速的航线规划计算与其他日常事务的信息交换,一切都依靠那些插在身体接口中的数据线来进行。 ——现如今即使是原本对这位虽然神兵天降砍杀大魔却不用长柄战锤与大剑,反而身为无畏却反常地使用轻灵的军刀这种武器来拯救他们的、最最持有怀疑态度的阿尔维恩·拉乌斯也不能否认,这位以神圣无畏维兰德之躯回归到他们之中的钢铁父亲很——很“符合他们的理想”,或者说,“感觉很完美”。 比所有的钢铁之手从历史记载中、数据芯片的只言片语中与任何档案的记录中所认知的费鲁斯·马努斯都要“完美”。 这种完美首先在物质方面的体现是“费鲁斯·马努斯”的圣者那日渐不同的躯壳。 他如今的躯壳依旧绝大部分为金属组成,却不知道在装甲下隐藏了多少个安装有额外静音装置的迷你马达,似乎每一条人体肌肉对应的活塞与关节都被精密地复制到了这件庞大的金属之躯中,每一次他消失在自己的房间然后再次出现之后,钢铁之父与钢铁连长们都会惊讶又不惊讶地发现神圣无畏正在变得更像金属制成的人类。 倒不是说他把那些珍贵紧密的古老钢铁又用人工血肉再次费心而无必要地替换了,而是他开始在他们面前为自己锻造一个非常不同的躯壳:无畏那通常刚硬、坚固但略显缓慢笨拙的身躯与肢体正逐渐被模仿人类肢体形状的四肢和躯干替代,那种原本只覆盖费鲁斯·马努斯双手的神秘又神奇的银色金属如今正在一寸寸覆盖无畏的全身,仿佛—— 钢铁圣父与连长们的超高速思维会议经过慎密的计算认为这很可能是因为基因原体灵魂裹挟本质的降临而导致他的物质身躯开始朝着下一次飞升的形态蜕变、进化,更或许,这也是全体钢铁之手,乃至美杜莎人的一次……机会。 他们抱着一种隐秘的期待与激动的心情,看着每一天都朝着一位“银肤的高大天神之人”这种形态靠近的圣者“维兰德”出现在拉库安征服者之厅上。 而且显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位重归于子嗣身边的圣者的性格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这让费若斯、拉乌斯和其他钢铁圣父们既有疑虑,却也如饮下美酒一般总是会沉溺其中。 这些从美杜莎最严苛的环境与永远黑暗的天空下遴选出的氏族之中最凶狠、最强壮、最幸运的战士在他们接受过改造、踏入星空并开始他们征战银河直到死亡或者更进一步的数据化之前,很少会有机会接触到现在这位基因之父在拉库安氏族要塞上开展的一系列活动。 包括但不限于要求他们不厌其烦地对所有的老化和尘封线路都进行拆解、清理、除尘、理线、添加制冷剂和重新排列管线——尽管圣者的理由只是为了更美观和方便维修,但起初还心中颇为嘀咕此等毫无必要的额外之事的钢铁之手们在真的照做了之后发觉古老的拉库安氏族要塞机魂原来愉快起来也可以让宇宙和亚空间航行都变得如此舒适和好说话。 如今它的数十個引擎与反应堆核心不再因为痛苦和愤怒而不断咆哮并喜怒不定地吞噬维修机仆乃至技术军士,每天都显示出运作良好的柔和光芒,同时甚至会很热心而有余力地照拂它的驾驶者们与维护者,许多次,他们受宠若惊地得到了拉库安氏族之厅机魂的提示,得以被展示用更加先进细致的方式学习如何操纵这台从九千多年前起就被建造的巨大移动要塞。 更让钢铁之手们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的是“费鲁斯·马努斯”的言行与态度。 钢铁之手们从不知道一位被封存在金属之中的存在的话语和肢体语言也可以如此风趣,柔和,轻松,宽容又令人感到安定和愉快。 每一次与圣者的交谈最后都会让一位或多位钢铁圣父惊讶地发现自己全身的机油循环、电解质与激素水平在离开的时候都处于一种非常优秀的范围内,通常来说人们会称之为愉快而充满希望活力的那种,因为他总是会告诉他们:没关系,他们的疑惑与小错误、小毛病都是正常的,他们可以一起解决出现的问题,以及费鲁斯·马努斯会永远站在他的孩子们这一边。 在高地亚星系色孽教派事件、蓝宝石之王与铁父克里斯托斯的腐化完全发酵之后,卡丹·斯图努斯于钢铁议会上振聋发聩的发言已经被镌刻在钢铁、大理石与其他不朽之物上,时时刻刻提醒着钢铁之手的子嗣们不要忘记自己不仅仅是一堆钢铁与机械的组合,“自我”与“自我的灵魂”所带来的属于人们内在的勇气、正义的怒火才是真正的钢铁之手灵魂所在。 即使如此,由于美杜莎上万年来依旧被刻意维持着分裂而危险的游牧氏族生活的传统、不知为何从未改善过的生存环境、堕落者克里斯托斯对战团那刻意的数个世纪的影响与钢铁之手的传统已经延续了如此之多的世代,火星的潜移默化和越俎代庖也早已与失去了基因之父的许多氏族密不可分,钢铁之手们对身为“一般人类”生活的认知,这种思维方式的重要和基础的出发点,完全可以说是…… “几乎没有。”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在他的羊水舱中感慨道。“说真的,我的啾啾朋友,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如若是像此地的察合台那般的家园的确需要维护也就罢了,但为何不改善美杜莎的生存环境进而改善兵源的精神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迦楼罗将一连串二进制代码形成的回复通过他们之间的链接传递进无畏凤凰脑海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遇到福格瑞姆绝不会放弃的猎物 “……谢谢你的回答,看起来很有理由。但你是在统治、在治理,不是在养蛊!这是你的人民!啾先生!你的人民!你的子嗣将从他们之中诞生!”假如凤凰还有手指,迦楼罗几乎都可以想象出他用那洁白、修长的、带着武器薄茧的指头揉着自己虬结起来的眉心的模样。 而现在他正在用“费鲁斯·马努斯”外表的金属躯壳那全新的银白色手指揉着自己银白色脸庞的眉心。 这张脸庞称不上华丽精致,但有着一种老派的沉静典雅,这使得它看上去像是原本的费鲁斯·马努斯面容的粗犷与凶蛮被文明与感性柔化后又打磨过的雕像。每个见过它的人都会认为他绝不会适合使用美丽或者英俊这般词汇来形容,却又会让人因他面容中所包涵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完美平衡与锋锐而屏息凝神,因它代表的人类理性能够达到的某种高度的伟大而移不开眼。 就在今天,他们终于决定开始共同塑造这具躯壳的脸孔部分,这是使用费鲁斯·马努斯的迦楼罗躯体中的活体金属与密米尔宝库的公式与技术对福格瑞姆·伊休塔尔这个宇宙中新躯体的人形改造被故意留到最后完成的部分,不过,很显然这两位原体在脸庞的塑造方面依旧有所争执,所以这张脸庞的发型依旧没有决定。它一会儿变成了某种很精神的发型,一会儿又变成了某种对迦楼罗来说过长到碍眼的发型。 “别跟我说不知道养蛊是什么意思。啾先生。我可是向你分享了在铁血号上下载的图书馆资料的。” 迦楼罗动了动翅膀,开始偏头梳理起自己金属的羽毛,同时开始将他认为目前这张脸庞过于光滑和慈眉善目之类的评论输入福格瑞姆的数据意识中。 “你……”无畏凤凰在躯壳内部皱起眉头,“我已经让步了,根据你的颅骨来复原这张面容,而不是根据我的脸来塑造它……对,我知道不可能用我的脸来塑造……什么?所以这不算让步?伱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野蛮而不讲道理啊,我……” 一阵警告的脉冲掠过他们的思维。 拉库安氏族的飞行要塞无疑发现了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 所有领袖都集中到了指挥塔楼的数据御座旁。 “发现了什么?” “混沌船只,”鸟卜仪之主从他被高度机械化改造过的颅骨中用数据流向所有人同时发出脉冲,“似乎也是被和我们遭遇到的那些亚空间风暴一样吹卷到此的,传感器阵列返回了对其外壳和引擎损害的发现。” “有生命讯号或者不同寻常讯号吗?” “是的,超过三万个生物讯号,大人(mylord),这是一条古老的护卫舰。她的反应堆尚未从亚空间风暴中完全恢复,虚空盾还来不及升起。” “护卫舰?”无畏凤凰再次用自己那雕塑成双眼形状的光学传感器打量着图标和数据,拉库安氏族之厅的古老机魂悄悄地向迦楼罗和他的朋友开放了一条额外的观察线路。“它看起来比正常的护卫舰臃肿变形了许多,而且三万个讯号,也不是正常的人员数。” “不管是两万还是三万,在如今的氏族之厅的武器阵列面前也不过几轮齐射罢了,它的反应堆功率注定了它的虚空盾过载功率。”这是拉乌斯连长。 “距离美杜莎如此之近的地方出现混沌舰艇让我的感觉很不好,我认为我们尽快解决它为好,大人。” “这是当然,但除恶务尽,以防万一,最后一次进行详细的扫描,确认它并监听讯号,鸟卜仪之主。” 于是在数十秒后,他们又获得了一些新的情报。 比如,这条被忽如其来的亚空间风暴送到他们眼前的混沌护卫舰名字叫做维萨里乌斯号。以及,这条船上还有活着的混沌星际战士。 其中肯定有不止一個帝皇之子。 拉库安氏族之厅要塞的强大传感器阵列带着一种浓烈的鄙视情绪朝观察者们发送了讯息,混沌星际战士的生物讯号被分辨出来,相当不少,超过两百人,但有些讯号的状态糟糕,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细节,比如船员可能都有问题,以及这条混沌舰艇上被安装有过多的异形科技成分与无法扫描穿透的舱室。 在研究了大概数秒钟之后,绝大部分的与会成员都认为,还是用几轮满功率齐射送他们上西天比较好,这艘船与她的乘员显然藏污纳垢且都无可救药,跳帮的意义不大,能火力覆盖就没有必要浪费宝贵的钢铁子嗣在这群自甘堕落者身上。因为他们并不需要俘获她,不想要俘虏,而是只需要彻底地毁灭她和她搭载的所有堕落者。 就在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微微蹙眉对这种高效但乏味的战术点头并要将表示同意的脉冲发回给其他人与武器阵列军官的时候,传感器阵列自动补充将几个新的扫描数据补充进了他们的思维中。 钢铁之手们瞬间悚然,每个人都在自己仅有的血肉神经中感受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在数据缆线后被点燃了。 它是如此明显而尖锐,带着致命的危险与不顾一切的毁灭。 激烈、白热、如同超新星爆发或是地幔火山喷发般的怒火。 仿佛下一秒就能带着全宇宙一起义无反顾地击向一个目标。 接着一股冷静的、钢铁般的理性思维立刻侵入了他们的高速联机会议,以不可思议的柔软与坚韧“圈住”了这股岩浆般几乎“烫伤”数据链接中的其他人的怒意。 “您……大人……?”马尔坎·费若斯谨慎地问道。 “计划改变。”“维兰德”或者说,费鲁斯·马努斯的圣者回答道,那对子嗣总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如今结满了锋利冻人的冰碴,“过载他们的虚空盾,击破亚空间引擎,然后进行跳帮,准备好战斗吧,费鲁斯之子们,我必须亲眼确认击杀他。” 没有人询问为什么要改变计划,因为原体的圣者口吻中浓烈的恨意与决心谁都听得出来。 钢铁圣父与连长们朝着数据御座行礼,但上面坐着的人到底还是为他们补充了自己的行动理由。 “法比乌斯·拜尔。”每一个字母都像是用淬毒的牙齿和舌头吐出,刻骨铭心的仇恨虽然让钢铁之父们不解但显而易见。“他在那上面。” 迦楼罗在钢铁人形的肩膀上低声啾鸣。 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在自己的思维中朝迦楼罗传递着歉疚。 “抱歉,我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他们本可避免跳帮作战,但如果我只是一人前往很可能会让该死的大变节者法比乌斯有机会逃跑,他太过狡猾了,我了解他。” “我很抱歉。”他又重复了一句。 迦楼罗的思维化为脉冲送入羊水舱内部,“这是正义的怒火,你无需为此愧疚。美杜莎的子嗣没有你想的这样脆弱,铁甲炎心本就是我的期冀,如挥舞你自己的军刀般挥舞我赠予你的战锤吧,吾友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还是转跳帮了 “有关维萨里乌斯号的那些古老信息残片已经从火星数据库转接的存储中被重新确认,它曾经是一条隶属于阿斯塔特修会的短剑级护卫舰。所以我们的阵列扫描到的这些内容是不正常的。” 集结在移动要塞传送室的人员正在同时聆听最后一次战前简报。 “短剑级的通常设计空间根本不允许二百多名星际战士正常乘坐它,混沌的也不行。因为通常它们被设计来只搭载一个战斗小队,最多两个小队的战斗修士而已,并且绝大多数时候战斗修士们都会分散在各个重要位置监督运作整条船的奴工与机仆。” 冷静的发言依然来自钢铁连长拉乌斯,显然比起其他人,拉乌斯作为经常奔赴星海各地的战斗军官,即使马尔坎·费若斯也愿意在这件事上听听他的意见。 “所以远距离扫描阵列显示的被腐化者人数之多要如何解释?” “可能刚好有临时搭载的情况,若是长时间乘坐实在无法想象内部会是何等情况。” “一个塞满了消毒剂、香水或粪素的超大号沙丁鱼罐头……或是有一部分被腐蚀的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活动空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那张现在每日都让钢铁之手们充满崇敬与憧憬之心观看的白银金属面容像個活人一般面色阴沉下来,脸部分配给每一条仿生肌肉与神经的迷你静音马达让一切都变成了血肉之躯的完美金属复刻。 “法比乌斯·拜尔可是十分热衷于在自己的兄弟表亲身上用其他生物一起做各种实验的。” 这句话后面的意思过于可怖,连马尔坎·费若斯试图延展其中含义的时候思考数据流都会在他的钢铁颅骨下变得刺痛。 虽然如今费鲁斯圣者的身体比原本的蔑视者无畏身体要灵活得多,但考虑到短剑级那逼仄的内部通路与空间,钢铁之手们的跳帮队伍注定不能人数太多。 就像阿尔维恩·拉乌斯指出的那样——如果按照常识情况下的改造做法,无论再怎么加固和在两边加装那一连串丑陋膨出的舱室,这条船的本质基础还是一条短剑级护卫舰,甚至不是月级,它装载的人数不论是凡人还是阿斯塔特都严重超载了,这让人不禁觉得自己传送上去可能会出现在一堆敌人中央寸步难行,或者更加糟糕一点,和一个乃至多个敌人融合在一起,类似传送事故虽少但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搭载了他们基因之父圣者的跳帮鱼雷会有一个概率不低的、在中途被击毁的可能性这一事实则更加不能让钢铁之手们接受。 最终在大量模拟、计算与概率比较之后(尽管只是凡人看起来眨了几眼的时间内立刻得到了结果的),他们还是选择了使用氏族要塞强大的传送室进行传送。 无它,根据钢铁圣父们的联机计算,假如他们这群人之中所有有名有姓的首脑人物都进入同一个跳帮小队,那么该小队的传送事故几率会无限趋近于零,很诡异,但他们在万年来收集的海量实际战斗数据却以“实际例子”的比例支持了这个结论。 因此既然承载了费鲁斯的维兰德圣者很坚决要跳帮去亲眼确认和杀死法比乌斯·拜尔这样臭名昭著又与钢铁之手最为忌惮且深恶痛绝的色孽很有关系的目标,这个跳帮小队的成员也就没有什么意外的组成了。 一共五名成员,很标准的人数组成。 分别是拉库安氏族的钢铁圣父与铸炉之主马尔坎·费若斯、钢铁连长阿尔维恩·拉乌斯、拉库安的首席智库特拉齐、卡拉古氏族连长巴斯克·卡拉古还有福格瑞姆·伊休塔尔自己。 鉴于除了巴斯克几乎从没下过圣山但是他好歹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重要人物,他被选上来凑上了第五人,这位一直在伪装成普通钢铁之手士官的连长自报家门的时候让福格瑞姆小小吃了一惊,同时飞速回忆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而迦楼罗用一个脉冲即时打断了开始胡思乱想的无畏凤凰。 “吾友,巴斯克·卡拉古是最先支持你所在的身躯为‘我’之圣者的钢铁子嗣之一,无需担忧,他会替你找好理由的。” “谢谢你的安慰,我的朋友,既然你这么说了,我选择相信你对你子嗣的看法。” 随后凤凰把发音频道外放到上一个层级,好让他优美又极富感染力的声音传到每一位小队成员那里。 “那么现在联机筹算会议的结论是什么,拉乌斯?” “传感器无法穿透的类似‘肋骨笼’的部分有着大量高强度有机分子,但污染程度过于严重,分析表明可能是类似于被腐化的艾达灵族灵骨材质。因此这条船上存在的东西可能还不止那些叛徒与堕落分子。” 队员们的复数个红色目镜或者义眼由于频繁的数据往来与计算而来回闪动不停,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没戴头盔,倒不是说头盔没有必要,而是因为他们看起来还有一层人类血肉的部分可能只有整个头部的四分之一或者无法被目测到。而刚刚恢复不久的拉库安首席智库的身上又被人塞了一枚制作成齿轮款式的立场念珠与一根腰带和腰带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反灵能手雷——理论上说这串东西在鸟卜仪视角下看起来很像邱利萨斯刺客才会携带的那种。 “考虑到它是如此小的一条船,上面竟然有着这么些东西不能不说是藏龙卧虎,但我们五个人也够了,毕竟一颗星球也只需……”这句话忽然被说话者自己停了下来,改成了出发的命令。 “准备传送吧,毕竟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亲眼去看一下才知道。法比乌斯·拜尔此人所待的任何地方如果被弄出任何突破想象力下限的生物污染情况我都完全不会意外。你们都已经把伱们的钷素燃料罐装满了吧?”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随后挨个站到了传送台指定的位置上,并做好了准备。 “还有,特拉齐。使用你腰带上那些手雷的时候要注意朝向敌人那方。” 在传送产生的白光与臭氧烟雾淹没他们每个人之前,他们听到费鲁斯的圣者如此说。 第二百五十三章 侵入 ——事实证明出发之前伟大的费鲁斯的圣者的机械预言果然还是他们之中最精确的。圣哉!铁手!伟哉!费鲁斯·马努斯! 这样想着,钢铁圣父的巨大动力齿轮斧在他强劲的机械臂伺服马达推动下抡出了半个圆弧,在他的意识、仿生义眼与他动力背包上的标准器同步的同时将把四个罐生者砍成了八个或者九个碎块,随后犹带一连串血珠的斧刃由于高速旋转将那些肮脏的鲜血蒸发出白色的蒸汽,并劈向这艘被诅咒的船的船体舱壁上那灰白污秽的骨质结构。 经过精密计算,他们的传送定位首先由被发射出的、伪装成一颗高速陨石碎片的诱敌鱼雷做第一次定位,在被对方吸引了注意力的武器轰成粉末之前,里面携带的测量仪器已经将更多讯息发送给了躲在一颗翻滚小行星后的钢铁之手们。 最后他们选择在一個应该理论上很靠近核心、但是又不至于太深入容易发生意外的定点进行投射传送。 即这艘看起来伤痕累累的混沌船只的“背脊”线上方。 当然,这种事情凡人或者一般的阿斯塔特很难做到,因为船体外壳严苛的冰寒真空环境会很快让他们丧失战斗乃至行动能力。 不过他们都是美杜莎的戈尔贡之子,并且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一个从出生到死亡的天空上挂的“太阳”都是一颗蓝超巨星而“地面”这个词汇意味着极端不稳定和温度很少超过冰点的美杜莎居民来说,他们对于这种普通真空的无所畏惧、忍耐力和适应性要远远超过对他们不熟悉的人的想象。 就像维萨里乌斯号上的乘员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选择传送后锁在他们的船壳上然后一路用高能脉冲切割器与起重机械臂切进来这种超常理思路一样。 你说他们是传送来的,机械臂哪里来? 抱歉,除了这帮经过超级强化的、讲究技术储备的铁手军官们落地就开始释放的、盘旋在周围的伺服颅骨集群、小型高改装战斗机仆之外,钢铁圣父与氏族连长都还各有一条巨大的机械臂在背上呢。前者的腰部机械触手顶端还装有一柄高能电弧脉冲枪——这东西不但可以在敌人身上汽化出一个个对穿洞眼,拿来切割厚达数米的船壳金属也跟滚烫的刀子切开黄油一样好使。 最后是费鲁斯·马努斯,他们的奇迹,真正的铁十,欧姆弥赛亚伟大权能在此末日之世的权威显现。 尽管脚下的混沌舰艇尖利刺耳地抗拒着他们——首席智库用法术编织成的二进制保护隔层隔离了它的腐化嚎叫——他报告说这艘船接受的异形技术改造比例过高、以及死在这里的生物实在是太多、太多、其中甚至还有许多被痛苦地禁锢在扭曲变形和融合的躯壳之中,以至于痛苦灵魂回响的浓度已经到了一个能够重新在船只的机魂里几乎要凝聚出一头腐化的憎恶智能的程度。 它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身上跳上来的入侵者,并试图警告内部那些还能干活的乘客,但它的声音被阻止了,当身披他们所熟知所描摹了无数次的那件战甲与其下相同质地的银色神奇金属的巨人将手放上被严重腐蚀的船壳,他与他的迦楼罗的四只眼睛都像是熔融的星球核心一般亮起之后,就像有一位机械神明将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任何不听话的机械的双唇上一样,轻柔,虚渺,完全没有重量,但二进制代码的1与0的分别就会使得这个轻飘飘的否定变得绝对、无情、不可拒绝。 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就这样给维萨里乌斯号重新编程,锁死所有的逃生舱与机库,随后就让它载着它的污秽乘客们一头扎进最近的恒星呢。 答案依旧是不用肉眼和近战确认的话,莫名奇妙地出现漏网之鱼的概率在这个宇宙的历史数据返回中就会大到一个费鲁斯的圣者不能接受的数字。 所以现在他们正在这条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护卫舰内部缓慢但坚实地维持阵线推进——这地方虽然变大了但也还是真的太狭窄了!但是如何能容下这么多生物的他们现在知道了。 假如正常的船舱内部有许多大厅和枢纽的高度能达到数米,那么这里就全都是极为低矮的、像是工厂车间一样的分隔层与舱室,或者说像是某种混乱的金属与蔓延过来的灵骨枝条形成的蜂巢。 他们在打开隧道进来的洞口下方发现了密密麻麻的扭曲灵骨与一头被封印在一个完全变形又被锁起来的艾达异形身体中的恶魔,在这头可憎的无生者乳白的眼珠转动着看向他们能说出完整的第一个句子之前,在沙迪努斯之战中被特拉齐与他的智库伙伴们用灵魂和生命点燃的、有着白金色火焰与黑色闪电的力场军刀就如闪电般朝它当头劈下。 从天灵盖开始。 一分为二。 那些半溶化和虚体化的、与人类孑然不同的内容物在脓水体液飞溅出来之前就又接受了一遍等离子火焰的“洗礼”。 显然,不管它本来和现在是什么以及想说什么,它都说不出口,也无人关心了。 接着他们迅速地在这个艾达灵族的灵骨花园拙劣与扭曲的模仿版本中清出一条道路,然后他们开始遭遇到了终于听到了警报冲过来的船员们。 嗯,确实挺丰富的,改造怪、变种人、不止一个军团的混沌星际战士、还有一些小型类人生物。 与对面的混沌星际战士们开始交火之后——哦,还有大量的古怪变种人也持有武器,有一些非常矮小,有一些则苍白、扭曲但十分强大,有好几次,他们完全是依靠首席智库的灵能护盾把这些狼群般的东西驱飞。 “非常奇怪,虽然我们还能够应付,但这不像是普通的变种人,攻击技巧、力量、速度和组织度都太……” “太针对阿斯塔特了,对吗,因为这就是他制作的那些亵渎造物之一,他称之为他‘新人类’的一个分支,‘腺体猎犬’。猜猜它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些‘人’被制造用来专门猎取阿斯塔特基因种子。”尽管马尔坎·费若斯那经过改造的思维芯片与他的有机质大脑共同在百分之一个微秒内就根据提供的暗示做出了推论,但说出这个结论的感觉依旧让他感到浑身的机油管线都有了结冰感。 “真是狂妄、自大、扭曲到了极点!” “没错,这些特性如被克制的使用则有其优点,而若不加节制地被滋养到了极点则会让人反而看不到自己的扭曲之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的存在。” 福格瑞姆·伊休塔尔——以费鲁斯·马努斯的脸孔与名义挥舞着他燃烧着奇异灵能力量的优雅军刀,像是一阵银色的风暴一样刮进了由其他四位钢铁之手组成的防御线的另一面——显然,从他的迦楼罗的利爪、他的银色身躯与战甲上正在飞速滴落蒸腾的血迹情况来看,那边的区域应该已经被清空了。 “战斗才刚刚开始。” 对于他在另一侧看到和遭遇到了什么,戈尔贡之子们获得了这样一个简短有力的回答。 “计算好你们的弹药,美杜莎之子们,我要每一颗爆弹都精准地得到一比一以上的交换比。” “谨遵谕令!”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来自帝皇之子的狐疑 显然,费鲁斯的圣者所说的话像钢铁戳印般绝无虚假,随着他的归队,钢铁之手们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一侧敌方火力的增强——虽然说因为地形狭窄的关系,能爬上天花板朝他们射击的敌人没有那么多,可也没有那么少。 由他的外接伺服颅骨瞄准器作为辅助,一心六用中懊恼地用三发爆弹射进目镜干掉了又一个血肉与他褪成粉色的盔甲融为一体的混沌星际战士之后,马尔坎·费若斯冷静地报告了最新一批弹药储量—— “大人,按照目前的使用比率来说我们所有的爆弹大约还够对这艘船上百分之七十六的目标进行灭活处理。” “钷素燃料罐?” “百分之八十五。” “动力武器电源?” “百分之八十八。” “备用伺服颅骨能源?” “被击毁三十四,主动击发十二,余四十六枚。” “那就没什么问题,足够了。” 即使在充满硝烟、血腥、尘土与黯淡幽蓝微光的维萨里乌斯号这喧闹不堪的走廊里,在光学观测显示器中的“他”依旧如同一位银色金属的巨灵一样,美丽,一尘不染,闪闪发光。 “真是不可思议,”阿尔维恩·拉乌斯的大约2%的算力被分出来与正在尽力维持二进制灵能护盾的特拉齐沟通道,“在我那有限的想象中,我一直都以为费鲁斯·马努斯是那种如被黑雪所覆盖的圣山一般冷和比铁还要坚硬的闪长晶变岩一样硬的人。但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 “是吗?”相比游刃有余地使用他的双手动力剑与为此次行动额外附加的凶恶电浆枪的拉乌斯钢铁连长,首席智库特拉齐明显能分给对话的算力更少。“但我觉得一场长达万年的死亡能改变的事情再如何也不足为奇,阿尔维恩。” 这位首席智库的身躯中原装血肉比例原本还有大约百分之三十五之高。但在上一次的沙德努斯之战的最后时刻,直面升为恶魔王子的帝皇之子前一连长朱利亚斯·凯索隆的那场大战之后,由于过量聚焦和保存五位智库的力量在他自己一个人的身躯中,他几乎被字面意义上的燃烧殆尽。 但原本必死无疑的身躯经过正在现场的他们的基因之父灵巧双手的拯救,得以让特拉齐撑到了药剂师兄弟赶来并将他紧急送入静滞立场。 但拉库安氏族首席智库的伤势过于严重,以至于他表面上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后来志愿成为了“费鲁斯·马努斯”的圣者在铁十之中第一个施加“返本归源”手术的试验对象。 他的身躯如今被认为正是“费鲁斯·马努斯”为自己铸造的新躯壳的原型试作机,其中由无数从未有人了解和读取到,只有基因原体一人懂得并敢于使用的公式与技艺制造了如真实人类一般的肌肉、神经与内脏,尽管也有阿斯塔特手术改造后的模仿,但完全由金属和未知工艺材料制成的全新金属血肉之躯对人类身体的完美模仿显然让特拉齐的灵能技艺更上了一层楼。 而事实上,从灵能感应之间模模糊糊不能付诸于口的情感由来自基因代码深处的古老写入数据维系,同样来自由泰拉之上出发的所有“人类”心灵深处的渴望而使得特拉齐从未如此眷恋、依恋过一個存在,就像雏鸟依恋第一眼看到的生物一样,这才是他真正迫切接受手术改造的原因。 “做好你的事吧,该死的,新来的那几个变种人……很不对劲,我感受到他们身上有让人厌恶的……”话音未落,一头明显相较于其他“猎犬”更加苍白、扭曲但健壮异常的变种人高高跃起,它流着涎水,皮肤下的回路晶片闪着微弱的光,两只眼球突出在变得尖而高耸的颅骨上,但它的利爪抓上特拉齐的灵能护盾的时候,灵魂之海的力量仿佛“厌恶”这只变种人的存在一般“避开”了它。 这头针对灵能者专门开发的猎犬得意地嘶嘶笑着扑向首席智库。 所以只带了一根最好的引导法杖而且不想让污秽血液玷污它的特拉齐只好勉为其难地用金属肢体和手指小心地捏爆了它的脑袋——就在对方惊诧于抓破了陶钢盔甲刺入肌肉之后为什么这名阿斯塔特的动作依旧精准,似乎完全不受痛苦与肌肉切断的限制一样。 “不得不说,这里的生物明显都是人工改造的,在一个地方今天我见识到了迄今为止最多的、最令人打从心底反感的人体改造体,难以想象竟有人类能够对如此之多的同类下此毒手,仿佛……” “仿佛那个‘下手者’在制作的时候没有将自己置于人类的同类分类中一样。”这会儿,拉乌斯也不得不收回他分出聊天的算力,因为的确就像特拉齐所言,从舱室、通道和通风管中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的生物已经不是刚才的杂兵等级了,需要他们认真打起精神应对。 所以也正如他们事前侦察的结果,这艘被诅咒和腐化变形的虚空舰艇身体内搭载的乘客人数远超过她的姊妹舰们应该有的容量。 尽管他们的杀戮效率已经在完美的谐波同调中达到了一种不近人情的高效与冷酷,但敌人的总人数始终是个问题,配合上狭窄复杂的通道和舱室地形,目前已经开始变得胶着拉锯的战况很有一种朝钢铁之手们最不喜欢的热带丛林世界地面近身战发展的趋势。 而对面通道中涌出的各种怪物、畸胎倒下了一批又一批,仿佛无穷无尽,夹杂其中的那些身穿褪色紫甲的混沌星际战士们的袭击则往往虽然致命却因为其中能够贴身杀戮铁十们的那种狂喜、贪婪与饥渴而送上门来,被沉默而精准地往已经没有人形的脑门上闷上一锤或者一斧头。 在又经过两轮割麦子般的收割性命与不知是否还有的灵魂之后,最开始那些明显吸嗨了的帝皇之子们已经所剩无几,而后来的那一批明显要更加谨慎——尽管他们可能因为地形的关系看不清站在最后、一人负责给这条阵线后场远远掠阵的那个身影,但夏巴尔军刀挥动的时候在黑暗中带起的优美白金色弧线显然让这些头脑更为清醒的帝皇之子余孽陷入了某种狐疑之中。 “你怎么看?阿肯尼克斯?”梅里克斯把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并未抽出它,但他们两人都知道梅里克斯指的是什么。“那个刀光。那种技艺。” “我知道,不用着急,梅里克斯。”来自凤凰卫队与凤凰密会的总长,弗莱维厄斯·阿肯尼克斯回答。 他的双眼在目镜后几乎是急切地捕捉着那在后面的浓重黑暗中、时不时如夜空中的闪电般划过的刀光。 “就在这个地方,他跑不了,我们会弄清楚的。是哪一个帝皇之子竟能加入戈尔贡之子来对付我们。” 第二百五十五章 隐秘之刃 “难怪他总会说‘任何事情乘数大了实际做起来的话计划再完美也不行,必须要有耐心,就算三万头猪站着让你杀也要花一点时间呢’。” 手中倒提着跃动着黑色闪电的白金军刀,脚下踩着成堆被砍下的头颅的“费鲁斯·马努斯”叉着腰叹了口气,不知是想起了谁在哪里与他的交谈。 他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虽然在战场上也实在是优雅得过了头。以至于他肩膀上暂时停驻下来补充能源的金翼银身迦楼罗开始变得有点焦急地扑闪着翅膀发送脉冲提醒他。 幸好用着费鲁斯金属脸庞的福格瑞姆也很快在任何一位子嗣忍不住要“注意到”他的不妥之前调整了姿势,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加有着不加修饰的野蛮美丽,或者说更加自然地粗犷一些。 “这样下去不行。”福格瑞姆·伊修塔尔先朝着他的最为信赖的伙伴传递着数据流,“虽然我们的单兵素质和火力在各方面都大大优于对方,但人数始终是个现实问题。别的不说,无法及时将尸体清理到两侧也会严重影响我们的作战半径与射击视野。这鬼地方就像一个古泰拉神话中的地精巢穴一样四通八达又腥臭逼仄得让人厌烦!” 正在高处隐没于黑暗的那些蛛网般的线缆穹顶与生锈的龙门架或者其他什么半倒塌的支架中狩猎那些如猿猴般矮小灵活的生物与爬上去试图发动攻击的变种人的迦楼罗先生朝银色的半神发去了表示同意的讯号,同时用它尖利的分解立场脚爪抓穿了两只怪物身上那些膨出的、仿佛生物肿瘤般但却诡异地发着蓝绿光的电子元件罐子从而杀死了它们。 随后福格瑞姆·伊修塔尔朝阵线前方的四名钢铁之手发去了他最新的作战计划。 在只是半个弹指间就进行了数十個来回激烈的二进制数据进言反对与劝谏之后,铁手们最终还是屈服了,他们分出了卡拉古族长来代替“费鲁斯·马努斯”的圣者负责后方的阵线,而提着银色军刀的银色半神则如一只优美的豹子一般跃上了高处的阴影,在机械迦楼罗的探测与引导下朝着可能的目标地点飞奔而去。 帝皇之子的致命锋刃总是有两把,一把公开之刃,一把隐秘之刃。 这次福格瑞姆·伊修塔尔打算让自己成为那把致命的斩首隐秘之刃。 速战速决才更有效率。 戈尔贡与他的孩子们在计算之后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他得动作快一些了。 船内紊乱的磁场、灵能光晕与更混乱的生物电场让扫描变得比任何预设情况都要困难,但他们还是设法确定了三处。 药剂师实验室、炮台甲板与水培舱室。 只有对这三个地方的扫描返回讯号最无法穿透而且。 “痛苦。”福格瑞姆对迦楼罗在心中默默说道,“那些灵魂的极端痛苦与绝望将可以如最为浓郁的毒酒般吸引着无生者,但是这三个地方反而都没有更加明显的亚空间波动。这就是反常。” 迦楼罗又发射了几个脉冲。 “不……我只是……因为太熟悉了,我的朋友,毕竟。”福格瑞姆在他的羊水舱中用多恩之子的脸庞做出一个几乎像是微笑的表情,“毕竟我可是在我那儿的‘科摩罗’受到了很长时间与各种花样的招待哪……” 迦楼罗沉默了许久,发来一段很短却加密的数据。 “……不用担心。”福格瑞姆的脑波更加冷静,那些记忆带给他的怒火只变得像是阴燃的火焰,蕴藏着更多的力量,却依旧被战士控制得很好。 “让我们快一点完成我们的计划任务吧,别让你的子嗣们担心太久,吾友。” 于是他们朝着最有可能的那个目标地点继续进发。 ————————————— 首席药剂师法比乌斯·拜尔正站在这条船上他所拥有的三个主要实验室之一的深处。 他的身边环绕着许许多多他所制作的增强战士、腺体猎犬,他们全都深深迷恋、崇拜着他们的创造者,在他身边徘徊、静卧,对维萨里乌斯号上其他地方发生的骚乱和声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副心神只在他们这些“新人类”唯一的太阳、唯一的恩人身上——自然是从一开始他们的基因之中就被理所当然地如此照本宣科而变本加厉地写入。 自称基因始祖的前帝皇之子首席药剂师穿着他惯常的服饰,经过大量定制改造的紫色混沌动力甲、以精心鞣制与保鲜的人皮与人脸缝制成的舒适外科大夫用外套、他背后的那套陪伴了他一万年、有着自己意志与喜好的机械蜘蛛般的外科手术背包、注射与提取用附肢,还有他惯用的痛苦权杖与毒针注射枪。 他的头发依然是白色,但很枯槁,如今的这具身体使用了有一些时候了,舒适的感觉与年轻的活力已经逐渐被癌变与加速的衰老所侵蚀。 维萨里乌斯号上会有战斗和反叛,这他早已不意外。 毕竟这条船上的联盟一直很松散,而他,法比乌斯·拜尔才是能让这些来自不同军团的药剂师或者不是药剂师的成员们以及他的新人类、他忠实的高级船员们——他认为有价值改造他们的那些——以及他可爱的缸生者小东西们——还有异形和异形技术为他所要实现的同一个目标服务的人。 ———————————— “我必须承认,这地方让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吾友。” 一伺离开人群的视线,福格瑞姆与他变成了金属大鸟的老朋友在行动之中就更多了几分自由,包括但不限于开始用活体金属的便利通过一些原本不能通过的狭窄通路或者管道——当然,它们还是必须能让羊水舱通过才行。 以及有着钢铁之手基因原体外表的银色巨灵行动之中重新带上了那种完美的平衡与灵活性,与费鲁斯本人那般浑然天成又经淬火而出的锋锐完美不同,这是一种在柔韧与力量上达到了另一种巅峰的步伐,这个步伐的主人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自如地控制自己全身的每一条肌肉和每一根神经,就跟他还拥有自己的完美之躯的时候完全一致。 “——确实,很不好。”迦楼罗的数据流返回到福格瑞姆的脑海中,有赖于他们一开始就形成的链接,他们的交谈无声无息,在任何时候都很是方便。“这里两边出现的东西……” 随着他们的前进,通道两边开始出现一些极为扭曲和不妙的预兆: 成排如杂乱神龛般的肉缸、培养槽或是克隆罐,缝合了更多其他生物的肉体。 有那么几个瞬间,一些有着过多牙齿的下颚或者从鼻子到胸口的一连串嘴巴裂开着猛然从浑浊的液体中压在强化玻璃上,湿漉漉的一连串眼睛从各个玻璃后面盯着他们,像是在用微笑以示对不速之客的无声欢迎。 第二百五十六章 基因始祖在等待他的客人 “他在哪儿?见鬼的,我们需要更多人手和重武器!”梅里克斯气喘吁吁地朝着阿肯尼克斯喊道,同时俯下身,把一名正在他身旁的变种猎犬推到自己前方,随后立即扑倒在地。 一束炽热的射线从他的脑袋上方掠过,同时那个变种人被融掉了半边头骨还热乎乎会抽搐的尸体砰地倒在他肩膀旁边肮脏的地面上,激起一阵灰尘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混合物。 “我怎么知道?!该死的‘蜘蛛’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支援我们?!这是他的船吧?!阿里安呢?!斯卡拉戈姆呢?!这不是他最喜欢的场合吗?!还有那个怀言者恶魔使徒呢?!” “目前来说这里的确还是法比乌斯的船没错。”梅里克斯尽量让自己躲在某种足够厚重的掩体后尖锐地评论道,“但既然你其实是被艾多隆派来让他回去为他干活或者干掉他的,我看,法比乌斯挺有理由希望你在突然出现的‘铁十’们手里出点意外,很完美的处理方式。” “该死的。梅里克斯。”阿肯尼克斯咒骂道,“这种时候你的想象力就不用这么好了!” 作为对这两名帝皇之子看起来是指挥组以及与其他混沌星际战士相比在前一轮攻击中活下来的回应,那边的钢铁之手的阵线中又以一阵更加热烈和密集的高能脉冲射线、风暴爆弹与针对性的火焰喷射攻击让他们第三军团的表亲切肤地感受到了钢铁直男的“热情如火”。 “噪音他妈的菊花啊!这群戈尔贡是疯了吗?!他们那枪的功率不怕把这条该死的船一切为二吗?!” “这样下去不行。”阿肯尼克斯冷静地说,作为依旧想让第三军团重新伟大的凤凰密会成员之一,显然他还能冷静思考,并且提神的时候也只是喝一些来自遥远星球的酿造品而已。 “梅里克斯,我们得想想办法从这里先脱身……” ———————— 腺体猎犬们的女族长,伊格丽,正在她的主人、她的恩人、她的神明身旁警觉地守护着。 这名肌肉发达、健壮堪比阿斯塔特的改造人女性是法比乌斯·拜尔认为最成功的早期腺体猎犬,因为她是法比乌斯最宠爱的仆人之一,因此她从她的恩公那里得到的奖赏就是为她的恩主繁衍她的血脉。 这意思是,她既是目前这艘船上许多腺体猎犬的母亲、祖母,也是他们的姑妈、姨妈或者其他表亲。 她对于她被制造出来的用途来说很完美,虽然她已经呈现出老态,她的头发也变成了苍老的冰霜之色,但她的脸庞依旧有着一种骨骼与肌肉被拉开的、宽阔而方正的形态,犹如血肉可以像石头那样被雕琢一样塑造而成,完美而精密的血肉机器人。 她不安地轻轻晃动着身子,不是因为害怕——腺体猎犬并不会害怕,即使面对星际战士他们也能如猎犬群般扑上去精准而高效地狩猎——而是因为担忧她的造主、她的恩人。 很大一串由她所猎取过的星际战士的牙齿所制成的华丽项链随着她穿着破旧军服与甲壳甲的身体角度变换而微微摆动。 “恩主。”她再次说,用一种与她的外表极度不符的温柔而渴望的声音。 她的爱人们、孩子们和亲人们簇拥着她,其他的腺体猎犬,都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武器上,在更远处,那些小怪物,那些缸生者,叽叽咕咕地呜咽起来,眷恋而病态地盯着他们中央的法比乌斯,就像围绕着一颗病态太阳的行星与小行星。 法比乌斯知道她的意思,侍候他穿上武装向来被他的创造物们视为一种极大的荣耀。 于是他伸出手指抚摸着她脸上的条纹码,允许他最受宠爱的造物之一来为他装备武器。 在地上爬行的、戴着兜帽、发育不良而有着孩童或者侏儒身形的缸生者嘶嘶喳喳地为他抬来了武器匣,其中躺着一柄痛苦权杖,法比乌斯从某个大魔逐渐消融的爪子里得到了它,虽然这柄武器的主要作用就是给任何被它攻击到的存在带来痛苦,但显然这个功能也很实用。 首席药剂师把他的毒针枪收进皮套里,在他的脊柱与肩膀上,他的外科手术背包发出某种意识的嗡鸣,昆虫般的长附肢不安地弹动。 法比乌斯微微皱起眉头,在安抚这個稀奇的现象的同时,看向了自己的身边。 吞世者药剂师与怀言者使徒都在场,而荷鲁斯之子的药剂师站在最外侧,正在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链锯斧的钻石利齿,而另一边是身穿苍白肉块般臃肿而裂开的铁骑式终结者的死亡守卫药剂师。 除了那个怀言者,他们如今都是他的学徒,渴望他的知识与技术,为他服务。 于是他耐心地等待着。 他很自信,他也很谦卑,但他知道所有的客人最终都会为他而来。 为他,法比乌斯·拜尔,基因始祖,在旧帝国尸骨上崛起的新的人类所拥有的新的众神的始祖。 而来。 ———————— 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尽管迦楼罗在前方和上方传回来的数据表明,附近的生物讯号密度与强度都大大增强了,但其中并没有强大到足以对他们两个人联手能造成威胁的。 他们之前已经查看了两处秘密实验室,那里的场面——无畏凤凰并不想多提,但很反常的是那些实验室虽然有卫兵守护,但守卫力量依旧可以说是很单薄,里面更是空无一人(那些东西绝不能算人),除了他们发现的手术台上处于不同状态的躯体(未开膛、已开膛、已变成手术台下水槽里的碎肉)、手术台下如某种甲壳动物被吃掉的时候剥下的各种沾血动力甲的部件(有许多来自不幸的忠诚者,但帝皇之子们与其他混沌派的标志与涂装也并不罕见)、以及实验室密门后被最多的密码、机械与奇异人造生物所守护的数个克隆培养槽之外别无他物(说真的用任何机械和任何密码守护秘密对这两个人来说都犹如放了个“内有问题”的感叹号一样指向明确)。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忍住极度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在那些无魂扭曲的尸体残余或是新造躯壳——噢,有一说一,法比乌斯为他自己准备的那两个尚且算是相当周正的,几乎是福格瑞姆记忆之中他刚刚被寻回到泰拉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位略微憔悴,却仍是第三军团硕果仅存的二百人之一的年轻药剂师法比乌斯的模样——他在这些放置克隆培养仓的密室中的每一个都留下了两份双保险的炸弹,确保这些东西在他们找到正主儿之后就能被彻底摧毁。 第二百五十七章 怎么是你 两位原体(的灵魂)的联合潜入行动不可谓不顺利,把声音和动静弄得很大而维持阵地又很顽强的其余四位跳帮队成员虽然是第一次充当“公开之刃”,但无疑做得十分优秀,钢铁之手们已经成功替隐秘潜入的帝皇之子基因原体(的灵魂)吸引住了这里绝大多数存在的注意力与火力。 但,这条船上的氛围还是过于像一个疯子开的疯人院了,令任何有情感与理智的生物都会觉得本能不喜的某种混合气味带着化学药剂的味道飘荡在每一个走廊和每一根管道里,从不能分辨清楚的遥远的地方一直在传来不停歇的呻吟、诅咒与尖叫声。 他转过最后一个弯,脚下的石板温度已经降低到了三度,空气变得更加寒冷。 最后一个实验室就快到了。 隐秘之刃马上就能找到自己期待已久的猎物。 —————— 回荡在这条船上物质空间与非物质空间中的这些声音的发出者包括但不限于人类或者其它任何会发声的东西。 福格瑞姆与他的啾啾朋友在这里的一路上都听出了许多种他们灭绝过或者没有灭绝干净的生物的语言,各种人类的口音,方言,变型哥特语,以及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手动或者自动外科手术工具们的各种工作声音,把药物输入或者抽出什么东西的嘶嘶加压与泵的运作声,奇异人造生物的叽叽哝哝与无人懂得的低语。 随着他们谨慎地靠近最后一处目标地点,舱室内的温度变得接近零度,乳白色流动的冰冷雾气弥漫在脚踝处,随着前进缓缓滑开。 寒意在银色的金属肌肤与盔甲表面凝结出薄薄的水雾与霜花,以至于有一种莫名奇妙的不安感开始凸显在无畏凤凰那已被痛苦与坚守打磨得犹如完美切割的蓝宝石般的心灵中,就像一块最好的莲花蓝宝石中霞光与晨光交接的分界处一样明显又模糊。 因此在前进中他不得不开始把一些目光更多地分散到身边的环境细节上好帮助自己分散有关这种阴霾的注意力。 随着他们开始踏足进入最后这個最大的秘密药剂师实验室,他就立即注意到了更多他宁愿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那是什么?……那些是什么?!他们——我们的——”无畏凤凰的双唇颤抖起来。 “戈尔贡!!还有那是什么!那个叛徒!那个混蛋!他对你做了什么!!!!”纯洁者的灵魂在他们共享的神经数据链路中尖叫,几乎就要用他优美的金属双唇同样地喊叫起来了,但迦楼罗很冷静地物理封缄了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的嘴唇——毕竟现在他用的这个活体金属躯壳其实主要依旧是由迦楼罗提供和操作的。 “——没事的,那不是我。福格瑞姆。那不是我。我在这儿。”迦楼罗强调了一个重复的脉冲,“‘我’在这儿。” 但无畏凤凰依旧为他所见到的恐怖景象而沸腾着,他的生化数据开始呈现角度尖锐的曲线,迦楼罗不得不使用了一些更加强制性的手段来安抚他。 “抱歉。”一旦冷静下来,福格瑞姆恢复的速度就只是一眨眼的瞬间,毕竟他很有过一些科摩罗受刑经验,会产生动摇更多的是因为在这个地方再次撞见“那些”东西的不适——主要是其中某一个的更多……扭曲的复制品。“我没想到会看到……” “——不要紧。吾友啊。我能这般保持冷静并非因为我没有怒火,只因我的怒火正在流淌回我的心脏中成为熊熊燃烧的炉心,它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给予我更大、更强的力量,去摧毁令怒火燃起之人。” “你是对的,吾友,强烈的情绪应是我们躯壳行动的驱动力,而非毁灭者。”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吾友。” 于是他们在门口上方的管道掩蔽下,一起朝着实验室核心内室外侧的前厅中再次看去。 这个明显宽阔了许多的前厅两侧排列的克隆罐体尤为高大,排列得密密麻麻又参差不齐,像是古代某些朝圣之路上的神龛,又像是一座古老教堂遗迹中的圣像柱。 在那些半透明的,幽暗的营养凝胶中,静静地沉睡着他们所熟知的多名兄弟的可悲而拙劣的复制品,他们之中许多人肤色苍白、形态不够协调或者甚至有着扭曲、赘生的血肉与变形的肢体,但显然他们之中的许多已经只是一具尸体或是一个生物标本,保持他们的新鲜就同一个生物学家在自己的许多冰柜里储藏下一次或者下下次需要的生物实验材料的性质没什么两样。 但这还没有超过无畏凤凰的认知,毕竟他也不是在自己的宇宙中没见过法比乌斯·拜尔弄出来的那些亵渎之作——克隆荷鲁斯大军是一种空前的恐怖并在之后蔓延祸害了那个银河许多个世纪与许多个世界—— 这里的培养槽之中显示的内容里最最让他的愤怒不可抑制的是—— 这其中有许多个胚胎、或者婴儿、或者孩童、也有少年与快要长成的青年—— 一个人所有的人生阶段几乎都呈现在一个个连续的克隆罐体中了,除了所有的克隆体的年龄都只到某个特定阶段为止。 他们全都有着黑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与其他共同的特征。 他们全都是费鲁斯·马努斯一个人的复制品。 “真是个疯子,”在握紧他燃烧着白金火焰与黑色跃动的闪电的夏巴尔军刀,脚踏在地上开始穿过充满消毒水与血肉气味的前厅,拨开天花板上垂下的线缆与像是一个个果实一样被剥去黑色甲壳的肉体中养着的“茧”的时候,福格瑞姆·伊休塔尔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样的目标或者兴趣才能驱使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复制这么多的你?我的朋友。” 就在迦楼罗也沉默不语的时候。 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的双足终于踏上了首席药剂师等待许久的“会客室”的地面。 现在双方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 然后一种见了鬼一般失控的表情在数十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浮现在法比乌斯·拜尔那张苍白枯槁的脸庞上。 他身旁的药剂师们的失态也比他们的主人好不了多少。 “怎么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看起来像费鲁斯,感觉起来像福格瑞姆,你到底是谁 “怎么可能?!” 显然这里的每个可能认识这个——或者这两个不速之客的人都被震惊到失去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考虑到这里全员都是些荷鲁斯大叛乱之后在恐惧之眼里活到现在的家伙,这倒还真是一个罕见的情况。 法比乌斯·拜尔维持在他脸上永远的埋藏在某种东西之下的无与伦比的傲慢裂开了,因为他看到的东西无疑让他不能理解,瞬间不能思考。 这是一种让他的头脑罕见地失控到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的情况——当然所有帝皇之子看到可能都会有症状不同但极为强烈的反应——但对曾经算是在某种极为深入的层面上亲自动手试图了解和复制过眼前这某种存在的首席药剂师来说,此时此刻只有一個词汇能汇集千言万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背叛!!!!!” 他一时间浑身颤抖,身后的外科手术背包发出咔哒喀哒的动静,蜘蛛肢体般的金属手术器械附肢们颤动起来,张开又收缩。 “这是背叛!!!!福格瑞姆!!!!!可耻的背叛!!!!你不能再一次!!再一次这样辜负我!!!!” 房间内落针可闻。 闯进来的那位浑身银光闪烁点缀着金色的巨灵睁大了眼睛盯着如此痛苦而戏剧性地喊叫起来的法比乌斯,仿佛突然听不懂了高哥特语一样。 怀言者使徒是在场的所有人之中第一个发出笑声的,接着首席药剂师的痛苦折磨手杖就击打到了他的身上,让怀言者立刻跪倒在地,因为极度剧烈的痛疼而浑身抽搐着呕吐起来,并发出了恐怖的、穿透力极强的哀嚎。 保护着船体与内部的六芒星符文由于恶魔使徒痛苦到几乎失控的神经与灵能而震荡起来。 ———————— 维萨里乌斯号上,正在发生的两段时空中不应该发生的冲突无疑吸引了一些总是很饥渴的存在。 早就被这里丰沛的情感与灵魂储备,或者更多别的什么东西引来的——无生者们的注意力正在大幅倾斜。成群结队的恶魔越过虚空的洋面,朝着正在发生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的维萨里乌斯号集结而来。 假如有一位古代泰拉的观测者能够远远观测它们的话,可能就会说,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盘旋在草原上寻求新鲜血肉的秃鹫一般,只是它们无疑比秃鹫更为大胆。 此外还有一件事虽不为众人所知,但依旧非常讽刺:在这条船的盖勒立场在他们于法比乌斯的要求下,穿过废弃网道门并将控制节点击毁的时候,其实就几乎处于失效状态。 如今阻拦在维萨里乌斯号外、阻止着更大规模和形体的恶魔们靠近的其实是来自站在法比乌斯身旁的怀言者使徒所释放的六芒星咒文。 恶魔使徒的咒文实质上在从恶魔手下保护他们。 而怀言者又并非是自愿为首席药剂师服务的。 当然,如用恶魔使徒保护他们免受恶魔侵扰这等怪诞的事件在法比乌斯的治下比比皆是,与他接触时间更长而又没有死去或者丧失理智——也就是说,对拜尔来说非常有用的那些人往往会发现,首席药剂师的口吻总是比任何人都要谦卑,而他所作所为却往往比神明还要傲慢。 于银色不速之客的眼里,恶魔使徒在徒劳的挣扎与被奴役中消磨得十分瘦削的脸孔使得他的皮肤紧紧被绷在他的颅骨上,他泛着浓重暗红的动力甲来自更古老与光明的时代,如今怀言者战甲的表面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依旧是光滑的空白,一行行被提取出来的密仪祷句、赞美诗与诡异的教派文件被用许多种不同的语言中最秘密的文字与符号书写并镌刻在镀层上。 萨卡拉没有戴头盔,他的脸庞上那对眼睛如今湿漉漉而探究地看着闯入这个药剂室的这位突如其来的天神。他头骨上沿着脖颈与下巴交界处的颚骨软肉外缘有着明显被人为切开后又缝合的伤疤。 这伤疤过于无情与直接,显得与他自己的纹身或是科尔奇斯符文格格不入——就从这个主要的手术切口开始,拜尔通过手术向当年黑暗议会派来杀死他的怀言者杀戮小队最后的幸存者的大脑与神经丛中插入了大量的灵能抑制遥控植入物,强制服从节点,还有至少两枚微型分解炸弹在他的脑子或者身体的某个地方,确保当拜尔的心跳停止的同时,萨卡拉也会被炸成一堆还原的生物质黏液——之所以知道这个后果是因为怀言者见过这些炸弹的试验工作情况。 虽然如此,但他依旧从未停止过偷偷取出炸弹和用语言煽动反叛的尝试,尽管在药剂师联盟的其他高级成员看来,他的这种行为更像是让他们在茶余饭后取乐的一种工具,一个会说话的、被控制的、方便他们通过他来召唤、控制、役使和防御无生者这一种类的工具。 每一个有情众生皆生来该为他手中工具,有些复杂,有些简单,有些珍贵而有些完全无用,这就是法比乌斯的傲慢与他对其他生物的定义。 假若一件工具无法令他感到称心如意,他就会在平静的外表下变得异常愤怒,而他并不惮于在每一个工具面前说出他们想听的谎言,这是因为他发现这能让工具们变得更加趁手,或者说,心甘情愿。 法比乌斯·拜尔的行为总是会被他找到一些冠名为“闪过一丝怜悯”或者“仁慈的念头”之类而加以施行,但对工具施加以再多的感情,工具依旧是工具。 而拜尔却总是恼怒地唾弃说神明不过是一种亚空间癌变,一种臆想,只是其他人不够坚强而幻想出来的一种寄托与借口。 那么,是谁总是在用“一闪而过的念头”推动法比乌斯·拜尔的许多行动呢?而他手中的这柄他亲手取自无生者消融利爪的手杖顶端又铭刻着哪一位毁灭大能的符号? 恶魔使徒作为囚徒旁观着一切。 所以即使是明知道会遭受极大痛苦的惩罚,而且自己完全无法违抗法比乌斯在头颅和脖子中植入的那些控制节点,萨卡拉还是一边从鼻子里呛着血,一边吐出痉挛食道中的血块,并且,笑得极为扭曲畅快。 “哈……法比乌斯……祂们……一直都在……看着……祂来了……祂来了……” 腺体猎犬们倾斜着头颅,露出牙齿,握紧武器,绷紧肌肉,对着闯入者毫无恐惧地散发着攻击的敌意。 半神不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那银色的眼睛中对于这些被创造出的新物种并无半分仁慈或怜悯的情绪可言。 仁慈与怜悯的感情是这个银河中最为珍贵稀有的宝物之一,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只想把它们留给真正的人。 终于有第二个人从震惊中恢复,阿里安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 “什么福格瑞姆——首席药剂师,这……这难道不是第十基因原体的面容吗?” “你到底是谁?!” 第二百五十九章 混乱与误会的开端,辛烈治钟爱的序曲 “他和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终于疯了还是已经疯狂许久?什么叫我不能再次辜负他?难道这个世界的‘福格瑞姆’还做过什么我没有被告知的事情?不对——难道这个世界的‘福格瑞姆’甚至不是大背叛者的父亲吗?但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我’的基因种子的特性显现,还有这种亚空间能量的连接感,很诡异,比不上我忠实的子嗣们,但确确实实存在。” 在金银色的一鸟一人的数据思维链接中,也由于刚刚那句指责而极为吃惊的无畏凤凰飞速询问着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戈尔贡。 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钢铁之手再次陷入了某种犹豫矛盾之中。 显然福格瑞姆·伊休塔尔来的时候确实被告知了足够多的这里的大事件,但可能有些更为细节和隐私的问题出于当时告知者的礼貌、尴尬或者忘记了,要么就是认为未必需要马上告诉他而……没有告诉他那么细。 当然,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试图破解和私联过铁血号数据库并且很没有负罪感地骗过小孩子(什么小孩,多恩就是多恩,跟兄弟要数据信息能算骗吗?这亲兄弟之间的事情不能算骗……)的费鲁斯·马努斯知道的内容更多更细节,并且认为的确是有必要先行保留一部分不要说。 但无疑迦楼罗现在也开始有点后悔了:这些东西他本想找个更加合适的场合,用一种更为平缓的方式徐徐告知这位外表如冷月,内心如烈阳的无畏凤凰,免得引起他情绪的进一步激动和生理数据的劣化。 谁知道他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算还是比不上天命的篡变。 现在告诉他可能是個最糟糕的时刻,但总比现在还瞒着要好上那么一点点的。 ——希望如此吧。迦楼罗用它的金色鸟喙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着在下一个光秒内,更多的本世界有关第三军团与福格瑞姆的信息(而更不幸的是其中有一部分来自某位古泰拉图书馆管理员给某个小朋友讲的古而小朋友很认真地把它们分门别类记入了数据库)流入了福格瑞姆·伊休塔尔所栖息的大脑皮层中。 大概二十分之一个眨眼之后,这个药剂师实验室内的所有人皮肤上都开始泛起了因为战栗和人类从最古以来危险本能直觉警告他们的鸡皮疙瘩——假如他们还保有自己的毛囊或者是个人的话。 感受到巨大威胁的腺体猎犬们唾液流出,紧紧地抓住了手里的武器——他们不会感到恐惧,但他们能感受到危险的升级与巨大杀意的降临。 “法比乌斯·拜尔——!” 夏巴尔军刀上的白金色灵能火焰熊熊腾起,黑色的闪电如飞舞的蛇一样撕咬着空气,电离分子的味道充斥着每个人的感官。 献给死亡神明的军刀舞蹈在这个充满了腐肉与消毒水味道的室内卷起一阵利刃的龙卷风。 —————— 这个比血肉更加像活物的金属制成的憎恶智能人形是如此的迅捷,首席药剂师的行动在夏巴尔军刀的挥舞面前犹如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老人般迟钝,又像一具木偶般僵硬。 法比乌斯动力甲上古老的瞄准系统根本无法锁定那个在药剂师实验室内大开杀戒并朝他冲来的身影,他不得不求助于自己最初被植入的那些基因本能。 不幸的是,这些战斗本能因为无数个世纪来的不加使用和锻炼而多少变得有些迟钝。 首席药剂师总是躲在幕后和他构筑的每一个老巢中,醉心于他的狩猎、收割、拼接与实验,尤其是在他拥有了第一群合格的造物之后,他的犬舍如今充盈着婴儿的啼鸣、生机勃勃的年轻肉体,猎犬群们已经变得足够庞大和形成战斗力,而他剩下的那些兄弟和学徒也被他的言语说服或者对他提供的药物上瘾,以至于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仅仅是握着手杖作为战斗的观赏与点评者。 对他而言,战斗的第一线已是近乎陌生的地方。 见鬼,这个诡异的、有着他基因之父的灵魂悸动感而外表却是费鲁斯·马努斯的亵渎造物太快了! 这一定是那些钢铁之手的疯活,法比乌斯结合他收到的有限入侵情报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这些疯疯癫癫的铁块曾经试图用金属残骸与少数剩下的骨架残骸来复活他们的基因原体在恐惧之眼的情报网中也不算什么很秘密的事情了…… 但是这个憎恶智能内部为什么会承载着福格瑞姆的灵魂?难道说这又是欢愉之主的一个新灵感乐子?假设这个是福格瑞姆,那么其他的又是谁?又是什么? 在首席药剂师多变的心思电转时,他发现自己必须得立刻动身离开了,否则很有可能要提前接受一次死亡。 见鬼!这台拟人机械的战斗动作是如此熟悉、完美、精准而迅捷,简直就像是福格瑞姆!这群钢铁之手定然使用了某些不被允许的失落技术。但他们总是把它藏得很好,法比乌斯心想,一直以来认为他们身上没什么血肉可以收割真是一个失策的结论……这种技术……虽然他的专精研究方向在于基因和血肉,但或许作为辅助也不是不能…… 就在这时,阿里安,他最喜欢的一件多用工具、学徒与侍从官,发出一声战吼,冲向正在把夏巴尔军刀从荷鲁斯之子的脊椎里拔出来的亵渎机械,而法比乌斯的心灵颤抖着看到,那柄军刀根本没有被阿斯塔特的强化骨骼卡住,所以也没有创造出阿里安认为会有的一丝迟钝。 首席药剂师眼睁睁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任何帝皇之子都无比熟悉的弧度,接着横过刀面一“拖”,轻而易举地将战斗技艺娴熟的吞世者一砍两截,随着他腰带上的八个战斗兄弟的泛黄颅骨也变为切割光滑的两半,阿里安的躯体轰然倒地。 现在法比乌斯与这个不速之客之间只隔着身穿苍白、膨出而发出一股股臭气的铁骑式终结者的前守墓人与他的恶魔宠物、剩下为数不多的腺体猎犬以及趴在地上还起不了身的怀言者使徒了,其他药剂师学徒或是猎犬们尽管甚至有过想要阻拦或战斗的意愿,但那柄锋锐得超自然的军刀与握着军刀之人完美的战斗技艺没有给任何试图阻拦这个有着费鲁斯·马努斯外表的“福格瑞姆”的生物留下任何侥幸的空间和时间。 但是法比乌斯知道,他还有机会。但他需要分散攻击者的注意力,好为他自己找到一条生路,数个世纪以来总是如此,他总是能找到一条生路,然后再次复活。 伊格丽,他忠实的伊格丽,法比乌斯透过一片混乱看到了她,女族长正带着两名他最近最为看好的双胞胎猎犬,梅莎与梅莎娜,往高处攀爬。 她的视线与首席药剂师在空中一碰,很好,她们会发出致命一击,尽管不会成功,但可以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这就够了。 法比乌斯赞许地朝她点点头以奖赏她们的勇敢,随后便转过身去,无视了伊格丽正想说些什么的悲伤表情。 他盔甲上的鸟卜仪扫描着猎犬们脸上的条纹码,不停地报出名字与损失,接着他挤开那些高呼着赞颂他的名字、赞美恩人的简陋诗歌而前赴后继、扑向朝他充满仇恨地冲来的亵渎智能机器人的猎犬与变种人,逆行着朝密室后方跑动起来,开始他的战略撤退。 第二百六十章 每个人眼中有每个人眼中的美杜莎 “站住!!竟然再次选择了这样毫无荣誉的逃跑!你连面对你所作所为该接受的命运都不敢!你这懦夫!胆小鬼!背叛者!下贱的渣滓!阴沟里的老鼠!” 那个光辉的银色人形看着开始朝后室与下沉式仓储甲板的阴影中消失的那个身影愤慨地大声疾呼,他手中的军刀速度和力量丝毫不因他口中正在吐气开声而减弱,他的怒火因着目标的逐渐失去而开始向室内任何剩余的活人转移。 令人气恼的是,阻碍他前去捉拿那背叛者的并非是他力量的不足,而是这里空间的狭小,“活人”又太多。 比如正从四面八方朝他不要命地涌过来的那些生物——那些法比乌斯的忠心耿耿的、大大小小的改造人模糊嚎叫拜尔的名字着朝福格瑞姆·伊休塔尔扑来,有的甚至特意将自己最结实的骨头送到他的刀锋下,让他们的肌肉骨骼被军刀分开而内脏如打翻的结块颜料罐般泼洒而下的那个瞬间稍稍变长,因为这能为他们的恩公拖延半秒钟用以逃走。 “他许给尔等何种好处,竟让你们为他如此卖命?!什么鬼东西!!滚开!任何阻拦在我复仇的步伐之前的,都将被我所斩杀!!” 即使是如此庞大臃肿的铁骑式终结者的高度,在这个神秘机械巨灵完全挺直的身躯面前也堪堪只如短人见到普通人类一般。 而“他”燃着白金怒焰的刀锋劈开死亡守卫药剂师豢养的那只纳垢灵的时候,那种滋滋炙烤其亚空间本质而不是普通消灭的表现让霍拉格·辛吉在抽镰抵抗“他”时的惊怒中明显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迟疑。 这等力量,莫非是来自…… 若是泰拉上那具尸体所附身降下的力量,那么对他和他的小伙伴的针对性就太强了,霍拉格解剖与观察过足够多的生物材料,很清楚这点,甚至他很清楚假如自己失去了慈父的照拂会如何立刻崩溃,这种后果的可能性让他立即开始动摇。 毕竟这位前守墓人曾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的兄弟以及莫塔里安与泰丰斯,并来到这里,走上一条通往深渊而只为追求药剂师技艺的道路,这是他追求的目标,他不可能为了这個目标之外的任何人牺牲自己的生命。 在他看来,那荷鲁斯之子无谋,吞世者少智,自己这样的人才还是应当谨慎保存有用之身。 以及,背叛这种事情只要有过第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是什么不可打破的铁律了。 所以最终在纳垢灵尖细的惨叫中,死亡守卫还是退了一步,紧紧地抓起刀锋下挣扎扭动的恶魔的残余,抢救出了他的小朋友,随后让出了身侧的空间。 这明显放水的表现使得他遭到了几头腺体猎犬与缸生者不满的攻击,很快前守墓人便无暇他顾,挥舞着他的镰刀与手枪朝着门口移动并投入了混战。 —————— 而还躺在药剂师实验室冰冷散发着无法洗去的血肉臭味的地板上,因为痛疼的余波而蜷起身子,又因为某种感应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是怀言者使徒萨卡拉。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性命与法比乌斯·拜尔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按理说他即使恨意再浓重,力量又受到了那些该死的植入物与控制节点的严格压制,但多少也该为了自己的肉体存在而挣扎一下。但他丝毫没有想要对抗眼前这位降临者的念头。 只因他作为这里对亚空间技艺与恶魔学识研究最深、最透彻也最虔诚之人,萨卡拉自认为一眼便看透了“他”的本质。 哦,科尔奇斯之尘啊,看看他,看看如此蓬勃堂皇的力量与身躯,绝非此世之物! “他”那鲜明奇特的灵魂之力在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形成了一只昂首怒鸣的火焰凤凰熊熊燃烧于其周身,这个无可比拟之影如今只倒映在怀言者使徒琥珀色的虹膜之中,只有他那注视过无数亚空间之物的双眼能看到! 真是可笑,你看这神明的金属之躯,钢铁之手们制造“他”的时候无疑是虔诚、纯洁却以幽暗的情绪地祈求了,但这群无知的尸皇崇拜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献祭了什么又召唤了什么,他们唯一的贡献就是将自己奉上成为了祭品!而法比乌斯·拜尔则以他亲身的体验大声呼喝出了这个东西曾经拥有过的名讳,以为这是他业已将自己奉献给他们的宠爱与守护大能的基因之父。 呵,都是些蠢货,傻瓜,愚人!让你们总是认为亚空间是毫无根据的幻想!至高天之洋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里面的生物也是!神明也是!根据萨卡拉与他的原体和兄弟们在恐惧之眼内研究了成千上万年所得到的秘密知识,他暗自欢欣并在痛苦扭曲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神明与恶魔在恶魔使徒看来是有着严谨区别的,并不如外人所想那般他们对此不加以区分。恶魔可以奴役,可以召唤,可以反制与消散,任何人只要得知恶魔的真名,即可对其造成有效的控制和杀伤,这是铁律,连恶魔大君都不能违抗,当然,召唤者的肉体和精神同样也要承受得住念诵真名的反噬。而萨卡拉没有特别意外地发现自己所知的恶魔名字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的特征与力量特质符合眼前的存在,但却有一个神明是符合的。 他为他今日所得见的神迹而激动得浑身颤抖。 毫无疑问,他在此所受的奴役和苦难都是为了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刻。由费鲁斯子嗣那被压缩到浓郁至无可浓郁地步的情感与欲望所献,于至高天内裹挟胚囊而成型,被召唤入此世,降临在精工打造的金属躯壳之中的一位复苏之神,从异族的神殿落入人类的掌握。 这群鲁钝的费鲁斯之子根本不知道他们从无趣的匠作之中造出了何等惊人的杰作,萨卡拉必须在自己死去或者任何人、任何异形意识到这件事之前赶快……! 忽然,一道锐利的目光从上方的黑暗中朝他射来。 就像被鹰隼盯住的毒蛇一样,怀言者使徒不安地蠕动着身躯,试图躲避那些脚掌和靴子,把自己滚进一旁的阴影下,但那道目光不为所动,紧紧地锁定了他。 某种无情的无机质声音忽然在他的大脑深处响起,就像是他的颅骨内部也长出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它每说一个字都在震荡怀言者的脑浆。 萨卡拉·色雷西的眼珠转动凝固住了,他脖颈与面孔连接处的手术缝合线深处开始发热。 “一个现成的奴仆?很好,你暂时会很有用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每一处都有太多值得商榷之物 腺体猎犬们的女族长已经老了,霜色的头发落在她破旧的星界军制服与甲壳甲上,但她的狩猎经验比谁都要丰富,同时也比任何猎犬都要狡猾。 因此当梅莎与梅莎娜按照她们用手势与喉音说好的战术一前一后扑向那个银色的巨灵的时候,伊格丽没有如约定的那样发起攻击。 那两个孩子啊,还太年轻,也太容易狂妄,最近得到了恩公的垂青便自认为可以取代伊格丽。 伊格丽从一开头就知道自己的地位终有一天会被更年轻的孩子挑战并取代,尸体会被分解,变成有用的实验样本与犬舍的肉食,而最后的残余归宿就是飞船底部的巨大“肉罐”。 她对此结局其实并没有感到恐惧或者畏惧,因为法比乌斯将此类情绪已从他的造物中剥离得干干净净,所以他的造物对任何人与物都毫无畏惧之心。 但不是这样被取代,她眯起眼,稳定地瞄准、扣发扳机,一气呵成。 不能是因为恩公的宠爱转移而被取代。 索魂者晶镖子弹。它看起来就像一片纯洁易碎的冰晶或者类似结晶,这是犬群狩猎灵族的珍贵战利品,即使伊格丽也只有一枚。此等异形诡异之武器所蕴含的生理上的剧毒或许不能危害到一名金属生物,但它还附加有一种能够毒害到灵魂、精神或者任何类似的东西的致命灵能巫术之毒。 伊格丽藉由两姐妹被军刀劈开而落下的内脏与血液形成的遮蔽血幕,抢在液体洒落之前的窗口,朝着银色巨灵的脚踵射出了致命的灵族晶镖中最为神秘而致命的这一种。 随后她刚刚放松下来还来不及惊愕的面孔便随着愤怒的白金色电光闪过而高高飞起。 在因为银色凤凰与金色迦楼罗追逐着猎物离去、而其他人或追或逃而变得空无一人、沉寂下来的实验室中,从伊格丽那极度致密的肌肉与血管结构中以高压喷出的猩红色液体飞溅喷满的半面墙壁上,随着粘稠液体朝下的缓缓流淌而渐渐勾勒出一道隐蔽的门扉。 有什么东西,正在其后徘徊、试探。 —————————— 法比乌斯·拜尔跨出密道,握住他的痛苦折磨手杖,正走在匆匆前往机库的路上。 很可惜,他在维萨里乌斯号上的这座药剂师实验室下有整整一仓库冷冻好的基因种子库存,许多正是来自帝皇之子第十二连的残余,还有的来自小战帮、损失惨重的战团或者,更多地来自战场边缘不光彩的偷袭,腺体猎犬们从大型战役的阴影中趁乱埋伏并拖走猎物的狩猎行动已经一次比一次熟练。 这些基因种子库存是他得以一直被追杀却一直能毫发无损地通过任何混沌领主地盘的傍身之物,他真心为之扼腕,这一次可能损失要比他上一次的损失更加惨重了。 但他还有他的大本营世界,所以事情还不至于到最糟糕的地步——只要他能够逃出生天,乌鲁穆上还有许多被储藏起来的他的年轻克隆体可供他进行脑移植使用。 首席药剂师又转过一个弯,从一扇暗门下到下一层甲板上,现在他距离刚刚那个“东西”——拜尔忽然意识到他正在内心中经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的挫败和恐惧感——那個“东西”!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给他一种“福格瑞姆”的感觉却—— 不行,一想到那张费鲁斯的脸和那个费鲁斯的身体完全由金属构成,却当着他们的面像血肉之躯一样柔韧轻灵地做出了凤凰大君般的姿态、习惯性动作和战斗技艺,法比乌斯就感到他原本自信无比的逻辑世界正在受到极大的挑战。 不不,那一定是可以解释的,那里的某处一定有一个可以用逻辑和原理来解构的东西,尽管他现在还做不到,但一定存在。就像他从前从第三军团的战友们身上开始,然后是阿尔法们为他带来的样本,更多实验品,是的,是的,他总是在宇宙中飞行着猎取,永远不够,样本与试验品,永远不够,反复的试验就能获得更多不同的变异,也或许那群钢铁戈尔贡只是运气特别好了一次。 但那个“东西”不是他所能醉心研究而深入了解过的血肉精密之物,那玩意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发誓一定出自费鲁斯子嗣们的手——全是无趣的金属!无趣的金属之中或许承载了血肉,但法比乌斯从未见过像这样灵活、栩栩如生的。 鲜活得甚至让他感到了一种危机感,就像是在追求让人类变得极致完美的两条不同赛道上的那个严重落后者突然启动了他的亚空间引擎。 不不,这种手工制造和实验产生的事件就是一个概率偶然性问题,法比乌斯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如梅莎与梅莎娜的出生,不是吗? 很对,可能就是这样。 拜尔皱起眉头,腺体猎犬们在钢铁之手星际战士身上的收获总是比其他血脉阿斯塔特身上的要少,而钢铁之手们那严谨密集的火力又总是让猎群的损失变得很大,一来二去,他们竟无意中变得很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会去和这群美杜莎人打交道。 以至于在数个世纪的研究中,法比乌斯没有注意到任何美杜莎有对这种研究方向相关异动的征兆。 然后这群他原本认为根本不懂得血肉技艺与基因工程精妙,只知道追求可笑粗陋的金属替换和崇拜尸体伪神的铁匠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但他们为什么能够如此精确地找到刚刚从网道中掉出的维萨里乌斯号并跳帮成功? 这件事本身就过于巧合。 法比乌斯的思绪因为这个重大的疑点而再次高速运作起来。 按理说他们这次亚空间航行使用的是他保存在这条船上的“钥匙”来开启的废弃网道门,他之前已经这么做了很多次,遨游在网道废墟之中,收割了许多个死亡的方舟世界或是其他世界的废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而且这样的旅行方式也保证了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能抓到他…… 内鬼? 他迅速过了一遍人员名单,帝皇之子第十二连的残余刚刚发起过一场叛乱,除了为法比乌斯增加了基因种子的储备与猎群的肉食之外毫无波澜,那么,受到首席领主指挥官命令,蛮横无礼地带着人冲进他船上、想要把他绑回去锁起来只为他们的目的服务的阿肯尼克斯? 但是他们也没理由啊……对了,这群没有头脑的蠢货既然能找到他,说不定其他人也借着他们的尾迹寻到他,真是……愚不可及! 对了,等等,阿肯尼克斯,他在哪儿?他好像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这位凤凰卫队的总长了,还有其他帝皇之子的战士呢?他们又为何不赶来来护卫他?叛乱在船上的其他地方也发生了吗? 突发番外 拯救莫塔里安(但3K版)(二章合一4K7字)(一) 因为很早就准备了相关的番外大纲但是一直没空写今天突然很想写一幕就写了(喂),是二合一单章。如果反响不错我就早点把它补完。 以下是正文(以及这两行不计入收费不用担心) ——————— 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竖起他毛茸茸的耳朵,他的耳尖微颤着,仔细倾听着卧室内的动静。 盖着被子的凡人刚刚因为清晨连续被吵醒后带来的头疼而选择了回笼觉,这会儿应该已经睡得人事不省了。 他又仔细地听了听,确保凡人已经睡熟、不会被他发出的动静弄醒过来。 接着牧羊犬收起剪得很整齐但依然会在地板上敲击出哒哒声的爪子,只用肉垫小心地踮着脚走出卧室,又走到房子的门口。 ——很幸运,今天他的这位虽然不知道实际上叫什么但网名叫做拉弥赞恩·卡洛西尼的饲主依旧出于方便的考虑把他的钥匙插在锁眼里留在了门上,而这会让他省去很大一个麻烦的步骤。 门应该是照例反锁了,为了防止在人类睡回笼觉的时候牧羊犬佩图拉博自己开门跑出去弄丢自己。 当然,这一手反锁用来防普通的边境牧羊犬是完全足够的。 但现在,佩图拉博已经不是从前的牧羊犬佩图拉博了。 他小心地站起身,一只耳朵朝着卧室方向竖起,左右转动着,把钥匙的握柄部分小心地卡进自己厚实的爪子肉垫中央,接着放松后腿和腰部的肌肉,让自己的体重带着钥匙往下转动了半圈,最后趁着下落的余势动能瞬间把爪子朝另一个方向一带—— 被提前偷偷抹了碾碎的铅笔石墨芯粉末的锁芯发出了齿轮咬合与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佩图拉博在跑出去之前站在地垫上停留了一下,歪着头来回摆动着耳朵,再次确定卧室里的人依旧在毫无知觉地沉睡。 空调压缩机工作的嗡嗡声、家用电器的轻微电流噪音、平缓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鸟鸣、风声—— 很好,没惊醒。 狗匆忙地走出门,用鼻子掀开门前的脚垫,藏好钥匙,接着走到门后,用嘴筒子顶着它,悄悄关上了房门。 ——————— 黄白色柯基正背着他的小背包,蹲坐在自己的家的玄关处耐心地等着。 门外传来了爪子尖摩擦地面的细碎嚓嚓声,他歪着头,竖起耳朵。 楼道里传来水表箱盖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接着是很长时间的爪子打滑抓在金属门板上、钥匙尖滑来滑去试图戳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 终于,在一声喀哒滑进正确锁槽的声音之后,门外的来客替他打开了房门。 “唔唔嗷。(上午好,兄弟。感谢你的帮助。)” 打开门的黑白色边境牧羊犬眯起眼睛,“唔嘤嘤嘤嘤。(真是的!每次都要麻烦我,让我来接你。亏你还是泰拉禁卫,呵呵,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开门?)” “唔唔嗷嘤。(你我都知道我如今的腿部生理条件不允许,兄弟。)”柯基镇定地从他明显随时准备找到挑衅理由打一架的黑白色兄弟身边走过去,预备朝他们的目的地出发。 “唔嗷嗷啊。(那把你家备用钥匙偷走藏在水表箱就很方便了吗你这矮脚狗。)” “呜呜嗷嗷。(那是为了方便你,佩图拉博,我知道伱不喜欢用鼻子去翻其他凡人家的脚垫。)” “……”黑白牧羊犬愣了一下,收起了耳朵,脸皱成一团,“嘤?!唔嗷嗷嗷嗷!(我要吐了。这是什么惺惺作态的体贴兄弟情,罗格·多恩,你让我感到恶心。)” “唔呜呜嗷嗷。(没关系,佩图拉博,你闻起来也是。)” “……嗷嗷!!!(我要把你的喉咙撕开脑袋扯下来丢进阴沟里你这又臭又硬的石头只配待在……)” “唔嘤嘤。(别骂了,有人来了,注意。)” 佩图拉博立刻闭上了嘴,两条狗脸挨着脸,娴熟地躲在楼梯上方的视觉死角从缝隙里朝下张望。 他们要离开这栋大楼还有最后一个阻碍——总门那位置很高的密码锁,而且在输入密码的同时就必须用足够重或者大的东西抵住沉重的门扉才能跑出去——简而言之,针对人类这样直立行走还有两只灵巧的手的大型生物而制造的门,非常简单但合理又低成本的设计,能有效阻拦大多数想要主动开门出去或者进来的不够聪明敏捷的动物。 所以根据佩图拉博的观察和试验,开这道门的最优解不是自己输入密码,而是等一个准备走进来的人类替他们打开门的瞬间冲出去——非常反直觉的是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反手关上大门,而是会抓着门把手惊叫着侧身给冲过来的两条狗让开路,就像行人下意识躲避奔马一個道理。 现在,就有一个毫不知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一般路过人类正在按下密码,随着“滴滴”一声电子音和一声金属的回响,大门被拉开了,来人正要跨进楼道—— “嗷呜!(就是现在!走!)” 一黑白一黄白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楼梯上朝着大门蹿了下来,受惊的人类惊叫着抬起一条腿跳开,本能把身体贴在门上替他们让开了路,就在对方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佩图拉博与罗格·多恩的身影早就跑出了一栋楼的距离。 “啊呀!谁家狗跑出来了喂!”人类惊魂未定的声音已经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 “嗷呜?(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与他们汇合?我上次遇到莱昂的时候只被告知你会来接我。)”他们一前一后,用停着的车辆躲开人类的视线,沿着草坪、停车场与小道还有只能容猫猫狗狗们通过的一扇年久失修的小型铁门跑出了他们居住的这个住宅区。 “嗷呜呜。(毕竟我们俩要出来肯定是以我为首。所以我知道就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黑白边牧昂首挺胸地竖起了尾巴和耳朵。“嘤嘤嘤嘤嗷。(让我们沿着河岸走过去,然后走到桥上,再去路口往河边花园深处集合。莱昂让克拉克斯早上给我捎了临时口信说他会带着尽可能多的其他兄弟在那里等我们。)” “唔嗷。(好。)”如果罗格·多恩想说什么,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实际上确实是这样,由于柯基的天生腿部基因问题,有很多事情他必须依靠和他如今是邻居的、有着长腿的佩图拉博来完成,而佩图拉博也的确是比他更方便打开笼子或者房间门,去窗口或者阳台上接收口信。 因此多恩大部分时间都很耐心地面对他兄弟在这个时代依旧有时候会产生的突如其来的神经质反射与敏感神经,毕竟当你回想起从前的时候,如多恩这样的人总会首先反思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和对他兄弟说过的话。 只是在那个遥远、黑暗、唯有战争没有理想的宇宙中,即使有那么一小会儿的私人时间能够让他喘一口气、稍微把精神从压着他的事务与黑暗的情感上移开,纯粹地回忆或者思考片刻,但最终能表现出来的也至多只是化为眉间的一道深刻皱纹或是一声叹息。如今却有了一个如此荒诞却又真实的机会让他实践自己的反思,他也乐于尽量这么做。 于是这两条狗接着从住宅区边缘的灌木丛中钻下。因为佩图拉博显然更为高大的原因,因此他当仁不让地走在前面,带着多恩穿过茂密疯长的芦苇、草丛与水边植物形成的幽暗兽径,走到了—— 十字路口边的人行横道前,并坐下来等待红绿灯。 随后这两位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的原体牧羊犬与原体牧牛犬在两边行人惊异的目送中踏着优雅的步伐轻快地走过了人行横道,接着走进了河畔的公共花园深处。 ——————— 河畔公共花园的形状狭长,但深处是一条死胡同,因此很少有人类会想要走到这个花园的最深处——绝大部分人都止步于长得遮天蔽日的幽暗密林外,地面的崎岖不平与灌木丛生也阻止了许多臭气熏天的糟糕意图的发生。 但密林这个环境是某位卡利班出身的王者很喜欢的地方,他会威严地在这个王庭中处理自己的事务与调解自己手下猫群的不和,通常是这样。 不过此刻他正把尾巴炸得像个巨大的金黄鸡毛掸子一样面对着闯进密林的不速之客。 “喵奥嗷嗷嗷嗷嗷嗷!!!!(是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前来我们的聚会!!混蛋!!!!)” 橘金色的大猫站在作为他喜爱的位置的铁艺与木制花园椅上炸起了浑身的毛发,愤怒地朝着擅自侵入他领地又明显认出了他与他兄弟们的来人高高跃起,在来人刚要解释就变得惊恐的目光中闪电般朝他的头部挥出了凡人肉眼都捕捉不到的高速一拳——! 飞头喵喵拳!给我飞! ———————— 片刻之后。 “汪唔呜呜呜呜呜。(呵,我们的长兄还以为他是卡利班的雄狮哪?)” 阴阳怪气地微笑着的是佩图拉博,他看起来心情极好,蹲坐在他的子嗣为他带来的礼物——一个舒适厚实的冰感垫子上高傲地左顾右盼——因为在场的原体之中只有他目前极为幸运地被他变成凡人的子嗣遇到并认出、想起、还忠诚地承认了,所以他能在兄弟聚会上这么傲视群雄倒也有情可原。 弗利克斯,这位外表如同一名身体壮实五官端正的中年东欧男性的人平静地退在一旁。他身上平时让人感到亲切的气息随着他来拜谒的对象的出现已经完全褪去了,留下的是曾经的记忆给他带来的不可磨灭的特征,虽然身体是凡人,但站在那儿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质到底是让几位原体仿佛见到了一丝他们所熟悉的子嗣,阿斯塔特的风采。 “喵嗷——!(闭嘴,佩图拉博,不要逼我把你那张趾高气昂的脸蛋抓烂!)” “唔嗷嗷嗷,嘤嘤呜呜嗷嗷嘤嘤。(呵呵,但弗利克斯是我的子嗣,不是你的,你猜你现在的一拳能不能打飞他头?哦,刚刚我们都看到了,莱昂出拳了!莱昂击中了!但他是一只猫所以什么都没发生!)” “喵——嗷!(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聚会,你让他来这里做什么?!这不符合规矩!)” “汪嗷嗷。(你不会觉得光凭我们的爪子和翅膀就能把莫塔里安安全地从那个囚牢中救出来吧。)” “咪呜呜呜。(那你干嘛不直接一点让弗利克斯去找那人把莫塔里安买下来或者想想别的更方便的办法?) “汪汪!(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 “咪呜?!(结果呢?!)” “……汪唔呜呜呜嗷嗷嘤嘤嗷。(我在与弗利克斯在更复杂的内容沟通方面还有些问题。他也变成了凡人,但我们已经能有一些日常对话了!!上次我让他带了字母卡片才能告诉他来这里,主要是我们接触的时间不够长,很少有机会见面,而每次能见面的时间又太短。)” 说到这里佩图拉博的尾巴违背本人意志地转为垂下,显然,语言不通之间的问题很大。虽然他们兄弟之间可以沟通,但这份跨种族语言能力只限于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传意。 但只有他现在有子嗣!弗利克斯不但和他巧遇到了还想起了他!佩图拉博的尾巴又高傲地翘了起来。 弗利克斯抬起眼睛注视着骄傲地坐在他的兄弟之中的黑白边境牧羊犬,从心底里感到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满足与幸福。 “喵喵喵~喵!咪呜咪呜!喵喵喵喵——咪咪!(好了!别和你那儿子眉来眼去了!看得我爪子痒痒……我们今天聚会在这里,就是因为不能再这样坐视下去了!既然我们的搜寻结果是已经知道了莫塔里安被囚禁在附近并经常被他的饲主虐待这件事,我就不能忍受我们的兄弟遭受如此的对待!)” 皮毛华美的金色巨大缅因猫抬起一只爪子威严地点了点他刚刚用爪尖于湿润的沙土地面上划出的简略地形图,同时非常下意识但完全控制不住地用前爪把代表每个人物的小石块推来推去。 “嘤嘤呜呜唔嘤——嘤嘤——!(老实说,有点麻烦。而且我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是出于实用方面的考虑我会说我同意你的这个提议。)” 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但尾巴的形态依旧是诚实地向上卷起的。 “嗷呜?嗷呜?嗷呜?(实用?你不是上次看到了还皱着眉头生气地跟我说我们应该去把……)” 这是黑白色边牧的邻居,一只黄白色的蓝眼睛柯基,他没有断尾,所以他的尾巴也是卷起的,只是他坐在牧羊犬身旁明显矮了一截。 “唔汪!(闭嘴!)” “嘤嘤嘤嗯哦唔唔嘤。(可以,但你还是应该改改你的脾气,我的兄弟。)” “看来你们两个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聊天的次数相当多啊,你们的关系也没有我们之中许多人以为的这么坏嘛?” 字正腔圆的一口本地土著方言,来自停在一旁亭亭如盖的枇杷树上的一只黑色八哥。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是渡鸦?渡鸦的造型和尺寸在这座城市里是没有获得免费午餐的前途的。 而如果你是一只油光水滑的八哥就可以在早上去附近清晨出来遛弯的大爷们那里获得一份很不错的有虫子干与粮食的早餐,然后下午来拜访自己的兄弟们获得一份晚餐。 八哥身边的树杈上还坐着一只毛茸茸皮毛蓬松的赤腹松鼠,一边听着他们的发言,一边从颊囊里掏出各种坚果瓜子来吃。 因为松鼠的声带发音……不是不能说,但相比他原来的那个嗓音,嗯。所以洛嘉反而很少说话,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倾听。 正如他曾经常做的那样。 突发番外 拯救莫塔里安(但3K版)(二章合一4K4字)(二) 本章很大一部分是克拉克斯先生报菜名(?)内容,但别担心,本文中没有任何八哥受到伤害。 以下是正文。 —————— 当你发现所有人都不会讲同一种语言,却有迫切的沟通需要的时候,就会深刻理解到一件事: 为什么巴别塔会被毁灭以及其背后蕴涵的意义是多么重大。 正如此时此刻,当你是一位母语是希腊语的南欧人士,你的基因之父却除了犬语八级外只会用文字表达一点点英语与赛里斯语,他的兄弟不是操着一口鸟啼、猫叫、松鼠吱吱就是一嘴的赛里斯海滨方言。 而所有这些人还在试图互相沟通并抓紧时间开一个作战会议。 弗利克斯不知为何,在河畔的密林中、动物们的座下却感受到了一丝令人怀念的感觉,那似乎……就像是第三十二个千年在泰拉上空的余味。 —————— 当佩图拉博开始就着地面上的简陋地形图与石块,同他们的大哥进一步争论“如何进攻这座住(要)(城)宅(塞)(堡)更好我(我)才是专家!!”的时候。 科沃斯·克拉克斯先生把他鲜亮而没有眼白的黄色圆眼睛略带审视地转向一旁静静聆听着原体(?)作战会议,同时也很认真地看着地上的地形图的弗利克斯。 八哥暗自清了清嗓子,然后跳到弗利克斯对面的树枝上,用最最清晰的吐字开口说道。 “佩图拉博的子嗣啊,你可听得懂吾之言语?” 非常不幸的是,克拉克斯先生的现世躯壳作为本地土生土长的鸟儿,被起始分配到的语言虽然比其他的兄弟多了一门,但多的这一门是海滨土著方言。 以及作为南欧人的弗利克斯原本光是要理解本地的官方语言都很吃力,更不要说这种带有大量特有词汇与发音的方言了。 因此,在曾经的第四军团的三叉戟首席、第一连长弗利克斯听来,对面的这位不知道是哪一位但可能是第十九军团原体的大人张开鸟喙,对他吐露了一连串吟唱似的音节(padbxiaonuen,nongatingdeqingsuangwulilegaigangsawa?)。 这串音节在通过鸣禽的声带振动发出后听起来是如此像鸟儿的歌唱,以至于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这位不是第十九军团的克拉克斯大人,难道是第三……?总不成是第九……? 最后他只能谨慎地回答:“抱歉,我听不懂,大人,我如今的身体素质只是凡人,肉体变得软弱,大脑亦然,它们尚不足以支撑我的学习能力与其他能力的增强。” 暗鸦守卫之父失望地叹了口气,但他还记得方才自己兄弟说过的话。 “kapi!”他在树枝上换着脚咕哝道,“kapi!” 这个词组的发音有一些地方奇妙地与弗利克斯携带的字母卡片重合了,所以钢铁勇士的一连长结合实际情况倒是立即领悟到了这位尊敬的黑鸟大人想说什么。 他从自己的衣袋中摸出一叠卡片,上面印刷着一种有类似低哥特语风格的字母,一共二十六张。 而弗利克斯这具身体的母语,很不幸,跟这种语言也多少有点出入,倒是与高哥特语更为接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额外的含义,钢铁勇士还不得而知。 但非常幸运的是,他自己的身体还是会一些这第二种语言,所以与他基因之父的交流全靠二者之间懂得的第三种语言来进行,效率不能说完全无法沟通,但对一位其实是偷偷溜出来又要及时赶回去的牧羊犬原体殿下来说时间的确过于有限。 弗利克斯把字母卡片依次排开,放在八哥面前,黑色的鸟儿立刻飞下来,叨起第一张,正准备—— 随后克拉克斯僵住了:等下,他既然其实不会说赛里斯标准官方语言,对方也不会,那么他即使能灵巧地用卡片拼写出词汇,好像最后组成的词汇弗利克斯还是无法看懂吧?!佩图拉博啊!你的子嗣为何!是为何没有转生成本地土著呢!!! 但刚想到这个问题的科沃斯·克拉克斯又立即想到了住在附近的几位兄弟。 作为有翅膀的生物无疑他移动和潜入绝大多数地方都很是方便,所以他也是被派出去侦察、游荡和搜寻最多的人之一——双翼飞行的范围和效率比四条腿或者两条腿都要高太多了。 所以他对住在附近的几位兄弟如数家珍,并且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今天无法出席这個小小的会议,回头还得靠他把消息送过去。 费鲁斯·马努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台无人机实验室为特殊用途研发的仿生机械鸟,即使是放飞试验也被盯得死死的,他们只能远远地互相用闪光或者其他办法打暗号; 福格瑞姆倒是吃喝无虞,但也有点问题——作为进口的珍稀明星鸟类蛇鹫,他住的是一个带有房舍、树木、草坪与水池的——豪华版大铁笼子,很显然动物园方面一点儿都不想让他钻空子跑出来。 伏尔甘,原本他们之中最为高大的伏尔甘,如今正在一只只能在天气刚刚好的日子里被数着时间拿到窗边,隔着几层玻璃朝他们张望的小小环尾蜥里。天晓得,他的主人总把他小心地藏在屋子深处,他们很难和他说上话,克拉克斯认为救出莫塔里安之后,他们应该把伏尔甘也带走,但考虑到蜥蜴在这个地方需要的温度和湿度,很难说他的饲主是在虐待他。某位边境牧羊犬评论说这听起来更像是生怕自己今天进门跨错了脚就让宝贝蜥蜴挂了。 罗伯特·基里曼今天被他的饲主又带去参加聚会因此无法出席,克拉克斯在他家门口对面的树上藏身并目睹了他戴着可爱的手工编织小花冠、小蕾丝披肩上车的时候那一脸心如死灰又像赴刑场的表情——他的饲主什么都好,就是很爱打扮自己的蓝猫并带他出去参加有着同样爱好的女士们的聚会; 安格隆今天虽然也不能出门,但他的主人上工前送他去了宠物日托班,因此庞大的伯恩山犬现在倒是在宠物酒店的小花园里趴着,一边晒太阳逗着其他小狗,一边等着他的消息; 康拉德·科兹发布了很长一段声明声称他白天想睡觉,反正作为一只长毛宠物猫出门一趟并不方便(克拉克斯私下怀疑这是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借口,因为科兹明明白白地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惨叫过诸如“凭什么!凭什么他有翅膀!我也可以是蝙蝠或者乌鸫啊!”之类,当然,后来当科兹发现他们的语言不通但意思能传达到之后就再也没这么随性地发表过意见。)因此他不打算出席,因为他的黑白花长毛洗和吹起来不但麻烦,他自己无法完成,而且他不喜欢被水弄湿毛皮的感觉。 ……等一下。 科沃斯·克拉克斯反复用他现在不太够用的脚趾头敲打着枝干: 等一下,这么算来除了还没有被找到或者自己出现在附近的察合台、鲁斯、圣吉列斯、荷鲁斯与阿尔法,还有亟待他们拯救的莫塔里安,他们是不是有位兄弟又又又开会迟到了? “啾——喳喳呱呱!(抱歉——!我来晚了!你们说到哪儿了?!)” 一只羽冠大开的戴胜像是流星一样穿破树梢,“啪”地落在了克拉克斯身旁。 弗利克斯尽量在面孔上保持镇定但实际上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只新来的、看起来冒冒失失又引人注目的鸟儿。 第十九军团之父对兄弟的招呼及时地为他解除了疑惑。 “这次居然只迟到了九分钟,很有进步啊,马格努斯。” 即使听不懂其他的话,但,“马格努斯”这个发音他还是能听懂的。 于是弗利克斯遵从古老的军团礼仪,朝第十五军团之主行了一礼。 随后,他便收到了来自戴胜的一顿兴奋不已的鸟语饱和式轰炸。 “喳喳喳喳嘎儿~咕咕叽呱叽叽,喳喳咕咕!啾啾——儿啾!咕咕咕!咕咕!咕嘎嘎嘎叽叽!(九分钟?好!进入十分钟内就四舍五入不算迟到!我今天在那座古老的大学图书馆里真是看入迷了,克拉克斯,你不知道,当我发现他们有一扇窗的高处玻璃碎了的时候有多高兴,从正门进去还是太显眼了……那个图书馆的内容真的非常不错!虽然我还是需要适时不时去翻阅一下字典但是我认为我很快就能学会和破解这里的语言规律,真是博大精深!——噢噢!这就是佩图拉博提到过的那个儿子吧!最近刚刚寻到的。真不错,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和我的子嗣们团聚……)” 克拉克斯耸了耸翅膀,朝弗利克斯看去。 这一刻,原体与阿斯塔特的灵魂心有灵犀,他们跨越了身份、种族、地位、语言的隔阂,彼此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无奈心情。 —————— 那边厢,要听谁当老大的作战计划的争论即将上演为全武行的“原体对决”。 但它幸亏终结于罗格·多恩甩着尾巴跳到中间,用敦实的身体分开已经开始一个龇牙贴耳一个炸毛弓腰的两位哥哥。 “好了好了,再让我们听一遍我们兄弟对莫塔里安的情况与所在地的证词如何?毕竟,我们现在身边既没有全息作战地图,也没有旗舰鸟卜仪阵列与终结者跳帮小队,甚至没有一个侦察型伺服颅骨。还是应该再次听取侦察者们的详细说明。” “汪!(哼!)/(喵!(哼!)” 两道锐利的目光突然转向正在一边的一人二鸟。 “噢,马格努斯,你什么时候来的?快站到我这里来,伱上次提到的那家图书馆怎么样了?/又迟到了!马格努斯!散漫而缺乏纪律!幸好如今我们还有克拉克斯,不至于只能倚仗你的翅膀去干一些重要的事务。” 异口同声地招呼了自己的第十五位弟弟的牧羊犬与缅因猫又一次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更大的“唔嗷!”和“喵嗷!”声又同时扭过头去。 “唔嗷。(好吧。)”罗格·多恩迈动他的四条短腿走过来,弗利克斯不得不用一种极大的自制力努力调整自己的视线与面部肌肉,好让自己在如此赫赫的诸位原体云集的会议上不要对帝国之拳原体如今的样貌表现出某种失态或者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倾向。“唔嗷嗷啊啊嗷嗷。(那么克拉克斯,能麻烦你再说一次那个吗?就是那个。)” “当然。”克拉克斯翘着尾羽,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喙前的小羽冠打开又合拢。洛嘉依旧坐在原处,用他的两只细爪抱着一颗新掏出来的山核桃在啃,不得不说吃坚果这个动作很好地掩饰了他绝大部分的神色以及让他有了不发言观察的理由。 “我们的兄弟所在的位置易守难攻。”克拉克斯一开始便言简意赅。“他的住处位于两条宽而深的河流夹角处,所以天然地只有两个方向能进入,鉴于莫塔里安目前的身体尺寸与目测体重,从空中突入这个选项可以不用考虑了——哪怕是加上马格努斯,我们两也不可能把一只巨大蓬松看起来至少超过七斤的胖兄弟靠我们的细爪子安全地弄出来再放下楼——莫塔里安,根据我的观察,虽然我能感觉到他是我们的兄弟,但根据我的观察,他极大可能还没有度过蒙昧期,不清楚自己是谁。这进一步增加了我们救援的不稳定因素与不安全性。” “确实。”多恩同意道,“这就跟要去救一个溺水的人一样,莫塔里安如果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话,会在过程中挣扎,所以我们从前最常用的空降打击……救援方式可以不用考虑了。我必须说,此刻我怀念我优秀的儿子们,还有山阵与山阵卫队。” “那么你没有尝试过靠近一些或者跳到他的住处窗台上和他说话呢?”这是皱着眉头的橘金色缅因。“这里的人类或许会防备渡鸦和乌鸦,但八哥这种尺寸与外表是不会被他们防备的。” “当然尝试过,但完全不能太近,他的主人丧心病狂,把自己的房子弄成了一座……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在这种安全又舒适的城市里给自己的房子安装铁纱网、铁栅栏还悬挂巨大的粘胶板,那东西会让我的羽毛立刻粘成一团,然后把它们从我翅膀上扯下来,所以很抱歉,是的,莱昂。我不能再近了,而莫塔里安对我的试探也没有反应。” “……哦,这听起来真是。”原体们面色凝重。 “此外,根据我的观察,莫塔里安的主人,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他想做什么,他会把他带出来狠狠地揍,又会替他仔细梳毛和正骨,好几次莫塔里安似乎都一口气上不来了,他甚至还会给他认认真真地做心肺复苏。” “一口气上不来?”莱昂高声喊道,“这邪恶之人怎敢如此对待我们的兄弟!” “是啊。”科沃斯·克拉克斯又耸了耸他的翅膀,“以我的了解,作为一只巨型安哥拉长毛兔,应该是这种兔子吧?他可以算得上十分坚韧了。” 突发番外 拯救莫塔里安(但3K版)(二合一章)(三) 原体兄弟们的拯救目标莫塔里安在兄弟们讨论的时候依旧在他的主人掌握之中。 而在眼看就要无疾而终的作战会议最后,突然站出来开始做出黑马式发言的是……! ———————— 科沃斯·克拉克斯翘着自己灵活的黑色尾羽,在马格努斯从旁的补充说明下,两人详细地向与会的诸位兄弟描述了他们轮流飞到莫塔里安家外面侦察到的情况。 首先那地方是一栋两河夹角处的高楼,因此意味着它附近没有什么可供鸟类藏身与长时间近距离观察的树木,所以他们飞掠了许多次,小心地在窗外观察,被发现就飞开——阳台在这个高度是被封闭的,而阳台与窗户内部除了坛坛罐罐,就是悬挂得满满的巨大粘胶板,在那种地方被黏住翅膀的话,他们两个之中不论谁想去救援另一个,那肯定结局也非常不美妙,只会是他们两个一起被葬送在那迅速变成悬吊风干鸟。 因此,他们能够给出的证词虽然十分难得,却也相当琐碎。 诸如“莫塔里安的饲主居住的楼层真的非常高,在21楼,风经常很大,而且乘坐他们的电梯需要刷专用卡,所以我建议腿不够长的兄弟在外接应比较好”、“他的主人非常不爱出门也不爱带他出门,但我们还是应该把半路劫走列入计划”、“他们高层楼消防通道窗户都是锁住的,而且入户门内部还有一道栅栏”,这是克拉克斯探到的地形与防御情况。 “我们的兄弟每天都在不停地被迫吃各种各样的实验材料,那些冒泡的或者颜色诡异的药汤看起来真的太恶心了,他不吃的话还会被用针筒强制打进胃里”以及“他的主人最近加大了对他使用那些刑具般的实验器具的力度,他变得更瘦了,好几次他主人还把他关进小黑屋”、“他的主人还会把他关进玻璃实验屋往里放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气体再观察他的反应,令人发指!”等等可怕的详细描述,这是马格努斯说他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诸位由于种种不可言说之原因而不曾再聚集于一起过的基因原体们自尚未到来的第31個千年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同仇敌忾的时刻。 “汪唔唔唔唔唔唔!(可恶!早知道这样,上次偶然在宠物店远远看到的时候真的应该想办法让拉弥赞恩买下莫塔里安的!)”佩图拉博龇着牙齿,眉头紧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低吼。 “唔嗷嗷哦。(没关系,佩图拉博,人人都知道即使是边境牧羊犬也不能用饲主的账户付款买兔子,没人会怪你的。)”罗格·多恩似乎是想要安慰自己的邻居和兄弟。 “嗷嗷嗷嗷嗷嗷嗷!!!!!(闭嘴你这块该死的该被埋在猫砂里的石头!再多说一个字下一次就别想让我来替你开门了!)”牧羊犬的鬃毛都蓬了起来,但他的尾巴状态却不但是翘着的还摇了摇,显得十分矛盾。 莱昂开始用金色缅因猫的发腮脸蛋对此发出嘲讽的冷笑声,而其他兄弟都很有礼貌地装作没有看到。 弗利克斯则担忧地看着他的基因之父(的灵魂所在的狗),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大胆地伸手抚摸他的背毛以作安抚,而目睹这一幕的马格努斯偷偷朝着佩图拉博挤眉弄眼。 克拉克斯又补充道,“或许这也是个办法?但用正常渠道买走莫塔里安的话也总得有个人类出面作交易幌子。” 佩图拉博紧锁眉头,“呜呜嘤嘤嘤,唔嗷嗷嗷嗷嗷。(钱财问题不大,拉弥赞恩丢三落四在房间里的零钱与王座币……不,现钞我都收集起来藏好了,以我日常搜集到的信息,这笔钱即使在这个城市里也应该够买一只兔子了……但人类可不方便,拉弥赞恩这个懒鬼无事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朝莫塔里安家方向移动。罗格·多恩的两个人类仆人为他指定的宠物店与莫塔里安那家也不是同一家。)” 黄白色柯基确认性质地点了点头,“奥呜呜呜呜呜。(而且我的两位朋友下班都半夜了,他们也遇不到他。)” “嗷唔嗷嗷。(你还称呼这些凡人为朋友,是不是还要称呼他们家人啊罗格·多恩。)” “唔嘤嘤嘤嘤。(你无法激怒我,佩图拉博,他们的确把我当作家人,我也可以这样回报他们。)” “呜嗷,汪汪汪!(愚蠢,你的家人是我们,我们才是你真正的家人,多恩!)” “嗷呜?呜呜呜嘤嘤。(是吗?是谁被你的拉弥赞恩独自留在家里的时候哀怨地自言自语念叨了好几篇长诗。)” 眼看这两位一个昂首挺胸,一个怒火万丈,又有要打起来的趋势,第一军之主感到自己那小小胸腔里那颗小小的狮子雄心泵出的血压正在蹭蹭地往上增长,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在他还不可知的遥远黑暗的未来时光中还会体验,很多、很多、很多次,但现在。 “呜呜呜咪咪咪咪!(伱的子嗣不就在这儿?这难道不是一名现成的人类?佩图拉博!好了!多恩!你也是!)”华美金色大猫气急败坏地喵喵嚷道。“喵——!嗷嗷嗷嗷!(这些凡人们繁琐的所谓社会规矩真让我心头火焰难熄!无拘无束的一往无前!战斗!战斗才是适合我们的归宿!我的利剑——利爪已急不可待!)” “呜呜呜嘤嘤嘤嗷嗷,汪唔唔唔嘤嘤嘤嘤。(我的子嗣按照本地的规定只能在这里最多停留六天时间,随后他必须离开这个国度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回来,算上一来一去的路程,他这两天就得动身,哪有时间来和莫塔里安那深居简出的主人套近乎?再没有常识的人也知道没人会莫名奇妙把自己的兔子卖给一个甚至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陌生人的。)”佩图拉博眉头愈发紧皱,不知道是因为想到被困在高楼上的莫塔里安还是想到弗利克斯要离开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又或者是别的。 “喵呜!喵呜呜呜!!(诸位,我真不敢相信!)”橘金色的缅因猫人立起身,大大地伸展开双臂,他尖尖的爪子都因此从粉色肉垫中明显地探了出来。 “喵——嗷!喵嗷呜呜呜呜呜!(光是在这片小小的、连一架风暴鸟都停不进来的小树林子里,我们史无前例地聚集了足足六位基因原体!若佩图拉博与马格努斯的查证为真(‘汪汪汪!(当然是真的!质疑钢铁之主之前最好拿出你的证据,莱昂·艾尔庄森!)’),两万八千年后六个军团的力量足以碾碎这个……另一个银河中的任何东西!而我们却在这里发愁怎么从一个人类手里弄到一只只有我一根手指头长的长毛兔子!” “咕呱!叽叽啾喳喳!(是绝大部分。莱昂,不过那些泰伦虫可能暂时不太行。)”马格努斯体贴而严谨地替兄长补充道。 “呜嗷——唔汪汪汪唔。(那只区区长毛兔子是你的第十四位弟弟,大哥。)”多恩平静地指出。“汪噢噢噢呜呜唔嗷。(而你现在如果能有原本这么高大的尺寸、还穿着你的动力甲拿着你的武器,我认为你直接上门向对方索要莫塔里安连带他的人和房子都没什么问题。)” 眼看场面再次要开始朝狗毛猫毛乱飞的全武行发展,而在场唯一有能力阻止的人型生物看起来又很是犹豫不决,马格努斯焦灼地在外围的树枝上跳来跳去,竖起的蓬松大羽冠打开又收起,仿佛搓着手不知要如何劝架才好。 而克拉克斯无奈地叹着气——实际上自从他们发现了那只长毛兔可能就是他们不幸的兄弟莫塔里安,这已经是第三次为此召开的作战会议了,嗯,显然前两次的效率也不怎么高,因为当诸位兄长们猫飞狗跳完毕之后,有些狗就该匆匆忙忙在人类醒来之前赶回去,免得下次被更严密的防守措施弄得出不了门了。 在一片刺耳的“喵嗷!”与“嗷呜!”中,洛嘉·奥瑞利安安安静静、一点一点地吃完了他放在两个颊囊中带来的所有坚果瓜子,随后赤腹松鼠拍了拍手,仔细地将爪子上沾到的任何碎屑拍去,并细心地清理了自己灰色与金棕色的皮毛。 随后他慢慢地开口了。 “咕咕咕咕呜呜——(所以,你们有没有人想到过要问一下我?即我能不能上去近距离观察与详细侦察这件事?真是令人伤心,我的兄弟们,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情谊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中,在我们互相变得更为平等之后是有所改善的呢。)” 虽然没有听懂,但在场唯一的人类弗利克斯悚然一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发出这种类似禽类打鸣声的……赤腹松鼠。 松鼠像个人一样用后腿坐在树枝上,他黑亮的圆眼睛刚好俯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钢铁勇士第一连长一眼,让弗利克斯在这个炎热的天气感到后背一凉,毛骨悚然。 而其他原体则停下了动作。 “汪唔。(的确。)”第一个出声同意的还是边境牧羊犬,佩图拉博皱着眉但尾巴还是呈现出思考中的拍打,“嗷嗷嗷呜嘤嘤嘤。(我们忽略了洛嘉现在的……种族优势,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兄·弟?)” “咪——!嗷!喵喵喵?(我们真的要听这个家伙的这张巧言令色的嘴巴里吐出的任何言语吗?)”第一军之主显得极不赞成,“喵嗷嗷嗷嗷。(在洛嘉认真地说要拯救自己的兄弟的时候,我总感觉到一种让我毛都要炸起来的危险临近的触感。)” “咕咕嘶嘶,咕咕咕咕呜呜。(或许那只是你现在身体对绝大部分动物都有这种感觉,大哥。)”松鼠镇定地回答,“咕咕咕咕咕。(就像多恩现在总是忍不住想要拆了他家的家具和墙壁再重新砌起来而佩图拉博除了总是想偷偷用他饲主的个人计算机之外,还会很想去草地奔跑,追逐猫和鸟一样。)” “咪!(哼,我不信任他。)”狮王直白地说道,并且他的绿眼睛此时正在松鼠的某些要害部位上来回逡巡。 “唔嗷。(嗯?让他先说说看,我们听完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 “喵呜!(不用你说!)”缅因猫把头颅转向松鼠,“说吧,洛嘉·奥瑞利安,让我们听听你有什么要说的。” 而一直在聆听并耐心等待着的松鼠并没有因为兄弟们轻浮的态度而有所忿怒。 洛嘉只是朝着他们宽容地微微一笑,晃动着他蓬松的大尾巴,开始自信而骄傲地向兄弟们展示他已经做过的工作与对他们目标的想法。 大怀言者满意地看到,随着他娓娓道来的计划实施步骤的详细,他的兄弟们看他的眼神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 河畔那高高的二十一层楼之上。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 骨架巨大的长毛兔在笼子中一动不动地、静静地趴伏着,就像一团灰扑扑而蓬乱的羊毛卷堆积在一起。 什么都看不出,看不清鼻子、眼睛、嘴巴,只能勉强地辨认出顶端有些耸立像是两只尖端垂下而多毛的长耳朵的形状。 “啪嗒,啪嗒,啪嗒。”是穿着拖鞋行走的拖沓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有节奏地走近了。 停留在房间门外。 长毛兔仍然在笼中毫无动静,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两只长耳朵的高耸形状似乎变得有些更加明显了。 “吱呀。” 来者打开了房间的门。 一股股由半发酵的草料、兔子排泄物与活体毛皮混合在一起组成、并被捂了一整天的温热气流从房间深处团团涌出,如有实质地让屋子的主人在跨进门之前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 “莫蒂*。”来人的声音低沉嘶哑,但趴着的长毛兔子依旧对声音和光线无动于衷。 “我来了,莫蒂。你今天感觉如何?” 灯被打开了,来人身体高大的阴影笼罩在长毛兔的兔笼上方。 一个手电在兔子笼旁被打开,随后光线照射到兔子头部的位置上。 长毛兔两只灰色的眼珠在遮盖住它们的毛发下泛着光,反射出手电的光线。 里面明晃晃地映出了一个高大、消瘦、苍白而病态的男人的身影。 他朝他微笑起来。 “又该吃饭了,莫蒂。” 一根巨大的针筒被取了过来。 “尝尝我今天特意为你做的,莫蒂。我的手艺,你会喜欢的……” 突发番外 拯救莫塔里安(但3K版) (突兀完结篇) 于是,在弗利克斯归心似箭地踏上他来回刷新免签时间的旅途的同时,六位原体们商议的拯救莫塔里安行动最后有了一个很突兀且让其他兄弟们极为不满又的确是解决了的解决方法。 以及,有谁会在这整件事的最后才露个脸呢? *本章有可能是最接赛里斯地气的一集,是否还要继续往下阅读请三思。 ————————— 当弗利克斯·凯铎莫的双脚再次踏上赛里斯的土地时,已经是距离那场密林会议三天后的傍晚了。 风尘仆仆的一连长还未放下行李,就先赶去了基因之父所居住的住宅区附近。 当他站在路边装作歇息的旅客,而他的基因之父迈着漂亮的对步,卷着尾巴朝他轻快地走过来的时候,巨大的幸福感又一次席卷了弗利克斯的心灵。 当然,一连长非常有个人倾向选择性地忽略了在赛里斯街道上遛狗肯定要牵绳这件事。什么绳子,不存在的,这条街上最靓的只有钢铁之主于这天地间最完美的英伟身影。 显然,佩图拉博bc也看到了自己的三叉戟首席,他对这个某种程度上来说最像他的儿子微微点了点头。双方的眼神一触,随后佩图拉博bc便装作无意而好奇地走过去,开始嗅闻弗利克斯的行李箱。 几乎是同时,带着佩图拉博溜达的饲主从工到魂游天外却不得不出来遛狗的空白表情中瞬间变得警觉起来,他显得很有经验地开始抓住绳子,小心地往回拉扯自己的狗,并向被打扰到的路人提前道歉。 弗利克斯一边朝着如今这位基因之父的……呃……饲主堆起自己最最自然的笑容(幸好此刻不是三万八千年后,不然这会儿弗利克斯估计正在半跪下向他回话)一边大幅度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狗来亲近自己——天呐钢铁之血啊!原体在用他湿漉漉冰凉的鼻子顶我的胳膊!啊啊啊啊父亲的嘴、嘴巴上绒毛短短的手感…… 我现在可以为了守护这些奇妙绒毛在银河中做任何事情!! 差点就被喜悦感完全淹没的弗利克斯到底还是三叉戟首席,第一连长,他好歹没完全被降临的至福冲昏了头,他感觉到佩图拉博bc其实是假装拱他胳膊实则传递给了他一组有规律的编码。 在基因之父的饲主热情的“他想和你玩儿!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摸摸他的头!别怕!我帮你捏住他的嘴!”摸头推销与基因之父杀人的目光中胆大包天地摸了摸狗脑袋后厚实柔软鬃毛,目送黑白花狗与他的饲主离开并继续往前溜达之后,弗利克斯立刻掏出笔记本,凭着自己的记忆力用长短符号将刚才狗传递给他的规律编码记录下来,然后看着被写下的符号组再次破译。 …… 啊。 这是一组第四军团在荷鲁斯大叛乱前经常在前线战况激烈时使用的作战指代编码。 弗利克斯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屏住了呼吸,他从双肺深处呼出一口浊气,眨了眨眼,下意识用指节抚过眼角——要控制好凡人躯壳的情绪并不如星际战士那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的躯体那般容易,也没有严密监控着他们心理与生理变化的动力甲,会及时而直接地通过身体表面的接口朝他们的血管中直接注入调节药物。 他再次拿起纸张确认,这组作战代码简洁明了地指引给他一個时间和一个坐标——虽然不知道一条牧羊犬是怎么弄到地理坐标的,但想来伟大而智慧的钢铁之主自有其办法。 一连长掏出自己的个人移动通讯器,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时间。 还够他去酒店放好行李再赶过去。很好。 他立刻招来了一辆出租车,随后朝提前预定的酒店进发。 不管基因之父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打算让他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带着他的大行李箱显然不利于任何作战行动,但他会带上他的钱包与个人移动通讯器。 ————————— 洛嘉·奥瑞利安在密林会议上成功地说服(?)了他的兄弟们,随后便带着被他的演说所打动的、附近的松鼠们,将它们按照居住地点分成不同的战术小队,毛茸茸的小动物们灵敏地趁着黑暗夜色的掩护,分头朝他们的两个行动地点进发。 当然,鉴于夜晚是宠物猫狗们在家和饲主共度的时间,而且晚上很可能没有人能进来替他们开两次总门(这才是重点),这两支队伍的居中联络与传递前线作战情况、还有可能的空中(稍微)支援的重任就只能依靠比较靠谱的克拉克斯与……呃……应该变得靠谱一些了的马格努斯二人了。 与此同时,反倒是无拘无束的、有着绿眼睛和金色毛发的第一军之主艾尔庄森殿下,可以沿着墙头与河边堤岸下被钓鱼佬们踩出来的小径一路踩着猫步走到莫塔里安被囚禁的高楼附近,准备近距离观看大怀言者向兄弟们拍着胸脯吹嘘的操作。 ——笑话!洛嘉还真能光凭那三寸不烂之舌训练出一团松鼠战士不成!要知道,他们早就各自证实过一件事——他们这些具备各自“自我认知”意识的动物才是特例,其他的猫猫狗狗都只是普通的动物。 所以再多其他松鼠也只是松鼠而已!今天就让他准备好观看洛嘉的惨败并准备好战后的奚落吧。最后还是得靠猫咪来取得这场行动的胜利才行! 必须是猫咪!正如他的第一军团的战士们!灵敏,独立,警觉,强大,他可以趁开门的时候冲进去!打开所有房门!蹿上吊灯和柜子顶!把所有东西都推下高处!跳到窗帘上!跳到空调上!让他大闹一场!随后用他强壮的拳头把那可恶的异形……不,可恶的、奴役他们兄弟的凡人打倒!最后他可以勉为其难地用爪子把莫塔里安推到楼梯间—— 就是有一点。 上下二十一楼对一只猫来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太高了。 莱昂·艾尔庄森使劲昂起头,他此刻真的十分怀念自己的不屈真理号与她停得满满当当的风暴鸟和雷鹰机库,还有上面满载着各种武器装备的私人军械库与他忠实而又忠诚的六翼天军。 “喵呜呜~~~~?”一声娇软糯甜令人无法忽视的婉转猫叫把正沉湎于辉煌伟大的宇宙航行与银河战争的卡利班雄狮一下拉回现实。 莱昂今晚为了打算一睹为快和准备做洛嘉失败后的救世王者的缘故,所以离开了他的小王庭。 他走得太远,这里已经不是他平时的活动范围,更不能算是他的地盘,所以这栋楼与河边的领地所有者其实另有其猫。 只是莱昂原本认为自己的幸运应该足够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完成一切行动然后悄然离开。不过显然幸运之神今天没有眷顾他的意思。 第一军之主抖起浑身的毛发,缓缓地转过身,鬃毛如斗篷般威严地环绕在他头颈周围。 一只高大、强壮而漂亮的三花玳瑁母猫朝两边分开鸢尾叶形成的草丛,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哦。 见鬼。真的是她。她怎么今天没出去打猎而在河边。 随着这只母猫皮笑肉不笑的逼近,莱昂·艾尔庄森抖擞精神,竖起尾巴迎了上去。 总之,希望能在事情结束前先把她应付过去…… ———————— 在盘旋的克拉克斯与停驻在楼下树顶的马格努斯的注视下。 洛嘉·奥瑞利安正在一块阴影下的草坪上做最后的动员演说,随后便有条不紊地分配着自己手下的赤腹松鼠们。 这些叽叽咕咕的毛绒小动物虽然完全做不到如阿斯塔特那般整齐划一的动作,但居然也真能按洛嘉所说的分头行动。 一队负责去守着他们要使用的通道出口并找来足够多又干净的旧衣物之类作为缓冲,一队负责与他一起进入大楼,最后还有单独一只最可爱、最美丽的灰色大松鼠是负责作为故意露面的目标去吸引人类的注意力的。 “你说他的计划能成功吗?” 克拉克斯飞到马格努斯身旁,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兄弟,虽然他当时说的时候真的听起来匪夷所思,我们都觉得像是他在痴人说梦,但现在我开始不肯定起来了。” 随后他们看到松鼠们在等待的时候虽然有许多让人看着心焦、额外的小动作,但当真在洛嘉的指挥下,松鼠们抬着一卷绳子与麻袋尾随着他躲在大门台阶后的阴影中,随后那只最可爱干净的松鼠跳上台阶,朝洛嘉早就选定的目标走去——一位下班很晚、但是很准时,而且看起来就很喜欢小动物的年轻姑娘。 它在她刷了卡正准备进门时走到她身旁坐下,然后用它可爱的乌溜溜眼睛盯着她。 这位善良的女士的注意力立刻全部都集中到了这只可爱的松鼠身上。她惊喜地对着这个可爱又不怕人的动物发出半截小小的呼声,又连忙收住,随后盯着松鼠,蹑手蹑脚地开始从自己的包里往外掏手机预备多角度拍照发上社交媒体—— ——完全、根本、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脚边,由洛嘉带队的一队松鼠飞快地一个接一个溜进了大楼。 “我开始觉得,洛嘉的计划真的能行了,兄弟。” 马格努斯转向同样看这一切看得瞪大了眼睛的渡鸦之主,“但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这些野生动物做到这些复杂的行动的?!按理说这个品种的松鼠的智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被训练出如此惊人的行动力!如果只靠沟通就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话,佩图拉博他们早就去联络这栋楼里的其他宠物狗了!” 克拉克斯不安地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这是个很好的问题,马格努斯,我也想知道。我和你们一样是否一直都在某些方面低估了他的能力?” 戴胜的红色大羽冠打开又收拢,“或许,言语在某些……环境下的确比单纯的武力要更有力。” 他们又在楼外等了一会儿,克拉克斯飞上二十一楼盘旋了几圈,又俯冲下来。 “得手了。”他告诉马格努斯,“洛嘉正带着松鼠们扯着装莫塔里安的麻袋往垃圾投放口走。那个奇怪的家伙则趴在楼道里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把灯关了,然后把他的眼镜拿走了放到了另一边!我得说,真是难以置信!” 很快,按时抵达了约定地点的弗利克斯·凯铎莫先生就接到了一只……被洛嘉率领的松鼠们送来的、脏兮兮、非常非常瘦的、装在一只大麻袋中显得迷迷糊糊的灰色长毛兔子。 根据从其他原体殿下们身上得出的经验推论,弗利克斯立刻慎重地朝大怀言者松鼠点点头,抱起装兔子的麻袋迅速离开了现场。 ———————— 翌日。 密林中。 被兄弟们救出的莫塔里安生气地在弗利克斯提着的笼子内使劲跺着脚。 他们在这里等待了有一会儿了。 莫塔里安愈发恼怒。 一连长当然听不明白兔子的叫骂声,但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种表示类似高兴和愉悦的心情的行为。 三叉戟首席已经很细心而且不知为何经验丰富地(?)找了个跨区的24小时接诊宠物医院做了检查还预约了洗浴服务。 所以现在即将出现在他兄弟们面前的莫塔里安除了非常瘦——根据医生说他这个大骨架不该只有七斤七两七这么瘦的——之外,已经被重新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还梳理和修了毛,与之前那只兔子判若两兔,就算是他慈祥的主人到来也必然认不出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怎么回事!根据我推算的数字,我差一点就能通过静心冥想与数字循环苦修仪式成功地脱离这个肉体,回到我原本应该在的地方了!啊!怎么有人会想得出让松鼠偷兔子!怎么会有这种人?!!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这个世界!)” “怎么?兄弟?恨我们?”莫塔里安的叫骂声还话音未落,从第一个笑眯眯现身的松鼠身后的阴影、树丛深处,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不同的动物。 莫塔里安的声音渐渐减弱、变得诧异并开始发出怪声。 接着他在看到满脸挂彩(?)的莱昂·艾尔庄森与(还未来得及脱掉盛装的)罗伯特·基里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伱也有今天!!!!” ———————— 就在虽然很难评价,但结果倒也皆大欢喜的解决了莫塔里安的问题,让死亡之主得以(不是特别高兴地)与他其他的毛茸茸兄弟在第三个千年的东方神秘国度的土地上团聚(?)的晚些时候。 一条蓝绿色的蛇从他的巢穴中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眼楼上的灯光。 佩图拉博家还亮着灯,而多恩家已经熄灭了厨房与客厅的灯光。还有一户人家的主人则正在阳台上浇花,克拉克斯已经朝远处飞去,马格努斯则飞向另一个方向。 他嘶嘶地吐了吐信子,又缩回了自己位于他们门口树下的隐蔽的巢穴深处。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现在把镜头和灯光都给回被宠爱的法比乌斯·拜尔 实际尺寸与载人量比她的型号所规定的严重超标的维萨里乌斯号目前事实上已经陷入了多处极大的混乱中。 在这条被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了的战舰内部,目前至少有五种势力。 其中的四个势力正互相打成一锅粥,而还有一个则潜伏在暗影中,且很有可能唯恐天下不乱地递出它们诡异的刀剑、橄榄枝或救命稻草。 没人知道到底自己到底会属于谁,而谁是背叛者、谁又忠诚于谁。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当一条船上发生战斗与暴乱时,在里面浑水摸鱼的混蛋永远不会缺少,看看天花板上那些被铁链或者自己的肠子新鲜吊起来的尸体就能非常明显地理解这一点。 许多船员已经将自己反锁在卧室或是工作的小房间内,并瑟缩地等待着一切骚乱过去,而这条船决出了她的新主人,好让船员们服从命令继续起航——或是被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爆炸化为宇宙中的一堆可以用来打捞的残骸碎片。 法比乌斯·拜尔手握痛苦折磨手杖,大步而匆忙地行走在无声哀鸣的维萨里乌斯号上。 险而又险地从药剂室内脱身成功后,他脸上带着的笑意几乎与他的自信同时浮起又消失。 一种让他在自己漫长的、不断死去又醒来的生命中原本已经以为不会再察觉到的情感现在如跗骨之蛆般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对一位骄傲到早已忘记自己身为帝皇之子的帝皇之子来说真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 就像是,他作为注定要成为一个取代人类的、令人骄傲的全新人类的基因始祖所受到的瞩目视线忽然被什么他无法控制、无法知晓的其他存在分去了一样。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他过去、现在、将来已做与未作的事业与计划,但还是让名为法比乌斯·拜尔的这个存在久违地感到了一种悲伤。 一种没有能够站在更高维度的视线下审视自身伟大的悲伤。 一种即使努力成为了执刀之手却感到自己仍是那個在手术台上的肉块的悲伤。 但这种感觉没有影响到他多久,他背后的“外科医生”——陪伴了他一万年之久、被设计为能够自主学习的手术背包发出了轻声的嘶鸣。 一行行有关他身体的读数被送到他的眼前,他的外科手术背包正通过缠绕在他脊柱上的几次轻微的电流刺激来唤醒拜尔大脑皮层中的某些特定位置,如今他的几个腺体已开始将他目前所需要的激素通过刺激对应腺体与血管注射的方式加大了在他体内的含量水平,使得他立刻重新振作了起来: “生命自有其出路。(lifefoundaway.)多么巧妙、多么迷人啊。演化的路径无迹可寻又如天外飞来。” 拜尔低声咕哝着,同时看着身边聚拢来忠心耿耿的、如矮小猿猴般的缸生者们,想着他一直以来的所有造物。 这些最低等的小型造物早已超越了它们被制造出来时的期待,在无人知道的时候便自行发展出了无人能听懂的语言与社会组织结构,而作为新人类基础的猎犬们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发形成了猎群、犬舍、女族长与其他原始的社会结构。 他吸取了从前的教训,他的一些外型与旧人类别无二致的孩子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他小心翼翼地散布到了帝国边境那些生态环境合适的星球上。 即使此刻他被消灭,他的孩子们,他的新人类也将能够繁衍下去,慢慢地、不引人注目地替换掉世界上原本的居民,随后是跟随帝国征兵的步伐进入太空、进入更高的军队—— 他的造物已经无法被完全消灭,他并不屑于神这种只是害怕的人自己安慰自己的称号,但他将成为新人类与他们的一切——文化、传说、神明的创造者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这种想法无疑给予了他极大的力量,同时也让他感到一股更为踏实的欣慰。 他可爱的新人类孩子们终将让原本的人类成为他们的肉食,而法比乌斯自己所将获得的微不足道的酬劳——基因始祖对谦逊如他这般的医生与研究者来说真的是一个足够好的奖励了。 从极遥远的某处甲板或是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船身随之明显地震颤了几下,就像是一个害了重病的人打了几个哆嗦。 他的思绪立刻跳到了另一个现实一些的方向。 虽然这条船在恐惧之眼中被至高天的波涛滋养,逐渐变得更大、更符合他的需求,并且已经被他当作自己的船使用了很多年,但现如今首席药剂师在烦恼之外开始变得有些厌倦。 “唉!总是这样。”拜尔像是一位高贵的、被折磨得不堪忍受的苦行者般吟诵道。他的人皮外科手术大褂上的面容们都无声而悲苦地哀嚎与哭泣着为他的吟诵做着和声。“总有人不理解我的行为,用他们的低级的、充满原始兽性的脑子和本能趣味来理解我。我的工作至关重要!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哪!” “艾多隆这个蠢货,也想把我弄回去关在他的小笼子里替他制作更多的新战士与愉快药物。总是这样,总是有一些不知道真理与我所做的工作对这个宇宙有多么重要的人想让我回去做一些乏味而不值一提的工作。” 还有的话是他没有说出口的:或许他应该趁此机会离开维萨里乌斯号,或者干脆让她在自己离开后过载反应堆,这样法比乌斯就可以伪造自己死亡的消息,悄悄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大本营重新开始他的工作,并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作为“已死者”而不受额外的打扰。 至于以他侍从官自居的吞世者药剂师与其他人,拜尔不禁想到方才他离开前朝其他人方向望去的最后一瞥。 他们定然已是凶多吉少。 他轻轻叹了口气,唉,他可怜的、忠实的老伊格丽!还有她那对狡猾又敏捷的、很有潜力的双胞胎外孙女。太可惜了。他应该要她把双胞胎交给自己一起逃亡的。光是拖延时间的话伊格丽自己就够了。 至于其他向他学习的人,别的也就罢了,只是在他的第一个学徒奥兰德也已死去的如今,他不知何时才能再得到一个如阿里安这样好用又能替他安排妥当一切的人才了。 但即使是思考了如许多的事项,拜尔的大脑与他手术背包也默契地拒绝过多回想起刚才朝他们冲过来的那个闪着金光的银色身影。 那座机械里面绝对是福格瑞姆。 无论是灵魂的触感、挥舞武器的细节还是动作中的小习惯,法比乌斯作为同凤凰大君认识时间实际上最长的目前存活于世的阿斯塔特完全可以确定。 但那张脸,首席药剂师也同样异常熟悉,他甚至有着那张脸与身体主人从一个细胞开始分裂的所有记录,他为凤凰大君那迫切而无止境的需求订单已经克隆过那张脸和他的主人许多、许多次。 而且最最、最最要紧的是。 假如这个闯入者的灵魂其实是福格瑞姆,那么居住在恶魔宫殿中的那位四臂蛇尾之人又是谁? 非但他自己从前确认过,而他的女儿、他最最看重的女儿美露莘也同样在后来多次向他确认过那是福格瑞姆的! 法比乌斯心思电转。 莫非那任性的亚空间实体与他的王储又有了什么新玩法? 如果是这样,想必他忠实的女儿很快就会前来通知他。 还有那个…… 一想到被自己藏在密室深处的那个秘密,法比乌斯皱起了眉头。他的秘密太多,而这个秘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太过棘手。 所以还是赶紧从机库离开这里,带上那里的噪音战士,然后让维萨里乌斯过载反应堆吧。 他思索着,并开始联络他忠实的驾驶员仆人,督导者沃尔,他的大脑现在被保存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中,脸孔则由抛光过的黄铜制成,人们可以通过透明的头部看到连接着视觉神经和生命维持系统的大脑工作状态,这是法比乌斯认为值得被他增强的少数舰船军官之一。 很快,沃尔回复了他主人的命令,并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下层甲板虔诚崇拜机械与反应堆的变种人部落依次发布命令。 沃尔的服务总是如此令拜尔感到可靠。那么等他离开这条船之后,一切钢铁之手、艾多隆的来使或者任何福格瑞姆与费鲁斯·马努斯都不再会是困扰法比乌斯的问题了。 在战舰反应堆过载的恒星级高温与虚空的绝对寒冷面前,一切生命都将是平等的。 ———————— 维萨里乌斯号的侧面机库在数个世纪的遭受不同试验催化的生长中已经变成了一种人类机械、灵族灵骨还有混沌组织混合在一起的“巢穴”。 他很早就发现了,相对于艾达灵族那些专门用以引导灵骨生长成他们所需要的结构与尺寸的灵能者来说,噪音战士的合唱与噪音由于同样混合了亚空间能量的影响,同样可以加速和催化灵骨的生长。 因此原本这里被法比乌斯拿来赠送给他的客人,第八连的公牛与他的噪音战士们,而他也准备带着他们作为自己的新护卫队一起乘坐飞行器离开这艘进入自毁程序的战舰。 不过显然今天在维萨里乌斯号上占据优势的至高天大能有一点多。 法比乌斯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废墟。 在他面前,那原本栖居着第八连的噪音战士们还有他们的猿类奴仆的、繁复又深邃的腐化灵骨之密林已经变成了一片七零八落的黄色与白色枝桠碎片堆积的野地,就像是一座遭遇了挖掘机、伐木机与其他重型机械无情又高效的开路砍伐的原始丛林那支离破碎向天的树木残桩群一样。 “发生了什么?!”他高喊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拉莫斯与他的歌唱家们呢?!” “这里没有歌唱家,叛徒。这里只有可悲的破碎之物的残骸与灰烬。” 几个非常沉重的足音从灵骨树林废墟的深处走来,法比乌斯的眼皮震颤着。 铁手子嗣们那以黑色为主的身影从废墟中现身,有些殷红的鲜血和别的液体喷溅在他们的面罩与手臂上,犹自未干。 为首的马尔坎·费若斯用他轰鸣的电子音冷静地陈述着,“因为这里的那些叛徒太吵闹,而且这片树林本身也太过,所以我们为了方便快速起见,稍微把火力加大了一些,并丢了一些辐射手雷与其他小玩意来招待他们。显然,他们的肉体不够坚强,无福消受。” 钢铁之父的一条金属附肢弯曲过来,指了指地面上的一堆不怎么引人注目的暗色灰烬,在辐射和高热下噪音战士们那被褪成粉红色的战甲涂层几乎全都被熏成了焦黑,这也是法比乌斯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战斗遗留痕迹的原因。 他急切地在灵骨花园剩下的部分中寻找,他看到了那个中央的底座,底座看起来几乎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烧焦的痕迹,但底座骨笼中的东西不见了。丢失了“那个”可不太行。 “那个”是法比乌斯不使用导航员也能够进行相对安全的亚空间旅行的关键,也是他赖以快速离开和抵达老巢的杰作之一,因此他不得不为此出声打听。 “等一下!我的钥匙呢?!我的‘钥匙’也被摧毁了吗?天啊,它是一件难以复制的艺术品!一件真正的瑰宝!你们这群丝毫不懂得基因技艺与血肉艺术伟大的粗鄙汉!” “钥匙?”马尔坎·费若斯若有所思地重复道,“这里可没有什么……” 随即他的伺服颅骨校准器让他注意到了法比乌斯的视线跟随方向。 “你是说里面的那个亵渎造物。” 钢铁之父指了指在底座旁的地上那一滩几乎看不出原形的黄白色碎骨与黏液的混合物被烤干之后所剩无几的遗迹,就像被打破的鸟蛋漏了一地的蛋壳、蛋清与蛋黄又被烤干之后剩下的薄薄一层蛋白质痂皮。 “如果你是指这个东西,神圣的费鲁斯早在我们来时便已对此污秽之物施以正义的惩戒与净化的火焰。” “费鲁斯?!!”法比乌斯·拜尔眼冒金星,被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开始爆发。 他的外科手术背包那些蛛腿般的细长肢体乱舞着,生理读数一下变得很高,首席药剂师从未如此真心实意地高声嚷道。 “费鲁斯?!那根本就不是他!!你们这些愚蠢的铁块!那根本不是费鲁斯·马努斯!那是福格瑞姆!有眼无珠的蠢货!!你们的费鲁斯早就死了!死了九千多年了!我亲眼见过福格瑞姆砍下他的头!” “哦?”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这钟真是很会作怪啊(二合一章4K4) “嗯,一个有趣的事实,你当时在场,对吗?谢谢你的指出。” 说话者的声音清亮而有力,穿过黑暗,越过时光。 有人来了。 有存在即将抵达。 他从破碎的、被焚毁和暴力拆解的金属巷道与门扉后发声了。 这个从最极致模仿血肉的金属的声带上由生命的呼吸振动而出的声音如钢铁摩擦敲击般铿锵刺耳,又如风吹过的银制风铃般优美。 法比乌斯这具躯体的生理指数再次超标,他的外科医生手术背包开始自动为他注射,在首席药剂师看不到的角度,这台被亚空间赐福得足够多的机械还在下意识地紧张搓着自己剩余的附肢,就像……就像它是某种真的有自主意识的东西一样。 从被焚烧的灵骨树林纷乱的阴影深处似乎传来了轻轻的笑声,笑声的主人却听起来殊无笑意。 钢铁之手的三位铁父与拉库安首席智库沉默地站在原地,犹如四尊黑色与银色的由装甲板、线缆与武器制成的纪念雕像,只有他们鲜红而无声的数个传感器或伺服颅骨悄悄将视野转向废墟深处。 钢铁之手所纪念之人从另一侧通道口现身。 由于金属巨人的身体太过高大,因此他的头部被顶端垂下的一大片尖锐的金属船舱地板挡住了。 一瞬间他看起来必须得弯下腰,或者用别的什么方式通过,才得以以一个不怎么优美的姿态出场——但随后那個人随随便便地抬起自己巨大的银色金属拳头,接着,一拳轰散了面前的障碍物。 “乓!!” 在飞溅乱弹开的碎片与灰尘腾起的烟雾之中,被金色猛禽羽翼所护的银色巨灵大踏步地出现在这座被人为培养出的灵骨树林的废墟之中。 显然,他在法比乌斯逃跑之后没多久就解决或是摆脱了留在药剂师实验室内的所有阻碍,并紧紧地追了过来,一路上用一种非常直线、非常铁手的方式赶上了首席药剂师。 这样纯然地使用蛮力、暴力直接又毫无美感的做法让法比乌斯一瞬间又开始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断:这真的不像是他认识和熟悉的那个人会做的……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蜘蛛’,既然你这样的人都能活过九千多年,那一位基因原体又为什么不能在经过同样多的岁月后幸存呢?” 当那个词汇被用那种语调、那个第一次如此称呼他因此让他得名“拜尔(蜘蛛)”的人用同样抑扬顿挫起伏的完美发音却是用法比乌斯所“熟悉”的另一位原体的声线说出的时候,又有一种极其荒诞不经的感觉支配了他。 这个语气整个银河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但又不可能。 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 曾经是帝皇之子药剂师的这个克隆躯壳挺直身体。 “因为我亲手剖开与克隆过费鲁斯·马努斯,而我亲眼目睹过福格瑞姆是如何一步一步堕落与毁掉我们的全过程,还有他现在在哪里、变成了什么样。”他用一种科学陈述结论的语气说道,甚至将他痛苦折磨手杖放在双手中央,如剑般支撑着自己,“所以你不可能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你究竟是谁?” 钢铁之手们此刻出奇的沉默,让银色巨灵中的福格瑞姆忍不住带着费鲁斯一道多看了他们一眼。 “……马尔坎,你们的内置动力反应堆读数是不是有点不对劲?给我停下过载行为,这是命令!……见鬼,……现在由我接管所有生命维持系统,最高权限密码验证,并启动反应堆与系统过载保护……以及内部线路通讯频道音量需要降低百分之九十。冷静,孩子们,冷静,毕竟这个叛徒所说的……” 银色巨灵停顿了一下他的话语。 钢铁之手们眼中的红光与银光闪烁着,仿生眼与传感器抬起看向了他。 而法比乌斯同样紧紧地盯着这个神秘的巨人——既然这下看起来根本逃不掉了,那么还不如假装这个就是自己的本体并完全激怒他们。激怒的人类——这也是害虫们的缺陷之一,总是被极端化的情绪控制自己。 这可以帮助法比乌斯更好更彻底地执行他从此地脱身的备用计划,只是,可惜未来得及上传的数据损失以及人手工具的损失可能比原本估计的还要高…… “没错,我,费鲁斯·马努斯曾被这个人,法比乌斯·拜尔,分拆、剥取、克隆又解剖过无数次。” 话音未落。 黑色的铁靴猛然落下,踏碎了噪音战士与灵族改造体的焚烬与骨骸。 第一个违反了原体的命令,举起武器咆哮着冲向法比乌斯·拜尔的,反而是他们之中原本机械化程度最高、情感模块关闭最多的阿尔维恩·拉乌斯。 ———————— “所以说你的这个座钟,它这次突然开始变速之后到底是影响了哪儿?”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现在正坐在“美味又营养”餐馆的靠窗包厢里,桌子上是一杯温热的加奶雷卡咖啡和一杯冰过的人造牛奶。 他的对面是同样披着幻觉迷彩的佩图拉博·bc。 边境牧羊犬从一开始使用了很久的机兵形态在漫游港内的幻觉迷彩的表现层中已经可以被替换成类似人类的外表。 无疑,这件本来就很好用的幻觉迷彩设备现在功能更加强大了,虽然德西玛贤者表示“欧姆弥tm的塞亚啊伱下次不要把这种寻思玩意儿放我眼前了”,但它的确是在一番装模作样的升级后果然变得更加好用。 自从拉弥赞恩以“就算是混沌也要吃饭所以饭店是最重要也最合适的,因为在我那时候饭店也是某些主体在不方便的时候对外作为据点、还可以招揽想要找到我们的人,这是实践证明过很好用的做法哦。”为由,总之是依靠喀度迩·马卡多老爵士那神秘的外交学与交涉技能(?)在帝国海军、法务部、审判庭卡利西斯密会与帝国国教的眼皮子底下,于漫游港中开设了由黑色圣堂与伊斯塔万三老兵们作为工作人员的“银色假面反重力设备皇家专卖店”与“美味又营养”餐馆以来。 现在位于亡者之庭的“圣餐”与“圣庇火炬”的神奇名声据说已经开始传播到了卡利西斯星区之外,包括斯卡鲁斯星区(scarussector)与伊克先尼亚星区(ixaniadsector)中,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行商、商人、冒险者与一整船一整船虔诚、贫苦又充满希望的朝圣者络绎不绝。 极大地增加了这个边陲之地小小虚空巢都的贸易机会、人流量与人口流通量的同时,也让这里的基础设施、食物与淡水供应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种情况下,钢铁勇士与其他军团的战士们惊讶地通过每日公告发现,他们的佩图拉博与拉弥赞恩殿下竟会如此大发慈悲(?),令铁……天命钢铁号开起反应堆旁边的锅炉(?),每日朝此地定时运送一些煮开过的淡水,好让很多朝圣者不至于渴死的行为博得了底层民众众口一致的赞美与称颂。 当然,漫游港矿工公会(这些矿工通常也负责从路过或是拉来的彗星核或含冰小行星上开采水冰)与他们背后的高层人士显然都并不是那么高兴的。 中央堡垒的上下也不止一次抱怨过这里的净化器与收集装置已经严重超负荷运转了,据传说,建造者阿科勒斯(constructoracholus),这位万机神的忠实仆人,漫游港的总设计师已经在考虑新的增建方案或是其他解决手段了。 但还是那句话,自从那些知道或不知道来自哪些势力、但发生了好几次、以各种理由、各种种族、各种手段企图让“美味又营养”餐馆或是“银色假面皇家专卖店”的“强壮改造生化人”店员与驻店帝皇冠军们被击败乃至出丑的尝试被狠狠地、立即地、毫不留情地镇压并显示出这两家店的名义上的经营者,行商浪人卡洛西尼王朝那不为人知却显然游刃有余的古老底蕴后。 如今,敢于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表明身份的监视者或是被踢进去当实验品的倒霉鬼已经很少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让托嘉顿其实很是反感但他们人人似乎都对托嘉顿非常有好感(?)的各式间谍人员、外交人员与商业掮客。 而皇家专卖店里帝皇冠军们其实不止三位甚至还能安排轮流值班这件事也被许多非常细心的观察者发现并上报了。 深知个中意义的级别更高的人士多半都会认为此事匪夷所思绝无可能,但或许神皇又真有其特殊意图……呢? 毕竟不止一份报告表示监视者们(虽然绝大多数不知道其中的涵义)但居然在这个小小的店里数出了至少九十九位轮流值班的、传说中的帝皇冠军勇士啊…… 这招牌上“皇家特许”四个字的分量原本以为是这个胆大包天的行商浪人弄的欺骗无知愚民的噱头,如今看来却是愈发的金光闪闪、愈发的有说服力了呢…… 于是餐馆门口广场发热水的活动得以继续,而为了维持这里发放与领取热水的秩序,理所当然地,卡洛西尼王朝的代理人像模像样地向中央堡垒递交了“需要增加店面私人保安员”的申请。 拉利乌斯·桑色海军少将与他的智囊团又开了三天会,一体研究之后认为,这情况总不可能比现在更加离谱、并且卡洛西尼王朝的代理人给予他们每个人以及单独拜访桑色少将的诚意也非常非常足,那么批准一下也并无不可,总归保安员这种类似pdf(行星防卫defenceforce)的存在大家都见过,行商浪人有点私兵也正常,顶了天也就是武器装备更好……一点……吧? 于是在批准回复抵达的两小时后,数队新的阿斯塔特修士乘坐的风暴鸟在漫游港穿梭机港口现身。 他们身穿银色涂装、装饰有黑色与金色的动力甲,身材强壮而高大挺拔,不咄咄逼人但也神圣不可侵犯,手持“卡洛西尼王朝特许保安员”的证件与准入令,雄赳气昂地穿过人群,在目瞪口呆的各方人士注目礼下…… 走进了“美味又营养”餐馆,很快又走出来,人人都把武器锁在了腰带上,而手里端满了装满热水的容器。 ——这“圣餐”免费热水的神圣含量与说服力,也是陡然在此刻又增加了几个数量级,以至于很多达官显贵也思忖起是否派几名仆人去排队领些热水,或许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神奇效用呢? 而等待领取热水的朝圣者们已经沸腾了,许多人喃喃地流下热泪并拜倒在地,从未有过神皇的天使为普通人做这样的事情,即使只是把热水拿来倒进他们携带的破旧容器之中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在这种目前本地驻军实质上已经占了半壁江山(可能不止)的情况下,如今的漫游港几乎也可以算是半个他们的地盘,而随着这两家店面的“稳固”与“概念性”愈发稳定,拉弥赞恩的力量辐射也在这两家店铺周围一定的范围内变得更加……不那么“讲道理”。 意思即是说——于拉弥赞恩对面的座位上,虽然依旧需要幻觉迷彩的辅助,但现在在其他人看来就坐着一位有着黑色头发与白色皮肤、身材健壮的成年男性人类。 他的身高大约身高在五英尺十一英寸左右,肌肉发达、身材……看起来强壮得令人很有安全感。 他有着一头比通常的黑色还要黑的头发,发丝很直,分成多缕又被银色与金色金属环编结成了小辫在脑后扎为一束,一身经过改良更像是骑士常服的宽松古典衣衫通过皮质腰带收紧了他结实的腰线。 佩图拉博bc所幻化出的男性面容与对面坐着的人如出一辙,区别只是双方眼睛的颜色,拉弥赞恩的是无情致命又冷酷的冰蓝色,佩图拉博的则反而是清亮又引人亲近的深褐色。 “不知道。”佩图拉博bc干脆利落地回答。 “不知道?但你不是说,它的这个变速距离和状况表明,肯定在时间中,有一个相当长的时点阶段被改变了,而且和我们天命钢铁号一定非常有关么?” “是这样。”牧羊犬用它的爪子按了按面前的多块数据板,在外人看来就是有着褐色眼睛的、凡人身材的原体的手指点了点它们。 “那……” “但不要忘记,和我们有关的还有我们失踪的成员,他们每个人都……身负天命。” “可那不止一个人啊?我们这样想帮都帮不到……” “大概是在35k到36k的某个时间点应该被挪移到了40k到41k,”狗又仔仔细细地计算了一番,“并且与我们失踪了的成员强相关,这没问题……嘿!!!这东西怎么又来了!” “怎么了?” “我不喜欢在这种时候看到这个符号。” 佩图拉博很人性化地撇撇嘴——完全没有意识到在狗的脸上做表情有毛皮和脸型加成并不引人注目,而用佩图拉博自己的脸做这种表情…… 旁边有几位“银色颅骨”的目镜都发直了。 拉弥赞恩伸头过去看了眼演算的结果。 “哦,见鬼,是他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根本不值得得到被原体亲手斩杀的荣誉(二合一4K3) 那种似有若无的歌声继续萦绕在这处破败颓朽的诡异之地。 从刚刚的哼唱歌谣变成了哀悼之歌的曲调从更远处传来,又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 但无论歌唱者是谁,他们都在徘徊,在犹豫,在他们自己总是给予其他人谜题的生涯中难得地感到面前谜语般不可解的疑惑。 这让他们一直没有现身,也没有出手,因为剧本已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被改变——可以被他们的努力所修正的程度。 而是成百世纪以来第一次有人不讲道理地掀了整台剧本——连放剧本的桌子也一起掀了的那种。 但在mon-keigh们面前表现出这等不自信的疑惑诚然有违高雅的剧团成员应有的表现,所以他们选择静观其变。 尽管他们被赋予了引导翎羽之王的剧本,而他现在已被杀死在了这里,但这并非是他们不敢出手或怯战不前的结果。 因为,翎羽之王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从新身体中复活…… 当然,这些隐藏着的客人们内心复杂矛盾的想法目前其实钢铁之手小队中并无人在意。 —————————— “唔……” 肩停金鸟的高大银色身影现在正站在一堆红红白白、过于细碎、以至于远远看去,会呈现出粉色质感的【自我规制】残骸面前。 铁手军官们环绕着他,马尔坎有些责备地用他尚且剩下的一只肉眼看着拉乌斯——后者的双手动力大剑上仍然沾满着污秽的生物质,他黑色的动力甲也泛着一层被泼洒上去的液体红色反光,这些反光蠕动着,随后沿着他动力甲的缝隙汇合、流淌,然后滴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小滩一小滩泛着幽深玫瑰色的水洼。 黏稠、腥臭、散发着浓重的化学合成制剂味道的法比乌斯的血液正从这堆残留物中缓缓渗出,并流过他的足底,这让爱好洁净的无畏凤凰厌恶地稍微让了让脚——这个小动作让某位铁父欲言又止,但又在钢铁之手们内部的通讯思集内以超高速思维讨论的方式交换了数百次意见随后平静了下去。 ——毕竟他们也都从这些液体中闻出了大量的止痛药、兴奋剂、血肉修补药剂与抗病毒药剂的气味成分,虽然很多种药物他们分辨不出具体的种类,但有些基础的成分还是可以被分析出来的——而这其中某些药物“大量”的意思是血药浓度明显大大超过了指导剂量——特指对阿斯塔特使用的指导剂量的——十倍乃至数十倍。 钢铁之手的熔炉改造后专用超高速思集通讯内。 +声明:这个法比乌斯闻起来跟我们击败过的那些第三军团的败类们别无二致,甚至更糟。+ +同意。令我惊讶的是他是如何做到在这种程度的滥用药物水平下还能保持外表的基本完整、体表整洁、笔直站立、口齿清晰地发言交谈的?或许有必要采集一些样本交给药剂师兄弟分析。+ +不赞同。他体内的亚空间污染水平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浓度,我们目前手头没有危险防护等级足够的容器在运送过程中能保证它不逃逸。+ +同意。+ +同意。+ +赞同。+ +同意。那么这個地方如何处理。以及,我们返回之后也需要全部做一次全面的标准亚空间能量净化与生物清洁。+ +同意。有关第二点,已输入自动信标:我们开始返回氏族之厅前倒计时500秒,将开启讯号通知传送室提升亚空间与生物防护等级。+ +赞同。+ +赞同。此地之后的标准处理流程是召唤氏族之厅进行三轮以上的齐射并使用鸟卜仪阵列确认生命讯号,或过载……等等。+ +啊。+ +这条船的反应堆过载程序在他抵达这里之前就已经被启动了,正在延时过程中。+ +一个卑劣自私的家伙,很符合我对背叛者的印象。+ +过载程序逆向破解计算开始接入。+ +也赶快告知父亲。+ +以上事宜已执行完毕。+ ———————— 在接到了铁父们的讯号之后,拉库安氏族之厅,这座如今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庞大而自豪的飞行要塞很快从原本藏身地小行星背面赶来。 更多的钢铁之手战团成员被送到了维萨里乌斯号上,其中还包括数台非常灵活的钢铁之手无畏。 他们弹仓充盈、火力强劲、意志坚定。他们的动力齿轮斧劈开藏污纳垢的舱室墙壁与铁门、用喷火器与风暴爆弹来清理形如废墟却依靠着崇拜机器的变种人部落精心伺候而依旧能行使其使命的动力甲板与下层甲板。 尤其是位于下层甲板深处的“肉市”、“犬舍”与“大肉罐”附近人类与变种人的生态情况,显然激怒了不止一名钢铁之手。 超过必要限度的巨大轰击声不绝于耳,以至于费鲁斯特意过问了一下下层的推进与清理情况,并对着子嗣们传回来的画面内容停顿了一小会儿。 随后告诉他们可以再申请装备两个根除者小队,他批准了。 福格瑞姆·伊休塔尔饱含怒意的诅咒声随即将费鲁斯·啾啾殿下的注意力拉回他们身处的地方。 现在他们站在刚刚他们在这里砍翻了一群混沌药剂师与腺体猎犬的药剂师实验室内。 那些尸体与俘虏都已经被干净利落地拖走,只有血迹、弹痕与盔甲残片还能指示出当时如剑刃风暴过境般的激烈战斗场景。 所有暗门都已经被完全打开,而被一层可移动装甲掩盖住的一整面墙壁的透明玻璃培养水槽也暴露在他们面前。 第一个发现这里的钢铁之手战士已经被福格瑞姆·伊休塔尔以费鲁斯的名义下达命令,强制要求他必须由马尔坎陪同一段时间以做好心理开导。 随后其他铁手战士们接到的新命令是,不被允许进入任何发现的药剂师实验室,一经发现类似的设施,就必须立刻封存,随后等待原体亲自前来查勘。 ——毕竟一整面墙的透明培养槽中于保存液中飘飘荡荡上下起伏的各种年龄、完整程度的费鲁斯·马努斯的确是太不适合被任何第十军团血脉的承接者看到。 “我真觉得他这种行为有一种非常变态而且让人恶心的嗜好在里面。” 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的眉头紧紧蹙起,金色的迦楼罗则在飞起的同时于他们共享的数据回路中回答自己亲爱的朋友。 “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丢失了绝大部分有关我们其他兄弟的基因克隆材料。来看看我发现的日志,吾友,它被藏得很好,但也很明显,破解它稍微用了我一些工夫。” “什么?”福格瑞姆走过去,他面前的一台主沉思者面板闪耀着,在一些支离破碎的变形与噪点之后,画面重新聚拢为一种可以被阅读的文本状态。 “看起来是实验日志或是某种药剂师日记。” “是法比乌斯的,我想。其中应当有些有用的东西。” “尽管我不喜欢阅读任何堕落叛徒的作品,但你是对的,吾友啊。” 无畏凤凰伸出银色的手指,无师自通地灵巧地操作起这台沉思者,从里面提取出了更多完整的句子与日志记录。 法比乌斯的日志显得非常口语化,显然首席药剂师有着一边工作一边录音并转化为文字的好习惯并坚持至今。 ……今天是第三十六个千年的第几年?或许是三百,或者是五百……不太重要了,在恐惧之眼中或是它的潮汐中生活就要习惯时间并不会在每个人身上按同样的速度流逝这件事。苛求正常的年表顺序大概率会导致一个疯狂的结果,更何况,在我制作出“钥匙”之后,我们更经常地依靠废弃的“门扉”进行亚空间旅行甚至停留在其中…… ……因此比弄清楚所在时间更重要的是,距离再次进行双胞胎引导分化实验已经开始了144个标准时…… ……重新使用培养舱而非自然繁殖来制作诱变双胞胎第三代作品的规划项目很成功,现在我已经可以制作出来自同一个细胞、植入同一个器官分化出的相同器官但性别不同的双胞胎……尽管这些引发细胞分裂的奇特过程的原理我还不甚了解……但早晚我会破解它们的…… ……我为最新出舱的这两只双胞胎猎犬取了名字,他们的工作效率与特化表现出的搜寻能力很不错。今天他们按照我的命令试图追踪了我的“外科医生”的踪迹……哦……它最近总是会这样,像一只不听话的猫儿一样跑出去……我不知道它去了哪儿,但显然猎犬们找到了它…… ……它还是回来了,在我由霍拉格完成我的移植手术复活的时候……哦……我的脊椎腔体与神经接口重新被它绷紧与支撑起来的感觉真是太令人熟悉了…… ……或许对它进行活体解剖是明智的做法,而且假若它产生了类似大脑的器官,可以进行切除以防止更深一步的腐化或者其他变异产生……但我真的要这么做吗……我很好奇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而且……它从来没有这样好用过……从来没有一个如它这样体贴、好用又不用担心背叛的手术助手…… 看到这里,阅读者们厌恶地暂停了对这些日志的阅读。 “你怎么看?老友。” “一个觉得自己非常重要的疯狂科学家的工作记录。他有着……嗯,显然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天使投资人。(——这个词汇简直不要太合适,你从哪儿学来的?——从铁血号的数据库。——哦。),还有,时间点,福格瑞姆,时间点。” “我们确凿无疑,如今乃身处第四十一个千年末期吧。” “确凿无疑。我们与拉库安氏族之厅都没有进入过恐惧之眼,所以显然,他们的时间,根据之前的日志描述,有着恐惧之眼的亚空间影响,也可能受到了异形亚空间隧道的影响,可能的影响因素太多。” 金色迦楼罗略作迟疑,“……实际上,遇到来自另一个时间点的战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本人就曾经遇到过一次。”他想起当时的见闻,又想起如今的子嗣们的模样,罕见地叹息起来。“但很可惜,当时我是如此自信,我不相信我看到的东西,我也没有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没人能在那件事确凿发生前相信它会发生,吾友,信任兄弟并非是错误或是坏事,这不是你的问题,不要因为发生了坏事而从此完全摒弃了爱与信任的可能性。” “你是对的,”迦楼罗的语气更加感慨,“此外,显然有一条的内容目前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复活,他提到了他自己的复活手术。” “的确,这个词汇让我非常在意。那么我们就该看看他提到的人是谁,以及这个人是否还剩下足够多的质量让我们找到点可用的讯息了。” 在继续复原并查询了一会儿记录后,他们找到了这个名字对应的人的相关记载。 “死亡守卫药剂师……必须说这个结果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最差也不过是那名打了钉子的战犬——话说他又是如何保持冷静的,这艘船上诡异的现象真是越来越多……” 随后福格瑞姆·伊休塔尔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不对。” “发生何事,吾友?” “戈……迦楼罗,记得那个趁我们忙于对付前面两个难缠的女性时,后面那个阴险地朝我们打异形的晶镖子弹冷枪的、看起来有着女性人类外表的血肉改造生物吗?” “记得,幸好我们的金属外壳与防护很到位,还有额外的抗性,要不然那种灵魂剧毒恐怕能放倒任何血肉之躯,因此我引导那块水晶碎片,把它‘还’给了她。自作自受,她应得的。” “确实如此。但你看,她或者她的尸体不在那,没有残留物,但有很浅的、被掩盖过的拖曳痕迹——所以可能有什么人悄悄前来带走了她。” “也可能只是一个或者几个饥肠辘辘的无知变种人拖走了尸体。但不用担心,老友,等我们搜查完毕,离开这里,随后便将这条船彻底毁灭。一切以它为基地产生的罪恶也就告一段落,就此结束了。” “不对,不对。”居于银色的费鲁斯心中的福格瑞姆轻轻地呢喃着。 他抬起费鲁斯·马努斯金属的手掌,银色的巨大掌心按着福格瑞姆羊水舱中凤凰自己的心脏部位。 “在注意到这件事情之后,我的心跳的很快,我的心灵变得悸动,戈尔贡啊,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这个带走她尸体的东西,我觉得,它对我很重要。一定非常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为你找到它。” 费鲁斯·马努斯在他机械躯壳中平静地回答,随后接通了所有子嗣的目镜与通讯念珠。 第二百六十五章 哇真是一个值得被多方位记录的名场面(4K2二合一章) - 在来自原体圣者的命令被下达后的30秒,钢铁之手们位于这条船上的搜索杀戮小队便全部都接到了新命令,要求他们对所有可能藏得下两个躺着的人的角落都要进行细致的搜寻,这陡然导致了黑暗中交火频率的极大提升。 那些穿着破旧装甲手持各种武器的腺体猎犬猎群威胁度极高,他们与那些混沌星际战士原本就是主要的击杀目标,这不消说。 更多的缸生者、变种人部落中被隐藏起来的部分也被发现,随后变成了弹药消耗数据与推进距离和时间计算中的一个数值,虽然很残酷,但同样精准、高效且利落,没有什么虐杀或者多余的动作,甚至子弹的分配也精确到尽量一枪致命。 因为原体在与数位铁父沟通之后,为他们下达的指令是,“搜寻过程中的攻击者与反抗者无论其外表为何皆格杀勿论”,因此,带给这些非自然的、会污染人类基因库的产物之中攻击性最强的那批生物的最后只有死亡与枪口喷出的火焰。 实际上钢铁之手们虽然嘴上没说,但在各自的超高速通讯思集中一致地认为,基因原体在这道命令中展现出的那种如30k时同样软弱的慈悲心肠完全是多余。 因为,虽然这道命令只允许他们对攻击者与反抗者开火,但在这些对他们的创造者与恩人法比乌斯·拜尔忠心耿耿的生物聚落内,被他们所谓的父母亲戚藏起来的那部分生物只是拥有着较为年幼的外表,实质上却并·不·是·什么老幼妇孺之类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平民。 这些如同少年少女与孩童的生物完全会主动用与外表不符的力气、极强的攻击性与精准的冷酷来多次袭击钢铁之手搜寻者们,根本不存在什么不能被分配到“攻击者”这个先决条件集合中的类型。 随着时间的推移,搜寻队伍报告的损失也越来越多——原本各自为战、相对散漫的对手的组织度似乎开始变高,作战策略也变得有条理,学习钢铁之手们的战术、观察他们装备的薄弱之处并进行攻击尝试的精确做法也变多了。 甚至渐渐地,在一些地形相当优势的角落中,这些生物还靠人海战术成功地造成了钢铁之手开始出现暂时性的减员。 包括但不限于用身体被击穿为代价(这些生物甚至顽强到腹腔被完全打断还能全力攻击十几秒钟)用磨尖的铁棒深深戳进头盔目镜中用力搅动或者把锋利的金属碎片插进动力甲的关节软胶接缝处为后续同伴创造攻击机会之类。 另一边,根据迦楼罗铁手与无畏凤凰找到和恢复出来更多的那些实验记录记载,这些法比乌斯用他骗来、交易来、掠夺来的基因种子、克隆体、他自己原理也不甚明了的基因剪切黏贴操作与他所精通的血肉嫁接改造而创造出的所谓的“全新人类”中的绝大多数“幼儿”——在从克隆舱中出生数小时,便能独立行走、学着说话、听懂保姆们的话和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并且开始吃固体食物了。 随后在出生一周左右,这些尚且还维持着“人类孩童”体态的诡异人造生物就被鼓励开始学着“捕猎害虫”来进食。 可以说,除了各种用于混入人类之中的外表和语言,他们哪里都不像人类。 “他把凡人轻蔑地称为‘害虫’,用他们来喂饱他做出的血肉怪物。却忘了他自己也不过是当年泰拉上的一介凡人。” 无畏凤凰的怒火由于过于浓烈反而变得看起来冷静了许多,因为现在目标很明确:即使在这个宇宙中,他也会一直、一直、一直追杀法比乌斯·拜尔与他的造物,直到将最后一個细胞也完全消灭为止。“大背叛者。我必将其彻底消灭,即使与整个至高天为敌也在所不惜。” 迦楼罗没有说话,但却并非对此不赞同,他只是让一股强烈的电子脉冲心灵模拟讯号通过共享链路流入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的羊水舱内,发自内心支持的震颤让无畏凤凰点了点头。“谢谢,吾友。” “将自己称为‘新人类’的始祖,想要行祂曾行之事却自称谦逊愿为此捐躯——然后就是不愿意真正死去,为了活下去情愿成为被至高天的混沌套上笼头所驱使的胡萝卜驴,这种捐躯?呵,他根本不配来肖想行祂曾行之事!吾等之父澄如明镜,这个蜘蛛连做祂鞋底的泥土都不配!” 迦楼罗铁手罕见而惊讶地低鸣了一声,将一条在底层废墟般的所谓“工厂区域”与动力舱附近传来的前线最新消息明显地标注到无畏凤凰的视网膜上。 “……!” 福格瑞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立刻跳起身,化为一道银色的残影,径直冲向那个目标出现的区域。 ———————————— 由于接到了减员报告而震怒的、留守于拉库安氏族之厅的氏族成员立刻通过新的动议,朝维萨里乌斯号释放出更多的雷鹰,快速运送更多的由钢铁之父与钢铁牧师们指挥着的战士们,以便对这里开始新一轮更细致的对任何活动物体的搜索—— 值得一提的是,拉库安氏族无畏们对于这条船通道尺寸对他们的体重与体型极不友好,因而拒绝他们更多登陆参与行动的反应是:他们一致建议,原体应该直接派遣一个他们的满编无畏联队从打开的机库登舰。 随后便可以让他们对这里的通道“进行适当的、精准的、克制的齐射,从而使得这条船内部的形态变得更加宽敞适宜行走,因为光荣的拉库安有一半成员都是无畏!总不见得用这种理由让我们一直呆在后方什么也干不了!”——来自某位刚好不够挤进第一批登陆名额的无畏老兵激动的发言。 在一片罕见的热火朝天的搜索与清扫战场(或者说,巷战)的行动中,也有些钢铁之手的成员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次行动中依旧没有火星来客,一个都没有,同样,战斗日志与代码也罕见地被放入了独立的数据分区中,没有对他们的火星盟友们开放。 这道明面上找借口把机械教成员们支开的指令一开始是由马尔坎与卡拉古的巴斯克氏族领袖一道发布的。 其初衷是为了隐瞒费鲁斯圣者以一台古老无畏形态回归的事件。 实际上,他们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些疑惑:既然火星教派甚至可以在美杜莎上代替一些小氏族联合席位,并有三席常驻,也经常代表其他没空前来的氏族发言或对钢铁之手的发展和战役动向提出自己的意见,那为什么,当他们发现费鲁斯可能真的有希望回归到他们中间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却不是告知来自火星铸造世界的……神甫们呢? 明明对欧姆弥赛亚的信徒来说,火星神甫们的另一重身份含义便是万机之神的代行者与宣讲人。 最后的结论是,一些不可言说的又不能被逻辑所归纳的生物直觉驱动了他们的第一行动反应。 但马尔坎·费若斯会联合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不算特别意外。 因为他的学生,卡丹·斯图努斯在高地年之乱后发表那篇有关钢铁与灵魂的重要演讲、并在之后的五百多年中一直没有付诸于口却在实践的一件小事就是:他一直在暗中试图悄悄恢复一些昔日铁十军团的荣光。 卡丹力排众议,要求战团承认牧师、药剂师和智库拥有能够成为钢铁之父的资格——这意味着他们也可以在钢铁议会中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发声席位,并且在钢铁议会的席位中也引入了钢铁之手诸子团派遣来的代表:包括黄铜之爪、钢铁领主、钢铁之拳、鲜红利爪等战团的成员。 通过这样的措施,战争领袖卡丹·斯图努斯实际上地获得了自己长久的任期,同时制衡了火星之声在钢铁议会中原本愈来愈大的声音。 由此可见,这两师徒虽然也同样机械化与义体改造化了,但在估计人性方面还是一点不傻的,这是钢铁之手们的幸运。 否则,费鲁斯·马努斯承认他“都不知道要如何正常面对某些兄弟与他们的子嗣了,在看过某些过往的钢铁之手战役记录之后”,随后便被无畏凤凰揶揄道,“钢铁的戈尔贡竟也有掩面的一天,那任何奇迹都将不足为奇了。” 也因此,在看过了记录之后费鲁斯·马努斯告诉无畏凤凰“交给这两名子嗣的任务相对更加可靠”,而在卡丹还没赶来的此刻,马尔坎与他的老友们就是最为可靠的军官团队。 所以现在这批最可靠、最知父亲心意的军官正把其他搜寻小队派遣得远远地,自己组成一个小队紧张地在一座发电机组所在的高大车间中搜寻着。 每个人手中的武器都蓄势待发,所有侦测设备都开到了最灵敏模式。 前所未有的危险压力带来的针刺感正在攻击他们每个人的熔炉之链上的神经接口,那里同时也正在与他们的演算小组进行狂暴而巨大的分析数据流的洄游。 “战斗演算”(calculusofbattle)那复杂的十六进制矩阵公式经由拉库安演算贤士(themagicalculi)的计算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限期给出的胜率并不高,而计算的初步预测结果更加匪夷所思。 因此他们已经要求演算贤士预言者(prognostiseer)小组重新举行数据献祭仪式来进行高速计算,即使这样会让数据预言者们的演算模块有着过热击穿的风险。 但这次很特殊,即使胜率相对很低,铁十的子嗣也不会放弃,但同样的,由于结果的特殊性质,他们将参与者的范围降到了最低允许的限度。 因为数据演算预测仪式的初步结果是,他们可能会在这里逮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从未有过的、对钢铁之手们来说是如此巨大的、苦苦等待了一万年的战利品…… 枪声响起了。 是那些变种人猎犬爱用的射击武器,但射击点刁钻而精准,如果这里站着的只是新兵或遗物义体不够多、改造程度不够强悍的钢铁之手修士的话,恐怕已经被得手了。 但锻炉之主、钢铁之父与氏族领袖们立刻进行了精准坚决的还击。 很快,那几处射击点便陷入了沉默,新鲜血液的金属腥气开始在这处机械空间的空气中浓烈地弥漫开来。 但更多的枪声开始响起。 各种杂牌的枪械击发声发出不和谐的节奏,羸弱的子弹撞击着钢铁之手们古老精密的装甲,他们依靠着计算预测出这些低速射击的弹道而轻松地经受住了这一波弹幕的攻击,但对方持有武器的变种人人数有些多得出乎意料,甚至有一些帝皇之子的叛徒夹杂在其中。 难怪演算的胜率如此之低,但在原体赶来之前,他们不能也不会撤退。 似乎有个人故意在前期成功地按住了这些混杂在一起难以控制的敌人,奇迹般地抑制住了他们的攻击欲望,让他们蛰伏在这里,使得军官小队错误地估计了敌人的数量和质量,而现在就是这个幕后的隐形指挥者收割战果之时。 但这仍然不是问题,氏族精英们齐聚在此,他们每个人都是拥有数百年可靠履历的老兵,并且吸收了一切移植到自己身上的遗物义体的知识精魂。 钢铁之手们冷静而有条不紊地切换着自己的射击或近战状态,每一发射出的爆弹都经过了成百上千次严密的计算。 很快,许多个狙击点也变得安静了,而敢于跳出来对他们实施近战打击的那些巨大带利爪利齿的变种人或是混沌星际战士,也都被斩成了冒着热气的新鲜有机物质与陶钢碎块的混合物。 他们已经杀到了一定的数量,战斗的胜利天平正在慢慢倒向钢铁之手。 但突然间有什么东西。 一个身着简陋甲片、巨大的、轻灵的、优雅的、又带着不可阻拦的气势的存在穿过钢铁与缆线组成的丛林,穿过半个发电大厅朝他们冲了过来。 在马尔坎·费若斯要被肢解成碎块前的一秒钟他看清楚了肢解自己的人所使用的刀刃:那几乎只不过是一块匆匆磨出、粗陋的铁片。 但使用者的力量、速度与技巧完全弥补了剩下的一切。 原始的战斗匕首插入马尔坎的脖颈中开始割开并分解—— 银色的风暴卷地而来,这次他终于成功阻止了正要发生的割头悲剧。 银色的眼睛与紫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机械鸟金色的身影同样映入了那张他所熟悉不过的脸庞的紫色虹膜中。 六目相对。 两位福格瑞姆,与一位费鲁斯·马努斯。 第二百六十六章 捡到小崽子一旦开始犹豫的话就会败北(二合一4K3) - 就在银色的两对眼睛与紫色的一双眼睛相对而视的下一秒钟。 所有在场的钢铁之手们也借助各种传感器与义眼把这个身穿简陋的、涂成紫色的甲片的巨人的形貌看得一清二楚。 用粗陋的绑带与铁丝堪堪只能护住要害的是同样简单地用废铁敲成的原始护甲片,其下是一件巨大的粗制工作服,就像普通的车间工人会穿的那种,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简陋的、急匆匆地用铁锤或其他东西敲出的头盔,只露出其下那对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也无法被掩盖的、薰衣草淡紫色的眼睛。 +!!!!+ 阻止他们全力开火射击与冲上去攻击的是刚刚冲进来阻止了这个存在将马尔坎斩首的费鲁斯之圣者。 但他们的基因之父现在也在这个瞬间凝住了自己的动作。 —————————— 毫无疑问,这个存在虽然身形庞大,但也才刚刚长成。 他裸露在工作服外的那些皮肤雪白光洁、肌骨匀称完美,没有经过任何战斗的痕迹,也没有受过太多不同世界上空气的侵蚀亲吻。 他协调的动作毫无瑕疵。他的手掌上没有太多握武器的痕迹,身上也没有亡魂萦绕的哭嚎或是无生者令人厌恶又试图让人沉沦迷醉的烟雾与麝香。 还有他的体格与姿态。 他站在那儿,如此巨大,如此优雅,与银色的费鲁斯·马努斯几乎同样高大,却显得更为修长一些。 任凭谁来看了都会立刻认为: 这两個同样庞大而完美的存在,如出一源,绝不可能毫无关系。 无形的、猛烈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冲击波以费鲁斯·马努斯的银色躯壳为中心,轰然击向周围的所有生物,包括忠诚者、混沌叛徒与腺体猎犬变种们。那些最为原始羸弱的缸生者甚至立即全都开始跪下来朝着中央的“二人”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喃喃地敬拜。 而在这个冲击的中心,两位同时形影不离在一起了很长时间的原体的灵魂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宇宙之中,还存在着什么,谁,以及他曾经存在过、与已经变成了什么。 迦楼罗凄厉而嘶哑地鸣叫起来。 他的叫声惊醒了同样呆住了一霎那的无畏凤凰。 “你是谁?”福格瑞姆·伊休塔尔感到自己的金属喉咙——怎么会显得如此干涩,他灵巧的唇舌此刻显得有千钧之重,他的头脑仿佛瞬间无法运转、不属于他自己。 知道这个宇宙中还有一个自己是一回事,但亲眼近距离看到和接触到另一个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当你知道这一个“你”原本应当已经背叛了所爱的一切、彻底堕落、变形扭曲且放纵到—— ——不对! 他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 至少在这次扫描中他与费鲁斯都没有找到亚空间腐化的痕迹。 这是什么?一个奇迹?一个阴谋?还是一个放在他们面前的新剧本中甜美的诱饵?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能先放开我吗?”对面的人警惕地回答,“还有我亲爱的表亲与任性的孩子们。不要让你的手下把瞄准锁定在他们头上。” “假如你能控制住他们不要攻击我……的子嗣的话。”无畏凤凰是三人之中第一个镇定下来的,毕竟科摩罗受刑的那段漫长时光与空降冲进皇宫在王座前亲手把剑插进大背叛者基里曼脊椎的经历总是能让一个人的精神变得更加坚韧和容易快速冷静下来。 他迅速地朝周围的钢铁之手发送了保持警戒的讯号,稍微放开了抓住他对方的那只手,同时收起军刀,抬起空出来的手朝周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示意。 年轻人点点头,也朝周围的追随者们打了几个手势,尽管那些少数的腺体猎犬与变种人很不情愿甚至跃跃欲试,但奇迹般地,他们真的都止住了自己明显的攻击行为。 随后他顺手把手中的武器插在一旁,用了一种非常标志性的、让银色巨灵中的两人一者感到十分熟悉,而另一者感到一阵错乱感的方式,就像是他们曾经看到过或者亲自如这样把军刀或是剑刃插进被征服的舰艇的甲板或是臣服了的世界的土地上。 他摘下了头盔。 没有意外地,流泻到肩头的银色长发与其下更显明亮闪烁的薰衣草色眼睛。 “吾乃福格瑞姆。”这个年轻的生物用一种宏亮如雷鸣又清澈如山泉的声音自豪地向他们说道,“吾乃凤凰,从我从前失败的旧日火焰中重新升起。吾乃新的启示,前来拂开蒙蔽着我兄弟姐妹与子嗣心灵的愚昧阴影。吾乃身披紫袍之人。吾乃将重建军团之人,吾将让银河升华。” 那一瞬间,费鲁斯·马努斯感到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的手收紧了。 ———————————— 在那一秒钟内,钢铁之手们的灵魂与头脑中同时掀起了一阵情感与思维数据的风暴。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把自己的脑部皮层与思维回路断成两个区域来处理。 +提议:吾等是否联名向吾等之父进言。吾等身为戈尔贡之子,当劝谏吾父,当断则断,不可再令旧事重演。也不可令战士们的钢铁意志因费鲁斯的软弱表现而产生动摇。+ +同意。+ +同意。+ +同意。+ +不赞同。+ +兄弟。说出你反对我们如此正当进言的理由。+ +费鲁斯·马努斯会不悦。+ +不悦又如何。自从原体首次降临于美杜莎,我们从他那里获得的教导始终是服从最强者的意志,令自身内外都脱离软弱的血肉生物。万年前正是由于他自己的一时软弱而导致了那样不能接受的结果。既然如此,氏族匡扶正确之事的声音便必须要被原体听到。+ +是吗。你对火星的使节们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我的忠诚毋庸置疑。+ +我没有怀疑伱对氏族的忠诚,兄弟。+ +基因之父在上一次的检阅中没有口头提及,其实内心对我们氏族如今对新兵的安排内容感到不悦的结果你们都还记得吧。我们当时就如同被阴影之地的机械僵尸与硅基幽灵盯上的幼儿一般无助。这件事才刚过去六千八百七十二个标准泰拉分而已。诸位兄弟。+ +……+ +……+ +……+ +如何?莫非你们还要否认,比起其外表迷惑人心的无畏与如今的银色面容,又或者是起初所使用的索贝克·维兰德的身份与现在已经愈发不加掩饰的“费鲁斯·马努斯”的面容与身份。诸位钢铁兄弟,莫非事到如今,你们依旧想要否认来自自己的基因代码乃至灵魂深处的悸动?+ +……+ +悸动。确实。你真的认为那是费鲁斯·马努斯吗。+ +高地年之乱的教训也才刚刚过去五百多年而已。+ +不管那是什么,但他非但掌握着我们的情绪波动,同时也对美杜莎所有宝库与地窖的大门拥有通行权,还记得他带领我们去的那座密米尔宝库吗,他的身份验证立刻被古老机魂通过了。所以,他现在就是伟大的铁手,拉乌斯兄弟。+ +……+ +不要怀疑,兄弟!费鲁斯·马努斯回来了!他仍如万年前那般行走于我等之中,我们每个人身上那些最早传承可追溯至大叛乱时期的遗物植入物中的古老精魂不会认错。伟哉!圣哉!在沙迪努斯斩杀堕落的凤凰之子时那种浓烈的愤怒与无生者的亚空间特征完全不同。我愿用我迄今为止的服役与熔炉之链为此担保。+ +我并非不相信你,特拉齐。但我注意到你的新机械身体运作似乎为你带来了更丰沛的情感。+ +更丰沛的情感。是的,拉乌斯,同样也有更强大的力量与更好的控制力,还有更多的理解。我如今为自己生为美杜莎与戈尔贡之子愈发自豪,而我也迫切地希望战团能够在基因生父的带领下尽快壮大、完成蜕变。+ +古老精魂们只能向我们传递思维的感觉而不能开口说话。+ +必须声明:这些传递而来的思维感觉最近的许多时刻都太过浓烈。我不得不专门重新制作了一块情感分区模块插入我的脑皮层来缓冲它们。否则它们将对我的思维回路造成极大的干扰负担。+ +赞同。+ +想必是寓居于这些神圣遗物中那些过去长者的执念。+ +那么决议:搁置此刻立即进言的建议或更进一步的行动,并继续保持持续观察。+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以及说到过去长者,你们有谁通知了‘那条船’吗。+ +没有。等一下。+ +谁通知了。这不该被通讯。+ +糟糕。+ +但如果它开始进入美杜莎防御圈,或向我们发出讯号靠近,我们也不能击毁它。还有,必须想办法通知它躲开万机神教的监测站与实验世界。但最近火星的盟友们已经对我们的独自行动开始表示不满与刺探了。啊。费鲁斯的手啊。+ +你的思维讯号显示你的脑皮层活动与血液灌流有一些超过了数值,兄弟。放开你的头脑屏障,让我稍微替你临时放松一下。+ +通过。已开放。现在我的颅内压力感觉减轻了。感谢,特拉齐兄弟,看来大难不死后,你的灵能技艺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此乃新生与新躯壳给予我的感悟。它的灵能抵抗、储存与流动性的确更好。+ +不要说基因生父看到它和它装载的东西会如何。就连我们之中的有些人都受不了‘那些’。+ +但,父亲最开始使用的索贝克·维兰德的无畏机体就是在美杜莎的‘地窖’深处醒来的。他应该看到了一部分不被他允许让我们带入世间的知识,但他至今也没有追究我们的意思。或许费鲁斯·马努斯已经默许宽恕了我们,或许我们也不用对这件事如此讳莫如深而心怀恐惧。+ +若是解释为何我们不必如此害怕戈尔贡的怒火,那一定是因为你我都没有在此事上参与太深。而我对此的未来演算预测结果不是非常乐观。+ +接下来如何。+ +看基因生父如何处置。+ +我的演算数据告诉我,基因生父刚刚那一刻犹豫了,他制止了他却没有下杀手。我们接下来要有意想不到大的大麻烦了。+ +那只能罕见地希望你的演算这一次不那么准确,兄弟。+ +但愿如此。+ ———————————— 维萨里乌斯号在其上必要的部分被收容之后便被毫不留情地推进了恒星中央。 现在,所有人都在拉库安氏族之厅内。 拉库安氏族之厅从一开始便是为了战争而建造的移动超级要塞。 战争。 可能是与异形的,也可能是与恶魔的,与异端的战争永远存在,而对美杜莎这样一颗地质表面过于活跃、很少能有永恒不变的地形的又充满着互相之间满是生存竞争关系与敌意的氏族族群的荒废后科技世界来说,最大的战争则是与自始至终想要夺取人类生命的此地死亡威胁的斗争。 因此每个氏族之厅实际上都具备让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死亡都能够在内部完成的功能与空间。 当然了,孩子身材有点特别大可能的确是问题,但在费鲁斯·马努斯回归的现在,氏族之厅的古老神秘的功能已经恢复了许多。 因此一个巨大的、适合原体的生活区房间很快就被预备妥当,钢铁之手们在这次意外的跨时空狩猎中捉到的至高猎物也被关入其中。 “这下怎么办?”暂时遣走了房间中所有的戈尔贡子嗣,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喃喃地对着迦楼罗说道。 迦楼罗·费鲁斯·马努斯冷静地回答,“如果我们当时冲进去的时候杀死他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 “但阻止我在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后及时掐死他的是你,啾啾先生!你这种事后的冷酷男孩就不用再来我这里树立人设了,好吗。但我现在也很后悔当时没有选择不听他的话直接先用军刀杀死他。——但现在都这样了,他连同其他……所谓的俘虏们都已经被带回我们的船上。这话或许由我来说十分奇怪,但我总觉得,事到如今,杀死他或许已经并不是一个最优解。” “……” “你倒是发表一下意见。作为最大也是最直接的受害人。尽管我现在冷静下来的看法是这样,但假若你打算立刻处死他们来完成复仇,我也完全可以理解,并且完全支持你,并不会阻止你或对此心怀怨愤。” “……先观察一下吧。” “呵。可以,但别说我没提醒过你,铁翅膀的啾啾先生!犹豫多半就会败北。”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铁啊(二合一4K5) - 飞行要塞现在正在用一种温吞水般的飞行速度,朝钢铁之手战团、或是从前的第十军团的母星美杜莎所在的斯忒涅洛斯(sthenelus)星系飞去。 也就是说,在某些重要人物的授意之下,强大的战争奇迹,拉库安氏族之厅硬是把自己飞出了一种民用旅游船只的巡航感。 所以某两位重要人物,很显然,出于一种诡异的鸵鸟心态与互相之间同样开始变得诡异的气氛,首先为了转移注意力而耗费了大量时间在处理那些愿意放下武器并跟随福格瑞姆的“俘虏”上。 其挨个处理这些奇形怪状桀骜不驯又或者堕落变异的俘虏的细致程度甚至让铁父们又偷偷摸摸开了好几次思集高速会议。 最后他们之中最睿智、最通晓人性的马尔坎·费若斯由福格瑞姆囚室门口的传感器记录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的父亲只是依旧没有想好如何处理最重要的这个俘虏,所以想先处理完他带来的这些麻烦。 这让钢铁圣父与钢铁连长中想要偷偷摸去宰了这个让父亲烦恼的、早该死了的俘虏的人的比率大大上升了。 当然,鉴于他们如今乘坐的这艘移动要塞现在很清楚内部的居民们的动向,而且很有可能会向要塞真正的主人汇报,所以他们还是会暂时按兵不动的,暂时。 但对于其他的俘虏们钢铁之手们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很难说其中有多少额外成分是由于“费鲁斯·马努斯”的圣者总是把大量时间花在观察那些堕落的凤凰子嗣身上。 +我的遗物义体中的古老精魂看到那些自甘下贱的帝皇之子的时候烫得惊人,差点熔坏了我的手臂主要继电器。+ +我的也是。前人古老的精魂们得不到安抚,它们蠢蠢欲动。+ +电子硅基幽灵从未如此活跃过,我甚至怀疑阴影之地中的幽灵密度也不过如此。+ +但至少这里的电子幽灵们还不至于在防护下破坏物品或者摧毁一位氏族战士的头脑。+ +不过那些亵渎的叛徒与变种人的头脑就不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了,对吧。+ +当然。兄弟。+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基因生父而反驳并要求我将他们一齐置于屏障下。这就是名为嫉妒的情绪吗。或许最近该把情感抑制模块全都打开。+ +我的情感模块控制得很好,谢谢,兄弟。这不是嫉妒,这是对于父亲不公平的对待的沉默抗争。+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兄弟。+ ———————— “所以说,你是已经不打算杀了我了,对吗?” 福格瑞姆——费鲁斯·马努斯与他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切莫斯密友讨论了很久,决定还是用这個名字来称呼这名年轻的克隆凤凰。 福根对这里的两个灵魂来说目前都有些过于亲昵,而克隆人可能在语气上又很不适宜,福格瑞姆。就刚刚好。 就在他的脚步跨进这个房间,或者说囚室的时候,他们两个便听到克隆福格瑞姆如此对他们说道。 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些法比乌斯的日志,虽然不齐全,但已大体可以把这名克隆原体的诞生脉络连接起来,所以他还真是一件让法比乌斯都觉得意外的礼物。 这个银发的年轻克隆人如今看起来有些悲伤。 - 我得说我没想到再次见面的一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你对回复内容有什么意见吗?迦楼罗悄声询问自己的同伴。 - 我能对此有什么意见?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 ……我恳请你理智一些,我的朋友,这是我的主要责任,我知道。 - 我很理智,而且他的确是你的责任,啾啾先生。要说我有什么责任,就是我也因为你的阻止而犹豫了,因为…… - 因为伱看到了背后跟随他的,这个宇宙中的那些‘子嗣’,是那样吧。 - ……切莫斯的鬼魂啊!我确信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我以为已经被那些可恨的异形虐杀了的凤凰卫队成员的面容,虽然面目全非,但我没有想到能再次—— - 所以你那一瞬间的思虑其实与我的软弱判断有些异曲同工。 - 啾啾先生,你知道吗,我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人想通过去头让你闭嘴了,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你也理解我没有恶意。 - 感谢你的包容,老友。(同时迦楼罗开始谨慎地为这则对话做额外的加密处理,好让任何他的好奇心与胆量都极大的子嗣都无法阅读这次记录)但千万不要于你我之外提及此事。开玩笑也不行。 - 我当然知道。每到此时我便真的怀念在铁血号上度过的日子。我真不敢想相信如果我不是在那里掉出网道会发生什么——我们还没有联络上我们的毛绒兄弟与那一位吗? - 大裂隙造成的宇宙中各处不均匀的时空扭曲波还没有完全消散。我们的时点的确接近,但我不能冒“向还没有发生和到来的人发射太多联络讯息”这种风险。 - 的确如此,我能理解。(叹气)但,那里真的很轻松,不用想太多,因为事情都会稳定地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考验你的坚韧、受苦的决心与受苦的毅力,见鬼的抗压能力。就像拉弥赞恩说的,忍受苦难的精神可嘉,但苦难就是苦难。 - ……只能说,吾友,幸好我们是一起被抛射出来的。要不然…… - 你什么时候真的该好好管管你那些胆大包天的子嗣了,美杜莎下面现在和定时炸弹没两样。 - 我知道。可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美杜莎防御圈中的星球上发出的代表各种不同异形攻势的求救信号……我们还要返回美杜莎与卡丹·斯图努斯会面……如何平稳过渡……如何在过渡中不要引起万机神教的反弹或出手……还有现在我们手头上的这批大大小小的麻烦。如果我们不在返回之前梳理并安抚好我的子嗣们,说服他们接受这批人并在接下来的美杜莎钢铁议会上替我们站台…… - 干脆你直接就宣布这是你自己的躯壳,你死而复生,你获得了升华的躯壳,成为了复生者马努斯,然后强硬地攫取回你应有的权力。 - 以前的我或许会这样做,毕竟那是一个我从一个氏族游荡到另一个氏族并战胜他们之中最强者的时光。(迦楼罗似乎笑了笑)但我不能这么做,他们对机械替代血肉的追求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尽管马尔坎与卡丹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但万年来的影响与留下来如此之多的老兵们不是这么容易扭过来的。我的子嗣们已经经过了数次危险的分裂……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我的死亡造成的,重新团结他们是我的责任,吾友。 - (叹气)那些,所有的,其实并不是你的错。 - 我知道。 - 所以要不要选择对我们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福格瑞姆复仇主要还是取决于你。 - 你不打算参与? - 我不打算过多参与这种对过去的审判。戈尔贡。一个人很难真正公平地审视自己或评价自己,尤其是我与他、和它后来的生命轨迹已经截然不同。但我会帮助你盯着他,如果有任何不妥…… - 谢谢你。……老友。 ———————— “如果你不打算杀了我。”就在无畏凤凰与迦楼罗铁手在思维回路中交换无数意见的一霎那,克隆凤凰起身走了过来。 在他跨过这个小房间走过来的那几步中,他身周似乎原本便环绕着的天然的那种“光彩照人”的感觉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更加明亮了。 仿佛是来到一个更为先进、更加富有秩序感的船只上之后,只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便让年轻的腓尼基人的神秘力量也得到了一种隐约的滋养。 无畏凤凰用费鲁斯银色的眼睛注意到了囚室内的细节。 虽然这里除了一块固定在地板上充作床铺的巨大铁块与无畏凤凰额外拿来的枕头与被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但许多接缝处有细微的研究痕迹,一些地方也有着敲击的浅浅凹痕,很显然,克隆福格瑞姆已经尽其所能地研究过了这里。 “可你也不打算放我走,对吗?” 费鲁斯依旧在沉默,但福格瑞姆·伊休塔尔有点受不了了。 他朝迦楼罗发出一道催促的数据流,后者不安地换了换脚,就像一只真正的金雕或者类似的鸟一样。 “这是你的鸟儿吗?它真漂亮……它是完美的,你也是。” 这个词汇让银色巨灵的后颈几乎像活人一样炸了起来,他银色的眼睛收回视线,被面前的人这句话所吸引而严厉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美。”被注视着的淡紫色的眼睛中只有纯然的喜悦,还带着一抹悲伤——只要一想到那抹悲伤是源于他口口声声称呼着法比乌斯·拜尔为“老师”,无畏凤凰便觉得还是让那个可恶的背叛者这一次死得太痛快了一点。 “你就像天工,我是说,你和他虽然是人造的,但却像天生的,这太美了,你们不需要……修补。” “修补?”无畏凤凰眨了眨眼,而迦楼罗若有所思地盯着年轻人。 “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理解……但你应能理解我,费鲁斯。兄弟,我能称呼你为兄弟吗?” “哦,在获得我的首肯之前最好不要。”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用费鲁斯的金属声带冷酷地回答。 “现在,继续你的话题,让我听听你对自己的理解与你经历过的事情,然后我会决定你的生死或者我对你的看法是否会更新。” 克隆原体受伤地眨了眨眼,略微后退,但最后还是点点头,继续了他的述说——很显然他这次的教育者是那种喜欢把孩子教得十分顺服听话而乖巧的控制者类型。 “我想……我生来就是为了修补,这可能是一种本能。我的目的,我们被创造的目的就是要让一切变得更好。我想要修补好一切东西,从小到一台机器,大到星星与宇宙。我想要修补好所有的人,我的子嗣,帝国,人类,银河。我们失败了……我们曾经失败了。” 他皱起眉头,但又舒展开来,“但没关系,失败,是的,我可以修补。我认为我可以按我的意愿修补任何东西,我觉得我应该去寻找我的兄弟们,无论他们在哪里,我要让他们痊愈,然后我们将一起修好银河,让一切回到正轨上。” 年轻的凤凰那薰衣草色的眼睛开始变得遥远而恍惚,他的神情变得犹豫起来,他的拳头攥紧,原体鲜血的刺鼻味道弥漫在囚室中。 “但惟有一样东西,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修好它。”他慢慢走过来,凑近了银色的费鲁斯·马努斯,第十位原体,钢铁之手的父亲,腓尼基人的兄弟,或者,至少是他的躯壳。 “惟有这个……我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你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费鲁斯,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没有做到坚强。”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轻柔,如此的温和,就像面前通体由金属制成的费鲁斯·马努斯是一个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水镜幻影。 克隆福格瑞姆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年轻又如此悲伤。 就像是一万年前、于泰拉的山脉下,他们刚刚相遇时的福格瑞姆的一个影子、一个被他本体所犯的罪过压得喘不过气的单薄的影子。 天真的、孩子气的、还不理解世界的恶意与背叛真正的含义的年轻的影子,他的确有着新鲜的灵魂,但这片灵魂是如此、如此单薄,就像颤动的蝶翼,随时可能夭折破碎在黑暗的暴风雨之中。 在这个瞬间,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突然福至心灵。 ——这个福格瑞姆的确只是孩子。一张被打印出来的精美白纸,每一笔都是前人的记录,他还没有在上面用自己的笔迹落下笔划。 他只是“记得”本体身上发生过的一切,并且用一个孩子被预先加入的常识判断力去判断其中的对与错,却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也就根本无法真正学会其中的教训——而且之前法比乌斯给他的所谓教育也充满着混沌——除非—— 思维的电流从金色迦楼罗那里高速地掠过他精密的思考回路,他知道费鲁斯·马努斯也理解到了这一点。 ok。好吧。 他可以帮他有时候传传话,但他可不是迦楼罗·费鲁斯的管家婆!而且显然在这里,他们的父亲制造原体的时候的愿景也有所差异,那么他就更不应该轻易地插手这方面的事情了。 因此,费鲁斯·马努斯先生得自己处理有关他子嗣和如何面对他子嗣的那部分事务和问题,不管他现在是不是一只机械鸟。 美杜莎的子民们有着自己的部落文化、古老传承与战士的骄傲,他们并不真是福格瑞姆·伊休塔尔的凤凰子嗣,当然不需要一位切莫斯凤凰前来插手铁十如何教育他的孩子。 无论多么亲密,假若对方没有提出请求而只是觉得自己有权利去干涉他人内部的事务,都只会把情况变得更坏并且暴露出自己的缺点而已。 看来这桩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就要看费鲁斯·马努斯怎么决定了。 毕竟,现在两边的情况加在一起,已经显然开始朝着家庭生活中最让人头大的那种发展一路狂奔而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铁,对吧?铁手先生?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当你变成了钢铁之手后,切记交友需谨慎 - 沃斯科·多弗克,他的内心中现在有一种在钢铁之手的战士中极为罕见的情绪——持续性的不安与沮丧。 他独自走在拉库安征服之厅通往下层机械准备室的通道中,步履沉重,这并非由于他的能源背包出了问题,更多的是一种这位美杜莎土著青年无法言说的感觉。 因为美杜莎星球本身疯狂的地理条件和极端的求生环境,造就了美杜莎人对美好之物、好事、轻松、忧郁之类词库的极度贫乏——他们对于形容吃人怪物、幽灵、各种危险、死亡、奉献或者争斗之类的词汇倒是五花八门。 总之这种奇怪的额外沉重就像是…… 就像是无形的心情也能让他的物理脚步变得沉重一样。 虽然他理性的那部分头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能从身体中体会到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的大部分身体尚且还是软弱的血肉,他想,同时转开沉重的齿轮铰链,打开维修油压门钻进去。 但对钢铁之手来说,新加入者唯一被允许荣誉地去掉的部分是自己的左手与左小臂,就像他现在这样。 他的左臂从肘关节以下都在仪式上被钢铁圣父马尔坎以神圣的齿轮斧砍去,并当场替换成了可靠、坚忍、强悍的机械义肢。 这条他新获得的义体与他自己的胳膊皮肉相连的部分融合得还不是很好,有的地方的皮肤因为最近没有得到很好护理的关系发炎肿胀,虽然不至于让他困扰,但那种钻进肉和骨头的痒意反而比痛疼有时候让他感到更加的不便。 他又叹了口气,稍微加快了步伐,他孤独的足音回荡在灰扑扑的通道中,这里空无一人。 在大修过后,连巡逻和镶嵌在墙壁上的机仆都变少了——在它们报废之后就被更新的全金属仪器取代。 据说新的湿件已经被整合在更牢固、更整齐洁净的机械圣匣中,所以人们看不到它们,只能看到光滑的面板与一排排整齐的操作按钮。 虽然沃斯科觉得追求湿件容器的外观整洁其实没有很大的必要,还是机仆那些干瘪的被防腐剂浸泡的面容与腐朽的人类声带发出的声音更令人感到安心。 唉,这想法其实不对,血肉苦弱!生化机仆被美丽坚硬的钢铁取代应当是一种好事,他为何此刻还在留恋这些冰冷的尸体面容。 身为博古斯氏族的成员,他一定是太久没有向钢铁牧师或是欧姆弥赛亚的神甫祷告并忏悔了。 他真的很需要和他新认识的那个朋友好好谈谈。 这是他在上一次跳帮行动之后孤独地被派去检查底层甲板的某个机械准备仓库自动门的意外情况时发现的神甫。 虽然对方一直披着红袍,并不愿意朝他展露自己的全貌,但这在欧姆弥赛亚信徒中也很常见。 在这条到处都是拉库安氏族与卡拉古氏族比美杜莎的核辐射尘风暴更为无情冷酷的老兵和无畏的地方,这位自称是“底层甲板三号维修神甫”的新朋友是他在这里难得的安慰。 毕竟,谁能想到在一座钢铁之手的征服之厅上居然连一位欧姆弥赛亚的虔诚神甫也没有,而钢铁圣父马尔坎·费若斯又不是他这样初出茅庐的新手可以去打扰并占用其宝贵的时间的,钢铁牧师数量远远不如博古斯氏族,同时他们也很忙碌。 至于为什么他一个博古斯出身的新兵会在这里…… 而且,首先,因为沃斯科纯粹只是因为来这里押送一趟补给而滞留的。 当时他们用的那个综合多用途电子地秤不知为什么在最后的99.99%的时候卡住了读数,导致沃斯科不得不和交接的拉库安战士一道撅着屁股在那掏了半天的机仆脑子——他们发现它卡住了是因为那几個脑子不知为何滑进了沉思者培养槽底部的狭窄水缸缝隙里。 而根据当时其他沉思者的计算,只有用手小心往外掏是最方便的,人类的手指才不容易碰碎它们,而在场的只有他与另外一位战士还有自己的肉手。 接下来因为这件事一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所以当拉库安征服要塞不声不响开足马力悄悄飞出斯忒涅洛斯星系德小行星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也不可能中途下船了,至于给他这样的新手一艘单独雷鹰自己开回去更是天方夜谭。 其次,他现在的氏族名依旧是多弗克,并不是拉库安,而他其实出身于虔诚的博古斯氏族,所以有时候命运真的相当会开玩笑。 作为担负着基本相当于其他战团中第十连角色的多弗克氏族中的最新成员,这意味着,沃斯科参加了今年美杜莎人惯例在欧拉努斯巨岩训练场上举办的死亡挑战赛,并且成为了极少数活下来还能撑过手术的幸运儿之一,也成为了一名顶顶新的……钢铁之手多弗克新兵。 所以他按照惯例被分入了多弗克氏族连——所有的钢铁之手新募兵员都会加入这个氏族连,直到他们活下来的次数够多或者说,能够活到被替换上钢铁义体的次数够多,随后当被分配到其他氏族连中,通常来说,在这一次的分配之后就很少有再次更换氏族连的行为了。 不多,但有,但通常来说为了这种特殊的人事调动,接收调动者的一方会为此付出一定的资源或是信息来交换他。 总而言之,他本来现在不该在拉库安氏族的征服之厅里跟着他们出征,他还没有接受过更多训练,尽管他不畏惧挑战,但显然拉库安氏族战士们不这么觉得。 他们虽然没打算就地宰了他(他很怀疑),但,接下来让他更不能接受的事情不断发生了。突入作战——不带他!训练室——不许他使用!跳帮作战——不带他!战情通报——根本不告诉他! 拉库安老兵们告诉这个倒霉的误入新兵,幸好他们这次出征最后还是打算回转美杜莎的,因此他可以等着和他们一道回去,至于他中间因为“失踪”拉下的那些训练、课程、催眠与仿生植入手术——那就得他自己回去之后想办法说服多弗克的教官们了…… 随后就是他被打发前往下层废弃的机械准备室检查,并交到了一位新朋友且惊喜地发现对方是位机械神甫,并同意他可以来找他忏悔和做祷告的故事了。 他找到那个舱门,虽然同样蒙着灰尘,但他知道它的门锁其实被仔细维修过并上了油,可以非常丝滑地识别他的身份并打开。 “三号大人……您在吗?” 门边的一个小小指示灯亮起,表明此刻神甫正在舱室内,而且处于空闲的状态。 沃斯科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打开了门,并跨了进去,又随手关好了它。 幽暗的通道重新恢复了安静。 —————————— 先把“不幸又幸运的沃斯科”放到一边,来看看另一边的故事。 为何同为钢铁之手,氏族连之间似乎隔阂相当大呢,这又要开始提到费鲁斯·马努斯降落那一日……好吧,扯远了。 基本来说,钢铁之手战团表面上遵循阿斯塔特圣典,但用脚趾头想想这群认为“费鲁斯·马努斯死了就是失败了从我们的神坠落凡尘”以及“费鲁斯死了所以我们太痛苦了让全银河陪葬也没问题”最后推导出“所以老爹封存起来不许我们用的宝库里的黑暗技术都拿出来用啦!交换机油佬帮助啦!崽卖爷田啦!这样费鲁斯就会回来重新带领我们啦!”的颠佬们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遵守这本圣典。 因此对应圣典的十个连队的正是美杜莎十氏族。而他们比较特别的一点就是,非常,非常讲究氏族血脉之别。 只有每个氏族之中绝大多数的情况只有本氏族的基因血脉,只有多弗克氏族除了自己的小队之外还有大量不同血脉的新兵,他们本氏族的血脉一般充当士官或是教官。 上面提到过的人事调动有个专门的名词,“转籍”,转籍这件事只有在非常稀少的情况下,通过极为繁琐的手续和手术——因为还需要更换转籍者身体内部的氏族特征——才会得以实施。 各个氏族之间实际上在征兵之前就处于互相松散、高度竞争(实际上很难说是不是半敌对)的部落关系是其一。 而费鲁斯·马努斯在通过一系列的跋涉与战斗活动挨个打败、令各个美杜莎部落服膺并打倒了银龙阿西诺斯之后实质上并未选择统一美杜莎,而是继续让这些末日辐射废土求生的部落民保持争斗、游牧、拾荒的生活,导致他们在进入太空之后依旧保持了这个文化习俗是其二。 其三则是费鲁斯·马努斯不曾想到的——他的死亡造成了钢铁之手的至少三次巨大分裂,导致如今仍有些氏族——比如博古斯,是被其他氏族所严格提防的。 因此,钢铁之手除了在某几个特定的、地质稳定的点上建立了战团秘密宝库与地窖,实际上每个氏族连自己的在美杜莎地表活动的时候都是各自分开,乘坐各自的移动巨型要塞来活动的。 只不过即使是氏族要塞修道院,反应堆都很强劲,但其中的大部分依旧只能在地面活动,而拉库安氏族之厅是少数几个还额外具备宇宙航行能力的。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笨重的大家伙能上天还能落地。”有一次被好奇的福格瑞姆(与福格瑞姆·伊休塔尔)问到的时候,迦楼罗借用银色巨人的双手高高举起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除非你想让我给你讲讲萨尔科松公式、八眠贤者、咒圣规制之类的原理。” “你说的这些东西连我生而知之的头脑都不清楚其内容。”福格瑞姆如此说道,淡淡薰衣草色的眼睛犹如闪动的紫水晶,“但给我的感觉非常厉害。” “那当然。”费鲁斯·马努斯通过银色机械巨人的喉舌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教对方什么,“因为这些东西原本都被我封存到了分散的密米尔宝库中,这些东西太过于邪恶而强大,不应当被释放到这个宇宙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呃。但。” “……这是我的责任,回收和处理这些在过去一万年中累积下来的……”那个字词徘徊在他的舌尖上,很难吐出。 “就算他们变成了这样,而且你要处理善后,但我认为称呼他们为‘子嗣’还是更好一些。” 有两个凤凰的声音,一个年轻无瑕,一个沧桑成熟,同时说着差不多的内容在费鲁斯的接收单元与数据回路中响起,这让他面色再次古怪起来。 “怎么了?”面前的年轻克隆原体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监护人。“虽然我承认,在维萨里乌斯号上的日子的确现在看起来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但我从中学到了一些我觉得正确的部分……” “比如?” “比如,当他们称呼你‘父亲’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算他看起来是个一千岁的全身义体的沉重大铁块,你喊他‘儿子’并摸摸他的头的时候他的泪腺多半也会开始工作。” “……我想,泪腺应该是他们最先切除的部分之一。” “哦,”年轻的凤凰有点无谓地说,“那他们一定会很难过,因为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些更好让‘人类’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了。” ———————— 当然,事情和讨论并不总是这么其乐融融,其实更多时候他们三人之间,尤其是银色巨灵中的二位与年轻的克隆凤凰起了争执的表现还是很明显的,比如现在—— - 他又赌气跑到那里去了? - 是的,他又跑过整个通道去下层甲板了。虽然他从来不说他去哪了,但就是那几个老地方之一。 - 那里安全吗?- 很安全。那里通常没有人去,马尔坎他们也接到了通知。氏族之厅的机魂可以看到那里,所以——你想让我分享给你多个视角吗?我可以分享给伱。 - 不了!谢谢!知道他在那儿安全就行了。另外,啾啾先生,出于礼貌以及相信我,你应该减少一些多视角室内的传感器监控数量。 - 这怎么了?出于各方面的安全考量—— - ……不,你说得对,但他如果知道你这样多角度地监控他,我认为他的反应会更加激烈同时对你的态度也会更加不信任一点。 - 是这样吗?那我现在就把监控音频掐断。 - ……切莫斯的鬼魂啊!你还录音?!快把它掐了!戈尔贡! 第二百六十九章 美、完美与不完美 - 自称为“底层甲板三号维修神甫”的这位神秘机械神甫,沃斯科现在一直称他为“三号”大人。 或者说,用一些更加像是名字的称呼:特里布斯(tribus)大人。 根据他从手术室醒来之后就发现脑子里被洗脑程序所灌输给他的美杜莎地面之外的那些知识,他本能地还知道了这个词汇在高哥特语中有着“三重”或者“三”的意思。 它的引申义则更亲切,是“氏族”……所以为什么“三”会和氏族扯上关系?这就不是他所知道的了,他渴望了解更多外面的世界,但失望地发现他被灌输的知识里没有这些有关人文的进一步内容。 ……就像是一开始做这个知识集合的人认为接收这些知识的人应该用他们有限的脑存储量去尽量接收更多机械、战争、确定敌我、战斗协作、还有心理的稳定、忍受伤痛与极限生存方面的认知,而不是有关更多……天文、地理或是人文社会方面的知识一样。 虽然一个美杜莎人会这样想已经非常非常奇怪,但考虑到沃斯科是博古斯氏族的基因血脉就更奇怪了,但他很聪明。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想法的不同,并把自己这种离经叛道于生存无益的想法一直埋藏得很好。 随着他的成长,“想飞到永远昏暗的厚厚云层之上看看,想离开这片永远正在破碎的大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和不同的人民的生活”这样的想法,也成为了驱动沃斯科参加百不存一的欧拉努斯巨岩新兵试炼的隐秘驱动力之一。 ……只是,现在他虽然是成功地登上云层、飞翔在星海之中了,但整个战团的气氛与战斗方式好像和他一开始以为的不太一样。但他看同在多弗克氏族中的其他人又适应得很好。 毕竟美杜莎表面的生活朝不保夕,平均寿命极低,能被挑选进入战团成为寿命(可能)达到数百岁的帝皇的战士怎么看都是被选上的人血赚,这真的没什么好抱怨之处。 或许在他从多弗克氏族离开(如果可以的话)后,转回博古斯氏族以欧姆弥赛亚与费鲁斯之名服役数十年、植入更多的仿生义体和替代血肉大脑的芯片与情感控制模块之后他就不会有这种胡思乱想了? 毕竟,血肉苦弱!(thefleshisweak!)而欧姆弥赛亚至上! 这样想着,舱门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后关上了。 新兵小心地举步,踏入船舱深邃的黑暗中,这里没有灯光,但他强化过的嗅觉能尝到一丝丝额外的气味,表明前方的简陋神龛旁应该坐着他想会见的人。 他不确定那是什么味道,但他被预先载入的知识库又告诉他这是“混合了麝香玫瑰的血或铁味”与“沐浴过的清水味道”。 前三者中他只对铁或者血的味道熟悉,完全不知道麝香、玫瑰或者麝香玫瑰是什么,显然编写这個知识库的人知道,但一如既往地,它没有对其含义加以深入,只说明这个气味的名称而已。 但水对沃斯科迄今为止满打满算的十四年人生而言(做手术的时候他完全进入了化学沉睡状态,他私下认为这段时间不能算进他的年龄),只意味着金属味、漂浮的黑油与苦涩的咸味,却不是这样洁净而湿润的清新感觉。 他还记得,当他在手术室内第一次醒来并喝到人生中第一包星际战士专用补充剂的时候,曾将这种混合氨基酸与补充剂的液体惊为天人。直到后来他喝到了为他们这些还具备肉体消化器官的新兵准备的饮用水——为了冲下浓稠的陶钢粉末粥而配给的,他才知道完全透明的水是什么味道。 他又朝黑暗里走了一步。 这种混合的古怪气味更加浓郁了。 这让沃斯科有些不安,但接下来一股混合了机油、钷素与维修螺丝与工具上常有的那种浓稠发黑的沉积油污的厚重气味混着机械运行的热气朝他扑面而来,令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或许之前那些奇怪的气味只是特里布斯大人用来供奉万机之神的昂贵熏香或是蜡烛的残留。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古老的机魂们的心思一个赛一个的难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比较好说话的绝大部分机魂也会变得更加刁钻古怪,脾气怪异。 比如他从前氏族的一台沉思者引擎就只让最虔诚的信徒一边拍击它一边大声吟唱二进制祷文才肯工作,又比如还有一台古老的巨型鸟卜仪则需要专用维护者狠狠地、从正确的方位以精确的力度磕上三个响亮的头才能去掉雪花噪点继续显示——以至于它的维护者们一代代以来都把自己的前额替换为了金属并进行了加厚和防震荡处理。 诵读二进制祷言的优美声线从一个粗劣的电子扩音器中发出。 很可惜,沃斯科认为加入这个扩音器没有这么劣质的话,想必欧姆弥赛亚听到这样的颂歌也会更加欣悦罢。 “过来吧,沃斯科兄弟。”机械神甫在桌子上点亮了一盏灯,接下来又点燃了一些用于供奉的蜡烛,色调温暖的光源投射在他身着红袍与银灰色机械面具的庞大身躯上,在背后拉出了长长的、长长的黑色阴影。 “今天你需要单独祈祷冥想,还是想向欧姆弥赛亚忏悔?我刚好有些时间。” “赞美万机之神!特里布斯大人,今天不用下去做设备的保养吗?-——我想单独祷告冥想一会儿,好让我的心情平复。” 神甫的脑袋动了动,像是在点头,“我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那么到这个神龛前面来吧,沃斯科兄弟。今天又被那些……我是说,其他氏族的老兵……排挤了吗?”他的声音虽然电子质感严重,但不知怎么的,沃斯科却听出了一股同情之类的味道。 “还好。”他在神龛前跪下,准备向欧姆弥赛亚献上为自己氏族赎罪的祈祷,有一位万机之神的神甫在旁,这样熟悉的祷告总是能令人变得安心起来。 “我想,他们可能只是脾气暴躁又不善言辞,而且很多人的情感抑制模块一直处于打开状态。或许他们的同一句话换个说法就能更好让人接受,所以实际上接收内容而不要去在意言辞本身就可以。假如这样想的话,我就能更快平复心情了。” 铁手新兵听到特里布斯神甫在灯光的阴影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是啊,语言的艺术,在沟通中很重要。……非常对,语言的艺术与你说得对,沃斯科,这个想法非常……对,以及你……真是非常可惜。” “什么?” “没什么,来,让我为你起祷言的头。” 接下来的时间内,跟随着引导,他开始逐渐沉浸入冥想状态之中,正如他所言,在祷告仪式结束后,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又被柔和地安抚并修复了,过于激烈与恶劣的情绪重新回到了他心灵的水面之下,就像是深海中燃烧着的火山口,岩浆炽热,但又能被海水冷却,完美的平衡。 他很喜欢这位神甫也是这个原因,尽管他从前氏族中的铁萨满或是多弗克的钢铁牧师都能通过引导祈祷与忏悔仪式让他的心灵变得冷酷而平静,变得心如铁石,但不是像这样,这样其实让他感觉更为舒适,这也是他现在只选择来找特里布斯神甫而不是拉库安钢铁牧师们的原因之一。 在沃斯科终于结束了今天的祈祷,打算离开,并与特里布斯做惯例的简短交谈的片刻之内,他总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位神甫应该是个“美”人。 是的,“美”的人。 虽然沃斯科·多弗克生活的美杜莎充斥着辐射、毒气、熔岩与地壳变动,与通常意义上的“美”或者田园风光毫无干系,但假若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这位神甫,那么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会跳出“美”这个词汇,就像人类与生俱来想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词,没有什么比它更合适,也没有什么比他更像这个词汇的具象化了。 或许,正是因为特里布斯神甫是欧姆弥赛亚最忠实的侍奉者,才会给他这种来自引导的谐律中同调的美的感觉?这就是欧姆弥赛亚给予他的启示感? “怎么了?”特里布斯神甫低垂的砂红色兜帽下传来电子质感浓重的问询,“今天的祷告已经结束了。沃斯科兄弟,你还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没有了,特里布斯大人。”钢铁之手的新人诚恳地朝对方行礼致意,“感谢您和我的交谈。” —————— 在拉库安征服要塞的王座厅内,银色的巨灵坐在自己新制作的机械王座上,线缆连接着他与这座庞大的飞行要塞还有他的许多子嗣们,并在不断的数据交换与修正中让这里的每一处机械与运作都变得更加符合他的期望。 数据缆线与链路中每一个毫秒都浮动着数十亿次的光点计算,但在办公线路与针对信任的高级军官的线路之外,某两位技高一筹的机械专家依旧不动声色地搭建了自己的专用聊天回路。 - 他回来了? - 他从下层甲板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好了一些。我不禁感到奇怪。 - 没什么奇怪的,啾啾先生,或许他只是和那个多弗克的新人很谈得来,毕竟他同他交谈的时候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情况下人类反而更容易聊一些针对目前心情的话题。而如果彼此只是普通关系却没有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一步,反而会导致回避与闭口不谈。 - 向隐瞒了身份的人诉说内心?我很难理解。难道不是应该更加心生警惕、更加怀疑对方的言谈?依我看,钢铁之手新兵的洗脑程序因此还需要改进祛除更多记忆情感…… - ……也或许只是这个新兵比较特殊吧,因为据我所知,洗脑程序的效果实际上是无法预测的。完全丧失过去的比例一直在三分之一左右浮动。你们的洗脑程序已经够苛刻的了,我都想不出光凭区区五十万的星球人口你们每年是怎么筛出那么多新兵与侦察兵可供那些疯狂的填线消耗,也难怪你的儿子们在秘密地窖里像是过冬的松鼠一样藏了那么多…… - 等一下,伱说什么,五十万?消耗?新兵? - 怎么了,当你的生化芯片线路在这里像个新手单身傻爸爸一样为你的监视器分配了你整整10%的算力的时候,是我,是我在替你阅读马尔坎献给“你”的《斯特涅洛斯星系地质与历史(内部参考版)》,啾啾先生。这上面虽然没有直接这么说,但归纳起来就是这样。 - ……啊……他们居然还会写这东西?大部头的历史史诗? - 怎么?不好么?虽然的确是机械而且枯燥了一些…… - 没有不好。 一种类似欣慰和“你们倒也出息了写这个”的心情脉冲被传递给了无畏凤凰。 一瞬间,由于共享思考链路而让费鲁斯这样总是面色冷酷、脾气不好、很难用言语和表情来表达自己细微心情的原体所拥有的那种微妙心思被成功传递到了福格瑞姆·伊休塔尔这里。 - ……原来是觉得他们这样做有点像是罗伯特·基里曼子嗣记录人物的做法所以其实挺高兴的……?戈尔贡…… 一阵激烈反驳(但在钢铁之手本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手足无措的程度了)的情绪脉冲被再次发射过来。 - 哦,老友啊,何必如此担心?虽然我不是此地的福格瑞姆,但我完全理解你为何如此在意。 - 真的吗?不,其实我没有。 - 我不想提我的世界中的那个存在,但这个宇宙中的罗伯特·基里曼正是你心底想成为的那种战士之王,对吧?有自己看不惯的事物却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自控,不会被一时的情绪失控冲昏头脑,而需要冷酷的时候却又能够精密地计算,同时却不会让人心生畏惧,只会产生仰慕——高贵、典雅如同古代英雄传说中的模板一般完美的领袖。 - 我没有。 - 真的吗?在这种事情上还要否认自己?在经历了背叛、死亡与这么多之后。戈尔贡。听着。你是所有原体之中最好的之一,即使你会承认自己会“羡慕”其他人也是如此。 - …… - 怎么了?就是这样。人类就是这样,戈尔贡。 - ……我得说,这可能是因为你总是带有偏见来观看我,兄弟。 - 那又怎么样?假如你去问这个年轻人,我敢肯定,尽管他对你之前和他辩论的时候像个暴躁一样呵斥他闭嘴,他也还是会这样回答你的。 - 我很怀疑。 迦楼罗似乎因为话题可以被转移而大大地松了口气。 - 我很怀疑,法比乌斯·拜尔给他造成的心理层面上的污染和创伤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复原。 - 那你既然这样想,干嘛不一开始就杀了他?即使在这段时间之前也有足够的机会窗口提供给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 …… - 即使身已彻为钢铁,但心中的柔软依旧存在在那里。戈尔贡,我们互为彼此的镜子,第三军团与第十军团,你和我。你知道我的意思。 - …… - 生为人类之躯便生来具备种种不同与缺陷,而原体已经是人类之中完美的典范。你我并非不完美,戈尔贡,你只需要在某个人眼里是完美的就已经足够完美。 第二百七十章 故人不复 - 银发的年轻人用一种完美控制的力道踢了一脚竖井旁的钢制墙壁——上面镶嵌在轨道中的维修滑梯不知为什么卡住了,悬在空中。 这一脚看似简单但很有用,随着一声哐啷啷的巨响与金属轨道摩擦的声音,维修梯从它被卡住的地方滑了下来,并在年轻人面前展开。 年轻人伸手抓住梯子试了试,但并没有立刻沿着它爬上去——上面还有大约四百米左右的距离,还需要爬两个弯道通风管。 他左右看了看,把暗红色的长袍与金属面具、呼吸软管等东西塞进一只旧工具箱,随后熟练地把它藏进了梯子下方的维修工具格深处。 接着,福格瑞姆把身上灰扑扑的工装的袖子朝两边稍微挽了挽,露出结实但流畅的小臂,开始攀爬这个垂直角度为九十度的超长维修梯。 很明显,走这条路线不会遇到其他活人是因为这玩意的攀爬长度和难度就不是为一般人类设计的,通常只有维修机仆会沿着它两侧的轨道起降。 而自从它被卡住之后,这条快速通道就被标记为无法通行,连维修班组一般都会绕过这里,反正还有其他路径可以到达,使用这个滑梯只是稍微快一点而已。 但对年轻的福格瑞姆来说已经足堪使用。 他爬了几步又停下,把自己搁在半空,在脑袋深入金属通道之前用一根手工编织的金属丝织带勉强把披散在肩膀上的银发于形状完美的颅骨后脑扎起来,发束被放得低低地,并卷成一个饱满的发髻,免得它们在攀爬过程中被隧道里的突起或者钉子钩住。 上一次他的头发被一枚螺钉那盘旋的沟槽钩住的情况不是很美妙,他不得不退回去,把自己的头发从上面解开,然后还是被扯下来一缕,现在这缕头发正躺在他的工装口袋的小袋子里。 如果说,在维萨里乌斯号上那短短数周,从婴儿被加速变为堪堪成年的青年、随后依然能破解门锁悄悄溜出去,在满是变种人部落与机械设备的底层游荡,然后溜回来又把门关好的这种生活于耳濡目染中还是教会了福格瑞姆一些什么的话。 其中一点一定是:不要把自己的完整头发或者是沾了血液的衣服随处乱丢,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有谁会用进攻整個星球来做幌子试图得到它们或者,拿到它们的人会用它们作为样本做出什么事来。 距离他成为“费鲁斯·马努斯”的灵魂降临圣者的俘虏已经同样过去了数周,而他的生长速度可能是因为脱离了催化的缘故放缓了,现在他拥有了一名“通常的”基因原体的老化速度——换句话说,他的老化几乎完全停止了,他拥有从前的记忆,但躯体与头脑依旧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汲取更多的新见闻与知识。 而费鲁斯迄今为止依旧不许他称呼自己为兄弟。 费鲁斯,他亲手谋杀的兄弟,但很奇妙,他甚至本能地能记起来自己谋杀了他这件事。 可人人都知道本体在某个时刻之后便已经成为了非人类的存在…… 所以法比乌斯·拜尔是何时取得的本体生体样本又制造出自己的呢? 他游刃有余地朝上攀爬,就像一条灵活的蛇一样钻过维修滑梯的隧道,随后在自己房间中外接清洁机仆的整备间地板上钻出来,最后站到了房间里,并想着这整件事叹了口气。 很准时,他听到了房间外面的细微动静,费鲁斯又传召他了。 假若是本体的话即使关系再好恐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对待。 但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反正法比乌斯·拜尔明明是他的子嗣却胆敢狂妄让他称呼其为老师,他也没有觉得非常不对劲。 直到年轻的凤凰于接下来的交谈中向对方无意地提到了这件事,随后便有点惊讶地看到了这个事实引起了一阵钢铁的狂怒,费鲁斯立即在追杀法比乌斯·拜尔其余任何的碎片灵魂任务中都加上了钢铁之手的重重优先标记。 随后他就被允许喊他“马努斯”。 再之后他就被对方抓着教育了大概对戈尔贡来说非常难得的整整一小时(虽然他总觉得此刻的费鲁斯·马努斯不像是bromance的感觉,而是看起来……莫名奇妙的更加亲近一些,更像亲兄弟。)。 谈话的主旨思想就是他,福格瑞姆,是一名基因原体,虽然本尊不单是背叛者还是谋杀亲兄弟的犯人并且是愉快犯还是黑暗王子的恶魔大君,但他作为凤凰的克隆体,也不是法比乌斯这种货色可以来以他的老师自居的,怎么说也该至少配一位很闲又性格很好知识广博的基因原体来引路…… “这个银河中如今真的还存在一位符合脾气很好这点,又能够如你一般容忍我的存在又很空闲的兄弟吗?马努斯?” “这不用你考虑……我们……我会替你找一个绝对符合你身份的引路人的,”对方冷酷地回答,银光闪闪的金属面容上银色的眼珠看向远方。“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要时时刻刻在我的监控之下。” “当然。”年轻的福格瑞姆点点头,“有关伊斯塔万五号上发生的一切……我从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对此感到非常非常抱歉……马努斯,死者不能复生……假如你此刻的行为可以被视作我们修补关系的前兆,那么我会忍受的。” “忍受?忍受什么?尽管你是我的俘虏,但难道这里的仆役胆敢在我的严命下苛待伱?” “没有,但跟随我来的子嗣与表亲们的待遇……” “费鲁斯·马努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克隆凤凰的话。 “首先,单人封闭牢房很适合给这群瘾君子好好醒醒神,我不喜欢看到我与我子嗣的居所变得乌七八糟的。其次,那些法比乌斯制作的血肉怪物没有资格被你称为表亲,他把你贬得太低了,直到尘埃里,好让你听他的话,福格瑞姆。” 对方耸了耸肩,工装的布料随着他的移动而起伏,神色显得有些不在意,“是吗?我同意,他很大可能是为了控制我才这样教育我,但我倒不觉得每件事全是坏事,马努斯,比如正是他把我从失落的培养槽里带回维萨里乌斯号,并让我快速地长大了,我才能刚好在这里再次遇到你。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至少对我来说完全是,它就像一个给我的奇迹,马努斯,一个救赎,一个奇迹。” “……” “又或许,在开始学会骄傲之前先学会谦卑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对的。” “……” - 我觉得他最后这句话倒是没错,从吃亏和贬低里学到的经验总是越早越好。 - 但贬低他的存在难道就不是在贬低你我与我们其他兄弟们的存在?!该死的法比乌斯!- 你可能是不太习惯这样看待他。但这份极致的自信、自傲、执念与狂妄难道不正是背叛者拜尔被混沌之神们看中的原因之一么。找遍整个银河你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这么自信到极致甚至可以从一开始就对基因种子种写入的东西不屑一顾的家伙了。 - 当然,当然,你应当更熟悉这个叛徒的性格。老友。 - 但愿如此。我不觉得当他还是我的药剂师子嗣的时候,我真的有认清过他的本性。因为假如是那样,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从我的军团中彻彻底底清除掉,在他变得像个太空蟑螂一样打不死又满世界都是之前。 - 好比喻,吾友,就是我之前从未想过从你嘴里能听到这么……直接了当的词汇和比喻。 - 噢,你想说“有些粗俗”,是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的一部分呢。戈尔贡,我们是互相的镜子,人们自己也是自己的镜子,从自身之中映照自己从而学到更多,使得自己臻于完善是打磨自己的好方法。 - 我只是…… - 不习惯他是另一个崭新的福格瑞姆?虽然是但又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一个? 一阵类似叹气的情绪脉冲被传递过来。 - 有个接入请求。你的子嗣们聚集在门外想要请求与你会面。 - 或许他们有事需要报告。让福格瑞姆暂时去旁边的耳室回避一下吧。 ———————— +会议。谏言。基因之父。+ +我听着,拉库安的阿尔维恩。你提起这场临时会议是想要向我进言何事?+ 标志基因原体精神思维的火花在钢铁会议的思集中是如此明亮又具有存在感,那种压迫力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费鲁斯·马努斯的降临,或许很多人都会选择相信这是万机之神的一种降临形式。 庞大、深邃、无比复杂却理性严密,所有过去、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件心灵可感地被基因原体的思维高效而冷酷地分门别类地吞噬——自从他们禀报他们的基因之父在过去万年中,他们对于逻辑演算贤士小组的发明与运用之后,难得地,获得了一个“不错”的评价。 随后他们便见识到了钢铁之手原体掌握了这种方法大概需要零点五秒,又用了零点五秒,一个崭新而巨大的思考集就在他们的链路内部形成了,并且它具备半自动演化功能,任何等级和算力足够链入这个思考集的钢铁之手现在都可以很方便地调取权限允许的所有资料。 其中许多资料都是珍贵的古代文献与技术的原本,即使是改造了自己消化器官的铁手们都久违地产生了一种如饥似渴的感觉。 这很好,但假如代价是。 代价是他们不得不开始忍受自己和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像是背叛者的首领之一、堕落的第三军团的基因原体、色孽的宠儿与黑暗亲王的人类形态的俘虏呆在同一座移动要塞里,非但要每时每刻经受不能打死他的考验,还得忍受自己老爹明显又开始心软真开始试图把人教好的软弱行为的话,它就让人觉得很不得劲了。 所以在这次谏言之前,在这条船上所有的高级军官们又开了一次持续大约10秒钟的高速思维会议。 你看,钢铁之手的军官们开会就是这点方便:只需要一台主沉思者、一些足够结实的数据缆线和一些合适的接口,他们就能把线缆插进自己的颅骨或后颈脊椎接口,随后就可以开一场短则数秒长则数十分钟的闭口会议,这个闭口指如有必要,一言不发都可以完成交流。 用自己的合成声音或者发音格栅发言算是一种更为慎重的传统而仪式性的做法,通常只在最大的钢铁会议上使用。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诸君!- 我们必须向原体谏言。不像话。 - 你有些急躁了,但我可以理解。 - 或许我们还是应该继续观察,目前为止除了总是试图把肉眼可见的所有机械修好、与基因之父大声争论、顶嘴和摔数据板之外这名克隆体俘虏还没有更多的攻击性行为出现,我的演算对此的危险等级评估依然很低。 - 你也说了是“克隆”。考虑到基因原体的伟大与特殊性,那是欧姆弥赛亚亲自雕琢而成的伟大工程的结晶,神明杰作所成之神,你怎么知道被混沌叛徒拙劣地模仿出来后他不会有问题?- 考虑到他的原型模板在伊斯塔万五号上和之后那些该被死者们杀死一万次的行为,拉乌斯的疑虑可理解性几乎是百分之百的。 - 还不得不说我上次在他的囚室门口轮值的时候他被基因之父命令从里面带出来,结果就因为我的动力甲上有一处小小的软管泄漏,他就要求停下来必须让他修好那里,不可理喻。 - 一个你不曾分享给我们的事件遭遇,兄弟。我认为你有必要将此类事件的优先等级再次提前一些。 - 所以你让他替你维修了吗?兄弟。我的意思是,那是福格瑞姆的克隆体,虽然是叛徒大敌,但也是基因原体。 - 为什么不?我不认为他这样的存在在我们的钢铁要塞中会获得任何尊敬。 - 说得好,兄弟。吾等敬爱的基因之父又开始展现出让他在一万年前遭遇失败的软弱了!他用自己的死亡证明了人类情感的弊端,血肉苦弱!伟哉钢铁! - 所以回到开头,我们必须为此谏言。基因之父最近召见这名俘虏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 我愿意第一个向费鲁斯提起此事。 - 阿尔维恩。 - 特拉齐。作为目前要塞内唯一的智库与智库长,你应当就这个俘虏的危险性更多地提醒原体。 - 我还有基因父亲给我的重要任务要做,阿尔维恩。 - 监视其他俘虏? - 监视其他俘虏。他们身上的亚空间腐化能量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危险因子。你刚刚也提到了那个不幸的事实,拉库安此次出征的智库兄弟们都为战团捐躯,牺牲在了沙迪努斯的塔顶,我们直面恶魔王子的时刻。现在此地受训的高级灵能者有且只有我一人,假如不算基因之父的话。我难道不该日夜不寐地盯紧那些总是发出奇怪声音的单人牢房吗。 - 同意。无生者不应该也不配踏足此地,需严加防范。 - 通过。基因之父是否又在召见克隆的福格瑞姆? - 是的。根据日志,从召见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小时零五分钟。 - 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去。 - 赞同。我们将与你一道。 - 那么我要继续我的任务了。 阿尔维恩·拉乌斯清了清自己的扩音栅格。 第二百七十一章 杀死第三原体是可能的吗(4K6) - 钢铁连长将他的陶钢战靴重重地踩到甲板地面上。 因为高速运转而变得容易溅出的机油、陶钢战甲上被新鲜砍出的缺口中逸散的金属粒子、被高速爆弹加热的枪管钢铁、子弹与动力武器分解立场的特殊气味分子弥漫在他的嗅觉感受器中,但其中十分罕见地,他的分析单元告诉他,这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麝香玫瑰气味。 呸。这下贱又不要脸的恶魔崽子。 同他的本体一样擅长花言巧语引诱人变得软弱而堕落,沦为毒蛇们可悲的玩物,最终送掉他们的性命。 这就是第三军团的那些恶物同他们的原体福格瑞姆的本质。强迫圣者堕落、诱惑坚守者放弃、腐蚀钢铁生锈、让精钢软烂如泥、让一切秩序化为乌有、不遵守几乎任何纪律—— 直到他们于欢笑的潮水中将自己打入地狱,在片刻清醒中享受永世痛苦的折磨,却又以药物或是其他东西自欺欺人,自封为他们用自己与他人尸骸所建起的腐朽热土乐园的君王。 他们现在享受一切享乐欢愉的代价早已在“未来”支付。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迎来未来,永远不能壮大己身,也不能让血脉与战团变得伟大——他们只是变成了一具虽因其庞大而暂时似乎能够自持的残骸,但没有蓬勃发展的未来注定他们只会不断地减少、消失。 从一名光彩夺目的帕拉丁剑客变成奄奄一息的上瘾者再到变成干枯的白骨需要多久? 所需的时间或许并没有当事人和旁观者以为的那么久。 这些或许迷茫或许喜悦地追随蛇魔王子堕落的灵魂最终也会被无生者们拖入黑暗,敲骨吸髓。 对这个宇宙的命运和其他人来说,凤凰的子嗣们已经实质上被抛弃了,变得对任何人都越来越无关紧要。 最想要展现自己的人最终反而变得没有存在感,渺小,直到消亡。 直到被人完全遗忘。 从肉体到灵魂。 时间流逝。 生死存灭。 连这个银河中对他们的记忆很快都会变得片甲不存。 这才是对这群堕落帝皇之子的最好处理,包括他们的原体,这才是他们应得的结果。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怒火才能得到稍稍的抚慰。 原本,事情虽然总是扰乱诸多而进展缓慢,但的确还是有朝着这方面行进的令人欣慰的趋势的。 尤其是当他们在基因之父那令人艳羡的全新金属躯体的升华形态下,俘虏了这头蛇魔的克隆体与他带来的一堆跟随者之后,拉乌斯曾经很是欣慰地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首先正义的复仇定然会在如此长的等待后得到一部分的执行。(虽然他的老伙计首席智库特拉齐还在照看他们,没把他们弄死,但考虑到特拉齐出于忠诚遵守原体的命令而不是自行其是做更正确的选择还是情有可原。) 但最近当他因为基因之父对俘虏频繁的召见和其他迹象,而向聚集起来拉库安演算贤士预言小组们询问新一轮逻辑预言的结果时,他们告诉他现在加入了最新的变化与因素后,逻辑演算预言似乎得到了某几个变数更大的结论,而且没有一种是拉乌斯愿意目睹的那一种。 所以这才是钢铁连长的顾虑深处因素所在。早在于沙德努斯巢都那座最高的塔楼顶上,他看到蔑视者无畏用燃着白金色火焰与黑色闪电的灵能军刀斩下的一刻便早已心有所悟:不管那是什么,那在其他人包括帝国任何人的眼中只能、就是、必须是费鲁斯·马努斯。故而,其余兄弟都以为他的顾虑多在此处,可他实际早已想得更多。 在他刚刚成为钢铁之手的时候,他曾以为其他帝国世界也同美杜莎一样,黑暗,残酷,只有吞噬和狩猎那些古老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与掠夺从星轨上掉下来的垃圾资源来修补自己的游牧要塞来生活。 少年一直以为这个宇宙中所有人的星球家园都是这样。 但当当时还是拉库安新兵的他踏足于别的星球,发现其他人的世界竟是从古到今都拥有洁净的空气、大片的水源、稳定的大陆、有蓝天、阳光、花儿与鸟的时候。 一种莫名的怒火便在那個时刻于他的内心深处熊熊燃起了。 凭什么美杜莎的人民忍受了万年来的一切又需要在欧拉努斯岩上拼死厮杀才能获得一个可能成为钢铁之手的机会,而其他星球的人却能在这样天堂般的世界中长大,最后他们不用忍受更多的苦难却也同样能够成为星际战士? 那我们……美杜莎人一直以来所坚持所倡导的文化传承……意义何在?所以他更加努力地磨砺自己、比同龄的新兵加倍的接受机械改造,很难说他是不是正是为了向其他表亲们证明,美杜莎之子千百年来所承受的艰难困苦依旧是有价值的、不是毫无意义的。 麝香玫瑰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可憎气味又飘了过来。 阿尔维恩·拉乌斯握着他的双手动力大剑眨了眨两只眼睛,一只加装了额外变焦功能的半机械眼,另一只则已完全改装成仿生义眼。 刚才让他产生杂乱的思维脑波的记忆心境就是被这种腐烂蛇魔身上的恶臭熏香味道激起的。 阿尔维恩·拉乌斯在穿上自己现在这身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终结者铠甲之前和之后都以命令开火的攻击形式或亲手上阵击杀过许多名帝皇之子与他们的追随者。 刺目的粉色或亮紫色铠甲的这些堕落背叛者们中,那些高阶的、半恶魔化的成员在近战时大部分都会散发着麝香和其他香到发臭的香味,根据药剂师的研究结果,这些香味不是徒有其表,受到黑暗腐化越深,这种香味对吸入者的嗅觉、视觉和思想等生理认知的改变就越强烈,但如果只是少量或者短时间吸入,而吸入者又意志坚定,那在几轮彻底的“处理”之后,至少在检测层面上,是可以清除这种腐化香味的影响的。 他也承认,与那些奇形怪状像个大号劣质珠宝堆积架子的堕落者们身上的味道比起来,这个恶魔崽子身上的气味实际上没有那么让人觉得浓得发腻、恶心与反感,甚至可以说带有一丝新鲜花瓣的湿润水汽,正是这种纯然质朴的人类刻在基因中的古老气味才能反激起他坚如磐石的有机质大脑皮层中的一些联想刺激。 但,当麝香与玫瑰味和福格瑞姆这个名字与存在联系在一起,那么,他就不是一朵于晨光微风中摇曳的带露玫瑰,而是一条刚刚从法比乌斯那堕落的腐肉温床中孵化钻出的艳丽毒蛇,一头比蓝宝石之王更加可恶的无生者,一个将要把钢铁之手们刚刚获得的希望曙光吞吃入腹的、混沌邪神们的给予的最精彩的恶毒玩笑般的存在。 所以,既然方才是“福格瑞姆”本人先忍不住从耳室冲出来大声驳斥钢铁连长立刻处死所有俘虏的谏言与对他的指控,并高声在原体的御前提出荣誉决斗,那么,拉乌斯很高兴自己能有机会亲手消灭这个威胁——尽管要求是“双方都不许死斗”,而且面对一名实际上灵巧善战的原体,即使终结者的胜算也很低。 但那是一个才刚刚降世的恶魔崽子,而且没有穿戴盔甲,只拿着一柄夏巴尔军刀,双方都没有打开武器的动力立场,基因之父此时也对拉乌斯还没有什么顾虑和怀疑,所以不会再有第二次更好的机会了! 你看,假如拉乌斯在争斗中因为意外碰撞所以指头被碰歪了刚巧摁下了立场按钮然后还发生了一些不幸的动力甲短路,那就不能怪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了。是这样。 其实即使被怪罪和处决,指挥官也觉得是值得的,因为他在决斗被提出的同时便冷酷地计算了自己与基因之父对这个宇宙未来的演算所会产生的扰动比,并在其他兄弟能为他们打圆场之前立刻接受了克隆凤凰的决斗邀请。 很显然,他,阿尔维恩·拉乌斯在这里死去对之后年代的银河未来的扰动与“费鲁斯·马努斯”能够成功重临美杜莎并重整军团这件事相比——微乎其微。 他是渺小的,但渺小的一粒沙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也能够改变……大局的走向。 钢铁连长握紧了他动力大剑的剑柄,把钢铁包裹的拇指缓慢地放到了立场启动按钮旁边。 那条可恶的、狡猾的、致命的毒蛇就潜伏在附近,他知道。 因为福格瑞姆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工装,所以这条毒蛇每一次出击都不能让自己受伤,而每一次出击都选择了最刁钻毒辣的角度。 不过这几次之后对方应该也试探出来了,拉乌斯的机械改造程度之深应该是福格瑞姆没有预测到的,假若此地站立的是其他战团的终结者修士,在受到头两次对后腰或者膝关节的攻击之后就应该已经暂时失去战斗力或者无法维持平衡了。 但阿尔维恩·拉乌斯在终结者铠甲的覆盖下的作为人类的躯体实际上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生物质了。这些对普通的血肉来说相当凌厉的攻击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取舍和进行补偿的调试,终结者的速度原本就不可能完美攻击到基因原体,而且是以快速剑术出名的福格瑞姆,对方没有穿甲严重影响了防御力但优点是他的本身的轻盈度也会得到最完美的发挥。 所以,拉乌斯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像一只扑打飞蛾的格洛克斯兽一样凭着自己的双手大剑追上并击中对手。 他所要做的只是假装已经在前几次攻击中受到了一些削弱,随后耐心等待毒蛇出洞,最后用自己全身的武器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万分谨慎把握。 钢铁之手在之前的交战中已经错失了数次良机,但每一次他都会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对方得逞。 为了费鲁斯·马努斯! 连接着各处不同观测波段的逻辑回路将集中运算后得出的分析预测数据输入他的大脑。 机械与芯片高速运转的热量从代替了他的嘴唇的呼吸栅格中喷出嘶嘶的热气流。 忽然。他猛地拔出爆弹枪对着一片似乎在微微晃动的阴影打出一连串点射。 四处飞溅的火花与叮当的击打声之后看起来并未击中他的目标。 尖端为半侧弧形的独特长剑式军刀用一种连钢铁之手引以为豪的逻辑预测也无法计算出的角度与速度在钢铁连长的颈侧出现——因为军刀使用者对自身每一块肌肉的控制都臻于完美却又毫不刻意,使得剑刃的运行痕迹仿佛空气的流动那样自然。 剑刃几乎不是“分开”它攻击路径上的空气,而是气体的分子为它让开了一条路似的。 随后阿尔维恩·拉乌斯的双手大剑陡然朝着攻击者修长的身形靠去,仿佛无害似地—— 在动力立场打开的同时,拉乌斯红色的义眼倒影中,那条年轻的毒蛇朝着钢铁连长微笑起来。 一把维修螺丝刀被狠狠插进了拉乌斯目镜的接口。 “停!” —————————— 随着药剂师与技术军士抬走了严重受损的拉乌斯,费鲁斯·马努斯宣布暂时散会,军官们向基因之父临时进谏的会议便如此结束了。 福格瑞姆站在机械王座旁,目送着显然因为目睹万年死对头之首福格瑞姆的脸持续出现在费鲁斯身旁三尺内这种让人想立刻发癫的情况下,久违地开启了情感模块装置压抑了自己情绪的钢铁圣父与其他高级军官们。 后者在基因之父的严厉命令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原体所在的大厅。 他们都知道其实铁手军官们都没有走远,并随时准备火力全开地冲回这里歼灭父亲的敌人。 “如何?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你还有信心吗?这可不是当年的拜占斯。” 年轻的凤凰摇摇头,一缕被切断的银发顺着他的耳畔飘落,他一把抓住它,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钢铁连长的指控其实……”他沉思了一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迦楼罗用一种惊讶的情绪脉冲传递给了无畏凤凰,然后被后者用一个严厉的“安静听着”的讯号回复。 “但是。”这个更为年轻的凤凰向他现在的养父或者说养兄们指出。“我是说,你们,或者他们在指控第三军团的我的子嗣们的种种堕落形貌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吗?假若不看油漆镀层的颜色,只用本色的陶钢、铜合金与钢铁,再把那些矫饰与多余的线路去除的话……” 无畏凤凰忽然知道了这个宇宙中更年轻而直接的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忽如其来,笼罩了他的灵魂与信心,就像远处海面上升腾起的一团乌黑的飓风,你能看到它,并且知道自己很快将要接受它的考验—— “不——等一下,福格瑞姆——” 但这个年轻人显然在认识到自己可以从他所谓的“老师”法比乌斯的“严厉”教育下走出来之后,在这里自以为很严厉但实际上一直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快速地成长、像是海绵一样吸收着拉库安、卡拉古、多弗克还有博古斯的钢铁之手的文化与知识。 在这两位养育者不自知的纵容下,年轻的克隆凤凰很快地变得大胆而敢于挑战权威起来。 他没有像之前住在药剂师的育儿舱里那样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并及时安抚对方并住口,而是双眼直视着面前的银色巨灵说出了下半句。 “……那些切除了自己发声器官与呼吸器官,用机械义体取代它们的铁父从外表上看起来实际上和噪音战士真的很相似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以及 - “你必须为此道歉!” 美杜莎之主的银色大掌“乓”地一声拍在他的办公桌上,厉声呵斥。 这张在碎了几次之后用精金与陶钢合金经过多次金相学增强技术加工后制成的新办公桌在危险地晃了几下之后好歹是撑住了,只是桌面明显往下凹陷了一点,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道歉?为什么?我并没有说错!” 年轻的福格瑞姆当然听到了大门外陶钢动力甲与武器摩擦的声音。 但此刻他昂着头仰视着对方,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 尽管现在穿着神秘金属变幻出的美杜莎之甲(themedusancarapace)的他的银色兄弟要比只穿着一双工装胶鞋的克隆凤凰高出足足两头,但两者之间某种神秘的基因联系——或许是。 使得他在面对以脾气暴躁与难以安抚出名的费鲁斯·马努斯的时候远比面对法比乌斯·拜尔的时候要……更加放松或者说,放肆得多。 当然,这个时候在场的三位基因原体都还不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克隆福格瑞姆出了问题,也不是费鲁斯·马努斯当真就在某个人面前是半点维持不住自己身为美杜莎与钢铁军团主人的傲然,而是因为一个更加纯粹而实际的原因。 “你,应当庆幸,自己现在只需向你将我忠实的儿子们同他们的大敌相提并论而道歉,而不是被捆起来关在笼子里跪着向我的子嗣——向美杜莎一万年来死去的钢铁之手——向伊斯塔万五号上的亡魂们谢罪!!!!” 他的胸腔内随着戈尔贡的咆哮共鸣发出了隆隆的回响,其强大灵魂中真切怒火的蔓延不仅让门外徘徊的钢铁之手们感到战栗的电流正在一阵阵蹿过代替他们脊椎的熔炉之链,同时,正在负责驾驶拉库安征服之厅要塞的驾驶组与技术军官们也惊讶地发现要塞的主沉思者似乎立刻便显得很……畏缩。 银铁巨人那熔银般的眼珠在拧紧的粗眉下怒视着这個新生的兄弟。 对方紧紧抿住了嘴巴。 虽然这是福格瑞姆没错。 氏族药剂师对从其身上采集的样本进行的秘密检测、用以进行基因解锁测试的古老数据板、当然还有灵魂神秘学上的联系感都告诉无畏凤凰与迦楼罗,虽然灵魂强度有所减弱,但这个的确是“这个宇宙”的尚未落入黑暗王子之手的“福格瑞姆”。 但是当你的记忆和灵魂其实已经四舍五入一万多岁而面前这个兄弟从肉体到灵魂可能全是实际上才几周大的……呃……看起来是成年但在原体中实际上都能算是婴孩、并且其说话做事还真的和你一万年前认识、熟悉的那个有一些些细微差异的时候…… 你就很难把他完全当你认识的那个同辈来对待了。说实话。 下一个十分之一秒中,思维脉冲的交换在金属费鲁斯与他肩膀上蹲伏的金色机械鸟之间电光火石般地往来。 - 说实话,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对叛逆的青春期前儿子束手无策的无能狂怒的父亲,戈尔贡。 - 不要说得伱好像真的当过一个青春期前儿子的父亲,吾·友·!而且当我们的兄弟能够开始行走的时候那么他就应该立刻见到什么就能自然而然地开始明白什么。然后依靠本能,一点一点战斗、学习……我就是这么成长过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向他细细解释——那么换你来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以及他为什么要向我的子嗣们道歉! - 虽然我是结过好几次婚,但我又没有孩子,而且这关我什么事?啾啾先生,自己留下的小崽子自己教训。 - 他是你!你不该为自己负责一下……等等,你结过婚? - 怎么了。政治婚姻,两间卧室。当你还没有穿上你的动力甲、领到你的军团,而你的母星上势均力敌的势力过多的时候,这种做法不是很正常吗? - ……当我征服整个美杜莎的时候可不是靠什么政治联姻,而是靠我的实力与实打实的狩猎与战斗的战绩。 - 恕我直言,美杜莎的戈尔贡先生,你那也不能算征服,最多算是你用神一般的武力震慑了其他人又许下了一些生存相关的资源和技术笼络住了他们——在你处理事务和规划会议与战役的当口,我已经看完了《斯特涅洛斯星系地质与历史(内部参考版)》及其引用的所有附录资料,而这就是我的结论,我真不敢相信你当时竟然就这么凑合着开始在这儿征兵了…… - 保持此地人民的忍耐性与强悍凶猛有助于我们的心智坚毅,钢铁之手兵员可以一直保证其心性的纯洁与肉体的高质量。 - 是啊,然后从这样的生存挑战中活下来并被挑选出来的稀罕的青少年每年还要在破碎之月的欧拉努斯死亡竞赛里送掉十分之九,随即在千辛万苦撑过改造手术进入多弗克氏族接受新兵训练,接下来就会被老兵们毫不留情地拿去教育他们不要相信对方、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攻击对方来保护自己……即使活下来侥幸转回原本的氏族之后还是这样…… - 等一下,他们真的这么干了? - 真的这么干了。——对,最上层的老兵们地位稳固,战斗凶猛,而且精密计算了每一场战役的投入与伤亡数,任何其他人包括阿斯塔特友军的死亡都是用以取得胜利的冰冷数字。拉库安氏族甚至还算好的,至少他们无畏管够。你知道吗?没有人统计过,但当我开始感兴趣的时候我就搜集资料并做了一个统计,你知道,在一位阿斯塔特平均服役寿命在二百岁左右浮动*的当下,钢铁之手中超过五百岁的老兵与无畏有多少?而新兵的……损耗率又是多少? - ……多少?- ……假若你自己计算一下也用不了一个毫秒。罢了。根据统计,多弗克氏族的训练甚至鼓励新兵用战友当盾牌或者类似的行为,因为他们觉得你当年没有认识到“不要相信任何人”导致了你的失败。而钢铁之手中最古老的没有进入无畏的军官已经实际服役了超过一千一百年。顺便说一句,你第十军团残余的钢铁之手战团中目前所有氏族之间迄今仍然充满了敌对和竞争关系,甚至有些相当激烈。 - 鼓励新兵谋杀战友。竞争激烈。你说话很委婉,老友,而我现在突然对返回美杜莎这件事充满了怒火所燃成的动力。 -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仁慈、毫无节制的凶狠残暴与漠视死亡的绝对虚无,对其自身氏族之外之物皆为可以牺牲之计算。我只能这么评价。他们至今还能以同一个战团的名义行动真还是全靠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圣物库与戈尔贡熔炉。又或者他们没有任何氏族足够强大到能独吞所有的密米尔宝库的秘密?我不知道。这要留给你自己之后去判断与裁决。 - 我当时曾经发现过这些苗头,比如对我双手的狂热崇拜,但当时因为一切都太匆忙了,我觉得这些事务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后再说……当时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整顿……我想过大远征结束之后就要…… - 但世事总不尽如人意。是吧?然后你就死了。死在伊斯塔万五号。带着你的精英卫队和大部分第一氏族一道。万事皆休。 - …… “……我选择向钢铁之手、向伊斯塔万五号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道歉……谢罪。”另一个几乎同思维回路中一样但更为清亮的声音响起。“但有关你我子嗣双方都在割舍人类的部分而追求自身完美极限的问题上,我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件事我不会道歉。” “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迦楼罗·费鲁斯率先切入机械巨人的发音系统反问道。“你怎会全记得?你才出生几周……” 对面他熟悉的那个人闻言停住了话语,那张无瑕的面孔上出现了一种第十原体所陌生的表情,属于第三基因原体的脸庞现在显示出的是完全属于凡人的表情。 无畏凤凰的声音恰当地切入费鲁斯的脑海,稍微消散了他忽然涌起的想要伸出自己银色的双手将面前这个幻影掐散的冲动。 - 哦……一如当初在切莫斯的工厂中,这名年轻的克隆体的确也算是在维萨里乌斯号那扭曲的底层机械车间中开始社会化成长的。 当然,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原体听不到内部思维的交流,他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抬起眼睛看向他们,带着探究、疑惑、犹豫、青涩无比的神情。 一张有些许印痕但只来得及写下开头的几个音符,第一个小节都尚未完成,所以还可以供后来者轻易为他填上音符谱写歌曲的空白乐谱。 ——这使得费鲁斯·马努斯在这一个瞬间忽然再一次地、异常明了地、苦涩又有一种清明地意识到。 他所认识的那个曾经第一个、唯一一个称呼他为“戈尔贡”的福格瑞姆的的确确已经消散无踪、不复存在了。 现在存于此世的所有福格瑞姆都只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说,有关那些伊斯塔万五号上发生的悲剧,我会认真地道歉谢罪的。我其实在……大概被催化到十八周岁状态的几天内就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了。” 克隆凤凰的脸皱成一团,他的淡紫色的眼睛一瞬间有所躲闪,但他很快强迫自己转回来盯着“费鲁斯·马努斯”如银色的纪念雕塑般的面孔,继续陈述道,同时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对方面部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变化。 “虽然我现在的这具躯壳和降生的我并没有亲手做过那一切,但我依旧记得一切。” 费鲁斯银色的浓眉皱起,“于血肉基因中刻下的代码编录进程,在离开我们父亲的实验室调制之后依旧在工作吗,很奇妙。继续。” “有些数千年前我曾见过而我出生后从未见过的东西,我只要看一眼就能浮现出他们所对应的名字,无需人告诉我,但没有更多的注脚,就像是……从前的有关某种物品被贴上了分类标签,然后装进了我的基因记忆之中,但只有标签。马努斯,只有标签。没有相关的情绪,没有相关的细节记忆,没有更多,只有单纯的告诉你‘哦,这个颅骨属于巴尔盖西人’,至于巴尔盖西人是什么样的异形种族,又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在这个银河以何种文明方式存在过,我则完全不知道。” 一种纠结痛苦的神色浮现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就像我拥有一个人完整的记忆但却又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我,但我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又说会为此谢罪?” 年轻的福格瑞姆思考着,又紧紧地把眉头打成一个结。“本体他给予我的所有一切都注定了他是我,至少是此刻站在这里的过去的我。假如我能够去除掉我所继承的一切记忆和知识,我宁愿去除它们,重新从一个婴儿般的头脑开始学习字母表和牙牙学语!但我不能。所以,马努斯,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 最后这个单词从福格瑞姆的舌尖上向费鲁斯·马努斯吐出来的时候仿佛带有某种宿命的魔力。 不管是正在他面前的银色戈尔贡或是门外守候的钢铁之手们,在此刻都感到一阵羽毛、利爪、钳子与鳞片刮擦着的纷乱翻滚刮擦过脑后,最后是一阵轻巧的蹄子和着某种轻纱踏步而过的脆响。 但当你回头警觉地注视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物,唯有虚空。 - 刚刚那是什么?老友?你监控到了吗?- 不知道,我在监测,亚空间读数在一个不稳定的过去有一瞬间的升高,我怀疑附近的时间流被亚空间能量侵入而停止了一下,有什么令人憎恶的亚空间生物可能来过了。 “你觉得事到如今,一切大错都已铸成,诸多事与人皆无可挽回,你的一句道歉谢罪有用吗?福格瑞姆。告诉我。”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这比不承认和不道歉要好。马努斯。” 银色的眼睛俯视着淡紫色的眼睛许久,双方毫不相让。 “那么接下来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了。”钢铁之手的父亲如此警告对方。“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假如你连马尔坎·费若斯与他的同伴们都说服不了,那么在我们抵达美杜莎,我接见我所有的儿子并召开钢铁议会之后,最终我可能不得不亲手杀死你。” 克隆凤凰没有问这是为什么,他们都知道答案,他只是朝“费鲁斯”点点头。 “那么我可以先回我的牢房了吗?马努斯。” “去吧。” 目送那个因为说出了自己积压许久的话语而略显落寞的背影走出大厅,无畏凤凰的声音凝重地响起在思维链接中。 - 假如他的记忆甚至能够延伸到伊斯塔万五号上所有的事情…… - …… - 那么是否意味着,培养他的克隆标本的取样时间…… -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 他被腐化的可能性进一步加深了。 - 如果那发生了,我会立刻——亲手处理的。 - 那就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机会 - 福格瑞姆温顺地在沿途钢铁之手们几乎朝他喷射出等离子电浆的目光下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随后在黑暗中默数了一千二百个心跳并完成手中的工作后,他移动着身体,悄无声息地再次通过房间中清洁机仆的狭窄维修管道溜出了自己的囚牢。 尽管他知道目前离开这里的自己假如被钢铁之手们发现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坐以待毙也绝不是紫庭凤凰的风格。 他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肌肉运动与步伐,蹑手蹑脚地像是一条灵活的爬行类生物一样“游”过人们脚底下的低矮空间,直到他来到关押犯人们的单人牢房区域。 这块区域位于拉库安征服之厅的侧舷下层中部,与那些“相对正常”地使用大量凡人军官、海军陆战队与仆役的战团不同,拉库安氏族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高度改造机仆,重型武装警卫机仆以及少数技术军士兄弟来进行中下层甲板的安全和技术管理。 最近由于古老征服之厅的重新醒来与更多要求,技术军士们更是忙于不断去维修新出现的报警点,在这里工作的人距离之间可操作的空间变得宽裕许多。 在监管区域大量运用机仆与机械的好处是它们一般来说足够坚定不知变通、不会心软,很适合担任警卫工作,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把劫狱者或者试图越狱者一道轰成肉浆。 它们的程序中被硬性写入了假若有人来破坏牢房设施便需要立刻向所有牢房射击,确保让犯人死得不能再死,也不能让他们被劫走的防范程序,而假如由人类来执行这些就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延迟、动摇或者犹豫。 此外,机械也不容易受到牢房里此刻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的那些声音的诱惑和动摇,坏处是,机仆不能算有主观能动性的活人而很认死理这件事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证实——比如现在。 福格瑞姆从阴影中露出身体,谨慎地朝前走了一步,刚好站在会触发机仆报警的范围之外,随后把藏在掌心的、已经被他尽可能地按需要修改过的身份数据晶片朝着嵌入在牢房门口的认证机仆那闪着危险红光的机械扫描眼展露出来。 很显然,虽然刚刚在费鲁斯·马努斯的王座厅与他和他的子嗣们进行了不算很友好但总算有进展的“交流”,但福格瑞姆看似十分冲动的冲出耳室的行为也不仅仅单纯是因为想要阻止立刻处死所有俘虏的谏言与对他的指控。 他对自身如今那完美的控制力与速度足够他在掠过马努斯的办公桌时从边缘的数据板与羊皮卷文件中飞快地掠走一块小指甲盖大的身份数据芯片。 这个小小的细节他在前几次时候被召见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并且如愿以偿地抓住了一个机会。 是的,当钢铁连长拉乌斯以为自己抓到了一个机会的时候,殊不知福格瑞姆也抓住了另一個机会,而且显然比他成功,假若被这位忠实的连长知晓的话,恐怕会气到再次要求死斗吧。 虽然大部分私下的文件都可以用数据线做无纸化办公,而且钢铁之手们看起来一副各个桀骜不驯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们呈送给尊贵基因之父的文件照样事无巨细一件件写得一丝不苟。 而且这些文件显然全都被精心呈现,包括有些文件套装上面会贴心地带着制作者自己的个人标签做数据封印以防某些不知好歹的钢铁兄弟可能会试图偷走或破坏自己的全套资料与报告等等。 ——在自己的文件上打上数据签名封印防止偷窃这一点上他们真的很有机械教派内部“学术辩论”的遗风。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碎片念头忽然占据了他的思绪,福格瑞姆不由得微笑起来,但很快他优美的嘴角又重新拉平。 他曾经应该很熟悉那些欧姆弥赛亚信徒吗……? 这种时不时从记忆的海洋深处浮现起来的碎片化的信息标签有时候是一种困扰,它们虽然很小也没有伤害,却仿佛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大网,而福格瑞姆现在的灵魂就是那只被网罗在其中,用眼睛透过那些网眼朝外小心探究的无知猎物。 公牛与毒蛇的威胁一直存在,只不过不是现在。 不管是何等样的存在给了他这次再次重来的机会,他都决定这次绝不会再犯上同样的错误。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他早晚要解决掉他。 认证机仆的扫描结束了,扫描光束被收回,它那干瘪的、被防腐剂泡得显得灰白干瘪的嘴一张一合地吐出机械合成语音。 +认证通过,准予进入。是否记录?+ “取消。不要记录我的行程。” +权限需要再次确认。更高等级代码。+ 他犹豫了一下。 “键盘。” 随着咔咔的传动轻响,一个键盘被送到他面前。 他输入了一串代码。 +代码确认。视同最高安全权限等级确认。本次访问将不被记录在存储体中。请注意,本区域目前安全等级为最高,停留时间不要超过安全限度。以防止可能产生的污染。+ 视同?克隆凤凰皱起眉头,这不应该是马努斯自己尚未过期的安全代码吗,他之前用眼角余光扫到的?为什么还有个视同?难道还有个没有视同的安全代码?在现在这个地方,除了费鲁斯·马努斯这位基因原体,还有谁会用同等级的权限吗? 但随着面前牢房的精金合金大门开始朝两侧滑开,里面涌出的气味与声音混合形成的讯息立刻让年轻的腓尼基人把这些突然浮现的问题抛诸于脑后,他连忙进入了牢房区,朝着那些潮热、带着异味的紧闭的小牢房走去。 他在几扇铁门前都稍微停留了一下,细细分辨了里面的动静,以单人牢房而言,它们的隔音与封闭措施其实做得相当不错,但原体的耳力与嗅觉的敏锐弥补了这一点,随后他停在一扇看起来最没动静的房门面前。 他再次使用晶片与代码,牢房门打开了。 这是一间非常狭窄的牢房。 或者更严谨一点说,对凡人还可称之为牢房,对阿斯塔特这样的身量来说就像一具陶钢与混凝土棺材。 牢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湿润潮热的蒸腾气味混合着有点像是香味但更像恶臭刺鼻的腥味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淡紫色的眼睛都忍不住眨了眨。 “弗莱维厄斯?” 没人回答,但有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闷声短促地发出了音节。 他又走近一步,这个牢房很窄,几乎几步就能走到头,在浓烈的味道散去一些之后他看清楚了曾经的“他”的那位凤凰卫队(phoenixguard)的总长现在的模样。 “啊。”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发出了一声似忧似喜的叹息,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呼唤。“弗莱维厄斯。” 曾与他在拜占斯与瓦尔普吉斯并肩作战的凤凰卫队总长嘴里被粗暴地塞着某种防酸性化合物制成的沉重球体,好让他说不出任何亵渎的话语或是诅咒,脖子上还有个防范性的反灵能项圈,他动力甲已经被扒得精光,因为长时间缺乏食物和水而显得皮肉皱缩的身躯被许多粗大的铁链结结实实地五花大绑在一块什么都没有的钢板上。 从其他种种迹象来看,可能阿尔肯尼斯从跟随他登上这座飞行要塞并被解除武装与盔甲开始,就被关进这片无声无光的黑暗中自生自灭发疯已经很有一阵了。 因为忽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从凌乱汗湿的发丝缝隙中,帝皇之子的军官抬起一对瞪大的、血丝满布的眼球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卫队总长的虹膜映照着过道中那些点燃的神圣蜡烛的火苗倒影,他目光涣散,几乎没有焦点。 福格瑞姆叹息着,并开始考虑是否曾经与他一同以区区八人占领拜占斯的勇士已经因为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而暂时失去了理智,他或者该去备用的目标牢房先看看。 但对焦了数次之后,弗莱维厄斯·阿尔肯尼斯还是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理性的光芒随着一阵狂喜的表情,仿佛是咬下了第一口智慧果实的人类一般降临到了卫队总长的身上。 他迫不及待地眨眨眼,并尽量朝着原体的方向挺起身以表示自己认出了对方。 “啊,很好,那么你嘴里的这个……嗯……呃,酸性唾液有点多。听着,阿尔肯尼斯,你还记得我们八个人占领拜占斯那次吗?很好。我不会再说第二次我的计划,你接下来要集中精神听我说……” ———————— 美杜莎,钢铁之手的家园母星的表面上,黑夜无穷无尽。 假如不是本地土著居民或是本地出身,即使是一个阿斯塔特也很难在这里辨识出季节的变化。 虽然难以置信,但既然这个被厚厚的辐射云层覆盖的漆黑世界的确还在围绕着一颗恒星公转,本身又有自转,那它就一定会发生季节变化。 光明在这里倒也并非罕见之物,至少能够将本身分量不够沉重的步行者吹得走一步退半步的狂风之下,高层大气云中被宇宙高能射线轰击所产生的巨大闪电、空气(注1)中充斥着的电离粒子与不稳定的气流碰撞,迸发出致命绚丽、频繁而毫无规律的电磁爆。 卡丹·斯图努斯,钢铁议会的战争领袖,由于收到的隐秘且层层加密的数条讯息,已经自自己的征途中改变航线,提前返回美杜莎。 这位马尔坎·费若斯的高徒在高地年之乱(41)前便已经在格萨卡氏族作为钢铁连长服役多年。 在臭名昭著的考勒姆斯战役(41)中,年轻的钢铁连长便已有资格参与克里斯托斯秘密会议的调查,而在高地年之乱结束后,从41以来,他已经稳定担任了钢铁议会的战争领袖——也就是实质上有权无名的钢铁之手战团长这一职位超过了三个世纪之久。 这使得卡丹·斯图努斯,虽然根本不出名但实际上也成为了可能只有一两位能够在这个职位上的工作时间超过了自己基因原体的阿斯塔特子嗣之一,并有望成为突破千岁大关的钢铁之手战团的又一位老兵。 假若被某位来到这个宇宙的图书管理员知道,他肯定要说,有一位圣血天使的战团长一定能与卡丹成为很好的朋友。 而现在,这位实际上的现任战团长,或者以钢铁之手的习惯,称之为“战争领袖”的古老而睿智的阿斯塔特正走在美杜莎上少数几个永固要塞之一的大厅地面上。 他的身周环绕着多名钢铁之父与钢铁连长,钢铁议会的成员们有的似乎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更多的只是观察到了拉库安氏族最近那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以及哈蒙克氏族更加不同寻常的行动。 ——毕竟拉库安与哈蒙克两大氏族从根本理念上的不合从费鲁斯·马努斯降临之前便人尽皆知,然而现在。 一份最新的来自他们机械教盟友的调查报告已经被呈送在卡丹·斯图努斯与钢铁议会的其他成员面前。 其指控内容与对象的严重性质正是卡丹匆忙赶回而无人异议的原因之一。 钢铁之手战团圣物库与总锻炉的守护者、美杜莎遗物戈尔贡锻炉的守卫、所有的战团所属神圣无畏的维修与沉眠之地的看护者,哈蒙克氏族疑似有重大背叛行为。 考虑到哈蒙克氏族前面一直以来的这堆头衔,这实际上是一个用“非常严重”还不足以形容,而是“动摇根本”才能概括一二的可怖指控。 这份机械教的调查报告其实内容很翔实,而且证据虽然不直接但足够充分,毫无疑问哈蒙克氏族抛却了氏族间隙,不知怎么勾连了拉库安氏族,这两个氏族排斥了他们所有的忠实与长时间合作的火星盟友,正在背着整个钢铁议会有所动作,拉库安氏族的征服之厅带着他们全部的人马不经通报便以反常的速度飞出美杜莎星系,并前去支援了毫无必要支援的沙德努斯之战后甚至没有通报返航,反而失联了很久。 留给卡丹·斯图努斯做决定的时间很少,因为哈蒙克氏族所守卫的一切都太过重要,而神秘消失又出现的拉库安征服之厅才刚刚重新与他联系上。 假如说高地年之乱中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钢铁之父对战团来说还算够得上能够恢复元气的边缘,那么哈蒙克氏族出现瑕疵的第一个问题甚至都不是戈尔贡锻炉中那么多stc碎片的损失——而是圣物库中由他们看守和维护的那成千上万台无畏是否还能够被信任、被唤醒、被投入作战的问题。 信念不同导致的分裂乃至战争在钢铁之手的历史中并不罕见。 但在整个山雨欲来的时刻如何果断又最有效率地处理眼前的问题才是紧要的。 冷酷的逻辑电流从战争领袖那绝大部分成为了包裹着动力甲的机械义体的躯壳回路中流过。 最后他在数秒后向钢铁会议后做出了决定。 +命令美杜莎星系与行星防卫系统准备朝拉库安征服之厅射击。+ +你疯了!!!!!那上面……+ +有什么?+ 战争领袖的目光咄咄逼人。 被押解在大厅中央的哈蒙克的哈斯泰姆族长忽然沉默了下去。 +没什么。让我们看看吧。卡丹·斯图努斯。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歪打正着 - 当卡丹·斯图努斯在决定这一次针对拉库安氏族征服之厅的攻击之前实际上想了什么无人得知。 这波攻击没有击中突然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进行了亚空间跳跃的、显得可疑的拉库安氏族征服之厅。 但它们又的的确确打出来了……某些东西。 完全出乎他们和对方意料的。 只能说,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个形容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 不过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了。 - 数十发光矛在拉库安征服之厅的左前方依次击中了虚空盾与一小部分船体,激起的离子化光芒犹如黑夜中时不时亮起的闪电一般耀眼,照亮了那些开始如龙卷风中散落的碎片般飞出去的塑钢混凝土、精金骨架与船壳与其中更小的沙砾般的设备、杂物与不幸船员迅速被冰冻的躯体。 “最新损管报告!要塞第一至第三甲板受到行星级光矛攻击,方向角82°,推测来源为森诺斯,已启动安全密封舱门降下操作,倒计时10秒,贝塔-211-a至埃普西隆-003-c损管小队已完成舱外装备验证,正在从紧急通道前往维修并回收……” 插入在闪闪发光的黄铜与钢铁面板上的一排排整齐的机仆面目狰狞,它们从自己所属的沉思者中输出一列列数据或僵硬而大声地通报着各处损害的自检情况,这座王座空置的舰桥上现在有着在钢铁之手的出征中罕见的略显混乱的场面。 而留下其他人守护没有打开王座厅的门也没有召唤他们的基因之父,自己独自匆忙赶来的马尔坎·费若斯冲进舰桥甲板,正在愤怒地大声叱喝着技术军官们,要求立即联络上任何一名处于美杜莎星上空或是南极要塞中的其他的氏族连长与钢铁圣父询问情况。 因为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拉库安氏族在跃出曼德维尔点,并已经朝斯忒涅洛斯星系最外围的钢铁之手自己的守望太空站发送了身份代码之后还会遭到来自星系内部的攻击。 拉库安征服之厅的古老机魂怒不可遏地咆哮着,就在第一波次的攻击碰触到它的金属外壳之前,机魂便当机立断地首先通知了目前要塞中安全权限最高的指挥官。 费鲁斯·马努斯与福格瑞姆·伊休塔尔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反应:动用自己的权限抽调所有非维生能源集中在被攻击侧的虚空盾紧急启动上,并开始一系列接管设备且准备让这座超级·飞天板砖·二百对负重轮·一个轮子十二层楼高·还能在地上开的·要塞修道院开始做出在星系外漂移的极限操作。 事实证明,除了类似某些本质类似“科技”或“计算”类型的特化型原体可以在这种时刻独立进行即时战斗演算之外,也只有两位战斗经验丰富的原体的思维回路链接在同一具金属躯壳上的时候,才能在瞬间控制征服之厅这样的庞然大物完成这种连它的驾驶员与技术军官组都无法完成的临时动作。 在这座征服之厅的所有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刚刚在脑海里闪过迷惑、疑虑、暴怒或者其他念头的一瞬间。 于要塞面向星系的一侧紧急启动的虚空盾已经遭受了来自他们家园星系方向的攻击,并且,虽然飞行要塞晃动得非常厉害,但它好歹是靠着精准加强的虚空盾立场防御住了。 随后当他们迫切地想要弄明白混乱的此时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驾驶员与舰桥军官们惊恐地发现,面前的设备机魂与沉思者仪器都开始不受他们的控制,即使输入他们手头安全等级最高的代码也无济于事。 因此马尔坎·费若斯的要求甚至一时间无法得到满足:所有的鸟卜仪与传感器阵列设备都加入了这场沉默无声但十足可怕的机器自说自话的行动中。 这些机械仿佛一瞬间都沸腾起来,像是原本沉睡的电路金属雕像中忽然被注入了某种不可知而可怖的活力,机仆僵硬的金属与死肉下巴一开一合,自动地开始大声报出它们设备输出的工作结论,而平时需要多人协作精心维护的设备们全都开始如被同一人的意志指挥着一样积极工作起来,其效率甚至快过之前任何时候。 “欧姆弥赛亚在上!怎么回事?!”铁父的声音透过取代了他的鼻子与嘴部的金属呼吸格栅隆隆地传来,“舰桥军官已经尝试夺回这里的控制权了吗?!我要立即与美杜莎通讯!这是什么?对我们的攻击与这些机魂的脱离控制是一场叛乱的征兆还是入侵者的余波?!我必须立刻弄清楚!” “我不知道!大人!”绝望的舰桥技术军官大声回复,“它们……它们被另一个强大的意志支配着,我们无法控制它们!我甚至不能……” - 稍安毋躁。吾之子嗣,吾之战士们。是我。 一个黄钟大吕般的思维降临在了舰桥上,其声音通过机械模块的共振传遍了接收器的频道,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自行工作着的设备依旧在发出运行的动静,人们不安地看着身边的这些死物现在有序而自发地工作着——在没有任何人类操纵它们的情况下。 许多信徒悄悄地在默念着欧姆弥赛亚的驱魔祷言。 舷窗外的虚空盾上时不时被擦过的猛烈远程攻击激发出绚丽多彩又无序刺眼的高速频闪光芒,一個人如果不戴防护直视它们甚至会感到生理性的头晕恶心。 马尔坎·费若斯试探着向前走了半步。 “是您吗?父亲?请恕我没有守护在您身边,我想,发生袭击的时候我应当来为您驾驶好您的座驾。” 一道不耐烦地表示明了的情绪脉冲进入马尔坎的接收器。 - 马尔坎。虽然我脾气的确不好,但我自认对子嗣还算讲道理,不像我的某些兄弟。 “请原谅我,父亲。是我对您妄加猜测了。” 同一个来源的另一道脉冲再次传递给马尔坎一个“好了没事了你先不要多说话”的情绪。 锻炉之主在他的钢铁呼吸面具后眨眨眼。 - 废话少说。所有人准备抵御加速度与空间跳跃冲击。 “父亲……?” - 先进行亚空间跳跃立即离开这里再说。虚空盾是临时凑起的,撑不了多久,距离下一次攻击的弹头集群抵达还有大约58秒的时间。必须跳跃。 “可即使是拉库安之厅的亚空间引擎在如此仓猝的时间内也最多只能做好65%的准备……还有我们必须启动新的盖勒立场与导航员。伟大的费鲁斯!我们就这样跳进亚空间的迷失概率高于50%,而损毁概率是……” - 闭嘴。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你们成天在我的名前念诵圣哉与伟哉,在卡拉许圣山建立无数神庙祈祷我的归来。而在这种尤其需要伟力奇迹的时候就又认为我,一位原体,银河中的奇迹之一,万年前你们的基因之父,从死亡之中如电归来者,却是只有凡人一般的能力了吗? “……” 阿斯塔特的磁力靴把费鲁斯的子嗣们固定在甲板上,而凡人辅助军官们则立刻各自趴下抓住什么或者把自己塞进什么足够大的缝隙里,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完全完成躲避的时候,他们听到这个伟大的声音嘴里骂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的脏话,随后是一声高亢的美杜莎土著语的怒吼。 - 这群杂碎! 接着同样的声音却更为冷静地响起。 - 导航员,按我提供的坐标进行感知。——少废话,立刻。 无形而庞大却真切的压力又如巨型山脉一般压在所有人身上,钢铁之手们的机械臂发出金属被压紧摩擦的细微动静,有些人的呼吸甚至变得艰难,空气正在从他们坍缩的肺中被压出来,好在他们的导航员虽然一如既往地不是很愿意接受非导航员家族人士的指导,但显然那个坐标是真的有些什么。 因为导航员驾驶舱传来的数据表面他正在按照费鲁斯·马努斯的意志接管拉库安征服之厅的驾驶与引擎动力,准备带着他们跃入亚空间。 随着导航员对紧张命令的服从与执行,压力减轻了。 下一批密集轰击而来的弹幕穿过了五彩的等离子气体带与刚刚开始消散的亚空间能量湮灭尾迹,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继续飞行,直到丧失动力…… 它们在“虚空”中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炸开了。 原本的伪装纷纷剥落,火焰燃烧在潮湿腐烂的舰船肉质外壳上,很快被一些分泌出的黄色脓汁所扑灭。 “这是……” 因为别的事务而聚集起来的钢铁议会立刻进入了紧急战争状态。 所有在此地的战士与载具被动员起来。 ———————— 约三小时后。 拉库安征服之厅正静悄悄地漂浮在死亡世界柯因布瑞尔的轨道上空。 这里寂静、荒凉,因为毫无价值而没有任何帝国殖民或是驻军,他们在这个距离美杜莎只有数光时的星系曼德维尔点跃出,随后在扫描后驶入轨道进行休整。 “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召唤到费鲁斯的王座大厅中,马尔坎代表钢铁之手的军官向基因之父恭敬地发出疑问。 “费鲁斯·马努斯”那巨大的银色金属形体坐在他的机械王座上,钢铁之手们几乎是着迷——憧憬而崇敬地看着那些银色金属犹如有生命一般流进王座的缝隙,与其中深处闪耀的数据光点们衔接在一起。 他们重回世间的基因之父睁开眼睛,同样银光闪烁的眼球像是融化的水银球一般盯着他们。 “攻击是针对我们的,毫无疑问,来自美杜莎。验证代码的发送者是卡丹·斯图努斯。” “什么——!!!这,是否哪里出现了验证错误,父亲,卡丹·斯图努斯不可能——” “我都能那样死在伊斯塔万五号上就不要提什么不可能了。你们教育新兵的时候不是说得很冷静,‘谁都不能相信’么?如何,马尔坎,一牵涉到你所熟知而亲近的人,你又觉得他不可能做出背叛的行为。看来这条戒律就算被背得滚瓜烂熟也不怎么管用。” 如此强而有力的当事人佐证发言顿时令锻炉之主组织不出合适的语句反驳。 最终他只得苦涩地求问原体,他最得意的弟子是否有背叛堕落的嫌疑,又或者在他们外出的时候,钢铁之手再一次落入了纷争内战的诅咒之中吗? “不是。”他们的基因之父如此回答他,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微妙,“根据分析,他的本意是试探你,但……”费鲁斯似乎笑了笑,那嘴角的弧度是嘲讽吗?马尔坎不确定。 “但没想到提前把真正的入侵者打出来了,倒也是意外收获。” “所以我们需要立刻跃迁是因为……?” “是因为我发现那个时刻我们的位置是最糟糕的:前面是试探的弹幕——虽然是试探,但他用的是真货,回头我必须好好惩罚他。而后面和周围都是敌方原本隐形潜伏的战舰,那个时候拉库安征服之厅传送给我的传感器读数让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我不知道您……或许确实万年来我们的战术思想的确应该更多考虑战略撤退……” “费鲁斯”挥了挥手,他肩膀上的金色机械大鸟也展了展翅膀,鸣叫了一声。 “这可不是逃跑,马尔坎,如果伱知道你马上要面对的是哪种亚空间混沌之敌的话,你也会选择立刻拉开距离的。” “您似乎很熟悉它们,还未肉眼确认就能判断是哪一种大敌。” “若你曾与他们作战过很多次也会很熟悉它们的,马尔坎。不要总是试探我。”“费鲁斯”银色的眼珠盯着锻炉之主,“那是腐败之王与瘟疫之主的眷属,即使你有能力烧了他们也不会优先选择和他们近身作战的那种敌人。” “可大背叛者阿巴顿的黑色军团最近才……” “是的,拉库安的记录中写了,阿巴顿手下的军队才离开不久,你们的防御战打得很艰苦但很顽强,马尔坎。” “这么短的时间内……” “是的。”“费鲁斯”的下颌线条变得更加坚硬而方正,“混沌的敌人又来了,这次是那些邪神的追随者,目标无疑是美杜莎与上面的那些宝物。我们反而成了成功游离在外的一支力量,现在,是我们要想办法重新联络并回援他们了。” “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笑起来,但笑容中毫无温度,“破碎军团啊,破碎军团,我的孩子们。这一次,我们不能让悲剧重演。” 第二百七十五章 干干净净的纳垢战士来啦! - 在“美味又营养”餐馆前的广场上,一边向着圣庇火炬祈祷,一边排成长队,等候领取热水的朝圣者们今天也是秩序井然。 这座如今在某位行商浪人资助下增加了大量照明,亮如白昼的广场上最近又新增加了许多陶钢与钢筋混凝土块制成的隔离栅栏。 它们对凡人来说十分沉重,不易挤塌,对阿斯塔特——不、不,对卡洛西尼王朝那些高大强壮结实可靠的安全员们来说又刚好可以单人抬起,方便移动和收拾。 所以现在人们都已经习惯于被这种大概到一个成年人腰部以上高度的栅栏分流成角度与长度都非常规整的连续回形针型队伍。 如果有新的朝圣团体来到此地,站在广场入口处不知规矩或者徘徊犹豫,还会有热心驻守的本地居民朝他们大声呼喝,叫他们去队伍末尾开始排队入场——流动往来人口的增加,以及有了一位新的、有分量的行商浪人正式在此驻扎重兵这件事,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大大提升了本地居民的治安和幸福水平,而奇妙的是,连本地人口的道德水平似乎也肉眼可见的提高了。 这跟之前帝国的一般人们对军营或者驻军的印象截然不同,通常来说,所有海军军官都知道,不要让自己的士兵离开舰艇太久或太远,不然很有可能下一次看到他们就是在行鞭刑的围场或者把犯错的犯人活着拉去每一条军舰上让人围观行刑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喝得烂醉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总之,即使是在帝国,绝大部分时候,当一个地方有了驻军的军营,那么基本上就和吵闹、脏乱差、治安急剧恶化、人口流逝等等情况是划等号的——当然克里格兵团不在此列。 对这种反常识的情况,有些聪明人当然觉得是因为这些士兵本身所承载的神皇荣光与他们被期许成为的令行禁止的样子就是如此,而更多的普通人则更愿意称之为圣地的奇迹,“只要到了那广场上,叫那彩色的光一照!嗨呀!帝皇他老人家在上!人就立刻跟脑子清醒了一样!只想做善事!不想着那些坏事啦!” 总之,这地方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这实在是很好,在这个宇宙里出乎意料的好。 “要我说,这看起来就像是古泰拉某些大城市的……某些……嗯……在这里会被视为绝对异端集会的大型展览会的入口处。” 拉弥赞恩先生喝着手里的手打柠檬气泡水,看着窗外长长蜿蜒如曲蛇的队伍如此评论。 他手中的这款新饮料是在漫游港由于人口增多而平均气温升高了5摄氏度之后在卡洛西尼殿下的要求下在餐馆菜单中开发的,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 如今甚至还有了手打综合莓果、手打小青橘、手打苹果桃等等各种不同口味,还能覆盖阿月浑子与云呢拿冰淇淋球,其中最后一款口味在贵族中的订购量激增,已经成为了他们餐馆最新的招牌力作——就是后厨值班手打的军士们现在不得不增派人手来打水果,因为卡洛西尼大人不许他们同一个人的加班挥锤时间过长。 至于你问为什么“美味又营养”餐馆的水果桃果肉气泡水这么不讲道理,可以完美撑过各种中途的温度变化——源还修会的全能战争贤者德西玛大师与铁……天命钢铁号的行政总厨对此可能很有话说。 边牧在听完此人的怀旧发言后横了他一眼——用他现在的人形迷彩外壳,同时丢开手里刚处理完的一叠数据板。 【怎么,是‘怀特瑞斯’专门替你手打的柠檬水堵不住你的嘴了,还是最近我分配给你的工作量对你来说又显得太少了?】 “你怎么这么说!我这是劳逸结合,刚刚处理完对漫游港周围小行星带的大起底统计我得站起来走走缓缓神……另外还是得玛格纳的这台机兵好用啊!谁都没他打得好,我就爱喝它打的柠檬水,工作间隙来一杯真是太棒了。” 【你能不能别馋那台(奥林匹亚粗口)的机兵了,它能做的,我的铁环经过改造同样可以做,或者,你把艾哈林召回来,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不钢铁勇士了,不成体统!】 “哦!佩佩!我以为伱没看呢,原来你也看了他的旅行报告和手信?据说他现在正在往星区首府辛提拉方向进发,不得不说其实他的旅行伙伴看他的描述还是相当有趣又不错的……铁环们啊,与他们熟悉了之后的确很好,但不知为什么‘怀特瑞斯’给我的感觉总是很……呃……与众不同?有点奇怪,你懂我意思吗,就像感觉他像是你的左右手那样的与众不同。” 佩图拉博幻化出的他自己的面容上肉眼可见地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神色,但他从嘴里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隆隆咆哮后还是忍住了,并决定机敏地转移一下话题。 【……辛提拉的话,你还是应该考虑把艾哈林及时召回。】 “怎么?这個时候辛提拉上我记得没什么大事吧……当然,其实我不熟悉这里的地理,如果有什么大事那我们还是应该提前让他回来的。” 【这个时刻……基本上我们向外发射的无人监测点中的时空粒子流向开始向m42靠拢的越来越多了,所以最近发生的大事其实相当、相当、相当多,而且以银河尺度来看的话,你基本上可以认为它们在同时发生。】 “噢!这个我倒是有点概念,第十三次黑暗远征与大裂隙期间的确是同时在发生诸多大事,毕竟光一个帝国暗面就相当了不得了。” 【的确,比如卡迪亚的陨落与围攻芬里斯是同时发生的这不少人可能有所了解,而巴尔的毁灭也是从同样的时刻开始的。】 “呃?啊?等下,这三件事何止是很大!” 【当然。还有,光是围绕大裂隙,即猩红之路的铺开、暗面形成、异形的大规模苏醒、另一个人的苏醒和其后一连串事件……】 “等等,等下,你为什么这么熟悉所有这些事件,这些事件不是有些还没发生吗?” 佩图拉博那拟人的脸上镇定自若,把话头延续了下去,【你其实曾经读过它们,但你没放在心上,所以我在进行数据交流的时候沿着记忆分类读取了一部分你的相关潜意识视觉记忆资料。】 “还能这么方便?那为什么不早……你没读我的其他视觉记忆资料吧?没有吧?没有对吗?” 他的佩图拉博闻言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在黑白花狗的狗脸上可能非常可爱,但人脸上……,拉弥赞恩决定忽视它,并很想劝说佩图拉博还是用回“真身”比较好。 【当然这些还要往后排排,围绕着这个时点的任何时段都至少还同时在发生两到三件大事或战役。在遥远黑暗的未来……】 “唯有战争。” 佩图拉博点了点头。 【唯有战争,比如此刻这个时间段上,我觉得美杜莎上就该打得不可开交了。】 “美杜莎?我很少听说这个时间上有关钢铁之手们的事迹啊。” 【实际上他们之所以在一开始没有出现就是因为这件事。】 “什么事?” 【钢铁之手的母星美杜莎被分裂者战帮、清除者战帮与死亡守卫第一连联军突袭,他们不得不全团回防这件事。】 “分裂者和清除者战帮?好陌生啊,他们还能和死亡守卫一起联合作战?不多见啊,绿色胖子家除非特殊事件,很少和人协同作战吧。” 佩图拉博冷笑起来,【这两个战帮其实都是瘟疫之主的信徒,分裂者……应该是被故意带到美杜莎的,而清除者这个名字你或许不够熟悉,但换一个你一定非常熟悉。】 “是什么?” 【净世疫军。】 “……(古泰拉粗口)!” ——————————— 美杜莎所遭受的、来自混沌信徒们的突然袭击的确出乎钢铁之手们的意料,但他们也并非毫无优势。 首先,因为需要举行会议讨论之前的指控,目前除了拉库安氏族不在此处,而哈蒙克与卡拉古又无法完全被相信,其余的所有七个氏族与其他小氏族都聚集在南极要塞,他们甚至不用花太多时间召集军队就可以直接开始部署作战防御。 其次,卡丹·斯图努斯的冷酷决定反而提前触发了原本大举接近能够陡然完成偷袭使命的敌方舰队,迫使对方不得不冒险在后路完全没有安定的情况下便开始进行空投突入美杜莎大气层的行为。 但事情总有两面性,而这次运气并不全在戈尔贡的子嗣这边。 在这个紧要时刻,他们却无法完全动用三个被指控氏族的军力,尤其是拉库安这个战斗力极强的氏族连,连带他们的飞行要塞都不在此处,这对于他们要执行的战略来说不是很有利,根据回传的情报,入侵者有着两个瘟疫战帮与一个瘟疫大连的军力,以及非常、非常、非常多的瘟疫载具与无生者辅助军。 显而易见,入侵者们压根没有想要无功而返。 初时,当钢铁之手守军刚刚接触对方的时候,事情似乎还在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涂成黑色与钢色的强大装甲集群作为矛头,美杜莎辅助军作为协同部队,而缺席的三个氏族的新兵与多弗克氏族的新兵和军官们夹杂其中,由沃尔甘与格萨卡氏族负责提供精确而充足的火力支援,还有更多的、由钢铁之手们专属改造机仆驾驶的装甲部队在被投入战场。 带着毁灭的炮弹与高温的武器火焰无情而精准地焚烧着随着亵渎入侵者们的降落诡异地从岩石与黑砂化为泥泞湿润的沼泽之地的地面,再次将它们烤干成为泥土并犁开咕嘟翻涌的泥浆,随后再次用充足的齐射火力泼洒向他们。 那些瘟疫之神的信奉者龟缩在他们的登陆场,似乎一时半会儿被如泼水般的弹幕打得根本无法抬头还击。 可是,钢铁之手们的演算贤士小组与拟像圣室等预言机构,却在这看起来轻而轻易要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朝每个钢铁之手的决策者发出了极其强烈近乎尖啸的数据警告。 那些被腐败瘟疫鼓动灌浆的地面与阵地依旧静悄悄地,除了灵能防御与虚空盾,甚至没有什么成规模的炮火或者轰炸的迹象,推进矛头的观测点甚至可以看到他们中的一些高大身形—— 一些混沌阿斯塔特身穿死肉般的白色盔甲,除了关节处流下的油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通常认知中被瘟疫赐福的迹象,而另一些手持着奇怪武器面向他们的混沌星际战士则更加“正常”而且干净利落,甚至他们能看到那些暗绿色肩甲表面的……抛光? 忽然,前线的传感器显示,有什么东西,某种物质,正用一种不急不徐却稳步推进的速度朝守军的队列“流”了过来。 美杜莎永恒黑暗的天空下,光靠光学与红外观测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云层中炸起的离子闪电接下来为所有人照亮了这些绿色的、浑浊的酸性液滴烟雾。 它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靠近了第一排的辅助军士兵。 作为拥有锻炉的本地防卫军,美杜莎辅助军的装备不可谓不精良,他们身躯的机械改造水平也惊人的高,理论上,他们的战斗与忍耐力远超一般的防御军,几乎可以够得上一些基础护教军的战斗与防御水平。 不过,这些有着诡异赐福的气体的传染与腐蚀性依旧证明自己超过了所有正常人类的最大恶毒想象范围。 就在短短的一二十秒时间内,剧毒酸液从表面开始,一层一层腐蚀了金属、橡胶与其他管线,渗透进任何缝隙内部,尤其喜爱溶解皮肤与血肉器官,又仅仅过去十来秒钟,那些不幸的首先接触者就只剩下了包裹着他们朽烂骨头与机械义体的一滩难以分辨的软泥。 被净世疫军释放的化学酸雾接触了凡人士兵与装甲车,并立刻腐蚀了任何一个薄弱的防护环节,随即侵入了凡人与机仆的循环系统,气管、嘴唇与肺立刻被溶化,从被腐蚀的地方流下的血色酸液如瘟疫般继续在身体内部到处流淌,形成剧烈的破坏与溶解,被溶解的组织混合鲜血从人类的躯体——不管他是否还算有自我意识——的嘴巴和鼻子中间涌出,皮肤成片成片消失殆尽,鲜红的肌肉也像是蜡烛的烛泪般滴落下来,惨白的新鲜骨骼从鲜红的颜色中刺目地支起。 在毒气云团没有那么浓郁的边缘,装甲车的防御还能支撑到他们开始后退,但在酸雾更加浓郁的地方或是护甲没有这么厚的地方,所有的活物都在绿色的噩梦般的云团中,静悄悄地,消失了,只在美杜莎黑色的熔岩沙砾地面上留下了一抔抔犹自蠕动、冒着酸性热气的、血肉骨骼与金属的泥浆。 如同一个害了肺病的人的喘息般的恶魔引擎的轰鸣穿透毒雾传来,而在后排刚刚待命了许久的死亡守卫们那些溃烂、腐朽的装甲车开始碾过变得静悄悄的无人区域。 在现在已经没有了活物的接触战线上,死亡守卫们对钢铁之手母星的第一波攻击,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凤凰的余烬 - 随着比起引擎轰鸣更像是害了热病的病人那拉风箱般的肺部叹出的哀鸣般的湿啰音,与像是钢铁的骨骼在死者的身上发出嘎吱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有一些看起来诡异地变得鼓胀而凹凸不平的空降仓、雷鹰、掠食者与兰德袭击者的钢铁与腐肉的扭曲结合的黑影,开始从噩梦般沉浮于地面上的灰绿云团中向着任何不幸遇到他们的人浮现了。 现在,死亡守卫军团的第一连在净世疫军那对生命充满憎恨的攻击替他们清理掉了战线前方后,开始了他们的正式全面进攻。 此乃来自古老军团时期的第一大连编制,即使不算上他们带来的那些在太空中扭曲膨胀的船只、数量庞大的恶魔引擎、亚空间的污秽瘴邪、各种瘟疫机蜂的变种以及一些由混沌卵培育而成的野兽等等诡异又致命的武器,他们也有满编的一千名死亡守卫战士。 加上这一次他们特意所带来的两个实力雄厚的战帮,纳垢信徒们的军力与人数在理论上的确已经对在阿斯塔特圣典指导下成军的钢铁之手战团形成了差不多二比一的比例。 如果按照美杜莎目前的情报,现在可用的只有七个氏族连与人数依旧不多的受训新兵的话,几乎要达到三比一。 死亡守卫与他们的盟军抵达战场的时机是如此巧合,又深入星系防御如此悄无声息,假若正好结合之前有关拉库安勾结了哈蒙克与卡拉古的背叛行为,很难不让人认为其中或许有所关联。 这也让一些原本中立的钢铁之手们心头得疑问更深。但此刻没有时间讨论和审问这些。哈蒙克与卡拉古的战士与无畏们被要求强制植入额外控制模块,并在身上安装上大量炸弹,随时准备按照需要被用于冲散敌人的阵线——是的,由于他们氏族指挥官的可疑行为,这些战士不被信任,因此这样的处理在此时的模拟演算中被认为是恰当的。 而依旧被囚于钢铁议会的哈斯泰姆·哈蒙克则在攻击被发现时便立即被拔走了他联入要塞拟像圣室(注1)与议会思集的线缆。 这位钢铁连长的动力甲反应堆能源也被拔掉,只留给他一个勉强够生命维持系统运作的小电池,对于全身机械义体化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哈斯泰姆来说,现在他不但变得寸步难行,同时也能防止他用他那不洁的声音和思维来扰乱钢铁之手指挥官们的思考。 美杜莎凡人辅助军——这些不幸的凡人在刚刚净世疫军的毒气攻击中损失惨重,注意到对方所使用的恶毒武器并立即重新根据瘟疫第一大连的情况调整了防御和进攻计算的钢铁之手们还不知道,纳垢信徒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要赠送给他们。 被诡异的亚空间能量赐福变得不自然地锈迹斑斑的钢铁与陶钢舱门纷纷打开了,从那些散发着腐朽与衰败之力、看起来甚至不应该能够移动的雷鹰与运兵车中缓步走出一波又一波身形庞大同时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敌人。 被锈蚀的爆矢枪的枪口中不断喷出枪焰,子弹饱含瘟疫或是沾满传染性的胆汁,纳垢战士们随着身边的恶魔引擎与瘟疫兽缓慢地进入攻击位置,开始向钢铁之手们重新集结起来的防御阵线推进。 与体型没有发生什么很明显变化的分裂者与净世疫军不同,死亡守卫的瘟疫战士们看起来则已经只是他们过去光荣形象的一个病态而变形的残影。 黑红腐烂的内脏肚肠从千疮百孔的动力盔甲的腹部满满地溢出,错落有致地挂在边缘,新鲜的蛆虫活跃地在他们的动力甲内快乐地翻腾,而肥胖的瘟蝇环绕在他们身边上下翻飞,嗡嗡作响地演奏。 尽管每個死亡守卫看起来都不可能还活着或者有任何力量举枪射击,他们是如此不洁,不断向周围所有目击到他们的人传授着慈父仁慈而幸福的赐福是何等美丽,但本质上,他们依旧是接受过完整手术与训练的星际战士,那些在战争中所需要的技能与力量并未随着他们身体受到的赐福而消失。 净世疫军与分裂者们开始移动,带着他们的恶魔辅助军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而现在,钢铁之手们的战线正面正是用万年前的军团特有的那种无情、坚韧的效率不断推进和攻击的死亡守卫第一连。 钢铁之手的氏族指挥官们很快发现,这是一群他们遇到过的死亡守卫中最棘手的那一种。 美杜莎的子嗣们一直引以为豪而通常所向披靡的装甲集群火力弹幕会被瘟疫机蜂与腐烂虫群形成的云团提前引爆,或是因为炮弹落入过于湿润粘稠的肉质外壳形成的柔软臼窝中而没有触发。 以往对混沌打击的经验中,对付纳垢的战士们效果极佳的火焰喷射器则在浓厚的腐蚀性酸雾与天空上开始落下的浓稠液体块中表现不佳—— 从未见过天空下落过这般“雨水”的美杜莎人惊讶地发现,故乡天空那亘古不变的黑色云层开始显出黄绿色的诡异光芒,从中开始下起了剧毒的瘟疫雨滴。 战场鸟卜仪发出了绝望的尖啸,它们侦测到了某种高能亚空间警告信号,即使只是远距离“察觉”到了它,这些不幸的机械也开始发生恐怖的、快速的腐烂、锈蚀,就像它们已经在什么废弃的末日之地被存放了许久。 一团古老的巨大黑影正在他们头顶的轨道中缓缓降低,向着美杜莎那浓密的大气与云层倾泻着来自慈父的赐福。 那便是瘟疫混沌舰终焉号(terminusest),慈父的赐福之地,飞行的纳垢圣域,帝国之中最可怕的传说与最恶毒的恐怖之一,所有行星总督与星系领主的绝望预兆。 在这噩梦般的泥沼景象中,更有一个手持镰刀、身后不断冒出浓密黑烟的身影,出现在阵线后方的中央的剧毒瘴气之中。 —————————— 拉库安氏族的征服之厅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的能源,静悄悄地飞掠过已经变得沉默的守望站点与机械教研究世界。 这些原本强大的飞行站与星球如今一片静默。 它们的命运具体不得而知,但浓密而云团状的亚空间反应讯号或许能说明什么。 在“费鲁斯·马努斯”的命令下,他们现在使用一条不常用的航线直奔美杜莎而去,试图抄了进攻者的后路来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 “什么?!” 年轻的福格瑞姆大喊道,虽然被尊贵的原体允许旁听参加会议,但他在如今已经被称颂为“伟大的”费鲁斯的王座前如此无礼的行为依旧引来了一众钢铁之手们仿生植入义眼中瞄准器不客气的锁定。 “你们决定优先朝地面投放新兵来占领一块登陆场?!可那是死亡守卫的后方!下面充斥着高浓度的腐蚀性毒气与瘟疫!那种会融化血肉的化学毒气你不能确定他们的动力甲能不能防御住!瘟疫病毒的浓度明显超过了普通设计的防御限度!而且为什么多弗克氏族的新兵也要被算在其中?” 他神情激愤地指着中央的立体战区星图,放大了其中一块场景,那上面显示,星球原本荒凉死寂的地面——嗯——你也不能说没有变得生机勃勃吧,绿褐色的泥沼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守军的尸骸正在翻滚,仿佛要孕育些“奇异”的“生命”。 “当此之时,计算显示这样对战团的损失可减少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而成功率依旧较高。”一位铁父冷漠地回应道,“我等的力量将于其后投入,如此可将最大的力量用于最需集中力量的地方。” “为什么?只为了那百分之二的损失率?!那不是你们的新兵吗?新鲜血液难道不是一个军团……一个战团的未来?” 随后又一位铁父站出来回答他的质问。 “的确常有不理解之人言说吾等残忍。但我们却实在地评估过所有求援者的军事与资源价值,我们蔑视那些太过弱小而无法指望自己生存的人,我们也会被无数饱含同情之人所诅咒。但人们不理解。我们可以选择只拯救那些可以使得我们或他们更强大的人,这样节约和积蓄下最大的力量,来充分运用在需要的地方。当然也可选择把自己的力量浪费在自我膨胀的仁慈任务上中被白白消耗,却在预备阻止敌人的最后一击时无能为力。这种情况下,对于结果来说谁更残忍呢?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将一切交给我们的机械演算,来得到一个合乎逻辑的解决办法。” “你们……”福格瑞姆咬着他如贝母般整齐的牙齿,脸色涨得通红,“那么让我去支援他们!” “什么?” “我带着人下去支援他们!假如失败了的话,我知道你们的b计划是什么,你们可以投放炸弹将我一道化为齑粉。”他冷笑起来,“这不是正好遂了你们的愿?” 端坐于机械王座之上的银色巨灵皱起他粗直的眉毛,“伱带着人?你哪来的战士?” 克隆凤凰抿住了嘴,但最终还是提议道,“我的凤凰卫队。他们就在牢房,我可以指挥他们,装备也是现成的。” 他环顾四周,钢铁之手的指挥官们的神情都被掩盖在植入物与钢铁之后,但显然,怀疑与不信任的气氛愈发浓厚了。 银色巨灵与金色迦楼罗之间的通讯数据飞速往来。 - 老友,你年轻时候竟有这般冲动吗? - 我不确定。但我挺羡慕他的,戈尔贡,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兄弟全都在泰拉之上,如原本可能的轨迹一样,一同长大,一同奔赴星海,一同战斗,或许我们之中的许多人在成长起来之前,比他还要冲动得像个孩子一样,也说不定。 - 听起来……很幸福。 - ……是的。但那只是一种可能。 - 所以,你打算建议我拒绝他的请战吗?他很大可能会死。 - 我会建议你同意。 -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 - “不”。戈尔贡,这是他为自己找到的机会,他看得很准。我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 我懂了。 “如你所愿。” 钢铁之手们的激烈抗议被他们的基因之父一力压下。 “去做你的准备吧,新兵与重型机仆组成的空投舱集群将在空投甲板与你们一道出击。” 年轻的克隆凤凰吁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在他走出大厅之前,福格瑞姆犹豫了一下。 他转过身来。 拉乌斯刚刚更换上的新机械义眼在他同样崭新的目镜后收缩着光圈,无意识地冷笑这个表情的肌肉牵动下隐隐作痛:你看,堕落者是软弱的,叛徒就是叛徒,他一定想要找借口…… “对不起。” 这个过去曾在切莫斯荒野上感动了所有人的福格瑞姆的明亮而燃烧的幻影突然用飞快的语速但明亮、清晰地说道。 他淡紫色的眼睛诚恳而遗憾地注视着大厅里的每个人。 “我还是不认为我错了并且该为此道歉,但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我读到过的那些关于古老年代的战斗故事告诉我有事还是要及时说出来,因为你不知道下一次是否还能站在这里。” “所以,我的这个对不起仅仅针对我含混不清的发言将话题引至激烈的部分,以及我需要阐明。我当时对你们那么说,我只是想指出,我们彼此都在追求让自己的物质存在达到完美的道路上,但或许我们皆已开始偏离到了相反的极端。我不是想要质疑你们灵魂深处的那份忠实。但即使本心如铁,也要小心肉体的量变会带来混淆的质变,防止滥用的措施是一开始就对此保持警惕并严格地节制。或许我没资格这么说,但……” 紫衣凤凰的余烬自己说着也摇起了头,他自嘲地一笑,停下了口中的话,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前去底层甲板的监狱召集他残余的古老凤凰之子们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钢铁之手们沉默着目送年轻的凤凰离去,没有任何人对此给予回应。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小红帽铁手与大灰狼帝子 - 前排提示:本章没有泰丰斯- 在上一次沃斯科离开他的家园世界时,美杜莎的荒凉地表上依旧被千万年来的黑色火山岩、坚硬而特殊的晶体岩石、巨大、破碎的独体山脉与在高速地质板块运动中被不断喷发的岩浆所充满。 在不稳定的地质运动与潮汐中,深处的地层被星球的核心熔炼后升起,形成全新的陆地,更多的地面则坠入黑暗的深渊,被星球深处的幽灵所吞噬,其更新速度在以厘米为丈量得地质学概念里完全可以算得上“这星球怎么还没散架”这一档里的。 高温的间歇泉携带硫磺与其他有毒气体从新的板块裂缝与火山口中喷出,飞沙走石的地面上真正的活物只有追逐着天上掉下来的远古科技废墟碎片拾荒为生的氏族部落民们。 或许一万年前还有如今已经成为传说、听起来匪夷所思的某些“巨人王”、“晋升者军阀”或是“巨大的龙怪”之类的存在,但费鲁斯·马努斯的到来与他旅途的开始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美杜莎上活人的世界由氏族与战团组成,而幽魂死者的世界被费鲁斯·马努斯当年的隔离行动与战团的古老命令封闭在了阴影之地与古老的山脉中。 而厚重到让蓝超巨星的辐射都减弱到能让最顽强的美杜莎人生存下来的程度的铅灰与碳黑色的云层则在高天上遮蔽了一切。 沃斯科·多弗克还记得自己在离开时,可以从轨道上看到高耸入云的古老圣山卡拉许,这座传说为费鲁斯·马努斯降临之地的圣山上面散布着由严重的核辐射形成的厚厚黑雪,与圣山守望者卡拉古氏族修建的那些钢铁圣殿,它的顶端从万年前至今仍在抛射出浓浓的蒸汽与火山烟云,黑色天空下浓密云团中的带电粒子击落在山巅,形成了电闪雷鸣的壮丽景象。 美杜莎最巨大的独体山脉,位于赤道的菲尔嘉泽山脉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在太空中都可以明显地观测到它,它的山峰上还有着最初的十位氏族族长的黑铁面容,被种种科技手段与难以想象的静滞立场技术精心保存了上万年,俯视着这颗星球上每一次的新兵选拔的厮杀。 原本就是这样的,这就是美杜莎人的生活,也是美杜莎氏族连习以为常但热爱的家园。 但是,现在,有什么非常碍眼的东西,肮脏地,一块刺目的污迹。出现在星球赤道以南的云层上空,黑色与铅色的密集云层中有一块区域现在变成了像是浓稠痰液一样的黄绿色,像是漩涡,又像是触手,它扭曲地成为一团,又开始向周围散布。 尽管你当然也可以说它使得云层从冰冷的黑色变得鲜艳而……似乎变得“有生机”了,但光是目视它,那种如鲠在喉令人不适的感觉反而加重了,几乎让所有看到它的人喘不过气来。 而那块变色的云层上更有一个巨物,在那里散发着寂静的恐怖。 终焉号。第一连长泰丰斯的旗舰,它的炮管在伊斯塔万杀死过表亲,也在泰拉轰击过皇宫。现在这座庞大的瘟疫肉块就悬浮在那里的星球同步静止轨道上空,混沌的标志昭然其上。 朽烂肿胀的血肉与滑膜代替了钢铁的装甲,而火炮位置上则生长出了一排排蠕动的括约肌代替原本的炮管,它的机库像是鼓起的巨大水疱,里面隐约可见锈蚀的风暴鸟与雷鹰,行尸走肉般的船员疫病缠身,机库水疱中除了要被排出的飞行器,还有着更多各种颜色的腐败汁液。 曾不幸登上过这条混沌瘟疫舰的灵魂都呈现在这纳垢的飞行圣域上:黏滑的肉质墙壁与无机质装甲融为一体,难以计数的腐烂面容正在扭曲地呈现,人类灵魂的哀嚎与尖叫与瘟疫之神的赐福一刻也不停歇地从船舱内部塞满瘟疫行尸的深处以非自然的形式传递给每一个目视它的人。 在钢铁之月的阴影后目睹了这一切的沃斯科几乎止不住自己的怒火:星系守望站的星堡在做什么?轨道防御平台的防卫军在做什么?星环守军们呢?还有氏族连那些强大的舰队呢?这艘瘟疫邪神的移动播种机是如何能够被允许突入到离美杜莎如此之近的地方,对他的家园进行这般难以言说的亵渎的? 但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中能够让他思考与想到其他人的那些特质很快中和了他的怒火,使他冷静下来。 他重新检查了自己的动力甲与忠诚的爆弹枪,还有他新配发下的动力齿轮斧。 尽管武器都很好,并且拉库安氏族提供的都是全新满装的装备,但在看到第一瘟疫连长的这艘旗舰时,沃斯科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但这里已经是美杜莎上空。 这是他的家园。 他没有退路。 他也已决定舍弃任何退却的念头。 即使是他身体中感性的一面拼命向他大叫,他的这个认知在理性层面上也完全压倒了他的感性恐惧。 而这些对邪神感染反常的冷静这并不是他的情绪抑制模块的功劳——因为沃斯科太“新”了,“新”到还没有接受那些常规的抑制模块的安装。 “怎么,新兵,害怕吗?” 有个人来到他的身旁的空降舱位置坐下。 还没取回自己原本的氏族名的博古斯人看了他一眼。 这是他们出发之前突然被告知的援军部队成员之一,尽管根据长官的说法,这些人的加入据说能令空投作战和开辟登陆点的行动成功率提升到一個显著的水平,但沃斯科对此持保留意见。 他不知道,卡拉古氏族的巴斯克·卡拉古氏族连长对此行动增加的人员们也持有同样的意见,并更为激烈。 这位算得上是铁杆费鲁斯圣者支持派、并且从一开始就认定费鲁斯此次定将回归带领铁手的族长难得地对基因之父的决定做出了不甚赞同的评论,当然,巴斯克·卡拉古不会违逆费鲁斯·马努斯的决定——只要费鲁斯·马努斯别自己和他们一块下去就行——不过若是那样恐怕这里所有的军官都会立刻死谏——但他依然能在氏族议会思集频道中发发牢骚。 他对这次行动中竟然被临时掺入第三军团杂碎们的满腹牢骚意见基本可以概括为:“众所周知,当一个计算式中加入了异形与叛徒的因子,即使是最完美的演算得到的最完美的计划也将终归于失败!” “不。害怕不是一名钢铁之手应有的情绪,也不是星际战士的,我们的躯体被欧姆弥赛亚的伟大工程所铸就,将由欧姆弥赛亚的机械之灵不断增强,我们已与脆弱敏感的凡人之躯不同。” “敏感。一个很不错的词汇。”来者的高哥特语吐词发音带着一种与美杜莎本地人截然不同的感觉,非常标准,但使用某些辅助词与词组的方式十分古老,如果不是沃斯科的洗脑手术为他灌输了这些,他怀疑自己会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哦。”他只接了一句,接着便不做声了,专注于把自己扣入登陆仓的安全扣中,但他的头盔,令人不安地从刚刚就开始滚动显示数据链接,这上面显示他作为非拉库安氏族的成员,落单者,已经被编入了这个陌生战团援军的战术小队中,现在他们的战术通讯频道正在把他纳入其中。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样显得多疑,但沃斯科的不信任感实质上还是与卡拉古氏族连长不同,他的疑虑主要来源于对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动力甲涂装和……气质。 这些新加入的战士身穿古老的马克四型、马克五型动力甲或是线条过于圆润的冥府式(注1)终结者动力甲,但相对于这些古老珍贵的遗物战甲,他们对其的涂装却出奇地随意:灰白色的油漆镀层几乎像是被匆忙泼洒一样的覆盖着这些陌生阿斯塔特的躯体表面的绝大部分。 只有他们每个人右边的肩甲上还按照圣典惯例喷涂着用以分辨其战团徽标与小队标识的颜色与图案——这些黄色与黑色的图案很精致又很潦草,看起来就像是临时有人拿来了精美细致的喷涂模具,但接下来更注重准确而不是美感的漆面却出自钢铁之手们的盔甲涂装机仆之手。 同时,那个肩甲上喷涂的战团底色又让继承了古老钢铁之手基因种子的沃斯科本能地感到反感:那枚右肩甲是紫色底的,有着全新涂上的金色饰边,他们胸口的帝国天鹰同样金光闪闪但又显得与陈旧的装甲非常不协调。 “太新了。”在等待的时候,他盯着对方的金色天鹰不自觉地说。 “什么?”在他身边坐下并开始娴熟地把登陆舱安全扣扣好的战士问道,沃斯科注意到他的动作是如此流畅自然,就像这种突袭行动他之前已经做了一千次那样自然。 “……你的,你们的,有些盔甲部件。不协调。为什么你们的动力甲看起来这么古老,而头盔与帝国天鹰看起来又这么新?” “噢,噢。”对方恍然大悟似地晃了晃他戴着红色头盔的脑袋,“那是因为我们刚刚取回它们,还来不及做平整修补,等战斗结束它们就会被修补得很和谐的。” 结果维修盔甲是优先维修帝国天鹰与一些不是很常规的部分吗?……可能他们是与我的基因氏族一样十分虔诚的表亲? “你们的武器好像也不太常见,太多古老的型号与分类,我甚至不能全部认出来。一个战团内如此不统一的枪弹很少见。还有它们为什么全都是原钢色的?” “哦,哦,你说这个。”对方毫不在意地晃了晃手里的两件武器,其一是一把漂亮的立场长剑,但装饰并非人类帝国的风格,而爆弹枪的表面被打磨得平整简洁,露着金属的本色,枪身上面粘着崭新的圣言羊皮纸卷,红色的蜡印光洁完整,仿佛还冒着热气,“太匆忙了,时间不够……这是我们战团从前的遗物,嗯,它们有些传承了万年,还有一些是我们……攻打异形的战利品。” “万年的遗物。”沃斯科对古老传承肃然起敬的同时也觉得不大妥当,“用缴获的武器可以,但异形的武器改造成自己的,这不符合圣典的规定。而且还将它们与这些神圣的武器放在一起。” “我们使用它们,这是经过……高贵之人许可的,”对方压低了声音回答,显得有些神神秘秘(或者下意识不想让谁听到地),“我们有来自仅次于……王座本人的……尊贵之人的许可。”他同时又有意无意地向这位同伴展示了自己身上粘得花里胡哨的羊皮纸卷,上面全是出征誓言与赞美胜利的诗句。 “原来如此。”钢铁之手的新兵略微点头,“你们是中途来加入我们的吗?我之前好像没有在拉库安氏族的这座要塞里见过任何一个你们的人。” 对方戴着头盔的脑袋偏了偏,不知道为什么沃斯科觉得这个战士是在头盔里眨了眨眼或是笑了笑,“是的,我们是中途加入的,这么说伱们的新兵平时也不太在上层与中层甲板活动,所以没见过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来访咯。” “是的。我们一般会帮助技术军士兄弟或机械神甫们负责维护下层、反应堆与机械舱,这可以让我们更好地理解钢铁与机械之灵,并与它们沟通,尝试与它们融为一体。” “这很戈尔贡之子。”对方似乎又笑了,“我们亲爱的表亲,你们一直很爱这样做。不会觉得无趣吗?” 对于这个似乎是无意的问题,沃斯科的心灵却由于美杜莎上的经历而谨慎地拉起了自己的防护,就像他童年时一直在做的那样,“血肉羸弱。”他用战团的战吼简单地作了回答。 登陆舱开始密封所有的舱门固定螺钉,提示的准备灯亮起。 他们都感到机库的地面开始隆隆震动起来,表示他们即将开始向美杜莎的地面进行投放,沃斯科心中的疑虑也渐渐开始消去,这是个好现象,毕竟他们等一下是是要在地面上肩并肩作战,把背后交给对方的。 在逐渐变得嘈杂的背景音中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表亲,我接下来将要与谁的高贵基因血脉一同保卫我的家园,你们的战团名讳为何呢?” 对方转过头,目镜亮起,同时一个名字与战团序列号被传递到钢铁之手的声音接收器中。 “我们是……凤凰之子(注2)。” 第二百七十八章 胶着的战线就由火焰来打破 - “这个对生命最为无情的世界将荣幸地得到慈父赐予的美丽生命。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无名伺服颅骨的音频记录,收集自美杜莎防御战后,据信可能来自死亡守卫第一连长旅行者泰丰斯的战前发言。 - “地面敌人正在构筑他们的临时要塞阵地,下方亚空间能量护盾预计将在少于一分钟后生成。” 得益于它在回来的旅途中所受到的由三名拥有完美维修技能的罕见维修者的维修——尤其是有一位还很喜欢钻到人迹罕至的底层甲板上东修西补,拉库安征服之厅的驾驶者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居住了多年的这座飞行堡垒竟然在面板上显示出了比它出发之前更多的可选功能、更强大的演算能力与传感器精度。 “这才是它被设计出来的时候的样子。一台真正的、对战士们有着多方面辅助用途的战争引擎。”对于这些变化,技术军官战战兢兢的请示得到了原体这样的回答,人们惊讶地发现机魂自动地通过强大的演算为他们如亲见般地规划出了原本相当模糊而需要大量人工解读的实时战场地形与双方军势变化。 “报告空投仓的着陆情况。” 随后返回的数据表面情况比他们预计的要稍微好些。 绝大部分的空投仓都顺利抵达了预定的位置——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纳垢的军队对自己散布瘟疫的能力与效率很有信心,而对自己的屁股后面没有那么上心——因为一切都变得安详而寂静了。 “马尔坎,命令你的技术军士们协助监控美杜莎守军的通讯频率,随时准备接管他们的指挥系统。” 这条命令是如此的简洁又匪夷所思。 假若它是由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发出,都将是一种对整个钢铁之手及其子团们无礼、又无理且彻底宣战式的侮辱性通告。 但它来自端坐于机械王座上的银色巨人,那么它就是一条只需分配并被确实执行的命令,由钢铁之父与技术军士们默念着圣名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下去。 来自拉库安征服之厅的通讯数据犹如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强硬地剥开南极要塞与戈尔贡锻炉的安全协议数据保护层,它们的机器之灵一边尖叫着一边不得不向这個远在钢铁之月后的入侵者敞开了自己的协议通道。 “是否立即公开您的身份与安全代码,这将有助于我们推进的速度,大大节约破解的时间,吾主。” - 都一万年了,你留在家园世界的身份代码居然依旧被保留为可使用状态,我看谁还敢说铁十们都缺乏感情。 某位石棺中的凤凰如此评价道。 - 或许他们只是……真的非常需要一位能够改变他们的生活与世界的领袖。 - 这话感性得简直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啾啾先生,我很欣慰。 - 谢谢,吾友,我相信你的毒舌在我学习如何对待他人的过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同时舰桥上的铁手军官们看到他们的基因之父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继续暴力破解。” ———————— 卡丹·斯图努斯无疑是一位经验丰富而卓越的领袖,他立刻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入侵讯号,在下令阻止拉库安氏族的叛逆行为时同时当机立断地向火星之声的盟友请求协助。 “很抱歉让诸位看到了我等战团内部蒙羞的场面,但值此存亡之际,我不会选择将自己的颜面置于其他事务之上。” 当然,原本就在此等待钢铁议会对拉库安与哈蒙克等氏族判决的万机之神的信徒们对此欣然同意,不过嘛…… 在场的三位火星之声中的首席,指令军长、森诺斯世界(注1)的铸造将军、尼可·帕尔普斯庄严地宣告,机械教派即将进入战场的宣言。 即使是首席火星之声也必须承认,实际上他们位于星系外围的森诺斯铸造世界也同样遭到了超自然瘟疫的入侵,那些从终焉号填满了污秽之物的火炮深处抛射出的亚空间瘟疫汁液包似乎可以违反物理定律地跨越寒冷虚无的真空,抵达星球表面造成初步的感染。 但他没有告诉卡丹·斯图努斯的是,他刚刚收到的报告中包含着对于首次见到的某种古怪的纳垢灵与神秘的陌生病毒,它们似乎正在令枪支与载具老化锈蚀、数据库崩溃、服务器失灵,就像它们已经运行了数十个世纪而不是每天都被保养一样,这种陌生的敌人令一直以来在对付纳垢造物上占有优势的护教军们变得十分被动。 当然,森诺斯,其实是一个更多层面上作为机械教实验基地的铸造世界而存在,因此铸造将军帕尔普斯也……不是那么的担心。 “帝皇泰坦的熔炉正在预热。神圣之灵的新机组已经就位。”火星之声用他咏唱圣歌般机械而冰冷的二进制语言如此宣布,“欧姆弥赛亚的至高造物将率领它的禁卫与护教军们保卫森诺斯的核心熔炉,而我向你许诺,卡丹·斯图努斯,一旦我们解决了森诺斯上的那些的癣疥之疾,就立刻前来支援美杜莎。” “感谢您的发言,铸造将军,欧姆弥赛亚的神圣祝福将为我们的战士提供更多的勇气与坚毅,现在可否请你为我们的战士与载具进行祝圣,在哈蒙克氏族无法被完全相信的情况下,我们要确保其他无畏与载具的纯洁与可信。” 拉库安征服之厅对母星的数据入侵速度前所未有的飞快,钢铁议会除了首席铸造将军与三位被指控为叛逆的铁父之外的其余三十八位铁父皆在此地,在他们的巨大机械坐席上,数据缆线链接着所有成员经过改造的大脑在计算着战场态势与指挥的同时对抗着来自内部成员的入侵。 场面诡异地出奇静默,只在坐于阴影中着甲的庞大黑色身影们的头部位置,星星点点的目镜或是仿生眼闪着猩红色的光芒。 实际上,他们在思集中同时进行着无数会议、演算与战略策划,数秒钟内就有数万个提议与方案被提出,并且每一个议案都不是一个想法,而是详尽、计算完毕、附带过程与结果并可能互相带有关联性。 现在,猩红色的光点们闪耀得更加高频了——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来自于两方面。 拉库安黑客数据流那过于亲切又无情的破解手法与,死亡守卫第一连及其联军们那诡异的瘟疫感染。 ———————— 瘟疫战士们虽然是客场作战,但面对铁手的强大火力与攻势,他们实际上丝毫未落下风。 不像他那总是喜欢把每个世界都改造成巴巴鲁斯的模样、同时满足于蜗居在自己的瘟疫星球上致力于折磨他养父并成为他那样的人的原体。 他的基因原体总是那样过于固执又感情用事,原体的思想一直停留在过去,总是希望他曾受到过的痛苦能够被抚平,却没有完全理解慈父神将痛苦平等地散播给每一个灵魂,并将重生的荣耀欣喜地传播给宇宙中每一个生灵的伟大之处。 莫塔里安可以像个任性的孩童那样顽固反复地拒绝他的混沌天赐礼物,让人恼火又让人艳羡,但泰丰斯不一样。 他是积极的,是他将死亡守卫带来为神圣的重生之神服务,又让莫塔里安放下他那可笑的固执,接受了他自己的命运。 所以和他多愁善感的基因之父和兄弟不同,泰丰斯很明白自己来此地的目的,三正是一个合适的数字,表示三件神圣的任务:拖住钢铁之手的行动,在美杜莎这片不毛之地播撒慈父爱的种子,假如能有意外的古代科技收获,那就更好。 终焉号所属的突击部队们顶着钢铁之手如泼水般的火力弹幕迈步前进,同时开始向这紫色太阳下黑暗的星球传播祖父神那充满绝望而怜悯新皈依者的悲惨圣歌。 美杜莎装甲集群的弹幕是如此密集,假若换做别的对手,早已被变成地面上弹片与血肉混合的泥浆。但死亡守卫的坚韧与瘟疫毒雾在上空的保护让他们得以以自己缓慢的速度最终与帝国的走狗们短兵相接。 战线的前排由那些有着一万年经验的死亡守卫们组成,他们之中许多受到了如此之多的纳垢赐福,又同时具备一万年来受训与作战的经验技巧。 爆弹与射线穿过削弱它们的雾气与蝇群,依旧精准地穿透了腐朽的动力甲薄弱的外壳,命中了死亡守卫战士们那携带多种疾病、多汁而癌变的血肉器官。但它们都无法真正伤害到如今身躯中充盈着瘟疫的莫塔里安的子嗣们。 居中指挥的第一连长带着一种欣赏的恶毒在他的独角下做出微笑的表情,他的嘴唇似乎黏在了头盔内侧并撕裂了一下,流出了更多液体,这让他身体内钻来钻去的毁灭蜂们赶来大快朵颐。 他安抚着这些可爱的毁灭者蜂群,同时目睹了他的部下们以腐朽陶钢与赘生病理组织组成战线墙壁完全地承受了足以放倒任何忠诚派星际战士的伤害。他看到那些肠子从自己爆裂的腹甲下垂出的死亡守卫疫病领主,被烧灼出巨大的窟窿,随后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死亡镰刀,随意地一挥——那些赐福的瘴气便开始侵入他们对手的动力甲上的头盔面具呼吸格栅、手臂或腿部关节的连接处。 被挥到的钢铁之手阿斯塔特依然在以机械般的效率瞄准敌人扣动扳机,配合着他们身后的坦克火炮与重型武装机仆以及调配来的自行火炮的火力,泰丰斯有点小小的恼火地看到,死亡守卫们开始受到更加强烈而明显的伤害。 风暴爆弹与加农炮的炮弹直直地命中了高大的混沌终结者,那些炮弹嵌入肿胀巨人的身体犹如子弹打入标靶后的土坡,但它们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嵌满了被赐福的战士的躯壳。 一名肚子上裂开一张大嘴的瘟疫战士倒下了,他肚子上的利齿与舌头还在失望地叹息着,随后他的身躯被猛烈落在同一点的精确火力烤成了一堆冒着青烟的干裂碎块。 一道可疑的高能光束从远处射来,将另一名死亡守卫战士浑身冒出的粉色与惨白的蠕动触手烧得干干净净,但他仍在稳定的前进并用他生锈的爆弹枪射击,直到光束将他的头盔连带脑子一起烧成了粉末,他才确定自己死了,并向前倒在了地面上。 多么浪费啊! 泰丰斯在他的独角头盔下叹息,瘟疫与疾病带来的绝望是最为绚丽而美味的,作为灵能者,他一直很享受被慈父的祝福所吞食的灵魂的绝望,纳垢的赠礼是如此充满救赎,不能理解并认为它们是可憎之物的人总是令泰丰斯感到烦恼。 但他知道仁慈的生命之神的祝福终将帮助他们取得胜利。 又过了一秒钟。 忠诚者们扣动扳机的手指开始变得无力,他们拔出齿轮斧的义体手指也开始锈蚀、变脆、并变成红褐色的铁锈、随后一节一节地掉落——金属的锈蚀通过熵的增加而使得瞬间如历经千年般快速,腐烂的浪潮无形拍打,却能被惊惧地目睹。 战线相接的地方仿佛出现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腐蚀线,任何接触到第一连的终结者疾疫领主或是他们镰刀范围内的金属和血肉都开始像是缺水卷起的枯叶一般迅速腐烂并变得蜷曲而病态。 鲜血迅速从忠诚的防御者们的动力甲头盔接缝中反常识地涌出,接着开始变成黑色,许多新兵在濒死地下意识中抓紧了自己地脖子想要呼吸,腐臭地血液迅速地淹过了他们的循环系统的每一处,溶解的平滑肌与组织壁阻止了所有植入物进一步拯救他们生命的努力。 装甲载具良好的密封性暂时拯救了其中的驾驶者,但随着死亡守卫与他们携带的黄绿色雾气的逗留,坚硬的岩石沙砾开始变得柔软、泥泞,沼泽般的地面开始缓缓吞没大批钢铁巨兽。 钢铁议会的计算结果是,死亡守卫与其联军将因为最终战损比的关系而退却。 因此,更多的载具、更多的新兵与机仆依旧在源源不断地被派往前线—— 拉库安氏族的数据侵入忽然变得更加狂暴,命令链路被强制接管,卡丹·斯图努斯的电子怒吼声中,钢铁之手们的前线军队被来自天空的某个强大意志重新组织起来,变成了某种包围着且随时准备接应的队形—— 从云层上方,传来了火流星的巨大呼啸之音。 犹如费鲁斯·马努斯在一万年前传说中的降临之日一样。 沉寂了一万年的卡拉许圣山再次见证了乘着火焰的天外来客的撞击。 第二百八十章 泰丰斯 - 沃斯科·博古斯,或者说,还没有从多弗克氏族“毕业”取得自己转回博古斯氏族许可的沃斯克·多弗克正举着自己的爆弹枪,沉稳地向前推进。 脚下的地面是一种诡异的质感,至少这位新兵从未想过能在自己家乡的地面上踩到这种感觉——假如某位3k古泰拉人和他的狗在场而又知道沃斯科的想法的话,他会告诉这位新人铁手,这叫“踩shi感”。 目镜捕捉到了几个焦点,走在他左前方的队友朝他做了个手势,虽然沃斯科是刚刚才被火线传授这套手势的意思的,但最基本的几个他已经凭着自己经过初步改造的聪明脑袋记住了其含义:这名“凤凰之子”老兵的意思是,前方有棘手的敌人,要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攻击。 ——虽然这点沃斯科也没看出来,他自己的目镜在落地之后遭遇的这些从未有过的怪异绿色湿润雾气中一直显得有些迟钝,全靠队友共享给他的讯息进行战斗。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小队一直在前进,并且成功地干掉了路上遇到的所有入侵者——主要是他的其他四位队友如砍瓜切菜般处理的,这让钢铁之手的新人在佩服他们的同时也更加渴望获取属于自己的胜利。 他又认真而仔细地读取并分析了自己目镜中所有可显示的数据,除了能量侦测仪上有一连串非常微小、通常被计入正常的干扰水平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波峰外,什么都没有。 不过出于习惯或是谨慎,他依旧记下了这一连串微小波峰的数量,眼角余光扫过。三,七,九,十四,二十一。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判断出前方有敌人的,或者,这正是他之前怀疑他们的问题的答案:这些忠诚而荣耀的古老战士的动力甲那般状况正是长时期与混沌的抗争与对大敌们仇恨不熄的永恒远征所呈现给他人的表象? 但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既然没有谈起过他们过去的战斗,与钢铁之手又并非隶属同一战团,沃斯科私下认为过多打听其他人的过去或许是不礼貌的。 以及目前来说,他依旧面临着好消息与坏消息,日子总是这样,生为美杜莎土著中的异类,坚强冷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必须非常会苦中作乐。 好消息是,他乘坐的空投舱质量非常好,不愧是钢铁之手出品,带着他们平安落地,顺利开仓,人人都全须全尾没有缺胳膊少腿。 坏消息是,他们降落的地点看起来是所有小队中最靠近敌方中心部的,意味着两方面的压力都会很大。 假如他们是一个全体都是由新兵组成的小队,这是個真的不怎么样的消息,但现在,或许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坏消息,沃斯科看了眼身边的战友。 他的身边是同一个突击小队的四位临时同伴。 左前方一马当先手握异形战利品制成的动力剑的就是方才在空投前与他聊天并自我介绍他们是“凤凰之子”战团的表亲,他自称名为弗莱维厄斯,同时也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在沃斯科右手边、负责整个小队的盾卫位置的是身材健壮结实的帕洛斯,从他与弗莱维厄斯的默契程度与交流内容来看,他们两个应当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搭档,并且前者担任过后者的副手。 而处于钢铁之手身后左右翼位置的是梅里克斯与贝拉福斯,前者有着令沃斯科感到亲切的机械义体手臂,不太爱说话,沃斯科观察到他的义体可能还需要更多细微调整才能符合他需要的平衡,他们的技术军士可能是新手或水平欠佳;后者那粘满了尤其多的誓言与颂歌羊皮卷的动力甲表面则出奇地坑坑洼洼,就像有人曾在出发前匆忙而尽力地修补了它的表面又来不及打磨得太平整一般。 这个队伍的推进站位其实很诡异,对,现在这整个小队的站位就是——这四名老兵在“保护”中央位置的这个新人。 随着他们的杀敌数量与战术沟通频率的提高,沃斯科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这是非常非常罕见的,至少在钢铁之手中没有任何一个新兵会获得这种待遇,因为首先,当你打算从钢铁之月下的欧拉努斯巨岩上活着脱颖而出,那么你就要用手里的武器尽可能多地杀死你的同场竞争者,不管你们是否认识或对方有多么优秀。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逃杀就是钢铁之手教给他们新兵的第一课:永远不要真正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身边的兄弟。 可能凤凰之子们的战团文化刚好相反,很注重保护他们的新血并由老兵在战场上带领他们战斗,同时传授经验与培养彼此的默契? 被保护的感觉还真不赖,沃斯科心想,他从三岁半之后就没有受到过来自“长辈”如此的关注了。 这么做确实可以保证一定的新兵生存率,但缺点也同样明显,这无法让新兵通过血的教训快速成长起来,就像假若一个美杜莎孩子在三岁前没有学会挥动简陋的武器击倒什么来表现出他对于战斗的天赋,那他就几乎注定无法在这个荒凉的星球上活下去了。 钢铁之手的新兵规训虽然无情又残酷,但确实高效且让人长记性——因为在这种战斗中,只要新兵还没死到不能移植义体或是进无畏的程度,那么他们就不会被算入铁父们口中的死亡统计人数中。 那些会导致第一次死亡的经验自然可以在下一次的战斗中派上用场,直到他们真正死去的那一天,那么那些宝贵的经验与千奇百怪的死亡方式都会进入氏族(决不是战团的)拟像圣室与思集,而基因种子也会让下一任承载者于冥冥之中多一份警惕。 随着他们愈发接近来犯之敌的后方,被侵蚀得软如肉质泥沼的地面让他们的行进速度被迫降低,原本单纯由玄武岩与黑色石英组成的地面被诡异或是新鲜的有机物质覆盖,变得肥沃而令人恶心。 “啪唧。”沃斯科皱起眉头,从可能曾经是美杜莎防御军尸骸的污物泥团中拔出自己的一只动力战靴,上面黑色的油漆镀层已经被侵蚀了,露出下面隐约的原色陶钢材质。 他立即朝旁边走了几步,绕开地上那些更多的、开始长出皮质肉膜与眼睫毛或者牙齿的金属、塑胶与尸骸混合物形成的“田垄”。 “这里也太……臭了。我从未想过美杜莎被熔岩洗涤的大地会带上如此浓烈的味道。你们的动力甲密封还好吗?为什么我戴着头盔还能闻到臭味?” 随后他不安地闭上了嘴并下意识地试图吐唾沫——尽管他的动力甲自检了三次,并向他保证他的头盔与密封圈都完好无损,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腐肉的臭味随着他的开口涌进了他的嘴巴里,现在他的舌头根上泛着一股子像是因为吃了腐败变质的烂肉而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之后又苦又怪的味儿。 嗤嗤窃笑声从弗莱维厄斯或是贝拉福斯那里传来。 一团浓密的云雾被气流带动,贴着地面向他而来,其中的水汽似乎因为过于浓郁丰沛而开始凝结成更大的液滴。 他眼角瞟到自己的能量侦测仪器图形又闪过一串微小的波峰,三,七,九,十四,二十一,四十九,七十七…… 突然,爆弹枪的密集射击声响起,而他头盔中骤然亮起的红色警告告诉他,爆弹的发射点来自,沃斯科的背后。 爆弹陆续击中他的动力甲,在黑色的表面弹出明亮的火花。 钢铁之手带着一种隐秘的、被伤害的心情与终于松了一口气等到了“背叛”的如释重负感转过身,开始用他的武器朝他的前队友们还击。 ———————— 沃斯科·多弗克将手中爆弹枪的子弹尽数倾泻在叛徒们的身上。 虽然如此,但死亡守卫显然真的很难被杀死,钢铁之手的新人完全感受到了这一点, 刚刚,就在他在身后的两名凤凰之子老兵朝他面前的射击帮助下,他们三人侥幸击杀了一台用腐败毒云做掩护试图靠近偷袭他的瘟疫机蜂,环绕着这邪恶造物的那些乌泱泱的瘟疫蜂蝇正是导致了沃斯科的能量侦测仪无法侦测出被蝇群掩盖住能量波动的机蜂本身的罪魁祸首。 显然,凤凰之子们对付这些混沌的邪恶造物比他有经验得多得多,那些细微的波峰就是他们及时判断来者并射击的依据之一。 随着机蜂的到来与被消灭,莫塔里安之子们显然注意到了出现在后方的不速之客。 但他们只有五个人,所以被派来料理他们的瘟疫战士们数量也没有那么的多。 沃斯科的射击冷静而稳定,一连串间隔精准的爆弹撕裂了向他冲来的魁梧死亡守卫的腐烂盔甲,颜色可疑的体液从他被打穿的动力甲表面的蜂窝般的孔洞中涌出,一股尤胜方才的超自然恶臭如有实质般弥漫开来,连周围的战友们都忍不住退开了半步。 这名瘟疫战士被钢铁之手击穿的身躯在液体涌出后呈现出恐怖的情形,枪口的火焰照亮了他没有了皮肤、脂肪与肌肉层的身躯,他的内脏们如今就像一些被装在盔甲制成的大肚壶中的变质牡蛎与海肠。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死,他朝沃斯科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尸皇走狗!”,飞蝇嗡嗡环绕着他笨重的身形,呛人的疫云从他手中沉重的镰刀顶端溢出,他挥动了它,扫向钢铁之手。 这看似囊括了很大范围的一击并未得手,因为一道剑光从他身侧亮起,这个死亡守卫咆哮起来,试图转过身,但他的一条胳膊飞了出去,血肉与陶钢融合在一起,在落地之后又被地面贪婪地继续吞食。 是弗莱维厄斯,这位战士挥舞着他的异形长剑,那剑刃表面丝毫未沾半滴腐化之物,剑士在笨重迟缓的瘟疫战士们之间灵巧得像是庞大牛群头顶一只飞来飞去的猫儿,每伸出一次他的剑刃利爪都会有一个瘟疫战士失去战斗力。 梅里克斯与贝拉福斯的剑术同样精妙,前者还救了沃斯科一次:钢铁之手击破了一个瘟疫战士的防御并打算转头攻击另一个,但他并不知道如何分辨后者的尸体在倒下的时候是否会爆炸并再造成一次伤害,幸好梅里克斯一把拽走了他,避免了新兵被病毒尸水淋头的悲惨命运。 他们在后方干得很好,实际上,是太好了,以至于他们惊动了一名原本冲锋在前,但这次的战役中却留守在后方中军的真正可怖的混沌使者。 不满于自己缓慢但顺利的为此地带来生机的行动被干扰。 毁灭者蜂蝇们的主人转过身,前来查看是谁在毁坏他刚刚精心播种完毕的田地了。 首先是有着翅膀、口器与尾刺的毁灭者蜂蝇形成的云团,比刚刚的任何一个蝇群都要强大而邪恶,恶魔昆虫振翼的嗡鸣声犹如一百把链锯剑在磨开尸骸的肋骨那样粗粝而干枯。 四名“凤凰之子”的老兵已经完全收敛起了刚才那种轻松写意闲庭信步的战斗姿态,警惕地把队伍收缩到了一起,并利用各自的遗物防御立场的叠加来抵御这些细小而贪婪的恶魔。 从这被瘟疫之神所许诺的礼物中央,一名极为庞大的巨人现身了,他的头盔上生长着令人印象深刻而特征明确的骨质独角,古老的终结者铠甲被他鼓胀的肚腹撑得变形,一柄巨大的镰刀握在他的双手之中,镰刀的刀刃上还在往下滴落着散发出浓郁亚空间灵光的汁液。他的背后高高耸立着数根粗大的空心骨质排气管,它们连接着他的身躯内部,那些毁灭者蝇群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从这些骨头管道中飞出,加入他周围越来越多的毁灭云团之中。 “泰丰斯。” 在沃斯科问出问题之前,梅里克斯就开口回答了他想问的问题,“那是死亡守卫的第一连长,纳垢的先驱,疫病的散播者,毁灭者蜂巢的主人,泰丰斯,他同时也是一名极其强大的灵能巫师,你要小……” 被认真提起名字的来客傲然地朝他们抬起自己的一只手。 梅里克斯首当其冲,这位老兵毫无征兆地咳嗽起来,身体晃悠,他的头盔呼吸栅格中开始流出丝丝缕缕不妙的黑色血液。 “怎么。”那可憎的入侵者与叛徒低声笑起来,“啊,你是如此可悲可叹,没有立刻加入我们的怀抱,看来伱的主子还没有完全放弃你哪,某人的孩子……” 在第一连长说出某些名字之前,有一个优美清亮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阻止了他的后半句话。 “滚回你那恶臭的沼泽里去。巫师。” 一道燃着火焰的剑光比声音更快地落下。 第二百八十一章 螳螂捕蝉 - 美杜莎之眼,于费鲁斯·马努斯的陨落后于美杜莎地下深处建立的超巨型装甲核心堡垒,同时也是钢铁之手战团的主要数据交流与存储中心——换句话说,他们的主要机房。 钢铁议会最为正式的会议与最重要的决定都会在此进行召开、讨论与通过,现在这座行之颇有古代剧场遗风又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科技的会场中现在看似一切依旧有条不紊,无声静默。 但连接着所有目前仍能正常履行其职责的钢铁宝座上端坐铁父们的讨论思集中现在实际上热闹非凡。 +我们对前线的指挥与通讯控制线路依旧被可恨的叛乱者占用着。破解时长未知……机魂们的不满情绪从未如此高涨过。费鲁斯啊,我的头好痛!+ +注意不要让你的大脑皮层过热,思维芯片会煮熟脑皮层的神经蛋白质。这些援军的作战风格绝不是任何钢铁之手氏族连队的,他们从哪里钻出来的?+ +我们没有收到过任何准备或正在经过美杜莎航线的帝国舰队通告,以及,我们其实并没有向任何额外的势力求援。+ +这是对的,我们自己能够处理好。他人即地狱。+ +等一下,拉库安氏族的征服之厅的代码讯号在钢铁之月的扫描盲区边缘出现了。+ +看来拉库安还是返回来支援我们了,这么看来,他们还是决定优先遵循氏族荣誉。那批可能是援军的阿斯塔特与带领他们的……等下,那是谁?!那是什么?!不、不要把你恶毒肮脏的叛徒之足踏在美杜莎的地面上!费鲁斯的手啊!是他!是他!那杀死我们父亲的凶手!竟敢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在看清楚了与纳垢第一神选、死亡守卫军团最活跃的军团长(不是)、终焉号之主与毁灭者蝇群的巢穴,可怖的泰丰斯交手的那个高大身影的装扮的时候,许多最最古老的钢铁圣父在他们的线路中发出了可怕的数据热潮呼啸。 +竟然……竟然还敢出现在美杜莎的地面上!可恨啊!可恨的背叛者!该死的凶手!+ +耻辱。+ +这是对我们身上每一件被赐福的遗物与每一滴来自费鲁斯的血的最大侮辱。+ +杀了他。+ +我要他死。+ +拉库安氏族竟做出如此堕落的行为,我收回方才的建言,我们再讨论对他们的任何额外处置已经没有必要。+ +要小心拉库安,他们在莫莱伊分裂时代便曾经利用他们的征服之厅成功突袭过美杜莎。+ +我们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让我们打开戈尔贡锻炉宝库,杀掉他们所有人。我们或许会因此一同死去,但钢铁之手将继续矗立在美杜莎,+ +戮之!戮之!戮之!(kill!kill!kill!)+ +立刻决议:是否发射“圣曼帕克的无限黑暗源泉”、“(数据删除不予显示)之血”与“遗忘约(数据删除不予显示)。此外,同一范围内的战团士兵与载具将被确认为可接受的损失,他们将被记载为战团烈士,将名字与战役光荣地镌刻在南极要塞的铁晶石板上。+ +同意。+ +同意。+ 与会的铁父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出了自己手头的特制精钢决议票——与其说是“票”更像是一块小型金属锭——投入专门安装于他们席位宝座扶手边的收集管中,简单实用,从古代的陶片放逐法开始,人类便将类似的方法使用至今,对同为在瞬息万变的数据流中遨游的诸位钢铁圣父与万机之神的信徒来说实物投票防止作弊反而更为高效。 对当前的决议来说,银色的钢锭代表同意,青铜色代表反对,虽然这是匿名投票,这些钢锭在投票时会落入管中,并在之后顺着管道和分离器进入大厅中心的逻辑天平中。 +立即执行,但我们没有哈蒙克氏族的某些权限。+ +既然哈蒙克氏族的指控与拉库安息息相关,那么,把哈斯泰姆·哈蒙克的大脑与脊椎拔出来当作中继器来破解他们的宝库密码。+ +这是否有些。+ +反正拔出来他也死不了,注意不要弄断那些注射营养与保持活性的药物管道。召唤药剂师,将哈斯泰姆的熔炉之链(注1)准备好!把他的大脑链接到哈蒙克氏族宝库与无畏圣物库的门锁上!+ +与前线的指挥权何时……+ +美杜莎之眼报告受到了数据入侵——对方要求通讯。+ +定是某种诡计,拒绝并建立更多逻辑防护。+ 卡丹·斯图努斯在他的呼吸面具后凝重地审视着从某个很久没有启用的私人频道中要求与他通讯者的名字:马尔坎·费若斯。 他曾经的导师,钢铁圣父中声望最高者之一,也是千年来为进入钢铁之手的每一位新兵执行舍离左手仪式的重要人物,马尔坎与拉库安氏族的背叛无疑会是自五个千年前的莫莱伊分裂以来对钢铁之手的最严重打击之一。 原本,就像那一次一样,钢铁议会集合在一起,最终能够为费鲁斯之子们取得演算中的最优解。 但这次他不能确定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对钢铁之手们的基因父亲犯下过最严重而卑劣的罪行、令他们在痛苦、仇恨、绝望与希望之间越来越尖锐的矛盾中度过了一万年的罪魁祸首。 福格瑞姆。 虽然许多细节与那黑暗王子的升魔亲王有所不同,比如他没有多余的手臂,也有正常的双腿。 但如他这般装备不够完善的基因原体在钢铁之手的大数据监测中是无法伪装或者隐藏自己的,更何况他的各项数据早已被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为了击杀他的机会的来临而耐心地做着准备。 结果福格瑞姆就这样自己如飞蛾扑火般降落到了美杜莎的地面上,出现在所有的钢铁之手眼前。他侮辱了所有的费鲁斯之血,但他也注定将在今日血洒美杜莎,血祭费鲁斯。 而马尔坎·费若斯,锻炉之主,钢铁圣父,正是那个勾结了福格瑞姆的钢铁之手。 这荒诞的词汇组合令他几乎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钢铁之手新兵的欧拉努斯巨岩厮杀试炼不断告诫每一個铁手的真相: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兄弟。 马尔坎的私人通讯请求是如此急促地重复着,连无情的数据几乎都能显示出他的焦急。 要接通吗? 听一听叛徒的说法? 或许马尔坎·费若斯会告诉他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某个卡丹·斯图努斯愿意听到的、完全符合逻辑的另一个故事,比如他是佯作带路而故意把福格瑞姆骗到美杜莎来杀之类。 这是个非常诱人的念头,也是一个更符合卡丹认识的那个马尔坎作风的猜测。 不。这无疑又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就像万年前的伊斯塔万地面上发生的事情的前奏。 不。卡丹·斯图努斯不会犯这种错误。 费鲁斯与人类基因之中的软弱缺陷将由他的子嗣来负责修正。 卡丹·斯图努斯切断了通讯请求,并注视着哈斯泰姆被维修机仆与药剂师们按在地上,强制打开他的装甲,让其中潮湿、闷热、所剩无几的有机物体重见天日。 他们将他的大脑与机械内脏、植入体感官以及武器系统的连线切断,保留了安全模式,接着新的生物插头与接口被插入他的熔炉之链,使得哈斯泰姆实质上沦为了他们用来破解哈蒙克氏族宝库密钥的一个活体湿件。 哈斯泰姆曾是他们之中最为年长且善战的一批钢铁之手之一,他与卡丹一样靠着内心的信念撑过了高地年的动乱,却最终没有躲过混沌的呼唤。 多么可悲。 但这就是沾染上混沌与背叛的下场。 作为他们打算使用的终极快速解决方案之一,“圣曼帕克的无限黑暗源泉”即将被从氏族宝库中取出并释放。 尽管他们这么多年并未能太好地弄清其中的结构与作用原理,导致这件宝物之后可能无法再被复刻是一种遗憾。 但一枚小型化并能够被释放到战场上、有着自我凋亡机制的黑洞绝对足够处理范围内任何不长眼的敌人了,哪怕那是原体与被邪恶赐福者。 美杜莎必胜。 圣哉费鲁斯·马努斯。 —————————— “凤凰之子”们沉默地活跃在他们被配给的各个小队中,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对瘟疫战士们预判的预判奇迹般地让他们大杀四方并救下了不少友军——他们对莫塔里安子嗣们使用的混沌陷阱与诡异武器的规避成功度令人侧目。 他们就像是舞者一般灵巧而机动性极强的剑刃风暴杀伤力强又一击脱离速度极快,配合上钢铁之手奇准无比的远程火力支援配合,对于行动迟缓的死亡守卫们来说绝对是一种令人心烦又相克的对手。 就在无数场正在进行的死亡之舞中,那个正对抗十四军团第一连之主的出奇高大的身影尤为引人注目。 他身穿同样带有灰白色的巨大战甲,紫色与金色装饰着他的肩膀膝盖,手持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长剑,一顶有着金翼的银色头盔掩盖了他的面容却掩盖不了他完美的步法与剑术—— 在此地遭遇到了绝对意外强敌的泰丰斯出奇地愤怒,他大声咆哮着。 “怎么是你!你和你那巧言令色的神明!你背叛了你的阶级!福格瑞姆!伱和莫塔里安一样都依旧反复固执地拒绝理解神明的伟大之处了吗?!好吧!既然你来了!那么我将会让你感受到慈父的力量!为光荣的重生之神的花园再添一个战利品!反正那里已经有一名基因原体了,你就去和他作伴吧!无法领略神明的美好与慈悲!你们两个都很软弱!刚刚好!” 燃着火焰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度,如热刀切黄油般毫不留情又不费力地一剑削断了毁灭者蝇巢的一根骨质喷管,其中繁殖与储存的毁灭者瘟蝇,这种小小的恶魔生物顿时炸了窝,疯了一般朝攻击者涌来,随后又被剑刃上的白金火焰点燃,在空气中焚烧着落到地上,昆虫般的多节细肢朝天挣扎着,最终被燃为无害但焦臭的青烟。 “谁和你是同一个阶层了?别太傲慢了,莫塔里安之子。”金翼头盔下的呼吸栅格中传来优美但饱含蔑视的声音,就在瘟蝇群冲过来的瞬间,年轻的凤凰已经拉开了距离,烧死了恶魔生物群后他又伺机进攻,同时躲开泰丰斯那柄浸泡过纳垢的瘟疫坩埚汁液的镰刀的连续三下重重斩击——这柄名为“人类收割者”的镰刀的确是一件真正有伤害力的武器,连手持火焰剑的福格瑞姆也必须暂避其锋芒。 但显然福格瑞姆的嘴既然对他的两位养兄的时候相当凌厉,面对敌人时他也不打算让它闲着。 “很意外吗?哦,毕竟也不是任何一位原体都有你这样一个觉得自己有资格与你的基因之父同起同坐甚至可以认为自己才是那个该统帅军团之人的叛逆子嗣的。你的神让你替他干了这么多年,结果我那位苍白的兄弟依旧比你更受祂的宠爱,也难怪你总是提到他——说到因为这种极度自信而造成的骄傲,你与法比乌斯一定非常有共同语言。或许我会建议建造一个斗兽场,然后把你们两个放进去,针尖对麦芒,光靠你们两个比拼自己的怨恨、自大与傲慢说不定就能战斗到天长地久呢。” 被嘲讽的第一连长怒火高炽,他重重地踏出一步,隔空朝着这个灵光过于纯净但不够浓厚的“福格瑞姆”举起他的手,打算故技重施——很少有人意识到,虽然一直身着终结者盔甲,也擅长各种武器与战斗,但卡拉斯·提丰实质上是一名十分强大却不曾好好受训与开发潜力的灵能者。 这一被压抑的天赋在他皈依了腐败与重生之神后力量不减反增,泰丰斯品尝着自己的怒火,积攒着力量,他的存在开始为周围的环境笼罩上一层黄绿油膜般的扭曲阴影。他将要对这个在泰拉围城的时候就只知享乐的可悲又轻佻的原体给予一个足够的教训,并宣讲慈父的真理,真理的话语将会使他的灵能巫术变得更加无形而致命。 “众生不灭。” 下一刻,令所有在场之人与观战者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骇然色变的事情发生了。 亡者们,遵循慈父的永恒真理,开始从泥泞的沼泽中重新爬起。 第二百八十二章 死者苏生,费鲁斯·马努斯 - 实事求是地说,即使是腐败与重生之神的眷顾者,但原本只是一名阿斯塔特的泰丰斯能使出这一手,的确有其可以自负的理由。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帝国征兵或是普通星球,此刻恐怕场景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或者完全失控,令又一个世界成为慈父花园的新点缀。 只要任何世界上的活物足够多,死亡守卫的第一连长甚至可以孤身一人以他的灵能天赋配合瘟疫礼物,最终将一整颗星球感染完毕。 不过,美杜莎的死者能安安稳稳躺在他们故乡土地中的向来不多——即使亲友有心安葬他们,如果没有像是那些要塞或是菲尔嘉泽山脉上纪念雕像那样的复杂科技与大型静滞立场等等的保护,这颗星球那持续的、活跃而高速的地质板块活动、一直在喷发的各色火山、间歇泉与其他不可名状的生物很快就会让遗骸消失,开始参与到下一个地质或者生物循环。 通常情况下,在弱肉强食的美杜莎野外,不会有任何一具尸体被留在那里太久的。 但方才此地爆发的大战将将留下了诸多还未来得及被收拾的新鲜尸骸,因此倒也没有让死亡守卫第一连连长的呼唤显得应者寥寥而有失体面。 在泰丰斯的灵能视觉中,他着迷地看着一切循环的再次发生,死亡到重生之间,哀嚎的灵魂灵光微弱,被献给至高的神明与他的使者们分食,死人们僵硬的躯体鼓起,指甲化为利爪,破烂的躯壳挂着半流动的内脏,喉咙里发出被堵住的咯咯声,缓缓地用一种人类肌肉不可能做出来的角度从他们倒下的地方支撑起自己的躯体,回应着神选冠军与巫师的呼唤,缓缓晃动着身体,试图让前进路线上的所有生者都加入自己领受的礼物中。 虽然在外人看来,瘟疫行尸们的模样十足骇人,但假若只是如此,那么钢铁之手们倒也对此无惧:其他氏族的征服之厅正在高速赶来会战之地的路上或者已经开始准备进入攻击刚刚分散开来的分裂者与净世疫军的攻击位置上,而他们的对手还不知道自己将要用自己的头来测试何等强度的火力倾泻。 这些钢铁要塞与军火库的反重力引擎支撑它们翻山越岭,它们所配备的虚空盾、四联风暴爆弹、近防炮、涡轮激光炮、火山炮与重型地震炮以及导弹发射架都已全部处于待命状态(只有拉库安氏族的征服之厅能起飞,但其他氏族将飞行能力的能源无疑分配给了更强的地面速度、火力与防御力)——这些陆地战争巨兽也是之前钢铁之父们稳坐钓鱼台的信心来源之一。 但方才钢铁议会临时决议投入战场用于一劳永逸消灭大敌的黑暗圣遗物让这些巨兽没有立刻进入原本的攻击位置,因此泰丰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痛失了他可能是最大的战利品之一。 欢笑的小恶魔们追逐打闹,它们踏过的钢铁机械犹如历经千年般变得锈迹斑斑,并且开始如一块发烂发臭的腐肉般长出超自然的感染生物,从坦克的炮口内掉出一窝一窝翻腾的蛆虫,它们原本被切除了脑叶的驾驶员也会在仅剩的本能驱使下哀嚎起来。 这些生化机械湿件的眼睛向外爆裂,皮肤皱缩,露出干瘪的牙床,肉同钢铁融化在一起——然后从内部翻开——随后新的亚空间蛆虫与故障灵就又从中诞生——伴随着泰丰斯所获宠爱而能够使用他自己的灵能巫术散播的这种针对机械造物的瘟疫,毫无疑问是针对任何敌手的武器与载具的最为恶毒而切实能让慈父的赐福平等落在所有人头上的礼物。 此外,理论上,精金之类强大的金属并不会生锈或是明显老化,但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在亚空间病毒与瘟疫面前并不适用。 让机械失去和谐严谨的秩序变得混乱失灵,让坚定钢铁如羸弱血肉般流脓长蛆——可能泰丰斯自己也不曾想到过,这般可怖的场景远比那些复活的死者更能真正打击到目睹此情此景的戈尔贡之子们那本已内外皆钢的心灵。 +我们的宏图筹算中应该大力加入这一重大的新威胁因素。+ +向他和这个登陆点投放“圣曼帕克的无限黑暗源泉”将是我们做过的最快但最正确的一致决议之一。+ +毫无疑问。背叛者与凶手只配与这些东西一道被从任何层面上永远湮灭。+ +便宜他了。+ —————————— 尽管眼前的景象犹如地狱重现,但年轻的凤凰毫无畏惧,他仍在奋战。 凤凰剑刃上的白金火焰并未被人类收割者(注1)刀刃上不断滴落的纳垢浓汤所熄灭,他动力甲上强大的铁光环自动开启保护着他,扩音栅格中他高吼着古老的诗歌激励他的子嗣们。 泰丰斯从自己的盔甲内侧向外所窥视到的灵光流动令他恼怒异常:尽管血肉与钢铁的死者们的确对这支突击小队和他们后续跟上的同伴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使得伤亡开始出现,但在凤凰的高歌下,那些再次背叛的叛徒身上微薄的灵光链接着凤凰与他们彼此,竟然在体表一时抵御住了神圣而慷慨的重生之神的美好礼物。 这种灵光中蕴含的某些意义突然间刺伤了泰丰斯,它刺穿他的甲胄,直达其下被毁灭者蝇群啃食成为空壳的皮囊,这令很久之前就被病毒赐福失去了痛觉的巫师与巴巴鲁斯的提丰骤然感到了痛苦。 他必须杀掉他,他们,这一刻,泰丰斯确信自己应该、必须杀死眼前虽然不知为什么恢复了人形还降落到美杜莎与他争抢功劳的福格瑞姆。 不,不管黑暗王子与他的欢愉王庭对这里有什么阴谋,他一定会击败他们并捷足先登,为慈父纳垢在此地种下生命的种子与真理的印记。 只因他是泰丰斯,是将死亡守卫带给慈父纳垢之人,是将三重腐败不灭的真理带给可怜的莫塔里安之人,首批开悟者,传播真理者,很快他就可以在自己于亚空间和现实宇宙被于恐惧中传诵的头衔前加上一個斩杀原体者。 “不知好歹!”他怒吼道,一些腐臭的深黑色酸性汁液从他的头盔下流出,“为何,为何你也如此顽固!为何不愿拥抱生命之主的慷慨馈赠!为何不理解祂给予我们的那喜乐的宠爱!我改变主意了!你的皈依不是我所要的!我要把你的灵魂献给神圣的慈父!我要把你那颗虚有其表的脑袋砍下来装饰我的动力甲!” “哦,是吗?”人们听到那个年轻而优美的声音冷笑起来,其语调中的怜悯甚至比轻蔑更加伤人,“你看,至少你都承认,我有灵魂,有脑袋,而呆在这个流脓又恶心的蝇蛆培养罐子里甚至无法脱掉头盔的你,灵与肉还剩多少残渣?别是都化成了沼气臭屁从你背后那些管子里被放出去了吧?巴巴鲁斯的卡拉斯·提丰。” 纳垢最为兢兢业业的凡人神选冠军发出一声惨烈而惊天动地的灵能咆哮,挥舞着他的镰刀冲向轻盈地落在一块凸起岩石上的年轻凤凰,同时史无前例地毫无保留地向对方释放了自己所有的毁灭者蝇群。 —————————— - 侦测到了一个特殊讯号正在从南极进入战场,伱该看看,戈尔贡。 无畏凤凰的数据流传达了一个凝重的思想。 - ……我的这群子嗣到底都干了些什么!逆子!逆子!!竟敢不遵我的命令开启我的宝库! 立即认出了这个特殊讯号意义的迦楼罗·费鲁斯先生骤然又惊又怒。 - 我们必须立即传送下去关闭它! - 那是什么?! 无畏凤凰高喊道,同时已经开始唤醒传送系统。 - 一个我在这里发掘出的古代造物!实际上很可能是一颗异形制造、没有引爆的单兵便携式黑洞!- 一颗什么?!!你说你在自己的家园世界挖出来什么?!你就那么放在保险库里了?!- 我怎么知道后来的事?!别说了!快!不能再等待更好的时机了!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一定要有人为此受到惩罚!!! 伴随着数条紧急指令被发出,古老的要塞们醒来,天线与信标指向天空中唯一的方向,光芒亮起。 如世代流传在美杜莎表面游牧者中,描述费鲁斯行走于他们之中完成一件件伟业并打败所有挑战者的《旅行颂歌》中所演唱的那般,巨大的火流星裹挟呼啸的风与狂野的火焰砸落在战场,圣山的黑雪抖落而死亡的废土迎接它主人到来的第一步—— 实际上,即使是一代又一代在此生活的钢铁之手,《颂歌》所描绘的场景距离他们也足够遥远,以至于无人知道多少内容是为了何种目的而修饰美化过。 比如现在。 既没有方才凤凰那轰轰烈烈的传奇歌剧式出场,也没有任何预兆地。 每一个正睁大眼睛或是他们的光学传感器盯紧战场中央那将吞噬一切之黑暗源泉效果与仇敌之死的钢铁之手的心脏——不管是血肉的还是机械的或二者兼而有之的——在此一刻,都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 传送的光芒迅猛又短暂,空气被电离氧化的味道静默无情地杀死了周围游荡的细菌与病毒,慈父的小使者们失去了总是挂在脸上的欢快笑容,惊惶奔走,格格大叫,寻找着瘟疫之神的勇士与冠军。 一枚被神圣祝圣容器包裹着的装置正朝着预定着落点坠落。 一双巨大的银色手臂从未消散的传送烟云中伸出,在这个装置落地并开始对周围的亚空间能量做出反应之前一把攫住了它。 随后它的能量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了。 烟雾被湿润的风吹散,露出后面银光闪闪的面容与银色的眼睛。 +那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不,不,但,啊,这正是他!正是他!+ +先祖,先祖!费鲁斯!费鲁斯·马努斯!+ +他归来了!再次归来了!再次降临在我们之中!+ 狂喜的电流如浪潮般席卷过整个议会大厅,火星之声们愕然看着最为老成持重而机械化程度最高的铁父站起身浑身颤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呐喊着基因之父的名讳挥动着手臂。 ———————— 死者仍在美杜莎紫色的太阳下踽踽而行,它们大张开嘴,肠子流出,指生利爪,躯生瘟蝇,四处游荡,渴求将生者拉入它们绝望与痛苦的行列。 死亡,不会真正死亡,又重生,亦非真正重生,一种另类的生命循环。 神明乐呵呵地搅拌着它的浓汤坩埚,在花园中满意的嘟哝,由于泰丰斯善解人意地为祂达成生与死的一种新循环的可能而降下祂的宠爱,七年的指定宠爱之名,与那些原生大魔平等交谈而不必下跪的权利,便是他取悦神明的行动的奖励。 对慈父纳垢的永恒颂歌回荡在行尸们永恒痛苦的咆哮与呜咽声中。 瘟疫之地每一刻都在扩大它们污染的范围,将黑色的玄武岩沙漠化为黄绿浓稠的泥泞沼泽。 没有过多的解释时间与话语。 年轻的福格瑞姆朝他公然同样演绎了一遍死者苏生的兄弟与新监护人点了点头。 “我必须继续与我子嗣们同在,”他简单地补充,“这片土地被污染了,只有我在场,我一直与他们保持着灵魂的和音……才能保护他们不受太多……的眷顾与干扰。” - 他学习自己能力的速度远比我预估的要快,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其他人和神秘事物的影响力了。 - 但他的灵能咏唱的确能够让帝皇之子们在这么长的战斗时间内不使用额外的战斗药剂,保持他们脑子的清醒,不可思议。在你看来,他是否有腐化与临阵倒戈的危险?- 暂时没有。我传授给他的剑术他也运用得很好,有一些我当年还未伤残时的风范。 - 等一下。伤残?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谁干的?!谁胆敢?!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凭依在这具多恩之子的残躯中才…… -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盯紧他,莫要分心,戈尔贡,跟上他,也盯紧你震惊的子嗣,他们才是我担心要搞出什么大意外的,我则会更多关注腐败者们的动向。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为时未晚,父亲,儿子,兄弟(5K3) -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那个身着紫衣的身影在那紫色的昏暗恒星透过云层造成的永恒黑暗之中起舞,在剑刃与刀光之中咏唱着不知献给何人何物而此地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古代语言的颂歌。 这小小的赞美诗尽管看似单薄而徒有其表,但却不可思议地在某种无法被观测到地层面上抗衡住了死亡守卫们侍奉之神的力量,甲胄锈蚀但并未破损,肺如火烧但尚能呼吸——于是追随其幻影而来的凤翼们正如福格瑞姆所言在这里围绕着他们父亲昔日的模样继续战斗下去,恍惚是第三十个千年时那支紫金色的骄傲军团留给世人的一个惊鸿一瞥。 年轻的凤凰大君带着残余披挂灰白色的子嗣作为一支突击奇兵与解开纠缠局面的尖刀,在他的要求下多次被传送于各個纠缠的战斗地点之间。 拉库安为首的三氏族配合着他,只因这宿敌之人的身后却站着他们无法拒绝的高大身形:手持巨大军刀与雷锤的银色巨灵,而在费鲁斯·马努斯同样银光闪闪的巨大机械反应堆背包顶部,一台功率骇人的火焰喷射器不断朝着周围喷吐出龙息般的闪电与火焰的飓风,灼烧着一切不洁之物。 跟随着费鲁斯降落于地面的拉库安氏族战斗兄弟如人形坦克般从他们的后方同步冲锋,接应了又惊又喜的哈蒙克氏族守卫的前线,充实了那些被轻灵的凤凰之子们破开后的阵地,就像一柄利斧的锋与背一样完美地将腐肉从美杜莎黑铁般的疮痍躯体上切割而去。 火焰之锋刃只须负责专注破局,后续的扩大战果与夯实胜利则由坚固冷酷的钢铁之身完成。 与此同时,受命赶来并直接空投落地的卡拉古氏族战士们则奉命在巴斯克·卡拉古的带领下展示了自己非凡的火力支援能力,其氏族最为出名的精准远程火力打击技术在此刻犹如为友军们量身订造般完美和谐。 这并非普通的神射手或是单纯因为那些来自游牧氏族的传统文化:卡拉古氏族不相信任何世上的所谓幸运或是巧合,只有精确的概率计算与因果之间的必然,这二者实质对立却又是他们深信不疑的信仰,正如他们一万年来所做的那样。 卡拉古氏族万年来一直于卡拉许圣山上永恒守望并等候,一心一意地确信根据他们的计算,费鲁斯·马努斯一定会为了帝国、宇宙以及他的基因子嗣们而回归到他们之中——尽管就在同一颗行星上的战团核心要塞深处,费鲁斯·马努斯饱受摧残的颅骨就在那里被存放和守护了许多年—— 这也是卡拉古氏族一经得知“父亲灵魂”的回归便实质上是第一个而且完全接受了“费鲁斯·马努斯”以一位古代钢铁之手的名义进行圣者降临的根本原因——对卡拉古的战斗兄弟来说,基因之父的归来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实,他们只需接受它即可。 有基于这般对自己计算的如此肯定,每一位钢铁之手的正式成员都知道,卡拉古氏族的战斗兄弟们射出的每一发子弹、每一发炮弹其弹道都遵循了他们精确无匹的计算与精妙玄奥的理论验证,不管这些弹药被发射出来的时候那些角度与距离看起来有多么匪夷所思,但最终,它们总会最后回归到发射出它们的卡拉古氏族战士的期望着落点上并带去被提前计算出的破坏与死亡。 或者,换句话说,对卡拉古氏族的所有持续远程饱和火力支援来说,首先他们的弹道不存在误伤友军的问题,其次,他们的子弹与炮弹的确可以用“长了眼睛”、“会拐弯”、“能追着打”来形容。 这一点在从前的帝国作战中只能说是给人留下卡拉古氏族“载具特别多”、“火力非常猛”、“打得非常准”之类的印象,但当他们开始为陷入近身战缠斗的友军提供火力支援的时候这一点的精妙之处与益处就会显得双方的战斗默契和谐到可怕——完全为此等战况而生,所有近战小队理想中梦寐以求的最佳支援。 最终,被意想不到的死者苏生之景完全惊呆了的其他人看着这群截然不同却配合如天生完美的战士砍瓜切菜一般将入侵者杀得丢盔卸甲,眼见消灭这些胆敢侵入他们家园的堕落者只是时间问题。 但显然防御者对于亚空间对人类造物侵染后可能发生的变化与会产生的物体有多么扭曲与不合常理还是有所估计不足。 作为泰丰斯的座驾与旗舰,终焉号自有其意志。 其为至高天之神的圣域,其于混沌之眼中领受了独属于自己的赐福,开启了自己邪恶的灵智。 它在美杜莎浓厚的大气层上空有些怒气冲冲而不安地盘旋着,从它由括约肌与横纹肌组成的炮口中喷出的亚空间胆汁与脓疱炮弹不断感染着任何敢于靠它太近进行攻击的防卫舰队,至于轨道防御平台,那里面早已充斥着熵与腐败的气息,横七竖八的守卫者被亚空间跳蚤吸干的尸体溶解在地板上,为肥厚鲜艳的孢子和更多想来分一杯羹的慈父花园中的小生灵们提供了略嫌重金属超标的养料。 与死亡守卫们同行的两个混沌战帮则更早地发现,离开了终焉号突击部队带来的瘟疫沼泽区域与泰丰斯灵能的协助范围,他们很快在拉开距离又有了防备的美杜莎人民与钢铁之手们“热情高涨地欢迎远方来客”的“盛大烟火”中,隔着数十乃至上百公里开外就被物理意义上地打得成了“一片”。 而假如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眼看泰丰斯与终焉号的疫病领主们也将在两拨原本不可能的人马的合作绞杀中步上他们的后尘。 最后,终焉号还是做了决定。 毕竟,泰丰斯虽然有时候的确有些不够开朗,但他实在是很擅长而且非常热衷于高效地将一个又一个世界与其上的灵魂献给祖父神与所有在花园中拥有一个自己的神圣数字排名的无生者,何况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最主要的那个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终焉号私下认为,泰丰斯有点过于沉迷完成他自己给自己下达的三这个圣数任务,而作为祖父神在现实宇宙的厅堂与泰丰斯多年的老战友,自己有必要予其一些友善的帮助和纠正,最终让慈祥的祖父神的愿望得以实现。 因此这头瘟疫巨兽考虑完毕之后便立即行动起来,用它无声的嘶吼驱使着在过去一万年间所有为它服务和死在它体内的船员的灵魂和他们蹒跚肿胀的,成为无数种病毒与细菌乐土的扭曲存在,穿过滴落锈血与如活物般脉动的绿色血肉地板,顶端舞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眼珠或是任何一个人类身上零件器官的触手或放大的肠绒毛随着被船本身驱使的行尸船员的经过而受惊般缩回肉质褶皱深处。 随着绿色的雾气与更加潮湿的不可名状机构的启用,终焉号开始“回收”地面上剩余的瘟疫战士们。 泰丰斯的镰刀随着他的灵能咆哮削落了凤凰的一侧臂甲,凤凰怒吼着斥退了想要前来帮手的凤凰卫队,但分神间,数只阴险的毁灭者瘟蝇差点突破了他的灵光——银色巨灵的数发光束把这些偷袭的虫子立即化为青烟。 年轻的凤凰羞怒地反击,剑刃甚至将泰丰斯那柄珍贵的花园朽木镰刀手柄砍出一个明显的豁口。 - 刚刚那一击还是有些经验不足。 - 我们赶紧出手吧,别锤炼他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 这可憎之物可以被消灭,但目前能够被彻底杀灭的几率不高。 - 总得试试。 就在年轻的凤凰大喝一声跳起身,将剑刃高举过头朝着对方劈下,而不远处,费鲁斯·马努斯一手将一名死亡守卫终结者被远程火力轰开的躯体以火焰焚烧,一手握紧他的科技手枪向着泰丰斯击发的时候。 传送的绿光闪过。 “啪嗒。” 随着代表终焉号的巨大能量波动忙不迭从非自然的亚空间轨迹远远遁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截粗大的断角、盔甲的残片以及一截骨质管道和其上残余的恶魔昆虫。 然后所有人都“有幸”听到了年轻的凤凰大君用他那优美至极的嗓音“亲切且不重样”地问候起了自己这位胖乎乎的侄儿与他的效忠对象。 ————————— “您不能这样做!” 卡丹·斯图努斯的机械音回荡在钢铁议会中央那巨大的圆形图腾上空。 “我们不能同意!这算什么?!要我们在神圣而纯洁的家园中容忍并豢养一窝充满了背叛与仇恨汁液的毒蛇?!我们会被我们的兄弟与战友宣布为绝罚叛逆!您真的想好了吗?!您回来只是为了带领我们走向更加黑暗的歧途吗?!请您听听您子嗣的声音吧!父亲!” 但他所抗议的对象只是抱着双手冷冷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说完了。” 以金属熔铸己身的基因原体的声音像是黑色的大地裂开,又像是火山爆发的隆隆。 就在他们步入会场的时候,铸造将军与他的副官们一边喃喃着欧姆弥赛亚的赞美诗,一边完全沉醉而着迷地打量着原体这完全被银色覆盖的躯壳,随后火星代表们便在大声抗议中被铁手战士“彬彬有礼”地簇拥着请出了钢铁议会的会场——无畏凤凰额外替实际上已经在进来之后稍微读取了一部分过去的档案记录就气得快理智下线的某人发布了这条命令。 “现在你们想要我倾听你们的声音。” 第十原体银色的双眼冰冷地凝视着战争领袖,与此同时所有在场铁父似乎都感到自己被一颗颅骨那空洞眼窝的视线无情而凌厉地刺穿了心灵。 “那你们于我当年离开之后又听了多少我的话?遵循了多少我的教诲?打破了多少我绝不允许你们打破的禁忌宝库?你们真觉得你们跨越过的那些禁忌说出来任何一条就不会被帝国宣布为异端叛逆?嗯?!说啊。” 鸦雀无声。 银色巨人咆哮起来,连星球中最坚固的装甲堡垒似乎都为之震动,簌簌地往下掉落不存在的灰尘。 “你们心里清楚!!你们敢说吗?!!!回答我!!!!!伱们违背我的命令都干了些什么?!!!” 美杜莎之眼真正主人的愤怒之情犹如带电的钢鞭,鞭笞着每一个在场的铁父,即使是马尔坎·费若斯或是巴斯克·卡拉古也不得不羞愧地垂手肃立。 “呵,当你们想对你们的父亲指手画脚之前不妨先想想自己干的这些事情——虽然你们该庆幸,我发现你们使用它们的用途是忠诚的——但别以为我刚回来就不知道你们在过去一万年里都干了些什么,也别指望我会完全不计较这些!先来算算这笔账吧。” 一个冷酷的表情加深了戈尔贡面容上线条的严厉。 “过来。” 他说。 “你们不是称刚刚并肩作战的之人为毒蛇吗?” 数百年未有的惊恐情绪开始在铁父们之间如瘟疫般蔓延,钢铁之手的领袖们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计算速度如此之快所以立即分析出了基因之父的言下之意。 “求您……原体……您不能……” 意识到什么的卡丹·斯图努斯虚弱地抗议道,同时开始用他仅剩的一只有机眼睛朝站在原体身后的老师求援。 但已与原体相处了这些时日的马尔坎只是微微朝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摇摇头,做了一个“你安心去吧。”的手势。 “过来。卡丹·斯图努斯,作为战争领袖,你将是第一个。”钢铁之手的基因原体从自己的战甲上解下一条机械臂,银色的金属如水般流动、扭曲、拉伸、重构,直到它变成一根诡异的脊椎状长鞭。 “记住此刻的感受,记住我是为何惩罚你们而不是直接杀死你们。因为你们的忠诚,死亡不该被降临,但因为你们的胆大妄为,由我亲自动手的教训你们必须要牢记。并不要再犯。” 第十原体顿了顿,“儿子。” 幽魂般的电光开始浮现在长鞭表面。 “……我明白了。我将服从,父亲。” ———————— 聚集在美杜莎之眼深处的人群终于陆续领命散去,许多忠诚的战士需要好好消化自己今天所见所闻的一切,也有更多的人一边思考着一边返回自己的岗位去做自己今日的工作,与瘟疫战士交手的战后亟需处理的事务太多,那些地区必须立即被妥善隔离——尽忠职守是镌刻在他们思维中始终优先的选项。 最后,钢铁议会的大厅中只剩下费鲁斯·马努斯,别处的福格瑞姆与年轻的福格瑞姆。 “你的子嗣们已经由马尔坎领走并暂时安置。他们可能还需要后续特殊的住处。你不去药剂师那里处理一下吗?”首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无畏凤凰,通过费鲁斯外形的金属声带。 “谢谢。我没事,只是有些透支。”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费鲁斯·马努斯开口了。 “留在美杜莎确实是正确的决定,寻求我的帮助也是。……这可不像你,当时你对第三军团在荷鲁斯(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脸颊上的金属肌肉抽紧了)手下所在的位置可是非常不满的。” 年轻的凤凰抬起眼打量眼前银色的兄弟,他的眼神有一些空洞,显示出他沉浸在他其实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回忆的搜索中。 “首先……你为什么知道?我记得……我记得‘那一个我’并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他应该说的,就像我当时应该多关心一下……)不过算了。当时我看到了我凄惨的战士们,甚至连半个连队都无法凑齐,许多连队只剩下一个人举着他们的军旗……你可知道那是何等凄凉之状况!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为了第三军团还活着的孩子们证明他们可以支撑起军团,我的子嗣们不会因此消亡。……因为当时的情况把我们都逼得太紧了。” 他抿了抿嘴,跳过这一部分。 “当时,第三军团真的亟需独立出去,我又……过于介意自己在兄弟们面前的自尊,所以我才那么铤而走险,实际上……” 年轻的克隆凤凰又停顿了一下,显示出在思维上的某种混乱。 “……我的一位兄长曾经批评过这种做法,似乎。” 正在交谈的两名兄弟都陷入沉默,他们好像都知道福格瑞姆指的是谁,又全然丧失了相关的记忆细节,而隐藏在银色巨灵深处的第三位兄弟则默不作声。 “总之,那时候我的做法其实在现在的我看来,很有点走投无路的味道。但当时是大远征,在那样的心气和情况下,我们的父亲又坐在他的宝座上,能够亲身征战,能够在星海中带领我们出航,一切都充满希望,人人都急于获得功勋——谁会指出他的一个儿子,一位原体,其实却在一片欣欣向荣中走投无路?” “当时的我太介意自己的出身,也太习惯于使用怀柔的政策,又想要达到非暴力就能取得的目标……总之,不管说多少,我做了一个在当时看来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的决定。虽然在一万年后,事实证明这是个不能再糟糕了的决定。” 福格瑞姆又有些萧瑟地微笑起来,一瞬间看起来既不是之前奋勇作战的战士,也不是那个昂首挺胸反驳自己监护人的自信之人,只是一个过去的可能性在万年后留存的微弱泡影,脆弱得随时会碎裂并消散于空气之中。 “马努斯,当时若你提前认识了我,事情或许就不会这样,可惜,我们认识得太晚了。” “但现在还不晚。” 一丝光芒闪过年轻的凤凰大君充满顾虑的淡紫色眼睛。 “我们……都回来了,只要开始,永远不晚。” 写在新卷前面(必看!JUST……) 卷前编号是自动生成的,无法更改,所以不要对它们使用你的数字命理学。(不是我的!)【这里被某个人涂抹了又写上备注】 本卷主要讲述前混沌钢铁勇士万古长战老兵索尔塔恩·沃·布隆从美好的铁血号被邪恶的大裂隙开启之风吹回了梅德伦加德之后眉头一皱决定为梦想中的老爹佩图拉博献上蔚蓝而清净的世界顺便养亿点点礼物的故事。【这里有人签名:清宝天尊觉得很赞】 因此本卷又名《黑野铁踪》、《老熊蜂找原体》、《铁勇还巢记》【不是!!】 想要观看引入的第一章节的读者,可以观看第三卷·第八章·大地统御者。 后面的第四军团除了某几位戏份特多的之外,其他的钢铁勇士故事之后都会集中这卷续写啦。 因为我起初真的不知道平台作者不能事后自己整理自己的章节并给他们分卷,是我失策了,之前第三卷其实至少能分五个卷,所以会显得特别杂乱,之后其他故事分卷我会在前面标注以前的章节名。 第一次写作能踩的坑感觉我其实几乎都踩全了哈哈哈,总之,真挚地感谢你的阅读! 《战锤:开局一条狗》写在新卷前面(必看!just……)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梅德伦加德上的钢铁勇士恶魔工厂(4K6) - “吃一点吧,长官。” 米哈依尔·列奥尼德中校靠在一台满是脏污的机械设备的阴影之中,如果不是胸膛仍有微微的起伏,他与一具布满矿物粉尘与煤灰的尸体几乎毫无分别。 中校的双腿分开,毫无生气地搁在地面上,他的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头颅同样低垂着。 他原本天蓝的龙骑兵制服已经被机油与灰尘脏污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破旧不堪,曾经整齐的金色发丝现在蓬乱不堪、稀稀疏疏,因为来自友军的毒药、来自敌人的营养不良与极度的疲惫的轮番折磨而变得花白干枯。 “你必须得吃一点,长官。” 用粗糙双手小心地为他捧来一点混着这血汗工厂地板黑灰的、稀薄的浑浊营养汤的是他的副官,埃拉德。中士用同样疲惫不堪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此地还活着的俘虏中军衔最高的人。 “吃它做什么?中士。” “活下去。长官。” 列奥尼德中校感到一阵新的疲惫与眩晕袭击了他,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裂开、干枯的嘴唇。 “但我们本来就活不长了,埃拉德。你还记得当时埃夏拉连长告诉我们的吗?那些机械教混蛋骗了我们所有人,那些致癌药物……如果没有入侵,我们在更晚的时候也会如他们计划的那样死掉。” “我知道。长官。但我们是高贵不屈的约兰龙骑兵383团(jouran383rddragoonsregiment(注1))的成员,长官,你得吃点东西,起来,带领我们活下去,并且反抗,逃跑,复仇。” “反抗,复仇?谁?指望他们吗?”列奥尼德似乎被逗乐了,他抬起一只精瘦的胳膊,用被煤灰染黑的指头指了指埃拉德中士背后正在发生且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的地狱图景。 弥漫着高温蒸汽与有毒废气的巨大锻造车间内,咆哮着输出庞大力量的主引擎正被束缚的巨大恶魔的怒火所驱动。 在恶魔如火球般猩红的眼珠注视下,被带动的锻锤与机床气喘吁吁地冒着蒸汽与黑烟,满是灼亮铁水的熔炉张着它钢牙铁颚的火红大嘴,而一条没有燃尽的人类肢体还挂在它的一列齿缝中。 地面上蚀刻的那些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异种符文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阵法,束缚着引擎内部的红色恶魔,使它的力量在这里成为整个锻造工厂的主要驱动能量来源。 远处,一名高大的暴虐怪物正在来回巡视,他身着黑铁的动力甲,黄黑相间的条纹被涂抹在深色的钢上面,他的咆哮声更像是刺耳的机械噪音,带着臭味的黑色油脂从他动力甲的每个铰接出渗流而下,那些看起来狰狞而数量过多的软管则随着他的步伐时而破裂,喷出嘶嘶的蒸汽。 就在他们看他的当口,钢铁勇士奴隶主正用他的链锯斧把一名不幸摔倒在地挡住他去路的奴隶劈成两段,并将随手已经没有力气哀嚎的后者抛进了不断喷吐着鲜红沸腾的钢水的恶魔锻炉口中。 反正奴隶还有很多,奴隶到处都是。 在钢铁勇士欧贝克斯·扎卡犹所管理的这座黑暗锻造工厂中,永远不会缺少劳动的耗材。 缺少一百个奴工就还能找来一千個奴隶填补他们的位置,这一千个死去留下的空缺亦然,如此循环,锻炉永远燃烧。 死了的人或者还没死去的人要么早早地被喂给恶魔、成为柴薪或者某些原材料,要么就像列奥尼德与埃拉德这样,每天在变种人工头的脚下喝着稀薄的营养汤,在锻造车间内劳动到死,于饥饿与疲惫中慢慢地消耗殆尽,直到有一天倒在地上死去。 于九头蛇之心的战斗后幸存并被赶上黑暗的混沌驳船带到这颗有着黑色太阳的恶魔星球的约兰龙骑兵团俘虏可能有三千名,但列奥尼德不知道现在他们还剩下多少,不过在这个锻造厂内,并不是所有奴隶都是约兰人,至少那些正在抢食的不是。 在阴影中的中校与中士看到这个钢铁勇士混蛋转过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混沌战士背后的机械臂上伸出的带着邪恶能量的长鞭抽向围绕在食槽边的其他奴隶们,用他的扩音器大声叱喝着这些懒骨头赶紧去干活,不然就要把他们丢去喂给恶魔——而乱哄哄的后者正忙于抢夺那些被拖来的食槽中稀薄浑浊的营养汤。 奴隶们哀嚎着尽力躲避奴隶主的长鞭,他们蠕动着身体,如同一头头牲畜般埋头聚集在拖着食槽的三台推土机周围挤做一团,并为了这些腐臭的流质残渣大打出手,甚至不吝于谋杀之前还曾是自己工友的同伴。 他们从这些奴隶身上收回目光。 “所以,你会起来带领我们复仇吗?还是你会放弃?长官。”埃拉德中士的双手依旧捧着那捧营养汤,有些淅淅沥沥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滴落在地面的黑色灰土中,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紧紧地盯着面前曾经是堡垒副指挥官的男人。 列奥尼德虚弱地挺直身体,伸出酸痛的双手从中士手中接过那捧散发着下水道气味的半发酵汤汁。 他匆匆一瞥,发现这上面还漂浮了一层油脂,底部甚至有些固体,但中校决定自己完全不想知道也不应该去思考这些可能是肉块的固体来自何种材料上。 “你是对的,埃拉德。光荣的约兰龙骑兵永不放弃,除非死亡。” 皱着眉头,约兰龙骑兵383团的米哈依尔·列奥尼德中校低头一口喝下手中的汤汁,并强忍住了自己的胃部翻腾着想要把它们连同胃黏膜一起吐出来的感觉。 或许是埃拉德中士不同寻常的表现引起了钢铁勇士的注意,这个散发着热气的黑铁怪物大步朝他们走来,其余的奴隶畏惧地朝两边分开。 “怎么?” 这个怪物,这个堕入混沌的曾经是帝皇的战士的怪物俯下身,他的全覆面甲从缝隙中往外嘶嘶喷吐着灼热而像是蛋白质烧焦般气味的热气,列奥尼德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只有一抹像是锻炉火光又像是恶魔那血盆大口中的光一样的东西在后面窥视着忠诚的约兰人。 中校的双眼疯狂地在眼眶中偏转着,从他的眼中流下被刺激的生理泪水——正常的凡人根本无法直视这块被玷污的目镜太久,就像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疯狂之物与那黑色的反常太阳都不能够直视太久一样。 “你不必去抢夺食物,有人来送给你。”混沌钢铁勇士扫了眼埃拉德中士,又转向列奥尼德。“伱是这群人的头儿?” “我曾经是他们的副指挥官。”他没有说他的指挥官怎么了,愿他的长官帕斯特·沃本与其他同僚在神皇的王座旁安息吧,列奥尼德中校发现不能否认自己有些羡慕已于几个月前战死的他们。 钢铁勇士发出一声似乎被娱乐到了的嘲笑,奴隶主的发音栅格中夹杂着静电的刺耳噼啪,“而你,成为了我们的俘虏,奴隶,在血神面前,你这种家伙的荣誉一文不值,你和你的军衔只配被拿来喂给机器。” 中校原本像是阴燃火炭般的勇气在对方侮辱自己的军团与荣誉时重新被怒火与仇恨吹得炽盛,以至于他敢于在一名高出他一个人的混沌星际战士面前如此当面嘲讽他,他尽力挺直了自己疼痛尖叫着的关节,握紧了肌肉火烧般酸胀的拳头直视着对方可能是眉心的位置,“那也比变成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强,你连约兰勇士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不过欧贝克斯·扎卡犹反而有些得意起来,似乎觉得这样直接而正面的冒犯对他来说是一种肯定。 “哈!小子!不错,有些胆量。或许你该加入我们!战争之神会喜欢你这样的家伙,看看,祂赐给了我什么!不朽的身躯与强大的力量!而看看你!你现在弱小得如此可怜,只要你……什么东西!” 奴隶主及时地转过头,但被工厂巨大锻锤的砰砰声、机械的转动声和其他震天响的动静掩盖到足够近的袭击者依旧成功完成了对他的偷袭。 一根粗得像是早有预谋的钢铁棒槌尖端击打在混沌阿斯塔特的头盔上,发出一声如滚石掉落般的闷响,打断了钢铁勇士接下来要说的话。 列奥尼德泪水模糊的眼角看到几个鬼影般的瘦削身形从视野边缘闪过,有些熟悉,他恍惚认出了他们灰尘掩盖下那制服的天蓝色。 中校在仇恨的喜悦中往后跳开两步——被突袭的混沌钢铁勇士竟然真的单膝跪下,仿佛被那一闷棍眩晕了一会儿。 同时他的脑海中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可能绝无仅有、一闪即逝的逃生机会。 “把门打开!杀了他们!”中校朝人群奋力吼叫道,同时因为过于用力,他刚刚吃下去的那恶臭东西几乎要从他的鼻孔中被反呕出来,癌变的剧痛在内脏中席卷了他,但他忍住了。 埃拉德中士比他动得更快,瘦削但依旧强壮的男人榨干自己最后的力量,一边奔跑一边咆哮着要任何有驾驶载具技能的俘虏们去开动那些履带式钢水转运车。 约兰袭击者们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响应着指挥官,这些满载后重达数十吨的大家伙是他们冲开那被变种人监工关起来的大门的唯一希望。 数个月乃至数年来生活在恐惧、折磨与狐假虎威的虐待下所积累的愤怒与仇恨如同火山爆发般,让这里的许多其他奴隶在短暂的惊讶后也立即从麻木不仁中恢复,加入了复仇或是试图逃跑的人群,他们开始涌向那些戴着橡胶呼吸面具的变种人监工,用简陋的劳动工具、手指和牙齿疯狂地攻击和撕裂对方,直到几乎分辨不出对方的形状为止。 像是饿殍般枯瘦的俘虏与奴隶们挥动着他们树枝般的胳膊腿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朝着锻炉与车间大门方向冲击起来——列奥尼德欣慰地看到,机灵地组成小队,前去试图开动着满载的钢水转运罐车的是约兰俘虏,而迫不及待地朝着恶魔工厂大门冲去的则是其他奴隶。 他也准备开始跑动起来,去支援和带领他的士兵们——忽然他的心脏因为他目睹的变故紧紧地收成一团,几乎让他瞬间窒息——中校惊恐地看到那个吃了一下头部重击,以至于以常人来说那个瘪了个坑的头盔中的脑袋也该变形的混沌钢铁勇士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并且开始从他滚烫的面甲下发出冷笑—— “不!!!!!住手!!!!!”列奥尼德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喊,并拼死扑向已经开始抬起那满是线缆与软管的手臂的奴隶主。 尽管扭曲严重,但后者手腕上现在抬起的那一定是一柄星际战士尺寸的双联爆弹枪,从枪口吐出的枪焰超过一英尺,随着奴隶主移动的角度在无处可逃的恶魔工厂车间中像是一把火焰与金属形成的镰刀般肆意地收割着反抗者与逃跑者的生命。 大片大片的鲜血与碎肉像是泼洒的油漆般不真实地瞬间布满了整个车间,那些引擎、机械与车床吃到了新鲜血肉的浇灌似乎更为欢悦,被囚禁的恶魔在它的囚笼中注视着发生的一切混乱,它狂笑着,激励欧贝克斯为它和它的主子献上更多鲜血与灵魂。 奴隶们四散奔逃寻找躲避这致命的报复风暴的藏身之处,而中校则被混沌奴隶主的另一只铁掌掐住咽喉提了起来,好让他更加清楚而绝望地看到这片单方面屠杀的全景。 “好好看着!奴隶!我很不高兴!”钢铁勇士吼叫着,“这里有很多你的人!他们为你而战!而我要你看着他们为你而死!” “不——!!!!!”泪水与汗水混合着,再次模糊刺痛了列奥尼德的眼睛,他看到刚刚爬上驾驶员座位的士兵们整个头颅都已经不见了,还有些人的身体内容物几乎均匀地“抹开”在了一些车床与铁砧上。 但勇敢的约兰载具驾驶组已经达成了他们的目的,有一辆满载罐车在最后一脚油门的惯性作用下冲出了运输铁轨,冲向了锻造工厂的中央。 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欧贝克斯大声咆哮起来,丢开手里的俘虏冲向锻炉引擎。 但来不及了,在重量与惯性合成的巨大冲击力下,引擎外围的栅栏开始弯曲、变形,随后罐车发生了倾覆—— 罐体破裂了,灼热的钢水从里面流泻而出,将周围任何来不及避开的人瞬间汽化为一缕青烟,随后在钢铁勇士气急败坏的咒骂中,它流到了地面上的符文阵法上,蚀刻咒文一个接一个地被钢水破坏殆尽—— 恶魔被释放出来了,一瞬间那黑暗的不可名状之物席卷了整个工厂车间,它古老、饥饿而以恐惧、痛苦和仇恨为食,未生者探出黑色机油般的爪牙,将靠近的人类一瞬间化为骨肉分离的烧焦残块,尖叫与绝望的呻吟充斥着这里,地面满是高温的铁水,恶魔在上空咆哮着吸取灵魂,这愈发像是活生生的地狱般的场景中,列奥尼德中校一边在心中尖叫着神皇的保佑,一边拼命寻找着埃拉德中士和其它人。 奴隶主因为刚刚匆忙地跑向了工厂深处,因此现在大门口已经没有守卫者了,这几秒钟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他按着自己受伤的喉咙咳嗽着,同时猫着腰冲向大门,又欣慰地看到埃拉德从他的藏身处向他跑来。没时间喊上所有人了,能跑掉几个是几个。 当他们合力推开大门,被外面不正常的燃烧而惨白的天空光芒刺痛眼睛时。 列奥尼德中校忽然意识到或许从来没有过什么合适的时机。 门外默默地站着一队整齐的钢铁勇士,他们手持武器,目镜冷冷地盯着打开的恶魔工厂大门与门里的奴隶们。 第2章 神皇讯号不好的话我们也可以帮接一下嘛(4K5) - 约兰人俘虏们绝望地看着面前沉默列队的钢铁勇士。 后面的奴隶还在不断冲击前面停下脚步的人,想要逃出这座吃人的血汗工厂,直到他们看到外面的事物,又惊叫着逃回刚刚逃出的恶魔锻造车间。 那一瞬间,列奥尼德中校切实听到了最为虔诚而忠实的埃拉德中士嘴里发出的破碎疑问:“神皇啊,您难道抛弃我们了吗?” 他自己则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混沌阿斯塔特,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怨怼在一瞬间想要将他们铭刻于灵魂之中。 这些钢铁勇士依旧沉默,但他们的枪口同样稳定,谁也不知道第一发爆弹什么时候会被发射出来。 在变得可怖而宁静的几秒钟内,死者哀鸣般的风吹过梅德伦加德荒凉而浸透奴隶鲜血的地表,逃走的人们背后传来了带着蒸汽嘶嘶蒸发地面血肉的脚步声,与奴隶主故作豪爽的大笑。 “瞧瞧这是谁来了。我没听说我今天有新的访客。” 欧贝克斯·扎卡犹从他管理的恶魔工厂中现身,混沌监工一手握着链锯斧,爆弹枪的枪口略微朝下,浑身冒着蒸腾的热量,警觉地站在这群访客的对面。 “我的守卫们呢?”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又是谁的部下?” 列奥尼德忍住从内脏深处重新翻涌上来的剧痛,他的身体内部一定已经被癌细胞侵蚀得千疮百孔,难怪他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所以这群守在外面的渣滓与这混帐不是一伙儿的?那也没什么区别,而这甚至意味着约兰人运气的糟糕程度在这件事上又创了一个新低。 一瞬间他甚至从未如此恶毒地怨恨起某些具体的人物来:假如这些不速之客没有在这个时候抵达这里,那岂不是说明他与他的士兵们或许有那么一丝希望逃出生天? 对面的钢铁勇士们依旧沉默着,但他们还是整齐而克制,仿佛在等待谁的命令。 这种反常的纪律与沉默不但让凡人不安,连同为钢铁勇士的奴隶主也开始变得狐疑,他警惕地举起了武器。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的部下?”他从自己的面甲下再次发出低吼般的质问,更多嘶嘶的蒸汽与黑色的油污从呼吸栅格里喷出,“我的锻造工厂为卡兰-高尔的领主服务,你们最好不要以为我孤立无援。” 这一次对面终于有了些动静。 钢铁勇士们的队列分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影。 “卡兰-高尔的现任领主?嗯,显然,一座像它这样的堡垒是不会一直没有主人入住的。你和这位领主很熟悉的话,我刚好很有兴趣了解一下,欧贝克斯。当然,你不说也没关系。” 看到这个身影的瞬间,约兰龙骑兵383团的列奥尼德中校甚至以为自己是过于想要一丝奇迹的发生而产生了幻觉。 这個看起来明显是钢铁勇士们首领的身影实在是……太“帝国”了。 来者身穿一套简洁而充满力量美的动力甲,其形制似乎乍一看与马克vi型相似,但细看又与某些混沌阿斯塔特身上的同款不同,列奥尼德中校说不好。 但他切切实实地认得出那银色胸甲上与混沌阿斯塔特们不同的涂装色(都是金属色但来者的看起来更“银”一些)、代表纯洁的人类颅骨装饰、用正常材料(指不含任何人类成分)制成的披风、与他在帝国之拳们身上看过的那些款式风格相似的金色绶带与那些金色服役钉。 作为九头蛇之心的守军,他有幸在数个月前才与身披黄甲的阿斯塔特们共同抵御过钢铁勇士们的进攻,而帝国风格的动力甲在这颗恶魔星球上醒目得像是一个移动靶,中校承认在他的怒火边缘有一种新的惊讶正在滋生。 这时候中校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感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这群钢铁勇士虽然装甲也相对老旧残破,但都很干净,它们的主人都已经尽量地把自己盔甲上多余的线缆、扭曲的软管、各种尖刺与任何带着扭曲与疯狂感的装饰数量都降到了最低水平——意思是可以让凡人盯着他们看半天而不会觉得头晕恶心。 他身后的混沌奴隶主则首次发出了足够类似于讶异的声音。 “索尔塔恩?石匠老头?真是稀客啊。”工厂的奴隶主眯起眼,似乎在评估被他认出来的这名访客身上的装备。“看起来你刚刚从‘眼睛’外狩猎归来?原体已回到他的宫殿了吗?我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消息,铁血号也没有出现在梅德伦加德上空。还有你从哪里搞来的这把先进的动力斧?原体的赏赐?” “是我。”对面的阿斯塔特沉静地回应,但没有回答其他的问题,老兵透过呼吸器的机械声线中的那份冷酷像是冰水般刷过约兰人的大脑皮层,让他陡然清醒了不少。 “很久不见了,欧贝克斯,看来你最近都没怎么出门,一直在这里监督锻炉吗?” “产能,索尔塔恩,产能,堡垒那里催得很紧,不过现在恶魔已经跑了,工厂也得停工了。”奴隶主指了指前方又在身畔比了个圈,“这群奴隶也没用了,我正要召唤翁法洛斯恶灵,好让它把他们送去卡兰-高尔的鲜血竞技场。” “翁法洛斯恶灵?伱确定你还能召唤到它?”被称为索尔塔恩的钢铁勇士似乎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他们之间交谈漏出的只言片语让列奥尼德意识到新来者身上看似正常的动力甲与武器可能来源于一名最近的忠诚派阿斯塔特受害者。 “啊。”欧贝克斯狞笑起来,朝他工厂里死剩的奴隶们指了指,“把他们赶到它的站台上,血足够多就自然就能召唤它。” 对于这些混沌的受诅者又杀死并掠夺了忠诚的神皇天使的想法结合着他们没能守住的堡垒门前那散落一地、被亵渎的帝国之拳修士们的尸体与他失败的最后任务记忆一道,以一种加倍的悔恨反馈令列奥尼德从灵魂深处感到了痛苦,还有那一发不可收拾的仇恨。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腰带上摸自己的动力剑,却摸了个空——接着一种奇异的注视感传来,他的大脑内响起一个声音。 +别乱动,小子。+ 列奥尼德的鼻孔发热,约兰人曾经被哄骗服下的毒药导致的癌变依旧在发展,血液从他脆弱而破裂的血管里涌出,他的大脑因为灵能通讯的压迫而嗡嗡作响就像有人用铁棒在搅动它们。 这是一个巫师!一个邪恶的阿斯塔特巫师!在最后进攻之前他们就是因为巫术与恶魔而失败的!那家伙……全是……没有头……他亲眼看到过埃夏拉连长被那混账……那个混沌领主最后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 剧烈的头痛、眩晕与呕吐感席卷了逃亡者全身,他弓起身体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几乎想把自己的气管撕开。 +……嗯……?非常有趣的记忆,一个亲历者。看来我来对了。但现在,停止你的胡思乱想。别动。+ 于是中校惊恐地在自己的脑子透过自己的眼睛往外张望着,就像一个在容器内部绝望地拍打着隔音玻璃的人一样。 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躯壳停止了可怕的痉挛和抽搐,在敌人的注视中温驯地垂下双手,慢慢走到一旁,排成整齐的队列,连埃拉德他们也是如此——除了他的同伴那同样拼命放出惊惧目光的眼睛让列奥尼德清楚地了解到他们与他的处境相同。 “我注意到这座工厂由于它动力源的离开已经停运,它的熔炉与锻锤都已经安静下来,那么,既然这些奴隶已经没用了,你不如把他们交给我,欧贝克斯。” 奴隶主握住武器的手柄缓缓后退,示意他的变种人工头们手持武器开着工程机械慢慢聚拢过来,但索尔塔恩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什么意思?老石匠,别以为你在这活得够久就能随便从我这儿拿走这些血肉资源,谁不知道你那废物靠山弗利克斯已经死了,他被轰得渣都不剩,还让洪索那杂种乘机上位,而你,只会敲敲打打造些石头房子和推倒破墙,一万年来与我们可怜巴巴的一连长一直龟缩在你们的小石头窝里,幻想着你们过去那些可怜的为伪帝服务的日子!” “谢谢你提醒我弗利克斯的死讯,但我知道他死了。数个月前或数年前就死在九头蛇之心。”对面的钢铁勇士依然很平静,“而且我还知道洪索理应在他之后已经成为卡兰-高尔的领主,并且征召了我为他服务,在我们离开之前,他还留下了他的副手为他打理堡垒。但你现在的口吻可不客气,所以现在卡兰-高尔的宝座上坐着的是谁?” “是托拉米诺,”已经感觉到更不对劲的奴隶主开始把自己往工厂掩体后挪动,“托拉米诺大人同贝罗索斯一起在你们那次匆忙离开之后就联合进攻了卡兰-高尔,洪索留下的那个副官奥尼克斯跟贝罗索斯同归于尽了。结果最后贝罗索斯剩下的战士与洪索剩下的人就全都跟了托拉米诺,现在这一带的工厂、养殖场与屠宰场都归他统治。——我的守卫兄弟们呢!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 “嗯……感谢你详实的八卦讯息,很有帮助,所以,欧贝克斯,你现在可以跟你的兄弟们去见个面了。” “什……”已经把自己掩藏得很好的混沌阿斯塔特瞪着面前的索尔塔恩,他记得很清楚,老石匠的能力只在有混沌领主们对他的石头技艺感兴趣的时候才有用,所以他不会怕他,他有着战神的赐福,战争之神对于这种缺乏攻击力的巫术根本—— 欧贝克斯·扎卡犹的胸口传来一阵动静,陶钢胸甲破碎与蒸汽嘶鸣的声音更大了,因为一根从他背后突起的尖锐粗大的石矛像是一柄骑枪一样把他从后往前穿了个透心凉。 钢铁勇士奴隶主震惊地低头看了看从自己胸口戳出的、几乎与肋骨一样宽的岩石矛尖,那上面涂满了他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黑色而污浊的油脂,同样冒着腾腾的热气,仿佛它刚刚穿出来的地方更多是机械,而不是血肉。 “你……”接着欧贝克斯就像是一台坏掉的机器般七零八落地轰然倒下了,他背后的机械臂胡乱地因为最后的神经电刺激讯号而抽搐挥舞着,朝周围甩动着能量长鞭,将他身边的变种人工头们抽得满地打滚哀嚎起来。 混沌奴隶主倒下的破碎身躯像是半堵墙一般挡住了工厂里还没有跑出来的奴隶的去路,许多人跑到门口附近,看到门外列队举枪的钢铁勇士又开始哭泣起来。 “啊,一片混乱。”被称为“石匠老头”的索尔塔恩摇了摇头,“菲尔哈默(philharmo),或者你可以照样帮我一个忙?” “我不是做这个的专业人士。”从他身旁的队列中走出一名阿斯塔特抗议道,但他还是举步向前,前去替他的上级查看倒下的钢铁勇士的尸体。 列奥尼德的灵魂透过自己呆滞的眼角膜往外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名新出现的阿斯塔特的盔甲与周围人有些细微不同,更加干净而款式也偏新一些,显然它的主人在这个环境中尽力保养了它,但还是没有他在九头蛇之心上见过的帝国之拳们的动力甲那样整洁明亮。 除此之外,它也被涂成了银灰色,比起他的同伴们,这个颜色更加像是他们的巫师首领的装甲涂装。——或许这是一名深受他的首领宠爱的副官。 被称为菲尔哈默的阿斯塔特半蹲下身,仔细地将刚刚死去的混沌战士的残骸拨拉开,又伸进去掏了掏——接着他缩回胳膊,一边甩掉手甲与臂甲上粘到的那些黑红之物,一边摇摇头,“没有可用的东西,他的种子不能用了,里面……嗯……” “你确定吗?” “我不是药剂师,不过。”菲尔哈默停了一下,又伸手进去,拽住死去的欧贝克斯胸口的什么东西用力拽了一下,接着他们看到一团被猩红的触手状组织与黑色的东西包裹住的肉块被拽了出来,抛在地面上,列奥尼德的灵魂在他的脑子里想吐,他祈求着神皇的仁慈,他发誓他看到那团会动的肉块里面有些黑色的东西跟刚刚在工厂里吞噬掉其他人的一样—— 索尔塔恩叹了口气,接着抬了抬手指,死气沉沉的地面令人毛骨悚然地流动起来,岩石活化起来,互相挤压着开始向下蠕动,数十秒后,这里的地面上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那个诡异的肉块、也没有了被杀死的欧贝克斯的尸体,那个暴虐的怪物就像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列奥尼德浑身发冷,他一瞬间想明白那些原本在这里守卫的钢铁勇士去哪里了。 中校的内心开始不断地尖叫,他们到底落入又一个怎样邪恶的钢铁勇士手中?在这颗魔鬼星球上噩梦般的生活还要持续到何时?神皇啊!神皇啊!假如您能听得到!请救救我们! 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激烈祈祷,索尔塔恩朝他转过身来,他眉骨上的四颗金色服役钉正在反射着像是燃烧白磷般的天空的光芒。 “啊,在这儿,声音很难传递到祂那里,但你很幸运,作为我们高贵而仁慈的父亲回应你们祈祷的一部分,你接下来将为我服务。” 我才不需要你和你的邪神那见鬼的回…… 在最后一个念头结束之前,约兰奴隶终于幸福地痛昏了过去。 第3章 列奥尼德中校的见闻 - 嘀嗒。 液体滴落。 白色的灯光。 模模糊糊的视线。 药剂与消毒水的味道,恍如隔世。 他昏过去多久了? 列奥尼德中校的手指摸索着,指腹触摸到了他身下的床单,不是堡垒医务室的材质,但摸起来甚至可能是植物纤维编织的,有着令人安心的干燥质感。 他得救了……?不,不,或许他只是在钢铁勇士的进攻中最后受到了那黑暗的恶魔的攻击,随后受伤昏迷,或许后来又有新的援军到来,打败了他们的敌人,为死者报了仇,也救下了他们,然后他在医疗昏睡中做了一场漫长、糟糕还害着热病的噩梦……?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神皇保佑! 在九头蛇之心上那名为托尔·克里斯托(tor·christo)的岩石要塞最高指挥官死去之后,列奥尼德就是实质上的新堡主了,他得赶紧好起来,好参与到工作与战斗中去,还有他的士兵们……埃拉德……是谁恭喜过他在战场上接任堡主……? 一幕新鲜而血淋淋的恐怖景象伴随着狼吞虎咽的声音忽然撕开了此刻温馨平静的面纱,粗暴地重新闯入约兰人的脑海:他意识到自己正气喘吁吁,疲惫而浑身酸痛,站在要塞的内部大门前,绝望而惊骇看到那个已经几乎失去了物质形态的、无可名状的混沌阿斯塔特领主正当着他们的面抓起垂死的帝国之拳并活活地——埃夏拉连长的高大身躯里传来了活活吮吸与咀嚼血肉的声音——那名英勇可敬的战士到死也没有发出惨叫与求饶—— “神皇啊!!!!救救我们!!!!救救他!!!!!求您怜悯!!!!求您!!!!!” 男人躺在他的位置上,用此生最高亢的声调绝望地尖叫起来,浑身抽搐,随后又开始强烈的肌肉痉挛与关节强直,他冷汗直冒、牙关紧咬,眼球上翻,耳鼻流血,仪器开始滴滴地报警。 有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他的病床边。 “原体在上啊,我们该怎么办?菲尔哈默?”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摁住了正在发作的列奥尼德,手的主人的身躯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起来抽抽得快把自己从里到外翻过来了!我们需要药剂师兄弟!” “你清楚这儿可没有药剂师,安维克(alnwick),现在顶着药剂师名头的是我,而我真不是干这个的……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尽力。那么,男孩,请你去冷库替我拿一支……不,两支镇定剂来。安维克,摁紧了他,我要把他的嘴巴先扒开,免得他咬断舌头被自己的血活活呛死。” 接着几根带着陶钢与枪油味道的粗大手指头扣紧了病人的下巴,用一种怪力掰开了僵直的下颌关节,往他嘴里塞了些填充物,随着镇定剂针筒刺入血管的感觉,难得的宁静与睡眠再次仁慈地降临到疲惫而惊恐的约兰人身上。 “他能好起来么?” 似乎有个更加年轻的声音问道。 之后列奥尼德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 当约兰龙骑兵的中校与要塞最后的堡主又一次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时候,感到一阵数月来罕见的明晰理性已然回归到他的头脑中。 列奥尼德的肠胃依然因为长期没有像样的进食而皱成一团,感觉很糟,但安静的环境、充足的睡眠、比那个恶魔工厂车间中干净的空气与适宜的室温还是让他感觉好了许多,并且从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之前的战斗与奴役给他带来了什么:他浑身上下隐隐作痛的伤口、病灶以及他亟需用清水来滋润的干裂喉咙与嘴唇。 他抬了抬胳膊,发现上面插着一堆管子,许多他分不出是营养液还是药剂的东西正在缓慢地注入他体内,这可能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那么饿,也没有那么痛。 “咕噜噜噜……”列奥尼德的肠子仿佛已经守候着他的苏醒时刻许久,迫不及待地发出了空荡荡的磨盘般的响亮动静彰显自己的存在,向他的大脑索要一些正经的食物。 是的,食物,最好是来自他的故乡约兰星系。 与这個银河中许多征兵世界充满危险、饥馑、毒素或是严苛的环境不同,约兰龙骑兵团的家园世界十分优越,星系内有三颗可居住行星,其中约兰主星是首脑机构所在地,而约兰3号是工业世界,也是士兵与士官的主要征兵地,比如埃拉德中士就来自那里,至于军官阶层则全部来自主星的贵族家庭与约兰5号的大地主家庭。 在约兰,按照传统,每个家庭都要交出一名孩子服五年的行星防卫军(pdf)兵役,在服役期间若是因为优秀而被挑选入星界军前往宇宙的其他地方,则名字会作为一种荣誉被载入主星上的纪念册与纪念馆。 据列奥尼德所知,约兰龙骑兵团那本古老的军史甚至尽力记载了从数千年前到现在约兰的人们送走的每一个龙骑兵团的去向与战役。 在他们的战斗失败之后,自己多半与其他人一样会被判定为mia(missinginaction)或者直接判定为死亡,随后也不知道要再过多久,自己的死讯才会幸运地传回他的故乡?他的父母是会为他自豪还是哭泣? 中校叹了口气,他从未如此想念过母亲亲手做的那些多汁恐龙肉排配上黄油烤马铃薯——这些好食材全都来自同一星系的约兰5号农业世界,还要有一些清水或者,掺了冰水的阿马塞克酒也可以,就像他们在托尔·克里斯托要塞的军官会议上常喝的那种。 男人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果然人在真的面对战斗与死亡的时候并不会想太多,而如果等待死亡到来的时间过长,倒是很容易开始产生一些妄想。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落入了钢铁勇士混沌巫师的某种精心编织的罗网或者阴谋之中,现在的一切宁静就像一头被刻意喂胖了准备剥皮吃肉的格洛克斯兽在兽栏中享受的。 他还记得自己昏过去前最后听到的那句话,这个巫师什么意思?想要动摇他信仰的虔诚?诱惑他投入混沌的怀抱?他们所谓的父亲又是谁?啐!但这个魔鬼竟然有这么好心,还允许他安安静静躺在这里,用饱受折磨的灵魂回忆自己故乡吹拂的晚风吗? ……神皇保佑他的灵魂,还是不要多想为好,思虑生异端。 至于为什么中校现在已经肯定,这里不是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被救回了友军控制区那样的情况—— 首先,这里整个室内看起来就非常、非常有锻造厂风格。 乌压压的石头天花板上悬垂下齿轮、链条与铁钩,粗大整齐而密密麻麻的裸露管线,金属铆接的墙壁与黑岩地面——噢,他就说为什么自己的病床如此稳固,这完全是用某种巨大的车床或者铁砧改造的吧? 其次,大部分的金属表面上全都干干净净裸露着原铁色,没有帝国天鹰,全是他妈的见鬼的罗马数字“4”、银色的骷髅面具纹章与黄黑色条纹装饰!银色骷髅与黄黑色条纹加起来就是这些钢铁勇士从前的标志,他们磨损或者变异得厉害的盔甲表面都还会有这个,在这里干了几个月苦工的列奥尼德已经认得了。 他仰面朝天,暂时没有动弹,稍微又允许自己花了最后一秒钟眷恋地回忆他故乡的亲人、美食与风景,等待着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最终命运……呸!约兰人永不放弃! 列奥尼德转动着眼珠再次仔细地打量这里,这看起来是间单人病房或者牢房,周围没有其他活物,中校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他上身赤裸,但有人替他换上了一条系带的病号裤。 当他试图用胳膊支撑起自己翻身的时候,让人眼冒金星的剧烈眩晕与肌肉尖叫着抗议的酸痛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与肌肉,让约兰人忍不住骂出了声:“操。” 但好歹他是坐起来了。 哦,看啊,王座的血啊,这群混沌混蛋甚至还体贴地给他在床边放了双简易拖鞋!好像他还真是来这个见鬼的恶魔星球上住院的一样! …… 不管怎么说,有拖鞋总比没有好。 列奥尼德试着把十个脚趾头小心而缓慢地伸进去——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就是一双廉价的简易拖鞋,在工业世界随处可见,边缘用针线缝合了鞋底与内衬,底很薄,边缘也很脆弱,但只在室内活动是够用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对待俘虏如此大费周章,定有其邪恶所求。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他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眼珠骨碌碌地乱转开始寻找手边任何能当作武器的东西—— 门开了。 “你醒了?”一个身穿朴素的灰色侍从束腰外衣的男孩子手中端着托盘从门口出现。 列奥尼德中校攻击的欲望停止于他与那双依旧充满热忱、纯真与希望的风暴灰(stormgray)色眼睛相遇的那一刻。 这还是个孩子,是个人类的孩子,是个手中从未沾过鲜血的孩子。 中校非常确定地意识到。 神皇在上,请宽恕我的心慈手软。 他想。 男孩倒是镇定自若,显示出某种见多识广的平静,完全没有被这个企图攻击他、高了他整整一个头的成年士兵吓到。 “噢,我本来还担心你会醒不过来或者疯掉呢。看来你很坚强,先把营养液喝了补充一下体力吧。不然你会没有力气,没办法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儿?你是谁?这又是哪儿?” “我是萨莫宽。”他耸耸肩,把托盘里装满液体的试管们塞到他手里,“快喝了吧。喝完我带伱去吃点东西,同时找你的同伴们。” 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他此刻迫切需要且不想拒绝的,于是列奥尼德照做了。 他起初以为那些液体会很难喝,就像他之前在钢铁勇士奴隶主的恶魔工厂中喝的那些诡异肉汤一样。 但当他屏住呼吸将第一管液体一口倒入食道后,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胃里涌了上来,随即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与酸甜味道,还有一股微麻的舒适刺激感。 让他忍不住又喝掉了第二瓶。 “呃。” 列奥尼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托盘上所有的营养液,这让他尴尬地欲言又止。 自称为“萨莫宽”的男孩用一种“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们每个人都会问”的表情在他问出来之前就回答了他。 “是糖、维生素、咖啡因、稀释能量液与碳酸气泡。那个味道是因为老头还坚持额外往里加了柠檬、薄荷香精与二氧化碳压缩气体。他还一直说这是他父亲发明的,虽然的确很好喝,但营养液要考虑口味问题的他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干的。” 好吧。其实真的很好喝,还很提神,但这样只能让中校肚子中的疑虑只增不减。 “喝完了?那么跟我走吧,对了,你的病号服上衣在门背后。” —————— 片刻之后,列奥尼德被男孩带出了他病房所在的通道,走到了苍白的天光下。 “王座啊……”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坚固的多层回型建筑,由粗大的条块黑色玄武岩以不可思议的生长节理“砌”成,显示出无比的坚固与厚重防御性,至于它是用于防御内部的攻击还是外部的攻打,似乎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这栋建筑周围有着用楼梯与巨大电梯平台连接的多层走廊,走廊上可以看到一扇扇单独的房门,有些房门是打开的,有些关着,中校注意到关着的房门旁边都有一张插在卡槽中的名片,这可能意味着这间房间的主人的名字或是职务。 其中央则是一座带有穹顶的巨大中庭,半透明的穹顶过滤了刺目的白色天光,中庭的地面铺着这颗星球上常见的灰色石块制成的石板,缝隙中填充着黑色沙砾,甚至还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桌椅——不得不说,如果易地而处,约兰人会以为这是在他家乡的某个度假地旅馆中,只是这里明显更加缺乏绿植与色彩装饰。 现在中庭里面有许多凡人正在活动,列奥尼德极为高兴地看到,他的副手,埃拉德中士也站在那里,强壮的中士周围围着数个人影,他正在与他们交谈,中校觉得这些人应该也都是约兰士兵,他多少有些眼熟。 “埃拉德!”他喊道,同时挥起他的手。 在他的忠实强壮的副官抬起头看到他并朝他小跑过来的时候,列奥尼德感到眼眶中涌起一股湿润。 但很快,朝他奔来的中士脸上明显的焦急之色映入他的眼帘,同时一段黑影笼罩了中校。 他悚然转身—— 第4章 睁眼说瞎话是原体亲授之技,不可不学(4K4) - 列奥尼德中校曾跟随他的指挥官和团队辗转在数个地狱般的星球作战,而他的最后一战就是九头蛇之心,他并肩作战到最后的战友之一正是胸甲上有着红色鹰翼、令人尊敬而充满勇气的帝国之拳第三连的一百名成员(注1)。 所以他自认为见过的阿斯塔特数量还是……应该超过这个银河中的许多人的。 但现在他还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 是星际战士的话……他也太……高大了? 这是某种混沌污染引起的变异吗? 那个死于内讧的钢铁勇士奴隶主也因为畸变与机械改造而显得庞大无比,但这两者之间有着迥然的不同。 来者身上没有半点变异的迹象或是额外加装的亵渎机械痕迹,只有一条胳膊从肘部以下被整齐地切断,重新安装了风格简洁优美的机械义肢,义肢顶端有着尺寸与形状都正常的五根金属手指。 除此之外,这个巨人身穿涂成银灰色、光秃秃而毫无标志的动力甲,款式与其他人有着明显不同,一侧肩膀被涂黑,只在胸甲上保留着一枚金属的人类颅骨标记——但他真的太高了。 列奥尼德是一名曾经营养良好、训练有素的帝国军官,他的身高大约有5英尺12英寸——通常他的脑袋大概处于在星际战士们的胸甲天鹰的水平线上,可来者如此高大,列奥尼德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個没有长开的孩子,他的头顶堪堪只够得着对方的胸甲下缘,人类对于超乎常理的巨大同类的天然畏惧一瞬间掠过约兰人的心头。 “米哈依尔·列奥尼德中校?” 从那个尺寸骇人的头盔中传来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正常而平和,不过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急躁。 “虽然我知道你是谁,但是我需要你亲口跟我确认——米哈依尔·列奥尼德中校?约兰龙骑兵383团现在的最高指挥官,托尔·克里斯托要塞的现任堡主,对吗?” “是的。”列奥尼德已经恢复了镇定,埃拉德中士这会儿也跑到了他的身边。他强壮可靠的副手无疑也给了中校更多的信心——在这些传统的星界军连队中,指挥官经常会需要仰仗他副官的武力来管理连队。 “我就是列奥尼德。”他挺起胸膛,“你想干什么?你们这群邪恶而被诅咒的……” “长官。”埃拉德中士悄悄踩了踩他的脚。 “埃拉德,你怎么了?面对这群黑暗之奴我们难道要屈服……” “长官。”他忠实的副官加大了音量并开始更用力地踩他的脚,见鬼!他的脚上现在只穿着薄薄的拖鞋!幸好埃拉德也是。 “你有个非常忠实可靠的副手,中校。”他面前的人似乎考虑了一下,在萨莫宽阻止他之前就摘下了他的头盔,列奥尼德听到男孩用某种低哥特方言低低的咒骂了一句,中校觉得类似于“笨蛋”或者“傻大个”之类的话。 呈现在星界军军官面前的是一张有着修剪整齐的短短麦色金发,温暖的蓝眼睛与基因改造带给他的宽阔颅骨与面颊的坚毅面孔,在不凡的疏离感外又带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虽然任何站在这名凶猛战士身旁的想法还是会令人恐惧,但他完全符合任何帝国军人对于能够和自己站在一起作战的最理想帝皇天使的想象。 “你看,无需紧张,中校,我是……” 名为萨莫宽的男孩子突然哼哼起来,他站在一旁,环抱起胳膊紧紧盯着眼前的大人们。 “……我是安维克,‘银色颅骨’战团第二连的安维克中士。” 中校狐疑地看着眼前身材异常高大但姿态友好的阿斯塔特。 这名星际战士不是钢铁勇士吗?但也有可能是陷阱,或者刚好只是混沌之间常有的内讧而让约兰人捡了个便宜。在为帝皇服役了数十年与辗转过多个沦为混沌祭品的世界之后只是这样的外貌可不能说服他。 “银色颅骨?”他重复了一遍。 “是的,银色颅骨战团——其起源可以追溯到荣耀而伟大的基里曼,吾等与极限战士同属吾父血脉之下的枝叶!”对方提到这些字眼时双眼中涌动着一些酸楚,但更多的是自豪与荣耀,这无法掩饰的情感倒是真有些微打动了列奥尼德。 “是的,神皇的亲子,世上的奇迹,沉眠于东部边境圣殿中的基里曼殿下……我知道这位高贵的殿下。我也知道极限战士,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被抓来的恶魔星球了吗?这儿可不像临时营地,莫非伱们在此落脚的代价就是对于你们高贵血脉和神圣王座的背叛?”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中校的口气又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安维克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仿佛这样直白地当面冒犯一名阿斯塔特的帝国军人他很少遇到过一样。 “这里当然是,不过……” “不过我们是奉命在此开展行动的,而现在我们的行动将获得你们这样经验丰富的帝国士兵的帮助,中校。” 一个列奥尼德曾经听过的冷酷而独特的呼吸面具后发出的声音截断了安维克中士的话。 “本来我想让你与我在我的办公室会面较为正式,但现在看来安维克中士执行他任务的速度有点拖沓了。”从极其高大的安维克背后走出来一名身穿银色与黑色动力甲的星际战士,他脱下了头盔,但依旧戴着呼吸器,浅蓝色的眼睛严厉地扫了眼安维克,后者高大的身体被他看得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你们被征召了,约兰龙骑兵第383团。” “征召?奉命?难道你们真的是奉了神皇的名义?神皇在上!我们难道真的被救了?!你到底是谁?” “吾乃‘银色颅骨’战团第二连的连长索尔塔恩·沃·布隆。按我的父亲与我的军衔赋予我的权利,我有权在此地就地征召你的龙骑兵团作为我们的辅助军。并要求你向我详细汇报你们被俘虏之前的交战与抵达此地的情况。” “你不是钢铁勇士?!可刚刚欧贝克斯那混球明显认识你!他还和你说话!他说你已经为叛徒们服务了一万年!” “噢。那是我们潜伏行动的一部分。我在这里的伪装身份正是他们的一份子,一名老兵,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一把他引诱出来就干掉他。”索尔塔恩连长平静地回答,“如果你在这里待得够久,中校,你难道没注意到我比其他钢铁勇士要——高了八英寸多吗?” 正是如此,难怪他第一眼在钢铁勇士的队列中看到索尔塔恩修士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鹤立鸡群,那不是错觉。 “至于其他战斗兄弟,他们大部分还没有解除自己的伪装,以便更好地靠近我们的攻击目标,让他们放下警惕。这一行动的成效你也看到了,敌人被轻易斩首的几率与我们的战斗效率都大大提高。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起见,在我们的军力与根据地逐渐壮大到足够体量之前,在这里保持我们的伪装不单是谨慎,更是对所有人性命与任务的负责。” “圣徒之血啊!我的祈祷真的被听到了!祂显灵了!祂派下了祂的使者!连长阁下!您能发誓吗?!您用神皇的名义起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称为索尔塔恩·沃·布隆的这名身份存疑的星际战士对凡人的这种行为挑了挑眉。 “注意你的言辞,中校。” 如果他其实生气了,那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相反,他镇定自若地用高踞于王座之上者的十三个神圣的尊号指天向地娴熟地发了各种不同的誓言——你瞧,既没有挨着天打雷劈,也没有就地起火化灰——列奥尼德中校这才注意到其他约兰人的表情,很显然,这位星际战士连长这么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的部下刚刚都是那副表情。 龙骑兵指挥官咽了口口水。 好吧,你看,提供给他的这份新战斗目标肯定要比在荒原上单打独斗缺乏食物和装备的前景看起来要有吸引力多了,至少从刚刚的营养液来看,这里的食物供应不会太糟糕。 中校又看了眼自己的副官与其他士兵。 接着他朝这位星际战士行了一个标准的天鹰礼。 “如果您允许,大人,我想先清点和整编我的士兵……” —————————— 回忆终了。 所以这一切真的对劲吗? 列奥尼德中校的靴子踩过梅德伦加德沾满灰烬的沙砾岩石地面,开始眺望远处那座随时随地都在吞噬观测者理性的山峰上的黑暗堡垒。 这就是他们最终的攻击目标,卡兰-高尔堡垒。 这座混沌要塞在地平线上如此具有压迫的存在感,就像是一道山脉连绵的剪影从白得诡异的燃烧天空中投射下来,它暗色的厚重墙壁由诡异的巨石堆砌而成,它的每一道墙缝都在往外不断渗出黑红的血液,像是黑烟般疯狂地盘旋而上直刺天空的高耸尖塔群林立在上方,其内部不断发出各种它们的下面是不断闪过的电光、缭绕的灰色浓雾与时不时闪过的带着肉膜翼翅的啸叫黑影。 在他的身后,是从九头蛇之心战役中幸存、被俘虏和带到此地的三千多人中幸存的两千六百一十三名383团的成员——在抵达他们最终要攻打的这座堡垒之前,他们已经在银色颅骨战团的星际战士们带领下悄悄地沿着周围拔掉了数个较小的、由不同混沌领主统治的堡垒或是工厂——其中甚至还有更加恐怖和令人作呕的东西,一些把人类这一物种本身作为被饲养者与放上流水线待宰的制品原料的“工厂”——中校完全不想回忆或者谈论起它们。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战斗实际上比他以为他们将要承担的责任和损失都轻得多,约兰人一边打一边从对方手中缴获装备与弹药来武装自己,除此之外他们主要负责打扫战场、清理收尾、警戒和管理他们手下越来越多被从钢铁勇士的营地与工厂中解放出来的奴隶,让这些人得以转而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内转而为他们生产后勤物资,在这一点上出身于传统的管理与工人阶层的龙骑兵团成员发现自己意外胜任这些战斗外的任务。 而在这一连串顺利的扫荡行动中,索尔塔恩连长所扮演的那个角色与钢铁勇士的外形伪装显然起了很大作用。 他们几乎每次都用同样的把戏骗开堡垒大门或者把对方首领从藏身之处诱骗出来,但奇怪的是每次都能得手,被那些钢铁勇士混沌领主称为“唤石者”或者“锻石者”又或者“石匠老头”的索尔塔恩连长明明拥有强大的、能够将对方一击毙命的巫术——噢,不,那应该是帝国智库的灵能能力,列奥尼德自己就曾经被这样一位帝国之拳智库救下过,愿他的灵魂在王座旁安息。 索尔塔恩连长明明可以使用自己的灵能力量直接击毙那些混沌叛徒,但他却每次都很有耐心地一定要先同对方交谈一番,似乎在判定什么,最后才会皱着眉头杀死他们。 由于这样的情形发生了多次,约兰人里已经开始达成一种共识,即这可能是因为这位连长由于其的灵能力量和神奇的应祷之力而肩负着某种甄别任务,就像有时候,在一些战斗结束后,也不是所有的钢铁勇士都会被杀死,至少他们就注意到过很多次有些叛徒最终的结局不是被这颗星球的岩石吞噬,而是从战场的边缘悄悄失踪。 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发生后再过几天,他们的队伍里就会出现更多默不作声的“披着钢铁勇士伪装的银色颅骨战斗兄弟”。 因此正如索尔塔恩一开始所言,“我们在这里会逐渐壮大。” 现在约兰人开始懂得他的意思了。 “你觉得索尔塔恩连长即使指着神皇和王座发了誓,他的可信度有多少?” 在某次战斗的休整间隙,他们坐在战壕里,一边大口喝着那种可口的营养液,一边用勺子从发给他们的罐头里挖出一勺勺混合压制的粉色肉块,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香料与盐分都放得很足的淀粉,可能加入了适当的合成油脂,这已经在这里足够好了,在这吃合成淀粉真的比吃任何可疑的肉都要好得多得多,对精神和肠胃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长官,但我觉得目前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情况。” “为什么?埃拉德,你要知道,如果他骗了我们,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就算最差的情况,也是我们正在跟着一群帝国之敌去攻打另一群帝国与人类的敌人。并且这样其实比我们跑出去单干杀的敌人更多。长官,这就是复仇,这就是尽忠。” 列奥尼德停顿了一下,远处传来隆隆的火炮声——那是从索尔塔恩他们最近攻陷的一个堡垒中找到的掠食者坦克,约兰龙骑兵的驾驶员们如今正在驾驶着它,掠食者可比什么罐车或是叉车强多了。 “你是对的,埃拉德,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放弃,我们尽我们所能地忠诚。” 第5章 人人都是…… …… - 高大而引人注目的安维克坐在用黑色石块与铁笼装起制成的临时防御工事后面的一块岩石上,仔细地调试着他心爱的武器。 在下一场战斗开始之前,确保手中和身上的武器装备尽力处于最佳状态就是他们所接受的训练,他早已将其当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柄跟随了他经历过许多场战斗的可靠火焰喷射器在之前曾被精心检修过,状态良好,机魂即使在这颗星球表面恶劣的工作环境中也显得积极而热忱,运转良好,钷素火焰的热度、长度与持续时间都强而有力,如臂使指,这让安维克在此地一直沉重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少许。 绝大多数在这里认识这位高大阿斯塔特的人都认为他的这把强大武器一定受过黑暗诸神的精心赐福——因为不可能有任何火焰喷射器的钷素罐容量可以解释安维克端上它之后的激情战斗时长,这位自称为中士的但他们猜不准到底是哪一位神明赐福了安维克和他的武器,这就导致眼热同样赐福的人很难模仿他的道路。 首先,战争之神偏爱鲜血、颅骨与面对面的勇士之战,火焰喷射器怎么看都不会赢得他的注视;生命与三重重生的大能与他的信徒则对火焰这种武器的不喜流于言表;黑暗王子的追随者虽然乐于尝试各种痛苦与新奇的感觉,但火焰带来的死亡戏剧性远远补不足他们所喜欢的感觉水平;那么只剩下万变之主与命运的编织者,火焰多变的特性也符合这位神明的特性——但安维克一点儿都看不出变异加上对知识并无热爱的欲望、又毫无灵能这三件事叠加在一起就又很违反对万变之主爱好的常识。 “但谁知道呢,那可是万变之主,或许这位神明享用了太多我们的表亲,突然想换换口味找点乐子呢?”——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披着伪装的“银色颅骨”兄弟的私下发言。 根据不确定的传闻,这位战斗兄弟不知道轻佻地谈论神明时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在他自己第二天的战斗中,这位不幸的幸运儿连续遭遇了一系列不忍言之大成功后接大失败——比如他的攻击全部命中了对手但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之类的诡异情况。 而从此对安维克与他的战斗兄弟菲尔哈默的猜测便让所有人更加讳莫如深,只有最大胆同时又最富有野心的钢铁勇士才会去考虑斗胆与他们套近乎以期打听出一些如何获得赐福的蛛丝马迹——索尔塔恩当然告诉过他们一些事情,但恐惧之眼中的生活会让这些老兵依旧更容易相信自己打听来的事实。 除此之外,令钢铁勇士们更为侧目的还有一个人,一个凡人,甚至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萨莫宽。 这个被索尔塔恩从他遇到的第一個奴隶营中解放出来的男孩从那时候起便跟随在唤石者——如今战帮之中对他的尊讳是“大地统御者”的索尔塔恩身边,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父亲,现在已经离开梅德伦加德的钢铁之主从冥冥之中给予了索尔塔恩·沃·布隆以某种启示,让他留下了这个来自塞卢斯忠嗣学院的男孩的性命。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就连萨莫宽本人都不知道。 实际上,萨莫宽直到现在都还会偶尔做噩梦——那是他在那场对他们学院的袭击中最终遭遇的景象:他逃跑了,在朝外面逃去的时候一头撞上了一名钢铁勇士的动力甲,接着被像个玩具一样抛到墙边,同其他二十多个同学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袭击者将年龄更大的学员们的身体弃如敝履地丢出学院高大的城墙外——还有他亲眼看到的克霍恩政委胸口染血的天鹰徽章与被炸开的惨白骨头—— “萨莫宽。” 有人轻轻地摇晃着他。 “萨莫宽!”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男孩一个激灵从自己的小小临时床铺上跳起来,用在学院中学到的最快速度抹了把脸并立正在床边,“是的!长官!” “你汗水的气味尝起来很害怕。又做恶梦了吗?” 又来了。 虽然现在他已经和传说中的帝皇天使(应该可能多少有点打了折扣的但萨莫宽说到底也只在忠嗣学院就读了三周)们一道生活和战斗了数周,但他还是不太习惯于这些超凡人类有时候表现出的对凡人的特殊态度。 不管是安维克那傻大个那样虽然傲慢地认为自己优于凡人但有时候又傻呵呵地乐于帮助他们,或者像眼前的这名战士一样,对于凡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怜悯,萨莫宽不喜欢这个,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某种低了一头的生物,但他们都是人类,不是吗?即使是萨莫宽这样的因为父亲死于卡迪亚附近的战争而被母亲送来学院的部落孩子,他认为自己也是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成长为这样的超凡之人的,既然如此,那互相之间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区别对待。 很显然,忠嗣学院对萨莫宽这位烈士遗子的规训才开始仅有数周便遭到了突袭,政委们还没来得及让这个孩子彻底忘记他的家乡与他的童年。 菲尔哈默用他的灰眼睛注视着下方同样盯着他看的风暴灰色眼睛。 他内心的直觉再一次隐隐变得不安:这个孩子的眼睛颜色和他自己的太像了,这是一种很独特的灰色,在某些角度下它甚至是蓝色的。 这个孩子在他与同伴加入这支队伍后便被索尔塔恩交给他训练,他告诉菲尔哈默,“我所得到的启示是,这个孩子注定会是我们的一员。所以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让他加入我们。但他受到的训练不够,还远远不够。这就是你的学徒了,好好教导着他。” 当时自己怎么问来着?“加入我们?可我们根本没有药剂师,现在药剂师还是由我客串的,我根本不可能独立完成所有的植入手术!何况我们要从哪里搞来健康的基因种子?就算我们从死人身上取到了状态较好的那些,你又如何确定种子没有受到这里的亚空间污染?” 索尔塔恩当时就坐在他点着蜡烛与冥想香薰,烟雾缭绕的座位上,听到这句话朝着他笑了。 大地统御者的这间屋子布置得让菲尔哈默想起自己在抵达此地的旅途中曾见过的某条船上那座更加恢宏壮丽的预言者仪式大厅——这一切倒是符合他对银色颅骨战团的智库成员们全都是预言者并且这些兄弟会尽可能按照预言结果来行动的印象——除了他之前不知道银色颅骨兄弟的二连长同时也是一位强大灵能者之外。 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毕竟,他乡遇故知对这两个已经失去了他们荣誉的符号、不允许提起他们效忠的名字的战士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安慰。因此就在这个房间中交谈过之后,他与自己的同伴一道,同意暂时以银色颅骨战团的菲尔哈默与安维克的名义更方便地在达到目的之前公开活动,并且在这里协助索尔塔恩开展他的任务(顺便,他们还愧疚但又带着罪恶的喜悦地用银色颅骨的名义高呼原体之名)。 ——说实话,原本他虽然一直都在为帕撒尼乌斯打气,又在中途获得了天命钢铁号的帮助,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多少有些担心自己对他们发下的死亡誓言是否能够完成得符合卡尔加大人的期望的,但现在这里有了他们认识的索尔塔恩连长! 他曾在祈祷的时候多次真诚地感谢帝皇与原体的护佑,以及将这位强大而经验丰富的连长派遣到这里来执行任务的战团长阁下与凯铎莫长者。 尤其当他们发现索尔塔恩不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长官、智库,并且曾在恐惧之眼中潜伏过多年,又针对梅德伦加德的情况进行过大量情报收集,对此地的人和事物相当熟悉。有了他的帮助,化名为菲尔哈默的乌列尔·文垂斯现在对自己能够完成任务回到他所热爱的马库拉格与他的战团可以说是有了十分乃至九分的把握。 你看,根据索尔塔恩对他们的介绍和他们最新获得的情报,他们要摧毁的东西正与银色颅骨战团丢失的一件实验样本有关。 索尔塔恩告诉这两名前极限战士,银色颅骨的药剂大师曾经被俘虏过,还丢失了他的大量实验室数据与样本,那些东西最终流落到了他们眼前的这座卡兰-高尔堡垒中,由混沌领主托拉米诺与他的战帮据为己有。 恶魔子宫,由极限战士最伟大的智库长瓦罗·底格里斯所预言到的极端邪恶之物、建立于无数无辜凡人的痛苦之上,会滋生出更多混沌星际战士的变种加入他们的行列,为帝国与银河带来毁灭与战争的不该存于世上之物正是在托拉米诺的主持下在这里试图大量运行。 他们的任务与索尔塔恩连长几乎一致:前者要摧毁它,后者要确保它被摧毁并记录情况。 而文垂斯与帕撒尼乌斯已经不是当初降落在这里仅有二人荒野求生的情况了,现在他们有了索尔塔恩重新召集起的他的“潜伏兄弟”连队,在他们在冲进一处屠宰营地并遇到索尔塔恩时,大地统御者的手下只有三十人,而现在,随着他们的军队风卷残云般扫荡了半个星球之后大概有三百人不到被允许留在了索尔塔恩的麾下效力。 随后现在他们这支就地拉起的人马又拥有了两千六百多名被解救出来的辅助军,这些士兵来自约兰,这是一支很棒的军队,甚至还保留了建制与许多驾驶员,这样星际战士们就拥有了更多的火力与掩护支援,还能够分出一些人手来管理他们新获得的工厂,来处理后勤事务。 尽管索尔塔恩不止一次暗示过希望他或者帕撒尼乌斯分一个去主管他们的后方,但文垂斯不这么想,其实在有着索尔塔恩约束着行为的情况下,他觉得这些潜伏的表亲在图表管理和计划执行方面做得也不赖,而他与帕撒尼乌斯的目标很明确:完成他们的死亡誓言,活着离开梅德伦加德,返回马库拉格,取得重新被他的战团与家园接纳的资格。 在这种情形下,索尔塔恩特意塞给他的来训练这个孩子就显得多少有点…… 文垂斯不想说多余,毕竟索尔塔恩现在是指挥官,他没有太多时间指导这个孩子也很正常。 他收回自己的思绪,在凡人看来,化名为菲尔哈默的文垂斯只是稍微眨眼的时间长了点。 “你今天的课程是高哥特语、算数、地理,还有在应对战场不同的情形下对不同的武器需要做的正确祷告。” 男孩的脸稍稍鼓了起来。 “……怎么又是这些无聊的课程,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剑术和射击……” 虽然这小小的嘀咕不可说不细微,但阿斯塔特的莱曼之耳提供的强化听觉在这个距离上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抱怨听得清清楚楚。 “等你什么时候长得高壮一些吧。”前极限战士很不客气地指出,“你现在连星界军的手枪后坐力都稳定不住。” “我可以用!” 来自阿斯塔特的严厉瞪视让萨莫宽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缺乏纪律与训练,他羞愧地垂下头,悄悄把两根手指在身体侧面交叉。“对不起,教官。”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该擅自抱怨和抢答。教官!” 这孩子就是缺少些严格的训练和课程,如果放在他的故乡考斯的学院,在第一学期的考试里一定会被扣分扣得很惨。好吧,至少乌列尔·文垂斯还记得自己在军营里训练的少年时光与那些森林、瀑布、洞穴与古墓—— 他的嘴角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下,又恢复严厉,“知道就好,那么你今天的课程还需要加上有关分辨我们常见敌人的课程。” 男孩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是的,教官!” ———————— 索尔塔恩·沃·布隆独处在他们临时营地要塞中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依旧画满了符文、法阵,还有一些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杂物:一些羊皮纸卷、蜡烛、熏香和各种护身符之类。 只有锻石者自己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障眼法或是用来打发任何对于他现身于此、以他们原体的名义筛选和召集钢铁勇士或者,更多能够被用来“清扫”此地的战士的一些好用的藉口——伱和恐惧之眼中恶魔星球上的战士苦口婆心说道理远不如告诉他们一些他们能理解又想听到的内容好用。 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他的守卫们正在远处走来走去,确保他们的首领冥想的时候无人打扰。 随后,索尔塔恩走到桌前,从腿甲的某个暗格里摸出一卷小小的皮纸,缓缓摊开在桌面上,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起了自己抵达这里之后凭着记忆写下的回忆日志:这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段段支离破碎的字句,有些是他在天命钢铁号的见闻,有些则是艾哈林在军官食堂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还有些是他在礼拜堂或是甲板下的秘密集会中听到的传闻与情报,最下端则是尤利乌斯曾经带领他们做过的对他们父亲的祷告,这些字句在现在身为灵能者的他看来,每一个字都泛着奇异的力量,保护他不受此地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亚空间之力的侵扰。 这就是索尔塔恩自己的秘密圣书。 他一定,一定可以以一个更加符合父亲们期望的结果来寻找和迎回基因之父的。 第6章 把原本没在一块的搓一块的可能是万变魔君也可能是…… …… - 巫术与灵能力量的分界线到底在何处? 瓦罗·底格里斯作为极限战士的首席智库大师,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探知他心中对此的想法,即使是卡尔加。 但其实,令人意外又没有意外地,底格里斯的确曾经并其实经常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也让他的面容总是显得瘦削、疲惫而思虑深重。 底格里斯通常都在战团长卡尔加的身边或是他的身后,远离他的其他战斗兄弟们。 他天赋的灵能力量带给他的不止是为战团战斗动向的预测与守护奥特拉玛的能力,也让他愈发变得不爱与其他战斗兄弟们待在一起,他更喜欢独自一人待在自己位于图书馆的房间中。 首席智库如今正身处托勒密图书馆,即使是在银河如此广袤的范围中这也是一座真正的知识的宝库,它所包含的内容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几乎无穷无尽。在这样的知识面前,瓦罗·底格里斯有时候甚至能够理解一点点马格努斯——这位原体未曾堕落前那对知识的渴望态度。 试问当同一种力量实质上可以被用于不同的用途,就像一把武器被握在不同之人手中所通往的不同命运结局,那么又是谁、什么东西或是任何实体出于何种需要而最终定义了巫术与灵能之间的区别呢?底格里斯并非没有思考过,但首先,从一万年前起,帝国从上到下对于灵能的态度就已经注定了有色眼镜是从一开始就戴上的,而即使他是极限战士的首席智库馆长,即使他的发言有时候可以决定一到数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即使如此,瓦罗·底格里斯读到的知识越多,他就越明白,自己在这个银河之中对他所从属的庞然大物有多么无能为力。 虽然主要问题在于目的而不是内容本身,但区分者的身份、使用何等基本的认知与对世界的了解来区分它们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看不到去改变某些根深蒂固的基础的办法与通往未来的命线。瓦罗·底格里斯目前能做的只是守护好他的战团与他的人民。不过…… 神圣焚香与虔信膏烛形成的烟雾缭绕在他的私人冥想室与他的智库兜帽中,这些物品虽然对底格里斯这样等级的灵能者来说真正的帮助微乎其微,但它们在需要的时刻无疑给了他一些很好的暗示,逐渐地,底格里斯让自己放松下来,沉浸到一些现实世界之外的地方中去,就像某种液态的金属冰冷地流入他的血管,替代了他的生命之源,他的双眼闭上了,看到了更多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 无生者们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他,引诱着他,这位忠诚的首席智库的力量徘徊在恶魔们眼前,在知识漩涡的边缘起舞,他靠近它们,又冷酷地拒绝了它们,虚空之物愤怒地嚎叫着而底格里斯也同时——每一次地意识到,一个凡人要拒绝这些诱惑是多么不易,假若没有足够的精神控制训练与坚定的意志还有足够的相信之物,那么灵魂被诱惑的触须卷入虚空的裂口沦为其食粮的结局几乎是注定会发生的。 更多的支离破碎的光、缤纷的世界的微粒与命运纵横交织的线条开始进入底格里斯的视野,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在这番奇妙无穷的浩瀚之洋中遨游的冲动,同时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想要知道的那些事件的线上。 他看到了诸多场景:苍翠的世界天空被落下的火流星与炮火所笼罩,蓝色甲胄的身影被钉在建筑物的最高处就像一个示威——无生者的无耻形态从红甲变化为蓝色,从神圣无畏中探出一张长着犄角的扭曲面容——卡托·西卡琉斯的斗篷连着他的吼叫与武器从他面前掠过——地下墓穴的阴森中忽地有火焰腾起,绿色的色块掠过中白色的玫瑰染血——突然黑色某种飞行物掠过他视网膜的边缘,拍打羽翼的声音传来,智库馆长握紧他的手掌——从虚空的风暴中凝聚出一根闪亮的法杖,他高举起它,警觉地准备随时怒斥敢于试图勾引他的任何—— 翅膀拍打的声音更加明显而急促,有人从遥远扭曲的虚空风暴中跋涉而来。 不能用凡俗的所有色彩描绘的疯狂将来者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他仿佛只是在普通的暴风雪中跋涉,那些狰狞饥饿的利齿与爪牙拍打在他黑色与银色的动力甲表面,除了轻微的叮叮当当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张脸抬起来,从虚无中浮现。 这是瓦罗·底格里斯从未想过会在此情此景,亚空间深处的虚空风暴流中看到的面孔。 即使在至高天最不稳定、他所经历过的最可怕的灵能视觉的景色中也从未如此栩栩如生:那理应正坐在赫拉要塞肃正神殿中永恒寂静的棺椁中的罗伯特·基里曼的脸正从一顶黑色的兜帽下用他的蓝眼睛凝视着瓦罗·底格里斯。 他如坠冰窟,不,不,他振作起来,这不可能是他,这里是最为强大的灵能者才能让自己的精神浸入的地方,而即使是在一万年前的辉煌传说时代,他们的基因之父也从未以此等巫术技艺和能力而闻名。 这不可能是他…… 底格里斯默念起圣言,祈祷帝皇光辉引导他回到他出发的地方。 随后,让首席智库感到恐惧如巨大的海怪般吞噬了他的灵魂身躯的是,他们被永恒停留在死亡前一瞬间的、其实只差最后一口生命的气息被呼出就真正属于死者的这张脸,张开了嘴唇,他说话了。 他对底格里斯说的是…… “嗯?在这个时间点这么深层的地方?真是胆子不小,噢……意外……你很有潜力又符合他的喜好……那么正好,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这个声音几乎完全符合所有极限战士曾经大胆想象过的原体的声音,但在异常年轻中却又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历史的醇厚,其中蕴含的知识与规则的力量几乎要压弯了首席智库的腰杆,迫使他跪倒在地,怎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松地驾驭如此可怕的真理…… 不,这一定是陷阱。 这群无生者们想出的最新的诱饵,可惜,“身穿牧师黑甲的灵能者基里曼”这种东西也实在是太过无稽夸张,瓦罗·底格里斯不可能上当。既然他暂时无法离开,那么他就要击败这个可恶的恶魔幻化出的实体才能脱身了! 智库馆长举起手中的法杖,另一只手凝聚着他的力量直直地推向对方,怒喝出最为神圣的祷文,将他的怒火融入其中,强大的力量卷起亚空间的涟漪,闪电变成了龙一般的电网,冲向对方,驱逐这可恨的冒充者,但他的蓝色灵能闪电只是接触到对方的身躯便融入了对方身上燃起的白金火焰中,除了使其燃烧得更加耀眼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比首席智库更加强大的灵能者,毋庸置疑,一顶灵能荆棘形成的桂冠从他的额头浮现。 底格里斯颤栗地看到,这头恶魔看起来更像他们的基因之父了。 他跨前一步,在这个时间与空间都不再那么确切的地方一下子就来到了底格里斯面前。 “看。”他说,用手缓缓勾起刚才掠过首席智库面前的某根编织命运的群青线,又把它跟其他黄黑色的线钩织在一道,“看。” 底格里斯看到数个鲜明色彩的场景从他眼前掠过,接着他发现自己正同这名黑甲的无名恶魔站在一座生态穹顶的玫瑰园中,刚刚还环绕着他们的疯狂与危险仿佛是幻觉般消失了,这里只有安静的氛围、凉爽的温度与清澄的微风。 人造流明从仿照青空的天穹上投下明亮的日光,一股湿润的水汽揭示附近可能有着纯净的清泉灌溉。首席智库看到这个顶着他们父亲面容的无生者的手指垂下,掠过两株盛开的玫瑰。他定睛看去,看到了两朵玫瑰,一朵是白色的,一朵是橙粉色,都在白金色的日光下半遮半掩地摇曳盛开,白色的玫瑰花旁还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看花苞中露出的一点点颜色,似乎是一朵奇异的灰蓝色花朵。 然后他发现自己正跟着这未名生物一同迈步向前,走到了花坛的另一侧,这次他看清楚了。 花坛的装修很有特色,有着银灰色与黑色和少许黄条纹,许多硕大的蜂类正在其中进出,土壤是黑色的,更远处聚集着红色或者其他颜色的甲虫、蠕虫或者其他害虫,熊蜂们正在聚集起来对付他们,而玫瑰花也长出了长长的防御荆棘,花坛前挂着一块金属牌,上面画着一枚黑白色的徽章,还有一行字表明这个苗圃的名字:梅德伦加德。 底格里斯下意识地惊悚看向恶魔,就是他的预言,他的预言将两名战士从被处决的边缘拉回又剥夺了他们所有的荣誉,送往这个谁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所以他一瞬间便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在呈现出的意义水面之下的含义。 “你果然很敏锐。”对方点点头,“切记,当天命来临时,你要做推动它的人,而不是阻止它。” “我怎能相信一个能于此等混沌中漫步者的话语?!”底格里斯厉声说道,“你甚至冒用了吾等光辉之父的面容,罪不可赦!” “这件事的话……说来话长。”突然某种恐怖开始靠近,原本青空一片的天穹上飘来了巨大的、似乎挥舞着触手的阴影、某种生物的吠叫、腐烂的臭味、焚烧羽毛的味道与浓得令人发晕的麝香还有蹄子敲打地面的声音一起涌进玫瑰园的生态穹顶,“哦……讨厌的东西来了,你该走了,底格里斯,这个层次的战斗不是你如今的灵魂能够承受的,你还有自己应尽的责任。去警告你的战友们,并在合适的时候帮助我的战斗兄弟。” 他在说什么?战斗兄弟?这难道是一名阿斯塔特?在现存的任何阿斯塔特修会智库或者牧师之中还有此等人物吗…… “什……”在首席智库想要重新发出他诸多的疑问之前,那个有着他基因之父面容的黑甲之人朝他伸出一只手,推了他一把。 接着无尽下坠的跌落感与灵魂重新与肉体结合的刺痛让智库馆长扑倒在地。 陶钢战甲的膝盖重重撞上大理石地面,他手掌的金属在花纹地砖上划出道道痕迹。 图书馆中负责日常维护的机仆的机械走动声传来,那些熏香与陈旧羊皮纸的气味再次涌入了他的侦测神经中。 首席智库坐起身,愣怔了一小会儿,接着从一旁的水晶玻璃瓶中为自己倒了一杯最近他很喜爱的安神饮料——一种来自新开发的东部殖民地的、名为“静谧的午夜”的代茶——从某位乐于尝试的导航者偶然发现这款新饮料能明显稳定灵能波动的幅度与灵魂安定度开始,这玩意儿就在三周内风靡了整个马库拉格的灵能界——他得记下什么时候派个人去拜访一下这处最近农产品非常畅销的新兴殖民地…… 他又喝了一口,这些微微带着自然灵能波动的草药香气让预言者的心神逐渐安定下来,他站起身,预备前往他主人的王座室向战团长好好汇报此事。 ———————— 索尔塔恩·沃·布隆再次从他的回忆中睁开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刚刚,他在至高天中回到了玫瑰苗圃——他认识那个地方,尽管在他离开的时候那里没有那么多植物,那是在天——铁血号上,由钢铁之主亲自监督营造的一座生态穹顶中的花园,他还记得隔壁就是一座更大的水培农场,出产专供军官食堂的清脆可口的罗马生菜与甜美多汁的桃类水果,然后他加入了自己的兄弟们参与了一场奇异的攻防,甚至还见到了故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进入回忆冥想前放在羊皮纸卷上的手在他持续的呓语幻梦中又新写下了许多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其中夹杂着对伟大的毛绒的最高赞美与仁慈赠予之神的尊讳的讴歌,还有少许刚刚战斗中关键人物或者名词的记录。 这就够了。 在这个地方,祈祷能够收到回应就是最大的恩惠,而他已经将这福音传播给了每一个还依旧怀有对铁之主的憧憬之心的兄弟。 索尔塔恩收起自己的圣书草稿,打开门走了出去。 萨莫宽正在门边不远处等着他,男孩作为他的见习侍从会在菲尔哈默做自己的工作时跟着索尔塔恩。 见到老石匠出来,男孩扫了一眼他的装甲,还是立刻迎上来。 “攻城的准备如何?” 这个小子立刻口齿清晰地报上了一连串的数据与名词,显然前极限战士把他训练得很不错,而他自己也颇有战争学员的潜力。 在羊皮纸卷上出现了多次的这个名字不会错,只是他还不知道“newborn“的含义,不过,早晚会知道的,毕竟,他现在已经这么快就凑齐了乌列尔·文垂斯、帕撒尼乌斯·莱萨尼与萨莫宽不是吗? 那么卡兰-高尔也必然会落入他们手中。 索尔塔恩点了点头。 “告诉其它人,三刻钟后我们开始进攻卡兰-高尔堡垒。” 第7章 五颜六色的星际战士(4K5) - 卡兰-高尔的攻城战战斗开始前三十个标准分。 索尔塔恩麾下部队阵地附近某处。 “你觉得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乌列尔·文垂斯——或者说,目前在梅德伦加德的地界上,我们该称之为菲尔哈默的前极限战士第四连连长趴在一处掩体岩石后,把他的目镜鸟卜仪侦测到的景象分享给对方,并用通讯念珠询问他忠诚的朋友与副手,帕撒尼乌斯·莱萨尼中士——目前化名为安维克的大个子的意见。 “要我说,你在这个地方发现他们一准儿不是因为什么光彩的事件。”金发的中士嘟哝道,他的手移动在自己的武器上,似乎有一瞬间想做出什么帝国礼节,又忍住了,开始抚摸胸口的玫瑰念珠上的吊坠——那是在天命钢铁号上由尤利乌斯牧师兄弟送给他们的临别纪念物。 当索尔塔恩连长看到这两件物品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要好好珍惜这两串玫瑰念珠。帕撒尼乌斯觉得索尔塔恩连长有些小看他了,这样一份来自牧师兄弟——牧师兄弟还长了一张他们基因之父的伟大的脸——他当然会好好地珍惜它的,尤其是在这个地方,珍惜它就仿佛是抓住了他与他的家乡和战团还有帝皇之光的最后一缕联系。 还有一点他不曾和任何人说起。帕撒尼乌斯很长时间以来都无法彻底地将那把砍断他胳膊的奇异镰刀所带来冰冷的痛苦抛在脑后——那是一种过于深刻的东西,它造成的伤口可能深入了人类的灵魂,无生命的金属渗透在他的胳膊上的那种诡异的死去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他握紧念珠,一股温暖的力量像是活人的掌心般透过他的动力甲手套渗入他的灵魂。 尤利乌斯牧师兄弟赠送给他们的小礼物在他手心里散发着热量。 帕撒尼乌斯胸口的一丝刺痛把他的思绪拉回。被他自己在那里不断重复刻下的帝国双头鹰伤口仍然没有愈合——但他最近几天因为战役紧张的关系没有去进一步重新切开自己胸口的皮肉来加深它。他这么做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于目前索尔塔恩连长这里过于美好的氛围——他们是极限战士,他们有自己的死亡誓言要完成。 军士在他的头盔目镜后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连长。 乌列尔·文垂斯在索尔塔恩的团队中适应的速度比帕撒尼乌斯更快,甚至可以说他大概只用了几分钟来接受自己的新名字和新油漆,随后他走出索尔塔恩的会见室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银色颅骨”的副官了——但帕撒尼乌斯觉得更加可怕的事其实是,他亲眼目睹他的挚友,曾经的奥特拉玛守护者,极限战士的第四连连长,乌列尔·文垂斯穿着新的动力甲,混迹在那些洗掉身上的血液与油污,摘掉那些过多的尖刺和赘生机械后加入他们的“钢铁勇士”潜伏兄弟中显得如此……合群。 他应该找个机会同文垂斯稍微谈谈这件事。尽管很可能文垂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帕撒尼乌斯,就象过去很多时候那样,但作为一个朋友而非战斗兄弟,大个子军士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就像他当时知道文垂斯要被剥夺荣誉从赫拉瀑布旁的加蓝之石上推下去处死或者被放逐出战团去执行死亡誓言时依然义无反顾地追随他的长官一样。 - 乌列尔·文垂斯并不清楚帕撒尼乌斯的想法。 他现在专注于有关他们任务的东西上。并且不希望这难得的曙光中会出现不和谐的音符来打乱正常的节奏。 真的,足够好了,希望足够多了,不是吗?他安慰自己,并希望以此开始收束心神,让他无法停止的目光从眼前卡兰-高尔那不断渗出血浆的城墙与其下奴隶们哭喊着被钢铁勇士守卫们抽打、奴役甚至埋入防御工事中的那些景象上收回来,只是光看着这里和这颗星球上不断发生的景象,就仿佛污浊渗透入他的心中,让他的心灵逐渐迷失在某种麻木中,逐渐变得冷酷刚硬起来。 想想别的,乌列尔,想想看,自从他们遇到天命钢铁号与银色颅骨们开始,事情就逐渐有了一丝转机。 他转而思考。 他们原本是将这趟旅程看做有去无回的赎罪之旅,正如它被发下的时候的名字一样:死亡誓言。 但现在乌列尔·文垂斯从未如此认真地开始要将它作为一个可以返程的任务来考虑,他的野心很大也很小:他想要从这颗魔鬼星球完成首席智库底格里斯与战团长卡尔加大人托付给他们的任务,并且带着自己的伙伴全身而退。 即使对现在拥有了战争机械与一整个战帮还有辅助军的他们来说,这件事其实也希望渺茫,但文垂斯依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手里最后一个浮在水面上的东西一样抓住了目前的态势,因此他显得格外灵活而放得下身段——不得不说,考虑到他被判决的罪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遵守《阿斯塔特圣典》的规定而被举报造成的,这个判决某种程度上还真的很符合他的性格。 极限战士的前四连长,银色颅骨二连的临时副官现在正在他的头脑中飞速思考。 毫无疑问,随着他们抵达梅德伦加德并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知道的东西越多,那么他们被赋予的这件秘密任务就越发显示出它的不可思议的复杂与突兀程度。 隔着整个银河与恐惧之眼的时空距离,瓦罗·底格里斯又是如何凭借自己一介人类的力量精准地得知梅德伦加德上将要、正在、一定会发生在某个堡垒中的事情的呢?换句话说,拥有这种能力还可以被称之为“人类”吗? 他收住思绪。 首席智库馆长阁下在许许多多的军事行动中都证明了他的价值与忠诚,他不该考虑这些,执行并完成死亡誓言任务才是首要的。他们在路上遇到的翁法洛斯恶灵是否事整件事的一部分?恶魔的阴谋计划是否还有后招?他们不得而知。 但梅德伦加德上的人的确知道翁法洛斯恶灵的名字,并且对这个噬人的恶魔相当有了解已经让他足够惊讶了。他们所攻打的许多工厂里都有一个广场般的、充满了血肉的站台,据说只要献祭足够的生命与灵魂就能召唤翁法洛斯恶灵为他们服务,而卡兰-高尔的主人正是这头恶魔列车的最大雇主之一。索尔塔恩向文垂斯表示当他们攻下卡兰-高尔之后或许可以找到更多的人来问问详细情况。 而且梅德伦加德上的态势也十分复杂,钢铁勇士与钢铁勇士之间、恶魔与恶魔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荣誉与信誉可言,新的阴谋与计划不断地上演,而更加复杂又长久的勾心斗角在不断推进,诸多古老的恶魔与混沌神明则在一片混乱中大快朵颐。 在这种情态下很难看清楚谁在利用谁,或许索尔塔恩的任务也不像他所说的这么单纯(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某些钢铁勇士真的太钢铁勇士了,索尔塔恩真的比他们高很多),但文垂斯发誓他不会允许自己和同伴被任何邪恶所利用。 尽管从前在身边与眼前都充满了危险,但他总是能够感受到帝皇的意愿在通过他得到执行,他的胸膛中总是满溢着勇气与荣耀的火焰。 而曾经或是现在他依旧感到躯壳中某一个部分如此空洞。 乌列尔曾经在赫拉要塞的殿堂里了解过诸多战斗英雄的事迹,也听过无数次战斗牧师兄弟那慷慨而激动人心的布道宣讲,他们总是形容帝皇那神圣的力量就像是火炬、灯塔、真正的光,熊熊燃烧,比任何恒星更加明亮,照亮人们眼前的道路,驱散每个人心中的黑暗。他们总是形容那些英雄的光辉美德,每个人都是纯洁的、从灵魂到肉体、从里到外,没有来自内心的傲慢、疑问或者软弱,没有任何被外界所质疑的污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乌列尔·文垂斯能够自然地融入那些“钢铁勇士”之中而看起来并不突兀。 现在,他的胸膛里没有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了,他被他的战团审判并下令驱逐了,在战斗兄弟们的注视下驱离了赫拉要塞,他们被他的家园世界所否认,剥夺了所有过往的荣誉与战斗的印记,他过去的人生与作为一个士兵的价值被完全的拿走了,他不再是他的人民所需要的英雄,也不再是他战士们眼中的典范。 在那些最黑暗的时刻,他还需要照拂帕撒尼乌斯的情绪——大个子军士虽然坚定地跟随着他,但自从那个金属的亡灵之神攻击过他们之后,他有的时候看起来真的脆弱如琉璃。乌列尔必须显得比他的朋友更有信心、更加坚强——遇见天命钢铁号的尤利乌斯牧师兄弟这样奇迹般地事件无疑在中途赋予了他们极大的勇气,让他们坚持到了梅德伦加德。但在他迫切需要帝皇的光芒的时刻,牧师们所许诺的火焰与光明在哪里?他在这个他们被放逐进的恶魔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感受不到帝皇的光芒。 在那一瞬间,一丝又像是红色又像是蓝色或者紫色的阴霾从他灰色的眼底浮现。 胸口的某一点忽然热起来,让他感觉到了它的发烫,乌列尔不得不扭动着脖子试图让玫瑰念珠稍微离开一些原来的位置。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查看一下。” 乌列尔听到帕撒尼乌斯这样回答,他点点头,他的目镜遮住了他此刻正在闪耀着一点点白金色光点的灰色眼睛。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我看到了不止一个熟悉的战团徽记,它们不该是那种形式的,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 两名前极限战士以曲折的岩缝为遮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同样充满戒心地观察着他们的那群战士。 很快,这两名独自离开营地的银灰色甲胄的战士便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小小的破碎岩石盆地或者弹坑中的包围圈,至少有十支爆弹枪或者其他武器在指着他们的要害。 “我们不想起争执。我在和谁说话?这儿有人能回答我吗?”乌列尔尽量用一种奥特拉玛式的友好姿态开口。 这种很有极限战士特点的姿态和语气可能引起了对方之中某个人的注意,一名身穿大部分是斑驳的白色,还有一些部位用缴获的铁板与填充物粗糙地缝补了一下的战士从石头后面稍微露出了半个身体,他的一侧肩甲变得灰暗的白色底漆上画着蓝色的雄鹰头部,上面还用红油漆打了一个粗糙的“x”。 帕撒尼乌斯的低叹在文垂斯的通讯频道中响起:“白色执政官……” “你们又是谁?”对方警惕地问道,紧握着他露出金属底色的爆弹枪,枪口依旧对准了好奇的来访者,“你们这样可不像极限战士,极限战士也不会跟那些钢铁勇士们混在一道。” “我是,菲尔哈默,这是安维克,我们来自银色颅骨战团,或许你们听说过,我们同为基里曼之子。白色执政官的这位?” “我是白色执政官的杰弗尔——曾经是。银色颅骨战团我知道,那么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为什么和那群叛徒混在一道?你们堕落为叛徒一伙儿了?” “曾经是?那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你没有背叛吗?”“我们不是叛徒!” 乌列尔叹了口气,帕撒尼乌斯真的很在意这个。他把手放到中士的臂甲上拍了拍。 而杰弗尔歪着头盯着他们,就像一只鹰。 “我们是流落到这里的变节者,但我们不是叛徒。我们靠掠夺和杀死钢铁勇士来获取生存物资。这儿明显要有一场大战,我们是来看看能不能趁乱找到点物资的。”他不客气地说,“但根据我们数天来的观察,你们两个在这群新崛起的钢铁勇士那儿可不止是为他们效劳那么简单,尤其是你,菲尔哈默,我看到你分明是那个新领主的左右手,或许我们应该抓住你然后扒了你们两个的武器装备,再杀了你们这两个叛徒。” “我们不是叛徒!!”帕撒尼乌斯高喊道,昂着头,附近金属碰撞的声音更明显了。 “如何证明呢?” “我们早就发现了你们,”乌列尔冷静地指出,“假如我们如你们想象的那样邪恶的话,只需要从远处把这里轰成废墟就行了。如果你们也不是叛徒,或许可以考虑和我们谈谈。”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艾弗尔又歪了歪头,“你们和这群新来的钢铁勇士确实都没什么变异,习惯也很整洁,富有战斗纪律。” 前白色执政官的星际战士朝某个方向问道,“他们闻起来怎么样?” 一个粗豪的声音回答,“闻起来有一些警惕,但其他很好,味道很好,很标准的基里曼之子,要我说,比你当初闻起来还像那些死板的蓝人。” 而另一个更加沙哑的声音也回答,“没有混乱的感觉……他们的胸前有某种守护者的力量——不是王座的,但也不是混沌之神的。” 文垂斯与帕撒尼乌斯交换了一个彼此惊讶的眼神,又想起了胸口的玫瑰念珠。 尤利乌斯牧师兄弟……真的只是长得像那位神圣之人吗? “那好吧,让我们听听你们是否巧舌如簧。” 随着这句话,从周围的碎石与阴影中开始出现更多的脚步声。 而乌列尔的眼睛也因为他所见到的如此之多的缤纷色彩而惊讶地睁大了。 第8章 有些蓝人天生就很会拐带战斗兄弟……(4K3) - 白色执政官,狼之兄弟,绯红之拳,征服者,咆哮狮鹫……还有更多甚至连乌列尔·文垂斯百多年服役生涯的经历都分辨不清的战团徽记出现在这些高大身影的肩膀上。 只是无一例外地,这些曾经代表着各自荣誉与传承的徽记如今上面都被红色的油漆粗暴地划上了一个“x”。 乌列尔猜想这应该是一种对于帝国和混沌双方面的否定的彰显:保留了红叉下原战团的纹章,又没有用八芒星或者鲜血,或是其他油漆盖上它们,一种抛弃原有身份的流浪者或是由于某种原因逃到这里来的人。 他们的涂装从白色到灰色,从红色到绿色,又从蓝色到黑色,加上那些被粗糙地填补和用铁丝匆匆绑上的缺失的装甲的颜色,动力甲拼凑的型号则从古老的马克2到相对较新的马克7型都可以见到。 乌合之众,只能说是如此,而且他们就算有任何智库成员存在,也没有技术军士跟随,这从修补的水准上能看出来,战斗牧师,当然,不用想,不会有的。 帕撒尼乌斯在他的通讯念珠里低声询问,“这比我想象的更加……” “落魄。”乌列尔毫不犹豫地截住朋友的话头。 “你们在说些什么?”对面的前白色执政官成员喝道,“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偷偷通话!” “没什么。”乌列尔提高了一点声音,“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谈谈。我的真名,朋友们,我不想撒谎,但就在我被放逐之前,我的真名是乌列尔·文垂斯,我是极限战士战团第四连的连长,这是我的战友与朋友,安维克只是他在这里的代号,他的名字是帕撒尼乌斯·莱萨尼。我们被驱逐的罪名是违反了《阿斯塔特圣典》。” 帕撒尼乌斯发誓那个看起来毛绒绒的鲁斯之子绝对笑了,而且笑得不怀好意。 “或许是可笑的,但对圣典的信仰深入我们的骨髓,我们接受了我们的惩罚,直到我们的首席智库底格里斯认为可以将一个死亡誓言任务加入我们的赎罪远征,使得我们的死亡更有意义。” “那么你们就是来白白送死的!”身穿蓝色动力甲,肩膀上的红色拳头被红叉遮掩的高大军士说道,“我们凭什么要跟着你们一道去送死?” “我们的确是来执行我们的死亡誓言,等到它被完成之后我们才能返回我们的家园世界——我认为它可以被完成,因为我们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在那之前,我们同你们一样都是没有战团,没有了荣耀的人。但既然我们都认为混沌是操蛋的去他妈的混球,那我们就有同样的目的!既然我们并未真正地失去我们的勇气与荣耀,你们也可以再度拾起它们!虽不再立于帝国的旗帜下,但我们依旧还是星际战士!我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对抗混沌而战斗!战斗!战斗!为了我们的信仰,摧毁人类之敌!此等壮烈的战斗才是星际战士的归宿!” “可算了吧兄弟!你说得好听,你们自己可天天和那群混沌的叛徒,堕落的钢铁勇士厮混在一起!” “他们不是钢铁勇士。至少现在带领他们的人不是。”乌列尔在帕撒尼乌斯来得及阻止他之前脱下了头盔,以便让对方看清楚他非常干净的面容。梅德伦加德白磷般永恒燃烧的天空光芒刺得他眯了眯眼睛,但阿斯塔特的生理机能很快将透过他瞳孔与角膜的光线调整到一个能正常视物的程度。“你们既然观察了这里已经几天了,不会没有发现吧。” “那家伙的确很高而且穿着同你们的涂装一样的动力甲。上面还有些不是很制式但在这个鬼地方足够正义的护身符。所以这才是我刚刚建议我们留你们一命原因之一。我很好奇。”方才那第二个回答的沙哑的声音又说道,同时露出他的身形。 这是一名身材中等,身穿褪色的红甲的战士,他羊皮纸白色的肩甲的红叉下绘着一只展翅的黑鸟,中央有一滴红色的血滴。 “但这名领主……你们说他来自银色颅骨战团?……好吧,就算他也是银色颅骨的预言团中的一员,那么他所拥有的那种亚空间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但这种能力我是第一次在银色颅骨身上见到,或是可以说我几乎没有在任何星际战士身上见过这种能力,非常有趣,非常有趣。假如你们知道他的力量来源于何处的话,或许可以告诉我。” “请原谅,诸位兄弟,但我正在与哪一位兄弟说话呢?” “塞拉法斯(seraphis)。”这名战士也脱下了他的头盔,他的面容看起来古老而枯槁,有着一种长期无法好好安眠之人的深陷的黑色眼窝与健康状况不佳的肤色——这在能够关闭部分大脑进行轮换休息的阿斯塔特里不是非常多见。 “如你所见,在我开始流浪之前,我曾经担任血鸦战团的智库。我们的战团传统之一就是对无数失落知识的渴求与整理,包括黑暗与禁忌的那部分,我们的秘密大师们认为这可以让我们更好地对抗异形、异端与无生者。” 当然这位前智库很明智地没有提及自己在这些知识探索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和最后是如何跑路的,而乌列尔也很默契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塞拉法斯兄弟。感谢你的智慧为我们的会面做出的贡献。假如你想知道索尔塔恩连长的力量来源可以和我们一起……” “你叫他什么?”来自绯红之拳的战士突兀地喝道,“索尔塔恩?钢铁勇士的索尔塔恩?哈!你们一定是被骗了还在替人卖命哪!索尔塔恩·沃·布隆在梅德伦加德谁人不知?!他可是这里资历最古老的钢铁勇士之一!他的服役记录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的大远征时期!” 帕撒尼乌斯因为他所听到的突然被揭示的黑暗内容头皮发麻,头发根根炸起,在他的头盔里瞠目结舌。 当他求救般地转向他的连长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恐惧的冰冷感又爬上了他的心头:乌列尔·文垂斯的灰色眼睛与他传承自罗伯特·基里曼的那张富有贵族气质的骨相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动摇的痕迹,相反地,里面露出了一丝残酷到可怕的兴趣。 “……所以说,我认为这次会面还是相当成功的,帕撒尼乌斯。你看。” 乌列尔·文垂斯转向发言的绯红之拳,“如何称呼你呢?兄弟?我能多问几个问题吗?” “卡亚玛·谢伊。”前绯红之拳回答,他的头骨上有着新旧不一的纵横伤疤,显示出他经历的大小战斗。“你想知道什么?” “有关索尔塔恩与钢铁勇士的任何事情。包括我们面前的这个堡垒。” 绯红之拳与他身边的白色执政官、血鸦分别交换了一下眼色。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乌列尔耸了耸肩,“如你所见,我可以调配一部分军需的,包括食物和武器弹药。” “哈!极限战士的光荣的连长也会背叛吗?我开始觉得你可能不是因为违反书上的条目所以被赶出来了。从投靠叛徒的行为中再次背叛来取得自己的利益?这样会让你刚刚说的话像是一个笑话,乌列尔·文垂斯。” “造成对帝国之敌的最大杀伤、清除我们路上的一切阻碍,以便完成我的死亡誓言是我目前最重要、最主要的目的。”乌列尔话语中的冷硬让狼之兄弟闭上了嘴巴。 “难道我们的首席智库是那样一个天真的人,会以为只派出我们两个连重武器与后勤补给都没有的阿斯塔特士兵,就能完成他所标识的伟大任务吗?摧毁恶魔的造物,摧毁混沌星际战士们增殖的希望?这甚至值得一整个战团,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站在恐惧之眼中的恶魔星球上。而我们甚至已经跨越了整个银河,抵达了我们的目标终点。谁还能说这不是一个被祝福的、能够获得真正荣誉的任务?” “到了这个地步,拥有这样的祝福,我已不会再因为拘泥于任何形式上的规则而让我们的任务面临失败的可能。即使是敌人,但假如他们是我达成任务路上的敌人的对手,那么他们就是我们天然的盟友。” 乌列尔用他灰色风暴般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走出来的变节者的眼睛或是目镜,他注视着他们每个人,大声说道。 “那么,最后,我的确不知道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你们的战团所驱逐或是你们抛弃了他们,又是什么样的旅途和变故将你们带到这个鬼地方,但我已不在意这些,我听过了你们的故事。也与你们分享了我的。假如你们厌倦了这样天天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的日子,那么,跟我走。我请求你们,加入我们这被赋予的真正光荣的任务,获得最后的勇气与荣耀,我愿意将它分享给你们,提供给诸位一个重获荣誉的机会,证明你们自己,证明你们在旅途的最后依旧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现场一片沉默,唯有呼啸的狂风刮过岩石的缝隙。 有人面面相觑。 终于,白色执政官的杰弗尔开口说道。 “如果我们死了,死在你的任务中,那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谁会记住他们?在这个恶魔的星球上?” “我会。”乌列尔坚定地回答。“你们看到了我的决心了吗?我一定会完成我的誓言,返回恐惧之眼外,我会记住你们作为战士的荣誉。” 他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胸口锁骨下。 那里,玫瑰念珠的吊坠正在散发着热度。 血鸦智库眯起了眼睛。 - “……所以你给我带回来了一群什么?” 站在军官环绕的指挥室内,索尔塔恩·沃·布隆的太阳穴在梅德伦加德的黑色太阳下嗡嗡作响,开始发胀。 “一群星际战士。”站在他对面的乌列尔毫不客气地说道,“一群作战老手,很熟悉钢·铁·勇·士·的作战风格,也很擅长与他们战斗。” “好吧。”老石匠的目光与乌列尔的灰色眼睛瞬间相触了一下,又闪电般地分开了。二连长从呼吸器后面叹了口气。“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菲尔哈默——乌列尔?” “暂时没有了。”依旧披着银甲的前极限战士平静地回答,那种之前假装出来的轻松已经从他高贵的脸孔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决心、奉献与牺牲。“在我们的誓言完成之后,我想问的话会来问你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认为我们彼此都不要问太多。” “我们马上要进攻了。时间能推迟的不多。列奥尼德中校,你们的载具组都到位了吗?” “是的。阁下。”约兰人咳嗽着回答,他依旧脸有病容,但指挥官的天蓝色制服被尽量重新整理过,青铜胸甲与动力剑也回到了他的装备行列中,“我们将按计划跟随在泰坦部队之后。而步兵团也已准备好,我们会在城墙的侧面开辟登城场。” 索尔塔恩点点头,把目光转回眼前站在他的指挥室里的二十七名变节者。 “让我看看。……哦……很罕见啊。你们几个。啊,尤其是你,居然还有……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被索尔塔恩挨个扫视过去的变节者们感到了这位目前立场不明的领主视线中的诡异:倒没有明显恶意、杀意或是通常混沌污染给人造成的那种不适,但总感觉怪怪的,就像是自己被什么东西提前……看上了? “很好!你们通过了!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们的父亲绝不是吝于奖赏之人。遵从父亲的意愿,我也同样如此。你们会得到比你们最好的想象还要好的。” “你们的父亲?”说话的依旧是塞拉法斯,这位血鸦智库深深皱起眉头,“你的力量来源于他吗?这就是他为什么离开了这儿?他已经升入更高处了吗?” “我的力量与生俱来,”索尔塔恩回答道,“但基因之父的赠予让我得以超越了我自身,领悟到了‘真实’。” 塞拉法斯眼中陡然精光爆射,他忽然以一种极大的热情重复道,“真实!宇宙的终极奥秘之一吗?!” “比那更加……神秘而玄妙。” “那么我要加入。”几乎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前血鸦智库做出了决定。 “好吧,虽然他在某些方面相当痴心,但塞拉法斯老头的趋利避害预感还是挺准的。那么我也加入。”狼之兄弟,斯沃尔加德(svoljard)揉了揉鼻子,跨前一步。 于是一个接一个地,变节者们朝着索尔塔恩单膝跪下。 “最后。”注视着一切的乌列尔·文垂斯转向叹着气的索尔塔恩,“我还有一件事,有关我的任务。” 第9章 洪索又丝滑地被忽视了未尝不是一种祝福(4K8) - 乌列尔·文垂斯先花了大概十分钟在军官室开始陈述他与帕撒尼乌斯在赫拉要塞的审判中所接受的命令内容。 在此期间,索尔塔恩重新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并当场运用他的力量为前方阵线被要求重新待命的士兵与机组在烟雾弹之后构建了新的岩石防御阵地。 “尽管有烟雾弹的遮掩,我还是很怀疑托拉米诺能够察觉到一些什么,毕竟他一向都是我们之中最为狡猾和擅长与恶魔结盟的。”索尔塔恩在血鸦智库的灼灼目光中纹丝不动,相反,他向乌列尔、杰弗尔与列奥尼德等人解释道,“我本不想这么快暴露我的能力,它作为一种出其不意的后招在对付托拉米诺那伙人的时候会很有用。” “你听起来并不怎么喜欢你以前的同伙。石匠。”帕撒尼乌斯几乎是带着点怨恨忿忿道,“你和他们相处了一万年,却没有任何兄弟情谊可言吗?” “我们曾经很麻木,帕撒尼乌斯,非常麻木。”索尔塔恩摇摇头,“许多人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放在人际关系与兄弟情谊之前,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四分五裂而当父亲不再愿意带领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像一群盲目的散兵游勇一样浑噩度日,不这么做的全都成为了某个混沌神的冠军甚至恶魔亲王。” 恶魔亲王这个词汇显然让这房间中有资格列席的凡人军官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列奥尼德中校不安地变换了他的姿势,随后在乌列尔提到翁法洛斯恶灵与他们遇到的洪索的时候惊呼出声。 “洪索?”中校几乎是崩溃的,“你说你们遇到的救了你们的药剂师——那是医生的意思吗?!叫什么名字?洪索?药剂大师?他不是战争铁匠吗?!” “药剂师兄弟不但担负着医疗职责,也负责我们战团的新血。战争铁匠?(warsmith)?”这个词汇无疑有一种魔力,乌列尔环顾房间,发现不是钢铁勇士的那些战士们都点起头来。 狼兄弟咧开嘴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灰尘与冰裂,就像是一只芬里斯孤狼在戈壁上的低沉咆哮,“战争铁匠是钢铁勇士大连或者战帮领主的头衔。洪索就是卡兰-高尔堡垒的前主人,梅德伦加德上最强大也是最残酷的战争铁匠。” “他怎么可能是个救死扶伤的好人呢?!怎么可能呢?!更别提他是个医生了!假如他是医生……天啊!我还记得那些可敬的战士死掉的样子……他就是那个带着钢铁勇士冲进了我们的堡垒、在恶魔亲王杀死了埃夏拉连长之后接管了一切的冷酷魔鬼!这个恶魔!我到死都不会忘记那天在内门前的屠杀!还有埃夏拉连长!我们……我们没能完成他交托给我的任务……那些基因种子……”列奥尼德中校跪了下去,饱含泪水,喃喃自语,“噢,天啊,帝皇,请原谅我,请保佑我,我和一群魔鬼并肩作战,只为了杀死另一群恶魔……” “等下。”这里的所有星际战士,不管他们是忠诚的还是堕落的,这个凡人嘴里蹦出的某个词汇显然能触动所有还有理智的阿斯塔特的神经。 “你刚刚说什么?基因种子?一个凡人如何知道这个名词?” 列奥尼德中校从他的痛苦中抬起脸来,泪水沾满了他天蓝色的制服前襟。“是埃夏拉连长托付给我们的命令,当时帝国之拳的战士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我们还发现了机械教的背叛……那个可怕的东西向我们揭露他们要将基因种子用于亵渎的用途,于是埃夏拉连长告诉我一定要摧毁所有的基因种子冷冻库,我们跑下去了,可是太多了……下面太多了……我们人太少,火力也不够,根本来不及……” “等下,很多基因种子?非常多?为什么这么大规模的如此珍贵的基因种子库存会存在你们的堡垒下面?你说它们平时仅仅由凡人看守?这么重要的东西的存放地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我不知道。但凡人看守……也不是什么好事。天杀的机械教。”一丝痛苦再次爬上了列奥尼德中校病恹恹的脸孔,他咳嗽起来,一股新鲜的血味混合着内脏病变的味道钻进在场的每个阿斯塔特的侦测神经里,直到他的咳嗽平息了,他才能继续说话,“是我和埃夏拉连长在堡垒下发现了阴谋……全都是阴谋!背叛!机械教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数百万忠诚的生命!” 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为他们所听到的内容震惊地面面相觑,而其他人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索尔塔恩眯起眼睛,塞拉法斯发出一声冷笑。 “说重点,基因种子是怎么回事?中校,这很重要,可能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对堡垒进攻计划的重新安排!”最后老石匠喝道,同时一股安定如山岩般的精神力波纹从他身上蔓延开,笼罩了这个房间。前血鸦智库脸上深刻的皱纹松弛下来,他发出一声陶醉的叹息。“这真是奇妙。”他旁边的狼之兄弟竖起的毛发也显得没那么蓬松了。 龙骑兵指挥官吸了吸鼻子,很快镇定下来,向他们道歉,并开始叙述他们在九头蛇之心的堡垒最深处遇到的那些事情,“……所以那个比最深沉的噩梦还要恶心的机械神甫——我不确定他是何时背叛的——告诉我们说,我们守卫的这个堡垒正是这个银河之中少数几处,机械教本身用来大量存放冷冻基因种子的种子库之一,并且他们的入侵就是为了拿走这些种子,做成新的混沌星际战士。然后就是……就是我们战败了,可敬的埃夏拉连长与帝国之拳的战士们全体阵亡,尸体被亵渎,而我们作为奴隶与这些东西——洪索应该把我们和种子全都带到了这个地方。” 一连串的诅咒和咒骂从周围的阿斯塔特中升起。绯红之拳的卡亚玛与其他帝国之拳子团的变节成员依旧显得尤为愤慨——显然,变节者们的心中一如乌列尔所唤起的,依然有一些残存的荣誉感留在他们的思想中。 “我们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人喊到。 乌列尔·文垂斯则皱眉思考起这则最新的情报来,当他的灰色眼睛跟索尔塔恩的淡蓝色眼睛又一撞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神秘的前钢铁勇士现银色颅骨二连长已经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所以。”他说,“现在,我开始理解底格里斯大人在判决前夜突然赋予我们这项任务的涵义了,你看,当我们刚刚离开母星没多久,翁法洛斯恶灵就出现了,把我们送到了天命钢铁号,我们见到了……然后又来到这里,遇到了索尔塔恩,一起前来攻打卡兰-高尔堡垒。最后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听说了这个关键的情报,来自我们意想不到的情报来源。一切都是如此刚刚好。我们用很短的时间完成了穿越银河的旅途,在正确的时机抵达了正确的地点。底格里斯大人毫无疑问是一位伟大的先知。” “嗯哼。”索尔塔恩回答,“要说预言者的能力问题,我觉得我们主要是因为船上某些预言大师有些不务正业……但确实如此,当一切巧合都凑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事情就不是巧合了,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怎么你们还见到了翁法洛斯恶灵?”前血鸦智库又有点吃惊的问,“你们坐上了它那以尸体为燃料、列车员们噬人的血红列车还活下来了?” “是的。这恶魔列车有一个极其邪恶的锅炉与邪恶的操作者……看你们的表情,你们都认识翁法洛斯恶灵吗?” “它在梅德伦加德非常有名,因为它正是此地十分著名的负责运输奴隶和其他东西的承运者,从穿越空间这部分功能来说,这头恶魔与它的机车非常高效。”血鸦耸耸肩,“每百光年只需消耗一点奴隶,对钢铁勇士们来说很划算。” 而其他人则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们。“我从没听过有人能坐上去又活着完整地下来。” “那是因为后来它撞进了索尔塔恩他们的船……然后它就被消灭了……我想应该是……当时就我所知……” 接下来,乌列尔又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讲述他们的宇宙交通事故的后续故事。 在场的聆听者们听得都很仔细,在这个过程中索尔塔恩一直很有耐心而且克制,同时接受了变节者们各式目光的打量,同时这间如此正常的作战室布置也给变节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血鸦智库用他丰富的黑暗知识补充了有关乌列尔与列奥尼德所见的不可思议的恶魔的各种细节内容。不过他也不知道更进一步的操作了,比如如何召唤或者如何用法术打败它们。“假如我的知识抵达了那个地步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他悲伤地说。 “我得说,虽然我真的怀疑你是钢铁勇士,是我们听说过的那个索尔塔恩·沃·布隆,但这么近你闻起来又……” 老石匠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越凑越近的斯沃尔加德一眼,“……你闻起来怎么有一点像是帝……” “帝皇的战士是吧,”索尔塔恩不得不开口截断灰狼的嘀嘀咕咕,“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我们的父亲也是帝皇的亲子,我们既然如今不为混沌所役那么闻起来总是不太一样的,而你在这里除了我们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可参照的同样的战士了不是吗。” “你们的父亲……?但钢铁之主不是早就……” “或许我们在开战之前应该先好好休整一番。”索尔塔恩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展开的机会,“去我们的食堂饱餐一顿,然后修复你们的动力甲,再回到沃这里来重新修正我们的攻击计划这个建议如何?” “食堂?好新鲜的名词,我可能有几十年没听过了。”饥肠辘辘的变节者们都因为这个提议稍微振奋了精神。 “来吧,我的客人们。虽然这里不是铁……天命钢铁号,但我还是会竭尽所能还原一点那里的水准的。” ————意义不明的鸟笑声————— 最终,在新来者们都很满意的酒足饭饱装备修复之后,对卡兰-高尔堡垒的一份新攻击计划在索尔塔恩的主持下,由乌列尔·文垂斯作为主要参谋重新确定了。 乌列尔·文垂斯为了亲自执行和亲眼确定他们的死亡誓言的任务完成,同时也对防守方做出一份出其不意的战略——索尔塔恩表示,这种略显“卑劣”的战术是一个如托拉米诺那样的老牌钢铁勇士是绝对想不到进攻方会干的,因为他得到的情报是,他面对的进攻方是“同为”钢铁勇士的索尔塔恩。 即使托拉米诺在原本的第四军团中一直很擅长权谋与勾心斗角方面也不行,钢铁军团的战斗经验就是绝不后退,一寸寸推进与一寸寸的对抗——即使在攻城战里这样的战术放在如今其实已经相当僵化。 所以这个潜行突袭任务是由前极限战士连长提出来的显得很自然——别忘了他是因为什么被逐出自己的战团的。 这份计划概括起来也很简单:索尔塔恩带领的军队与攻城器械在卡兰-高尔堡垒前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进行试探性攻击,而乌列尔·文垂斯则带领这支混编的小队,连他自己与帕撒尼乌斯在内,二十九名来自各个战团的星际战士,通过一条只有这些变节者们中最敏捷大胆的侦察者才知道的狭窄小道靠近堡垒并试图悄悄潜入它。 “任何试图太深入这座堡垒甚至只是它防御墙边的任务都可以基本算是自杀式任务。”向他们提供出这条道路的那位神秘的绿甲战斗兄弟当时如此说道。 现在,终于绕到了卡兰-高尔堡垒所在的尖锐高耸的山峰脚下,并更靠近而清晰地观察起这座要塞的乌列尔,明白了他话里那股沉重的意义。 托拉米诺现在统治的这座要塞是一个由血凝固成的石头、扭曲咆哮的黑暗与指向天空的利齿所组成的噩梦的集合,惨叫与锻炉火焰的燃烧室声,还有让这座巨大的堡垒听起来像是盘踞的恶龙活物般的心跳声——仔细分辨会发现那是不知由何等能源驱动的锻锤不断落下的有节奏声响。 这座要塞有着数量与反物理法则程度都很不合常理的高耸尖塔群,像是嚎叫恶兽刺向天空的利爪,依托着这些尖塔群,他们有更多半空中的厅堂与连接各处的又看起来危险之极的飞梁,整个要塞及其周边都充斥着机械和生物遭受折磨而产生的各种动静,每一面墙壁都看起来伤痕累累又鲜活而饥渴,而所有这些建筑的底部都有着超自然的烟雾缭绕,即使是阿斯塔特被强化过的眼睛盯着其中任何一处太久也会觉得非常不适。 简而言之:一座耸立在真正意义上流淌着火焰与恶魔的地狱上方的黑暗而庞大的恶魔要塞工厂联合体。 而他们出发的地点那里已经开始传来零星的炮火试射声:金红色的爆炸火焰像是点缀与黑红地狱边缘泛起的浪花。这意味着他们要抓紧时间,索尔塔恩作为攻城方时间越久越吃亏。 他又看了眼周围。 每个人,包括帕撒尼乌斯脸上都带着一种清楚自己目标的神情。 这很好,死亡的价值应该被将死者自己选择。 “我们没有牧师,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最后一次祈祷了。” 乌列尔把自己的武器放在地面上,开始祈祷。 “祈祷什么?向全父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全父的勇士了。”沃尔斯加德问道。 乌列尔打开密封胶圈,从领口拉出他的玫瑰念珠,吊坠在空中晃荡。 前血鸦智库着迷地看着它。 “这是来自一位圣者的祝福赠予,假如你不知道向谁祈祷,可以朝它祈祷。总比凭空祈错了对象好。” 狼之兄弟发出一声大笑,“我喜欢你这个主意,乌列尔·文垂斯!” 透明的小小水晶球吊坠内塞着一团黑白色的毛发,看起来有人曾经试图把它做成什么动物但因为长时间的跑动和晃动而模糊不清。 “好啊……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你这位毛绒绒之神能不能保佑我们和我们武器的机魂吧。”他身旁少了半张脸用金属代替的绿甲老兵也笑起来,“我的武器机魂可是很久没有……咦?” 第10章 你在主人家里向人家祷当然信号更好更管用啊(4K7) - 现在,他们一行人正跟着带路的绿甲战士穿过一条山脊小路,这条路线咋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只有走在它上面的人才知道为何此处根本无需加装防御炮台或是守卫岗哨。 ——太陡峭而狭窄了,几乎不能说是有路,而应该说是“有一条刀刃般的山峰通往那个方向”,因为太狭窄所以根本没有安置守卫的地形。 乌列尔冒险往他们来的地方看了眼,峭壁形成了长达数公里的火山岩笔直的线条,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里就像是马库拉格旗鱼的背脊。”帕撒尼乌斯嘟哝着,联想起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我真希望自己能回到马库拉格的海边……” “嘘……”出声阻止他的是一名身穿黯淡灰甲的战士,这个战士据说是他们之中最擅长侦察的两人之一,但他沉默寡言,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与来历——但在这样一个鬼地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性格的谨慎不能代表什么,而乌列尔允许他继续参与行动的原因有二。 索尔塔恩告诉他,他的灵光从众人身上掠过时没有人有过于糟糕的反应,其次就是刚刚他们在攀登前进行的一番不太正式但非常有效的祈祷活动,这让这群战士如今看起来脸上有光,走路带风,士气大增。 当绿甲的阿斯塔特表示自己身体中的植入义体与武器机魂从未感觉这样和谐过的话语一出,其他星际战士在一番观察之后也试探着向那串念珠上的黑白毛团祈祷。 结果是可喜的,基本上,或多或少地,他们感觉自己装备的机魂都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加强,很难用语言准确形容,就像是航行中朝着舷窗外看去,突然船首突破了一大团总是包围着船只的尘埃云一样拨云见日。 他们之中有几个认为这将会对他们马上要开始的旅途很有帮助的人还再一次尝试了一下祈祷。结论是需要避免使用赞美王座之类的词汇,但需要用一连串溢美之词赞颂钢铁之主,赞美其英俊(?)、智慧与天下无双程度越高,机魂的响应度就会明显提升。 虽然他们测试了一下,这也是有上限的,应该说抵达这些维护不是很好,使用次数过多的武器刚出厂时的状态就是上限了。不过斯沃尔加德还是开玩笑地向“黑白毛绒之神”祈祷说“大家都是毛绒绒的,等下可以让我的爆弹枪不用换弹匣吗?”而被严肃地呵斥了。 ———————— “唔……” 坐在漫游港的餐馆老位置包厢里,拉弥赞恩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忽地站起身又坐下的佩图拉博bc——他的狗身上披着的拟人幻觉迷彩刚刚明显晃动了一瞬间。 “怎么了佩佩?” 黑发蓝眼的男人十分不爽地转动着脑袋。 “现在没到零食时间……” “……”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 “我们应该在工作间隙出去多放松放松,多散步走走。”狗的声音里憋着一股气,“总是坐在这里工作很不利于……消化。” 一声咣当的巨大撞击与接下来飞起的餐盘与碗碟让许多人心惊胆战地在胸口做出天鹰礼或者任何他们信仰的宗教的礼仪——有几位同一桌的客人在这之后惊讶地对视一眼又心怀鬼胎地错开目光——这个餐馆的范围内不许发生打斗与谋杀,这条规则是有其强大的服务员与安保员队伍做保证的(灵能者们会发现灵能也有其因果),但很显然有些撒谎或者互相撒谎的客人离开餐馆范围之后要好好谈谈了—— 当然临时被拉来当作送餐机器人的“怀特瑞斯”反应还是极快的,他在所有杯子和碗碟掉到地上之前重新用托盘接住了它们,并且奇迹般地没有弄撒——他的其他“服务员”同僚以及在座所有识货的客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拉弥赞恩也有点吃惊地看向机兵,“怎么……德西玛大师的机兵湿件已经可以模拟出这种人类的意外反应了……?”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大腿,“难怪他总是对我的订购要求遮遮掩掩的!” 随后这位第四原体的身躯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凑向对面的人,“……这里头其实不是湿件,是他研发的憎……智能对吧?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唉呀!佩佩!难怪你不爱提军械库!保密嘛,我可以理解的。” “不是……那个……没有……算了。” 对面的佩图拉博bc咬牙切齿了半天,“所以我们现在出去走走吧!” “没问题。”站起来的人检查了他们的幻觉迷彩装备和其他东西,“走走走,我早就听说漫游港现在新增加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娱乐项目,说真的我连酒吧都没去过!更别说赌场了!我们能去看看吗?我很好奇。” “酒吧和赌场就算了,我们先散·步。”狗转过脑袋,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是自己年轻时候的面孔,并且现在两人使用的都是不引人注目的凡人身形伪装——实际上黑白花绒毛暴君依旧驾驶着他的无畏座驾,但在如今已经几乎算是某个人的“圣地”的漫游港上,概念力量的扭曲程度已经可以让无畏使用如此小型的伪装进行活动。 于是当两名相同又不同但同样完美的造物跨出餐馆门口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高大的“安保员”们朝他们致意,排着队的人们则纷纷向他们行礼,并用敬畏惊叹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这就是漫游港最新的最大势力的画像:行商浪人卡洛西尼王朝的双人执政官。 他们开始沿着这里逐渐变得秩序井然又丰富多彩的街道走去。 ———————— 乌列尔收回自己的思绪与目光。 即使星际战士被改造过程中的催眠与洗脑手术已经尽力消除了他们的恐惧用以稳定他们的战斗能力、适应性与命令执行度,但有些东西是身为人类就无法避免的。 来自天然的、更古老的基因深处的危险警告。 比如此刻。 他们正在一个接一个用胳膊和靴子找到任何陡峭如尖刀般的黑色玄武岩峭壁上的支点,像是攀岩的人一样一点点朝卡兰-高尔挪动着。 而他们头盔中的监测数据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在数公里的高空上,下面飘上来的那些看似水流与飞溅水雾的东西实际上温度高达数千度,其成分是融化的各种金属与岩石,熔融的混合岩浆像是水流一样冲刷着地表,随后形成致命的瀑布落入更低洼处形成了冒着有毒浓烟的橙红色粘稠湖泊。 山峰尖端的风呼啸而过,它们寒冷而高速,恶毒地想要把每个攀附在岩石峰顶的战士带到温暖的湖泊中,乌列尔的手指抠进岩石,一些碎屑掉了下来,他的盔甲伺服器发出了负荷咆哮,电子肌肉束收紧到了极限以帮助他在半空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转了个身,把一条腿晃进下一个可供踏足的岩石裂隙中。 “我们还有多远?!” “还有两公里!” “见鬼,来吧,伙计们,加油。”这是狼之兄弟,他正趴在一大块玄武岩上,那姿势看起来像只马上要滑下去的巨狼。 “我们必须在索尔塔恩麾下的泰坦们还有火炮集群对这段城墙发起攻击前到达指定位置,否则我们将无法趁乱用上他说过会送来的‘桥’。没有‘桥’我们就没法快速地通过最后的城墙区域。” “是啊。”血鸦智库咕哝了一声,“我从未如此希望自己专修的是念动力系或是大地元素亲和过,可惜我不是。” 最后这段路程由于其的痛苦和艰难程度变成了让人机械性地挪动肢体和寻找落点的模糊不清的痛苦,肌肉在燃烧,他们的两颗心脏都在拼命跳动,乌列尔不能确定自己那发挥异常良好的动力甲机魂是不是危险地接管了他的行动一次或者数次—— 他只是尽量把自己像只蝙蝠一样贴在岩壁上,并祈祷自己下一次踩到的地方足够结实,直到他意识到动力甲让他的双脚平稳而不需双臂支撑地站在了一块地面上。 前极限战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下到了侦察者所说的那个低矮的山坳中,他的脚下是略带坡度的地面,填满了金属与岩石的碎屑,还有深黑色的被翻起的土壤,他眨了眨眼,再次感谢了忠实的机魂与将赐福送给他们的圣者,接着清点了一下人数——其他星际战士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身形轻盈的侦察者们之外,大多数人都或坐或跪在原地恢复体力,显然刚刚的极限攀登也没让他们好受。 第一个好消息是,除了有一把战斗匕首和一枚手雷不幸坠崖外没有减员。 乌列尔看了眼时间。 第二个好消息是,他们刚刚好卡上了预定的进攻时间。 而正如他们出发前的作战计划那样,很准时地,两台钢铁的巨人从远处的阵地中缓缓现身,轰鸣着向堡垒走来,飞弹、激光、尖刺与火焰一同从他们的身上射出,每一次步行足的移动都让地面的壕沟与工事化为废墟,落下的时候被污染的鲜血、钢铁碎片与尘烟一道不真实地四处飞溅。 更多的炮火与埋下的地雷炸响了,泰坦愤怒地晃动着身躯,用它们庞大的钢足碾碎在火焰中战斗的任何会动弹或者不会动弹的东西。 精准的射击从它们的背后飞来,泰坦用它们的身躯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和注意力,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有些夹杂在其中的炮火是对准了要塞的某个靠着山崖的城墙段的一面悬崖上的石头射击的。 有一块非常大的岩石在城墙上探出头,就像一大朵悬浮在顶部的乌云,它无疑在这个星球上已经伫立了很久,至少在卡兰-高尔堡垒被建造起来之前它就存在了,因为它有一小半是卡在要塞内部的,而另一大半现在就在他们的前方上空。 “找个掩体把自己藏起来!保持你们的通讯念珠在同一频道上!” 在炮击第一波开始的时候乌列尔大声喝道,他声音中的坚定和命令感让其他星际战士残存的本能服从了,他们各自扑倒在地,找了一些凸起的岩石作为掩护。 现在炮火更加猛烈了,在连绵的火光与尘雾掩护下,锻石者对岩石的亲和力量正沿着推进的进攻战线而来,老石匠正在仔细品味着那块黑色巨岩底部上所有的、任何的裂缝与弱点,直到他确定了某个地方最为脆弱。 一发火山炮或者类似的东西击中了那里,黑色的岩石晃动起来。 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都听到城墙上的士兵们惊恐地大叫起来,到处跑动,但来不及了,那段地形上根本没有可供逃生的距离或者掩蔽。 第二发炮击抵达了,岩石又一次在上方晃动了一下,仿佛整座山峰也因此重心倾斜了一点。随后它就像是半边天空垮塌下来那样坍塌了,并且立即将来不及逃走的数十个或许上百个防御者埋在成吨的岩石与碎屑之下。 在烟雾稍微散去一点的时候,奇袭小队的成员们冲上了断裂的巨岩形成的斜坡,随后在一片混乱中冲进了要塞。 他们冲进来的豁口周围几乎没有敌人,直到他们一口气冲到了一处庭院的时候,才有士兵与机仆开始朝他们射击。 “开火!自由射击!士兵们!杀光他们!” 乌列尔·文垂斯毫无怜悯的命令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这声音中饱含对索尔塔恩和他们造成的如此非凡破坏的肯定的热情,帕撒尼乌斯的背脊上滚过一线颤栗,但他也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忠于职守是第一要务,然后是活下来。或许其他可以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再谈。他听着乌列尔向着杀死敌人最多的星际战士大声鼓劲和夸赞,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现在走哪边?” 在冲过庭院并留下一地残肢断臂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几座连在一起的巨大拱门前,很显然,他们必须穿过这些拱门之一才能去到要塞更深处。 这些拱门的材质与卡兰-高尔尖塔那渗血的石块相同,但每一座也都同样高耸并且宽阔,一台军阀级泰坦可以轻松地从它下面通过。 一些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的不明装饰花纹被雕刻在——或者说是自然浮现在拱门的门框周围,它们的内部则显得黑洞洞地,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仿佛光线与声音进入这些大门之后就都被吞噬了一般。 “这些门让我感觉很不好。” 斯沃尔加德首先指出。杰弗尔与帕撒尼乌斯都同意他的看法。 “但这儿没有别的通道了,看方向它们也是通往内部的,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会被发现。一旦被包围,我们就很难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所以选一个走吧,靠直觉。” “不。”前血鸦智库阻止了他们。“文垂斯,把你的念珠拿出来……祈祷,然后看一看吊坠的情况再决定。” “这个时候还要搞你那套神神叨叨的吗?老乌鸦,这不合适。”狼之兄弟喊道。 ———————— 拉弥赞恩疑惑地看着停下脚步的佩图拉博bc。 “这是什么?” 他们面前是一个路边的游戏摊位,有着数个轨道、门洞与一排排涂成五颜六色的小人,还有一些球在旁边。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保龄球?这地方居然连这个都有了,真是意外之喜。” “所以玩一下?”边牧原体将一颗球塞到他手里。“有人付过钱币了。”他含含糊糊地说。 “呃?好吧。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玩,但这着实令人怀念。”拉弥赞恩把球拿在手里掂了掂,随意选了一个门洞。 “走你——” ———————— 乌列尔手中的玫瑰念珠吊坠最终停止了转动,那个看起来最像头部的位置——主要是有两颗乌黑的眼珠——指向了某个拱门。 “我们走。” 乌列尔收起念珠,星际战士们整理好队形,举起武器,警惕地踏入了拱门的黑暗之中。 卡兰-高尔上空尖叫哀嚎的魂灵们贪婪地舔着嘴唇。 第11章 别随便给孩子摩托不然会变成鬼火少年(物理) - 萨莫宽不是很乐意地揣着他的主人交给他的一些命令羊皮卷,开着索尔塔恩分配给他的一辆他珍藏的单人载具——有着强大的全地形悬浮性能、良好的避震和强而有力的引擎——只是通体被熏得发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据说还是一件真正的古董——在阵地后的交通壕与掩体后跑来跑去,于各个指挥所之间传递和验证着命令。 至于你问为什么都打星海战争出动泰坦了大伙打仗还需要侍从传令兵这么复古的东西。 答案是在这个星球上重要的命令必须落在特殊的羊皮纸上,不然不管是使用在开打后容易被双方对射的各种狂霸酷拽激光和离子大炮干扰的通讯或者深知自己的前同僚们与各种恶魔包括神奇的水晶迷宫大鸟与长角和蹄子的六环人士们之间相当不清不楚的索尔塔恩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事实上大地统御者的对自己前同僚的降级评估被证明很有价值,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挫败了至少八起发出与收到的命令不符或是坐标神奇地错音了一位的“巧合”事件,有效地完成了战役计划的前半部分。 现在,进攻方的士兵们已经推进到要塞前的平原地带,龙骑兵团作为骨干军官正在指挥更多被组织起来的士兵与那些属于托拉米诺战帮的士兵进入混战,同时还需要防御好己方的泰坦脚下,防止有不要命的邪教徒或是狡猾的无生者进入虚空盾,抵达可以放置热熔炸弹的范围内。 目前光表面上的情况来看是,典型的钢铁勇士对钢铁勇士的攻防战,一个守一个攻,双方添油,磨盘般的战场上产出鲜活的恐惧、痛苦与绝望的灵魂,有翼的食肉怪物与小型恶魔盘旋在上空,兴高采烈地大快朵颐着尸体与垂死者的血肉。 但被派出去跑腿的少年人不这样想,你看。 他开着一台非常带劲而有力的载具、这台载具甚至有一门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看起来口径很大的武器在前方,或者是火炮?而且还有一台双联爆弹枪,以及一个小型护盾发生器,或许他可以…… 少年人灰色的眼睛热忱地看向前方阵地的某个位置。 他刚刚送完命令,还有一些多余的时间,很显然星际战士的冲锋队列不是他这样的凡人可以加入的,但稍微绕个路去看看列奥尼德他们是否需要捎带个消息好像也没事吧……?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去看看前线的交战情况。 很显然有些孩子只是被那些瞬间炸开的绚烂金红色和壮观的景象所吸引还不知道距离产生美这个词汇。 他思考了几秒钟,接着调转车头,拧紧了加速把手,载具浮了起来,引擎发出一种类似巨型猛禽鸣叫的长长声音。 “芜——!” —————————— 钢铁勇士领主在他最新征服的堡垒厅堂中负手站立。 这位战争铁匠与前·三叉戟竞争者·但连佩图拉博都没选他的混沌领主在他的钢铁勇士随从簇拥之中显得十分高挑庞大。 他的身高超过两米,身穿一套古老而做工精美的大师级精工动力甲。这套甲胄的打造者如今已经随着奥林匹亚的灭亡而无人得知,唯有这套甲胄还能体现出当年钢铁勇士原体母星的超凡技艺与雕刻风格。 动力甲的银色表面被抛光到了极致,几乎是无数面闪闪发光的银镜,它厚重的镶边由黄金制成,这些纯净的贵金属被錾刻出精美的缠枝与藤蔓图案,图案的边缘则以缟玛瑙点缀,每块缟玛瑙宝石的切割面上都有一枚拥有邪恶庞大力量的毁灭符文。 与他其他的同僚们显著不同的是,巫师领主有着一头非常长的白发,长到足够让他将它们在脑后扎成一束,又散落在他赭石色的披风外。随着他的行动与手臂的挥动,那件看似十分柔软却坚逾精金的披风环绕着他,无名金属质地的丝织品下露出了巫师领主的两侧肩甲,一侧是钢铁勇士们沿用至今的骷髅面具纹章,另一侧则是托拉米诺的个人纹章,一枚被铠甲包裹的拳头砸在被攻破的堡垒上。 钢铁勇士领主的眼睛也与他的其他古老同僚们不同,它是乳白色球体上非人的一种金黄色,而与达萨德拉如出一辙的贵族气质的面孔同样也与当初的老兵一样,由紧皱的眉头与深刻的皱纹形成,显示出他们每个人都在无时无刻不被某种痛苦和诅咒所困扰。 巫师正在朝厅堂中央燃烧的法阵上撒着骨粉与水晶灰,每一颗水晶灰尘都承载着一个破碎的灵魂,而骨粉是用九百九十九名奴隶被活活敲碎的时候剔出的骨头做成的,与他那面用一千个惨叫哀嚎的受害者体内抽出的筋织成的美丽战旗一样,都是托拉米诺领主所爱用的法器和他的个人象征。 卡兰-高尔比他自己拥有的那座符合身份的堡垒的规模无疑要小一些,起初托拉米诺只是为了获得洪索从九头蛇之心上带回来、但却不愿意与他和贝罗索斯分享的那批纯净基因种子而趁他离开的时机攻击了这里。 虽然贝罗索斯与洪索的副官奥尼克斯同归于尽了,但托拉米诺认为此事正合适不过。贝罗索斯留下的战帮人员对此颇有怨言,但托拉米诺不以为然,他宠爱的亲卫队成员们镇压着其他人,这批不知好歹的战士刚好可以作为这次攻城战中送往战斗激烈的各处前线的添头。 托拉米诺一直对于洪索这样一个只是侥幸获得了战争铁匠遗产的混血杂种的品味与技术相当不屑一顾。像洪索这样年轻又兵源不知来自何等蛮荒低贱世界的人根本无从与古奥林匹亚人的高贵相比,更何况他还流着一半帝国之拳的血!肮脏的杂种!只要回忆起当时他们在得知洪索回到卡兰-高尔后的那次拜访的场景,比任何恶魔的毒液都要更加灼热剧毒的恨意与怒火都会在古老的钢铁勇士心中燃起。 幸运的杂种!他只是吃了弗利克斯与克罗格都死在了那里,巴尔班·福尔克升魔的那时候身边只剩他一个军官的红利!假若当时托拉米诺也在场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让混血的卑劣之物爬上战争铁匠称号宝座的错误的!这个低贱的杂种只配用他的脸给真正钢铁勇士的靴子底擦土! 但自从占据它以来,托拉米诺愈发觉得这座古老废墟上重新被奴隶们筑起的要塞中蕴含的那些古代幽灵与文字相当令人着迷,他翻阅着自己的咒术羊皮卷与典籍,同时从虚空中召唤各种无生者前来解答,它们之中最博学的人也对此地的最早起源含糊不清,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里从最开始建筑起就被埋入了无数铁:鲜血中的铁形成了卡兰-高尔独特的黑红色石块墙壁,而年复一年在建造与使用过程中被埋葬在此或者要塞偷偷吃掉的灵魂并非他起初以为的数以百万计—— 比那要令人赞叹和好得多——数以亿计的昔日的幽灵盘旋在此,从上空到地基,形成了一个个被诅咒的回廊与下层通道,任何想要不通过大门进入堡垒的人,都会受到这些充满怨恨与诅咒的死者的热情招待——加入他们的行列,成为卡兰-高尔日渐庞大的基石的一份子。 而现在托拉米诺就收到了来自城墙附近庭院的查看报告,有一群疑似佣兵的人趁乱跑了进来。 但就在托拉米诺燃起巫术火焰观察他们的动向的时候,他目睹他们小心翼翼但毫无自觉地冲进了其中一段诅咒回廊。 巫师领主用一个快意的残酷笑容洒下手中最后一撮骨粉与水晶尘,这些哀嚎不已的鬼魅可以在诅咒回廊里再给这些访客灵魂的痛苦程度加把劲。 随后再等一会儿,等到活着的堡垒将他们挨个吞噬,随后“运送”到下层,实验室中那些黑机械教的野蛮葬仪师们就会用一些优质的星际战士为原料的施法材料来报答巫师领主的恩惠的。 这时候一个出其不意的动静闪过巫术火焰那亮蓝紫色跳动的边缘。 “嗯……?” 又观察了片刻,巫术领主朝他的卫队吩咐了几句,接着,塔楼上方盘旋着的怪物与肉翼恶魔们发出了高兴的尖利嘶吼,朝着城墙下的某个方向去了。 —————————— 拱门后的隧道一片漆黑。 这里安静得出奇,拱门外隆隆的炮火声与其他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只有一声一声沉闷如心跳的声音从地底更深处沿着石壁传来,渐渐地与每个人的两颗心脏跳动合而为一。 在以谨慎的速度结队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有人先发声了。 “我们走的路程不对劲,我们一直在走直线,但这条隧道不可能有这么长。”绯红之拳的卡亚玛兄弟冷静地说,“就我刚才在入口处观察后面的堡垒的构造情况来看,这条隧道已经严重超过了它应有的长度。” “说真的,既然他的确有你们说的这么强,索尔塔恩·沃·布隆就不能预先为我们提供些这里的内部地图之类的玩意儿吗?” “这里弥漫着至高天的恶意,”塞拉法斯闭上眼睛,随即满头大汗地退出了冥想,“这座堡垒不单单是由人力和物理的力量建造而成的,这里面混杂着太多古老的隐喻与诅咒,建造它的建筑师显然使用了比正常需要的工人多得多的奴隶工人来建造它,我能感受到,就在我们伸出手臂的距离之外,这条隧道中从拱顶石到我们脚下的地面,每一寸里面都混合了太多太多的铁与矿物盐,不可计数的灵魂被束缚在里面……” 这句话背后隐含又明确的含义让所有听到的人的背脊上滚过一阵刺痛。 “我还是暂时和你们走在一道比较好。”身穿灰甲的星际战士说到,同时他的绿甲同伴们也朝队伍中央的文垂斯靠拢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和你的同伴在微微发光,看起来很温暖,有种安全感。既然塞拉法斯说这些石头里面有东西,那我宁可把它们当成会吞了我们的怪物来对待,总好过真的被吃了。” “啧啧!这些不干好事又装神弄鬼的兔崽子!又是一些讨厌的亚空间玩意儿!哦,我没有说你,老乌鸦。” “没关系,你这蠢狗。”对方回答,显然对这样的对话习以为常。 斯沃尔加德朝一边吐了口唾沫,“真见鬼,我记得我们一开始只是说想跑进来烧掉或者砸掉点什么,但这个见鬼的地方怎么这么难搞!” 狼之兄弟的酸性口水起初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随后他们惊恐地看到,石头墙壁真的蠕动了起来。 整个石头隧道仿佛“活”了过来。 “见鬼!这是什么?!” 爆弹枪的试探性射击只是让这些活化岩石流出了更多腥咸恶臭的黑血,随着第一声婴儿般的哭泣的声音响起,更多怨灵如泣如诉的声音开始萦绕在整个空间中,这些声音中充满了极端的不和谐与让人头昏脑胀的连绵不绝的刺耳,旨在剥夺任何听到它们的人的正常思考能力。 隧道中的阴影似乎变得更加漆黑了,直到他们发现光线已经被蠕动的噩梦般的影子吞食——这些阴影如有实质与生命,就像是某种乌黑的全然不反射光线的黏液变形虫,它们越来越多,连成一片,就连卡兰-高尔的血石墙壁在这些漆黑的影子面前都显得没有那么的黑暗了。 更可怕的是,随着星际战士们的射击,它们似乎被进一步激怒,头顶、前方、后方、脚下、所有方向的石块缝隙中都在缓慢但源源不断地渗出这种介于油质与膏状之间的妖魔黑影,从这之中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眼睛。 无数大小不一的眼睛就潜伏在这些粘稠发泡臭气熏天的黑影中,从四面八方注视着他们。 它们用没有嘴巴的柔软躯体哭泣着,哀嚎着,叫嚣着意义不明的声音,直到那些嗡嗡声开始在这支突袭小队的成员们耳边逐渐化为某种可以被认知到的语言。 ……耻辱……嘲笑……失败者…… ……他们背叛了你……他们认为你该死…… ……毫无价值的你,可以被放弃的你…… ……你只是个工具……你即是黑色的羔羊…… ……没有荣誉……你的人生……只是谎言的集合……你的恐惧与愤怒……才是真实…… ……唯有死亡…… ……等待着你…… 第12章 这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4K3) 中午发现凌晨写完太困了没按发送,早上起来一直在工作没发现,急忙又抽空码了点,所以干脆今天加更吧,今天后面还有章- 萨莫宽在睡梦中转了转身。 他做了梦。 他梦到了那一天,得知父亲死讯传来的那一天。 男孩那天出去和朋友们抓到了许多肥美的冷水鲑,他很高兴,因为母亲经常愁眉苦脸看着他。 萨莫宽也知道,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总是非常、非常、非常饥饿。他的身高与他的食量一样同步增长,他的胃就像一个空荡荡的黑洞一样令他的母亲绝望。有父亲在的时候他的确能够吃饱,但只要父亲一去前线,母亲就很难弄到分量没有缺斤短两的食物和清水了。 所以这些肥美的大鱼一定能让母亲今天喜笑颜开。 他踩着自己裹着毛皮与苔藓防滑的靴子,拖着小拖车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但他看到他们的屋子门口聚集了一堆人。 有穿着制服与金色徽章的严肃军官,也有面带狂热的国教教士,还有伸长了脖子或是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并同时不断在胸口划着天鹰的邻居们。 他们说他记忆中模糊而高大的父亲死在了某个叫做卡迪亚的世界。 萨莫宽不知道那是哪里,但他父亲死在了那里。 他们说萨莫宽的父亲乃死于帝事,勤勉可嘉,不必难过,应当祝福他,随后他们给了他母亲一些勋章和一些粮食,那位教士又趁机发表了一通布道,就散去了。 当人群逐渐散开,他看到他母亲跪倒在地哭泣的时候,男孩没有去管那些开始从小拖车上四散蹦开的鲑鱼。 他跑过去抱住了妈妈。 但当萨莫宽看向母亲蓬乱头发下哭得红肿的眼睛里那带着憎恨的亮光的时候,一阵真正的寒意从他的胃底升起。 ———————— 萨莫宽辗转反侧。 他觉得有些不舒服,背后被利爪抓起的时候刺穿的伤口有些发痒。 他嘟哝着,但温暖的液体与柔软的肌肉包裹着他,于是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沉睡。 他在记忆中的那场对他所在忠嗣学院的突袭中尖叫,踢蹬,有什么人过来用铁棍粗暴地敲打了他,他的小腿骨很痛,于是他蜷缩起来。 随后是被带到梅德伦加德的奴隶营中……这里,每一天因为各种死法而死去的人很多,他的同伴也死伤殆尽,但那天他们正在劳作的时候,听到营地外的又一次进攻开始了。 但进攻与劳作的奴隶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从一个主人换成另一个主人罢了。甚至可以说他们还幸好不用被推去用自己的尸体填满壕沟。 但当他们被喊出来列队、萨莫宽看到那个站在队列最前的首领胸口的颅骨与勋章时他还是愤怒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还是早点结束这一切吧,在结束之前,他要向这个操蛋的世界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 于是他在周围人惊恐的眼神中冲出去大声斥责了那个看起来很苍老的混沌领主。 男孩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残酷的折磨,并最终怀抱对帝皇的忠贞或是对父母的记忆而死去,或许这样得罪了一个混沌混蛋之后,他的灵魂也会被磨碎,抓走,吃掉,但至少他死的时候是个人,而且,既然是死于帝事,或许,他能够在死后最终见到父亲呢? 但面色枯黄的混沌领主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没有杀他。 接下来的事情令他更加迷惑。 被成为大地统御者、名为索尔塔恩的老钢铁勇士会抽空教导他如何观察别人的战斗、如何计算工程需要的土方,如何体悟岩石和大地的力量,如何在每天吃饭和其他的时候像个人类一样生活,也没有折磨他,每次他问他的时候,索尔塔恩都说,“等你见到我的父亲们就会明白了。” 所以是……父亲吗?因为对父亲的思念?但是为什么是复数? 亚空间中的生物低声地私语,环绕着沉睡的孩子。阴霾的触手开始试着沁入他的梦境。 “……在灵能力量运用群体内,不同寻常梦境通常是一个预兆,或者一个可能。”似乎是索尔塔恩引导他感受岩石力量的时候的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在他耳膜中响起。 萨莫宽发现自己正在一个蹲伏的顶棚上的视角,观看一群混沌钢铁勇士的集会。 有人在对话,他听不清,直到一个跟随在那个有着一条银色胳膊的混沌领主身后的身影随着某种召唤走上前来。 这个身影穿着钢铁勇士的动力甲,当他摘下头盔,萨莫宽的脸因为惊恐而变形了。 头盔下裸露出松弛而苍白的皮肤,被随意地绷紧在鲜红的肌肉与惨白的颅骨上,脖颈、耳后与下颌还有头顶随处可见用发黑的肠线粗糙的缝合痕迹,但那张脸上有着某些遗传自某位更为具备贵族气质的更高存在的基因特征,同时具备经过星际战士改造手术后拉宽变形的骨骼特点。 萨莫宽发现他认识这张脸的主人,正如他熟悉自己那对风暴灰色的眼睛一样。 那是索尔塔恩的副官,星际战士帕尔菲默那张古代雕塑般的脸。 男孩尖叫着醒来,气喘吁吁。 同时想起了自己被空中俯冲下来的生物抓起的瞬间。 随后他就无暇回顾并怀念他的摩托了——他发出了更大声的尖叫,但那些声音都被液体吸收了,他因为吞入大量液体而被呛到、不断地咳嗽起来。 腥味黏液立刻充满了他的鼻腔与气管,淹过他的眼球,他在惊恐中摸索,发现自己被活活地封入了某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柔软却带着温度的、满是液体的巨大皮袋子里面。 他开始拼命朝帝皇、朝索尔塔恩呼救,并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移动自己麻木无力的四肢。 救命—— ———————— 渗透灵魂的寒意从黑色的阴影中滴落下来,侵蚀着每一个进入隧道的战士,他们现在就像抱团的蚂蚁一样,紧紧地贴在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周围——再不敏锐或是不以为然的人都能感受到他们周围的暖意与那些窃窃私语的阴影带来的黑色冰水般寒意的区别。 ……杀…… ……死亡是最终的归宿……加入我们…… ……如此可悲……好痛…… ……被抛弃……谎言……全都是谎言…… ……唯有杀…… ……无边的……黑暗…… ……杀……杀……杀…… ……杀掉这一切…… ……或者…… ……加入我们…… 恍惚间有人端起了武器,他胸口的玫瑰念珠变得滚烫,烫醒了同样陷入自我怀疑与巨大悲伤中的乌列尔·文垂斯,他警醒地开始转动头部。 “别听它们的话!!士兵们!”乌列尔高喊道,同时开始伸出胳膊去敲有几个看起来变得恍惚的人的头盔和肩甲,“别把枪对着自己和同伴!假如你们想要开枪!就朝它们射击!开火!士兵们!朝黑色的地方开火!” 随着明确命令的下达,爆弹枪的子弹精准无误地被发射入这些诡异的黑色阴影中,随后在它们内部炸开,形成了巨大的爆炸空腔。 它们的身体像是半融化的腐烂橡胶与下水道生活腐殖质、工厂污泥的混合物一样快速膨起并向四周炸开——很不幸的是,它们闻起来也像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么臭得像是朝所有人鼻子上打了一拳。 乌列尔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转身,他的玫瑰念珠在胸口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化学香味——他从里面闻出了鲸蜡硬脂醇、甘油、蜂蜜、桉树叶、柠檬酸与薄荷脑和动物毛皮等等的混合味道——在这里简直有如天堂中的气息——随后他看到了不幸的斯沃尔加德——狼之兄弟弓着身,像要把内脏吐出来那样呕吐,他吐得几乎跪倒在地。 他赶忙招呼着人跑过去,抓起狼兄弟的头部放在胸口,让他闻着念珠吊坠的气味——斯沃尔加德的胡子上沾满了他自己的呕吐物,他面色惨白,看起来都开始因为那恶臭而痉挛了。 “喷火器!喷火器跟上!”乌列尔高喊,朝着他身周裹着另一团人朝这里移动的兄弟喊道,“帕撒尼乌斯!用你的喷火器!还有任何携带火种的人都可以投掷!” “收到!坚持住!我来了!” 乌列尔的叫喊起作用了,随着嘶嘶作响的钷素火焰被喷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这些阴影活物,在他们漆黑的身体上燃出诡异明亮的青白色火焰,这些东西痛苦地翻滚着,嘶叫着为战士们的前进路线空出一隙空间,但依旧没有离去,只是不断有新生的眼睛和黑泥从深处翻涌而上,替代那些被火焰点燃和烧尽的黑泥。 帕撒尼乌斯以他高大的身材和对武器的熟悉来回移动,并在通道两侧烧出了足够宽的隔离带——这些东西实在是太易燃了,一点火星就能点起一大片,火焰的杀戮效率不可谓不高,但卡兰-高尔里这些东西在继续涌出,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保持向前!不要停留!快速移动!”乌列尔喊道,同时和杰弗尔一边一个架起吐得浑身无力的斯沃尔加德往前冲。 终于,在念珠吊坠和动力甲表面的热度都烫到乌列尔无法忍受之前,他们踏着火焰和几乎要扑到他们身上来的污泥怪物冲出了隧道。 一旦他们离开了这诡异的黑暗拱门隧道,这些不可名状的带眼黑影就都缩了回去,不再追击,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总算摆脱了。” “早知道应该多带柄喷火器,伙计,你的武器真是好用,这燃料罐容量真看不出来啊。” “刚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斯沃尔加德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唾沫,把地面的铁板烧穿了几个窟窿。“我发誓这东西绝对比机仆的烂肉还臭!” 塞拉法斯脸如金纸,“别提了行吗?那些绝对是巫术怨灵,还带有亚空间臭味,它们试图削弱我们的精神,让我们自相残杀或是自己解决自己……总之,非常糟糕的怨灵浓度,我在旅行中都很少见到……在这么一点地方里到底有多少人死去过,愿您保佑我们。”他对着乌列尔的方向划了个礼。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现在可以继续我们的任务了。” 接下来他们的进度就变得相当快。 仿佛是没想到有人可以活着通过那条隧道进入要塞中庭一样,他们遭遇到的人和守卫的频率大大减少了,直到他们暗中跟踪一辆运送满载着钢铁勇士和其他星际战士残破尸体的大型工程车,把轰炸引导信标留在环绕中央那座熔岩湖上、被无数岩柱与粗大的铁链悬在空中的、一看就气派非凡、八成是主要指挥室与王座室所在的悬浮尖塔的那些周围结构支撑点上为止,都没有人发现他们——或者发现了,但是被立刻一拥而上打倒了。 “你说那些尸体被这样运走是干嘛用的?” “不知道。但我觉得正常的星际战士不会这么对待兄弟的尸首。那上面连……”说话的绿甲战士又眯了眯他的仿生眼以调整焦距,“连药剂师手术的痕迹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别想了,这地方的灵能浓度就在那座尖塔和尖塔下方周围最大,所以肯定就是核心和恶魔熔炉所在,炸了这儿,绝对万事皆休。所以我们可以用传送信标了。哦该死。”负责启动灵能信标的塞拉法斯骂了一句奇怪的方言,听起来绝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了?” “灵能干扰太严重。”血鸦智库抬起手指着那座尖塔方向,“下面有非常强大的恶魔核心,里面还有正在运行的巫术仪式……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直接启动信标不但容易被发现,还会被极大干扰传送的准确性,我想你们也不想只穿着一身动力甲就迷失在亚空间的涡流里面吧?” “听起来比死在这儿还糟糕——那怎么办?” 塞拉法斯又翻开他腰带上的许多羊皮纸卷、小册子,拿出他的黄铜占卜道具和石头比划了一小会儿,“得至少跑回我们跑出来的隧道出口那儿再启动信标,那里距离恶魔核心和巫术法阵都要远一些,我们对沿途情况也熟悉。” 帕撒尼乌斯不放心地追问,“你能确定只要我们炸毁那个尖塔就能把这里的邪恶都轰上天吗?” “我百分百确定。”塞拉法斯回答,“这里面的灵光跟砸在我脸上一样。就像我确定里面的核心甚至是血神的大魔一样疯狂但是我确定。索尔塔恩不也告诉过你们内庭主塔的外形吗?” “的确。那我们该走了。”乌列尔拍板道,“在这里被索尔塔恩准备的死亡直击导弹群整个飞上天之前。” 第13章 必然之伤(加更章) - “forthe……哧!这些玩意儿想做什么?我以为它们不会从里面跑出来。” 正如塞拉法斯估计的,他们顺利地沿着原路撤退回了隧道出口,但很快他们发现周围的墙缝与地面中又一次渗出了黑色的怨灵们。 很快,突袭小队的临时防御圈就被压缩到了一个很小的角落中——多亏了帕撒尼乌斯的神奇钷素火焰枪,它还在继续工作,喷吐出灼热的火焰,但这会儿没有人愿意再次冒险进入拱门隧道中了。 “你好了吗老乌鸦?!这下水道玩意儿都快爬我靴子上了!我还不能立刻把它炸散!”斯沃尔加德厌恶地拿起一根不知谁的大腿骨戳了戳朝他慢慢爬来的阴影,里面一下子睁开了好几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盯着他。 “再给我七……不,九秒!”塞拉法斯已经画完了法阵,调校着信标。“灵能的调用是一门妙至巅毫的知识技巧!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起效的符文东西!” “它们既然已经渗出来了,为什么不继续攻击咱们?”杰弗尔说,同时挥舞着临时制作的火把,在近身防御方面这种非常古老而传统的冒险者装备比爆弹枪好用。“这让我感到不安。” “你是对的。”乌列尔回答,同时把目光投向成群的黑色污泥阴影背后,那后面晃动着旗帜与武器的反光,开始出现了灰色与带有黄黑条纹的动力甲色彩。 显然这里的领主并没有放任他们不管,而是决定在他们离开之前留下他的不速之客们。 一名高大的钢铁勇士,手持一把式样古老,极为巨大的热熔枪,站在士兵们背后,监督着他们,这些士兵手里还有重武器,很不妙。 但这还是让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即使是混沌星际战士,不管怎么说,都依旧算是个能被理解的“人”。 塞拉法斯的声音如耳语般在乌列尔的通讯念珠里响起:“再争取几秒钟,你们随时准备一看到信标发光就朝我靠拢!乌列尔,和他谈谈,随便谈什么!” 文垂斯眨眨眼,接着朝那个战士大声询问,“你是谁?” “格伦德尔。”这个战士的头发只留下了头顶中央的一列,并剃得很短,在他满是凹凸不平的伤疤的脸孔上带着一种野蛮的热情——对战争、鲜血与颅骨的渴望几乎压倒了他曾经理性的自我。“卡达拉斯·格伦德尔。” 斯沃尔加德皱起了鼻子,朝他龇牙咧嘴,一时间这两名站在两边、都用斧头的星际战士,就像是血神的战争猎犬与无家可归的流浪孤狼般对峙着。 “这些黑色的东西是你的小宠物吗?”乌列尔问道,同时和帕撒尼乌斯往前站了一步,试图掩盖背后塞拉法斯的小动作——后者那与终结者差不多的身材很好地遮蔽了来自正前方的视线。 “你说这些虚蜕(exuviae)?不,不,它们只不过是卡兰-高尔屠宰场和工厂下水道里的垃圾混合物,它们只是葬仪师们的实验室里最没有用处的那些碎片的集合——它们能动起来可能是由于里头还混杂了一些吃剩下的灵魂与机魂的边角料碎屑?或许吧。不过它们在这儿就跟害虫们一样泛滥。但对不属于这儿的人来说,它们的胃口很好。” “你看,既然如此,我们这就马上离开这里,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只是一些……流浪探险者。我们不想惹太多事。” 帕撒尼乌斯因为乌列尔话语中那些即便流出只言片语都会立即由牧师兄弟朝他们发射爆弹的假设暗示而惊恐地睁大眼睛,而其他变节者则发出了赞同的笑声。 格伦德尔摇了摇头。“不,我的领主命令我来把你们抓过去。”他的声音里有种跃跃欲试的快乐,“幸好他没说一定要所有的都是活的。” “你的领主?”乌列尔明知故问,“托拉米诺?”同时他也看出了格伦德尔眼中的嗜血——这个钢铁勇士绝对会很享受作战和厮杀的过程……如果要在奥特拉玛的序列中找出一个大概能够对应的职务的话,这名战士很有可能担负着类似战团冠军或是连队冠军的职责——只是极限战士们的条例、训练与虔诚绝不会让他们落入如此野兽般的境地而不自知…… 塞拉法斯在头盔中低低嘟哝着最后几个音节。 格伦德尔眯起了眼睛。 毫无预兆地,他开始冲锋,而他手下的那些钢铁勇士也开始朝他们射击。 “快——!就是现在!”前血鸦智库高喊着,“抓住我!抓住彼此!” 在他的手中,灵能信标开始悬浮,旋转,发出雪亮的光芒网罗周围的人,所有被照射到德、属于这座恐怖要塞的血石与虚蜕怨灵都发出了骇人的尖啸,所有的小队成员都拼命朝他的方向跑去。 就像这道光芒出现时候那样突然,变节者突袭小队五颜六色的成员们从隧道前的广场上消失了。 惨叫声只留下半串余音,熔融的金属颗粒与化灰的肢体残片泼洒在石头地面上,被虚蜕们争先恐后贪婪地吮吸着。 一只连着临时修补的破碎蓝色腕甲的手掌落在了卡兰-高尔的地面上。 ——连带着抓着这条胳膊的帕撒尼乌斯,以及乌列尔。 “乌列尔……”军士的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乌列尔·文垂斯开始被自己气管里的鲜血呛咳着咳嗽起来。 卡达拉斯·格伦德尔狞笑着走上前来,抓起乌列尔·文垂斯破碎的褪色蓝甲——就在刚刚,这位贝罗索斯的前冠军、托拉米诺的现任打手以及血神的青睐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一柄闪着红光的斧头,把它投向了正在消失于传送光芒中的人。 而为了吸引注意力因此离人群最远、只够刚刚转身抓住一个战士胳膊的前极限战士们,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卡兰-高尔的敌人包围圈之中。 显然这把斧头受到了混沌神的祝福:它以一个绝对巧合的角度斜斜擦过文垂斯的下颌骨,尖角划破了他的一根侧动脉,在气管上留下了一道斜切口,随后狠狠地砸在了卡亚玛兄弟唯一没有修补好的那块腕甲上,让绯红之拳的一只拳头也被留在了这里。 ——但至少其他人顺利脱身了,希望他们回去的时候能机灵点,告诉索尔塔恩,导弹发射的时候给我们留个全尸吧。 在他躺在地面上,试图多吸一点氧气到自己的肺部,并凝聚所有的注意力检查自己的气管,等待拉瑞曼器官的凝血功能起作用时,乌列尔如此想到,并且苦中作乐地朝着试图掩护他而与格伦德尔和其他钢铁勇士搏斗的帕撒尼乌斯看去,突然他的头部被铁靴重重地踢了一脚,他试图抓住那条腿并把它绊倒,但另一个人给了他闷闷的一锤。 帕撒尼乌斯大喊起来,“乌列尔——!” 更多的鲜血沿着他的颅骨流下,他听到有东西在嘎嘎地欢笑着:必然的伤口!注定的因果!抓住这颗棋子!抓住这颗棋子! 乌列尔·文垂斯在卡兰-高尔的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第14章 你猜托拉米诺嘴里的神秘顾问们住址是哪 - 剧烈的痛疼毫不留情地从他的旧伤口袭击了乌列尔。 因为有人正在用动力甲的靴尖踢着他的头,幸好他脖子上切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拉瑞曼器官工作得很优秀,但新的血液开始从他的脑袋上流出来,他听到帕撒尼乌斯愤怒的吼叫住手和挣扎的声音。 还有个颇感趣味又带着一种极为古老的贵族口音的声音在说话。 “……格伦德尔,这就是你抓到的俘虏?所有的?就两个?” “我没想到他们之中还有个能正常行动的灵能者。灵能传送。我能留下两个就不错了。”被问到的钢铁勇士咆哮着,把铁靴从文垂斯的头上最后踢了一脚才移开,“这家伙应该醒了!起来!跪下!” “那的确是太可惜了,我们灵能表亲的灵魂一向是我亲密的顾问们很喜欢的点心。” 乌列尔努力撑开眼皮,这有些困难,因为他大半张脸上都糊着自己的鲜血,有些流到了眼皮缝隙里,已经凝固了。 他被两个混沌星际战士粗暴地拉起来,抓着头发迫使他跪下,把脸露出给走过来的人——当乌列尔不愿跪下的时候,他们狠狠地锤击了他的膝窝,直到他痛得跪下为止。 一双闪闪发亮、一尘不染以及有着大量和这里全都格格不入的黄金、玛瑙雕花的动力甲钢靴停在他面前。 显然,一万年的时间和恐惧之眼中的生活让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们彼此都变得更加具备不同的个人特点,至少这一个肯定是这样。 他苦中作乐地想。 你看,甚至还有变成天命钢铁号上那帮钢铁勇士那样的呢……所以……尤利乌斯……你和那个战团长……到底是…… “你是谁?” 与乌列尔之前遇到过的所有“银色颅骨”战士或是这里的钢铁勇士不同,这名低下头垂询他的领主的发色不是黑色,而是雪白,并且留着罕见并精心打理的长发,乌列尔闻到他身上甚至还有精心涂抹的焚香油膏味道。 “……乌列尔·文垂斯。你就是托拉米诺?” “啊,一个好名字,一个聪明的人。让我猜猜,你是谁的血脉?嗯……这种颅骨的特征……” 巫术领主的亮如银镜的铁甲手套抚摸上乌列尔的脸孔,并用冰凉的指腹拨开他脸上的血污,一寸寸地按压他的皮肤,触摸过他颅骨的各处形状。这种近似舔舐的感觉令乌列尔感到一阵恶心,他试图转开头,但抓着他头发的混沌战士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不得不忍受对方仔细地检查了他的所有外貌特征。 收回手指的钢铁勇士舔了舔指腹上沾到的血液。 “非常的甜美纯净……有着勇士和毫无污染的味道,所以你不是一个我们的同路人。还有这些颅骨特征。”他咯咯笑起来,“我至少从五十个这样的脑袋里挖出过脑子或者眼球,所以我猜你是罗伯特·基里曼的子嗣。”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乌列尔回答,同时拼命让他凝滞的思维转动起来,“不要用你那被诅咒的嘴提那个名字!巫师!” “哈,哈。看来你还愚昧地念着尸皇与你那不肯坠入死亡甜蜜的怀抱的父亲。那么,乌列尔·文垂斯,告诉我,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要塞中?鬼鬼祟祟,还杀死了我的守卫?这可一点都不极限战士——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被赶了出来?因为运送你们的圣典给每个人的时候自己多留下了两本?哈!哈!” “如你所见。”乌列尔回答,同时开始祈祷索尔塔恩的睁眼说瞎话能力此刻能分给自己一些,“我们是……一群被驱逐的流浪者,我们看到这里正在爆发一场战争,所以我们想要来看看能不能趁机找到点东西。” 巫师领主打了个响指。 “听起来很合理,但,你这小撒谎者!——假如是这样,光凭你们怎么能跑进这么深的地方,又能认出我,知道我的名字?说实话吧!你和索尔塔恩有什么关系?” “……”乌列尔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配合巫师的发现的表情,他做作地侧过脸,同时趁机悄悄对着帕撒尼乌斯拼命使眼色——他看到军士的蓝眼睛眨了眨,表明他接到了他的讯号。 “哈!我就知道!一群小偷!流浪汉!索尔塔恩就雇了这样一群人来偷偷摸摸地潜入我的要塞做些小动作!堕落!他完全抛弃了我们钢铁军团的往昔作战方针和习惯!” 巫师领主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早就看这个丑陋的家伙不顺眼了,他除了知道往哪块石头缝里塞炸药什么都不会!他也不像我一样一直兢兢业业,即使不被原体理解也始终完美地服务于铁之主!他凭什么能够一直获得原体的宠爱?” 帕撒尼乌斯装作顺服下来,并开始暗暗积蓄力量——他们一定不知道帕撒尼乌斯那比其他星际战士都要高大的身躯中蕴含的力量有多大。 “格伦德尔,看啊,你的老上司贝罗索斯虽然脑子不好使,但都比这堕落的索尔塔恩强些!我的老对手们现在一个比一个堕落了!自从巴尔班·福尔克升魔之后这地方真是一个拥有过去荣光与我们军团那纯洁高尚的理想的人都没了!最后还是要靠我!我!托拉米诺!才是能够真正恢复往昔军团的纯洁与高贵之人!原体的三叉戟非我莫属!” 巫师战争铁匠的亲卫队们立刻娴熟地开始鼓掌并为他们主人的发言喝彩起来。 那一瞬间,曾经是贝罗索斯武备长的格伦德尔脸上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奇妙地与两名前极限战士重合了。 帕撒尼乌斯发出一声怒吼,掀翻了压住他的两名钢铁勇士,冲向他的连长,同时乌列尔猛地跳起身,用胳膊狠狠地夹住托拉米诺的脖颈,抬起膝盖击向他那张始终保持着高傲神情的脸。 “用你的手臂!”乌列尔气喘吁吁地喊道,“帕撒尼乌斯!杀了他!” 帕撒尼乌斯用一种与他的体型不相符的速度抬起他的机械臂,手臂发出内置引擎的过载轰鸣,带着巨大的力道槌向托拉米诺的头盖骨。 突然,巫术的电流涌入两名俘虏的四肢百骸,同时他们听到巫师领主冷笑起来。 “好啊,好啊,精彩的小把戏。那么看看我的如何?” 空气中的狐火臭味弥漫开来,托拉米诺抬起头,他的瞳孔中闪烁着巫火的光芒,同时一柄蓝紫色的能量利刃凭空出现在空气中,噼啪作响,直奔乌列尔头颅而去。 “不!”帕撒尼乌斯只来得及伸手去试图握住能量刃的尾端,而它立刻在接触到物质实体的一瞬间炸了开来—— “帕撒尼乌斯!” “哈哈!愚蠢的东西!变成血肉的地毯……咦?” 巫师领主残酷的笑声曳然而止。 - “这是……?”乌列尔惊讶地看着他的同伴,帕撒尼乌斯也同样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那条来自天命钢铁号馈赠银色的机械手臂现在因为抵御冲击波而失去了外层的陶钢动力甲片,暴露出了下面的结构。 被损坏的部分底下露出丝毫无损的银色金属:那是连接处的圆形关节核心,上面有着一个发着白金色的淡淡光芒的、淡淡的爪印,像是不经意间在光滑的圆球型关节表面留下的,那种温暖的光芒与玫瑰念珠给他们的感觉很相似。 高傲的托拉米诺从他的位置上陡然站起,冲过大厅,他的披风在他身后飘起。 巫师领主几乎是立刻在军士的身旁半跪下,他着迷地托起帕撒尼乌斯的手臂,用一种让金发的前极限战士又一次露出厌恶表情的恶心神色深情地抚摸着它,又痴迷地把他的脸孔贴在这冰冷的金属上。 “多么完美……这是一件真正的灵能与钢铁结合的艺术品!上面有着父亲的气息!但这又不是铁之主的徽记……难道这是父亲的新宠……?啊啊啊啊!!!你们这些蓝色的小偷!” 巫师领主又忽然狂怒而唾沫横飞地咆哮起来,“把他们带到野蛮殡仪师那里,交给他们研究!但是告诉他们让这个人活着我要知道有关这条胳膊的一切——一切,所有,细节,谁制造了它,被谁触摸、在哪里……” 当他们最后依旧因为巫术闪电而麻痹着被拖离这间恐怖的王座厅的时候,乌列尔模糊的视线看到钢铁勇士巫师领主正在挫败地随手提起一个奴隶,一把将他掏空,并捏出各种颜色的汁液,开始画下一个又一个新的仪式法阵,向他的神秘力量资助人们祈祷并咨询建议。 “不,怎可能?铁之主怎会允许他的眷顾落在背叛了他与我们的那可憎尸皇的追随者的身上?甚至不愿意来通知我,他最完美的孩子,从万年前跟随他至今的我……?一万年……不……这绝不是我的问题……请告诉我如何……” —————————— “托拉米诺大人……让你送来的?” “是的,这是带来给你们的。这一个带着机械手臂的务必精心地研究如何剥离,不许乱动手脚!而这一个,大人说你们可以把他丢进你们的羊膜农场(amnioticfarm)里,他会是个很好的培养皿。” 格伦德尔依次指了指还没有力气从巫术电击中站起来的两名俘虏。 在充满了腥臭的蒸汽、腐败羊水和其他有机质难闻气味的地下实验室电梯前,一个已经无法辨认是被多少人的碎片糊在一个不知道用多少种生物的骨头与混沌机械凑起来的架子上的能动弹的肉和金属的混合物,在野蛮葬仪师们的领地入口处接待了他们。 即使是格伦德尔这样喜爱血腥与杀戮的勇士在这个充满了诡异的血光与生死气息的地方也开始显得局促不安,钢铁勇士看起来对这里十分厌恶、又想早点离开,但某种来自他更深本质的内部驱动力让他决定还是要先履行完他被交代的职责。 所以他没有对这个他称为“萨巴蒂埃”的、可能曾经是名人类的拼凑活尸多说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将几乎昏迷的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留给了这个可怖的活物。 “咯咯……欢迎你下一次来……主人会……很乐意替你……手术……” 格伦德尔对对方这句热情的挽留报以狠狠地吐了口酸性唾沫和立刻开动电梯离开这里的行动。 这名混沌冠军这么着急跑掉的确……可以理解。 在他躯干上的神经接口被滴着黏液的恶心探针注入更多麻痹药物之前,乌列尔艰难地喘息着,眨着眼努力观察周围的地形,同时如此想到。 在他面前的东西——不,即使他是一名星际战士,他也真的不能分辨这个叫做萨巴蒂埃的东西原来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不是人类。 尽管它其实一丝不挂,但任何第二性征和面部特征都已经从这个东西身上因为过度的外科切割和拼接手术痕迹而完全消失了。 它没有五官,五官的位置全都被黄铜元件所代替,那些被处理过的皮肤寸草不生,呈现出介于刚死与死者间的青白紫灰色,乌列尔在它身上唯一能认出来的一个可悲标志是一个被腐蚀但依旧能看出来的圆形徽记:腐朽的头骨与黑色的齿轮组合在一起,为他呈现出万机之神信徒的另一个黑暗侧面的形态。 这名可能是野蛮葬仪师们门童、仆人或是管家的存在浑身上下布满了被机械手术刀蛮横无情地切开又缝合的伤疤,就像是每一块都是由一个疯掉的屠夫挥舞着割肉锯从不幸的受害者们身上随意切割下来的,但当这些尸体的碎块被用一种缝破布式的粗放手法缝在一起的时候,又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精密感——意思是这个东西不但在这样的状态下活着,还能思考和说话。 因为它现在正迈着两条一黑一白长短粗细不一的腿,指挥着机仆们把它们最新的受害者,或者说,新的实验样本,推进一个带着吊链的尖刺铁笼运输车中,准备往这个不祥之地的更深处运送。 帕撒尼乌斯咆哮着聚起最后的力量反抗,随即乌列尔眼角闪过一道银光:他看到它们之中的一个身上蹿起一条蛇一般的机械触手,用一根粗大的针头插进了他的军士的一个神经接口中。接着一秒钟内,金发的高大军士就晃晃悠悠地倒下了,这一次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在乌列尔·文垂斯被送入闪耀着危险血红色光芒的最下层中心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朋友被捆在了手术台上,一台恶毒地发出转动马达声的切割锯悬浮在上方,正开始切开帕撒尼乌斯剩余的动力甲陶钢层。 第15章 乌列尔,恭喜你当爸爸了(?)(4K8) - 现在他是一块砧板上的肉。 而他周围都是想要把他放血割喉的屠夫。 当他的意识稍微从昏迷的边缘爬回来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乌列尔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开四肢,吊在了巨大的肉钩上。 哦,多么熟悉,又是肉钩……和翁法洛斯恶灵那时候一样。他是和屠夫肉钩之类的犯冲吗? 只是这回他们在恐惧之眼中的恶魔星球上一个被诅咒的要塞深处。 这意味着这次可不会有好运的宇宙交通事故发生,也没有路过的好心人来救他了。 一个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奴隶摇摇晃晃地过来,把一个巨大的水桶推到乌列尔身下,空荡荡的桶壁和桶底被日积月累的血液染成了深红色,散发出浓郁的铁锈腥味儿。 这是个坏兆头。 “这是……哪儿……”他含含糊糊地问道,大量的麻醉剂让他说话也大着舌头,酸性唾液从嘴角流下,发出嘶嘶的声音,他的视野一侧是模糊的血红,幸好另一只眼睛还能用。 “一个你将会发挥你的最大作用的地方,一个献给伟大的、真正的欧姆弥赛亚的神殿、一个你将会贡献出你的血肉哺育更多我们的战士的地方。” 某种庞大的机械改造生物踏着它的六只机械蜘蛛般的尖刺步足走了过来,他弯腰驼背,却依旧远远高于一名星际战士的身高,数根含有不明液体的蒸馏管插在它的背部,更多的机械触手与伺服臂又从里面丛生而出。一枚腐朽的黑暗机械教颅骨八芒星徽章在他胸口破败的袍子上晃晃荡荡。 前极限战士喘息着试图最后从困住他的铁链中挣扎出来,但无济于事。 他闻到了等离子切割光束切开陶钢和塑胶管线的气味,同时他的动力甲开始从他身上离去,潮湿粘稠的空气抚摸着他裸露出的皮肤。温度却没有他以为的这么低,这里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湿热,黝黑一片而同时泛着屠宰场、停尸房与下水道气味的热烘烘的洞穴顶部却环绕式地映出红盈盈的光。 “放开……我……你这恶心的怪物……自甘堕落的……恶魔……” 同时他再次试图挣扎出手臂,但对方显然很不喜欢他的称呼,一条伺服臂连着上面的切割刀粗暴地插进他的胸口,他闻到了自己皮肉烧焦的气味,同时因为胸腔骨板被切开的痛苦与它代表的意味而惊恐挣扎。 “不要挣扎。放心吧,你的血、你的肉和你的基因种子都会去它们应去的地方,被它们所属的神明所享用……看……” 随着一根尖利的金属爪子指向的方向,乌列尔下意识地把视线跟随它的指示看去,随后窒住了呼吸: 像是巨大的室内矿坑一般一圈一圈旋转排列着向下的岩石坑洞周围悬挂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铁笼,其中延伸出许许多多粗细不一的管线,其中最为粗壮的一根是肉质的,但其中隐约也有金属生长的痕迹,就像是被插进某种巨大的气管或是肠道中的金属管子,而二者又融合生长在了一起一般。 这些管道还在不停地蠕动、有节奏地弹动、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无数没有头和尾巴的巨大的蛇,在朝着笼子中人皮袋的某个阀门或是类似的装置的注射或者排出过程中不断地起伏与抽搐。 所有这些最粗大的机械与肉混合的管子都延伸向矿坑中心,那里,在半空中,无数闪着光点的黑巫术法阵、伺服颅骨与有翼的小型石像鬼所环绕的,正是这个魔窟中无处不在的红光来源。 这是一头肌肉虬结却变形膨胀的大魔,它有着血红色的皮肤,尖利的爪子与一个又像是爬行动物,又像是长了角的犬科生物的脑袋,暗红色的鳞片与深色的鬃毛环绕着它的脸,而三条粗大的锁链和银色的尖锥,穿过了它的心脏、腹部与头部,让这头庞然大物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悬浮在矿坑底部像是沸腾的熔岩般的血湖之上,一根粗大的循环管道插进它的腹部,在它痛苦的扭动中将血湖的中的血液与这头大魔的躯体相连——显然,它通过这样的方式被强制地留在了现实宇宙中,并与这里所有那些诡异的人皮袋子产生了某种巫术链接。 乌列尔看到,血红色恶魔背部的双翼已经被齐根切除,那些肉与金属形成的脐带正像是珊瑚枝条或是肺部气管般汇集在一道,从大魔双翼被切除的伤口深深根植入它的身体中,而这片血湖则正是红光与潮湿气味的另一部分来源。 数百名邪教徒凡人巫师被刺穿在血湖的周围,同时依然在口中吟唱着某些咒文,他们的血液汇聚为小股的血流不断地流入湖中,同时,从数个不同的方向,更令人作呕的事情在同时发生。 乌列尔现在知道他们刚刚小队还在讨论的“为什么他们要把星际战士和混沌星际战士的尸体堆在一起运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任何人、任何对星际战士有所了解的人都不可能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就在血湖的岸边,被巫师祭品们的血溪环绕的地方,那些黑机械教徒,自称为“野蛮葬仪师”的噩梦般的生物,正在把这些死去的、被剥光了的阿斯塔特尸体,不分战团、不分忠诚或是堕落,混合着那些基因种子,用一个巨大的粉碎机磨碎,随后从一堆同样赤裸的昏迷孩童里随意拖出一个,塞进一旁早已缝合好的人皮袋子中,再灌入附加有大魔的血液、巫师之血与巫术力量的血湖液体,最后加入基因种子与碎肉的混合物。 随着一声赞美黑暗神明的颂歌响起。 一个全新灌装完成的人皮袋子被吊机提起,装进空置的铁笼,最后一根混合着金属的肉质脐带像是巨大的触手般伸出来,直到它颤巍巍地刺入那头悬吊在血湖上方的大魔背后的伤口中,那种诡异的蠕动和进食感便开始了。 周围的铁笼中发出可怕的粘腻的拍打声,它们不止一个。 乌列尔这个时候才陡然醒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 有许许多多个,密密麻麻,环绕在这个螺旋向下的矿坑周围,至少上百,每一个铁笼中都有一大团用皮肤缝制起来的东西,许多皮肤上还带有纹上去的巫术符号与混沌印记,差异的肤色显示它们可能来自不同的受害者或是祭品奴隶,有些笼子中的这种可怕的皮袋子是打开而干瘪的,而有些依旧十分饱满,某种很大的活物正在里面蠕动——突然,离他们很近的某个铁笼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拍向包裹着他的皮带,五根手指清晰可见。 那是人。 乌列尔感到汗水与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后颈上一同升起。 那里面是人。 不但是人,而且看那个尺寸…… 星际战士。被巫术与混沌仪式所玷污而出生的星际战士。 现在他已经完全了解了瓦罗·底格里斯的梦境。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他们的死亡誓言正是要彻底摧毁这个正在对于星际战士基因种子和传承做出最为恶毒亵渎的仪式场所。 乌列尔现在无比深刻地了解到,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要为帝皇与帝国还有他所守护的人完成这个死亡誓言。 他拼命挣扎起来,躲避和拒绝野蛮葬仪师们对他的进一步切割,“住手!”他咆哮着,拳打脚踢,“放开我!” “唉,唉,你真是个讨厌的血包,真吵闹。他怎么这么快就从麻醉里恢复过来了?我吩咐过,其他时候的手术和屠宰都可以不打麻醉剂,但基因种子是精密的巫术材料!取出的时候必须小心些,给他加大镇定剂量,我要取出他的基因种子。” “你敢……咳咳……帝皇在上……” “哦……可怜的尸皇和撒谎者的信徒,省省吧,难道他在我们这里还有任何的权威吗?” 更大剂量的镇定药物冰凉地顺着针管流入他体内。 乌列尔由于肋骨板被钻穿和探针刺入的痛苦而下意识惨叫起来。 “怎么回事!”那个像是一头机械蜘蛛上的人、蜗牛和章鱼集合体的野蛮葬仪师神甫恼火地喊叫起来,“这家伙的基因种子怎么回事?!怎么少了……谁干的?……这手术技法倒是很精巧……但真是令人恼火!谁干的?!” 什么少了? 他想开口问,但发现力气和意识都在快速地流失。 “没用的废物!他已经被割开了,但他的种子有缺损,看来得整个丢进去消化才行,那儿是不是有个新来的?把他割开!缝进去!” 不、不、不……你们不能……住手…… 他想要说话,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被拖拽到一个羊膜袋子前,乌列尔的挣扎与反抗变得越来越微弱,因为强大的镇定剂源源不断被泵入他体内,甚至超过了他被基因改造的高速新陈代谢的循环速度。这一次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乌列尔感觉到带着金属爪子的粗糙手指把他塞入柔软湿润的羊膜人皮袋中,湿润温热的肉和黏膜包裹着他,他感觉到他的四肢被活生生地缝合进血淋淋的羊膜内部,切开的地方缚着在血管上。 他感到周围的血管在搏动,头顶上方那个连接着血色恶魔的肉管传来了恶魔强大的心跳声——那种规律的搏动就是大魔的心脏在跳动。 “好了,好了,现在安静了,你可以死在这里,溶化在里面,成为血包和培养皿……”野蛮葬仪师一边开始拿起针线,一边喃喃地说,同时念着祷文,“你的种子缺少了……你也不可能被做成我们的新战士……所以之后恶魔的生命力会让你的肉和剩余的基因种子一起破裂……很快,奇妙的突变与未知的生长结果将随之发生。你很快就会同样变得支离破碎,你的力量和技艺将成为这个新战士的养分被他所吸收……” “不”乌列尔含糊不清地说,虚弱地挣扎着对抗这种使人丧失行为能力的药物。“住手……你敢……我要杀了你……” 但随着针线推拉的动静,人皮袋子中内层的羊膜已经包裹住了他,随后是外层的皮肤被缝合的声音。 他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他的皮肤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湿润的血肉所贴合,那些血管蠕动着想要探入他的身上的每个伤口中,当他奋力想要推开他们的时候,温暖的液体被注入了袋子里,摇荡的、温暖的舒适感渐渐令人陷入迷茫而原始的麻痹与无意识中。接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恶魔的心跳声。 开始渐渐地、与羊膜袋子中的人的心跳声合二为一。 - 乌列尔·文垂斯舒适地躺在母亲的怀抱中。 这是他的母亲有力的臂弯。 他故乡的山洞中的农场即将收获了,他知道那些麦浪,它们同样有力而柔软,躺在其中很舒服。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鼻腔中充满刚刚洒水留下的浓郁生命气息。 “这可不是一位极限战士睡觉的好时候。” 一个声音来到他身旁。 乌列尔高兴地跳起身。 “伊代俄斯连长!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可没有活着,乌列尔,记得吗?我死得其所。” “……啊。”文垂斯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披上了蓝甲。“咦……?” “你该回去了,我们这里都听说了你的不同寻常的事迹呢,黑白色的神明,是吧?但是现在有孩子在哭。你该去帮帮他了,乌列尔。”伊代俄斯笑眯眯地看着他,同时也用他闪着金光的眼睛看着他脖颈上的念珠吊坠。 “有吗?我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当然。”伊代俄斯笑了,他指了指远处,“你看,那是什么?” 乌云。翻滚的铁灰色乌云,裹挟着红色的闪电,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涌来。随着它们的翻滚,天空也发出了燃烧般的白光—— 胸口的念珠突然变得滚烫,直到文垂斯的头脑被烫得精神一振。 这是他的故乡考斯。 考斯的天空不可能有乌云和闪电,因为它是地下—— 他慢慢把脸转向他的老连长,对方看着他微笑起来,接着就像乌列尔最后一次看到他时候那样,伤口、血和灰尘爬上了他的身躯,覆盖了他。 “去吧。”伊代俄斯用剩下的脸庞朝他微笑,火焰从他的五官中喷涌而出,“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的主人……不……”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但我已不那么担心了。去吧。” - 的确有个孩子在哭。就在他身旁。但几乎没有声音,因为粘稠的液体吸收了一切声响,只留下一串串细密的小气泡。 接着乌列尔脖颈上又传来一阵热意,帮助他凝聚了注意力,同时痛苦地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想起了这片黑暗降临之前的种种细节。 恶心的液体涌入他的鼻子和嘴巴,他无法告诉孩子抓紧他,所以他干脆咬紧牙关,抓住了男孩可能是腿的地方。 对方凝滞了一秒,接着更剧烈地挣扎起来。 哦,天哪,这孩子力气可真大。 但也有好处,他竭力在另一侧压紧羊膜不动,而那孩子在狭窄的环境中拼命挣扎的力道撕开了某道缝合的伤口。 就是这样……就是这里,乌列尔眯起眼睛,透过微微的红光朝着那个裂口又狠狠扯了一把。 随着羊膜袋子的破裂与带着热气的液体大量流淌在地面上。 噗通一声,他带着对方滑出了这可怕的血肉地狱。 当他们一起跌落到那肮脏地、不知道被多少人的血泪染成深色的地面上停止翻滚,直到能看清楚彼此的相貌的时候。 乌列尔·文垂斯忽然意识到他刚刚一直感觉到的异样是为什么了。 这让前极限战士心如擂鼓,震惊不已,但好歹,在被救出的孩子同样借着微弱的红色血光看到自己变形的胳膊和皮肤而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的时候,他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对同他一模一样的风暴灰色眼珠在没有眼皮的眼眶中瞪着眼白和虹膜惊恐地回望着乌列尔。 男孩的泪水无法停留在这对眼中,它们直接流过了萨莫宽那被非快超自然发育所撑裂脱落的脸部鲜红肌肉上,变成了淡红色的水滴,滴落在地面。 第16章 最好的拯救宇宙的解压方式 - “我……我不能……我变成了什么?!我变成了什么?!我的皮……我的皮肤!!!啊!!!!索尔塔恩!菲尔哈默!谁来帮帮我!” 虽然这哭喊声已经掺入了让乌列尔浑身不舒服的一种熟悉感:他从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部分属于他自己的音色,但他还是出于某种天然或是受训的职责试图把对方的神智拉回现实。他们现在身处千钧一发的险境,光是哭喊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萨莫宽?是你吗?看着我!嘿!清醒一点!”乌列尔小心地抓着对方摇晃,甚至不敢太过用力去抓住对方如今变得与自己一样宽厚强壮的肩膀——那上面现在由于刚刚离开羊膜的关系,还裹着一层弱酸性的黏液,可以看到极少数地方零零落落挂着几缕他原本的皮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鲜红而饱满的肌肉与白色的粗壮筋腱暴露在这里湿热的空气中,组织表面的黏液正开始迅速地蒸发、变干。 乌列尔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受难者与奴隶的哭喊呻吟从更加黑暗的洞窟深处和上方不断传来,蒸汽的嘶嘶声、管道的吞咽声与巨大血湖沸腾的声音为恶魔心脏的搏动伴奏。 他们的动静在这里暂时还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很好,那么现在他面临的当务之急从简单地完成死亡誓言变得又多又棘手。 或许他可以先去找到并救出帕撒尼乌斯,然后与他一起去血湖想办法破坏这里的核心,但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乌列尔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现在的萨莫宽:他认识的这个男孩已经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拥有了一名阿斯塔特的体格,但他的模样和心智……能够撑起一切吗?没有受过长时间的严格的、受到祝福与监控的洗脑和催眠训练……他的精神状态……他甚至没有了自己的皮肤……等下,所以他的黑色甲壳部分又在哪里?它们原本该被植入皮肤之下的!缺少黑色甲壳的话,就算在这里他能找到一些临时的动力甲部件也无法替萨莫宽着甲,除非他们能完成所有的步骤。 见鬼。 ……难道是他提前打破了这亵渎的恶魔农场让萨莫宽变成了这样不幸的半成品吗? 乌列尔努力把这条思绪与它后面引申的意义先放到一边,心思电转,考虑着他们接下来的出路。 或者,他也可以选择去救出他的军士,然后这个地方既然已经被明确地侦察到了,应该也不会这么快长腿跑掉,他们或许可以先想办法带着萨莫宽逃出这个魔窟,去找索尔塔恩?索尔塔恩实际上也是强大的灵能者,并且萨莫宽又和他亲近…… 前极限战士的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浑身鲜红可怖的萨莫宽身上,他心情复杂地发现,男孩身上除了黑色甲壳外的其他组织可能都已经不可思议地完成了生长,一想到这样为他们的敌人生产出新血的效率,源源不断的无辜的帝国儿童被变成他们家乡与父母的敌人,涌出恐惧之眼成为大敌的帮凶,乌列尔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萨莫宽!”他凑近对方,瞪着那对没有眼皮的灰色眼珠,同时用力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黏液与血迹,露出对方熟悉的五官,“萨莫宽!是我!是我!看着我!我是……菲尔哈默!” 或许是某个声音或是名字触动了流泪的男孩,那对眼珠的视线从他自己的鲜红肌肉上收回,慢慢在眼前人的脸孔上从涣散变为聚焦。 “菲尔……哈默?菲尔哈默!你是来救我的吗?!怎么办?我现在……” “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了。” 乌列尔严肃地说,“你现在至少算是半个阿斯塔特修士了。跟我来。” 不知是什么东西或是让他产生变化的东西起了作用,在认出了乌列尔之后,萨莫宽的情绪明显地快速稳定下来,前极限战士愕然地发现,那个他所熟知的、总是对帕撒尼乌斯嗤之以鼻、跟在索尔塔恩背后或是向他学习算数的表情丰富的孩子已经开始快速地从他眼前的这个半成者阿斯塔特的肉体中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乌列尔自己也很熟悉的神情: 那种情绪变得没那么激烈的、知道自己的职责为何的战士的神情。 当接下来发现他们的畸形守卫朝他们挥舞着武器冲过来,而萨莫宽只是呆滞了一小会儿,在乌列尔吩咐他之前就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他最喜欢的攻击位置时, 乌列尔·文垂斯一边把拳头砸进一个守卫的整个眼眶,一边恍惚地想起自己在潜入这座堡垒之前对变节者们发表的慷慨陈词: “——我们是星际战士!我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对抗敌人而战斗!战斗!战斗!” 骨头和金属关节被折断的咔咔声响让他转过目光。 萨莫宽浑身泛着血与组织液,但这没有让他停下用膝盖折断第二个守卫脊椎的动作。 这个男孩正把对方的武器拿到了手里,好奇地打量着致命的锋刃。 乌列尔忽然感觉到了,某种责任的分量。 玫瑰念珠开始温暖他。 “来,跟我走,我们去找到安维克……他还有个名字是帕撒尼乌斯,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在路上先教教你……” ——————犯蠢吸毛茸狗是最好的拯救宇宙的解压方式你们让让我———————— 就在恐惧之眼中上演着残酷死亡的悲喜剧的同时。 卡利西斯星区,漫游港内。 “你必须承认这并不容易。” 佩图拉博bc说道,同时操纵自己的座驾手臂把他刚刚品尝的新菜品放回原位。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王朝的双子执政官中看起来较为年轻却更加严厉的那位放下了他手中的新菜品。 “美味又营养”餐馆,现在于附近几个星区被传颂更多的名字是“圣餐所”——如今每个月都会推出一款新菜品,某位来自美食大国的执政官阁下对同一种食材开发不同烹饪方式和各种新菜谱的热情正在水涨船高。 当然这也必须归功于拉弥赞恩先生忽然在某天躲懒的时候意识到,他现在除了在军官食堂点餐的时候要求对方出品各种锤四万模仿版美食外,在他坐在自己开的餐馆里的时候,他其实可以指定任意一位他喜欢的阿斯塔特去后厨替他炒个菜或者烘焙点什么。 这样,他之后就可以兴致勃勃而非常奢侈地开始评估每个人做出来的同一份菜中有什么因为各自的性格与军团属性造成的不同特点。 一俟想到这件事,这位原本有些开始故态复萌躺平的咸鱼就立即坐了起来,对这种佩图拉博bc口中“极度无聊且玩物丧志的小事”起了极大的兴致。 在历经了各种奇怪的流血事件(指阿斯塔特切食材会切到手指而砧板会吸血并给厨子的菜刀留下红光这种不合理的事件)、炸厨房(人们敬畏地传说圣餐所的炉灶乃是审判罪人的火山,其下的燃料便是没有通过审判的罪人)、堵下水道(不但具有奇妙的随机性而且总是一个堵住一个通)、有毒食品(虽然并没有毒性但所有人都认为其外形、气味和口味都带有对任何有伦理观念的生物的严重攻击性)、生化危机(指做出来的食物会莫名奇妙地增加一些会动的蛋白质成分)之后—— 拉弥赞恩阁下得出的结论是,做饭这件事在帝皇之子们之中绝大部分的上限和下限都高得离谱,很符合第三军团追求完美——或者说,极端的性格。比如索尔·塔维茨做饭就是难得的那种,能一直保持某种稳定的高水准但却没有太极端。 这位优秀的第三军团军官在做饭的速度、口味和成本上达成了漂亮的平衡,而卢修斯……这个现在与钢铁之心的其他军官之间的气氛已经降至绝对零度的家伙的问题不是做不好饭或者甜品…… 虽然他在做菜的食材成本与制作方式上相当铺张浪费,比如什么把一颗苹果桃变成果肉和果汁分离再重新冰冻好加入搅打的斯泰格兽奶与进口的远东蔗糖再小心地一层层重新组合起来做出假的果核与果皮这种毫无意义的多此一举——但至少成品在口味与外观上倒也的确没毛病,或者说这位完全不知道自己曾可能变成什么样子的冠军剑客的长处是做猛火快炒之类的菜,真的相当合适。 卢修斯的主要问题在于这位如今疯狂迷恋红沙之主的帝皇之子会在自己做的每个菜、甜品或者拉花咖啡上用花体字写上“以安格隆殿下之名”或者“献给世上最强大而完美的”随后在旁边拉出安格隆·佩特拉的头像之类的行为并屡教不改。 第十四军团的成员们做出来的菜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和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特别的滋味和问题。他们不论做黄油燕麦粥还是煎苜蓿饼都会奇妙地做出寡淡无味的效果,连做糯米柠檬茶最后都会得到“这杯果茶的香味和它的灵魂一起消失了只留下奇怪的味道”的效果,严格按照用量做法甚至多加调味料也无济于事。 月狼们做菜原本倒是中规中矩,但随着他们得到了拉弥赞恩的不传之秘:某种式样奇特的烧烤架、银丝炭、进口的复杂混合型香料与把肉切割再穿刺的令人着迷的做法以及如何使用一些远方的贸易商运来的、无法烤成面包但原本用来煮成浓稠炖饭的稻米来酿制纯白低度酒的指导思想……“我真的时常在想,我们救回来的真的是影月苍狼而不是什么别的野狼吗?他们怎么酿出来的酒劲儿越来越大了?还有这烧烤已经开始升级到广场上了?再这样下去,直接替他们的动力甲涂上芬里斯蓝与柠檬黄也没什么违和感吧!” 而第四军团——和第七军团的联军炊事员们认认真真(互相较着劲)做出来的食物,emmmmm……倒也不是说有问题,理论上能吃,外观正常,营养成分和配方都使用得非常正确,但不知道为什么。都很硌牙,硌牙的方向还不太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来自帝国之拳厨子的甜品从华夫饼到黄杏子派全都硬得像拌了钢筋混凝土的城墙砖而来自珍贵的钢铁勇士(?)们的菜品全都致力于让食客在吃饭前先解谜再用正确的顺序咬开那些刺猬般的外壳呢?——佩图拉博bc于一旁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拉弥赞恩先生冷笑不已。 - “这份你和索尔·塔维茨他们一起研发的新便携式食品很不错,但没有人会买它的。你说卖给船主——谁会买它给自己的船员?” “为什么呢?这儿可是冒险家与海军的补给点,我是说……” “这个稍后,当我说并不容易的时候我说的是你刚刚对我说的上一句话。” “哪句?哦,等等,你是说我们在上菜前谈论的那件事。你是说,假设我们可以让时间倒流,并回去改变这个宇宙的某件事,但对宇宙的主要事件来说改变其实并不容易,并不是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一只蝴蝶掀起的气流就会形成一场暴风?” “是这样。”佩图拉博bc点点头,他们为亡者之庭高达数百米的穹顶安装的新流明形成一道美丽的人工阳光,洒在他白皙的脸上,过往无数岁月与事件不可磨灭的仇恨与痛苦为他刻下深深的皱纹,使他始终有着一种忧郁而严厉的气质,但他的眼睛现在幽深、清澈而专注。窗外匆匆走过一位女孩,羞涩地看了两位执政官一眼,于窗口下留下她写着祷文和颂歌的丝带玫瑰花,像小鹿般地快速跑开了。 “因为即使指定某个地名的蝴蝶的话,当时那个地名中,同一个品种的蝴蝶依然可以有很多只,而另一个地点的风暴也可以有很多起,甚至这两者都可以在同一地点有多个选择。那么假如只是随便地影响某件小事,首先,无法确定地指向你最终想要改变的那件事;其次……” “其次,如果抓住了原本会产生a风暴的那只蝴蝶但不一定能够改变同一个地点产生的b风暴,即它们在时间的宏观尺度中被认为是两个不同的风暴,但如果它们相距只有一公里或是发生时间是前后30分钟,那么对会受到它们袭击的大部分当时事件的接受者来说其实主要的时间事件并没有被完全改变?”拉弥赞恩恍然接口道。 “正是如此……令人欣慰,你好像终于开始用到我的脑子的一个细胞了。” “所以说……”拉弥赞恩懒懒散散的脸上难得挂上了凝重的表情,“即使可以回溯过去修正时间也未必能造成对真正重大事件的决定性影响?这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要看具体修正的方式和……”狗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修正的次数和程度……这是一个精细活计,需要一位耐心的锻造者。因为修正它就像用力掰弯钢铁,力量再大,粗暴而直接的弯折只会让钢铁折断,而加热慢慢反复捶打钢铁,它却会逐渐成为你想要的那个形状。” “原来如此!嘿!”拉弥赞恩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痴呆式的笑容。 狗警觉地开始往后靠去,同时伸手去拉窗帘。 “你真是世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小狗啊佩佩!不愧是你!嘿——呀!” “别扑过来直接埋我的鬃毛!见鬼!让我先解除这层迷彩!” 第17章 此面向敌,寻找生路(4K5) - 与乌列尔不同,被留在这个生物与钢铁的魔窟上层的帕撒尼乌斯显然受到的待遇要相对“好”得多。 显然因为这里的钢铁勇士巫师领主要求他必须“活着”而且得“回答一系列问题”,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帕撒尼乌斯送入下层,并很快又弄醒了他。 但这群扭曲而堕落的机械教信徒因为帕撒尼乌斯(的胳膊)起了分歧。 因此现在军士正在一边看着这群奇形怪状各种融合的肉体与金属肢体结合的昆虫、爬行类与水生生物的结合体在那里吵成一团,一边偷偷地开始活动自己的胳膊——听起来,这群人的争论重点是一部分认为需要先把他捆好研究肉体与机械结合处之后才能切断它,另一群人则认为应该先取下他的机械手臂,一边研究他的机械胳膊,一边再把军士好好挂在解剖床上炮制一番。 哦,王座啊!那些解剖床上残留的血腥罪证!帕撒尼乌斯发誓他来之前他们刚刚从那血淋淋的鬼地方拖走的骨架和切好的肉排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格洛克斯兽——呕——!这群恶心的叛徒!以帝皇与基里曼之名!他恨不得烧尽这里的一切罪恶! 但在那之前金发的军士得自己先脱身,还要想办法找到他的连长。 他还记得那位为他安装手臂的军械库神甫怎么跟他说的来着?切记,这是来自吾主的祝福下所制造的礼物,只能在性命交关的时刻使用一次,最好不要留在使用现场,不然……啧,此刻还顾虑什么后果……它的使用步骤是…… 帕撒尼乌斯凝神回忆了一会儿当时神甫教授给的古怪启动祷文并再次默念了一遍,以免出什么差错。 随后他开始用自己的大拇指依次按下中指与无名指的指根侧面,顺序是……↓←↓→,最后……弹出的圆盘会写着……此面向敌。所以就把有字的那面立刻面向敌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这些,但是照制造者说的使用武器总是没错……吧? 帕撒尼乌斯一边向神皇与他的原体虔诚地祈祷着(尽管他眼前由于这条义体的关系不期然浮现出的正是尤利乌斯牧师兄弟与他们分别时那担心的面容),一边把机械义体的掌心中缓缓浮出、开始发亮的圆盘努力转向还在他的解剖床边争吵不休的两帮野蛮葬仪机械师。 他脖颈上的那串玫瑰念珠此刻也开始微微发热,但精神完全集中在另一件事上的帕撒尼乌斯没有注意到。 就在这时,其中为首的那个忽然尖啸起来,像是一条被突然惊扰到的巨大毒蛇般立起他的上半身,尖锐的爪子指着帕撒尼乌斯方向,“欧——” “砰——!啪——!咻——!” ———————— 在乌列尔带着在身上套着血淋淋的人皮缝制的套头短袍——最后是乌列尔做主用他们逃出来的那个人皮袋子做的,又用一根铁链权充腰带固定,好歹好过暴露全身在这地方跑来跑去——萨莫宽手持抢来的武器又杀了数名守卫,赶来这一层的时候,帕撒尼乌斯刚巧在和捆住他自己的最后两根钢缆做斗争。 “乌列尔!”尽管文垂斯满身血污与黏液,这里的光线也很暗淡,但帕撒尼乌斯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宽慰而真挚的笑容立刻出现在军士的脸上,“太好了!你居然比我还先逃出来!真是太好了!我的祈祷起作用了!快来帮帮我!我可不想在干掉了他们之后还因为挣脱不开这种蠢事死在这!——那是什么?!你后面那是头什么怪物?!” 萨莫宽委屈地缩回手停下脚步,同时一股莫名奇妙的怒火涌上他的心头,立刻打破了刚刚在收到命令和战斗的时候涌入他灵魂中的奇异平静与冷酷。 “嘿!你这傻大个!我们就不该来救你!你这也看起来不需要我们来救你啊!” “什么你这怪物胆敢……等下,萨莫宽?!萨莫宽?!王座在上!他们对你犯下了何等罪行啊!”正要怒喝并努力甩开男孩伸过来要解开他束缚的手臂的帕撒尼乌斯睁大了眼睛,乌列尔一声不吭地用手里的刀刃割断捆住他的钢缆。 “哼!我就是怪物!”泪水再次在灰色的眼珠中打转,它们流了下来,“我不是萨莫宽!我是怪物!” “啊……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萨莫宽,孩子……”军士从解剖床上跳下来,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抚对方。 乌列尔叹了口气,开始从解剖床旁收集不幸的之前躺在这里的受害者们的遗物的大筐里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动力甲和武器,他首先找出了自己的动力剑,随后将帕撒尼乌斯的喷火器找了出来。 “拿着……你的钷素瓶怎么还是满的?我记得你用过很多次,你替换了它?这里应该暂时没人会来了。我们抓紧时间尽量着甲。我稍微检查了一下……萨莫宽现在应该只差黑色甲壳与皮肤了。帕撒尼乌斯。” 帕撒尼乌斯接过他心爱的喷火器,也疑惑地看了眼钷素瓶的计量:的确是满的,但乌列尔的最后一句的内容让他睁大了他的蓝眼睛,为这里面的含义而震惊,“你的意思是?萨莫宽?星际战士?可是?这才多久?就算他的体格是合格的,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这连一个标准泰拉日都没到!就在他身上完成其他十八道手术?这绝不可能啊!” “没有不可能,帕撒尼乌斯,我在下面看到一些东西和一头恶魔……和体验到了这些亵渎造物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凡人儿童成为混沌的战士的。还记得我们被关押在赫拉要塞下的牢房中,底格里斯大人派人来告诉我们的,我们需要执行的死亡誓言内容吗?” “哦。是的。”帕撒尼乌斯喃喃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确实……是的。”一股斗志昂然的火焰在他的眼眸中点燃了,“我们要摧毁这里吗?” “这肯定。但首先不要忘记,索尔塔恩很快会朝这里发射什么。” “……见鬼,我记得很清楚。你是对的,这儿在导弹群发射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地面部分都很难说。那我们接下来?” “先逃出去,索尔塔恩他们就在要塞外面,找到他们的军队不难。我们现在的情况……人太少了,我们需要和他们汇合,带更多的人手来返回这里。我已经记下了这个地方和地形,在索尔塔恩的攻击开始之后留在这里是不合适的。我们在之后的攻击中重整旗鼓返回这里才能彻底摧毁它。” “我听你的。”帕撒尼乌斯点点头,他的手一直在安抚萨莫宽的背脊——尽管很显然抚摸那些不知道原本属于谁的皮肤让军士完好的那条胳膊一直在起鸡皮疙瘩,但他还是在尽力。“嘿,我说,你看,现在你离一名新兵只差两道手术了,等我们回去,说不定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你现在一定拿得动我们的专用爆弹枪了不是吗?” “是的……但我们能活着离开这儿吗?”萨莫宽此时的情绪又显得低落,他没有躲开帕撒尼乌斯的安抚,但也显得萧索而孤寂,“我能被治好……我是说,我不是怪物,只是需要治疗,对吗?索尔塔恩和你们都不会觉得我是怪物。其他的人也不会觉得我是怪物……我还是人类,对吗?” “是的。是这样。”乌列尔用一种十分坚定的口吻回答,“你是人类,帝皇所珍爱之人。萨莫宽。” 他手里抱着一堆蓝色的残破甲片,其中有一些是涂成蓝色的战术无畏装甲的碎片,那很好认,只能是帕撒尼乌斯量身定做的动力甲。 “现在,没时间了,快来,我和帕撒尼乌斯需要立刻着甲,我也同时会教你怎么尽量把这堆我刚刚替你挑出来完整度还行的甲片绑在要害处。虽然它们来自那些钢铁勇士的尸体,但总比没有强。”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在这里一地安安静静的黑色厚灰与黯淡腐朽的金属粉末中,他们艰难地把自己尽量武装了一下,随后便准备出发,沿着洞穴深处的侧面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快速的通道离开这儿。 “因为这里的下层明显是实验室与培养农场,一路上我看到了大量的解剖台、屠宰架和手术台,有许多冲洗的痕迹,却没有看到堆积特别多的……尸骨残余,而且他们为了维护下面的……那些农场,明显开凿了水道用于排污,加上这座要塞已经有年头了,这样的古典式要塞绝大多数一定有向外排放污物和污水的闸门,只要能找到那个绝对不会太小的水闸,我们就应该能想办法跑到要塞外面去。所以我们要沿着这些旁边的排水管道走,它们只能是排向外面的……” 一边小心地结成三人队形向前走着,乌列尔一边压低了声音向其他两人解释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那假如这里的主人就是不讲道理,想要往火山口里排放污物直接焚烧呢?那也很合理吧?”萨莫宽插嘴道,这个新近获得庞大强壮的肉体的男孩有时候会显示出数秒对他新体型的不习惯,比如下意识地多走几步好跟上其他两人——于是他就会跨得太前,不得不重新适应队形。 “那我们只能向帝皇与父亲祈祷,这里的那个看起来的确非常讲究的领主没有焚烧垃圾这样的意识了。” “啊哦。那我……同时向帝皇、索尔塔恩的父亲和你们的父亲祈祷。人多一点或许祈祷会更有用。” “对人类的帝皇不可如此轻佻,萨莫宽,祂无所不知,祂审视着你。(theemperorknows,theemperoriswatching.)” “那祂现在就应该能听到我的祈祷,显现给我一些祂听到的迹象?哪怕是罚我,我也认了,真的,这会让我感觉更加安心。” “……” 最后,乌列尔打破沉默,“萨莫宽,我们现在三人能够从这个地方全身而退,开始寻找逃生的路线,即是帝意默许。(hewhokeepssilentconsents.)” 鲜红的肌肉束与肌腱牵引着不存在的眼皮眨了眨,男孩思考了片刻,“你说得有道理。或许是这样。不过我还是会向他们所有人祈祷的。” 在沉默中他们警惕地前进,小心地拐过几个潮湿、滴着水、满是笼子和实验品但无人工作的洞穴,只有两旁将死未死或是气若游丝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恐怖手术试验受害者的呻吟和惨叫如泣如诉而不祥地回荡在空中的钟乳石之间。 但在这些声音的组成比例中,他们三个人都听到,一股冲刷的水流声越来越大了。 鲜血、腐败的血液形成的水汽与成分复杂的腥臭味也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这里为什么值守的人这么少?我感觉刚刚路过的好几个手术台应该原本都是有人在……令人恶心地使用的。”萨莫宽忽然说道,“我不是说这些疯子的数量少是坏事,但我很好奇。” “此刻还有好奇心是好事。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或许,帕撒尼乌斯?顺便能够替我们解释一下你那儿刚刚是怎么回事?” “这儿的人少是因为他们刚刚都聚集在我那儿。”大个子军士接口道,他握着他心爱的喷火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从沿路我看到的主要手术台数量来看,应该绝大部分的这种诡异的生物刚刚都聚集在我那儿。他们正商量着是先把我和我的胳膊大卸八块,还是把我和我的胳膊大卸八块之后让我继续活着,我猜。” 萨莫宽缩了缩脖子,“那之后呢?我们冲进你的手术室的时候你还没从手术台上挣脱,那一地的厚厚灰尘和腐朽碎片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帕撒尼乌斯挠了挠脑袋上变得有些长了的短发,“简单来说就是我的机械义体里当初安装了一次性的毁灭武器,然后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使用了它。” “什么?”乌列尔转头看向帕撒尼乌斯,“你从没告诉过我。” “我以为用不上它。”军士耸了耸肩,“反正就是……它起作用了,光。” “光?”随着他们再次朝下走了一段坡度并转出一个隧道口,一个从山腹底下的溶洞开始扩大挖掘而成的巨大空间出现在他们面前:四通八达、大小不一、错综复杂的管道和排水渠从上方与周围各处角落冒出来,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腥臭黑红的瀑布与溪流,整个要塞产生的垃圾、污物、尸骨残骸与人类出生到死亡的所有过程中的组织都从里面涌出来,最终汇集到一个巨大的污水池,而他们看到了,污水池的另一头,的的确确就像乌列尔估计的那样,有一座很大的闸门。 “是的,光。金红色,或者绿金色,白金色,不好说,但我又觉得是太阳的颜色……只亮了一瞬间,那个方向上整个扇形内的东西都没了。” “没了?” “字面意义上的,没了,灰飞烟灭,你们进来的时候没发现那里特别空荡荡的吗?” “确实。”他们利用水池边缘的阴影和管道小心地掩护自己的身形,蹲在原地观察着远处巡逻卫兵的走动。 “所以地面上那些就是……” “那些就是他们所有剩下的东西了,甚至他们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 萨莫宽点点头,“便宜他们了。幸运的被焚烧垃圾们。” 第18章 那便是父亲的伟力 - “领主大人(mylord)。”向混沌领主提出建议的时候,约兰龙骑兵383团如今的指挥官列奥尼德中校正在不停地咳嗽,斑斑驳驳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溢出,他习惯性地掏出手帕擦掉了它血迹,随后清清嗓子继续。 在场的阿斯塔特们喉部灵敏的侦测神经都闻到了一名士兵正在死去和腐败的味道:并非由于瘟疫或是微生物,而是来自毒药引发的人体自身机制的破败。他的副官埃拉德中士情况要稍好一些,但这个健壮男人的脸颊也开始变得日益消瘦苍白。 变节者们组成的突袭小队其他的成员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灵能爆炸才在索尔塔恩战帮的传送点上狼狈地出现,随后就被紧急送往索尔塔恩处。 现在所有人稍做休整,都重新集合在前线指挥室内,准备听取大地统御者下一步的命令或是商讨其他内容。 当列奥尼德中校这样的凡人军官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直接开口的时候,依旧有几名星际战士对此露出了不是很赞同的神情。 “什么事?中校。” 至于这里最有理由为此发作的钢铁勇士领主本人倒是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依旧穿着那身非常“帝国”的动力甲,金色的绶带流苏在他的银色颅骨光环徽记胸甲上,他还用良好的保养和武器油把它们和自己的武器都擦得闪闪发亮。 但现在所有人在经历了十几轮冲锋的战火洗礼之后都知道了这套动力甲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没有任何这样看似普通的动力甲能够展示出比终结者甚至无畏更强的防御力——作为他们的父亲(?)之一亲手精心打造的礼物,索尔塔恩的私人动力甲当时的设计方向就与尚托的动力甲不同。 他的动力甲出于某种印象,设计理念基于要在任何情况下提供给这位实际上的技术军官(?)更稳定安全的工作环境,因此在物理和灵能防御力以及环境稳定性方面进行了极为不凡的特种强化,只是在之前扫荡各处工厂与堡垒的过程中,索尔塔恩没有什么机会展示出这种强大的防御力——毕竟你不挨打谁知道你身上带着一套从众人还算可以理解是什么的触发式单兵虚空盾加反灵能立场到其他众人已经无法理解的偏转和反转立场。 一种新的说法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凡人或是奴隶士兵中私下流传开来:这是一套受过祝圣的、由古老泰拉上圣所或是土星出品的动力甲,但经过整修之后呈现如此的外观,而索尔塔恩用他强大的灵能和其他仪式“欺骗”了动力甲的机魂,使得它接受了钢铁勇士对它的驾驭,同时为了维持它的强大,这位混沌领主会让自己的行事更符合人们理想中的帝国军士的模样。 当然这种说法仅仅只在一些地方流传,钢铁勇士们自己则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实际上,对索尔塔恩来说,这样的流言多一些也并非坏事,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一个更能让自己安心的说法,只要事情不失去控制,那么他倒是乐意看看并在适当的时机给予引导——但这都是他们打下卡兰-高尔要塞之后要做的事情了。 “请原谅我的不敬,大人。” 在大地统御者对他点点头示意之后,列奥尼德才继续发言,“我和我的士兵们迫切地想知道我们何时准备朝要塞发起总攻,时不我待,大人,383团想要投身战斗的决心从未如此急迫。” 唤石者的眼睛从他的呼吸面具后转向中校,那对淡得几乎看不出蓝色的眼睛在梅德伦加德地堡的灯光中看起来几乎被染成金黄,他的眼中映出了中校充满仇恨和痛苦的瘦削脸孔——中校巧妙地用战意来掩盖了他的仇恨,但没关系,此刻索尔塔恩正需要它们,所以他并不会故意去揭穿中校。 “……我们还没有任何有关菲尔哈默与安维克的新消息。”索尔塔恩又把目光转向变节星际战士们之中,显然这些逃出生天的战士也有揣揣不安,毕竟他们全都成功逃走了,却独独拉下了领主的副官和他的朋友,就算放在混沌方里也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给我们一些新的装备,我们回去找他们!”斯沃尔加德跨前一步,大大咧咧地说,“我还记得怎么走到中庭!” “别傻了!你走不过去!”塞拉法斯在狼兄弟继续说话之前出声阻拦了他,“我已经向索尔塔恩大人汇报过了,虽然那条隧道是直通内部的,但你我都没有可能靠自己的力量走过去!” “为啥不行?”斯沃尔加德歪着脑袋,红色的长发与乱糟糟的胡须蓬松地溢出在他的装甲护颈外,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野兽,“就算那地方有些诡异,但这次我们知道它们怕火!怕热,多带些喷火器和燃料罐呗!” “不,没有那么简单。你这笨狼。”前血鸦智库摇摇头,“你还记得隧道里的那些黑色的诡异生物、还有无形恶灵,以及后来我们都簇拥在他们两个身边吗?如果没有他们的护身符念珠,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至少要折一半以上在那个充满痛苦和诅咒的怨灵隧道中,更别提跑出去之后还能具备作战能力了。” “记得,咋了,这应该是他俩带了护身符吧,咱们进去之前不还半开玩笑地向那个黑白色的毛团祈祷过。我还跟那个吊坠说我们都毛茸茸的呢。”斯沃尔加德挠了挠脑袋,不自觉地闪了闪耳朵,杰弗尔皱着眉打量着他,索尔塔恩目光深沉地盯着他。 “是的,那个护身符显然……起了很明显的效果,向那位祈祷是有用的。”塞拉法斯字斟句酌地委婉说道,同时把视线转向上首的索尔塔恩,“假如索尔塔恩大人能够赐予我们两个或是三个那样的护身符,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再次进去试试……” “别想了。”大地统御者石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血鸦渴望的发言,“我都没有那串玫瑰念珠,你竟敢一开口就要两三个?那是被送给他们的天赐之物,不是可以强得的东西,”他警告地看了眼塞拉法斯,“你绝对不会想要尝试挑战钢铁之主的怒火的。” 索尔塔恩使用的词汇让前血鸦智库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那是……” “那便是父亲的伟力!”索尔塔恩斩钉截铁地回答。 “但我们也不是不能尝试回去。”之前为他们引路的、身穿黯淡绿甲的侦察者此时说道,“我可以重新为大家规划一条潜入线路,只是不走那条隧道的话光凭我们的人数可能无法进到太深处。因为里面钢铁勇士守军的数量虽然没那么多,可还有大量的黑暗欧姆弥赛亚信徒为托拉米诺工作,他们和他们的防御机仆的数量大大填充了这座要塞的防守线。” 索尔塔恩摇摇头,他转向等待许久的列奥尼德中校。 “死亡直击导弹群其实早已准备完毕。所有的灵能信标我也确认了,突袭小队放置得没有问题,但我必须等等看。” “等什么?我的大人。光是等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吗?那些信标随时可能被发现并解除。” “错了。并非单纯的等待。”索尔塔恩将手抚上腰间新近悬挂上的一本钢铁、白银与黄金为封面,皮纸内卷的大书,“目前为止,推进到这里之后,吾主赐予我对于这场战役的珍贵预示中只剩最后一个预兆还没有应验,我有种预感,它很快就会应验,等它应验之后我们就能……”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这种说法在恐惧之眼里倒也相当常见,考虑到他们面对的托拉米诺也是以巫术出名,这种对决倒是让人开始觉得或许真有其独到之处。 “那么是什么预兆呢,大人?我们可否知道?”塞拉法斯代表其他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索尔塔恩将书册珍重地翻开到那一页,读出了那个词汇。 “新生。(newborn.)” —————————— “我们真要跳下去吗?” 乌列尔、帕撒尼乌斯与萨莫宽现在站在臭气熏天的巨大污水湖泊旁,他们的脚下是被杀死的变种人卫兵与机仆躺了一地的尸体。 “这也太恶心了……”萨莫宽耸起无皮的鼻尖做了个鬼脸——配合他现在的模样效果非常好,帕撒尼乌斯的后背都滚过一阵凉意,只是做鬼脸者自己不知道。 “除非你能更快找到第二条出去的路,或者你愿意朝上走,然后就凭我们三个人从电梯开始杀穿那些全副武装的混沌星际战士的守卫点。”乌列尔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上方,“我们能这样抵达这里运气的成分占了很大一部分,我可不会觉得上面的守卫力量会比这里现在还要薄弱。” “好吧。希望我能憋气足够久——” 他们听到更多嘈杂的脚步声和兵器敲打、金属肢体敲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显然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区域异常的静默,已经有更多全副武装的卫兵前来查看了。 “跟着我!”乌列尔喊道,同时一马当先跳下了这个浑浊的污水汇集湖泊。 整个要塞的垃圾、碎肉和其他腐烂排泄物中发酵的那部分漂浮在水面上,在他的胸口以下打转,在他开始往那道水闸游过去的时候,他的耳朵听到了两下扑通的跳水声,他知道帕撒尼乌斯与萨莫宽已经跟上了他。 随后他们开始朝污水深处下潜,这里的水底能见度异常糟糕,但这糟糕的环境同样也掩蔽了他们巨大的身形,那些冲到岸边的卫兵还没有立刻发现他们。 但另外两种糟糕的东西开始威胁到他的生命:他隐约看到水闸在水面下的部分有着锋利的旋转刀刃,并且在正常工作。显然管理者为了不让大块的尸体或是其他东西堵住下水管,在这里设置了类似下水道粉碎机的东西——而且雪上加霜的是,这些污水太脏了,里面不知道混合了什么药物和其他腐蚀性液体的化学成分开始让乌列尔的眼睛感到刺痛,他身上任何裸露的、接触到这些污水的地方也开始产生一种烧灼感。 水流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他开始感觉到一些自己被巨大粉碎机的叶片形成的旋转涡流吸过去的力道——他集中精力朝水闸看去,分辨着漩涡水流的走向,这些叶片虽然锋利却非常巨大,而且因为使用时间很久,所以它们两侧被水流冲刷的地方明显还有一些空间,下方应该也是如此,如果贴着游过去并非没有躲避的可能,但他的眼睛和呼吸道黏膜现在都因为过久接触这些池水而痛得要命。 ——痛……?糟了。他忽然意识到,萨莫宽,那孩子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正常的皮肤可以抵御这种带有腐蚀性的池水!他跳进来无异于跳进巨大的酸液池——如果他很痛或者甚至痛到昏迷,那么只靠他自己是无法通过水闸…… 乌列尔用力一蹬,浮出水面,这里距离岸边已经相当远,他抹了把脸,同时开始转着头寻找他的同伴。 在他的面前是一大堆乱糟糟地缠卷在一起的人类的内脏,油腻腻地反射着远处的光,尸体腐败产生的气体让生物残余更容易漂浮在水面上。 乌列尔发现那些正和他一起在冰冷的黑暗中旋转的东西是死去的各种人类,从婴儿到星际战士,他的脖子被冰冷黏糊的死人无皮的嘴唇亲吻着,头骨正用它们死鱼眼睛般的眼珠躺在黑暗的水面上注视着他,颅骨下颌张开的模样仿佛在对他发出无声的笑容与邀请。 他忍住极度恶心的感觉用手臂将一团团浮岛般的腐肉块推开,同时竭力维持着自己停留在水中。 谢天谢地,他终于看到帕撒尼乌斯奋力拉着似乎失去意识的萨莫宽就在他侧后方不远处。 乌列尔连忙拼命拍着水面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帕撒尼乌斯缓慢地朝他游过来,显然带着一个星际战士体格的人在这种中游泳并不容易。乌列尔的三个肺部与气管现在都因为过度使用而火烧火燎,但他还是最终在军士与男孩错过他之前靠近了他们。 在这里说话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在军士惊讶的目光中,乌列尔把自己脖子上的念珠缠到了萨莫宽脖子上。这串珍贵的护身符甫一离开他的身体,一股极度的寒意与恶意立刻笼罩了乌列尔,让他毛骨悚然。 他朝帕撒尼乌斯比划,又朝着水闸底部的缝隙指了指,希望对方能尽量看懂他的意思,他只有一次机会检验自己的想法,而且帕撒尼乌斯他们是否能通过也要看他的想法是否正确。 在金发的军士朝他点头之后,乌列尔深呼吸了一口这里腐败恶臭的空气,重新朝那正在不断搅动水面、将大块的尸体化作肉泥的粉碎机叶片游去。 轰鸣声与水声充斥着他的感官,在他最后潜入最深处的一瞬间,他凭着记忆定位了叶片刀刃边缘的位置,乌列尔感到自己的胸腹皮肤摩擦在粗糙的洞口石头地面上,他尽力伸直自己,用力一撑—— 第19章 萨莫宽,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又很陌生 - 瀑布的……水声? 隆隆的水流从高耸的崖壁上冲刷下来的声音开始唤起昏迷者对战团家园的回忆。 赫拉……瀑布……的……声音? 他是已经死了吗?这就是魂归故里的感觉? “乌列尔!” 有人重重地敲打着他胸口伤痕累累的骨板。好痛。上面因为之前被钻开切割试图寻找基因种子的伤口还没有这么快愈合,他痛得弓起身子,后背在粗糙尖锐的黑色火山岩上磨得血肉模糊。 “乌列尔!长官!回到我们中来!醒醒!” 伴随着焦急的呼喊,有巨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胸膛和腹部。 随着一声响亮的“呃”,浑浊的污水混合着可疑的泥沙从前极限战士连长张开的嘴里泉涌而出,他那因为窒息和呛水又被重新急救过的肺部再次违背凡人医学常识地舒张开来,挤压成一团的肺泡重新开始修复并为他的大脑供氧。 当乌列尔的头脑缓慢地再一次重新建立起对周围环境的认知逻辑的时候,他动了动手指和脚趾头,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依旧是魔鬼般的人间。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通过各种不同的痛法向他昭示它们的存在——最早的那些外伤已经被拉瑞曼器官分泌的细胞和膜暂时修复——他的胸部肋骨板很痛,碎裂了多处,但整体还在,肺和气管因为呛水而火辣辣地,背上有一道纵切的伤口,还好不太深,应该就是粉碎机叶片造成的。 随后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水潭边的岩石上,梅德伦加德那如白磷燃烧般永恒而明亮得令人不适的天空中,高悬黑色的太阳犹如巨大的眼眸般正在深沉地注视着他,迫使他不适地偏过头去,正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睛。 “帕撒尼乌斯……?” 金发的军士脸上喜悦的神情即使是污泥也掩盖不住,“太好了……乌列尔!帝皇保佑我们!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他在挚友的帮助下缓慢地坐起身来,同时继续咳嗽着,“这是……哪里……?萨莫宽呢……?” “他在那儿。”帕撒尼乌斯的声音里除了喜悦又一次带上了担忧。 乌列尔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又让他受损的气管抽搐并难受地咳嗽起来。 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他们所处的这个被锋利如龙脊的山头所环绕的洼地。 这里的最低处汇集了满满一潭污水,看不出又多深,就在几乎成九十度陡峭的悬崖上方数百米处隐约可见卡兰-高尔外围的那些黑红色城墙,而这个悬崖的半山腰上有一处破开的圆洞,整个要塞的污水最终的归宿就是从里面倾泻而下,跌落进这个深潭,形成了乌列尔刚刚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瀑布水声。 就在这个污水潭小盆地唯一能翻越出去的陡峭狭窄的路径前,有一块靠近水潭的空地,现在帕撒尼乌斯就与乌列尔一同呆在水边,萨莫宽挡在他们面前。 而令乌列尔震惊的是,萨莫宽的面前的那些其他……怪异的,生物,非常多,还有它们的数量,有近百只,并且看起来既饥肠辘辘又不友好,它们那些不断眨动的浑浊眼珠盯着他和帕撒尼乌斯,尤其是他自己,它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野兽。 这些生物很难形容,它们会令任何人类观察者感到不适,虽然它们的四肢位置扭曲或是角度怪异,从唾液滴落的下颌中露出锋利、歪斜而巨大的被染黄的獠牙,数量过少或过多的眼睛与耳朵,没有鼻子的鼻孔发出响亮的喷气声,六根乃至更多根指头的末端都是黑色尖利的巨大钩爪,有的甚至有着不止一条手臂或是蟹钳形状的手,发达到变形的暗红肌肉在惨白而非正常的外骨骼构成的网格中运动,诡异变形的器官在血肉更深处不断脉动与蠕行,有些体型犹如巨猿、熊与人类的混合,而另一些像是蛇、龟和长了手脚的鱼。 唯一共同的特点是,它们都没有皮肤或者只有一点点很少的、来自其他尸体的皮肤。 ——尽管如此,令人不安而不适地是,它们依旧能被看出可能曾经属于“人类”。 但是作为一个刚刚从羊膜农场里成功把自己和萨莫宽掏出来的生还者,乌列尔在第一眼的震惊过后,便立即不可抑制地联想到了在他们之前被缝进羊膜袋子里的那些孩子,袋子的数量和运作方式表明受害者一直在源源不断地产生。 而他们之前在那头变成了被吸取着亚空间力量维持着那些人皮袋子非正常活力的恶魔身旁的仪式水池边看到的……那么多……那么多孩子…… 那些野蛮葬仪师那种血腥粗暴而更像是随机献祭的“做法”,很显然,最终的成功率不会很高,并且如果失败品没有当场死亡或是死于之后他们逃出来的那条污水排放口的话…… “原体在上……”乌列尔低声说,现在他的头脑不受他的意志控制地让他思考并意识到了自己与眼前这些血肉构成的怪物可能有着共同的基因祖先。“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况?帕撒尼乌斯?它们是谁或是想要什么?” 军士稍微压低了声音,乌列尔看到他把手按在他自己的那串念珠吊坠上,在胸甲上曾有天鹰的地方摩挲着。 “你把念珠给了萨莫宽之后他虽然没醒,但我们两个其实在水流中都保持了一定的体温,还有一种诡异的排斥感,这圣物似乎能在过于糟糕的水里形成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灵能防护层或者类似的东西。因此我后来扯着他穿过叶片的时候尽管应该有些剐蹭,但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我们从那上面掉下来之后他也醒了,于是我就赶紧开始在潭水里打捞你,你的伤更重,昏迷不醒,把你捞上来没多久,那些怪物就来了。” “那现在它们为什么不进攻?” “它们……至少有一部分,会说人话。”帕撒尼乌斯的声音更低了,仿佛他正在谈论某种让他觉得恶心或者不安的亵渎秘密。 “这些怪物真的会说话,它们声称这里是它们的狩猎场,看在萨莫宽的份上我被允许和他一道离开,但要我们把你留下作为它们的肉食,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的武器都在被冲下来的时候丢失了,它们的数量又太多,所以现在萨莫宽说让他先去和它们交涉试试,让我想办法趁这时先弄醒你。” “他打算怎么说服它们?” “我不知道,但好歹他拖延时间这点是成功了,你看,如果我们要死在这些怪物口中,我们现在可以背靠着背,像在马库拉格军营的拳击训练场上一样,不是吗?” 就在他们低声讨论的时候,萨莫宽那边传来了一声低沉嘹亮的咆哮,这些怪物之中为首的——就是最强壮的那只,体型比一名着甲的终结者还要大,它朝着正试图比划着什么的萨莫宽张开了它那有着三面牙齿的、岩石研磨钻般的口腔,那噩梦般水肿膨大的头颅上来自融合前的三个头颅的六只眼睛都极端恶毒地盯着眼前的男孩——虽然他也没有皮肤,但与这些畸形的怪物比起来,有着完美的身材比例、四肢和五官数量都对、身披人皮斗篷的萨莫宽无疑看起来又显得正常太多了。 “骗子!谎言!你——不是——被放弃的——!休想——!骗我——!被宠爱者——吃了!吃了你!吃了你们!” 随着“吃了”这声嚎叫,周围的近百头怪物都朝着燃烧的天空呼应起来。 “我们得去帮他!”“这头怪物太大了!”就在乌列尔和帕撒尼乌斯几乎要来不及阻止那怪物与身形不符的迅猛攻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一爪落空在坚硬的黑色火山岩上,抓出了七道深深的沟壑与飞溅的石屑,表明这些曾经是指甲的利爪绝不是虚有其表的恐怖,它具备了有机物中几乎不应该存在的硬度和狩猎的杀伤力,但随之而来的第二爪被某种东西架住了,没能落下去。 “那是什么?”正在冲锋中途的前极限战士惊讶地眨了眨眼。“他从哪里摸出来的?” 一柄由白骨、金银色的流光与血红色的亚空间能量形成的战斧顶住了怪物的利爪。 萨莫宽的双眼里如乌列尔所知的智库大师般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但没有了皮肤的遮挡,每一块骨骼肌肉之间都透漏出他体内跃动的能量的去向和流动。 男孩咆哮起来,高举那柄战斧——乌列尔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到那把武器似乎是从萨莫宽的手臂血肉之中“生长”出来的,它虽然被握在他手中挥舞,但骨骼与肌腱黏附的结构将斧柄锁在了使用者的手中。 当他把目光凝聚到萨莫宽的脸上时,他听到帕撒尼乌斯在一旁发出了不可思议而愤怒的低吼,“圣者的血啊……” 某种虚影浮现在萨莫宽的颅骨上,仿佛为他覆上了一层带着犄角和露出利齿的头盔,这奇异虚影的第一眼像是公牛的头,第二眼又像是龙首,最后却又感觉像是一种巨大的犬科动物的脑袋,更加淡薄的蹄子、爪子与巨大膜翼的形貌像是黑色雾气形成的海市蜃楼般漂浮在萨莫宽的身周,仿佛为他增添了一层黑红色的甲胄。 “那该不会是……” 随着此等令人心惊的征兆的浮现完成,萨莫宽狂暴地挥舞起了手中巨大的战斧,他张开口,发出战吼。 “obeyor……die……!” —————————— 通往卡兰-高尔要塞作为中央王座室的浮空尖塔外围乃一条数百米宽的裂隙,不断变化的橙红到金红色光芒,映照着这座充斥着硫磺、焦炭、金属和什么东西被灼烧成烟灰的气味的塔楼下方及四周——在裂隙的底部,一条融化的金属岩浆正如河水般流淌着,散发出滚滚热浪与冶炼的气味。 中庭大门是一座比外侧的任何拱门都要高大的铁质建筑。它由黑色的铁汁与充满血液的石头共同铸造而成犬牙般的尖刺从其上此起彼伏地冒出,高达数百米的战士雕像由同样的材质制成,肃穆而压抑地排列在宽阔的门道中。 了无生机的钢铁眼珠从高耸的阴影中注视着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曾经被精心打磨和雕刻的表面布满了难以充分计量的数百或数千年来每一次这座要塞易主的战斗中所刻上的枪弹和刀斧痕迹。 比这些雕像更加高大、恐怖而具压迫感的是两台噩梦般的泰坦,原本美丽庄严的红色与铜色已经被恶魔化的外表和莫名的皮肤覆盖物所取代,额外的赘生血肉与搏动的血管表明其内部乘员的状况可能也正如其外表般融为一体,死颅军团(legiomortis)饱经战火的残破旗帜飘扬在它们的身上,它们的金属颅骨中恶意的眼光与手中巨大的炮管一道指向此地领主的敌对访客。 被恶魔泰坦的火力锁定与这里虎视眈眈的钢铁勇士卫队的武器指着并没有吓到正走向悬浮在纵横的岩浆裂隙上方唯一桥梁上的大地统御者。 索尔塔恩甚至没有带卫队,他独自前来,站定在大门前。 “托拉米诺。”他开口了,“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对这座要塞的防御很清楚,我在这里服役了许多年,所以别玩那套巫师把戏,让我进去。” 一声古怪而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轻笑从堡垒顶端房檐上的某个石像鬼雕像口中传出。 “哦~~~~~~索尔塔恩,我们的砸石头老匠人,怎么,此刻还想要向我投降?明智之举,你还来得及这么做。如果你舔我的靴底舔得好得话,我会考虑在我征服梅德伦加德的时候在宝座旁给你留个旁听的位置。” 唤石者对此侮辱不置可否。“开门吧,我有些事要和你当面谈谈。” “呵呵,真是心急,索尔塔恩,这可不够优雅,也不符合高贵的战争铁匠拜访的礼节。但看在我们曾同为奥林匹亚人的份上,我还是屈尊满足你这个小小的心愿。” 中庭大门两侧的恶魔泰坦守卫者似乎接到了某个人无声的命令,将它们手中巨大的武器放下,随着传动关节令人牙酸的活塞声响,它们扭动躯体,伸出自己爪子般的双手,爪尖卡进了重达数十吨的厚重钢铁门扉两侧。 更多的黑烟与热气从恶魔泰坦的动力烟囱中发出嘶鸣,低声念诵着领主访客的名讳,带着腥臭味道的动力废气与可疑的骨灰沉淀一道从大门两侧的铰链活塞中散了一地,随着金属被重力挤压发出的刺耳吱呀,门扉终于呻吟着缓缓在访客面前打开了。 唤石者缓缓走过重新归于寂静的恶魔泰坦,苍白的日光与熔岩的橙红色火光伴随着他走进如今已经被改造为仪式厅堂的要塞内殿。 第20章 这看着捞不动啊,要不还是发射导弹吧(4K4) - 索尔塔恩·沃·布隆曾经有许多次在此站在卡兰-高尔的前前任与前任领主身边、面前或王座边。 尽管声名没有其他领主那么显赫,但之前变节者突袭小队的绯红之拳卡亚玛都能认识这位第四军团的唤石者,能够在梅德伦加德上活这么多年,索尔塔恩也绝非什么无能之辈。因此他独身前来的消息虽然令托拉米诺有些惊讶,倒也没有很出格,他只是微微有些恼怒于不能趁机杀掉索尔塔恩的一两个侍从来立威。 唤石者对托拉米诺的说法并非是一种谎言或是虚张声势:虽然梅德伦加德上有着永恒的斗争以及在这些年中他们还在不断放逐其他人、或是有些更有想法的钢铁勇士会寻求“上升”与离开成立自己的战帮——比如这座堡垒的前任主人,于九头蛇之心上吞食帝国之拳而升为恶魔王子的“战争铁匠”,曾经名为巴尔班·福尔克的三叉戟之一。 而现在进攻和守卫卡兰-高尔的这两位钢铁勇士领主都曾在一万年前就开始为军团和他们的父亲效力。 就他们的履历来说,前者曾是第45大连的副官,但凭着一手与岩石亲和的天赋深受原体喜爱,曾经担任了很长一段时间中原体在城墙爆破和围城战的工程技术方面的顾问,并在他抽身去寻找安格隆时指挥过对极限战士的作战;而后者则在大叛乱前就开始统领钢铁勇士大名鼎鼎的“攻城者”部队,这支起源于奥林匹亚的部队他们以强大先进独特的攻城终结者、重型载具与武器闻名。 如果说双方有什么长久以来的共同点的话,就是他们都恰好卡在三叉戟的三个名字之外,一直很接近,但始终没有成为三叉戟。 不过,双方之所以没有进入三叉戟的原因则恰好相反,而二者心知肚明:索尔塔恩正是无心于三叉戟中剩下的二席为了获得那个位置进行的勾心斗角的权谋角逐,而托拉米诺则刚好相反,他做梦都想成为三叉戟,甚至可以下令朝友军射击。 有鉴于此,托拉米诺想要给这位虽然完全没有正面冲突却在整个过程中衬托得他相当狼狈的老同事一个下马威就很好理解了。 恶魔泰坦武器对他的恐吓性锁定只是第一步。 托拉米诺坐在他被奴隶们打磨一新、闪闪发亮并连夜改换式样镶嵌了他喜爱的黄金与缟玛瑙的白银王座上得意洋洋地想到。 接下来他还为不知死活胆敢起兵攻打他的这个小小副官安排了全套的羞辱套餐,他畅想了一下将索尔塔恩的灵魂从他的肉体中剥离,随后让他在禁锢灵魂的牢笼中看着他那可笑低贱的身体被野蛮葬仪师们做成羊膜农场的培养基的模样——不不、这还是太便宜他了!或许,这个家伙对岩石的天赋可以被利用,将他做成一面活体盾牌也是个好主意不是吗? 托拉米诺为他所畅想的画面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极度渴望的感觉让他从一旁跪着的奴隶手中捧着的金碗里抓起一块魂石,大口畅饮着其中甘美的痛苦,这才让他的情绪恢复到理智线上,踌躇满志地等待着最后高潮到来前的一分钟。 啊,真是难熬的一分钟,但为了乐曲中最华美的高潮部分,这是值得的,托拉米诺等得起。 看看吧!父亲!这场一万年的竞争中只有我笑到了最后! 只有我!最伟大的战争铁匠——托拉米诺! 脱颖而出! 除了升魔的巴尔班之外——那个可恨地夺去本应属于他的三叉戟席位的克罗格、总是太过冲动的贝罗索斯、乃至垂头丧气最后获得了一个既不荣耀也不符合战士身份死亡的老弗利克斯,哈!现在!他们!全都已经死了!死了!令人讨厌的障碍全都被英明的死神扫清了! 在这个军团中,这颗星球上,这个银河里没有人比我更爱父亲!噢!我甚至愿意为他去死!只要他下令,我身体中每一滴血液中的钢铁便都是他的!我们的父亲啊,奥林匹亚最强大的僭主!你为何,你为何一直不将您的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啊,如此强大、俊美、威严的父亲……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站在原体的身旁侍奉他!弗利克斯乃是泰拉之人,不与他争锋自然也有其道理,但难道父亲的指挥室内站着索尔塔恩这种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残破的乡巴佬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吗?!不成体统!这个幸运的乡巴佬若不是被幸运地挑选入了军团,他在奥林匹亚上甚至连洛寇斯城邦的城墙都一年摸不到一回哪! 等会儿,等他走进来,在我将他羞辱个够之后,我就引燃地面的法阵,将这个粗俗的贱人献祭给我那些可爱的顾问们!它们告诉过我,早就想吸食他那丰沛充盈的灵能者之魂了! 哈!只有我,最伟大的托拉米诺,会是最终的赢家!最终!父亲只能选择我!选择我成为他的三叉戟!之首! 对“我一定要成为基因原体的三叉戟”这件事本身恐怖地持续了一万年的执念化作狂热坚信的目光从巫师领主那乳白色的眼球上金色的虹膜中放射出来,一瞬间甚至掩过了他脸上深深被刻下的阴谋、痛苦和怨毒的痕迹。 王座室的门外传来了动力甲的铁靴走在岩石与铁的地面上的脚步声,以及被故意安排在门外的托拉米诺亲卫队齐刷刷拔出武器与刀剑相交的声音——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对交战方的“欢迎仪式”,让对手走过致命武器在他的头顶形成的走廊,旨在让对方低头和被震慑,动力与链锯刀斧能让这种恐吓的程度再次被提升一个台阶。 虽然原理简单,但为他看不起的老对手举办这种形式的欢迎很对托拉米诺的胃口。 内殿的大门被推开了——这也是巫师领主特意吩咐的,不要安排奴隶或是仆人为索尔塔恩开门,让这个只配去城墙下砸石头的家伙自己动手推开大门,以便托拉米诺可以在他自以为的老对手进门的时候大声奚落对方。 就像现在。 “哈!看看,是谁来了,索尔塔恩,你和弗利克斯建造的那自怨自艾的小棚屋终于倒塌了所以你来我这里乞求怜悯么————那是什么?!你怎么敢?!” 托拉米诺得意洋洋而故意带着古代奥林匹亚贵族口音的声音陡然尖锐地拔高,就像是洛寇斯城外平地上突兀升起的直入云霄的陡峭悬崖。 “那是什么?!你这个贱人!!!!!你身上穿的那些是什么?!你脖子上那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有那些?!!!!!你怎么敢?!!!!!” 钢铁勇士巫师领主失却了他所有的翩翩风度,从他引以为傲的华丽的新宝座上跳起身,浑身发颤,激动地指着悠然踱进大厅的唤石者。 索尔塔恩,显然,与他过去一万年的习惯都大相径庭,这位来访者明显地为了他们此次的会面又精心装扮了一番。 他的银色甲胄与托拉米诺那套奥林匹亚绝版动力甲的银光闪闪程度不相上下,他的黑色肩甲如缟玛瑙一般乌黑发亮,而金色的绶带、流苏与各种标识他过往种种功绩的荣誉徽记与勋章都在他的胸甲上骄傲地被展示着,一袭印有银白色颅骨面具纹章的黑色镶金边披风挂在他的肩甲上。呼吸器面具被摘下了,露出后面被精妙的生物工程手术与机械植入体修复过的面容,那正是托拉米诺记忆中一万年前第45大连的那个军官的脸。 索尔塔恩静静地注视着他。 最重要的是,托拉米诺的心中一股凉意逐渐升起——立刻联想到了某些蛛丝马迹:原体所隐居的宫殿已经很久没有传来动静,而铁血号早先被目击匆匆离开梅德伦加德的轨道,同时带走了洪索与少数几名钢铁勇士领主,他也是因此才乘虚而入获得了卡兰-高尔要塞…… “我来自原体的王庭。我领受原体的意志。”索尔塔恩此时如是说,其声如黄钟大吕,“我将为吾等重生之父修葺尔等,托拉米诺,若汝等这般浸染黑暗者将无需令父亲再次为难。梅德伦加德并非吾等之乡,第四军团的虚空舰队将会再次如一万年前一样,为了航向原体所在之处而骄傲、迫切、充满希望地启航。而被玷污之人不配获得父亲的爱。” 失去了父亲的爱!失去了父亲在的梅德伦加德!就算成为这要塞的主人又有何用!!!! 没有了原体的军团……没有了原体的爱的我们是什么……我之前到底在为了什么殚精竭虑…… 濒临过载的灵能从托拉米诺动力甲的缝隙中四射而出,他的白发被能量漩涡形成的狂风吹散了,至高天上传来嘲讽与欢乐的笑声,一行混杂着紫色的蓝色血泪从他裂开的眼眶中流下。 而让在场的其他钢铁勇士不解的是托拉米诺那只是因为看到对方这样“非常帝国”的打扮和那段让他们同样觉得极为不安的发言便立即如此失态的模样。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原体!原体怎么会!这不可能!原体不可能为你亲手打造……!即使是贝罗索斯的无畏上的印记也没有这么……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父亲!父亲!!!父亲!告诉我您没有抛弃我们!把我们留在这个该死的星球上喂给恶魔!啊!!!!” 索尔塔恩微笑着,观看眼前尖叫着扯着自己头发的托拉米诺灵能逸散、状若疯癫的模样。 托拉米诺为何看到他便如此失态,唤石者倒是心知肚明,因为这正是他精心打扮想要的效果。 显然,索尔塔恩很熟悉托拉米诺,而后者的巫师亚空间视野第一眼果真看到了其他人所看不到的印记灵光:这套动力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佩图拉博的灵能打造痕迹,显示出他们敬爱的父亲制作它的时候真的满怀对子嗣的爱意(?)。 而索尔塔恩在出发前用自己写的那本手稿和父亲让他们的灵能顾问玛阿特拉大师带给他们每个人的小小吊坠(对,只有吊坠没有玫瑰念珠,所以索尔塔恩并没有对塞拉法斯撒谎,他只有一个小吊坠呢!)进行了真诚的祷告,请求父亲的祝福落在他身上——就这点上来说,托拉米诺的灵能等级和他对原体的敬爱程度的的确确很高,唯独在这两点上他还真是没有吹太多牛,不是吗? 很好,这说明,首先,他对冥冥之中恐惧之眼外的父亲们的祈祷真的有用,所以……父亲们是安全的,并且力量肯定不算消退……很可能增长了,真是个好消息!令他略微放心的同时信心倍增;其次,他所书写的这部手稿被证明的确可以用作祈祷的媒介;最后……嗯……他原本觉得托拉米诺这个狡猾、自吹自擂、虚荣浮夸、自以为是又嫉妒心极强的家伙早已经无可救药,灵魂八成已经被他们曾经在那个死去的世界上见识过的异形之神的大魔们吞食殆尽, 在索尔塔恩原本的计划中,这个家伙被导弹集群连带他这张虚有其表的脸蛋轰成岩浆里的一缕青烟都算是一种为了快速结束战斗、节约之后会很宝贵的人力而浪费导弹的行为,但如今看来,用那位仁慈而喜欢美食的父亲的话来说,或许“放错了地方的垃圾也能变废为宝……?” “……所以,托拉米诺,你也想成为我这样强大之人吗?也想获得原体的恩赐吗?你想要知道如何再次被许可觐见父亲、陪伴父亲进行他全新的、将会让银河翻天覆地的远征么?” 索尔塔恩那原本平平无奇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宫殿之中传来的大守密者天籁低语般,低沉地钻到了正要发动他的灵能法术与命令卫队和对方拼了的托拉米诺耳中。 白发的钢铁勇士巫师领主凝住了。 那张满是古奥林匹亚血统贵族风情的脸庞肌肉扭曲起来,金色的虹膜中熊熊燃烧着恶鬼般的目光,两行血泪流过他的脸颊。 “你……”“翻天覆地的远征?真的?!” 当第二个迫不及待的声音从王座旁的人群中突兀响起的时候,索尔塔恩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而托拉米诺恼羞成怒地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谁允许你在你的主人说话时发言的?!” 不久之前还是贝罗索斯战帮武备长的卡达拉斯·格伦德尔那满是旧伤疤的脸上现在充满了野蛮的热情与向往。 “你才不是我的主人,托拉米诺,谁还不知道谁?远征,战斗和血。”他渴望地舔着嘴唇,“父亲终于打算用鲜血染红这个银河了吗?”他狂笑起来,“索尔塔恩!请务必让我加入!我等待已久!” 唤石者打量着面前一个散发着满溢的红色灵光、一个散发着蓝幽幽的紫色灵光的两位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狗咬狗的前同僚忍不住陷入思索。 要让这样的家伙重新皈依到高贵原体的荣光下…… ……要不还是通知指挥部启动死亡直击导弹群吧? 第21章 谁回来了?看看……什么? - 黑色的太阳高悬于燃烧的白磷天空上默默俯视着。 死尸、血水与污物形成的瀑布持续地冲刷着炽热岩浆冷却凝固形成的寸草不生的岩石。 在这个远离正面攻打战场的山坳里,那些无皮的野兽们暂时退却了。 实际上,它们在萨莫宽——或者可能曾经是萨莫宽的那个生物举起他庞大的战斧的时候就立即表现出了一种原始的畏惧。 让乌列尔来说的话,这退却和畏惧甚至并非是因为它们看到的萨莫宽的造型所致。 而是一种出自更为原始的本能中对超自然力量的畏惧。 现在挡在两名前极限战士身前使得他们免遭攻击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一个更为巨大的、泛着血光的、黑色雾气中没有皮肤的战士。 这个如甲胄般笼罩着他的浓厚血浆般的影子有着龙一般犄角的犬科头部、长长的吻部中上下生有利齿,双手之外生出利爪、而腿部显示出令人不安的反曲与爪蹄的迹象,浓郁的怨毒与仇恨成为了这个影子力量的燃料,甚至一直注视着这个黑色影子的话会感到双目被点燃般的疼痛而流出泪水。 这个身披血色战甲与人皮斗篷,手握从身躯之上披覆血肉中所召唤出的超自然利器的存在,他或者它,身形高大,比一名全副武装的终结者战士还要高,几乎达到了机械教那些战斗机兵的高度。 一对隐隐可见的巨大蝙翼的虚影在他的身后拍动着,就像它真的长在他身上一样,萦绕他全身的黑雾中时不时闪过不祥而凶暴的血红色的光芒——在他的脚下是一大滩血迹、黏液与一条断臂,还有半个白花花的脑子,这些都来自刚刚那头第一个攻击他们的怪物,现在那只受了重伤的无皮野兽正缓缓退回它族群那谨慎而小心后退的战线中—— 毫无疑问,不管这头超自然生物现在是什么,他在攻击这些无皮者的时候显然受到了一点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所认识的那个人类男孩脑中固有认知的影响。 他的骨质能量利斧刚刚很顺利地劈掉了这头无皮者试图挡住它的手臂,随后顺利地向下,砍掉了半拉脑袋,攻击者显然认为把脑袋砍到脑花都掉出来对方就一定会死透了——可这只无皮怪物的头部是由三颗不同的头颅融合而成的。 显然,这些头颅中间的阻隔足够多,以至于被砍掉了一个,另外两个依旧可以正常工作。 现在它正站在它的同类中,用剩下的一只爪子捂着损失的那半个脑子,畸形而巨大的头颅上其余的五只眼睛恼恨地注视着水池边的三人,而它的同伴则警惕地站成一个散散的包围圈,不让这三个猎物能找到机会逃走。 萨莫宽——姑且继续如此称呼他,甩动着他虚幻的尾巴,有些恼火地在石头上跺着他的蹄爪,同时恐吓性地朝着那些包围者们挥舞着他的利斧。 这把从肉体中被召唤出的武器正在扭曲、变形、不断地改换着形状——从一开始的特大号版凡人砍柴斧到钢铁勇士领主的齿轮长柄斧,随后又开始变幻出一些乌列尔更加眼熟的制式武器,仿佛它正随着它的主人的心意改变,但它的主人却不能很好地决定其最终形态一样。 “真是奇怪……”乌列尔轻声说道。 “怎么了?”帕撒尼乌斯问,同时尽量压低了嗓音,“你觉得那还是萨莫宽吗……?” 乌列尔对他后面的这个问题做了一个“待会合适的时候再提”的手势,摇摇头。 “我觉得奇怪,这些怪物看起来是变种野兽,但似乎很有组织……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凶暴。” “天哪,乌列尔,我知道你很仁慈,但现在不是观察变种生物或者对生物施予同情的好时候,神皇在上!看看它们这样子!它们刚刚还想活吃了你!它们吃人!” “我知道,帕撒尼乌斯,但……” 乌列尔接下来的话被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引起阵阵回音的嚎叫所打断。 这个山坳唯一的出口处传来了由外而内的阵阵骚动,无皮的畸形血肉怪物们开始凌乱而敬畏地让开一条道路。 随着这里的地面被其落地的重量与动能深深震动、颤抖着,细小的石子被弹飞。 一团湿淋淋的鲜红的肌肉与惨白强壮的骨骼形成的巨大存在用惊人的弹跳力跳上豁口,落在他们面前。 过度而非正常地蛮横生长到隆起的强健肌肉用刺目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示着它们运作和发力的方向,这团血肉蠕动着,接着令人吃惊地支撑着它佝偻的躯体站起来,观察者们更加震惊地发现这头新出现的无皮畸形野兽是如此的强壮而庞大,甚至远远地高过了现在有着超过终结者身高的萨莫宽。 ——更直观一点说,这个新出现的、无疑是这群怪物首领的野兽有着大概超过一个半星际战士那么高、三个星际战士那么宽的体型——因为过度发达的肩背肌肉的关系,它有着极其壮观和一看就知道出力极高的肩膀和手臂、它的头部则被肌肉团块挤压在双肩之间。 当它把它湿淋淋滴落着淡黄色组织液、没有鼻子的脸朝他们完全转过来的时候,乌列尔清楚地听到了挡在他们身前的那个身影倒抽了一口凉气,并嘀咕了一句听起来不太文雅的低哥特语方言——非常男孩地——谢天谢地,看来他们之后或许还是有机会和萨莫宽谈谈的。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这张脸比起周围那些不幸的怪物,奇异地保留下了更多令人不安的人类颅骨特征,一双亮得可怕的黄色眼珠正从血色骷髅的眼眶中朝外张望,没有了皮肤和其他正常五官的所带来的表情,它的脸上只余下可怕的残忍与带给他人的恐惧,鼻子与嘴唇完全消失了,只在它的脸上留下一竖一横两道血淋淋的孔洞,被“食物”染得发黄而密密麻麻的獠牙从它无唇的口中露出。 当前极限战士连长的灰色双眼与那双病态的黄色眼睛对视的时候,他的胃部开始变得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与其他野兽那些更多充满了本能渴望与被剥夺的理智的眼睛不同,乌列尔在这对眼睛中惊惧地看到了残留的智能与随之而来的痛苦。 这头无疑从体格、力量或者智慧上都是这群无皮怪物领袖的生物或许唯一会羡慕他的部下们的一点就是,其他不幸的受害者的头脑已经被摧残到无法认知自己遭受的痛苦与折磨,以及他们如今的外表是何等的不见容于人类,但这个生物,这个幸运地保留了一些智力却更加不幸的家伙,无疑是知道残酷的命运与混沌将他们变成了何种被诅咒的模样的。 “原体之血啊……”他低吟道,几乎无法压制住从他灵魂深处涌出的情绪,他注视着这犹如扭曲血肉形成的无畏般的生物挪动脚步朝他们走来,萨莫宽警惕地收紧握着武器的手,那柄武器依旧在他手中不停地翻涌出新的形态。 随后无皮者的首领对他们开口了,声音低沉,但吐字毫无疑问地是清晰地,这让一阵颤栗再一次滚过乌列尔的后颈。 “这是我们的狩猎场。”他说,“出现在这里,抛弃?你的猎物?加入?” 两名前极限战士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意识到这句话是对着他们前面的萨莫宽说的——透过那层愈发显得乌黑的雾气,银色的灵能细流正在不断蹿过萨莫宽没有皮肤的身躯,无皮,同样的。 当一个如此境遇的生物发现一个同样保留了认知的同类的时候会做什么? 萨莫宽不知道。 在无皮者之王的黄色虹膜里,映照着对面身披奇异雾气的“同类”那对散发着沸腾的银色光芒的眼睛。 该死的。为什么我的武器不能稳定下来……我不知道选择哪种武器更合适!斧头吗?一开始的斧头就非常锋利,但我总觉得,不该是斧头…… 在自己全新的身躯中的男孩不安地用眼角余光瞟了眼手中形态依旧没有稳定下来的武器,我该怎么办?现在转身询问菲尔哈默该做什么——不对,他说他叫乌列尔——的时候不会被趁机攻击吗?这里有一百个敌人……我不能肯定打起来的话能保护好他们两个……他们恢复战斗力了吗……不对,他们没有武器…… 他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又变得炽热起来,想要不顾一切杀戮的仇恨与强行抑制住它的痛疼一起袭来——脖颈上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它们在他身体中交锋,有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这种交锋在他的灵魂中造成的撕裂缝隙而出现了,它小心翼翼地、趁机匍匐着爬过他的躯体表面,让男孩连打了几个冷颤,但他甚至没办法为此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有皮肤和毛囊! 萨莫宽几乎想要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遭遇到这些事情?我的爸爸死了!我只是个孩子!我对这个银河会变成什么样既不关心也一无所知!我只想……回家……家…… ——有种奇异的感觉从他的后背传来,一开始萨莫宽几乎以为那是父亲、母亲或者老石头的掌心在安抚着他的背脊——在他因为噩梦而尖叫、出汗、挣扎沉溺无法醒来的时候,如果他们其中一个在他身边,就会循声走过来用宽厚而温暖的手掌抚摸他的背脊,让孩子渐渐重归平静甜美的沉眠怀抱。 但这种温暖的安抚很快化作一阵冰寒彻骨的刺痛,像是一把锐器从背后将他戳了个透心凉—— 他张开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痛而无声地哭喊起来,有个声音在男孩的灵魂中响起,带着对整个世界的怒意与对某些背叛者的滔天仇恨。 我回来了! 握住你的剑! 萨莫宽下意识拍了拍双翼,感受到全新的力量再次涌入他的身体里,随之,空气中弥漫着如放得太久的香料般诡异得发腻的甜味。他眨眨眼,乌列尔在他身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对面的如同血肉无畏般庞大的怪物谨慎而好奇地伸出爪子,指了指他的右手。 萨莫宽低头看去。 一柄剑,一柄款式古老而巨大的剑正握在他变成了爪子的手中。 同时,像是动物嘶嘶、狺狺又或是人说话的某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萨莫宽听了一小会儿,对上了盯着他看了很久的无皮者之王的双眼,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尝试与对方交谈。 ———————— “我们真的能信任他吗?” 当他们终于离开了他们从卡兰-高尔要塞中逃出的地点,并在充满了蒸汽、锋利的岩石与闷燃岩浆的群山中被一百个畸形无皮者包围着,艰难地跋涉了一段时间之后,帕撒尼乌斯又一次悄悄地询问乌列尔。 “我们至少应该要求他把我们带出山区,好去和索尔塔恩他们汇合的。” 军士蓝色的眼睛从领头的庞大无皮者之王那如公格洛克斯兽般隆起的脊背肌肉上一扫,又转到正在用他蹄子般的黑雾化的靴甲行走,并在后背有着一对蝠翼的萨莫宽身上。 乌列尔看了自己的军士一眼,从开始恢复的肺中呼出一口带着灰尘的空气,“萨莫宽!”他直接喊道。 帕撒尼乌斯吃了一惊,但走在队伍前面的那头无限接近于恶魔的生物居然真的闻言停下了脚步,朝他们转过身来。 这两位战士随即有些安慰地看到,那双原本如沸腾水银般的眼睛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风暴灰色,只是眼白上布满细密的血丝,显示出眼睛的主人实际上并不轻松。“怎么啦?菲尔……乌列尔?你走不动了吗?或许可以请它们背你一段。”他抬起手,爪尖指了指一旁的某个背部宽阔强壮的连体无皮怪物——这个怪物看起来原本是双胞胎,但只发育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十分瘦小孱弱,一条肉色的粗壮脐带连接着他与他的孪生兄弟,而他的兄弟自始至终一直将他背在背上。 “不,不。”乌列尔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同时尽量让无皮者之王和其他人也看到这个笑容,“不要小看基里曼之子的恢复力,萨莫宽,它或许也给予了你一些优秀的特质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哦,是这样。”名为萨莫宽现在却披着一层像是半透明皮肤又像是黑红色灵光的恶魔外皮的男孩点点头,乌列尔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他的时候很难无视恶魔外皮下面部骨骼的某些相貌特征,但他尽力在此刻忽略这种感觉,“那你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哪儿?”乌列尔用一种诚恳、友好的语气问道,“既然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是否应该先回去找索尔塔恩他们再商定下一步的计划?” 萨莫宽在听到索尔塔恩名字的时候露出一种僵硬与回避的表情,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回答,“是这样,他——”他指了指正盯着他们并听他们谈话的无皮者之王,“他说我们必须先去他那里看看,然后会告诉我们怎么走出去。” “看看?看什么?有什么能比立刻返回更重要?” 萨莫宽转动着他恶魔般的雾气面甲盯着乌列尔,让后者的拳头收紧又放开,随后说了一组简短但两位前极限战士都无法拒绝的单词。 “他说,看看,部落,帝皇。” 第22章 莱昂、卡恩、安格隆、爱 - 银河如此广大,实际上,虽然比喻不合适,但就如黑色汪洋中的一个个小小的珊瑚岛,具备物质存在的地方比起黑暗的虚空正如九牛一毛,而能够让生命存在的地方则更是罕见。 “假若不是数万年前失落的黑暗时代让人类的殖民舰队如同被洋流吹开的古代独木舟与帆船一样散落在银河,又或者是那奇特而运作原理如同一只从不打开但仍然可以成功运作的盒子般的亚空间将不幸的人们送到银河各地,那么可想而知,在这个宇宙里,人类的足迹与他们所带来的特定的文明的标记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随处可寻了。” “一个很少在如今会被提起的说法,首席连长。”莱昂·艾尔庄森在他的舰桥转过身,“忠义”正在他的腰间熠熠生辉,周围的人都已经被屏退,现在整个舰队正躲藏在气体行星的背后等待着。 卡恩,首席连长,钢铁之心战团长的远征冠军今天没有佩戴头盔,露出了他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容。 持续战斗留下的疤痕遍布他的头颅,八枚服役钉被摘除的余痕横过他的眉骨,让人不禁开始思考或许这位看起来结合了人类所能想到的战士与领袖最好的特质的老兵没有继续打钉子可能是因为他的服役年限已经超过了眉骨长度可以承载的范围。 当他站在狮王身侧的时候,已全然变成了银白色的鬓角反射着窗户外红巨星的黯淡辉光,他站在艾尔庄森身旁,比起其他暗黑天使,代表年老的皱纹在他的脸上密布,使得卡恩更像是狮王的同龄人。 从这个站立的位置可以看出,假若之前莱昂还对这位连长有所怀疑的话,随着雄狮庇护之地(lion''sprotectorate)在帝国暗面的逐渐建立,艾尔庄森对这名与他从其他子嗣那里收到的传言完全不同的卡恩连长的倚重已不知不觉增加了,而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原因,大多数人将其归咎为这位在赛卜星忽然出现的连长与他的舰队在帝国暗面如此不利而缺乏物资与航行指引的情况下,为雄狮带来的极大便利。 就连狮王本人也必须要承认,有这么多额外的、装备精良、人手齐全且明显做好了并精于长时间在虚空和没有后备补给的情况下作战的舰队与战士如今在他麾下,他能够做的事情比他原本只有自己失落的子嗣与破旧的舰艇在的时候多得多。 他们辗转于暗面各个绝望的与星炬失去联络的世界、击破种种诡异与拯救人类子民,留下了无数传说与对狮王的新生赞美与崇拜。 崇拜,令人不安。 “的确。但您的森林漫步能力一部分正要归功于此,不是吗?”卡恩微微笑起来,明显的鱼尾纹从眼角蔓延。 雄狮对他的信任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他的年龄,即使是赦天使们也很少有如卡恩这般完整地来源于万年前的记忆,他就像一个活化石,在莱昂于物是人非的一万年后醒来的时候帮他印证了一万年前的许多事并非他的梦——但也提醒了他更多变化,令他警惕而非陷入无知的混乱。 雄狮自有判断。 “之前那条广播讯息您也应该听到了。这说明至少‘凯铎莫长者’他们所处的‘位置’成功地发生了锚定的变动,这是好事。” “或许。”莱昂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你被我的弟……那位长者,送来我这里,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始终心存疑虑,卡恩,这与我个人对你的感谢并不冲突。” “我很清楚,殿下。”沉静的眼睛看向狮子依旧翠绿如泰拉上消失森林的眸子。“必须说您现在的脾气真的比从前我所听到的传闻要好太多了。” 狮子对这句话中的含义不是很满意,但现在的形势下,加上他对卡恩本人作为顾问和战士确实很满意,他也就容忍了首席连长这种摸狮子鬃毛的行为。 “那我们现在为何要止步不前?”莱昂抬手指着鸟卜仪,“这颗星球发出的求救信号表明兽人正在准备发动进攻!”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我从我们的隐修长沃利亚斯那里得到的预示建议很明确,我的经验也同样告诉了我这件事。”首席连长将头盔用手收在他的腰间,微微抬头,大胆仰视狮王,雄狮看到老战士的眼睛中一点白金色的光斑正在他的虹膜后扩大,“我们必须等待这个事件‘结束’,才能继续前往那颗星球。——接下来的会发生的事情必须如此。” “殿下,您也不想我现在就在您面前……化身为您从我的表亲处听来的那个‘卡恩’吧?——我知道,‘背叛者卡恩’,许多人私下依旧会如此提及我,并疑虑重重,这不怪他们。全靠您的尊讳与荣耀才让我们得以合兵一处,在没有星炬的暗面建立这片庇护所。” 狮子眯起了眼睛。 “我知道您很强大。”钢铁之心的首席连长安静地说,仿佛是一座拥有着毁灭天地力量的休眠火山,“但我真的不能保证,我对‘那个卡恩’还能有多少控制力,而您。”老兵的眼睛探究地看着狮王。“此刻手中的兵力是否做好了能够与全然的毁灭共赴黄泉的准备,即使您的忠诚使您不在乎死亡。”他说,“但现在这片被庇护的暗面的人民,他们只有您了。因此我恳请您。稍作等待。” 一瞬间,似乎有更多幽暗的枝桠的影子像是伸出的枯手般,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光线投射到二人身上,古老恐怖的巨兽在林中深处徘徊。 最终,莱昂摸了摸他的手腕——腕甲下有一串黑白色毛线编织成的手绳,还坠着一枚修剪过的爪子。 森林的阴影褪去了,现实宇宙的光线重新笼罩了他们。 “我们要等多久?” ———————— 钢铁之心战团现役旗舰,荣光女王级战列舰沙漠方舟号正停泊在一处无人的星系边缘,一片静默,只是非常诡异地在现实宇宙中也打开了飞船上的盖勒立场。 她舰桥上由努凯里亚与博特人民献给原体的辉煌祝福宝座上如今空无一人。 洛塔拉·萨林女士的执拗意志就像一头护卫她幼崽的母狮子一样笼罩在旗舰上空,而执行巡逻任务的战团的其他舰船们就像是保护最珍贵的宝物一样警惕地环绕在她四周。 钢铁之心战团内现在所有的智库成员——在战团内被称为隐修会的成员们,现在全都聚集到了旗舰上原体的房间内。 这间套房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秘仪大厅,由隐修会次席埃斯卡带领的成员们正按照地面的法阵,单膝跪下在各自的位置上低声诵念着军团的秘密祷文,人类的声带振动着读出古老的法则,而他们每个人都多出来的那条亚空间的喉舌正在念诵至高天的规矩。 安格隆·佩特拉就在法阵中央的水池中,盘膝而坐,面露痛苦之色,晶莹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与身上流下,又滴入水池中,他的身影时不时变得支离破碎——血红色的恐怖在他温暖的小麦色肌肤下闪现。 距离他们敬爱的父亲太近的隐修会成员经常会因为极为剧烈的情感暴动引发的灵能头痛而跪倒在地,尤其是在那血红色的恐怖明显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脑子就会像要炸开似地,许多人因为巨大的压力而七窍流血,但隐修会在一万年来始终守护着他们的原体,这一次也同样如此,没有人会退却或放弃,只有彻底的消亡才能让他们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 “埃斯卡……” 像是柔和的声音又像是某种暴怒的咆哮,奇妙的二重奏,混合在一起,天堂之声与地狱之音的融合。 安格隆低声呼唤着此地隐修会的最高领头者。 沃利亚斯的学徒与隐修会次席走过去,与其他身穿带有灵能兜帽的动力甲的智库不同,埃斯卡很清楚接下来的仪式流程,所以他只穿了一件朴素白色长袍,镶嵌有蓝色的边缘,还有一套镶满了魂石的项圈、手镯、臂环、脚镯,除此之外一无他物。 “帮助我……” “是的,父亲。”埃斯卡将手臂放入池水中,地面法阵的引导将隐修会其他的智库的力量尽数引入他的身上,很快,他的身躯就由于过量的亚空间力量而从内向外地发起光来,几乎要被撑破,那些魂石与精密符文制成的镣铐发出轻微的哀鸣与吟唱,同时开始吸收这些溢出的能量,并让埃斯卡有机会顶着撕裂他每一条肌肉和神经的痛苦缓缓开始引导这些灵能。 他将力量聚于指尖,最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池水中坐着也十分高大、以至于背脊刚好能够让他的双手放上去的基因之父的肩胛骨上——那里正在隐约浮现出一对巨大肉翼的根部形状。 当汇聚了六十名隐修会成员所有的那些有关于安抚、平和、舒缓、吸收的灵能力量开始梳理原体体内狂乱的原始能量时,安格隆终于开始发出一声叹息。 “‘它’回来了……” 埃斯卡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能量的平衡。 “‘它’再次降临了……‘它’本不该出现,‘它’本应已被同类吞噬,但‘破局者’既然站稳了脚跟,那么‘真相’就必须被揭示……吾儿……谎言总是如同梦幻泡影,纵使再美丽而庞大,也是一戳即破的,唯有以‘真相’重新作为新大厦的基石,即使它……同样……” 一阵充满血腥味道的低沉咆哮从安格隆的胸腔深处隆隆滚过,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后转头朝池边的石头上唾出一口自己的血液,大厅中的每个人都闻到了烧焦的骨头、烤烫的黄沙与黄铜、硫磺、还有腐臭腥气的鲜血的味道。 “父亲?!” “克尽你的职责!吾儿!至高天内不分时空的联系引起了我的不稳定,我会撑住的,不要担心……等‘它’完全降临之后这次发作就应该能结束……” —————————— “帝皇保佑我们……” 当乌列尔一行人艰难地最终抵达了无皮者们的藏身处时,他们为他们所见到的景象而震惊。 他们正身处一处被废弃的工厂矿井与地震塌方形成的洞穴,这里只有少数天光从最高处的缝隙倾泻而下,而借着这惨白的微光,他们见到了更多的无皮者——乌列尔终于明白了“部落”的含义。 这里有更多无法独自活下去的、被当作垃圾从卡兰-高尔中冲下的无皮生物:没有手臂、下肢融合成了海豹般的、骨头被怪异的引导成了融合的锁定的、缺少某一部分知觉和肢体的又或者像是半融化又凝固的血肉般的——一百个,不止,数百个这样的比普通凡人身形要大的生物,但他们都活着,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将所有可能是头部的东西齐刷刷地转向来访者们。 而就在这些变种与怪胎形成的蠕动的活炼狱的上方,被许多粗大而生锈的锁链拉起的、是一座至少二十米高的、金属骷髅般的造像。 它以各种捡拾而来的废旧金属和其他东西制成,高悬于漆黑的废弃矿坑之上,微微低垂着头,宽宏地张开他的双臂,仿佛在保护和看顾着下面的无皮者们——但奇异地,在他毫无五官、装饰、徒具形态而无细节的形体上,依旧可以让来访者们立即认出这居高临下被造出来乞求看护这些无皮生物的人是谁。 “帝皇在上……这是亵渎……”帕撒尼乌斯低声地说。“如果被牧师看到这些怪物胆敢用它们的爪子来建造祂的雕像……” “不要这么说。”乌列尔告诉他的朋友,“看看他们,你必须承认,帕撒尼乌斯。”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痛苦,“这些‘孩子’身上同样有着我们或是我们表亲的基因血脉,即使它们已经被邪恶如此扭曲了。” “你称呼他们为‘孩子’。”显然这个词汇让军士也犹豫了,“你确定吗?” “我和萨莫宽在那座要塞下面看到的东西让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乌列尔看着前面朝他们转过身来的、身披恶魔皮肤的萨莫宽,后者显然也为他们所见的原始和深层的渴望所造就的圣像而震惊。 无皮者之王也走过来,它的黄眼睛现在探究地看着他们。 “肉。部落很饿。新鲜的肉。”它说。 萨莫宽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会给你们带肉的。——那是帝皇吗?” “帝皇。”它点点头。“爱。”它说,“钢铁人坏,我们想要帝皇的爱,爱,就不痛。” 第23章 闭嘴,我在思考 - 帝皇爱我们吗? 这个问题萨莫宽实际上从来没有将它想得太过深入。 在这个蛮族孩子过往的短暂人生当中根本无需思考如此困难的问题的本质,眼前的生活的艰辛就足以占据他心灵之中绝大多数的能量和思考空间。 帝皇爱祂的子民,爱人类。 我们即是人类,我们即是祂的子民。 因此帝皇爱我们。 每个人都这样说,教士这样说,军官们这样说,父亲离开家的时候也这样说。 他说帝皇爱我们,祂会保佑他的。 而萨莫宽的母亲在哭泣的时候、祈祷的时候和最终决定把他送给忠嗣学院的时候都是如此说的。 而在离开故乡之后见识了无数分离、死亡了解到他曾经在无知中过着如何当时看来艰苦却实际上如此平静的幸福的生活之后,从颠沛流离到现在几乎面对着活生生的炼狱的时候,终归有什么东西开始触动幼稚的思绪,加快了其神经突触的形成。 萨莫宽的心智——从他脖颈上始终拉扯着他的一线对现实的认知的玫瑰念珠,抑或是他获得了来自另一位强大的战士,超过两百岁的乌列尔·文垂斯以及第四与第七军团的混合基因种子的遗传物质馈赠,又或许是他心中的那个如蛇一般嘶嘶给予他及时地帮助的灼热的声音——终于开始不幸地,提早的,却又幸运地如同突破了最后一层冻土的新芽一般,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更多的对于他迄今为止所被告知和认知的所有以为是真理之物的思考。 +他们很痛。他们很饿。+ +我知道。+ “你们的痛……主要还是因为没有皮肤吗?” 无皮者之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它那锋利肮脏的巨大爪子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抚摸萨莫宽半透明的恶魔皮肤,下面那流动着银色亚空间能量的肌肉依旧隐约可见。 “帝皇,帝皇,我们祈求他爱我们。只要他在天上爱着我们,即使痛也可以在下面睡着,睡着。” “帝皇爱你们,帝皇爱他所有的孩子。”乌列尔的目光从那姿态怜悯的巨大金属圣像上收回,听到这句话,他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接着他似乎被自己的这句话吓到了似地沉默了。 +他骗他们。+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太不信任我了。+ +说得好像你值得我信任一样。我自己会思考。+ 无皮者之王那如同爬行动物般的黄眼睛转向说话的人,一根巨大的,如无皮蠕虫般的舌头从他长满利齿的嘴缝中探出,卷住前极限战士的脖颈,黏糊糊的唾液从上面滴下,乌列尔感到皮肤一阵刺痛——这无皮者的唾液虽然没有星际战士那么强的酸性,但也明显具备某种消化腐蚀功能,他制止了同伴的动作,站在原地忍受着对方舌头的触碰。 “你确实有我们被丢下来的时候同样的味道,可你有皮肤,为什么?”怀疑和贪婪的神色从血色骷髅般的脸孔上浮起,“你是不是钢铁人派来的?你被宠爱?撒谎?骗我们?我们吃掉过这样的。骨头,嘎吱嘎吱,肉,新鲜,多汁。” “哦王座啊,我不想知道这种细节,令人作呕。”帕撒尼乌斯低声地说。 “你说帝皇,爱我们。帝皇真的爱我们吗?”无皮者之王进一步追问道,那种渴求的神色与它的身高和恐怖的外表全然不相符。 乌列尔与萨莫宽一个作为年长者而另一个作为同龄人,几乎同时意识到。 尽管它们是这样一群古怪而智力低落的失败品、变异者和噬人怪物,逃过了下水道锋利的刀片与水潭的窒息,不知道在梅德伦加德的诡异的天空下游荡了多久,依靠何等恐怖的狩猎为生,但他们是人类,他们是孩子,一群无助的,相扶助的孩子,在他们被那些混沌钢铁勇士与野蛮葬仪师夺去的东西之下,他们仍然沉淀有一丝最深沉的渴望。 渴望爱,渴望被原谅,渴望得到安抚与宁静。 在这丑恶的形体与畸形的力量下只是懵懂的被带离父母身边又强加上本不该有的痛苦与力量的孩童。 “是的,帝皇爱你们……”“帝皇不会爱你们。” 乌列尔震惊地看向萨莫宽,那生有双翼的无生者的形态在他的身上开始显现得更为明显。 无皮者们愤怒而伤心地号叫起来,“坏蛋!坏蛋!钢铁人的宠儿!吃了他们!吃了他们!” 这里那些变异的怪物似乎被这伤人的话语刺激得更加激动了,有几个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他们冲过来——每一个畸变体都有一台无畏那么大,当它们冲锋起来的时候,这里的地面都为之振动,被生锈的粗链悬挂在上空的怜悯圣像轻轻晃动起来,仿佛在哀愁而徒劳地安抚着下面即将发生激烈流血的场面。 “看看你们现在这副样子——!” 恶魔皮肤带来的外层蹄爪如他的战靴般敲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萨莫宽踏前一步,对朝他冲过来的怪物们毫不理会,相反更加理直气壮地朝这群人奋臂高呼,“你们就甘心这样躲躲藏藏?甘心一辈子只是乞求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到来的爱?你们的首领又能庇护你们多久?你们想要活下去吗?!那么你们的希望在哪里?!谁会爱你们这样连皮肤都没有、连脸都没有的怪物?!” “萨莫宽,你在做什么……!”帕撒尼乌斯高喊道,乌列尔则拧紧眉头盯着男孩看,他看到玫瑰念珠依旧紧紧地缠绕在没有皮肤的脖颈上,散发着之前帮助他们通过隧道的那种淡淡光芒。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无皮者之王也怒吼起来,相对于他的相依为命的部落成员们,作为最大、最聪明的那个,他无疑被这句话伤得最深,“你!叛徒!你本来也没有皮肤!为什么你长出来了!为什么你长出了这个皮肤!” 他锋利的爪子抓向萨莫宽的肩膀,那层恶魔皮肤上面甚至开始长出了虚幻而坚实的甲胄,乌列尔浑身发冷地看到,尽管比他知道的模样多出了许多鳞片与利齿,但那种甲胄的款式是一位星际战士在他所受的训练中能够分辨出来的:古老而损毁严重的马克四型,隐约可见红色的油漆镀层——这是谁的动力甲? “想要吗?” 风暴灰色的眼睛透过虚幻的恶魔头颅面甲上的眼睛对视着黄色的眼珠。 对方瞪着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诡异的存在正在向他们许诺什么。 “想要皮肤吗?我这样的皮肤?有了皮肤,你们就能获得爱,爱,给予强大的、能够自信而强大到堂堂正正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孩子。” 无皮者之王嚎叫起来,他突然伸直胳膊,一爪子打翻了已经冲向萨莫宽准备发动攻击的第一头同类,把后者打得头破血流,但它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般地,只是翻滚着迷惑地臣服于首领的突然袭击。 随后它们的号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废弃的矿洞工厂中,就像是用一种更加原始而兽性的语言交流,被无皮者们称之为帝皇的圣像身披着黯淡的青铜甲胄,它背后展开的金属双翼在苍白的光线中闪着微微的反光。 乌列尔缓缓靠近萨莫宽。 “有了新的皮肤,我们就能获得帝皇的爱吗?” 最后,当嚎叫声终于停止,无皮者之王再次盯紧身披恶魔皮肤与古老破碎的动力甲的男孩,“帝皇爱你吗?他告诉你要先给我们皮肤吗?” 前极限战士已经站到了萨莫宽背后一左一右的位置。 +你学会撒谎了吗,孩子。我很欣慰。+ +闭嘴,我才不会撒谎。我在思考。+ “我不知道帝皇他老人家爱不爱我。我没感受到过,可能他有他的原因,或是这里的祈祷他真的听不到。”黄色的眼珠危险地眯起了。 “但就我所见到的,我觉得你们有着比任何人对帝皇都要本真的虔诚,这样的真心固然可嘉,但索尔塔恩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他的父亲怎么说的,他说,如果要人爱你们,你们首先要爱自己。”他昂起头,“跟我走吧,你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跟我走,我会替你们弄到食物,接下来,皮肤只是第一步。” “你没有帝皇的爱!你耍我们!” 那野兽愤怒地咆哮起来,“我们要爱!帝皇!爱!仁慈!爱!” “那你也不看看你们这副鬼样子!你自己知道的吧!和我嘴硬什么?!你这邋里邋遢的又吃垃圾谁爱啊?!你几岁了?!” 最后这句话有着出乎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意料的威力,直接将这头庞大的怪物定在原地,最后它期期艾艾地说,“……十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钢铁人的城堡里睡了多久。” “那你是这年纪最大的吗?” “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人,比我年龄大?” “那么,我已经快要十三岁了!”有着庞大恶魔外形的男孩骄傲地挺起胸膛,“作为没有皮肤的同样的人!我比你年龄大!又比你有力量,还懂得更多知识,知道如何让你们获得皮肤——有皮肤就不会痛了!你说该不该听我的!” +……我不知对此说什么好。+ +你闭嘴。男孩们有男孩们的解决方式!+ +好吧。如你所愿。+ 无皮者之王沉思起来。这头野兽的确有着智慧。 最后他说。 “我要确定你能保护我们!保护部落!不是骗我们出去吃了!” “你说吧,想怎么确定?” 没有血肉的利爪抬起来,指向那座在黑暗的空中俯视着他们直到现在的圣像。 “让帝皇确定。祂会降下祂的决定。谎言,死亡,真话,活着。” “……” +你看,他根本说不通。还是把不听话的杀光更好。+ +闭嘴。我是要把他们都带出去,而不是杀了他们。+ +我提醒你,孩子,你背后那两个被诅者的走狗盯着你的要害看了很久了。+ +我知道。+ +你的那个监护人,他看起来也是一副被诅者走狗的模样,你真的相信他会接纳你和他们吗?+ +这和你无关。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借给我足以应付这一切的力量。+ 他大步走到圣像前,那没有五官的头颅从沾满尘灰与油污的金属中悲悯地垂下,注视着这个身披恶魔外皮、既拥有星际战士的一部分,又没有完全脱离人类的男孩。 萨莫宽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他朝着圣像伸出手。 +哼。+ 之前在他手中出现过的那柄奇异的阔剑再次完整地浮现在他手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完整、细致,看起来几乎完全是由金属构成的。 那个声音的所有者带着愤懑的情绪潜入他的灵魂之下,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全新的有关如何运用这把奇特的双刃阔剑的战斗技艺与相关的经验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中。 男孩试着第一次好好挥舞了一下阔剑,他的拇指摸到了某个开关。 “嗡。” “王座啊,乌列尔,那是!”帕撒尼乌斯低声祈祷。 在满是晶亮地注视着他们的无皮者的洞穴里,古老的动力剑刃被打开的蓝色立场光芒亮起了。 黄色的眼睛瞪着它。 直觉让萨莫宽抓紧了机会。 “你看!帝皇爱我!” ———————— “您不能……你不能就这样放过他!”约兰人中校跨前一步,声音中的刻骨仇恨已经无法再用其他借口掩饰。 “我同意为你服务就是要杀了我们的敌人!杀了他!” 其他人惊讶地看着这个大胆的凡人,但其中某些人则看起来毫不意外。 “哦。”那白发的巫师领主耸了耸肩,不是很在意。 现在,在索尔塔恩成功地靠着父亲所赐予的订制动力甲套装将还没有死心地偷袭了一番老石匠并打算从他身上获取父亲的位置信息的托拉米诺一顿好揍之后,他带着一脸看好戏的格伦德尔与巫师钢铁勇士穿过因为吃惊和新的命令而停手的交战双方的战线,回到了指挥部,并开始向所有人宣布这位混沌领主决定“弃暗投明”,“洗心革面”——尽管当事人看起来依旧十分可疑。 而约兰龙骑兵383团的列奥尼德中校是出乎意料第一个反对这样轻易地取得的胜利的。 托拉米诺倒是对这里的其他人对他的毫无掩饰的敌意并不太在意——一万年来钢铁勇士被囿于这座小小星球上搞出来的背叛、争斗与吞并事件还少吗?不就是一边打仗一边防备背后被友军背刺之类么,这事他很熟,任何一个从小在奥林匹亚的洛寇斯城邦中生长起来的贵族都对此等技艺并不陌生。不过他还是问了句。 “被一个渺小的凡人仇恨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但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 “九头蛇之心。”列奥尼德嘶声道,“当时的袭击者除了卡兰-高尔的领主都死了。我们最后的任务是守护种子,而你抢到了埃夏拉连长他们的重要的种子。” “那关我什么事?”托拉米诺狡猾地耸了耸肩,“攻打九头蛇之心那是巴尔班·福尔克带着洪索干的。我在之后才抢来了这座要塞,你的仇恨该冲着他们,你非要说带头的是谁,那就是巴尔班·福尔克。” 约兰人站在原地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巴尔班·福尔克。那就是那个战争铁匠的名字吗?” “对啊。”托拉米诺哂笑起来,“怎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欠我们一个最后的任务。”中校低声说道,“埃夏拉连长托付给我们的最后的任务。” 第24章 走失的孩子回家了还带着他的朋友们怎么办 - +萨莫宽,我认为你现在如果还要对这些跟随你前来的孩子坚持自己的那套说法,那么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闭嘴。+ +我们应该杀了他们之中无用的大多数——那些根本不能走路或者没有战斗力的,剔除掉他们,再杀一批不愿意听从你的话的,到这一步,你多半就能掌控住剩下的所有。这些可爱的孩子在我看来只需稍加改造,便能变得赏心悦目——看那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好好地用正确的食物喂饱他们,他们这些可爱的天生武器就能变得更加坚固,轻易地撕开陶钢和骨头,扯出脊椎和内脏,让鲜血如红丝绒的法衣般披上你身。+ +我说,闭嘴。+ +你应该听听一个富有智慧和比你年长的存在的话,你看你刚刚不还这样让他们听你的话……+ +你再不闭嘴我就要开始朝你用我的本音尖叫了!*尖利的孩童高分贝纯净高保真干嚎声*+ +啊!别叫了!这魔音……我会维持不住在这里的存在的!+ 于是这道嘶嘶地声音相当明智而带着一种愤愤的“你们总是过了一万年还是这样不听我的忠告”的不满,重新潜回男孩的物质形体之下,让笼罩在萨莫宽身上的那层黑红色的恶魔皮肤变得淡薄了一些,就仿佛浩瀚之洋的潮水褪去,露出其下更多被涂成了如干枯血液般的红与黑,点缀着少许银色的甲胄部分。 这让他现在看起来至少在外表上已经重新稳定为一名身穿古老破损的马克四型动力甲的高大星际战士。 不过显然萨莫宽目前完全不自知的是,他这身打扮中有几个相当引人注目的特点,让其他能认出他身上装备问题所在的老兵阿斯塔特们十分在意,因为这其中的含义显然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各种私人频道和小队频道内的高速暗语或者非暗语交流高速穿梭往来,如斯沃尔加德这般喜怒更形于色的战士已经开始在嘴里嘀嘀咕咕诸如“这可比什么被芬里斯上的狼群追杀要刺激多了”的话。 “呃。”萨莫宽听到了嗡嗡如蜂群般的低语,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而可以解答这些问题的那个声音刚刚被他恐吓过,他倒也不太好意思立刻就前去咨询,因此他踏前一步,“索尔塔恩。” “我在。所以?” 索尔塔恩·沃·布隆之前已经接到了乌列尔提前归纳好并委托第一个接触到的前哨送来的报告(不得不承认,从一位万年前钢铁勇士的角度来说,基里曼的子嗣在这点上所受的训练还是值得称道的),并提前独自走出来,站在营地大门前,“迎接”走失儿童的归来。 他挑起一侧眉毛,用他重新变得锐利的眼睛盯着期期艾艾站到他面前,原本只到他的腹部而现在个子比他还要高出一点点,并开始在头盔之下冷汗直流的萨莫宽——这个很有压迫感的动作是他在天命钢铁号上的时候向他们的父亲学来的,在通过各自的渠道确认了他们的父亲成为了一体双面的伟大而仁慈的存在后,许多战士都把这个挑眉习惯加入了自己的常用表情。 “我收到了乌列尔先送来的紧急报告——所以,萨莫宽,这是你吗?孩子?” “是我。”男孩有些不安但还是清楚地回复道。“索尔塔恩,是我。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以及,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兀,但萨莫宽立刻明白了对方在问什么。 “呃——”他心虚地垂下头,习惯性地用右脚的脚尖去拨弄左脚,“我……我很抱歉,你是让我送完命令不要逗留,就立刻返回的……我……只是想去前线亲眼看看……就一小会儿……呃……那什么……我很抱歉……” 因为违背了叮嘱而最终捅了如此之大一个娄子,心虚而不敢直视对方视线的男孩没看到的是,老石匠的语气依然很严厉,但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微微松开了。 “还有什么?” “呃——我是传达完命令才去的!呃——你借给我的悬浮摩托,对不起——啊啊——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它很贵重!” “那是一件一万年前的真正的战争纪念品!孩子!纪念品!它曾经驰骋在泰拉的皇宫城墙上!现在连火星都可能造不出它了!”远处,一直全神贯注注意着这边的塞拉法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而一旁的斯沃尔加德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对不起啊啊啊啊!但是我被抓住的时候看到它也被那些会飞的石像抓住了!它应该还没有坏……吧……” 索尔塔恩在心里记上一笔等下要赶紧去检查一下卡兰-高尔要塞内部,随后又把目光投向局促不安的萨莫宽身旁。 乌列尔·文垂斯的目光与索尔塔恩相触了一下,又立即分开,唤石者朝他点点头。 “有些细节我等着你之后向我报告,乌列尔,假如你还愿意在这里继续接受我的领导,那么你现在可以走到我身后来了。” 文垂斯迈开脚步,帕撒尼乌斯紧随其后,他们走到了索尔塔恩身边。 萨莫宽看起来更加不安了,他孤身一人站在索尔塔恩与他身后的军营对面。 不过唤石者可不觉得还能轻轻放过这捣蛋鬼。 “好了,孩子。现在能劳烦你给我说说。” 他用手指了指开始陆陆续续不断地从岩石地平线的另一端露出他们真容的无皮者部落的成员们。 十个、一百个、五百个、上千个……随着这些畸形生物的不断增加,军营中的大多数人都生出了紧张和警惕的神色,尤其是原本的那些钢铁勇士和凡人奴隶,他们有一些是知道这种怪物在最近的时间内大量游荡在梅德伦加德上的消息的,很多人已经开始把手放在了武器的柄上。 “有关于你为什么突然就长大到了阿斯塔特的体型,乌列尔说他之后能更好的向我解释这件事,所以我就先不问你了。” 他们听到男孩在头盔下微微松了口气的声音,红色头盔上湛蓝色的水晶目镜感激地看向乌列尔,让后者偏转了眼神。 “但是,你能否为我费心解释一下,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都不躲藏了而是跑到我的军营旁来了?”唤石者的手指从远处的无皮者部落上收回,又比划了一下萨莫宽的身上,男孩干涸血色的甲胄胸前现在已经完全褪去了恶魔皮肤的遮掩,浮现着一轮残破的金色太阳徽记。 “以及你为什么会在梅德伦加德,钢铁勇士的世界上,跑出卡兰-高尔要塞的时候却穿着一件第十七军团——这应该是怀言者所属的锯齿烈阳战团的动力甲。” 老钢铁勇士的手指最后指向萨莫宽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柄阔刃动力剑,它在这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形制让人不会错认。 “而手里却还拿着一柄禁军的哨戒之刃?” 萨莫宽的惊讶完全体现在了他的肢体语言上。 男孩先是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徽记,伸手摸了摸它,随后提起手里那柄阔剑,惊讶地看着这把剑,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他一直抓着的这柄武器有多么贵重、完美、平衡、锋利。 “禁军?(adeptuscustodes?)”他重复了一下这个古怪的高哥特语长单词,“那是什么?” ———————————— 在三言两语稍稍解释了禁军是一种在帝国之中何等罕见而高贵的存在以及他们万年来为人所知的神圣职责之后,乌列尔不由感叹。 “你当时能阴差阳错地打开了这柄禁军之刃的开关甚至能解除它的基因锁,四舍五入来说或许……仁慈的帝皇当时真的看到了你。据我所知,他们的每一把武器都是为持有者单独订制的,能够被第二人解开基因锁使用它这种事我从未听过。” +那是他见识浅薄。能打开基因锁的方法又不是没有,不过,你能用它是因为我们……我从前啃掉了它主人的脑袋,嘶嘶嘻嘻……+ +闭嘴。还有,不许把这话告诉其它人。在我和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好吧。+ “呃,就是说。虽然你们说的事情都听起来很厉害,但说实话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萨莫宽说道,“不过相信我,我还是原来那个萨莫宽!” “当然,孩子。” 帕撒尼乌斯脸上的神情表明这位军士对此还是很有点想要发表看法的念头的,只是乌列尔再次用眼神阻止了他。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认出我也不会不要我的!”接下来让远处军营望着这里的人们大跌眼镜、纷纷开始倒吸凉气、并开始念诵自己所相信的神明名讳的事情发生了,身穿巨大怀言者动力甲的萨莫宽像是受委屈的孩子一样跑过来搂着老钢铁勇士的胳膊,还像一只大型犬科般地撒娇似地蹭了蹭。 格伦德尔朝一旁吐了口唾沫,悻悻地走开,斯沃尔加德倒是搓着满脸的胡须嘿嘿笑着。 一片哀鸿遍野之中大概只有白发的托拉米诺还能保持得体的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幕,并且一边说着言不由衷的祝贺索尔塔恩找回他的侍从和养子的话,一边嫉妒地在斗篷下面将手指捏得发白:他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怀言者恶魔亲卫!太气派了!这才是一位领主应有的排面!你看,许多著名的混沌领主或是领袖身旁往往都有怀言者顾问的身影,但会被黑暗议会派出的怀言者们往往都带着其特殊使命,完全无法用金钱雇佣或是其他一般方式让他们效力。可恶的索尔塔恩!凭什么他就能跟父亲一起离开凭什么他还能长高绝对不对劲我一定要找到证据凭什么我嘲笑他养凡人孩子结果他还能白捡一个这样棒的恶魔怀言者……等下……或许……? 托拉米诺的思绪在沸腾之时忽然走向了另一个方面,他陷入沉思。 ———————————— 而另一边的营地门口感人的见面还未结束。 “接下来你得帮帮我!索尔塔恩!我答应过他们说帝皇爱我,也会爱他们,会让他们不痛,我会帮他们,你也不会打他们,他们才同意跟我来……你得让他们相信我说的话!我得兑现我的话!” “你对他人的许诺最终要我来兑现?孩子,你刚刚在三对几百的时候反而有胆量冒着王座之人的名义欺骗这么多……嗯……未成者,现在在我们的营地中反而开始不敢说出真相了吗萨莫宽?” 唤石者的眼光晦涩难明,“况且你现在这副模样与帝国和它的统治者可没有半点的关系。你该十分庆幸乌列尔他们从一开始就认识你、并且全程陪伴了你,他见证了你的变化而这样地信任你,帕撒尼乌斯又很听他的长官的话,不然你当时就会被他们戳穿谎言了——你当真明白自己之前刚刚出现的时候更像是何种存在么,孩子。当这些无皮者意识到你是在欺骗他们,他们一定会将此刻对你的信任化作最深刻的仇恨,冲过来将你撕个粉碎。而你将不得不出于自卫,亲手杀死他们,如此双重的背叛,某些神明的最爱。你当真是无意为之?” “不不!我绝对不是想做这种可怕的事!他们是很可怕,但我同样也……变得可怕了。所以我一开始只是想说服他们别伤害乌列尔他们。”萨莫宽垂下头,“但是他们完全说不通道理啊!光是用武力可以逼退他们一时,但他们人数又那么多……而且实在是……”湛蓝色的目镜闪烁着,“他们实在是很可怜。他们只是一群需要照顾的小弟弟,和我一样没有皮肤是真的很痛,非常痛,我体会过,所以我能怜悯他们,索尔塔恩。” 唤石者对此发出一种嘶嘶牙酸的声音。 “一个披着怀言者那干涸血色的人跟我说照顾啊怜悯之类的话可真是让我又熟悉又反胃。今夕何夕?萨莫宽,能摘下你的头盔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免得让我感到一阵错乱,仿佛时间还在一万年前。我必须确认自己没有在和某个怀言者面对面。” “当然。”男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在一旁尽量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的乌列尔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当萨莫宽那有着明显的某个在场之人的相貌特征的面部出现在白色的天空光芒下时,索尔塔恩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啊。”他说。“这就难怪了。乌列尔·文垂斯,等我们将这些无皮者收容完毕之后,我很乐意开一个小会听取你对此事的说法。” “我们还能在完成死亡誓言后顺利返回美丽的马库拉格吗?”帕撒尼乌斯愁眉苦脸地问。“乌列尔,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又峰回路转啊。” 乌列尔转向军士,“……至少我们可以先继续在这里将我们的死亡誓言任务彻底完成。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他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的兄弟,至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多么令人怀念啊。+ 第25章 开·学·啦·! - 卡利西斯星区,漫游港 美味又营养餐馆的窗边 “你说你想办一所学校?” 佩图拉博bc瞪着他的身体,对方回以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对啊。” “等等等等。”狗用他的爪子盖住自己的眼睛,在旁人看来就是卡洛西尼的双子执政官中褐色眼睛的那位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你是说,是学校吧?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你确定你说的是把很多麻烦的人类幼崽放进去接受教育的那种机构?在这里?在一个见鬼的充满了喝醉的海军、赌徒、海盗、走私犯、流莺、冒险家、异端与异形的银河边缘的浮空港里?学校?” “对啊。佩佩,你真可爱,不在这里,难道我们要在天命钢铁号或者卡里克上办学校吗?那光是组织太空校车(spaceschoolbus)接送班次和安全秩序的问题就让人想想立刻头大了……” “不不等等,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开办学校?” 佩图拉博bc晃了晃脑袋,把刚刚拉弥赞恩无意中带给他的一个可怕的场景甩出脑海:来自阿斯塔特修会舰队的舰桥组军官们高度警惕地驾驶着一艘被涂成了帝国之拳明黄色、带有红色标识的快速巡洋舰,悬浮在虚空中。而巡洋舰内部坐满了叽叽喳喳、背着小包的来自各个世界的小崽子们,由黑色圣堂(因为他们人多)与那些如今穿着“银色颅骨”甲胄的死亡守卫忠诚派(为什么是死亡守卫?)一起来回在座位中挨个呵斥不遵守虚空舰艇乘坐规则的人类幼崽,或者把跑出来的孩子绑回座位上的安全带里——而这艘巡洋舰之所以停在那是因为正在等空间航线的红灯放行…… 原体边境牧羊犬急忙又甩了甩头把这令人生畏的画面挥去。 “怎么了佩佩?耳朵痒么?——哦,你看,现在这里来的人这么多,而且一直没有停止。” 拉弥赞恩替他抓了抓耳朵根,伸手拉开窗帘——外面守候着的大大小小的被雇佣的画家与速写者立刻开始了他们争分夺秒的工作——如今售卖两位执政官的画像已经是一门不错的生意,尽管可能有些人买回去并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供奉——他一指餐馆广场上那些在诸位手持爆弹枪、腰挎动力剑、身穿动力甲的二米多“卡洛西尼王朝保安员”看护下,耐心十足、安静而井然、充满虔诚地沿着隔开的栏杆道路缓缓蠕动着前行等待领取热水的人流。 “你看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孩子!!!”他加重语气,指指点点着人群中那些从高到矮、从少年少女到他们母亲背在背后或者是抱在襁褓中的婴儿,“商人、贵族与佣兵之类也就罢了,这些朝圣者和工人带来的孩子特别多!尤其是朝圣船!那些举家朝圣的人们所带来的孩子简直是一拖二二拖四这样几何级数的增长!” 那当然了。佩图拉博bc的褐色眼睛无情地扫过那些注意到他们并开始朝他们欢呼和流泪祈祷的人群。这些花光所有的财产只为了前来朝圣的凡人在拥挤的朝圣船上哪儿也去不了,想要快速抵达目的地就更是无稽之谈——许多朝圣船的速度缓慢,年久失修,虽然走的是固定航线,但也根本不具备短时间内多次使用亚空间引擎航行的能力,所以一次朝圣之旅往往会耗费许多年的时间——可想而知有多少虚空之子会在整个朝圣旅途中出现或者有多少孩子还在哺乳期就开始了朝圣——那个失踪的多恩之子就是一名从婴儿起就踏上朝圣船的孩子…… 佩图拉博bc收回思绪,窗帘被放下了。 “所以这里现在有这么多孩子和你想在这办学校有什么联系?我提醒你,我们没有为这些羸弱的凡人提供教育的义务!而且这是毫无必要的额外资源支出!我们的人·手·并·不·够!” “你刚刚不是说了理由吗?在一个见鬼的充满了喝醉的海军、赌徒、海盗、走私犯、流莺、冒险家、异端与异形的银河边缘的浮空港里,同时还存在着大量的儿童——一所学校,一所在所有这些因素的包围下收容儿童的学校简直太有必要了!” 深褐色的眼睛与冰蓝色的眼睛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你说的是学校,不是收容所或是托育机构。” “嗯哼,按照我所知的,托育机构同样需要承担一部分教育职能,所以一所学校,是的。这是最合适的。” “拉弥赞恩。无知乃是凡人所能享受的为数不多的福音之一。”佩图拉博bc冷冷地说,“你要知道在这个银河中,好心办不好事乃至用坚定的好心办出非常糟糕的坏事才是常态。” “你不能同时要求凡人完全无知,又要求他们按你的理想具备完全理性和坚强。佩图拉博。”拉弥赞恩寸步不让,“这是矛盾的,违背事物的基本规律的。完全理性人不过是理想模型,天赋会让一小部分人生来坚定而正直,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全然的无知只会得到滋生混乱的头脑、愚昧的行为与脆弱的心智。” 狗冷哼了一声,“想要批量而快速地获得无限接近理性的头脑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必须说,阿斯塔特修会与其他修会的某些手术训练就是为此而生。那现在你是想开办一所属于我们自己的忠嗣学院?也不是不行,虽然铁……天命钢铁号有沃特、玛格纳、德西玛与我忠诚的铁环,但我们总会有新的舰艇,需要一些用来填充的中下级军官的,只是这些教师人选……” “忠嗣学院?”拉弥赞恩吃惊地看着对方。“我们干嘛要办这种学校?忠嗣学院这种就业面很窄的定向培养方向我也不擅长啊。” “那你想办什么样的学校?” “嗯……搞不出什么九八五二幺幺总得搞点综合性学院吧?比如说,可以初步先分成用四种颜色代表的四个分院……所以我们还要看看手头的师资力量……我想想谁有特长怎么分配……” 佩图拉博bc那毛茸茸的额头现在出现的一道深深的沟壑能夹死苍蝇,他决定对突然办学热情高涨的某人施以缓兵之计。 “……这样吧,你看,总不见得招了学生才考虑后面的事情,对吧?那可是会造成误人子弟这样的大问题的。” “确实。误人子弟可不行啊,这是大忌。” “……所以你不如先写一些计划书和实施条例来把整件事提前考虑周全?”佩图拉博bc循循善诱。 “又要写计划书和条例文书啊……”某条咸鱼的脸上开始露出熟悉的“我不想工作”表情,佩图拉博只能庆幸此刻没有任何一个来自过去认识他的人看到自己这张脸露出这种与“钢铁”信条背道而驰的表情。 “……正是如此,不落于纸面要如何安排和分配工作呢?如何确保每个人的岗位呢?如何确定预算计划、各种安全规定、责任分配呢?” “唉,不愧是我的佩佩宝贝,你不但聪明而心灵手巧,在这方面的才能也真是被严重低估了——若是你的一连长弗利克斯还在就好了,就我读过的内容来说,我记得他是在继承了你的项目管理、协调与统筹才能的子嗣之中在这方面最优秀的一个。” “……” “唉?还是我记错了?我记得他……” “他确实曾经是我最擅长项目管理与统筹和经营的子嗣。但洪索当时被我征召,抵达天命钢铁号的时候就已经为我带来了他的死亡报告,否则弗利克斯原本应该是在登舰名单上的,洪索提到弗利克斯死于九头蛇之心上的泰坦武器直击……” 拉弥赞恩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弗利克斯尸体还剩下的那些部分都不够带回梅德伦加德,因此也无法回收他的基因种子。我看过那份报告,佩佩,我很抱歉。” “你对此抱歉什么?”狗把眼睛转向窗帘的缝隙,看着窗外冷酷地咕哝道,“不过是弗利克斯运气不好罢了。” “不,”驱动佩图拉博自己身体的那个灵魂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揉着黑白花毛绒暴君收紧下垂的耳朵,让他渐渐放松紧绷的肌肉,走出低落的心情,“佩图拉博,承认自己对自己喜爱的人抱有思念与歉意并将它们表达出来,并非什么可耻的事情,钢铁也不会因此变成铁锈的。承认它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承认它?钢铁其外,钢铁其内,而钢铁为力量,力量成坚志;坚志铸信仰,信仰生韧铁。” “呃……因为承认每一个在你生命中重要的人就等于向你的钢铁中加入了许多不同的微量金属元素?而合金钢通常比纯钢更硬更劲更有韧性更耐腐蚀?” “……我看你就是一直在往我纯净的钢铁中掺沙子的那个人!!!” —————————— - 梅德伦加德,卡兰-高尔要塞外营地 索尔塔恩的冥想室 大地统御者刚刚结束了他今日的祈祷,从他珍贵的手抄本前缓缓起身。 他的手中握着吊坠,而一旁馨香的灰烬才熄灭不久。 索尔塔恩沉思着,将他刚刚于冥冥中对着父亲祈祷的结果慎重地写在了手抄本新装订上的一页上,随后又读了一遍,这才转身推开门走出去。 在门外等待着的正是披着某位古老战士甲胄的萨莫宽——他们试着把这套动力甲喷成枪铁与银色,目前看来颜色还是能挂上去,只是不知道当他再次成为那种奇异的半恶魔状态的时候是否会有影响——他正焦急不安又带着一些期待地看向索尔塔恩,他的身旁站着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他们刚刚从卡兰-高尔堡垒中再次归来。 “怎么样?” 当索尔塔恩跨出门槛的时候,男孩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了。 “仁慈而伟大之父刚刚赐予了我对于此事的启示。”索尔塔恩微微颌首,“不必太担心,萨莫宽,他对此提供了明了的如何接纳与管理你那些……无皮的朋友的办法。我等一下就会安排下此事,不会耽搁多久的——乌列尔,在这件事上我还需要你和杰弗尔你们的经验来协助。” 前极限战士们互相换了个眼色。 “卡兰-高尔要塞的肃清情况如何?”索尔塔恩示意萨莫宽稍安毋躁,首先询问起乌列尔有关于他们的死亡誓言任务的情况。 “有了托拉米诺的配合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乌列尔的嘴角往下压了压,显示出老兵对于帝皇之敌那冷酷的一面,“带走被装进去还活着的人以及还没有被装进去的孩子,帕撒尼乌斯组织了有效的喷火器与爆弹来对付那些剩下的野蛮葬仪师,下层的大部分高级人员都死于军士的手臂中的神秘武器,所以整件事比预估的要容易得多。” 他绷紧下颚,“我们彻底毁灭了那些农场,结束了许多非人的痛苦。至于那头恶魔,禁锢的封印在那些胎盘被拔除之后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们正在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在解开封印的同时放逐它——那封印同时也对它进行了某种保护,很麻烦的仪式,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秘仪专家。” “托拉米诺的专业知识不行吗?”索尔塔恩明知故问地微笑开口。 “……我认为,不管托拉米诺从前曾经在……战团长阁下的军队中担任过什么职位,他一定比做巫师要做得好一些。” “哈。正是如此,他从前是‘攻城者’暴君终结者们的队长。注意到他的个人徽记了么?那是他与他的部下曾与源还修会联合作战、参与攻打最艰难复杂无法陷落的堡垒与城墙所获得的荣誉标志。” “令人震惊的事实。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他会是你们的仪仗队的一员。” 索尔塔恩微微耸了耸肩。 “是啊,一万年来我们都已面目全非。但父亲的改变是如此令人欣慰而想要大声赞美。” “那么,”萨莫宽终于找到机会急切地问道,“仁慈又耳聪目明的铁之主赐给了你什么好建议?索尔塔恩?我也问了他,可惜除了感觉到暖和,没有收到其他回音。” “伟大的铁之王对我们得到的这些孩子降下的旨意是,”他们凝神倾听索尔塔恩吐露的每一个字,“办学校。” 他环视着开始变得呆滞的某些人和一些不解的人,“我想,父亲的意思是,该开·学·了。” 第26章 钢铁勇士的教学任务 - “所以说这是什么见鬼的职位委任?索尔塔恩!” 托拉米诺——愤怒地冲进索尔塔恩在营地内的临时指挥室,挥舞着他手上刚刚得到的委任状并尖叫着——那份委任状是很明显的“帝国”式样——或者说,更像是天命钢铁号风格:假装自己很复古的装饰与掩饰不住的现代风格删减与行文,还有刻意做旧的破损与痕迹——总而言之非常符合某位3k泰拉人对于游戏和动画cg印象的风格。 由于大地统御者最近从他手抄的圣书中再次得到了父亲们启迪的智慧,所以他如今谨慎地没有如前人那样居住在卡兰-高尔堡垒中。 相反地,他正在孜孜不倦地祈祷并虔诚地请求钢铁之主赐给他一座更大、更安全而更功能完备的要塞——以便作为他们作为存储重要的种子的基地、驻扎军队与训练新兵、锻造新的产品以及开办一所钢铁勇士学校之用——嗯——虽然其他人都觉得他有点痴心妄想,再这么胆大妄为说不定会被天降的雷电糊在地面上变成一滩铲不起来的东西,但索尔塔恩的确在向钢铁之主请求他本人宫殿的使用权。 毕竟,梅德伦加德上要说谁的居所规模能超过卡兰-高尔要塞或者任何混沌领主的堡垒,又有着过去一万年间从来没有听说被突破过的坚固安全,那就只能是铁之主本人的宫殿了。 目前,该十分大胆的祈祷尚未得到任何回应,所以他们还是完善了卡兰-高尔要塞外的军营来作为临时驻扎与开展活动的堡垒,因为在把这座古老的要塞炸上天之前,他们发现他们很有必要将这里清理一番找出一些能用的东西和遗失的东西,顺便,有可能的话,清点一下不幸的受害者名单——原血鸦战团的智库塞拉法斯兄弟对此深表赞同并一马当先。 索尔塔恩固然可以驱使这里的岩石之灵为他建造一所庞大的石头庇护所,但除了石头假如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相当麻烦的。 毕竟,钢铁勇士们的居所,不管他堕落成什么样或者投了哪一位神明——首先,要有一个锻炉核心,其次,要有一个制造车间,最后,还要有战情室和里面的沙盘棋子。 如果还能随机搭配足够的奴隶工人、邪恶监工、血汗工厂、来自其他恶魔领主的各种古怪订单和时不时出动劫掠一下老对头帝国之拳的基因种子来补充人手——这就是每位钢铁勇士领主(在恐惧之眼中的)优选生活模式。 任何少了这其中任何一样而试图爬上军官阶层的混沌钢铁勇士都会被泰拉裔的老东西们暗指为土包子与年轻小鬼——洪索尚不知道,他在数个世纪中所受到的种种诟病中除了他那引人注目的血统,还有大概有四分之一来自于对他“这个小鬼也太不讲究老一套规矩和礼貌了”的抱怨——毕竟钢铁勇士可能已经是所有军团中最不讲究仪式感和外形装饰的那几个之一了。 如果其他钢铁勇士能够有可靠途径得知,洪索不管是在哪条世界线中,最终获得了佩图拉博的青睐被赋予更多的资源和权力,正是因为他“不讲究老规矩那一套了”这一点,恐怕会大跌眼镜。 索尔塔恩当然也不知道这一点。 但索尔塔恩在“天命钢铁号”上感受过,住过,看过,吃过。 所以索尔塔恩的头脑在另一个方面来说的确已经比梅德伦加德的土著们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而且他还有钢铁之主“本人”手搓的限量版定制动力甲与武器(很显然某个人搓的时候因为初来乍到还来不及咸鱼而给身边的每个幸运儿都搓得很认真),以及更加珍贵的吊坠。 因此面对气势汹汹跑来的托拉米诺,索尔塔恩的回答是。 “没错,这就是你的新职位,托拉米诺。” “但是你不能……!” “我可以。这是我根据父亲的启迪所做的安排。如果你认为它有问题,你可以直接去新落成的钢铁圣殿中向我们的父亲祷告看看他会不会给予你法外开恩的启示。假若你能取得此等恩典,我甚至可以让你来统领此地,绝无二话。” “你……!”托拉米诺脸上的神色像是万花筒般精彩变幻个不停,直到端详了他许久的索尔塔恩又丢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 “……萨莫宽也会在你的班上就读,我们需要你的神秘学和恶魔学知识,所以你在教学的时候可以近距离和他交谈。”唤石者的沙哑的声音犹如万变魔君的低语,让托拉米诺的双眼中顿时放射出了贪婪的光芒。 “当真?” “十足真金,托拉米诺。”索尔塔恩嗤笑起来,“我可不像某些人。我们一同为军团服役了一万年,你觉得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战士吗?” “那倒是。”钢铁勇士巫师点头同意道,“你和弗利克斯一样,甚少许诺但言出必行。” 他又顿了顿手中新打造的法杖,在狂乱的灵能力量被收束起来头脑一清的同时感到一阵酥麻的电流。这种辛辣的鞭笞能量击穿了巫师的手铠,鞭笞着他的肌肉,让他的头脑在数千年来首次保持了如他还是奥林匹亚凡人时的那般敏锐清晰。 这柄有着独特宽头双刃款式的法杖是他同意将卡兰-高尔移交给索尔塔恩并为他服务的交易的一部分,由唤石者亲手打造而成,材料是珍贵的精金合金、普通的火山玄武岩与神秘的内芯,表面雕刻有优雅简洁但充满异形风格的符文,它被给托拉米诺“以便大幅约束以增强灵能力量”。 根据索尔塔恩一脸心疼的说法,他在杖芯中特意加入了一根神奇而珍贵的毛发,能够起到前所未有的对亚空间污染的抵抗作用和灵能收束作用。 托拉米诺倒是没有怀疑这一点,如今他每天都沉醉于握着它为他带来的、与他每次见到基因之父的时候都会带来的那种仰慕的温暖与被扎伤的刺痛感——这该死的索尔塔恩一定是做了可耻的窃贼!他或许是偷了原体落下的头发放在里面才让它有如此效果……遵守诺言倒是这个乡巴佬少数值得称道的品质……等一下……原体有足够长到落下的头发吗……不不,父亲是最伟大的……或许是索尔塔恩偷了父亲的指甲碎片或是血液……但这可是来自父亲的…… “好了。如果你对此没有异议了,那我就算你接受了这份委任,”索尔塔恩彬彬有礼地询问,同时开始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文件,“托拉米诺教授。现在我们为你在名下开设的第一门课程是反恶魔与神秘仪式学,然后明天就有你的第一堂课。” “什么?!等等!恶魔秘仪是一门非常精密复杂的……等下,反?” “我知道,所以。”索尔塔恩眯起眼睛,打量着托拉米诺没有戴头盔的、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你看,你还有13小时又22分钟来备课。” “什么?!等下!可你没收了我所有的人皮纸卷和人皮库存!还有我的鲜骨髓颜料、香料血墨水与脑浆金粉!那么考虑到教学演示需要中的浪费情况,你一会儿需要给我送去大概一千个奴隶用于……” “嗯哼,梅德伦加德所有的生命在我以我等伟大之父的名义接收时便都成为了铁之主的财产,所以不许滥用父亲的财产!那是偷盗!托拉米诺!” “那你要我拿什么教他们?祭品怎么办?” “石板和炭笔,易于书写,并且这里到处都是。祭品?找些废旧金属每样做个模型示意就行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干巴巴毫无诚意的咒文与仪式根本无法召唤出任何强大的无生者顾问!” “当然,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记得你的课程吗?——‘反’恶魔与神秘仪式学,托拉米诺,你的课程需要的是让学生能够辨认出那些符号和法阵,随后告诉他们如何用最少的力量最精确地破坏它们。至于如何找到练习对象,嗯,卡兰-高尔和周边还有大量的恶魔驱动的锻炉与引擎,你可以挑几个进行现场教学——别捅娄子。” “暴殄天物!我们使用恶魔当作引擎与点燃锻炉来驱动我们的铸造厂的历史已有数十个世纪了,索尔塔恩,这是钢铁勇士的传统,用恶魔作为能量核心是一门必备的学问和一些需要极大代价完成的封印,随随便便地破坏它们是一种罪过!” “这话你和父亲说去吧。如果你不想干就把委任状和法杖还给我。这不会影响我们协议的其他部分,但我会在下一次祷告时向父亲报告这件事,然后根据父亲的启迪,从这里找一个更·聪·慧·合·适的巫师来担任教授。” 索尔塔恩似乎不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般地低下头,开始用从不知道何时何地哪个倒霉的帝国书记员身上被搜罗来又随手丢在杂物堆里、现在在索尔塔恩下令的大排查活动中被找出来的羽毛笔刷刷地开始写日常文书和新的委任状。 最终,白发金眼的巫师恨恨地看了眼即使坐在办公桌后面也看起来十分高大的老(假想)对手一眼,还是捏紧了委任状,踩着特意重新增高了三英寸又三英分的战靴转身走了出去。 —————————— “……所以,这头被束缚并用作卡兰-高尔要塞核心,从事多种用途的恶魔——它的名字,嗯,你们记好,它叫做血之心。严格来说,虽然野蛮葬仪师们从前用它的力量来激发要塞的反亚空间护盾,后来又用它来作为亚空间能量的供体维持……呃……一些生命能量,但首先,它并不是被他们束缚的,束缚它的仪式十分古老,用时非常久,并且是谁第一个发起的已不可考,因此他们对它的利用程度很有限;其次,它并非隶属于瘟疫的生命与欢笑之主,而是隶属于战争、勇气与鲜血之神……他们的神名在此地不可被随意念诵……你们要记得,尤其是瘟疫与生命之主,他与他的属下都很容易被召唤而来……因为他们对于祭品与愿望的要求相对宽松许多……” “托拉米诺教授!我有个问题!”萨莫宽举起了手。 “什么问题?”被打断了兴致勃勃地卖弄的钢铁勇士巫师不是很高兴,但看在是萨莫宽提问的份上,他还是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想要使用巫术火焰的手。 “刚刚你说它的力量可以被用来维持亚空间能量的供应,但是之前又可以用作反亚空间入侵的护盾,所以说,这是不是也算是我们要学习的反恶魔与神秘仪式学的一个实际运用例子?” “嗯……”托拉米诺在头脑中疯狂运转着其中的联系,但口头上还是对此表达了矜持的赞许,“是的,是这样,没错,所以这是我们之后会深入分析讲解的一个例子,但现在我们先说一些基本的知识,毕竟有些人的头脑和泥巴一样……” 在从前宛如活生生的炼狱般可怖、连混沌钢铁勇士冠军也不愿意踏入的卡兰-高尔要塞的下层,上空禁锢着恶魔的血湖湖畔现在一片宁静空旷,只有某位钢铁勇士教授的讲课声回荡在显得空荡荡的岩石矿洞中。 那些被掳掠来、尚未来得及转化的凡人孩子已经被送到了外面的营地,由龙骑兵团和他们麾下的凡人照顾;而尸体堆则按照是否留有基因种子与种子的完好程度暂时被分门别类尽量塞进了冷库,至于那些珍贵的、从帝国抢来的基因种子,则由热泪盈眶的列奥尼德中校亲自监督、小心翼翼地取出并用石窟与冷冻箱暂时保管在索尔塔恩的营地中央——嘛,至于用途,索尔塔恩不着急,这种在帝国与亚空间都算硬通货的贵重物品怎么都能找到用途的。 现在变得风平浪静的红色湖水边,站着一小群人,个个手持石板与炭笔,仰着头观察着被封印与锁链吊在湖水上空的恶魔,同时认真聆听着为首钢铁勇士巫师的讲解。 这就是托拉米诺和他今天带的学生们:其中有身穿动力甲的变节星际战士,也有如今穿着恶魔模拟而出的动力甲皮肤的萨莫宽,还有一个比任何在场之人都要高大的存在。无皮者之王,他们的族群现在接受了一些灵能法术治疗,使得他们至少暂时脱离了大部分痛疼感,还有个意外是,无皮者的领袖听说他们要开设课程,于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席旁听之地,因此,这个怪异的组合现在正在由托拉米诺“教授”进行现场教学。 “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血之心与其封印的关系,来,看看这根封印桩,它来自至少九千年前,可能还要更加古老,假如我们稍稍拔起一点……对……因为其古老所以它的封印形式也十分原始……没有人会冒险拔起它,但我会为你们演示稍微松动它的后果……” 猩红的血光与白磷般的灵光同时亮起。 从那松动的伤口中喷涌出白色的炽燃火焰,它们泼洒在半空中,血之心低垂的头颅突然扬起,恶魔发出了痛苦而疯狂的咆哮,恶意充斥着整个空间,每个人的头脑都因刻在本能中最为原始的恐惧而痛不欲生。 血湖沸腾的湖面上,一道黑色的亚空间裂口被撕开了。 第27章 教授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前略,动力甲高跟战靴其实还是蛮好看好用的belike: - “看,其实光靠力量来拔起这种类型的封印其实对拥有阿斯塔特力量的人来说并不算困难,它对恶魔形成的封印力量更多在于其象征意义……假若有人会以为拔出这些银钉就能让这恶魔被放逐回亚空间,那他可能正在遭受命运之主目光的注视……因为在这种特定的仪式场地内释放恶魔并不会让它直接被排斥回帷幕之后。切记,一头恶魔的确会因为缺乏在现实宇宙中的祭祀或者能量供应而被排斥或者说驱逐回至高天,但这需要花费的时间是视场地、对方残余的能量等情况长短不一的,不能一概而论。” 钢铁勇士巫师领主的表现可称得上镇定自若,他手持被拔起一半的银钉侃侃而谈,在他所在的岩石下,血之心的肉体持续膨胀着,它强壮有力的皮肉内部血管犹如通红的岩浆般发着猩红色的脉动光芒。 下面已经从头痛中恢复过来的“学生们”有些紧张地盯着那道有扩大迹象的亚空间裂隙,但因为白发巫师看起来对课堂教具有所控制的讲解,他们还在用自己的超凡记忆力或是头盔记录仪记录这些知识。 “……流传于遥远旧夜之前的人类神话中,封印与血液相关的恶魔的一种方式就是这种四面锋利的锥钉……它也被称为钉桩(stake),古代人类居民相信这种钉子可以对某些与血紧密相关的魔鬼造成致命伤害或者严密的封印,再比如,看看它的材质,银这种金属一向被认为对恶魔类生物有奇效……” 带着浓郁腐败的血腥气味的亚空间微风从裂隙中卷过他赭色的披风,托拉米诺看起来神色不变,甚至还拿起手中的银桩向学生们左右展示它因为神秘的力量加持而万年未曾锈蚀的闪亮表面。 “以伟大仁慈的钢铁之主的名义!这个恶魔突入场面可真是逼真啊!伴随的讲解也很详细,令人印象深刻。我还以为托拉米诺……教授有点太爱自吹自擂了,是个花架子,没想到他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嘛。你说是不是,阿奎隆?” “咕噜咕噜……确实……萨……” 萨莫宽与无皮者的头领二人正盯着血湖上正在不断扩大的亚空间裂隙交头接耳,同时还在用石板飞快地作着课堂速写。 这头有着孩童心智的庞大生物目前依旧被称呼为无皮者之王,不过他族群里的许多人已经很愉快地接受了被分配给的数字命名并开始在分配给他们的工厂职位上开始工作——现在他们每天都能吃的很饱、又摆脱了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皮肤的痛疼感,所以突然之间他们就变得好说话起来了,也更愿意接受一些分配安排,并耐心等待他们能够找到合适的药剂师来安排畸形修复手术的日子,在野蛮葬仪师都已经被焚烧殆尽之后所有人才想起来他们没有合适的药剂师兄弟来做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地。 “所以他们这一万年到底是一直就是在从前的老兵之前兄弟反目、互相攻伐和劫掠,还是……?”帕撒尼乌斯皱着眉头询问自己的长官,“我想不明白……但我们在天命钢铁号上明明还看到他们有一个新兵连与药剂师实验室……?” “或许他们之前就是使用的钢铁之主的药剂师,毕竟他们的原体也居住在这里。”乌列尔也没有想明白这件事,但之前于此地对羊膜农场的见闻让他很明智地截断了他耿直的军士对此事的发散思维。“我们还是先对付眼前这个家伙吧——你的胳膊情况如何?那种神秘的武器被恢复到装填状态了吗?” “索尔塔恩说他不擅长维修如此精密的机械,这儿也没有任何纯洁的欧姆弥赛亚侍奉者,这条胳膊现在只有正常的机械义体功能。” “好吧,那至少你可以自己装弹了……愿帝皇与基里曼保佑我们。拿起你的武器。” “怎么?托拉米诺看起来还胸有成竹的,他不是有备而来么?”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他可能控制不住接下来的场面。” “天啊,乌列尔,希望你的预感别那么准。原体保佑我们。” ———————— 萨莫宽在得知无皮者之王对自己的名字悬而未决之后一直在建议他可以用一些比较“富有力量”的名字比如,他向自己头脑中的声音咨询后被推荐的“阿奎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古老又高贵不是吗?只是无皮者之王坚持认为自己还要变得更加完善而优秀之后才能接受这个名字,不过萨莫宽已经开始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了,并且觉得意外很顺口,所以他现在都会这样喊他。 至于其他人就没有这两位真正来学习的小学生这么轻松了,变节者们与极限战士都已经警惕地举起了自己的爆弹枪。 塞拉法斯那张枯槁的面容上双眼微微亮起,这位被他的战团所驱逐的智库很不喜欢使用自己的灵能攻击,除非迫不得已。“这是你故意为之还是一场意外事故?嗯?‘教授’?” “当然!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接下来看好,我要向你们展示如何一口气修复这个封印并关闭一个亚空间传送裂隙!” 托拉米诺的脸上混合着惊忿、狂怒与自傲的神情,他对着手中那枚被他拔出一半的巨大银白色钉子举起法杖,口中开始呢喃着来自更为离奇命运和古代遗迹中的咒文,试图修复封印并关闭这突兀出现的传送门。 钢铁勇士巫师身周的空气蒸腾起来,明亮的蓝色火焰开始环绕着他翻滚挪动,一千只眼睛与空洞的大口组成的扭曲变化的脸孔宛如噩梦化为了现实般朝着每个看到它们的人放射出活生生的恶意与强大扭曲的力量。 在他的身前,血之心仍被禁锢在原地,但这头原本一直处于虚弱状态的大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力量——它背上被切断的翅膀上垂下的枯萎血管末端开始恢复并生长起来,像是某种细长的吸血水蛭一般将触角探入它身下的血湖——虽然周围的祭祀品、血液管道与大部分的人皮袋都已经被移除,但这片湖底因为血液容量过多还没有被完全放干——它开始变得更高、更大、更饱满,恶魔昂起它长着角的头颅,通过它在过去数十个世纪中所遭受的的纯粹奴役与失落的愤怒从身躯内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这咆哮并非发出自然声带的震荡,却穿透了每个人的心灵,让无皮者之王阿奎隆这样单纯的心智甚至开始觉得不安,因这头恶魔的饥渴甚至越过了维度的面纱,在帷幕之后的浩瀚之洋中回荡。 曾经与血神更加亲近的某些战士已经开始痛苦地抱着头跪下,从那血湖中升起而张开的黑色裂口中喷吐出了充满铜锈味道的气流与一个名字,一个突兀的名字,浮现在每个人的灵魂上空,这可怕的邪恶知识承载着一个符号,要求银河中的每个人都将头颅与灵魂拿来喂养神明永不满足的饥饿,它重复着,“将汝等的血献给……将汝等的颅骨奉于……khorne……khorne……khorne……” 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你能不能搞定它?!托拉米诺?!立刻把传送门关闭!把封印复原!这太危险了!”乌列尔忍着剧烈的头痛大喊到,帕撒尼乌斯一把抓住了他,军士身上玫瑰念珠的无形立场立刻传递过来缓解了乌列尔的头痛。 前极限战士马上开启了自己的通讯念珠,不出意外地这东西突然就被充斥着频道的痛苦哀嚎严重干扰了。乌列尔后悔应该在来之前向索尔塔恩要一枚热熔手雷或者类似的武器,它们在这个时候丢进传送门通常会有奇效,这位银色颅骨的二连长腰带上有存货,他看到过。 “不能搞定的话你快点说!我们必须立即通知外面的人——” “闭嘴!你这刻板虚荣的马库拉格小鬼!伟大的托拉米诺当然能搞定它!”托拉米诺愤怒地高喊道,同时开始升腾起自己全身的灵能力量,他的双眼中放出幽蓝的火焰,空气中浮现出蓝色的火焰,火焰灼烧的中心开始有蓝粉色的小身影从其中闪过,似乎在他背后有什么尖头东西的虚影也要——突然,托拉米诺手中的法杖发出一声愤怒而怪异的声音,接着,原本已经开始从他身后显现的蓝粉惧妖与巨大的鸟型恶魔在无声的惊恐嚎叫中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只留下巫师领主这一次开始真正惊惧的表情,他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法杖,仿佛他掌心正在被烤焦冒烟的高温不存在似地。 “太酷了!我说,刚刚那是不是一群召唤恶魔?这一下就风平浪静了!不过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我不知道……它有点像是……汪?” “啊,托拉米诺教授!”萨莫宽手指着那道几乎已经在现实宇宙中成型的传送裂隙,“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刚刚那个让大魔们都‘汪’一下炸开了的那个?我看它要出来了!” “什么?!谁?!”白发的钢铁勇士狂乱地挥舞着法杖,试图再次聚集起方才那样强大的灵能力量,但显然刚刚最后出现的意外让他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足够的能量来组织起有效的咒文,塞拉法斯已经开始偷偷地朝其他人比划手势让他们找个合适的掩体了。 一声尖锐的号叫从被撕破的帷幕中传出,带着血腥与无比眷恋的亲昵,带着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仇恨与开始于终结的死亡的契约。 这道号叫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刺耳,随着这声音的接近,血之心在它那恶魔的面容上明显表现出了欢欣鼓舞的模样,它再次仰起带着长角的头颅,长啸了一声作为回应,它的声音中满是充满恶意的喜悦。 随着最后的如腐败的酒浆或是某种发酵脓液般的光芒从裂隙中倾泻而下,一个庞大的、身着古老的终结者铁甲的身影跨出了传送裂隙,托拉米诺勉力召集的巫术蓝火无力地击打在这道身影的肩甲上,四散而去,火光映照出上面残留的黄黑条纹涂装——一名混沌钢铁勇士。 在场的人不安地意识到这场教学演示已经失去了控制,同时有人已经开始朝着被召唤而来的存在或是大魔射击。 但那些爆弹都被这个戴着头盔,身挂古老链锯剑与手枪的混沌战士身上包裹着的那些不洁的灵能光芒所“弹开”了,只有血之心愤怒地朝着那些攻击者隔空挥舞著利爪。 “托拉米诺!看你干了什么!”乌列尔高喊道,同时开始下达命令让非战斗人员转移,又让跑得最快的战士跑去上层使用通讯器。“现在怎么办?!你那该死的封印银钉还能不能钉回去?!” “等下!”托拉米诺高喊道,“这套终结者……这套盔甲我认识!这不是粗鄙的克罗格吗?!克罗格?!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死在九头蛇之心的不是你?!” 那个被喊到名字的钢铁勇士朝巫师侧了侧头,但没有回应,它只是蹒跚地走向愈发狂喜的血之心,并开始朝着恶魔用一种古怪却并非屈辱的姿势缓缓跪下,张开它的双臂,血色的巫术灵光从甲胄的每一处结合缝隙中代替那之前病变般的光芒像是鲜血般溢出,随后,他们看到这套动力甲开始凭空解体,一块一块朝着半空中尚未完全挣脱的恶魔飘去。 “是它!”塞拉法斯,因为在他们自己战团的图书馆进行了对黑暗知识的违禁阅读而被驱逐的前血鸦智库突然朝着人群喊叫起来,声音中满是畅快与紧张,“我知道它是什么了!为什么会被召唤到这里!乌列尔!必须立即摧毁它!这是血之心那受血神祝福的恶魔盔甲所变化出的甲胄!不能让它拿回它!!这是它恢复力量的必然第一步!它有了盔甲会变得更加强大!!” 血之心在血鸦的警告中已经开始依次披挂上他的恶魔甲胄,每穿上一件,这甲片的形态和颜色就会从钢铁勇士的铁色盔甲变为一种黑色与黄铜般的古老式样,那两把武器也开始转换它们的模样,从链锯剑和手枪渐渐扭曲出巨大的黄铜战斧与长鞭的形态。 托拉米诺对此发出沮丧而愤怒的战吼,这位前·精英攻城者大师队长因为其灵能力量的暂时枯竭而不得不挥舞起他的武器,接下来的数分钟里,在场的“学生们”眼睁睁看着托拉米诺那身花哨、精美仿佛古董珠宝匣子般的动力甲同样开始消散、变形,变成无比厚重的黄黑与钢色铁甲,随后,托拉米诺攻城终结者背后的暴风导弹巢开始发射出呼啸的攻城导弹弹幕。 在血之心那意外的大声惨嚎中,托拉米诺挥舞着变成动力武器的阔刃法杖冲了上去。 “钢铁其外!钢铁其内!为了钢铁之主!” 第28章 送鸡蛋,会赢的 - 卡利西斯星区,漫游港 今天,美味又营养餐馆前方的广场排队处难得地在末尾少了大约二十英尺排队的民众。 尽管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让出自己领取神圣热水的排队顺位,但总有孩子过多的家庭处于永远的人手不足状态,其中最为自己孩子未来打算的人就在今天不得不为了自家孩子去求一份额外的神赐福祉而遗憾缺席。 之所以会有这种罕见的现象,是因为今天据说高贵怜悯的圣餐之地的大师们应漫游港的国教邀请——此地的一百多个国教分支教派最终在漫长的打为异端、惊惧、质疑、验证、辩论、谩骂、拉扯、斗争与暗杀之后达成了他们内部的停战协议。 最终由漫游港大教堂牵头,隆重地朝此地派出了仪仗和诚意都十足的牧师使者行列,来向这座来历依旧神秘但毫无疑问地其效果已被证明在虚空之中庇护下了许许多多帝国子民灵魂,避免他们失落于未知的黑暗与异形的世界上的餐馆和它对面的灯牌店铺的所有者,古老的卡洛西尼行商浪人王朝发出邀请,邀请他们派出代表在今日一同前往建立于中央堡垒的大教堂,并在那里开展有关神圣帝皇荣光的宣讲活动。 此次活动还将比较双方的布道与收拢迷失灵魂的情况,以便在这个偏远之地决定谁拥有优先级最高的释经权——没错,国教是国教,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和同为“忠诚”的对手有多少条爆弹枪。 于是卡洛西尼王朝方面派遣了信心满满而且斗志昂扬的黑色圣堂杰拉托斯牧师兄弟与前帝国之拳的、现在非常稳重又荣辱不惊的利凯文牧师兄弟前去“宣讲一下我等伟大之主是如何为此地带来了庇护荣耀之光”,并顺便让门口的洛肯与托嘉顿在聊天时候“不经意地”提到“据说谁去听两位帝皇的死亡天使的布道就有可能额外获得一打人造鸡蛋和一份即将建造的学校的推荐表。” 佩图拉博bc对国教的行动评价为,“很显然,因为我们这儿为凡人们所提供的东西在越过亚空间海洋与银河边缘的黑暗时实在过于有效了,那群神棍眼看着相当着急才出此下策。” 而拉弥赞恩则一听到“我们会送鸡蛋”六个字就坚决地认为即使杰拉托斯牧师兄弟当场宣布对面是异端应该也不会输掉这场辩经大会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国教方面没有选择来对我们发出异端审判的命令,暴力取缔我们或是利用暴力机关进行逮捕呢?还有国教在这里好像可以召唤修女会的战斗修女来协助吧?虽然完全不记得细节,但我很肯定,卡利西斯星区国教绝非善类,而这个星区貌似是有……我想想……嗯,应该不是银白寿衣……对,黑檀圣杯修女会!这里应该有她们的驻扎。” 拉弥赞恩提到的这个名字让佩图拉博bc一边的长长眉须翘起了大约两毫米,狗敲了两下输入设备,“唔。虽然是黑檀圣杯,不过,区区五十名修女而已。况且这五十名修女的驻地也离漫游港十万八千里。根据马……喀度迩传回的信息,这里的大审判官对动用修女会的武装力量干预任何冲突的态度都十分谨慎,这恐怕就是我们没看到她们的原因之一。” “好吧,有点遗憾,我还没有真的见到过一位战斗修女会的成员。那为什么没有其他的行动?” “你以为没有吗?”佩图拉博bc对此嗤之以鼻,“好吧,打个比方。” 他操作着自己的座驾的机械手稍稍拉开窗帘,指着外面的景色与人群。 “看到那个年轻的女孩儿没有?” “看到了。她好像很仰慕你,我最近是不是在这附近看到她至少五六回了?每次她都羞涩地拿着玫瑰花与信笺。有时候还会给你留下带着玫瑰花的诗歌。” “得了吧。”钢铁勇士如今有着黑白毛皮的原体再次冷笑起来,“她才不是仰慕我们或者虔诚地每天来这里给我写赞美诗,玫瑰花的尖刺里甚至里装着基因样本采集器,很精巧的小玩意儿,但技术并不帝国。这女孩是个审判官的手下,一个被派来窥探我们的侍僧特工,虽然对新手来说她做得很不错了。” “啊?唉哟,你等下,(低声)logos,内置记录仪在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外貌这么正常的凡人侍僧,让我拍下来纪念一下……等下,你怎么发现的……那你还留着她……” “这个女孩的威胁并不大,而且她背后的主子很有耐心。她也很恪守本分,没有越过规定的红线,所以我会留下她看看她和她背后的主人到底想做什么。我不畏惧敌人,但也无需额外制造。” “很对,敌人要变得少少的,朋友要搞得多多的。” 狗很自然地点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另一侧,“至于有一些时而出没但既没有耐心也缺乏对我的尊重和礼貌的虫子……” 他们眼睁睁看着远处的一个塞满了货物的仓库夹层屋檐外,隐约有个人形似乎从透明的空气中浮现出来,痛苦地挣扎了几秒钟——接着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把那个四肢软软垂下的隐身者拖回了黑暗中。 虽然非常快,但拉弥赞恩还是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前星界骑士,现“银(钢)色(铁)颅(勇)骨(士)”的新血副官马克西姆转过去的小半张侧脸。 “等下,那个不是我之前买回来的……” “那就是我手下的多恩石头崽子们。我把他们运过来,散布在了漫游港和周边的小行星上,负责暗中的跟踪、侦听与清剿行动。——让黑色圣堂干这个他们总是忍不住高喊各种口号,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把武器用链子锁在了手腕上!跟随我前来的奥林匹亚之子们本来就人数严重缺乏,天命钢铁号即使能够运转还是需要留人看守。而铁环就更别说了,即使是西……‘怀特瑞斯’这样的特殊型号也没必要拿来做这种事。保留每一支军团的特色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战略调配中物尽其用,把好钢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拿什么潜行者去啃硬骨头或者拿重火力军团冠军去搞暗杀。” 佩图拉博bc放下窗帘,用机械臂端起他面前的牛奶杯送到他毛茸茸的嘴边,“虽然以那本早已不合时宜的阿斯塔特圣典来说,第十连的确是侦察兵,我可不是因为这样才挑选他们的。因为我们手头只有他们的体型和装备最合适进行这种活动,况且我是最近才把他们从天命钢铁号的底仓捞回来的,也是时候放出来遛遛检验一下训练成果了。” “……等下,天命钢铁号的底仓里还有什么?不是各种库存、水箱、燃料和那种垃圾处理装置吗?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处理过了?你什么时候又……” “哦,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从梅德伦加德离开的时候底仓可能有超过六千年没有好好清理了,所以我让他们穿上了德西玛的军械库新研发的侦察护甲和武器又下去清扫并盘点底层甲板的货物做一下新装备实战检验,顺便锻炼一下他们的体能与日常事务能力——毕竟我是十连长,我有权利决定怎么把这群鹅卵石砸成锋利的矛头或者漂亮的蘸水笔头。” 狗满意地喝了口机械臂送到在嘴边的冰牛奶,舔了舔鼻尖,“啊,该说不说,虽然我当初认为你把他们买下来是一种习惯性的莫名奇妙的冷酷善心,但现在我发现,把多恩的石头们用钢铁加以熔铸成我的形状感觉意外还不错。” 拉弥赞恩嘀咕着,“你现在在旗舰上用着多恩充当的湿件,当着机魂玛格纳·多恩的老师,训练着一堆多恩的子嗣……嗯……我不好说,不过多恩的子嗣……应该抗压方面至少是过关的。说到德西玛贤者,他怎么不出来和这里的同行交流一下?莫非他看不上此地流传的技术?但异形与失落世界的消息在这儿也很多吧。” “德西玛是隶属源还修会的一位独立贤者。而源还修会与火星……嗤嗤,严格来说他们不能算是一路的。”佩图拉博bc对此露出了一种相当有深意的表情,“当年源还修会的成员们离开火星的时候……用一种不是很恰当的比喻,或许你能听懂,他们和火星的关系有那么一些像是被我的第十九个弟弟克拉克斯放逐的游牧舰队,只是源还修会尚没有被帝国标记为异端。” “这真是简单明了的说明,我懂了。博学多才的佩图拉博宝贝!连克拉克斯的秘辛也知道!既然源还修会和火星不是那么对付,那难怪德西玛贤者会在你的旗舰上服务了,我之前还奇怪如果他属于黑暗机械教,为何看起来在各方面都……挺……” “正常是吧?只是特别热衷战争和武器方面的研究。源还修会就是非常喜欢钻研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为他提供了军械库的职位与不受打扰的研究场所、还有时常可以与我下战棋的福利,借助玛格纳的算力与稳定的空间,他的研究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也是他一直驻留在这里而不是投身于最艰难的无尽战斗中的原因之一。” “德西玛贤者……说实话,他的名字其实我有一点点耳熟,但我想不起在哪儿读到过他的生平或是经历了。……此外我很好奇,你的儿子们是否都会长得像你?”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有些原体的基因种子,据我所知,会让子嗣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像他本人?当然,我很肯定阿尔法军团没有这种问题。” 狗深褐色的明亮双眼探究地看着眼前自己的身体,“你最近这样的思考忽然多了起来。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是这里的环境让你觉得太过无趣了?” “因为最近看到的人越来越多的关系,我稍微开动了一下我的……你的脑筋,所以思维活跃起来了吧。” 边牧原体竖起耳朵,“人,纷至沓来的思绪甚至可以影响到……这也是……好吧,我的儿子们相貌大多会像我,但其中也有一些相当引人注目的巧合,我通常会视为是对我们那位生物学父亲所建立的一切的一种黑色幽默的讽刺。” “比如说?” “比如说,除了尚托的名字和某个火蜥蜴战团长的名字读音颠倒之外,我还有几个儿子,担任着战争铁匠,他们分别叫做科尔瓦克斯、卡尔法伦、费洛斯·铁爪,而还有一个儿子则长得活像是从福格瑞姆的第三军团抱来的,他叫托拉米诺。” 拉弥赞恩愣了一下,爆发出一阵大笑,“天哪佩佩,我从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强的幽默感!真不错!希望我回头有机会能见见他们哈哈哈哈。” “哦,我想其中有几个你是见不到了。”狗屈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嘴边绒毛,“不过有几个或许你会看到他们。” ———————— 当索尔塔恩终于带着人手赶到卡兰-高尔下的教学事故现场的时候,事故与恶魔都已经被某位恼羞成怒的战争铁匠基本处理完毕了。 因为失了面子和里子而忿怒疯狂到变形(物理)的托拉米诺充分发挥了激烈的情感力量在恐惧之眼内的加成作用——指即使血之心在后来甚至拿到了他的恶魔武器,斧头与长鞭也没能阻止他在攻城导弹的近距离密集射击与这位攻城者大师完全不要命的疯狂劈砍挥击下节节败退,最后被动力长柄阔刃一铲子铲飞了半拉脑袋,随后怒吼着被赶回了帷幕之后的事实。 学生们在一片混乱中已经爬到一侧的山洞平台上,带着一种全新的敬畏心情观看了恢复成了一万年前被投入到最艰苦、最极限的前线攻城战场上形态的这位终结者大师用一种堪称对自己和敌人的生命同样冷酷、只为达成破坏的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暴烈饱和攻击将对方连同他的恶魔盔甲与这里的半个矿洞都轰成了一堆废墟的贴脸火力与近战长柄武器的全程教学演示。 “我现在开始觉得托拉米诺教授真的很厉害了。”萨莫宽与他的朋友一边画着速写一边嘀咕道,“这驱魔手段也太立竿见影又容易学了!这可比记那大段大段的咒文清楚明了得多!我觉得还是这种方式更加适合我。” +……(一种奇怪的幸灾乐祸又复杂的心情波动)+ 阿奎隆,这位庞大的无皮者之王点了点头,“砍!杀!”他宣布,“向教授学习更强更用力的杀!只要杀更多,就会赢的!” 一旁默默听完了对话的乌列尔已经开始扶着额头考虑接下来他负责的文化课程上要如何将这两个学生的脑子再次掰回来了。 他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第29章 阴谋的线头 - 一般路过攻城暴君终结者大约belike: - 最终,血之心那巨大的、有着长角的头颅伴随着不甘的怒吼与对托拉米诺的诅咒像是被红色的火焰燃尽的煤块般,从被铲开的地方开始,消散于尘世的空气中。 它那正在从钢铁勇士的枪铁色朝着黑铜色转变的巨大头盔也“呛啷啷”地掉在了地面上,失去了原初真理之力赋予它的灵动与光泽,仿佛这套盔甲中原本存在有过另一个意志,而这个意志随着恶魔的被驱逐而一同消失——合情合理的想法。 只是萨莫宽有点疑惑于为什么自己好像听到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刚刚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你怎么了?没事吧?+ +嗝——没事,孩子,我很好。也祝你一会儿午餐胃口好。+ +啊?好的,谢谢,我会的。对了……+ 正在这时,他们下方新抵达的队伍中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叫喊,打断了萨莫宽的疑问,并将所有还留在这里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巫师领主托拉米诺已经从空中降落了下来,就站在半干涸的血湖岸边,而发出喊叫的是前来再次协助清理此地的约兰龙骑兵们。 现在称呼他为巫师领主可能不太妥当:他背后的风暴导弹巢孔洞中有一些还散发着未尽的硝烟,古老的铁甲映照着血湖湖底的红色流光与周围的黄色临时照明,他戴着古老型号的头盔,护目镜中燃烧着两团鲜红的光芒,看起来仿佛是以铁、血与火焰铸成的一堵厚重的城墙:曾经被从内部所推倒,但残垣断壁上逐渐站起崭新的身影。 龙骑兵们——以列奥尼德中校为首,惊讶地指着托拉米诺巨大的铁甲手套中捏着头颅并拎起的一个瘦弱的身影喊叫起来。 凡人那亚麻色的头发乱糟糟地,丝丝缕缕缠卷在钢铁勇士冰冷而带着硝烟与恶魔污血的铁手指上,四肢无力地垂落。 “383团的制服!这是我们的人!”埃拉德中士高喊道。 “快把她放下来!”列奥尼德中校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件破破烂烂又沾满了烟灰的制服——那下面一就能看出约兰龙骑兵团那特有的一抹天蓝色。 托拉米诺的声音带着隆隆的干扰声仿佛一门火炮在开口说话般,从他独特的头盔面甲后传来,“大胆无礼的蝼蚁——!我要把你们……”他的手腕转向中校,腕装双联风暴爆弹枪的枪口开始指向这些士兵并进行火力锁定—— “住手!托拉米诺!以帝……以铁之主的名义!你不能这么做!”乌列尔左右看了看,开始沿着平台侧面崩裂的废墟跳跃而下,萨莫宽与帕撒尼乌斯跟在他后面,“他们是我们的同袍!” “吾乃高贵的奥林匹亚之子!谁和这群伪帝走狗凡人是……”托拉米诺的抱怨声当然没能继续,因为他又一次惊讶地看了眼手中的法杖的握柄。“……哦……多么痛苦而甜蜜的训诫……我明白了……父亲……只要是您的意愿……” 这位钢铁勇士攻城大师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他将手中捏着的女人晃了晃,随后轻轻放到了地面上。 约兰人立刻围拢上来,埃拉德中士举着枪警惕地看着托拉米诺,掩护他的长官过去查看情况。 列奥尼德中校在昏迷的瘦弱女性旁边跪下,试了试她的脉搏,随后摸索着从她的脖颈里扯出她的狗牌(注1),借着这里昏暗的灯光仔细分辨上面的讯息。 忽然一道巫术火焰腾起,照亮了他手中满是脏污的狗牌上蚀刻的姓名与军衔。 “这是我们的拉拉娜·乌托利安rana·utorian)中尉!她的确隶属于约兰龙骑兵383团。”他骄傲地宣布。“我之所以不熟悉她可能是因为她的布防区离我的比较远。” 这时候乌列尔也赶到了这里,他惊讶地问道,“是你们的人?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托拉米诺双手抓住自己的头盔底部,随着浑浊的解锁喷气声,他脱下了它,露出那对金色的眼睛,并甩了甩他扎起的白发,“尽管还不能推理出所有的过程,但目前看起来,她应该和克罗格的死有关。” “怎么说?” 钢铁勇士巫师领主指了指那个头盔,“她应该是被这套盔甲带到这里来的,而这套动力甲的主人是克罗格,根据我的情报与这套动力甲的情况来看,他应该的确还是死了,不然他不可能这样完整地脱下并让凡人穿上。” “这可能吗?”萨莫宽走过去,半跪下来捡起那顶头盔,又走回来,终结者头盔的尺寸即使对他来说也是很宽松的。拉拉娜中尉那苍白消瘦的头颅看起来只能占据其中最多三分之一。“她是个未经改造的凡人女性,根本没法穿着这套盔甲吧,更别提穿着它行动了。教授,你是不是认错了?毕竟动力甲很多看起来也差不多。” +*奇怪的笑声+ “没有错。这就是我的前同僚克罗格的动力甲。”托拉米诺示意萨莫宽将头盔递给他,并再次仔细打量它,“我很确定。” “这么确定?” “我至少瞄准过这顶头盔一百次了,萨莫宽,没有人会比你的敌人更了解你。” “呃,你们不是同僚吗……这话有哪里不对吧……” +啊,这真是一个十足的坏蛋,不错,他是一个会撒谎的狡猾混蛋,还非常自恋、虚荣、傲慢且只要愿意他能够讨绝大多数人的欢心。——如果他有幸没死我会考虑向某些熟人推荐推荐他的,它们就好这一口。+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接触到那些,那些对你来说还是太过低级了。孩子,如你这般的资质应该值得更加珍贵的真理与真正的兄弟。+ “如果这曾是一位战争铁匠的动力甲,”乌列尔问道,“她又是如何得到它并带着它到这里来的呢?” “还是应该和血之心有关。”血鸦智库走过来,“我们战团的图书馆中曾经记载过,血之心借由血神的宠爱获得的力量为自己打造过一套独特的盔甲,那套盔甲是具备智慧的,但我不知道它原来还能够变形和带着人穿过亚空间——不可思议的做法,我还以为这里只有翁法洛斯恶灵擅长此类空间血魔法。” “变化是一种实际应用的巧妙方式。”托拉米诺接口道,“我很有兴趣屈尊了解一下你头脑中那些小知识,小巫师,你……”他瑟缩了一下,仿佛又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次,“……你的知识可能值得一个很不错的价格,或许等你有兴趣的时候,我们可以就此来做些交易。” 塞拉法斯枯黄的面容转过来朝着托拉米诺露出一个似乎是彼此彼此的微笑,不置可否。 “看起来,这其中具体的情形我们还是要等拉拉娜中尉苏醒再询问她了。” 托拉米诺点点头,在约兰人正在试图做一个简易担架的时候用他的巫术为他们召唤来了一些悬浮的钢板与护栏,只是一个简单的举动,但龙骑兵们的肢体语言中那种紧绷的感觉开始减少了。 +哦,多么奇妙啊,人类的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一直是如此直接。让我想起从前……+ —————————— “拉拉娜中尉的情况怎么样?” 当列奥尼德中校再次进入索尔塔恩的指挥室的时候,他首先遭遇了这样的询问。 约兰人还是忍不住略略翘起嘴角,“身体无碍,但她的精神力透支很严重,我们一度以为她撑不过去了——但我们偶然发现萨莫宽大人在她身旁的时候好像能让她稳定些,感谢仁慈的王座和仁慈的他,现在他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看她,我想,她很快就会醒了。” “不错。”索尔塔恩点点头,“因为她的证词可能还关系到一些……人下落的蛛丝马迹,所以我们希望她到时候能够神智清醒地接受问询。” “可以,阁下。”龙骑兵中校走过来。“我们何时能够正式拆除这座邪恶的要塞?我认为,我们在清理过程中发现的有些东西足以让这片地方遭受一万次灭绝令。” 托拉米诺对他怒目而视,但约兰人反而挺起了胸膛。 “那么你的情况如何?中校?” “癌症在吞噬着我。”列奥尼德中校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些,“也在吞噬着我所有的部下,感谢埃夏拉连长在最后的守卫时刻发现并告诉了我们真相。” 锻石者的目光探究地看着中校,“那么你会恨那些欺骗你们吃下名为解毒药物,实际上是缓慢地用癌症杀死你们的人吗?” “为什么不呢?阁下。我恨他们,我认为他们是有罪的。” “哦?可他们也是帝国的一份子。你在这里的指控也可以说是对帝国有所不满吧,正如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牺牲是帝国的基石’。嗯?据我所知,你这样不愿意牺牲自己和下属的性命而心怀怨恨的话,就算活下来也是肯定会被审判然后吃枪子的,中校。” 中校的面孔抬起脸,他因为疾病而黯淡的双眼中放射出强烈的仇恨光芒,“我依旧爱我的家乡,也爱帝皇与帝国。阁下,但我同样也会恨这些欺骗了我们的机械教徒。这才是人之常情!”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颊显示出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况且,我们已经不是第一个被骗的兵团了,您知道吗?” 锻石者点点头,“你知道我传唤你来就是要详细询问这件事,因为按照托拉米诺从卡兰-高尔要塞中找到并带给我的古代魔法记载显示,很有可能,整个九头蛇之心的建造、守卫、巴尔班·福尔克选在那个地方进行的升魔、以及你们所有人患上的癌症都是你们会被盯上带到这里来的某个阴谋的一部分。我不能允许父亲的宫殿所在之处与我们要居住一段时间的地方有任何不见天日的密谋与阴沟里的无生者存在,所以我要把整件事的过程细节尽量厘清。” 中校的目光闪烁着,显然他还在因为一些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思想而挣扎——毕竟你用敌人的敌人来杀敌是一回事,当共同的敌人消失了而这位敌人又对你很不错的时候,界限就开始模糊起来,要在这种情况下说服自己开始对着敌人讲述一些自己内部的糟心脏污秘闻并不容易。 “当然。”索尔塔恩温和地补充道,“我向你保证,这整件事都会被完整地记录下来,并在恰当的时候,嗯,公布它,并让凶手被绳之以法。” 这句话无疑让正慢慢走向消亡的中校心动了,他很清楚凭着自己的能力无法完成这复仇——毕竟,就算他们当天守住了九头蛇之心上的要塞,打退了钢铁勇士的进攻,那么等待383团残兵的又是什么呢?依然只有死亡,知道了他们为何会提前死去的真相的死亡。 “我怎么能相信你呢?”他嘶哑地说道,“你所建立的临时礼拜堂看起来的确不那么混沌,你的所作所为也的确像是个救世主的使徒,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让我觉得你并不是帝皇王座下的一员。” “的确,”索尔塔恩接口道,“但也不是帝国的一员。假如我是帝国的一员,那么我敢说,你自己都会怀疑我在这里向你做出的此等许诺只是在虚假地安抚你,那些泰拉的官僚体系与机械教的暗中动作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中校。即使过了一万年,我也敢说,按目前来看,情况只会变得更差,官僚们的冗余只会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而不是什么还你一片公平正义的快速审判。”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毕竟,我的父亲与他的子嗣们当年可真是没感受过半点公平正义啊。” 中校凝视着他,“我能相信你吗?你这个居住在恶魔世界上的叛徒?” 索尔塔恩耸耸肩。“你只能相信我。因为,九头蛇之心这件事中还活着当事人应当只有你们这一些了,当你们都死光了之后,没有人再会知道那些真相与如此之多的牺牲。没有人会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事——有个消息我想告诉你,列奥尼德,我派出去查看情况的小队已经返回,他们报告说,九头蛇之心上已经没有托尔·克里斯托(tor·christo)要塞的痕迹了。” 这个消息无疑瞬间击垮了约兰指挥官。 “什么?”他呆若木鸡,震惊地喃喃道,“什么?!” “就是这样。根据痕迹来看,机械教派后来来过这颗星球,但他们没有下来收拾残局或者带走任何幸存者,他们从轨道上发射光矛轰炸并焚烧了你们守卫的要塞和周围的地面,把它从地面上抹去了。——所以,只有你们能描述出当时的真相,中校。”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骗子!恶棍!非人!啊!埃夏拉连长和他可敬的修士们!还有我们的兵团!我们的战士!还有数百万忠诚的战士!那些荣誉室内的军团旗帜!数百万!成百上千万的生命!” 列奥尼德抬起头,索尔塔恩的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中校知道,是他该为这个宇宙留下自己的一份证词的时候了。 他咽了口唾沫。 “起初,那些机械神甫告诉刚刚调防来的我们,说这颗星球的空气成分对人体有害……” 第30章 当你的面前有一份试卷…… …… - “这题目该写什么答案啊?” 咬着陶钢制成的笔杆子,正在经历学期摸底考的某个新生在心底发出了哀嚎。 房间的那头坐着这个班级唯二的另一名学生,被他称为阿奎隆的无皮者正抓耳挠腮地朝着面前的试卷咆哮。 “神奇的空间(raum),帮帮我!” +(不是非常情愿的声音)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活了很久,知道很多很多事情吗?那么快来告诉我这些题目的答案!+ +……我是活了挺久,但我开始觉得活这么久真是什么都能见到——怎么有人在恶魔世界上开学校还要给受祝福的战士考试而不是因为你的天赋建立一些更伟大、更有雄心的事业的?+ +别废话了!什么伟大事业……我只知道如果摸底考考得很惨那么接下来我就要面对特别恐怖的乌列尔教授了!+ +那个被诅咒者的宠儿?怎么了,只需向我敞开你的身心,你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他……+ +别惦记你那杀杀杀了!空间!这题目怎么做啊!你不是当时告诉我你无所不能吗?!来帮我先写这个!——试写一篇,题目自拟,内容不少于八百个单词,主题有关于你所知的帝国历史与帝国宗教神话传说……不对,啊啊,还是先写这篇!试列举你所知所有的武器与武器激发效果……+ +你是在考取什么巫师星学徒的入场券吗?这里不是钢铁勇士的梅德伦加德么?我难道当时太匆忙走错了……?不可能!+ +这儿就是梅德伦加德!你到底会不会做卷子?不会做卷子我就不叫你神奇的空间了!你就是个吹牛的空间!+ +我当然会!你等着!你等我一会儿!先做你会做的!我马上就……+ 男孩感到皮肤下一阵不自然的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愤怒地掀开了空间的面纱并迅速远去了。他只希望这个自称为“空间”的恶魔能给点力,随后他咬着已经开始松动的笔杆子盯着下一道题目,索尔塔恩出的数学应用题,“假如需要在24小时内建立起一座占地面积为六点六平方公里的标准古典剧院,材料为10公里外的大理石山丘,并有足够的星际战士、辅助军、载具与泰坦,需要雕刻出古典剧院的雕像与装饰,请在理想情况下试计算出所需的材料立方、人数与给出你的合理物资规划与物流分配计划……什么啊!” 萨莫宽,一位非恶魔皮肤状态下身高七(英)尺,体重三百磅的伟岸小学生,目前托了首届生的福,正免试入学就读于梅德伦加德奥林匹亚军事学院六年级——当然,这所建立在神奇的巨大宫殿中的学校目前一共也只有两个年级。 一年级对应普通的无皮者们,教师对这个年级的学生十分宽容,主要教学内容是让他们能认识到“首先你是人”、“其次人不吃人”、“所以不能随便吃长得像人的人,就算是死的也不行,垃圾也不能吃!”,总而言之,只要最终这些无皮者们能在见到凡人和其他钢铁勇士的时候不要流口水露出馋涎欲滴的神色就是胜利。 六年级则对应无皮者之王与萨莫宽,是的,目前该年级只有两名注册的学生,而他们要面对一群教授,又因为阿奎隆的条件放在这儿,实际上所有教授的眼睛都盯着萨莫宽,他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想要偷懒和作弊也完全无从下手的境地—— 因为六年级除了两名学生之外的所有编制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教授,考虑到教师们绝大多数都身穿动力甲,擅长长时间作战,耐饿耐渴,而无皮者们也根本没有任何小孩子挑食的毛病,托拉米诺对索尔塔恩一定要在好不容易乞求到的钢铁之主的宫殿里倒弄一个食堂的行为十分乃至九十九分的不解。 “你不能这么做!”他拍着桌子,用他精致的动力甲战靴踩着地面,“你怎么能在我们高贵的父亲的宫殿中造出这么丑陋又多余的建筑?!这是亵渎!” 当然,托拉米诺立刻就遭到了某种不耐烦的迷你雷击,随后在他醒过来之前,食堂与大厨房就落成了,再之后,这位巫师领主一吃一个不吱声,那就是后话了。 理论上,这所学院的辅助军学院也接受凡人的报考,但鉴于无皮者们总是饥肠辘辘,最主要的是他们严重缺乏合格的教师,所以这项计划目前还只停留在纸面上。 在这个已经被索尔塔恩率领的军队多次出击、扫荡、摸底排查的星球上,现在就算还有什么不服管教的战争铁匠与战帮,也都在奥林匹亚军事学院正式建立的时候丧失了信心。 经过有目共睹的、索尔塔恩孜孜不倦地于礼拜堂中对着摊开的手抄本虔诚祈祷了整整三周之后,在第二十二天的早上,某种启示降临了他,他在狂喜中跳上载具冲向他们基因之父那神秘宫殿的大门。 那里并没有任何守卫,但从未有人成功地进去然后离开过。 人们一直以来所能见到的只有试图闯入或是入侵其中之人累累的尸骸,它们会随着自律机械隆隆的轰鸣被城堡定期吐出来堆积在门口深深的堑壕中。 “我知道了!”锻石者高喊道,“我知道了!它从来就没有锁上,也不需要护卫,这是一座迷宫!” 他走向钢铁之主宫殿的吊桥,那上面的石头同样也是黑色,但却与卡兰-高尔那些实际上以古代被诅咒的尸体经过仪式完成的砖石不同,这里的石头很纯粹,它们只是石头,坚固的火山岩,缝隙中浇灌着银色的金属汁液,是熔化的钢铁。 当索尔塔恩走近的时候,他听到宫殿附近的岩石在警告他前方的危险。 但他无所畏惧,他举起手中的手抄本与吊坠,向着这座沉默、巍峨、危险的宫殿展示自己从父亲那里得来的一切,他大踏步走上通往正面的桥梁,这座桥梁宽阔而平坦,每一块石头都恰到好处,可以容纳两座泰坦与护卫军同时通过。但八千年来这里从未有过成建制的队伍踏上这精美的地面,岩石只是在白磷色的天空与冰冷的黑色太阳注视下缓缓地被风沙所侵蚀。 许许多多的眼睛,于明处,于暗处,注视着索尔塔恩这样公然挑衅他们从来都缺乏耐心、宽容与慈爱的父亲的行为。 或许下一秒钟,铁之主宫殿的城头上就会冒出十二台电浆大炮,然后就这样把锻石者轰得渣都不剩。 有人恶意地揣摩并如此希望,而萨莫宽则担心地看着老石匠孤独的身影一步一步前行,呼唤着他父亲的名字。呃,说起来,如果能见到索尔塔恩的父亲,我该叫他祖父吗? 索尔塔恩不会有事的,对吗? +……你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身上正在不断环绕着出现的那些可怖的真理吗?你们这群瞎子!算了,但能看到这些说明,我的路途并未选择错误,这是有价值的,我将重新证明给……+ —————————— 卡利西斯星区,漫游港 美味又营养餐馆 将辩经大获全胜的两位牧师好生勉励一番送走之后,拉弥赞恩转向身旁的原体。 “佩佩,你怎么了?” 他的冰蓝色眼睛有些担忧地看向对面的佩图拉博bc。 “最近一直在这里考虑学院的建设有些累了?或许我们该多出去走走?你的座钟修复得怎么样?这是个出门旅行又不占用时间的好东西,你知道吗?我认为如果你可以用它去做一次旅行的话,在旅行途中无论休息多久,回来也只会过一眨眼的时间,在这种繁忙的时候应该好好利用它的特性。——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听什么东西,可我没听到任何奇怪的动静,这让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边牧把一侧的耳朵故作镇定地放下,“你没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对面的人迷惑地眨了眨眼,又仔细听了听环境中的动静,“除了远处他们开始建造新的学院主楼、扩建港口还有叫卖小吃的、引路的、酒吧里……唉,我还是不仔细听了,太多了。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平时一样,都是些正常的声音。” “好吧。不意外。”佩图拉博嘟哝道,“那只能我与玛格纳辛苦一点了……嗯……那些已经把脑子丢了的人也没有必要……宫殿……好吧,开放些不重要的外围区域,为何试卷题目也要我出……校长的荣誉……?这种琐碎的事情还是交给玛格纳吧,让他有点事做也不错。我的报表还没做完哪。” “什么?佩佩?需要帮忙吗?” “没什么,只是我这里有些数据流显示,对面发射者使用的不知道是什么仪式……发射信号质量很堪忧,使得我们在接收的时候需要对其重新进行大量的分析和编码,嗯……还有些严重丢包的……我看看……”狗劈里啪啦地敲打起自己面前的输入设备,“这都丢到哪儿去了……对了,你之后应该抽出一些时间来。我的确有事情要你做,而且正好,可以让你为你的学校提前练手。” “哦?什么?” “嗯……类似一种,答疑和批卷?” 拉弥赞恩吃惊地眨眨眼,“哪儿来的问题和卷子?” “这你就别问了,我会把那些东西转码之后发给你的,你只需要根据自己的观点决定他们‘交上的答卷’与‘提出的疑问’……‘是否合适’就行了。” —————————— 恐惧之眼外 帝国圣疆与帝国暗面 不同世界或是舰队的星语唱诗班中,乃至神圣泰拉的上空与地面 “神圣的王座在上啊!” “啊啊啊我的头要裂开了!这不是我能够观看的东西……” 星语者们或是跪倒在地,或是朝着虚无的空中举起双手。 “他们这是怎么了?” 军官或是更高一级的监管者们惶惑于星语者的集体骚动,而导航员们却同时报告说他们的第三只眼睛没有在现实或是亚空间中看到任何明显的变化——至少没有变得更坏。 “不知道,根据唱诗班首席的说法,恐惧之眼里‘倾泻’出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力量,现在这股浪潮正沿着大裂隙一路流淌……唉?不对。” “怎么了?” “非常诡异。那些帝国大敌与邪恶的混沌无生者们一般都是沿着大裂隙或是他们称为‘猩红之路’的裂隙与沿途的巨大亚空间风暴而行动,迄今为止的监测与战役遭遇绝大部分符合这个特征,还有少数是由于其星球的特殊性,譬如,铸造世界或是某个特定的家园世界。但这次的这种强烈的能量波动很奇怪。首先它虽然沁入性非常强但好像只是单纯地造成了……物理性的头痛。” “只有这么单纯?” “目前为止是这样,长官。混沌污染测试甚至表明……” “未经证实之前不要散播会引起混乱的原始数据。” “遵命。” “随后它是‘逆流’的。” “流向哪儿?” “这儿。”星图被拿了过来,“流向了大裂隙的反面,恐惧之眼背后的那些星区的方向,斯卡鲁斯、卡利西斯或是以克夏尼德星区。” “那儿有什么?任何骚乱,异端,入侵的前兆或是一场战役的预示?” “这就是问题,大人。”内政部秘书官困惑的神情同样显示在了他的声音里,“那儿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就目前传来的报告来看,那儿是从安格文远征之后最好的日子,又平静,又繁荣,卡利西斯星区甚至按时保质地上交了最近所有的什一税以及所有的追加战争税物资。一切都……很不错。” “你再说一遍,你说卡利西斯星区足额地、保质地、没有任何拖延地上交了最近所有的什一税以及追加的战争税?” “是的,大人,我听说有些阁下认为或许可以适当地向辛提拉的清宫发去一些荣誉表彰。” “一群蠢货!” “大人?!” “立刻,向帝国海军、审判庭与……”说话的人犹豫了一下,“……目前没有作战任务的阿斯塔特修会发出联络,要求他们派遣在附近的合适的、足够精明能干的队伍前去卡利西斯星区查看。” “是的,大人!” “这件事情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第31章 在尚未开演的剧院之外 - 会被其他经历作为所折磨的是其人之良心,而不是其人。若要保持常心,则须有情而无情,看重一切却又堪破一切,在此世而不在此世中,亦须有所知而又一无所知……如此和谐的状态并非任何存在之物的天性,而是由无数惨痛的教训与尸骨累累的经验累积而来。问询者,谨记,这座银河从来都不是宽容的,它永远是建立在埋骨地上的剧院、教堂与宫殿,或许简陋,或许华美,但唯独不可能是空中楼阁。 ——佩图拉博,于其旗舰铁血号,41到42的某个时刻 - 梅德伦加德,奥林匹亚军事学院 六年级教室 +孩子,我回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虽然我已经用数手指头和所有人的名字顺序来蒙完了单选与多选,填空……唔……我好歹还是写了一些字上去!但我还空着好几道大题!没有时间了!空间(raum)……说起来你既然叫空间,又能穿梭于空间中,能临时换个时间过来,暂停一下这里的时间,等我去教师休息室看完答案了再换回去吗?+ +假如你认识任何人可以像我们交谈一样轻松地做到这一点的话,我很乐意结识一下如此伟大的存在,说真的,就算签订契约为他服务也行。+ +那你就是做不到。(失望的叹息)+ +你叹什么气?!……但我成功为你带回了问题的答案!——最近那边万变魔君的数量突然变得很多,我差点没能找到几个落单的,才动作慢了点儿。+ +真的是答案!太好了!你真是个好哥们儿空间!真兄弟!快,快把答案告诉我!+ +当然,当然,一道道来,首先是……+ 透过如风暴灰色水晶般的眼睛看着萨莫宽飞快地开始根据脑中浮现出的答案在试卷上奋笔疾书,感受着这具独特躯壳中饱满的灵能力量与如此纯粹喜悦的情绪,劳姆低声复诵。 +是的,我们当然是兄弟。我就是你的兄弟。我会为你……复仇……+ ——————————— 梅德伦加德,奥林匹亚军事学院 即将落成的大食堂 当索尔塔恩开始动工建造这座新礼堂,并要求他所有经过在原来那所礼拜堂中的层层“批阅”后依旧幸存下来的兄弟带着自己的部下与经过清理的载具前来提供劳动力的时候,他的确是设想过,可能出于勾心斗角而且切实有过种种血债后的一万年,军团已经破碎,即使召集也依旧会遭受到一些阻力,嗯,阻力也如预想般地发生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阻力发生的方向。 当他那些为各自大大小小战帮之首的战争铁匠与次元铁匠兄弟们在一万年后终于接到了来自基因之父的第一个消息,一个明确的信息,终于有人被指定出来重新带领他们的时候,他们对第一个项目爆发出的热情和意志让索尔塔恩不得不三令五申地重复一些重要规则。 “这是什么鬼东西?!把这些奴隶放了,洗刷一下,吃点儿能量棒给我送去东边!那儿的地面还没精细地推平!那里准备建造一些合适的模拟训练场……不、不、我这里不需要更多的活祭品了谢谢你老伙计,另外我个人建议你在父亲的雕像落成之前去把身上的这些亚空间赘生物切割处理一下……我们最近没有任何出去掠夺的计划,但我们的确在之后需要把舰队重新整编……嘿!我要建的是一所正·常·的·厨房加多功能礼堂,而不是什么四神乱舞大祭坛加黑暗圣所……什么?我知道咱们是无分混沌!但那是从前!” 索尔塔恩朝着下面指挥着各自战帮已经开始乱哄哄地向堆满材料的工地冲锋的昔日同僚们咆哮着——尽管他作为技术军官在万年前便相当受宠,如今也正是被公认为父亲玉言的传颂者,但显然,缺乏三叉戟与战争铁匠资历在此刻成为了他最大的短板。 钢铁勇士们对战争铁匠职位的尊重与服从甚至可以勉强压制住血脉上的反感与厌恶——尽管当时洪索依旧被背后蔑称为“杂种混血”,但巴尔班·福尔克当众将战争铁匠职位授予他之后,所有的原本为福尔克工作的钢铁勇士都立即在表面上一板一眼地接受了拥有一半帝国之拳血脉的洪索作为他们的新上司,并且真的会去执行任何要求他们进行自杀式攻击的命令。从这点上来说,托拉米诺作为一个经常有想法的异类会在三叉戟提名中屡战屡败倒也不奇怪。 “给我听好了!现在在这儿!梅德伦加德上!和所有佩图拉博血脉之子所在之处!只允许所有人有一个祈祷和诵读钢铁连祷的对象!那就是我们父亲的一体两面!我再说一次!伟大的钢铁之主是真的,仁慈的基因之父也是·真·的!别用那些献给邪神的淫祀玷污了父亲的教诲!还有!给我把你们那些不符合学校要求的雕塑和饰品都去掉!我再说一次!只有经过审查的制品可以保留,咱们这儿既不接任何升魔仪式的订单,也不许雕刻任何大型黑暗巫术的法阵!” 总之在好一阵修修改改删减内容充满活力的吵吵嚷嚷之后,这个兼具会议、礼拜与食堂功能的大礼堂终于是在卡兰-高尔被轰成废墟的同时建起来了。 这座大礼堂与卡兰-高尔唯一的共同之处是,它们同样有着令人惊叹的、指向天空的超绝高塔与穹顶——顺便说一下,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当他们最终决定建造这所礼堂,并将钢铁之主的雕像安放在礼堂正中央的高处之后,只要进入这座宫殿的范围内,恶魔世界上这永恒不变了一万年的白磷燃烧的刺目天空就会变得柔和起来,呈现出一种晴朗的淡淡蓝色调,而黑色的太阳则消失了,只有疏朗的白金色光线按照东升西落的规律洒落在宫殿的每一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道,中和之后为这里带来了相对清新的气味,而最让索尔塔恩与所有人激动而惊喜的宝藏不是其他,正是在大食堂的奠基典礼完成之后,第一锹土挖下的地面涌出的甘甜清泉。 这股泉水立刻被严密地保护起来,被所有在场的钢铁勇士和变节者们所见证,令他们对钢铁之主的慈悲与力量心悦诚服——随即这股泉水立即被接入了大厨房的烹饪用水系统中物尽其用。 “父亲竟已有如斯伟力……”托拉米诺在醒来之后曾沉醉于他所见的宫殿廊柱之下,徘徊了足足十二又十二个小时,并难掩激动地用古奥林匹亚语赋了足足九首独唱体颂诗献给钢铁之主,“多么光荣而伟大的杰作,仿佛是吾等家园昔日那更加合理而精巧的重现……” 现在,他雕刻华美的奥林匹亚手工陶钢战靴小心翼翼却又充满重逢喜悦的轻松,伺服关节声调柔和,走着一万年都不曾如此平坦、洁净而轻松的地面,带着盛装于阿斯塔特战甲中的人与他的学徒缓缓漫步过这座充满了将图纸上的伟大理想变为现实艺术品般的幢幢幽静无人的神庙与公共建筑形成的对逝去世界的纪念碑群。 其无言而琳琅,皆以梅德伦加德上不存的石灰岩与金色、白色的大理石制出高耸笔直的柱子、拱顶与山形墙,和谐、单纯、庄重又布局清晰,柔美的女神与祭司于其圆润的胴体外裹着飘逸轻柔的长袍,手持各种乐器,葡萄藤叶与其他植物环绕装点着他们,被飞散的卷发所包裹的脸庞上呈现出各种宜嗔宜喜的神情。 “看,这里的地面用石英制成的马赛克铺出了漂亮的神话故事,讲述了奥林匹亚的诸位古代英雄的故事,泽庇阿与他的劲敌乌尔托总是站在一处又分于两侧,拉尔默斯,伟大的喜剧诗歌爱好者,与灵动莫测的海格力克斯,前神话时代的记载中最为强大而扮演着各种关键的英雄角色的千面者。这些故事都要早于伪……尸皇降临奥林匹亚的时代,而这座漂亮的剧院大门上雕刻的是海莉斯与奥芙罗希尼女神——可惜里面是不允许我们进入的区域。” 他转过身,眉目之间无限怀念,连那永刻下印痕的嫉妒与算计都淡化了几分。“她们正是古奥林匹亚的双子戏剧女神,会被雕刻在许多公共场所,尤其是剧院上,她们通常都佩戴有欢笑与悲伤的面具,啊,这座雕刻是如此精巧,以至于这道中间作为酒液的分界线巧妙地模糊了她们之间的界限,这样观看者就无从分辨欢笑与悲伤的面具到底属于哪位女神。天才的构思,定是出于伟大的佩图拉博之手,在尚未开演的剧院之外,悲剧与喜剧被模糊了,重新回归了未知。” +噢,这个半吊子巫师在解读预兆方面倒是有几分天赋,下回你要留着他性命的时候,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把他的上半截或者头颅保留下来,用来卜算或者截胡亚空间通讯一定相当不错。+ +虽然但是,托拉米诺教授在不犯那些抽风的伤春悲秋和孔雀开屏毛病的时候其实人还不错我觉得倒也不必如此对他……唉?等下,我为什么会知道春天、秋天和孔雀这种东西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些,神奇的体验,这下让我好奇了,我想亲眼去看看这些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去看看呢?+ +唔,我想,这些知识的碎片可能是一些小小的副作用吧,毕竟我当时有些急,估计吸脑髓的时候活儿有些糙……+ +啊?+ +没事,你就当是之前抄答案的时候我的……呃……慷慨的答案提供者附赠的一些额外小知识就行了。+ +这样嘛?那他们人还怪好的咧。+ +是挺不错的(good)。+ 托拉米诺从对过往的回忆、对基因之父技艺与力量的陶醉与赞美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正拿着特制的大羽毛笔盯着他看的萨莫宽。 “怎么了?你记完笔记没有?我警告你,我是不会圈任何重点的,因为你必须每一堂课都认真听讲才能通过我的考试。” “没什么。”萨莫宽赶紧答到,并将他手中的记录羊皮纸卷转过来呈送给他的恶魔与仪式学教授看,“您看,我已经全都记录下来了!” “不错。”攻城大师面色稍霁,“虽然你的大脑强度现在应该足以记住我说过的话和做过的每一个动作,但作为一个灵能者,你需要明白的第一课就是,亲手以墨水写在特殊羊皮纸上的东西往往要胜过你大脑的记忆。因为首先,我们在研习的正是亚空间的技艺,其次,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在恐惧之眼内,因此,我们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身处于亚空间最浅的水面之下,而亚空间是如此虚幻而善变,远超任何人类理解的极限。所有认为自己能够了解其本质的行为正是通往破灭的第一步,即使自负如我,也不敢将手贸然探入真正的灵魂之海的深处,因为其正如——” 正在散步中教学的教授停顿了半秒钟,而他的学生在这几天的教学中立刻明白了他需要为这位戏剧性的教授的教学接上什么话。 “——正如镜花水月,灵魂之海呈现给我们能够感知的知觉的所有东西都应被认定带有谎言的性质,没有任何被亚空间展示给我们的东西应该被确定地相信,甚至相信它本身能够被相信或者不相信都——” 巫师领主点了点头,一抹对学生用心聆听的傲然而挑剔的赞许终于爬上了他的嘴角,“——所有判定不可信的同样不可信。” +这就是为什么我真心觉得水晶迷宫那边的食品总是有一股子在甜与涩之间徘徊的怪味儿,它甚至还会挂在我的味蕾上徘徊不去,让我不得不再去吃点别的压一压味道。+ +水晶迷宫食品又是什么?它和亚空间的不可信又有什么关系?+ +噢,没什么,你继续听讲,能尽量少去麻烦我的那些嗯……好(good)朋友还是尽量少去麻烦它们。+ +这倒是,那你也帮我一起记录吧。免得我有什么错漏。空间。+ +当然。兄弟。+ 第32章 现状 - “你不能再这样尝试下去了。索尔塔恩。” 托拉米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毫不留情的冰冷。 随着他带着硝烟嘶哑的嗓音,前钢铁勇士攻城者的队长拖着一条腿从门口走进来,如银色骷髅面具般的“十一抽杀”型头盔被磁力锁挂在腰侧,伺服关节中扭曲的金属与活塞发出了令人难受的声音,他受损的动力甲部分在此地原本光洁优美但已经由于近来更多的使用者而变得斑驳的大理石马赛克地面上渗下点点黑色的机械润滑油。 透过他的呼吸器,索尔塔恩的喉部侦测神经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阿斯塔特那含高饱和氧的鲜血那种特殊铁锈腥味混杂在油中——机油里丝丝缕缕的红色已经因为星际战士自我修复的机制而少到几乎看不清,但这也表明损伤可能直达更深处,才会导致这位资深战争铁匠在众人面前如此不体面地跛行。 “这已经是我带着队伍最近平息的第十九次入侵了,还不算至少期间大大小小发生的二十七起地表上针对奥林匹亚宫的小偷小摸、卑劣渗透或者尝试溜进来窥探食堂的秘密、跟踪正在教学的班级、试图找到护盾发生器——噢,最后那个倒是不用担心,那几个战帮的蠢货都应该被困在宫殿永世迷宫里了,要我说,便宜了他们——我说真的,索尔塔恩,你自己不就是灵能者吗?作为我们学院的常务理事,为什么把这里的事情全都推给我?而你天天都在跑去试图把我们的一半舰队葬送在亚空间的湍流里!” “并不是葬送,是因为我们的船只在这里依旧相当缺乏足够资源。即便进行了精心维护状态也很一般,而且我们目前严重缺乏合适的导航员。”索尔塔恩不得不指出,“没有导航员,我的灵能并不擅长观测亚空间的浪潮或是聆听某些特定标识的指引,因此你让我维护梅德伦加德的地质稳定——可以,但你让我充当导航员——就算把我挂在船头也对跃出恐惧之眼的航行帮助不大,还不如考虑什么时候去绑架几个千子巫师,他们倒是能勉强充当临时导航员。最主要的是,虽然时间紧迫,但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对,要光靠我们自己航行出去很困难。——再说格伦德尔不是继续被分配给你做副官了吗?” “什么现在的时间不对?你在恐惧之眼内还过于在意时间的流逝未免有点太象个毛头小子了,你我都知道,时间的流逝在这里的每个人和每个地方都毫无意义。”托拉米诺狐疑地看了眼索尔塔恩,“你不是靠祈祷能得到父亲的回应吗?好吧,我可以理解你有了现在这样的成就,”他酸溜溜地说,“伟大的梅德伦加德所有堡垒之主!守望之地的建设者!奥林匹亚学院的常务理事!当然,当然,像你这样的土包子有了这样的成就急于向父亲献上你那些浮夸的殷勤。——那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搭顺风车?从最近到来的那些雇佣兵与战帮口中,我听说阿巴顿和他的黑军团马上就要开始向恐惧之眼外发动他们最新一次的黑暗远征了。” “我的意思是,你该先去维修装备和治疗一下伤口,整理一下自己再来。托拉米诺,这可不像你。”索尔塔恩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同时从面前的全息战术沙盘上直起身来。“提到副手的话,除了格伦德尔,我还把其他战争铁匠派到了你的麾下,难道这些人手还不够你调配么?” 被提到名字的战争铁匠用一种冷笑的神气和金色的眼睛斜睨着说话的人。 “哈!你也不看看我们每天要应付多少跑来窥探和试图吞并梅德伦加德的觊觎之徒!有些战帮十分强大,只能说还好此地钢铁勇士的人数、泰坦与载具数量还算够多,不然他们铁定会选择大打一场或者从轨道上往地面投放些大家伙——但假如你还是经常把舰队带走,这种日子说不定很快就要到来了。伤口!你怎好意思与我提这个!” 白发的钢铁勇士冷哼一声,把他的伤腿示威似地甩到索尔塔恩的座椅上,“我们这儿是有些护·理·员,可没有什么药·剂·师,索尔塔恩,虽然药品也很稀罕,但还好清水管够。赞美钢铁之主赐予我等的垂怜!清理和止血是足够了,我自己也能行,但药剂师?——沃·布隆,你不会以为我会同意让那些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在恐惧之眼里使用了一万年的药剂师工具碰我的伤口哪怕一下吧?其他战帮的药剂师我现在还信不过他们。” 他冷哼了一声,“而自从我们已经无法用老兵们的基因种子来稳定地获得新血之后,我最后一次看到一位工作还算正常的药剂师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这儿没有最重要的基因种子与新兵手术要做,自然也没有提供给他们的合适的职位。我听说有些人可能跑去找那个帝皇之子了。” 托拉米诺的脸因为某种厌恶的感情而扭曲起来,“愚蠢的做法。即使是我也不会选择法比乌斯·拜尔的。当我开始学习巫术技艺的时候,曾经为了获取知识而到处游历,开设公开课程的地方很少,我甚至还记得尚托之前老在玛洛达拉克斯上开设谁都能去听的解剖讲座呢。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些有关他的传言与我远远见过拜尔时他的样子。” “你在这点上倒是很谨慎。此外,我同意你对法比乌斯的看法。”即使是我们的敌人,也不该落入他手里遭受那般命运。这是索尔塔恩没说出口的想法,因为托拉米诺接下来的解释让他把这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他对生体造物的审美品味实在太差了。”托拉米诺宣布。“从他能面不改色地称呼那些变种人为宝贝和孩子就能看出来!而且虽然他自己算是外表干净,但他无论在哪儿,整条船的卫生状况简直……!我觉得他作为药剂师甚至可能有着不输给阿巴顿的多番赐福。” “托拉米诺,你任何一个前主子给予的那些东西统统都不能叫做赐福。”大地统御者皱起眉头,“那是侵染。无分者们提供给绝望者们的那些含有剧毒的能量怎可与父亲护佑我等的力量相提并论?” “我还没来得及改口,不过幸好我们这儿还没设置类似尸皇的走狗那样又烦人又像城墙中最顽固的石头那样需要被我的法杖打成烂西红柿那样的小牧师职位,是吧?”托拉米诺吃吃笑起来,“噢,说到这个,你知道吗?你的小萨莫宽现在竟然已经开始在恐惧之眼中流传出他的名号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来向你索要他或是打听他,比如,阿巴顿?或许。” 索尔塔恩眯起眼睛,“同我详细说说这里流传的最新说法。” ———————— 萨莫宽与阿奎隆一道穿过奥林匹亚军事学院前的新广场。 这座广场是他们在推倒了卡兰-高尔流着血泪的厚重城墙后平整并清理了钢铁之主的伟大宫殿护城壕外的山丘与洼地建成的。 环绕着这座大广场的左右,犹如毛细血管般延伸出了更多的分岔道路。 新的营房、仓库与简易工事还在被不断建造出来——这格局就索尔塔恩与其他服役了万年的钢铁勇士来说相当奥林匹亚,令人怀念,但作为客座教授年仅两百岁的乌列尔与帕撒尼乌斯却震撼地发现这些建筑与布局中竟然还有一股熟悉的马库拉格风味——“这地方假若一侧是海湾,一侧是有森林的山脉,又有太阳和蓝天,那就是赫拉要塞前的广场了!” 之所以他们现在对空地有如此之大的需求,是因为前来进行交易和试图居留在此的人如今络绎不绝。 众所周知,恐惧之眼中的物资极度匮乏,这里的物资甚至指的不是奢侈品、精深的科技或是奴隶,而是更为基础的:食物、清水、弹药、装备等。只是为了一柄工作正常的优良武器就选择对同伴见死不救并不稀奇,如灵魂猎手塔洛斯那样的圣遗物金剑则可以挂上不止一个同军团战友的斩杀标识。 自从梅德伦加德上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并且奥林匹亚学院开始同样稳定地每日出产干净无毒的食品与清澈甘甜的淡水之后,前来拜访这里的混沌星际战士、堕落泰坦军团或是其他任何需要淡水的人的数量便开始剧烈增加,高层轨道上的停泊站熙熙攘攘,而钢铁勇士们只能尽量把这些前来用各种资源换取食物以及最宝贵的淡水的人数与交易范围圈定在指定的地区内。 没有比借着钢铁之主的宫殿前交易的名义来拉大旗作虎皮更好的地方了,虽然佩图拉博已经至少六千年没有在恐惧之眼中露面,但曾经的第四军团现在的组织度仅次于第十四军团,任何想要与他们开战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好歹他们还没有破碎成…… 每个踏在梅德伦加德地面并思考到这里的人都会无知无觉地在这里卡壳一下,随后到底是碎成第十二军团那样还是第八军团那样这件飘忽不定的事情就会如天空中掠过的云朵一般光滑地掠过他们的大脑,这个问题就会被愉快地抛在脑后。 这两名特征明显的学生一人手持手抄本,另一人把分配给他的新的、装了巨大链锯斧刃的法杖插在自己的腰带上。 由于他们的产生经历了过于快速的催化,而催化的重要力量源泉除了基因种子之外,更多地来自于灵能仪式、一头大魔的血液与力量精华,所以,虽然这些孩子原本是要被当作交付粗劣武器的填线新兵使用,直到他们中有人能像洪索一样从每一场战斗中幸存,活得足够久——但托拉米诺不情愿地被索尔塔恩他们拉着研究了他们的躯体之后发现,这些无皮者们中最终具备灵能力量者的比例不合常理地高,严重地高于凡人中的正常比例——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智力与认知方面的问题的话,这种源自洪索的研究,最终由托拉米诺靠着发现的记载与材料拼凑出的快速混沌星际战士制造方式无意中可能为他们造就了大批粗制滥造的具备强化躯体的灵能者。 作为他们中最强壮而聪颖的,无皮者之王阿奎隆同样被测试出具备潜力十分强大的灵能天赋,更加令人惊讶地是,他之所以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天赋,是因为它在战斗中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阿奎隆的灵能天赋是稀有的那种最为原始的预言系,但它过于粗糙与紊乱,在战斗中无法与千子的学派巫师那样精巧的技艺相提并论,只会让阿奎隆偶然借助剧毒的烟雾废气进入某种梦境观测到一些很难说明具体含义的幻象。 一名刚刚来到此地准备进行交易的千子巫师此刻就正站在自己的营地门口,远远地站着观察他们。他的银塔被勒令停在三个光秒之外以免引起目击混乱,他似乎对阿奎隆腰带上那柄长柄武器尺寸的法杖很感兴趣。萨莫宽懒洋洋地朝这个没有礼貌地盯着他们看的陌生人挥挥手。 某种无形的亚空间攻击立即让那个巫师跪倒在地,同时他艰难地撑起自己,惊讶而敬畏地打量着身穿枯涸血色动力甲的萨莫宽。 +谢啦,空间。(raum)。+ +不用谢,小兄弟,不过是小事一桩。+ +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巫师都很爱看我们。之前那个找我的叫什么来着?黑暗议会的使者?对了,后来你把他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你们看起来很有潜力,他们想让你们做他们的学徒。+恶魔发出嘶嘶地声音,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后一个问题。 +哈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我觉得会被抓去作奴隶和实验材料还差不多。+ +或许吧,但有我在。+ 第33章 原来一切早已发生(4K8) - 稍晚些时候,重新整理过自己的托拉米诺坐在了索尔塔恩的办公室里。 原体在宫殿中为他们留下的东西不少,但并非一般的日常用品,许多家具巧夺天工,每一件都是能够被陈列进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为世人所赞叹的精巧,艺术风格横跨了整个人类的历史,显示出制作者对古代泰拉的熟悉,但它们非但完全不成套,而且尺寸都普遍太大了。 因此索尔塔恩现在不得不用一张炫技似地雕满了无数枝蔓与从叶片中漏下的光的大理石与钢铁制成的原体尺寸桌子,还有一把被精妙地在红色砂岩上雕出一头类似有翼狮子一般的座椅勉强充当办公桌椅,而托拉米诺已经非常见猎心喜地拿到了看起来有人曾经坐过的一座贴满了金箔、四只脚被雕刻成握着宝珠的狮爪的提兹卡风格巨大彩绘香木座椅作为自己的专用椅子。 办公室一侧是半敞开的成排高耸的铸铁窗户,外面是奥林匹亚学院现在由身穿钢色与黄黑色动力甲的卫兵守卫的中庭,稍远一点的屋顶后可以隐约看到从食堂冒出的炊烟。 尽管距离很远,但阿斯塔特的强化嗅觉器官捕捉了空气中游离的分子,告诉他们今天的妙妙午餐应该是最新交易来的那批罐头酱汁豆子、撕碎的尸体淀粉烤饼加上任何能拿到的杂粮煮成的陶钢粥、少量珍贵的浓缩酸柑汁、还有切得薄如蝉翼、放在粥面上作为本地食堂著名招牌菜肴、来自帝国海军(被抢劫的)补给船上那腌了八十年的超级咸味硬格洛克斯肉片。 “说真的,第几次了,我曾以为我绝不会厌倦战争与灵魂的痛苦哀鸣,但我发现我最近已经开始厌倦冲进千子、怀言者或者其他任何巫师的营地或者船里砸他们的脑袋的任务,有了父亲的赐福,冲进去痛击这帮混沌缠身的家伙与恶魔简直易如反掌,倒是战技出众的那些纯粹战士还能给我们造成麻烦——而且如果他们一旦开始特别快地逃跑的话,我们贸然离开梅德伦加德的范围去追逐就很容易迷失——啊对了,说到这里,可能是上周也可能是几个小时前,格伦德尔刚刚带着他的小队在驱逐战中跳帮进了一艘还没有确认身份的战帮的战舰,随后我们的次元铁——技术军士兄弟就再也没监听到过他们的消息了。” 索尔塔恩皱紧了眉头,作为他们失去奥林匹亚后无可奈何的安身之处,梅德伦加德上的钢铁勇士原本确实数量足够,但有一部分因为在数千年前的内战与之后持续的政治斗争中失败而被驱逐出去,可能分散在各个战帮中。 还有一部分则是主动离开的,幸运的话,这些钢铁勇士在资源耗尽之前能够打下一个疏忽大意或者卫兵不够的帝国世界,并据守在一些按照钢铁勇士喜好建造的星系堡垒中,有些甚至可以拥有一到数个星系与它们的防御体系,剩下的那些在他刚刚执行完毕的甄别过程中又被细细地研磨、筛选、重铸了一次——所以现在一整支小队的失踪也不是什么能够被忽视的损失。 “竟有此事?!你应该早一点报告的!托拉米诺!尽管他还没能完全恢复我所认识的那个卡达拉斯的精明头脑,但格伦德尔的武力对我们保持威慑相当有用。”索尔塔恩压抑着怒气,“稍晚的时候我要你就此事出具一整份详细的相关事故报告。” 托拉米诺毫无感情地为此道了一个措辞十分严谨而诚挚的歉,并声称由于无法确定的时间差所以他的报告目前已经新建了一块数据板,随后继续晃动着他的葡萄酒杯。 “总而言之,你,索尔塔恩·沃·布隆,45大连曾经的副官,如今在这里的口耳相传中已经是一位极为成功的混沌领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声不响地排除或是收编了第四军团中所有的异己(这里托拉米诺冷哼了一声),接过了巴尔班·福尔克升魔之后留下的遗产,并且恐惧之眼内外有许多人和战帮都在努力猜测你此举中是否有基因之父的授意,以及伟大的铁之主与他的子嗣现在到底获得了哪一位神明的青睐。毕竟你身边现在还有一名罕见的怀言者受祝之子,而且明显不是现在那群黑暗使徒粗制滥造的那些。” 这位出身于城邦大贵族之家的战争铁匠用灵能将他的动力甲幻化为某种古老的奥林匹亚贵族长袍款式,穿着交错绑带高到他健壮小腿的系带式凉鞋,并在他的白色长发和发辫上加上了奥林匹亚当地的植物花叶装饰。这里没有奢侈而脆弱的绿叶与鲜花,因此只能用奴隶柔软灵巧的手指捶打出的薄薄金叶稍做其替代抚慰。 他手中的古董高脚杯产自某个被摧毁的帝国世界,看起来很像是琉璃与银子做的圣餐杯,这样的尺寸才让星际战士握着它不至于显得太小,它的精致脆弱与他对面索尔塔恩手边那只用炮弹钢铣出来的简洁水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猜,他们想要猜出大礼堂为谁而建造,雕像所呈现的是哪一位尊神的新面相,为什么能获得一片如此正常的领地,并想办法复刻我的成功?嗯?” “复刻?”托拉米诺摇起了脑袋,“你和弗利克斯一样,还是把一万年后的这堆烂摊子想得这么天真!比起结果未知又可能耗时漫长的复刻,大多数战帮之主或是野心勃勃的家伙还是更倾向于直接摘果子。” “哦?摘果子?异想天开。他们要真是敢这么做,我就会很乐意亲自看看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虽然我认为,身为佩图拉博的子嗣我们的确在祈祷的序列上有优先权,但钢铁之主也不是什么破铜烂铁都收的!就算是过去最黑暗的一万年中,钢铁勇士所吸收的来自其他军团的基因种子也很有限——” 索尔塔恩含笑而自信的谈论声猛地像是被某人用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喉咙一样曳然而止,托拉米诺眯起眼睛注意到锻石者的脸色在窗外明亮的光线里忽然变得苍白又恼怒,他的神情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令人不愿谈起、讳莫如深之事。 基因种子?托拉米诺眨眨眼,尝试着开一个新的话头,“确实,我们通常总是会挑选那些多恩石头的基因种子来制造新血,这些石头的种子非但是受到黑暗神明青睐的美味,而且拿他们当奴隶并让他们冲上去先送死是令人愉快又有效的消遣,不是吗?索尔塔恩?” 锻石者含含糊糊又咬牙切齿的回答像是在喉咙里卡了一口血,“哼、哼哼……或许吧,但,你得承认,帝国之拳的基因种子的确在稳定和纯正方面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托拉米诺微微挑眉)……如果说在帝国剩下的军团种子里挑选谁来代替一部分我们基因种子的功能,那还真没有比第七军团更合适的。既然你提到了这个,我一直都听闻还没有赶回来的某些战帮中实际上一半都是穿着从他们死去的钢铁勇士老兵身上剥下来的古老动力甲的帝国之拳士兵,这个传闻属实吗?” 托拉米诺笑了,“哦!我就说你和弗利克斯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可怜的老破城者,曾经的首席三叉戟,第一连长!最后沦落到给一个混血杂种干活为他冲锋!你们是真的除了出去劫掠之外,完全不关心梅德伦加德以外发生了什么吗?是的,实际上,只有你、弗利克斯与福尔克原本带领的战帮中几乎全都是钢铁勇士,其他人的战帮里,高级军官与战争铁匠依旧是高贵的第四军成员,但下面的那些普通士兵与低级军官其实全都是由我们令人讨厌的黄色敌人的种子改造而来。” 索尔塔恩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仿佛是害了热病的凡人,由于某种托拉米诺不知的原因而震惊地虚弱,他哼哼着,“所以说我们这儿其实有不少并非钢铁勇士基因的成员!那洪索为何会被普遍地敌视?” “这年轻人相当不讲武德,又不遵守古老的军团战术!”托拉米诺喝了口葡萄酒,“他既没有古老的奥林匹亚血统带来的风度,也没有你这样的自知之明!作为钢铁勇士我们因为他的血统与不讲究礼节与规矩而看不起他,他在那些能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有帝国之拳血统的士兵里则被视为一种叛徒——” “等下。”大地统御者那受损的声带由于机械挤压而变紧了,“你说‘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噢。”托拉米诺见怪不怪地说,“因为有些人的战帮中没有条件进行非常精细的催眠与洗脑程序,当然会有些帝国之拳种子的承受者开始感觉不对劲并起义反抗他们的上级军官,通常来说,镇压流程已经很娴熟了,只需要杀掉带头的,然后把其他人送去再次反复洗脑就好了。” “佩图拉博的雷霆啊!!!!我们这里到底有多少实际上是帝国之拳的钢铁勇士?!” “这个啊。”托拉米诺歪着头想了想,“不好说,但可能有将近一多半吧。” “只有一半不到吗?那还好,总比那里好……” 索尔塔恩看起来甚至松了口气。 托拉米诺又一次挑起眉毛。 —————————— 萨莫宽与阿奎隆在广场上没有逗留多久,千子巫师在他的恶魔、巫术攻击试探都石沉大海后立即选择了恭敬(?)地退让,因为萨莫宽在劳姆的传授下说了一句他自己不明所以,但对千子巫师而言石破惊天的威胁:“你再来打扰我,我就把你的红字战士都吃掉!” 这位带着强壮灵能变种人护卫(?)如此穷凶极恶(?)连红字战士都吃的怀言者受祝之子的恐怖发言令其他人侧目,接下来他们在这里的闲逛就变得相当轻松,直到要上课的时候他们才返回学院。 他们现在正坐在六年级教室内,聆听乌列尔·文垂斯教授有关大气层突入战斗方面需要注意的情况。 “……综上所述,尽管理论上,星际战士的确可以穿着重型装甲甚至普通动力甲进行大气层投放,但即便信仰即是坚盾(myfaithismyshield),我也不建议在这上面违反圣典的指导,在任何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进行这种突击行为都需要太多的运气成分了。萨莫宽,请回答一下,按照阿斯塔特圣典的流程,正常情况下一次阿斯塔特修会的大气层投放应该怎么做?” 手指如飞地在自己的数据板上记着笔记的萨莫宽坐直了身体。 “呃,”穿着一身现在正在被劳姆慢慢修复的动力甲的男孩从他被快速改造过的大脑里搜了搜又看了眼他的笔记来确定,“有两种办法:第一种,首先去机库,然后找到分配给我们的载具,比如雷鹰,随后由雷鹰驾驶员把我们带到地面上指定的地点开展行动;第二种,乘坐空投仓,进行快速突入,落地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受太大的冲击。” “很好。”乌列尔点点头,收起他的讲义数据板,“那这堂课就先上到这里,接下来是午饭时间。” 阿奎隆直起他弯曲、厚如无畏的背部肌肉,用一声浑厚的低吼咆哮表示了对这个宣布的欣喜之情,接着他迫不及待地跳出窗户,用垂在身旁的结实而超长的手臂抄近路荡向学院大食堂,萨莫宽则习以为常地替他把他的文具塞进自己的动力甲储物格里,他的那柄哨戒之刃则没有带出来,暂时存放在索尔塔恩那里——这种在此地太过贵重的武器让这两个孩子随身带着,比不带武器晃荡要更加危险千百倍。 剩下乌列尔与萨莫宽慢慢地一同沿着庄严美丽的神庙式外柱廊走去用午餐。 “我听说,乌列尔教授,你还是打算返回?” 乌列尔闻言看向那对同他现在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暴灰色眼睛。最近,因为奥林匹亚学院中的光线更接近正常阳光,在令这些无皮的孩子发现自己晒多了这种光线会肌肉剧痛、想要躲在室内的头几天过去之后,似乎是星际战士植入中专门为他们提供辐照保护的色素控制球【mnochromicorgan】这个器官因为特殊光线而开始运作起来的关系,一层薄薄的新生的类皮肤组织在光线照射到的地方开始生成。 对此,他们尝试做了对照组实验,发现光照辐射如果组成接近太阳辐射的话,的确可以刺激色素控制球为保护主体而产生一层新的细胞来包裹住裸露的肌肉,但之前令梅德伦加德寸草不生的白磷般死寂天空则无法刺激这个器官正常工作。 所以,现在萨莫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半透明的皮肤薄膜,红色的肌肉与白色的牙齿虽然依旧隐约可见,但大家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基因特征了:毫无疑问的,虽然他有着钢铁勇士那样的黑发,但他长得更像是一名基里曼之子,或者说,他长得就像是乌列尔·文垂斯的——儿子。 “是的。”乌列尔看着他,心情复杂,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一名由他的遗传物质所诞生的……混血,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温和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在我负责的课程结束之后,我就是尝试返回我的战团和家园。我们的死亡誓言已经完成了,卡兰-高尔与它之中的罪恶已经被化为齑粉,我们也可以踏上回家的路。” “但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吗?”男孩尖锐地指出,同时带着一丝渴望,“你其实可以留在这儿,索尔塔恩他们和那些真正的坏蛋并不一样。而且,索尔塔恩尝试了很多次,他也想要找到一条绕开卡迪亚飞出去的安全航线,但他都没找到,你们能找到吗?” “或许。”同他一样的风暴灰色眼睛温和回望着萨莫宽,“不管如何,我、我们、我和帕撒尼乌斯都永远是极限战士的一员,我们是基里曼之子,我们终究要回到马库拉格的。我们相信,既然王座与底格里斯大人的预言成功地指引了我们并将我们送到这里,我们也能够凭借着赐给我们的力量回到我们的战团兄弟之中,证明我们的忠诚。” “马库拉格。”萨莫宽喃喃道,“希望有一天,我能到那儿去。那意味着我也能再次遇到你们。” “会有那一天的。”乌列尔安慰道,尽管他知道这希望渺茫。 第1章 他醒来了 - 卡利西斯星区 漫游港 亡者之庭上正在有序等待的人们骚动起来:那座现在日夜闪亮的光污染广告灯牌的五彩灯光中,忽然蓝紫色的部分随着气体泄漏在灯管中的弥漫变得十分明显,它闪烁跃动着,排挤着其他几个颜色,侵蚀着其他颜色光线的领域,不过幸好,很快餐馆中就朝着霓虹灯派出了一队看起来就十分可靠的维修人员。 他们个个身强体壮,行动剽悍,身穿陶钢重甲、手持各式各样同样厚重可靠的修理工具,背后还带着喷出蓝色焰尾的飞行背包。 在一阵怒吼、飞行背包的喷气声、叮叮当当的敲打和各种五光十色的链锯切割、雷霆锤敲击、等离子焊枪等等东西在上空露出的美丽焰火般的表演轮番上阵之后,专卖店的霓虹灯广告牌——或者说“圣庇火炬”又很快恢复了之前正常的五光十色,于是下面揪着心观看修理过程的人们齐声夸奖起了技术精湛的修理工们,并接下来对着圣餐馆唱起了赞美诗,争先恐后去沐浴经过维修之后显得更加明亮的灯光。 ———————— “你说什么?!佩佩宝贝!噢!佩佩宝贝!” 拉弥赞恩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随后激动地起身在座位旁走来走去。 “你早就联络上索尔塔恩了!!!!!” 在某个他自己反而看不到的波段,映照在佩图拉博双眼中的画面是,如今的拉弥赞恩的身周,波函数、费米子、w与z玻色子、胶子、光子、希格斯场与希格斯粒子等正乱作一团,熵在极其微小的范围内进行更加微观的增减,一切都在非常态的尺度中像是劈里啪啦炸开的爆米花那样不断地爆炸、产生、融合、达到临界点并再次产生量子潮汐的涨落与纠缠。 任何在此刻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进来的凡人都会立刻首先被“不可能被直视之不存在”抹消掉他们的视觉器官——对,甚至不是视觉,而是整个视觉器官,就像他们从未拥有过一样。 佩图拉博bc不由得佩服起本人的先见之明:尽管这一排包厢全都经过加固,但他们常坐的这个位置则由他本人画了设计图、由西吉斯蒙德亲自动手铺设了更多导引能量线路与反窃听装置——这绝对没有不信任其他兄弟子嗣的成分在内! 主要是考虑到西吉斯蒙德由于其如今的身体形态,可以更稳定而精准地从铁血号的主数据库中下载设计图并用双手完成这里的精细施工,比如,莫比乌斯防御环或者克莱因法阵,而不会浪费那些极为稀罕宝贵的材料。 这无疑是一种更有效率的做法,只要不被其他成员知道——玛格纳配合西吉斯蒙德是如此的好用,佩图拉博bc大脑中的某个部分已经在思考,或许他晚些时候可以改装两名铁环,让他们从庞大但不适合一般的凡人堡垒与商业设施的机兵形态释放到这种更小巧一些的尺寸上。 实在做不到如“怀特瑞斯”这么小的话,终结者尺寸也不错。 “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终于联络上了一个失踪的人!而且索尔塔恩居然就这样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完成了整个梅德伦加德上原本该发生的故事?!啊啊啊啊!太遗憾了!!!这段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故事我怎么没能亲自参与一下!佩佩!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呢!我们应该为他提供更多帮助的!” 虽然说着像是埋怨的话,但一种喜气洋洋的明亮感觉开始从餐馆中无形地延伸出去,非但佩图拉博bc感受到了,连大半个漫游港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对于不知道这种感觉像是什么的人来说不好形容,而那些来自有着相对正常气候的星球的人就会突然觉得,仿佛正走在自己家乡的小路上,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微风和煦的阳光下,眼前远处是一片金色翻滚满是硕果的农田。 【……看吧,我就知道,一旦将此事告知你,你肯定会忍不住要想办法动身前往,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基本解决了,那你也没必要离开这儿了。】边牧皱起毛绒眉毛,在数次被要求临时现出边境牧羊犬的形态好让对方“在工作之余狠狠吸毛解压一下”之后,佩图拉博bc已经懒得在确保没人会看到的时候在这里使用幻觉迷彩了。 “但是这不一样啊啊啊啊!好吧虽然死空与黑日这本我也只扫了眼快速梗概,当时真该认真读的……但是那可是能与西卡琉斯打擂台的文垂斯连长!嗷嗷嗷,那按照我们早就把洪索带走的事实,加上你这次联络到的情况来看,他压根没有被吹回梅德伦加德,就更不会和文垂斯遇上了,那岂不是……还会有恶魔子宫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吗?那些无辜变成怪物的孩子们呢?九头蛇之心的真相呢?还会有新生儿吗?还有后面的那些事情?” 【暂时不知道。噢,当我问到第三遍新生儿的时候,索尔塔恩却提到了文垂斯,还提到他收养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孩子,我猜他想说名字是萨莫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和索尔塔恩能联系上了吗?萨摩?一定是萨莫宽!那就是新生儿了!那看来时间线在某些地方还是相当顽固可靠的,令人安心。——哎?等等,你怎么也会知道新生儿?” 拉弥赞恩不解的眼光又扫了过来,佩图拉博bc镇定地把爪子抬起来,把手伸出来给对方。 果不其然,拉弥赞恩的目光立即被狗白色、厚实、如小白熊爪般的毛茸茸大爪子所吸引,他最后的那个问题就又被很会充分利用自身优势的佩图拉博bc悄无声息地一笔带过。 【准确地说也不算是完全联系上了。他向我不断发出了呼唤,虽然原理不同,但呈现效果最终还是接近于星语通讯,比星语通讯好一点的是我能听到他的报告内容更清楚以及更多一点。可是他们能接收到的我的回复就十分有限——必须说明,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他们的接收设备过于简陋!我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那里捣鼓出了一套什么设备用于通讯。从最终效果来看,干扰有可能是来自于时间壁与亚空间双方面的,这令我感觉很烦躁。】 “噢——或许你不该如此苛责他们,亚空间之中稳定的星球本来就少,据我所知,那里的所有物资都一向十分匮乏,直接劫掠才是那里的混沌军团重要的谋生手段,你我都很清楚。卡兰-高尔被摧毁了吗?一定要提醒他摧毁啊!根据我从前的猜测,那是个非常危险而且有重要意义的东西,摧毁它绝对对第四军团有益无害。” 佩图拉博bc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拉弥赞恩,但没有多说什么,【摧毁了。应该是文垂斯大力建议他们摧毁的。所以我都同意让他们进入我留在那里的宫殿前殿区域暂时居住了。那里很安全,只要他们别离开宫殿护盾和防御场的范围。】 “既然你的宫殿也在那,你没有办法通过你留在宫殿中的设备联络他们吗?” 【不行。我们之间的时空壁垒有些厚度,虽然大裂隙将现实维度的面纱撕得已经几乎没有了,但里面太过暴烈的原始紊流让超越时空壁垒联络的难度大大加强了,如果不是我们已经在卡利西斯取得了一些成绩,落下了数个锚点世界,他都不可能通过这种原始的联络手段找到我。】 狗说到这里责备地看了眼拉弥赞恩,【你在这里的开发进度实在过于缓慢了!拉弥赞恩·卡洛西尼!我们应当更主动地出击、扩张、吞并、随后快速地将获取到的世界变为附庸,让它们开始立即为我们产出资源与兵员,现在多恩与铁血号的融合情况已经非常稳定,基因种子,好吧,洪索离开之前制作了一批,应该还能勉强用一段时间。】 “我的不能用吗?呃,我是说,我,你看,现在,你的身体。种子。” 拉弥赞恩在原地展示性地转了转身,狗忍住了按下自己额头乱跳的青筋的冲动。 【不能!】 “为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 “好吧,但我觉得我们的进度挺好啊,现在这样看着每天都朝上走的报表与不断扩建的星系防御体系让我觉得钱包鼓鼓的,很安心呐!” 【在这种地方钱包鼓鼓的只会变成肥羊!】 “那必不可能。钱不拿来换成军备难道要留着去做战争赔款么?战争赔款这四个字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我是在攒钱准备买下附近的小行星船厂,天命钢铁号的军械库再好,德西玛也不能把他的基地舰开到这儿来,太显眼了。现在这里的帝国海军与法务部还能忍受我们完全是因为我们看起来‘似乎’还在对方认为自己能够‘一搏’的边缘。” 【还有你按时支付的大笔税款的面子、派星际战士去帮法务部镇场子、经常从我的私人储物库里拿东西去散财,是吧?】 “怎么能这么说!卡洛西尼王朝现在是本年度漫游港的缴税冠军,足足甩了第二名二十二个点不止!法务部的法务官虽然自有傲气,但这里的秩序是的的确确变好了!他现在与我的关系十分融洽!” 【好吧。好吧。】 “对了,既然索尔塔恩能呼唤到你,那有没有其他人,比如玛阿特拉?洪索?尤利乌斯?帕罗戈夫?福格瑞姆?万纳斯?埃梅努特?莱山德?尚托?还有,有没有任何关于远东星域闹午夜领主们的消息传来?” 迎着拉弥赞恩充满期待的冰蓝色眸子与他报出的一连串名字,佩图拉博bc只能遗憾地摇摇头,【除了索尔塔恩,其他人依旧没什么消息,喀度迩之前发回的讯息说他可能有些眉目,但后来又没有动静了。奥特拉玛那边没有新的消息,在大裂隙开始前,极限战士依旧驻守在那里。】 “太遗憾了,希望他们能尽快想办法联络上我们,现在漫游港的名气与影响力还不够,得让这里更出名,变成奥特拉玛那样著名的世界才行。” 佩图拉博bc对于自己身体的这个想法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 亚空间的某处 某人在一张简易铁床上睁开眼睛。 不对劲。 首先是气味。 他的嗅觉器官与喉部侦测神经尝到了许多复杂、有毒而不吉的味道:劣质的烟草、焚尸的黑雾、从亚空间的生物体内提炼出的致幻剂那古怪的香味,唯独没有那种洁净的、犹如雨后森林或是风拂过海边草地的味道。 他坐起身,恍惚了一会儿,以为自己是透过大小不一的弹孔与临时建筑的间隙看到了梅德伦加德那仿佛白磷燃烧般的天空,一束从孔隙中漏下,亮得发白的光线正照射在他的靴尖之前。 他的面部肌肉沉静如水,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大脑几乎在他的颅骨中开始尖叫。 一瞬间,他想要整个银河毁灭的冲动几乎无法抑制。 他本可以忍受一切黑暗、邪恶、痛苦、只有仇恨与愤怒撑起他甲胄中的肉体与灵魂的生活——假如他没有在铁血号——天命钢铁号上有过那么一段与这个混沌的邪恶之地、或是腐烂尸体般的帝国都截然不同的,阳光下的生活。 或许一切从来就没有改变? 或许他一直都只是那个在钢铁勇士战帮中一直战斗、送人去死、战斗以求生存的混血儿,除了为邪恶服务、挑起战斗与仇恨,他不应当知道他还有另一个、不一样的可能。 一切都是幻觉。 是黑暗的神明赐予他们的玩具的最黑暗的祝福礼物。 在他开始握住武器之前,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靴尖。 不是钢铁勇士那些型号十分古老、部件七拼八凑的残破动力靴,他的装甲中那些最为先进的装备还在他的臂甲上,如同他记忆中一样,也像他获得这些珍贵的礼物的时候一样。 然后他停了一会儿,开始动手磨掉他美丽的药剂师涂装镀层,一边在心中咒骂起任何导致他这场意外的始作俑者——他不会冒险在这里不谨慎地将言语诉之于口。 随后过了一会儿,洪索原本携带的所有那些漂亮的印记、工作成果徽章和原体首席药剂师的荣耀都消失了,他的动力甲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表明他还是钢铁勇士原体最宠爱的子嗣与铁血号的首席药剂师。 做完这些,他才开始重新仔细地打量四周,并开始思考目前的情况。 第2章 开门之前 - 在他坐在这儿,这一地挂着、散落或是装在旧的物资箱中的卷轴与地图之间思考的同时,梅德伦加德的洪索,至少是他的一部分——正在归来。 白色的药剂师镀层被用地面的沙石磨去之后,下面露出了被遮掩住的钢铁原色。 这意味着,第四军团原体的私人首席药剂师、天命钢铁号药剂师实验室的主人、基因种子库的保管人、帕罗戈夫为他编毯子的老师、喜欢为病人们身上增添一些丰富基因的药剂大师、食堂著名隐形吃饭人洪索大师此刻消失了,而洪索正在归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佩图拉博”所不熟悉的那个洪索、帕罗戈夫和他的朋友们所不熟悉的那个洪索、而索尔塔恩他们很熟悉的那个洪索,那个战争铁匠、那个混血儿、那个冷静的混蛋正在归来。 而这次,他所拥有的资本比他第一次在钢铁勇士的战壕里睁开眼睛的时候,要多得多了,他对自己说,洪索。 动力甲能源与维护状态都很良好。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武器方面。 他被某个无名混蛋弄到这里来的时候,没有能带上自己最新的双锋长柄动力阔刃——毕竟没人会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在背后背着这容易撞翻桌上试剂瓶的武器——手里只握着一盒他当时正在研制的样品和一根针管,但,还好,他的手枪还在他的枪套里,背后的消杀精工机械臂、手臂甲上的高性能铁血号专用医疗鸟卜仪也还在,反应堆的能量充裕。 尽管如此,但当洪索发觉自己不在安全的铁血号上,而是很可能身处某个混沌之地,但,在试图杀了所有人之前发现还是有回去的可能性之后,他立即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出于一种数个世纪来刻入骨髓的警觉本能,他没有打开门出去,也没有傻乎乎地探头探脑去被人目击。 他的选择是立即开始处理自己的外表,同时谨慎地没有发出动静地探索了一下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房间。 毕竟油漆镀层磨掉了如果最后被证明是虚惊一场,那不过是再去军械库涂一次的事情,而若是因为这样的大意丧失了性命和回到父亲身边的可能,那就得不偿失了。 首先,他的周围有出乎他意料之多的、潦草描绘着褪色不明所以的符号的古老记录载体:未知星系的星图、银河系中不明所以表示方向或者地点的箭头与弧线、异形的文字注脚或是已经失传的文字、符咒的古书、卷轴和地图,还有桌上的一些铺开的痕迹,显示出这个房间的主人曾经大量收集并仔细研究过它们。此外,它们都呈现出他曾经很熟悉的颜色与质地。 这些颜色各异的材料全都是被剥下的皮肤,有精心鞣制过的,也有背后尚带着残余的丝丝缕缕风干组织的,有人类的,也有外星人的。 他转悠了一下,发现他醒来的时候闻到的那种令人不适的致幻剂与油脂燃烧的味道来自房间内数个火盆中所放置的草药和其他物质。 洪索被天命钢铁号洁净清新的空气养得刁钻了的呼吸道正在紧急调整自己的上皮细胞并开始从肺部过滤有毒的杂质。 如今精通各类生物制剂与药物性质并携带着一个非常棒的分析仪的前药剂大师扫了眼火盆中正在熊熊燃烧并挥发的成分,第一个念头是:有病吧,在屋里点这个还嫌招恶魔不够滥死得不够快毒性损伤神经与脑细胞不够多是吗? 随后他便立即动手熄灭了这里所有的火盆,还不放心地往上面分别撒了几捧沙土。 随后,他拿起桌上喝得只剩杯底的那只杯子,嗅了嗅,那种加满了净化药片、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过滤芯体同样也没有及时更换的“清水”那挥之不去的不新鲜气味立即充斥在他的鼻腔中。 不过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杯底闪光的水面让他重新端起了它,再次看向里面。 薄薄的水面泛着光,反射出洪索在外面漏下的天光中破碎的面容。 刚刚剃过的头顶,好吧,光头没有问题。 脸颊饱满,皮肤润泽,带着一股子吃饱喝足营养良好还天天洗澡(为了实验室的洁净)的感觉,这暂时没什么好办法。 脸色红润,嗯,他思考了一秒钟,抓起一把沙土,磋磨起自己的脸皮,直到它们开始泛出微微的血色,非常红,这样看起来就与和善无缘。还是过于平静?但或许接下来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他又从倒影中看了眼自己背后的专用射灯与精美的机械伺服臂,意识到这些工具过于干净,可能会让他显得不够混沌,不够邪恶、不够像是一个专业掠夺种子、噶人腰子、把忠诚派大卸八块再做成怪物的变态坏蛋。 好吧,真麻烦,如果能召唤铁血号将外面先轰炸一番就好了,再或者至少提供给他他的小尼拉伊朵阿与他并肩作战呢? 父亲有云:师徒同心,其利断金! ——况且帕罗戈夫除了技巧,还有那张脸。 那张脸!这张天赐的脸孔就是他们的资本,只要他们能跑到任何一个帝国之拳或者其子团的管辖区,洪索都自信能给师徒二人搞到足够的资源并且在被送到泰拉切(审)片(判)之前带着徒弟麻溜地偷一艘船溜走。 就算他们无法立刻找到铁血号,他也知道大概能去哪个星区找——贝拉卡恩铸造世界那么大一颗星球又不会长腿跑了,一个铸造世界还是比一些无名星球好找多了不是么? 天杀的!谁把他单枪匹马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的? 他刚刚靠近屋顶缝隙的时候,能感受到外面一直向同一个方向吹拂的、毫无阻碍的大风,这说明他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在一个高耸的不是很利于逃跑但利于据守的地形上,同时也听到了隐约的、保养不是特别精良的动力甲伺服关节的额外运作噪音。 外面肯定有卫兵,而且是阿斯塔特,但不知道与现在这个环境下的他有什么关系,总之从刚刚室内找到的这些迹象来看,九成九还是混沌阿斯塔特,与伪帝走狗们无缘,除非这些所谓的忠诚派之中有人也会玩恶魔召唤跟巫术研究那套。 洪索感到一阵烦躁。 他在这间用化学织物袋子装满了石头、沙砾与泥土,或者干脆是整块大小合适的岩石,最后用一些粗编铁丝网和框子将它们层层垒在一起做成的极其简陋、在一名钢铁勇士看来只能算是临时得不能再临时的“房间”中又翻找了一下,试图在离开屋子之前找到更多能供他推理出现在他所在地点与情况的线索和蛛丝马迹。 然后他发觉自己找不到更多的东西了,于是他最后用一枚角落里的骷髅与一些人皮装饰了一下自己的机械医疗臂,又用一截锈迹斑斑的锁链和皮革将他的医疗臂甲聊胜于无地伪装了一下,深吸了口气,走向那扇在这间房间中看起来最为坚固厚重的大门。 —————————— 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自然环境。 这里绝不可能是处于一个完全的现实宇宙中。 这就是洪索第一眼看到外面的印象。 据他所知,没有任何现实宇宙中的星球能够做到拥有一座在同一片天空下呈现着灼热的仿佛能烤干人的阳光、漆黑的、旋转着无数彩色星星的夜空与同时呈现出各种被扭曲了的世界又被糅合在一起的碎片的山上的城市。 前药剂大师,现战争铁匠忽然意识到有人在打量他。 他转过头去,发现门口的守卫是两名身穿古老的终结者动力甲的战士,他的目光正好遇到了他们闪着猩红色光芒的头盔目镜。 不屈型终结者厚重的金属覆盖了他们全身,两顶头盔上都向前长长地伸出了两颗巨大的獠牙,他们的手中握着带有倒钩的长矛,像是两座巨大而覆满灰尘的雕像一般站在他刚刚走出来的这间简陋房屋的门口。 他们显然对从这个房间中出来的洪索充满了疑惑,但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阻止或者攻击他,也没有贸然开口问询他。 那么,极大可能这就是卫兵或是岗哨,而不是看守。 如果有两名终结者卫兵为他站岗,那么,他在这个营地中的地位一定相当高,甚至可能就如同他那天奇迹般地做出了登上铁血号的决定之前那样,是一名这里的战争铁匠。 他的心脏变得更加冷酷,忍住了自己刚刚在铁血号上养成的和人点头打招呼的习惯,把它们暂时从习惯列表中删去。 随后他又被旗帜在风中猎猎的声音吸引,洪索举目望去,感到心脏一半变得激动火热,一半变的如坠寒冰:一面旗帜,底子是黑灰色,中央有着黄黑条纹,最上方的图案是一个银色的狞笑的骷髅面具,龇牙咧嘴,两只黑洞洞的眼窝带着对全世界的恶意注视着观看者。 等下。 这是什么情况?他在钢铁勇士的营地里,但这些家伙显然没有蒙受过父亲的恩泽教诲。他目测了一下终结者的身高,又往远处看了看,能看到同样简陋的土石编织袋和铁网组成的防御墙上的一些身影:比他自己要矮一些,但非常健壮敦实的体型,穿着古老残破没有太多涂装的马克四或者三,乃至二型动力甲的各种部件拼凑起来的甲胄,看起来正在来回巡逻或是放哨。 好,那么,至少这里全都是混沌钢铁勇士,还算可以,他对和这群老家伙打交道不算陌生了。 他又装作无意地漫步般往前走了一段路,没有任何人前来阻止或者对他发出疑问。 有几队匆匆经过的钢铁勇士,他们看到他的时候,全都将手握拳,放在胸甲前,朝他致以送给战争铁匠的礼节。 很好,迄今为止没有看到第二个地位高于他自己的人,而这座营地能容纳的人有限度,当他走了半圈的时候,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应该就是这群钢铁勇士和这座营地的主人了。 但为什么?假若这就是他当时不曾登上铁血号之后的后果,那么,为什么他放着好好的梅德伦加德上的卡兰-高尔堡垒不待,会出现在这里?一个陌生的、他从未听说过的星球上? 一阵只言片语的破碎声音吸引了他,他让一名钢铁勇士走开,自己登上了防御墙的一侧哨塔,朝着他们营地远处的那座巨大的、环境在不断变化的山峰望去。 那里的顶端有着一座庞大的堡垒,犹如一顶用黑色岩石与灰色岩石建造出的巨型皇冠那样盘踞在最高处,从上往下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建筑物与生物。它完全是从整座山的岩石中被雕刻而出的,一整个山峰的头部都为了被重新塑造成一座如此巨大的宫殿堡垒而被掏空。 沿着山体筑成的防御墙、女墙与射击孔,还有仿佛从岩石中长出来的为了精确杀死敌人而计算过角度的堡垒占据了整个峰峦的上半截,盘旋的铁丝网,就像一望无际的恶龙脊、利爪与牙齿,在每一条通往这座宫殿那巨大的、铁刺般的堡垒外墙的道路上择人欲噬。 还有它装备的那诸多防御武器,由于梅德伦加德上资源匮乏的原因,即使是福尔克统治时期,鼎盛的卡兰-高尔不曾拥有过如此强力而恐怖的一系列武器,很显然这里必定有虚空盾,只是此刻尚未打开。 数量众多、口径巨大的充能防御炮塔环绕式地保护着这座要塞宫殿,炮塔上装备着不止一门能够击落除了铁血号之外最大尺寸的舰艇和粉碎任何胆敢来攻击此地的海军舰队的大炮。 注视着如此雄壮而坚固的巨大堡垒,来自钢铁勇士血脉的某种热情一时之间于洪索的胸膛中涌动。 他停步了一下,打量着整座堡垒要塞与其下山城的结构,与蜿蜒而下的楼梯、延伸出去的嶙峋的海岬、山脉与海湾。 尽管这里甚至没有正常意义上的海水。 但这些名词依旧可以赋予任何一个与人类有关的生物以理解所描述的对应物体的概念,很奇妙,他想。 这颗位于混乱的漩涡中的星球当然与古泰拉没有任何可比之处。但这些描述地形的词汇依旧在数千乃至数万个光年之外有人类所在的星球上被继续使用着,用于描绘出外星地面上人类认知概念中的那些地形。 他又停顿了一会儿,一种直觉驱动了他,他决定走出大门,到这座宫殿脚下庞大曲折的那座山城里看看。 第3章 第二人(4K5) - (警告:本章含大量爹吹)- 洪索现在正漫步在此地统治者这座宣示着自己赫赫权威与对整个宇宙毫不掩饰的冷酷恶意的宫殿之下。 之前从他走出来的那座营地眺望这里的时候,观感与真正走在这座山城中还是不同的——他后来发现,那个他所替代掉的“洪索”没有在营地的建材上费太多心思,而是直接选择把营地建立在远离主山峰的一片三面都是峭壁的海角上,更加安全、易于防守但并不靠近核心,显示出一种初来乍到者的谨慎——是挺像自己会做的事情,他想到。 他亮闪闪的陶钢战靴踩在山城曲折拥挤而嘈杂陡峭的小路台阶上,这些台阶的两侧有着混合了不知道多少年和多少种族留下的痕迹的污垢与尘土,但台阶的中央因为频繁往来之人反复的踩踏而显得干净光滑许多。 显然,即使是混沌领主,每个领主之间的经营才能也是有着极大的上下限的。 这里的领主,显然对允许异形和变种人雇佣兵与妓女、小偷、骗子、强盗、谋杀犯充斥着这里的街道没有什么意见,鉴于这里为所有信奉混沌之人提供了一个至少面子上过得去的、还存在某种规则的交易区域,光是这点就让商业立刻自发地生长出来,商业与服务设施在这种宽松的管理情况下也的的确确繁荣起来,这儿有码头、流动商贩、传教区、格斗笼、贸易区和酒吧区,在一个混沌聚集的地方可以说能算是半个天堂了。 他抬起头,天空中可以看到无数大大小小的运输艇与更高处的虚空舰,来来去去,像是为这里带来蜂蜜的蜂群一样繁忙地工作着。 比起这里的喧闹和人群来,梅德伦加德简直荒芜贫瘠得可怕,洪索觉得自己活像是个刚从边疆乡下进城的土包子小领主,但幸好他同时又自豪地认为,这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为他父亲和父亲的铁血号舔一根脚趾都不配,这又让他刚刚腾起的一丝无名怒火被压了下去。 在这丝让他想要杀死路边一个朝他搔首弄姿的异形妓女的怒火被联想到铁血号和父亲带来的慵懒温暖所压制下去的时候,洪索敏锐地意识到,在这座连天空都是变化无序的山城中,黑暗大能的影响是公开的、无处不在的。 任何无法冷静平衡自己情绪、露出一丝情感外壳上的缺口的人都会被立即趁虚而入,将一个灵魂中原本毫不起眼的一句内心暗骂迅速演变为流血事件、虐杀行为或是一场巨大的阴谋的开端。 而其具体表现就视哪一个大能投注的目光更多而定。 也因此,这里除了奴隶与狂信徒外的人类迷失者上至身上尚带有各种曾为帝皇而战的徽记的阿斯塔特,下至穿着破旧帝国卫队制服的凡人,林林总总,每个尚未丧失理智的冒险者与雇佣兵的眼中都冒着饿狼似的光。 显然,这里的领主本人所受到的赐福是来自多位神明的,否则无法解释他在这里看到的那些多姿多彩的物种生态与感受到的不同的诱惑,况且只信奉单独一位神明的世界往往具备十分显眼的所供奉的黑暗大能的特征,譬如被色孽所钟爱的那些世界跟祈求到纳垢降临的那些世界就截然不同,它们之间相当好辨认。 而梅德伦加德虽然号称是无分混沌,但它反而——洪索的头脑中似乎有什么灵光一现,他想要捉住它,可惜没能成功,他只好把这个不重要的疑惑抛到一边,再次接续地思考起来。 至于此地是何时何地,那座宫殿中的领主是谁,是否还有别的统治者——他走出营地之前已经旁敲侧击地从手下的钢铁勇士嘴里问出了一些不会被怀疑他换了个壳子(尽管他们看起来都很疑惑为什么他的装甲突然看起来如此崭新完整)的情报,包括但不限于: 首先,他,战争铁匠洪索,依旧是卡兰-高尔堡垒的主人,从他们的言辞来看,这个“洪索”所在的时间中似乎并没有发生过“钢铁之主离开了宫殿然后铁血号突然带着被挑选的钢铁勇士们跑出了恐惧之眼”这个事件。 其次,他总算是问出了他们的所在地,这儿的确就不是恐惧之眼,但又的确在一个同样古老、巨大的亚空间风暴之中:大漩涡。 作为一个在人类产生之前就恒久而稳定地存在于银河中心、并且在过去有过许多次对它的探索、可以危险但任意飞离和驶入的大型亚空间异常,大漩涡很可能完全是自然的宇宙发展过程中产生的一种现象。 也就是说,虽然它也具备亚空间风暴的邪恶与污染性质,但其程度要相比恐惧之眼更加“温和”少许,并且由于其相对其他大型亚空间风暴的“稳定”和稠密的物质聚集质量,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不少于三十个绿皮兽人劫掠战帮、黑暗灵族海盗口袋王国、人类被流放者或是迷失者形成的海盗团体之类在这片数百光年范围的星域漩涡中活动,当然,这也少不了古老的异端叛徒们。 就洪索有限的生命与他在银河另一头的恐惧之眼中所了解的少许情报,有一个经营得很不错的大型混沌战帮,“红海盗”战帮就盘踞于此,并且此时正是他们的主人举办“颅骨之获”盛宴的时间,原本的那个“洪索”此次就是作为颅骨之获的参赛者获准进入这片区域,并拥有建立一片营地的权利的。 所以,谁是此地的领主就呼之欲出了:巴达布的暴君,前大漩涡守护者,星辰之爪战团的原战团长,如今的红海盗之主,“黑心王”休伦。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洪索反而放下了小半颗心——与他不信任的某些军团或是混沌战帅不同,“黑心王”的名声在如洪索这样冷静的旁观者看来明显要可靠多了——尽管混沌本身就不可靠,但知道这里是休伦的王城下那么至少他还能晃悠一小段时间继续收集情报并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然后,他们不但有大几十号人在这儿驻扎,而且钢铁勇士们是坐着一条古老的战舰前来,它现在就在这颗行星的轨道上等候他,也就是说其实洪索如今已经有了第一个可供选择的选项摆在眼前:此刻就宣布他突然受到了某种启示或者想起来还有什么事儿没办完,带着这帮手下立刻返回战孳号(warbreed)并在任何麻烦事或者角色开始找上他之前脚底抹油。 但显然,这种无限接近临战怯跑的事情不是能在一群混沌钢铁勇士里做出来的,尤其是当你还是个带着一半帝国之拳血统的混血战争铁匠,而不是受人尊敬的能对帝国之拳第一连和他们的连长也“指手划脚”“掏心掏肺”的铁血号药剂大师的时候。 他毫不怀疑他要真这么宣布并执行了,即使他可以很好地解释为“这是战术撤退”,但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权威与领导地位也会受到更多的质疑,这会让他身处在一条虚空舰艇上的时候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或者干脆在飞出大漩涡前就被背后打黑枪。 尤其是当他询问到自己这次带来了哪几个亲信时,对方的回答里只有一个名字,且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又让他深感不安——假若真是他在铁血号上所知晓的那个战士,那么此刻无论他是哪种情况,他都应该在洪索醒来的时候在营地里,而不是当他晃悠出来的时候还是没看到此人的半个影子。这里面多少有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尚且不得而知。 更何况他根据整个营地的武器装备等情况推断出,他们的舰艇情况一般,与携带的补给不论质量如何,数量肯定挺糟糕的,对支持长距离航行并不友好。 忽然那种强烈的反差感与疑惑再度浮上洪索的心头:既然目前称之为天命钢铁号的铁血号上一切可以如此强大、井井有条而美好,那么,在这个“洪索”所在的世界中,是否,铁血号,其实也具备十分强大的实力? 他在路边的一所酒吧前驻足,停步思考着。 他的基因之父在天命钢铁号上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与东西绝不止他所看到的那些,光是他身上现在这些装备与他能在那个地方体会到的所有东西都超出了任何现在宇宙之中所有地方的科技水平,并且对混沌力量的控制甚至都十分稳定。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的某种怨恨从何而来:洪索一直以来都模模糊糊地有一个直觉,而此刻尤其清晰。 只要佩图拉博愿意,他能够带领钢铁勇士们征服更多的世界、击穿更多的帝国防线、能让洪索这样的战士也跟随他创造出更多的丰功伟绩,实现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与任何一个奥林匹亚或是泰拉裔钢铁勇士一样好、一样强大、一样狡猾而且一样如钢铁般顽强。 只要一天,他毫不怀疑,使出全力的话,只要一天,一天之内他的父亲就能率领子嗣们从银河的另一头杀穿到泰拉,推倒他面前所有的防御与城墙——在帝国失去了罗格·多恩和其他原体,并且持续腐烂了一万年的现在,只要佩图拉博愿意重新聚拢第四军团,并在帝国身上发泄自己所受的所有不公的待遇的怨恨,他大可以这么做,没有人,他们没有人能够真的阻止他。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呆在那里,独自一人,一万年。 一股浓烈的悲伤、愤懑与气恼的情绪突如其来地占据了洪索。 看看,看看最终佩图拉博相信了所有那些背叛他的人乃至兄弟的谎言又因为信任而付出了一切,离群索居的下场吧! 他的父亲被困在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去的星球上的宫殿中,被自己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无处可去的愤恨而囚禁了一万年! 所以,假如这就是天意将他送到这里来的目的之一,是要他将钢铁之主,他的父亲,从这种最终的束缚中解救出来,而这需要洪索在那之前完成将日月颠倒、将星系的漩涡倒转、数百万乃至数亿个生灵可能为此丧生一般的伟大壮举以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的话—— 药剂大师或是战争铁匠,在黑心王休伦那如同王冠般的强大要塞宫殿投下的阴影之中露齿而笑:那就让这一切发生吧。 首先—— “嘿!”一个刺耳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挡着路了!你要为此付出你的鲜血!” 战争铁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确是站在了酒吧门口的一边,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 显然,说洪索挡着路只是这个战士预备杀戮的借口。 来人身着黑色为主的战甲,黄色则占据着其躯干的主要部分,帝皇所授予的古老荣耀印记破损但仍挂在他的身上,交叉的双镰依旧在他的肩甲上若隐若现。 但洪索第一眼就立即明了,这个曾经忠诚的战士的心灵已迷失在杀戮与战斗中,并在此为血神所啃啮。 他的黑黄战甲上如披着一领暗红色战袍般溅满了被杀之人的血污,他的脸孔被头盔所遮掩,但两根獠牙从其下长长地延展而出,寻常人很难判定它们是否连接着生物体,不过洪索的生物目镜立刻告诉他这属于一种犬状恶魔形态的牙齿异变,而最让他觉得此人没救了的是那顶头盔前额烙着的印记。红色的骷髅,还有八芒星赫然醒目。 来人手持一柄尚在滴落粘稠鲜血的斧头,他的低吼听起来像是刺耳的咆哮,“我是骷髅王座的仆人,沃索克·达尔,报上你的名字,你这把盔甲擦得闪亮的懦夫虫子,然后我将把你的头颅献给我的主人!” “噢。帝皇之镰。”洪索彬彬有礼地回答,“你讨厌虫子,我可以理解,我听说你们的战团和家园世界已经被虫巢舰队吃光了。不过你在这儿,显然,竟然还有一个没有死去的帝皇之镰真是令人意外惊喜,可惜。” 前药剂大师咂了咂嘴。 “不过或许受污染的样本也有其采集价值,值得一试。” “少说废话!交出你的颅骨吧!”达尔厉声说道,他的斧头以恐虐所钟爱的战士们特有的那种不损失力量的极快的速度砍向了看起来甚至没有携带什么近战武器的战争铁匠。 钢铁勇士甚至没有闪躲或是移动脚步,他抬起手臂,稳稳地抓住了向他砍来的斧刃。 定制动力甲的伺服发出轻柔的呜呜声,反应堆的供能水平稍微地上升了,酒吧与路边的人们从他们的复仇、谋杀与毁灭的密谋中抬起头来,从将要见血的兴奋化为惊讶地低语。 被血神赐福过的斩首斧开始从接触到洪索手掌的部分开始如滴入酸的碱液一般扩散着失去那种闷烧煤炭般的暗红光泽,很快变成了一把普通的武器,达尔发出一种类似震惊的声音,“这个力量,你是祂的……” “不,我绝非伪帝的仆人。” 洪索微笑起来,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拔出手枪一枪轰飞了对方的半个脑壳,再顺便伸进裸露出的血肉中掏出他的基因种子。 最后这个行为让不少关注他的看客皱眉,但也有人很是理解。 等他从尸体上起身,将两枚畸变的基因种子放进瓶子中保存之后,他转向一旁的某个角落。 “你还打算看戏到什么时候?” 第4章 他乡遇故知并开始报菜名(4K4) -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达里克·万纳斯?” 片刻之后,这两名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故知”的他乡客已经坐在了酒吧角落的两个座位上。 他们的周围坐着来自许多不同种族的酒客,密谋、交易、许诺、拉拢和威胁正在每个桌子上上演。 而刚刚在门口被洪索一“拳”干掉的那已经迷失于血中的帝皇之镰那庞大的尸体已经被这里的清道夫们快速地拖进了阴影,同样也为洪索在这里赢得了那么一点对新人的礼貌。 比如当他接下来走进来打算和人谈谈的时候,就顺利地从尖耳朵的酒保处获得了两杯可疑的酒、一张桌子旁的两个位置和不受双性魅魔与半兽人招待打扰的一点空间。 而他的对面,此刻就坐着被他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至于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与伪装之下身穿精良装备的洪索不同,阿达里克·万纳斯看起来非常“本地化”。 意思是,这位前暗鸦守卫的四连长、后来又在天命钢铁号上有了一番“奇遇”的暗影大师现在与他失踪时不同,身披暗鸦守卫那黑如午夜般的甲胄,肩膀上曾经高贵的白色渡鸦徽记上依旧看得出被红色的“x”符号涂抹过的迹象,动力甲也显出仅是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进行过整备的粗糙。 万纳斯的脸孔依旧十分英俊,乌黑的长发被紧紧地扎起在头皮上,加上他苍白的肤色、紫色的眼睛、高高的颧骨、窄颅骨与轻盈优雅的身姿,几乎给人错觉如同一名灵族被盛装在动力甲中一样。 可当洪索盯着对方打量的时候,他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看着他的动力甲款式中带着一种考察式的深思,惊讶的成分不少,却不是对着他的甲胄的,而是对着洪索本人。 即是说万纳斯要么是认出了洪索不是洪索,要么是见过这样打扮的洪索。 会是哪一种呢?虽然不管是哪一种,洪索最终都会“要求”万纳斯协助自己,但一开始就弄清楚点没什么坏处,如果幸运一点还能合计一下怎么找到回去的路,顺便为父亲带些大礼。 “既是也不是。” 前暗鸦守卫开口了,声线与腔调同洪索记忆中那个被吊在审讯室的倒霉鬼完全一样,当然,他惨叫的时候可能有点变形,而叫父亲的时候又有点过于谄媚。 我当时或许应该给他再推多一点镇定剂和洗脑药物的。洪索不期然地想到,接着又开始联想到了他和蔼的父亲美味的食堂可爱的徒弟——打住! “别跟我打哑谜。”洪索眯起眼睛,非常突兀地说了一句,“阿达里克,你说,神明是什么颜色的?” 对面的万纳斯紫色钻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作为钢铁之神,他当然是黑白色的。”接着他又反问洪索道,“晚餐是格洛克斯肉排?” “厚切,五成,要多加多重微量元素矿物盐与磨碎的胡椒。” 一丝微笑开始浮现在阿达里克的眼角,他举起眼前的酒杯,让里面散发着化学与发酵气味的劣质烈酒缓缓沿着杯边移动。 “美酒应当加……” “雷卡咖啡。” 不管阿达里克·万纳斯曾经多么让他不顺眼过,但在这个地方再次出现了证明他所经历过的那一切不是幻觉和白日梦的活人,洪索还是深深地、深深地叹出了自从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口气。 在他的动力甲下,洪索肩膀脖颈的肌肉不自觉地微微放松了。 暗影大师的紫色眼睛微微眯起,似有笑意。 ———————————— 稍晚些时候,钢铁勇士的海角营地内 洪索的私人房间兼指挥室 “坐吧。随意。” 洪索大步向前,将两只装满了人皮书卷的箱子踢到一旁,激起一波尘土,随后将唯一的一张桌子拖了过来,并自己找了个没打开的箱子坐下。 “有什么喝的?我许久没能痛快放心地喝点什么了。”万纳斯依言在他的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被推到一边的凌乱图纸。 “我这儿现在只有这些连在铁血号上洗机仆都不配的水。” 洪索把一只半满的黄铜水壶与另一只杯子搁在他面前,“爱喝不喝。” 万纳斯从中倒出大半杯水,嗅了嗅,然后一口喝了下去,对水的味道做了个鬼脸,把杯子放回桌面上。 “你是什么时候?”洪索没有把接下去的一个词汇问出来,不过万纳斯知道他想问什么。 “比你早好几天到这儿。”前暗鸦守卫摇摇头,“但我其实绝大部分时间没敢留在营地中,而且我从前来过这儿,我对这里颇为熟悉,留在山城中对我个人来说要更安全些。因此我声称我打算出去转转,刺探一下有关颅骨收获盛宴的情报——所以我躲在酒吧上的阴影中的时候就看到你大步走过来了,随后看完了全程。你知道吗?尽管你做了伪装,但是你整个人还是在这儿闪闪发光,比‘那个你’强大与引人注目多了,而且又带着一种在这里非常罕见的沉稳,其实完全不难分辨你和‘原来的那个洪索’。” “但我的下属都没有就我的出现提出什么疑问。” “如果你的上司一直以来都真的只把你们当作一个数字、一个物品、一件必要的武器与一件趁手的工具,即使哪天他突然转了性子好像看起来和蔼一些了,但看起来却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与强大,那你也只会觉得这可能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的冷酷陷阱而不是天降奇迹吧。” “我怀疑你在影射什么,但我没有证据。”洪索眯起眼睛打量面前施施然的前暗鸦守卫。 “我可没有,如果有,那就是你多想了,洪索。” “好吧。”前药剂大师换了个姿势,“那么你现在知道是我了,酒吧中的眼睛和耳朵太多,你可以解释一下‘既是又不是’是什么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说。”万纳斯思索了一下,“我的记忆或者也可能是灵魂,总之不是肉体,是那个认识你和……仁慈而伟大的父亲的万纳斯。——可以请你不要用你的特制根除者在桌面下对着我么?我知道你这把根除者是真的能把我立刻根除的。” “那就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模糊,我现在其实很想把这地方连同所有人一起炸上天然后拍拍屁股转身离开。” “好的,好的,”克拉克斯之子坐直了身体,语速加快了,“我的意思是,我和你是一路的但是我的身体好像是原本的,而不是像你一样整个囫囵出现的。” 洪索怀疑地看了看万纳斯。对方立刻赌咒发誓,“是真的!不然我怎么能回答那三个问题?!” “好吧,那姑且算是这样,那你这个身体中原本的灵魂呢?为什么你没有带着身体一起来?” “我怎么知道?”黑甲的阿斯塔特抱起手臂,“我要是能知道,我说不定也能知道为什么咱们两个好吃好喝好住好好地会被丢到这个地方来了。” “那果然如你所说,说不定你的身体还留在我们出发的地方。”随着一丝极轻的滑轨移动的声音,“基因根除者”被重新卡回了枪套中,洪索皱起眉头,“如果他们能发现你的身体失去了灵魂说不定能从这一点开始着手追溯到你。” “通常情况下是这样。”阿达里克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你说通常情况下是什么意思?” “呃,我当时正在阴影中进行一些小爱好……不是,潜伏,你懂吗,我正在阴影之中潜伏……所以……”暗影大师看起来十分尴尬。 “……所以很有可能在下一个具备阴影潜行的人瞎猫撞到死耗子般地撞到你的身体之前你都不会被发现。” “嗯哼。” “我突然挺想吃一些烤小鸟烹饪的,比如,肚子里塞满格洛克斯肉和蘑菇馅儿的烤渡鸦。” “噢,你不会的。”万纳斯立刻说道,“我说过了,我以前来过这儿,而且这几天我的确打听到了很多情报和细节,正是你如今初来乍到非常需要的。” 洪索冷酷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 “好,那么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首先,目前正在预备举办的颅骨收获盛宴是一个……真正血腥的、你死我活的大漩涡中的狂欢节日。虽然说是盛宴,但它可没有词汇描写的那样柔和。每一届的比赛之后,只会有冠军与他的队伍是依旧存活的,但即便如此,它仍然被持续地举办着,并且总是有前赴后继的参赛队伍前来参加,这是因为巴达布暴君信守承诺的良好声誉与冠军的丰厚奖励。但容我在开头就提醒你:只有最强大最邪恶最狡猾的人能在这场比赛中活到最后。” “继续说。” “首先,你需要一些强大的帮手,而且必须要在参加颅骨收获赛的时候以一支参赛队伍的名字参加,不是个人。” 前药剂大师耸了耸肩,那颗灰扑扑干枯的骷髅在他的机械臂上哗啦啦地敲打着下巴,仿佛在为他们的对话打着节拍。 “其实如果休伦真像他所说的和被传说的那样能够维持比赛场地和规则的良好秩序的话,我一个人加上你也可以去干掉对方的一队人马或者一个冠军。营地里的战士各方面的情况相当糟糕,我是说各方面!营养状况、药物和补充激素的水平几乎趋近没有、定期洗脑和催眠调整也没有!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这身动力甲——还是很可惜,它不是来自战团的出品而是此地的你留下的。” “你有着这身装备的确可以。”阿达里克赞同地点了点头,“而我这身是我被驱逐出暗鸦守卫后一直穿着的,虽然老旧而且伤痕累累,但它到底是个老朋友,问题不大。但你需要一支队伍不是为了实力,而是为了邀请函。” “邀请函?” “颅骨收获盛宴的主办者,黑心王休伦,他会在比赛正式开始前从他的宫殿中派出使者,向任何他听闻合格或是做出了合格入场行为的队伍发放颅骨收获邀请函的,有了邀请函才能算是正式的参赛队伍,能够在比赛时上场并被计入有效成绩。” “这种即使成为叛徒与海盗也不忘记的严谨作风,他可能搞不好真的是基里曼的儿子。唔……或许某一天我会有机会挖出他的基因种子来验证一下。” “哈!哈!你的幽默感真是太棒了!——至于为什么必须是队伍的形式,那是因为颅骨收获盛宴最诱人的丰厚奖励之一就是,最后胜者通吃所有的队伍的士兵、资源与船舰,至于对方留下的船舰是否愿意继续为你工作和如何说服对方剩下的部下效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但至少规则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只要他们还在新巴达布的范围内,休伦一定会尽力让这份奖赏成立。所以单人一般不会收到邀请。只有一个人参赛的赌注分量就太少了,通常没有人会愿意和你对赌,这也会大大损伤黑心王的威信。” “原来如此。那需要做什么才能获得邀请函?” “你还真打算继续参加颅骨收获宴?”万纳斯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开始认真思考的洪索,“我们其实可以趁你还没有收到邀请函之前就离开这儿,问题不大,我能够帮你控制船上的人员。我们找个借口就是了。等邀请函送到你的营地,你只剩下必须参加比赛并打到最后一个选项了,无法离开新巴达布。” “我还没有拿到邀请函,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拿到它?” 暗影大师点点头,“你在酒吧门口杀掉的那个信奉血神的帝皇之镰,沃索克·达尔,你应该注意到他的头盔上有个特殊的八芒星烙印吧?” “注意到了,但我以为那是他的个人印记。” 万纳斯点点头,“那是普什托克·乌鲁温忒的印记,他拥有一支非常强大的血神信徒战帮,是本届的参赛队伍之一,同时也是战争之神的信奉者。而达尔就是他的战帮冠军。” 洪索闻言爆发出一阵大笑。 “假若每个战帮冠军都是这种水平,那我还真要参加一下这个比赛了!” “你刚刚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乌鲁温忒的战帮冠军,所以只要这件事被传入休伦的座前并被证实,那么邀请函就会从休伦的宫殿中送到你这里来。” “听起来他还真在这里像模像样地当起了一位统治他小小世界的皇帝。”洪索挖苦地说道,“要不是我曾经在父亲伟大的旗舰上服役过,说不定我还真会觉得他有点像是一位会赐封给我这个小小的乡下骑士领主的古代皇帝呢!” “所以,如果你真打算参加这个比赛,那在邀请函送达的时候你就要立即动身出发去上面的宫殿''觐见’黑心王了。” “我不喜欢用‘觐见’这个词汇,只有吾等之父可让我为之俯首。” 万纳斯理解地点点头,“不过人在屋檐下嘛……还有,我刚才就想说,假若你要参赛,那你更应该同我赶紧先去一个地方,有一个人你应该见见。” “我们这么快就要有新同伴了吗?”洪索露齿而笑,“看来父亲的眷顾依然没有离我而去。” “很有可能。” 第5章 第三个 - 这座巴达布暴君的王宫脚下的城市比它看起来和估计起来都要“大”。 当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台阶走下第不知道多少个半山腰中突兀开凿出的平台的时候,洪索这样想到。 万纳斯就走在洪索的身边,克拉克斯之子现在把头发梳成了高耸在头顶的发辫样式,还在上面插了两支灵族雕刻的骨簪匕首,他的皮肤被头皮拉紧了,显得下巴更加苍白尖瘦,现在他薄薄的嘴唇上挂着一抹微笑。 “不习惯这样的迷宫?有些晕乎?第一次来的确容易如此,但地下围场就是这样的。” “我只是比较意外在大漩涡内部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还需要什么‘地下’围场设施。即使这里有个名义上管事儿的。”洪索尖刻地评论道,“此外我有一个很好的人生建议,阿达里克。” “什么?” “你永远、不要、跟任何一个、钢铁勇士聊天的时候说:‘你是不是晕迷宫’。” “噢。好吧。”紫色眼睛的暗鸦守卫耸了耸肩,“但这里的空间……”他指出。 “有一定巫术的成分,还有不算精妙但很有想法的对于空间帷幕折叠错层的利用。刚刚我们经过的那个甬道的两头连接着相距很远的两端,是吧?” “确实如此。”万纳斯点点头,黑色的长发末梢随着他的头颅移动而在他的脸颊旁摆动。 “……你现在看起来真的非常像一个黑暗灵族海盗,几乎让人忽略你穿着一身黑色动力甲了。我说,有必要吗?” “有必要。”阿达里克把脸部的正面转向洪索,后者在他紫色的虹膜中看到了一圈浅浅的白金色光环,就像是日食时刻的金环,随后在战争铁匠惊讶地挑了挑眉后,他又眨了眨眼,金环消失了。 “这里有不少之前认识我的人还活着,我本想画一个黑暗王子信徒的符号在脸上,这样更容易糊弄过去,但我发现我画不上。” “画不上?”洪索眯起眼睛,“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很乐意用针替你纹到脸皮上。” “你以为我没有狠下心来试过吗?”前暗鸦守卫耸耸肩,“但它们很快就被皮肤的自愈功能愈合了,颜料被排出,一抹就消失了。” “理论上来说星际战士的皮肤是能纹身的,我记得你有战团纹身,在你的三角肌上,那么它还在吗?”洪索问道。 “谢谢你的关心,洪索,我的那个纹身还在老地方,这是与我记忆中原本的身体的最明显不同,也是我确定自己没有不小心闻了什么叶子烟味在发癔症或者嗑战斗药剂不小心磕过了我计算好的量的原因。” 万纳斯咕哝了一句,“但是我没有办法在自己身上加上任何其他的纹身,不管是临时的还是刺入肉体的,至高天的四位存在的所有标志都不行,连双头鹰也不行。” “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为我的父亲效劳吧。”洪索颇有些酸溜溜地指出,“这是你的荣幸,阿达里克·万纳斯,一切真理如钢铁皆归于他,服从或是死亡(obeyordie)只能择一而终。” “服从或是死亡。”万纳斯微微点头,并举起一只手向他的同伴做出手势,“我们到了。欢迎来到新巴达布王城地下围场。” —————————— 基因改造的阿斯塔特特有的富氧血味,来自十一个不同个体。 有十个个体刚刚死亡,前后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分钟。 这是洪索的专属动力甲告诉他的第一件事。 然后他实际上是用于医疗用途的动力甲就开始朝他的额外数据接收口拼命发送大量数据——作为天命钢铁号事实上的药剂师主管和总医疗官,他(在查阅规定发现没有规定不可以之后)改造了自己身体上的甲壳神经接口,当然还没有到能够完全掌握和改变黑色甲壳这一奇妙生物工程定向产物的程度,但作为一位拿法比乌斯·拜尔著作启蒙、在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身上练习的药剂师,他无疑具备极高的直觉般的天赋。 所以现在虽然没有佩戴头盔,但他的动力甲还是根据他本身的加强感官获得的数据重新反馈给他更多细节的内容。 他眯起眼睛,在万纳斯还在与守门人交涉的时候不耐烦地大踏步向前,让他的同伴忙不迭地应付完守门人之后匆忙跟上他。 “怎么了?” “是钢铁勇士的血味,有些亚空间能量印记很值得注意,而且。”洪索眯起眼睛,虹膜深处的视网膜上流过一段段数据分析片段,“分析显示出大量的出血与激素的强弩之末……最后一个也快要不行了。” 万纳斯发出一声恶毒的诅咒,“我就知道异形不可信!那个海盗奴隶主,她耍了我!给我的时间明明是足够的!我告诉过她我中意这批货!” 洪索并没有打算指责万纳斯在这件事上不够积极迅速的行动,毕竟暗鸦守卫在前几天也不可能知道会有一位全新的洪索前来取代原本的那个战争铁匠,而在万纳斯单人行动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即使买下这些钢铁勇士也无法带他们离开或是有所深入交谈。 因此洪索只是大踏步向前,粗鲁地拨开一名戴着全覆式皮革面具,身穿紧身皮衣般的护甲的剑客,又推开几个强壮的异形,它们在转过头来之前都咧开了嘴露出利齿想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但被一只覆盖着陶钢、表面带有薄而精细的单分子切割器的手掌一掌划开了坚逾石甲的表皮并扯出其中一头野兽的喉管或是气管,不管是什么,之后,它们就很明智地为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象是一柄出鞘的手术刀般的战争铁匠让开了道路。 “噢。万纳斯,亲爱的,你几时回来的?怎么不来找我?”一名同时具备男性的力量与女性的柔美的剑客摇曳生姿地摆动着丰满的臀部如蛇一般优雅地游弋到跟在洪索后面的万纳斯身旁。“最近在做什么营生?小乌鸦?你脸上那些可爱的黑暗王子的符号都不见了,这样会显得有些过于朴素单调呢。——前面那就是你的新雇主么?” 剑客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丰厚的嘴唇和覆盖面部的黑色皮质面具,“看起来是一位非常无情又精通残酷技艺的人士哪——有没有兴趣向我介绍一下他?” “别惹他。”前暗鸦守卫只是留下这句警告就匆匆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剑客。 ———————————— 当洪索冲到观看地下奴隶角斗的人群最前方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了场上最后站着的那头地狱兽咆哮着要用它那畸形、扭曲的血肉与金属混杂而成的双足踩踏上卡达拉斯·格伦德尔破碎染血的胸甲的瞬间。 “给我住手。”冰冷如霜电的话语从战争铁匠的口中吐出,距离他比较近的几名观众虽然害怕得全身发抖还很紧张,但还是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让一头正在发狂和攻击中的地狱兽住手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是谁—— 基因根除者内含液体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地狱兽抬起的那只步行爪,然后所有的观众便眼睁睁地看着所有血肉的成分都被分解了,蛋白质被水解、dna链被松开、血肉与神经被还原成原初生命物质,被它们所链接和寄生的金属与无生者咆哮着像是阳光下的雪一般消融了,变成了一种诡异明亮的橘色。 嘈杂的八角笼现场外先是沉寂了一下,接着观众们与此地的经营者们一道发出惊呼,争先恐后地开始朝各个出口拼命逃跑——通常来说具备这种效果的弹药与他们的使用者全都在“根除”在场任何活着的生物方面声名狼藉,而现在洪索的基因根除者呈现出来的效果就很像是其中某几种名声特别特别差的,比如某个动辄搞出百亿灭绝的信奉慈父的战帮。 格伦德尔仰面躺在地上,看起来破破烂烂,碎了半个身体,但还是用仅剩的一条胳膊奋力推开盖在身上的地狱兽的残骸。 洪索施施然地用医疗伺服臂上的切割圆锯切开八角笼的金属围栏,走进去,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噢!钢铁之主在上啊!”格伦德尔抱怨起来,同时转过头开始朝被鲜血染红的沙土上吐出一口橘色的汁液唾沫,又吐出一口,“这味道太恶心了!别拉我!我的肋骨板在杀前两头地狱兽的时候已经塌了一半!给我留一半长好吧!” “你死不了。”战争铁匠·药剂大师开始娴熟地为他进行战地急救和包扎,“跟我回去,我会把你治好的,卡达拉斯·格伦德尔。我现在刚好需要你。” 前贝罗索斯,后托拉米诺的武备长,追击上头不幸变成了地下角斗场消耗品的格伦德尔歪着头,询问走过来预备扶起他的万纳斯,“那是不是洪索?我没看错吧?那家伙怎么在……?那些不能用了吧?” 背景音中,药剂师臂甲上的钻头正在挨个直接切开死亡的钢铁勇士的陶钢胸甲、肌肉层与肋骨板,接着伸出特制的生物探针,从胸腔深处“吮吸”出他们千奇百怪的基因种子。 “谁知道呢。”万纳斯朝他耸耸肩,“我们先回营地再说吧。”格伦德尔警惕地看着他,万纳斯也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下,尽管血神的影响清晰可见,但格伦德尔身上没有恐虐狂战士们都会有的那种被杀戮淹没的感觉,他就像是在滔天血海中穿着潜水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手,他同样享受杀戮,却已经不为所控,有更加明确的东西在上层占据了血神的位置,把他的神经丝线强制拨回理智的弦钮上,而战争之神对此无可奈何。 他眨了眨眼,双眼中的白金色圆环又对着格伦德尔才能看到的视线方向出现了。 钢铁勇士冠军立刻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随即有些激动的表情,“竟然!竟然是真的!锻石者说的都是真的!哈哈!钢铁永存,鲜血只是钢铁的一种表达形式罢了!果然如此!” “不应该说竟然。”洪索已经将所有被污染的基因种子提取完毕,走到他们身边,“你怎可有所怀疑?” “是我不对。”格伦德尔立刻用一名战争之道的信徒能做出的最文雅的语气诚恳回答,“在这个时候偏偏来的是你,洪索,而你却是一位药剂师,这已足以让我感受到锻石者——不,大地统御者告诉我们的那些奇迹皆为父亲的真理了。” 洪索与万纳斯对望一眼。 “锻石者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新名头?格伦德尔,先跟我们回营地再说吧。这里不适合详谈,我想,我必须要听听你有关这些的故事了。” ——————————— 于是,趁所有人还没有返回查看情况之前,他们一行人匆匆离开了地下角斗围场。 在重新进入洪索的私人房间之后,格伦德尔再次获得了更好(就是非常痛,因为某个黑心药剂大师宣称麻药必须用在刀刃上,而格伦德尔的伤势还远远没有到需要给他打麻药的地步,一名钢铁勇士的真正冠军战士爷们应当能忍受这样的疼痛——否则他就连一个帝国之拳都不如!当然,格伦德尔立即接受了这个挑战。)的医疗服务,他赤裸着上半身,坐在一只大箱子上,活动着自己之前被地狱兽的一击粉碎的肩膀与胳膊。 “我必须说,虽然痛得我很想杀了你,但是真是个奇迹,它们现在跟我当初还是个刚进连队的毛头小子的时候一样好。你什么时候练出了这么精湛的药剂师手艺的?” “父亲的赐福。”洪索在这方面懒得多做解释,而格伦德尔点点头,非常良好地且赞叹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圣哉!内外皆钢!赞美伟大的佩图拉博!” “现在替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还有其他人,格伦德尔。”洪索的目光闪动着,“我对你口中的索尔塔恩也很有兴趣。发生了什么?替我说说梅德伦加德上的新闻吧。” 留着莫西干短发的阿斯塔特点点头,“这件事的话,要从我们忽然得知索尔塔恩开始整合其他小堡垒和工厂的时候说起……” 第6章 休伦可,吾亦可(4K5) - 洪索现在又喜又忧。 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在这位混血阿斯塔特身上。 以他这样一名诞生自法比乌斯的实验内、在一排试剂瓶中成为了侥幸活下来的最后一个样本,由卢修斯抢救而出,最后甚至能被钢铁勇士收留,随后数个世纪内不但没有死,且既能担任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又能担任一位基因原体的首席药剂师的天选之人来说——更通俗的说法是,相当于一位三十岁、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就被扔到战场上的凡人青年、只凭脑子里支离破碎的记忆就成为了一整帮非正义超级战士的头儿和一位天才基因与生物工程科学家,并且在这两个身份之间丝滑转换——来看,将其他人视为不须投注情绪的外物与适当剔除情绪在思考决策中的影响显然是他活下来的诀窍之一。 因此现在他来回踱步的态度充分说明了他内心的矛盾: 喜的是他们从格伦德尔处得到了有关父亲的确切消息,并且极大可能是同他记忆中一样的仁慈而完美的父亲!他握紧拳头狠狠地在空气中挥了挥。并且格伦德尔给他带来的有关索尔塔恩已经整合了梅德伦加德的情报也是好事——至少他实在不行,退一万步说,他还能返回梅德伦加德与二连长汇合,不至于在帝国与混沌两边都不落好,虽然洪索有绝对的把握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但光活下去有什么用?他要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一个所谓“纯血”阿斯塔特差!更不比任何一个钢铁勇士差!他的种子狡猾而强大,具备佩图拉博子嗣的所有最优秀的品质! 忧的是,首先,格伦德尔的叙述里有明显的问题,这位冠军不能确定自己被俘后坐着船的时候吃了几次亚空间风暴,因为那条俘虏他的海盗战舰原本就是匆忙启动的亚空间引擎,他们的导航员甚至是个半兽人,导航连蒙带猜。而根据洪索与万纳斯的研究,他们认为既然发生了灵魂与肉体穿梭,那么时空错位的情况非常有可能存在,所以,假如他们现在贸然直接离开这儿,会不会导致返回完全现实宇宙后找不到索尔塔恩整合过后的那个新梅德伦加德?毕竟,这儿,大漩涡,在平面系的直线距离上都同恐惧之眼有足足半个银河那么远——这意味着至少数万光年的距离与多次亚空间航行的不可控,而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下注。 “虽然肯定距离能找到我们父亲的那个时点有一些时差,但我认为在时间上差得也不会太多。” 洪索从桌面上直起身,宣布道。 格伦德尔在通过某种神秘的快速验证之后就获得了本营地的安全总管职位,现在他正在外面巡逻,也可能是因为他还宣称这里书和卷轴字太多了他看着头疼对恢复不利,还是提起斧子去转悠有利身体康复。 而万纳斯与洪索则埋头致力于研究他们现在到底大概处于一个什么时间点上,这样才能更好地制定计划,来决定他们下一步行动做什么和要做多大规模的行动。 “你看。”他拿起一卷潦草书写着有关黑心王休伦过去八卦轶闻的沾满陈旧血迹的纸条,“这上面提到了星空之爪战团在巴达布上的荆棘之宫被击败后逃入大漩涡的确切年份——真是难得。” “你确定这年份正确么?”万纳斯皱起眉头,“尸皇的信徒们总是爱用一些他们自认为很有必要的私人理由或者自认为出于所谓虔诚的目的而篡改历史记录。而我被战团驱逐的经验告诉我,即使是在如我原来的战团这样古老的要塞中,其保存的记录也并不是完全可信的。” “这份文件是原始记录,来自一个之前曾为休伦的同盟者们服务的书记员,应该没有被帝国篡改过。它是夹在另一份描述如何赞颂黑暗之真神并召唤他们的所有从属者名字的手抄本里当作书签的。这不幸的家伙没读完这本书。”万纳斯挑起眉,洪索举起手里那本书,上面有一个穿过书的被某种细长武器或者爪子穿透的洞,这也解释了纸条上的血迹来源。 “好吧。那大概差多少年?” “在我记忆中,那场诡异的亚空间风暴刮起来之前,我最后一次在天命钢铁号上的时候,是正在同几位高贵的殿下喝茶谈聊一些逸闻(遗憾的叹气)。所以我的内置记录仪在那时候所记录的日志时间点应该也没有问题。那是第四十一个千年的第九九九年,而这张纸条上说‘现在是41的夏季’而记录者听闻了尸皇的战士对荆棘宫发动了最后的进攻。这么看休伦把这里治理得如此繁荣所用的时间比我估计的还要短一些。” “‘黑心王’的确很有手腕。”万纳斯点头道,“掐头去尾,从新巴达布建立到现在可能在外面的现实宇宙中只不过走过了数十年的光阴,在星际尺度的旅行里是不算很久的时间差,看来格伦德尔遭遇的那几个亚空间风暴让他的时间发生了漂移——在恐惧之眼与大漩涡内部讨论时间尺度就没什么意义了,或许同一艘船上的两个阿斯塔特对时间的感知就能相差一百年。不过,几十年的话,即使我们现在就前往现实宇宙,等它自然前进到第四十一个千年的最后一年,吾辈的寿命也足够支撑,那我们接下来?” “既然休伦可以在数十年间做到这一切,”战争铁匠的脸上浮起笑意,“休伦可以,我当然也可以。无疑地,利用好我来自父亲与诸位殿下的礼物,能够成就一番不同寻常的事业,而这对父亲的心情与我的资格定然都大有裨益。万纳斯,我要留在这里做一些事情,随后在大裂隙打开之后再前往朦胧星域谒见父亲,这样,时间线就能完美承接,我们也无需考虑过多有关任何时间悖论的问题了。” 万纳斯刚想对此表示赞同,却瞥见了洪索的眼睛中反射着深沉的野心的光芒。从某个角度看起来他继承自钢铁勇士那部分基因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一抹极为浅淡的矢车菊蓝色素。 那一瞬间克拉克斯之子毛骨悚然:那个曾经冷酷地将身边所有人与事物与他自己都计算为一种完全理性的资源的战争铁匠的一部分似乎在他面前的阿斯塔特灵魂里复活了。 “呃,洪索,我从开始就一直想问。”阿达里克谨慎地开口。 而当战争铁匠侧过脸的时候,他看起来又是那么的专业、冷傲与自信了。 “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不输给休伦的功业?即使是黑军团的首领,大掠夺者阿巴顿也不能无视休伦,而他比休伦的年纪要足足大了一万年。” “这话听起来很像在暗示阿巴顿不行,万纳斯,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乌鸦嘴有时候挺像一只尖耳朵异形的吗?” “这倒没有,但我可能确实有时候和他们打交道有点多了。” “少和他们打交道。”洪索提醒道,“在这里的是黑暗艾达海盗,他们所居的地方被称为科摩罗,而黑暗艾达之中存在着一种被称为‘血伶人’的家伙,你不会想要被抓去成为他们的实验品的。” “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你倒是为什么这么清楚异族的情况?” “一位原体首席药剂师的职业素养。”洪索补充道,“我认为这些家伙虽然品味一般而且比起任何灵族都更应该被拿来做实验素材,但他们的有些手术实际例子还是可以为后来的人提供不少思路和减少实验时间的。我真是想念玛阿特拉大人的沙龙与他的神奇藏书室,那儿要找什么书简直太方便了。” “说到这个……” 万纳斯的话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与随之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什么事?!进来吧!” 格伦德尔大步跨进了房间,“外面来了一群送死的。” 他简短地说。 “这也值得你这么急匆匆赶来?” “噢。那群被鲜血迷住了头的送死的是不值得。”钢铁勇士冠军回答,他的斧头甚至没有沾上多少鲜血,“我都不惜得亲自动手送他们上路,这也太没劲了,这些邪教徒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他们为自己的神明和主人前来献身,我干嘛浪费体力成全他们?虽然有着巫术造成的黑夜帮助他们,但没什么用,他们已经全部被墙头守备的火力交叉网轰成了门口的一大滩肉泥,在那流得到处都是。” “血神教派的邪教徒?”洪索与万纳斯交换了一下眼神,克拉克斯之子开口了,“我猜是你杀掉的那个普什托克·乌鲁温忒的战帮冠军带来的某种宣战方式,乌鲁温忒本人正是八重杀戮之道的忠实信徒,他手下的战帮和凡人当然也是。” “行吧,虽然我看不出这种行动除了浪费自己的人力资源和让他们的神吃得更开心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那还有什么事?” “一个使者来了。就在我命令他们把这群送死的全都打成零碎之后没多久。”格伦德尔咂咂嘴,“就仿佛他在旁边等了很久的这一刻,需要做到一种特别的夸耀式的戏剧性而且要给被拜访者留下深刻印象一样。” “能看出这点说明你脑子……呃,身体确实恢复得不错,卡达拉斯。恭喜你。”洪索打量着自己的冠军,同时在他自己的备忘录中写下这条观测日志,并决定下次会再调配一些注射液混合在这位老兵的药剂里头,看一下实验素材的情况是不是会更加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后者闻言耸耸肩,“那你们要不要去见这个凡人?还是让我把他拎进来?” “不。”洪索说,“让我们出去见见这位使者吧。我大概能猜到他是代表谁而来。” 片刻之后,他们在营地充满血腥味并打开的大门口见到了使者。 略微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名使者非但不是一名混沌阿斯塔特,甚至不是任何经过肉体强化的人类或是变种人,而只是一个身披着破旧的文书抄写员长袍的瘦弱凡人,他手持的黑檀木盒子上有着金色荆棘的装饰,表明他与其中的文书的确代表了黑心王的意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起来宫殿的主人确实没有把我们和我们的这点家当放在心上,同样也对自己的权势与力量极为自信。” “在新巴达布,他有这个藐视的资本。” 如果战争铁匠对这点不置可否,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在使者的肉眼凡胎所能目视到的距离中,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细微的肌肉表情,让它们看起来更符合他目前的人物设定:一个急于找到机会证明自己的、野心勃勃的、但对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略有隐藏的不安,冷静胆大心细却又具备孤注一掷感的钢铁勇士新战争铁匠。 他从木匣中取出信纸,却几乎要忍不住笑容:不是一张这里到处可见的人皮纸,也不是帝国爱用的缮写正式文书的羊皮纸,是一张用于最常见的行政公文的普通白纸,上面简单写着几行字。 洪索一目十行地读完,随后点了点头,吩咐格伦德尔在他们离开前去宫殿的时候看守好营地,随后便让万纳斯同自己一道,跟着带路的使者出发了。 ———————— 尽管这座山峰与其头部冠冕般的宫殿要塞一眼望去仿佛近在咫尺,但实际上用双腿来丈量的话,垂直登山距离往往远超过人们的想象。 虽然身为凡人且枯瘦无比,但他们都发现使者的速度并不会慢于经过了基因改造强化并身穿动力甲的他们,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着,如此娴熟而灵巧地行走在任何万丈深渊边毫无防护的、石头上凿出来的湿滑台阶上、或是铁索连成的、高空雾气中晃荡的铁索桥、又或者是在眼看着要穿过那些危险的、满是倒刺的战壕铁丝的大片区域时忽然带着他们钻进一个不起眼的隧道中,再从另一侧钻出来。 他们爬啊,爬啊,洪索认为自己已经爬到了一个凡人很难抵达的高度,而且走过了至少三重盘山道、三重角度的隧道与三重铁索桥,但前面带路的抄写员依旧穿着他简陋的系带凉鞋走得飞快。 洪索基因中携带的血脉在他的血管中沸腾,这座宫殿在外行人看来或许只有高耸、庞大与华丽可言,至多也只会赞叹那些防御炮塔的可怖,但在洪索眼里,这座宫殿要塞的设计者从另一个与他们父亲不同的方向来行使一名建筑设计师能达到的、最大的、对于他人的恶意。 这已不是为了纯粹的杀敌要求或是防御需要而建,这座宫殿映射出了其主人的一部分——谁特么设计的需要爬这么陡峭湿滑又长的无扶手阶梯!!!!简直是一种给人下马威般的恶意满满!洪索觉得再这么绕着圈爬下去他可能到觐见的时候会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好在,当他们越爬越高,将要接近顶峰的时候,环绕在山头下方的云雾散去了一会儿,当洪索往下俯瞰的时候,他看到了许许多多、闪闪发光的篝火与灯光,就像是环绕山峰脖颈上的大大小小的明珠一般,篝火,生命,人类,这意味着无数人与他们背后的可能性。 洪索在最后一个平台略微停留了几秒钟,咀嚼着从山下的人类火光中所传递给他的东西,随后意识到,这份崭新的体验令他充满力量。 第7章 黑心王,也会是…… …… - 当他们肌肉僵硬的双脚最终被允许进入鼎鼎大名的“黑心王”的宫殿范围时,洪索发现自己可以理解万纳斯为什么说“他有这个资本”了。 来访者们在进入这座宫殿要塞的本体之前首先要穿过一个巨大的广场,其结构在战争铁匠看来与其说是在一座广场的许多柱子上盖了个巨大的穹顶,更像是某种对于红海盗之王曾经屠杀与毁灭过的虚空舰艇的战利品展示。 那些柱子顶端组成金属穹顶的装甲板,它们每一块的材质、涂装与形制都不尽相同,但共同点是都切割自不同飞船的外壳,并带有被攻击、烧焦或是融化过熏黑的痕迹。 而广场的尽头有着战士的行列,尽管这远看起来是一种非常重视来访者与有礼貌与纪律的行为,但钢铁勇士们缺少的并不是古老的传统与各种各样的规矩,“看起来就像是托拉米诺那个恨不得鼻子翘上天又生怕别人看不起他的贵族小脑袋瓜会很喜欢的排场,只不过这个掩饰在战士的气氛下显得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洪索用极低的声音对万纳斯说道。 “你在新巴达布统治者的宫殿里发挥你妙语连珠的能力的时候离我远点,好让我有时间启动喷气背包走开,血别溅我身上。”后者同样用细如蚊蚋的声音回答,并且连连用眼神警告洪索他们前方还有带路的使者——而且万纳斯同样知道战争铁匠的动力甲防御力比自己现在破旧的甲胄高了一百个数量级不止——洪索笑了笑不再说话。 当他们继续走近的时候,发现这个会令有眼力的来访者十分赞叹的神庙般的穹顶广场那唯一的出口大门外的两侧,正排列着至少一百位重甲齐装的混沌阿斯塔特。 这些动力甲在混沌之中可算得上是被维护得精良,其型号与涂装则五花八门,从有一些钢铁勇士仍在使用的最古老的马克二型,到稀罕的马克八型部件不一而足。 且洪索的医疗鸟卜仪正随着他的目光从他的装甲数据库索引中开始为他罗列出大量真实的医疗用甄别数据:暗黑天使、午夜领主、圣血天使、撕肉者、钢铁之手、太空野狼、火蜥蜴、绯红执政官、阿…… 但令人意外的是,尽管这些明显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混沌星际战士海盗们几乎都来自忠于帝国的母团,但他们之中依旧找不到有任何一人是来自极限战士战团的迹象,而证明他们都为休伦服务的标识是一个淋漓的红色x号打在他们原本光荣的战团徽记之上。 很有趣,不知道是当真一个倒向休伦的极限战士都没有,抑或是休伦对于星空之爪基因种子的传言一直十分在意?洪索想着,脚步匆匆地走过这排彰显着此地主人能力与威仪的仪仗队。并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带着一种在他之前通过的战士都没有过的轻松自然。 最后他们终于进入了觐见大厅。 洪索进入此地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原来我们不是唯一受到邀请的客人”,而是“见鬼,休伦就这么想当一个皇帝吗?” 这里的厅堂建筑材料与形式在战争铁匠看来与传说中的马库拉格与神圣泰拉上最著名的那些宫殿异曲同工,先不说雕刻与工艺品的艺术水平含量,至少“到处都是金色、金色和金色”这点是学了个十成十。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洪索叹了口气:白色与其他颜色的大理石开始与黄金同时出现,如果不去看阴影中涂抹的那些符号,那么平整无异物的地面、成排的人体脂肪蜡烛、点着的香炉、走来走去穿着长袍的仆人们就有些让人分不清此刻身在何处了,甚至连这里的装饰也相当“帝国”。 数百面效忠于黑心王或是作为战利品缴获的战团的战旗被高高悬挂在金碧辉煌的大厅的上方与四周墙壁上,随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气流摆动,医疗分析仪告诉他这里的更深处有些不同的血腥味,还点燃更多的仪式熏香,倒不至于是帝国那种祝圣制品,而是完全相反的用途。 但这般烟雾徐徐缭绕在金色穹顶上的堂皇模样与刚刚看到的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仪仗队实在是令洪索怀疑休伦内心深处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或者说,这名曾引发了巴达布战争与至少十六个阿斯塔特战团同室操戈的暴君,其野心或许在一个和平的时期才能够更好地发挥——能让他按照一些冲突不会那么明显的手段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地位——一个天生的野心勃勃的政客与总督,而星际战士可能只是基因改造手术为他带来的附带能力。 洪索觉得,至少目前从这座宫殿那充满恶意和狡猾的外围与如此奢靡浮华的内部品味来看,黑心王或者暴君这两个称呼中的“君王”可能确实对卢夫特·休伦来说是一个形容词而非单纯的地位称号。 当他们看到密密麻麻的队伍、带有双角的头盔、各式刀枪剑戟、异种异形与巫师各自聚拢在一起分成不同的队伍排列在一尊巨大的混沌泰坦周围时,洪索猜到他们的引路人应该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 以梅德伦加德上诸位铁匠的流行品味来说,出现了恶魔泰坦的话八成就是王座厅了,那这里大概也不会非常例外。 洪索注意到,在整个大厅中,除了他与万纳斯之外,其他人或是异形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有混沌八芒星或者类似的符号,标识出他们自己黑暗的信仰奉献对象,而他身上的伪装更是在这里显得十分敷衍。 但他倒是没有很在意,他带着万纳斯像是个看热闹的人一样穿过低声交谈的人群,想要走到靠前一点的位置。 新巴达布统治者的王座与宫殿内部同样奢侈,是一座在混沌之中材料少见地正常的艺术品,以一整块玛瑙雕刻出荆棘缠绕的国王宝座模样,繁复精致,华美威严,其尺寸之大,远远超过一名普通阿斯塔特所需要的座位尺寸,即使是一位真正的殿下坐上去也会显得相得益彰——洪索开始设想这座宝座或许洗刷干净后安放在铁血号的咖啡厅观景台上也会相当不错——上面现在还空空如也,黑心王尚未驾临他的王座。 这里现在充满了恐惧、焦虑、野心与谎言的气息。 “嘿。小心。”万纳斯的低语从耳边划过,战争铁匠站定脚步,缓缓转身。 一名战士,一名由于混沌异变与血神的赐福而显得高大异常的战士正在朝他们走来,他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身躯在洪索的脸上投下了阴影。 他的盔甲上被厚厚的血污与斑驳的战斗痕迹所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侧的肩甲装饰由大量白骨制成,而另一侧——医疗鸟卜仪向他发出了数据冲突的信息——透过血污的白骨,似乎雕刻着一个张开的利齿大口咬住一颗星球的符号。 战争铁匠眯起眼睛,怎么回事?吞世者为什么在自己的医疗鸟卜仪中还会显示为“钢铁之心”?原体安格隆……佩特拉?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安格隆还有两个? 走过来的战士由于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的沉默怠慢而显得愈发怒火高涨,他的头冠被显示为用一头兽人军阀的整个头骨制成了外部装饰,而他的两只眼睛就像是冒着热气的鲜血形成的岩浆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洪索,他的脸部肌肉时不时地抽动着,显示出愤怒正在无时无刻不试图控制住这个战士的身心。 “我是普什托克·乌鲁温忒,福尔蒙德星球大屠杀的屠夫,黑夜中的血腥风暴,头骨掠夺者……” 哦,普什托克·乌鲁温忒,血神的宠儿与信徒,被他宰掉了冠军的那个战帮的老大,看来他原本是吞世者的战士,居然还能口齿清晰地说话、表达逻辑与思考,难得难得。 难怪都说他是此次比赛的一位很被看好的种子选手,看来不止是因为他之前曾经获得过不止一次颅骨收割宴比赛的冠军。——对了,他的屠夫之钉被植入在哪?是没有植入?还是可能被掩盖在这个巨大的绿皮头骨下面?他要是待会儿静止的话偷偷进行一下扫描?真想看看处于活跃对抗状态的屠夫钉的结构与与之结合的活体脑髓…… 对方滔滔不绝地报出了一系列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与各种诅咒与威胁,而战争铁匠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并在盘算这名吞世者是否能被抓为他屠夫之钉分离手术实验的实验品,哦对了,在那之前得看看他的基因种子还在不在身上,为什么他的基因甄别标签会显示出额外的“钢铁之心”这种字样?奇怪,非常值得研究的样本…… “你!这是蔑视我吗?!看来我送到你营地的那些血还让你印象不够深刻,是吗?小钢铁勇士?!” 对方咆哮起来,蒸腾的热气与黄铜金属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将他盔甲缝隙中的腐烂血肉气味熏烤得更加明显。 “哦,那些来送死的人是你送来的。”洪索想起了稍早之前格伦德尔在门口弄出的那个均匀铺满了血肉残渣的场景,“嗯……那对我们的卫生打扫的确带来了一些困扰,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想它已经达到了。” 这位血神战帮之主无疑真的具备极其超越常人的强大意志力,以至于他现在居然还只是把他的一口钢牙咬得格格直响而不是扑上来把洪索用斧头和牙齿撕得粉碎——尽管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非常、非常、非常想这么做。 但身处黑心王的王座前这个事实显然阻止了他,普什托克怒吼起来,“我知道,就是你!洪索!一个杂种!你杀了我的战帮冠军!你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为此付出代价的!我要把你这颗肮脏不纯的脑袋砍下来插在我的肩膀上!” “噢。我还以为会是拿来做酒杯或者夜壶呢。肩膀上视野不错,是个荣耀的好位置。非常感谢,我想,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对你温柔细致一些的。”战争铁匠自认为十分彬彬有礼地回答,而大厅中附近的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万纳斯轻轻地叹了口气。 血神的受宠者瞪着前药剂大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已经伸手去摸自己的武器了,但最终,鲜红颅骨的普什托克还是放弃了这么做,他转身走回自己的队伍中。 显然这位血神冠军对颅骨收获宴比赛的熟悉程度相当了得。 就在他走回自己队伍中的下一秒钟,混沌泰坦吹响了一只巨型号角,庄严威武的号角声中混杂着不谐的恶魔嘶吼,两者就像是泾渭分明又如麻绳般扭结在一起,回荡在王座厅的穹顶之下。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带着恶魔力量(动力甲的分析是这是某种大守密者的爱语)的声音分神了一瞬间的时候,洪索注意到玛瑙雕刻成的荆棘王座上有某种机关——可能是传送或是灵能巫术造成的极其不起眼的闪光,接着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形体占据了荆棘玛瑙的王座。 这个高大的战士的躯体被一套看起来伤痕累累、有着大量额外管道与线缆的镶着金边的深红色动力甲所包裹,其姿态威严,仿佛他不是一位混沌的领主,而是一位伟大的古代君王,他的面容同样留有大量受伤后又被匆忙治疗的痕迹,皮肤宛如死人般苍白发青,头颅上有着多处头盖骨修补的痕迹,但在他残破的躯体后,他的神情依旧锐利,面孔放射出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他的右手戴着一只巨大的、有着长长利爪的拳套,上面有着八芒星的标识,左手像是握着一柄国王的权杖那样拄着一柄长柄战斧。 他的后脑与动力甲背包上攀附着一只奇异的类使魔生物,有时候它像是双足行走的蜥蜴般的爬行动物、又有时候像是一阵烟雾、有时候又突然呈现出其他动物形态,正在这位暴君的肩膀上摇晃着尾巴探头探脑。 这位威严的君主目光无情而严厉,居高临下地扫视着王座厅中的每一个人,那如利刃般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他们所有人的灵魂一般。 所有暴虐的战士、高傲的冠军与桀骜的异形都单膝跪地,朝着这位极度戏剧化如英雄帝王般现身的统治者低下他们的头颅。 新巴达布的暴君,“黑心王”休伦驾临了。 在这片肃穆的气氛中,唯独洪索所见不同。 于药剂大师的眼中呈现出的是一名年迈、站在死亡边缘摇摇欲坠,却顽强地拒绝死去的战士,借由黑巫术、契约、怨毒的仇恨与对整个世界的恶意而胶合在一起的:医学奇迹。 “哇哦。” 万纳斯朝洪索使眼色的眼部肌肉都要抽筋了。 “这将是一位很不错的……病患。” 第8章 战争铁匠,你引起了我的兴趣 - 卢夫特·休伦现在这般奇妙的模样在洪索的双目中占据了如此之多的注意力,以至于他后来被万纳斯从一个巧妙的角度轻轻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并发觉自己盯着巴达布暴君正在发言的时候上下开合的残破嘴唇和里面随着说话止不住滴落的酸性唾液液滴并猜测他的已经很久了。 ——主要是,在所有人都单膝跪下,并朝此地主人致意的大厅中——连方才正处于怒意最炽热的程度的血神冠军乌鲁温忒都以此表达了自己对黑心王的尊敬,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乐意。 而现在,休伦那沙哑残破的声音正说到这段演讲段落的最后一句。“……我不在乎你们在抵达这里之前是谁或是做过什么,颅骨收割宴的比赛只讲究强者为尊。” 这个声音一度充满了力量,而即使其主人曾经被星空幻影战团的安德洛克里斯连长的复合热熔枪贴面射击成一具溃烂的残躯。但从死亡中被救回的经历只是破坏了他的物理躯壳,却丝毫没有降低他的姿态、声音与言语中所带给他人的无形煽动力。 就是依靠着其慷慨激昂的发言,曾经是大漩涡守护者的卢夫特·休伦说动了螳螂勇士、处刑者与恸哭者三个星际战士战团加入了兵力早已严重膨胀的星空之爪战团,开启了影响了整个大漩涡及其周边星区的巴达布战争的序幕。 这场帝国近来最严重的星际战士内乱直到帝国方面将其他十二个星际战士战团全部或部分被投入战场,在过程中甚至有三个战团因此被解散——并部署了异端审判庭及其下属的暴风兵团,以及两支帝国海军舰队与不计其数的凡人军队,花费了十二年时间,才最终将这位暴君发起的叛乱掐灭。 考虑到卢夫特·休伦实质上只有区区二百多岁,能够运营的时间也只有一百多年,并且他正儿八经也只发动过这一场对帝国的战争,能有此成绩真是十分耀眼。 更不要提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之后,由他忠诚的铸造大师瓦尔瑟克斯带着他的残躯与两百多名残兵几乎是身无长物地逃遁入大漩涡后,仅在数十年内,红海盗战帮便顶着大大小小的绿皮王国、黑暗灵族海盗、其他混沌星际战士(比如怀言者)的骚扰,又重新将新巴达布经营到如今这样繁荣的规模。 如今,正像这座新荆棘宫所展示的那样,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混沌战帮、异形族群或是海盗心甘情愿为红海盗之主服务,他们以大漩涡为据点,四处出击,猎取各种资源、猎物、珍品、武器装备与船舰,并返回这里,向新巴达布的主人献上自己的贡品。 而现在,这位意志非凡的枭雄显然对于站在那儿发愣的洪索与万纳斯起了一点兴趣。 没有像通常的混沌暴君那样废话连篇地发表大量讥讽、侮辱或者干脆直接发动攻击,红海盗之王反而带着身旁的两名侍从从王座上起身,以一种重伤虚弱之人所能达到的最大的威严姿态缓缓地向他们踱来。 他庞大而带着管线的身躯所过之处,混沌军阀与异形首领们纷纷向他行礼,朝颅骨盛宴的举办者与彩头颁布者表达出一种过于做作、目的性太强以至于十分有失体面的恭敬与讨好。 当洪索的眼睛与这位暴君那饱受摧残的双眼目光相撞时,一种心跳加速、血流嗡鸣的感觉瞬间袭击了战争铁匠,他的动力甲伺服警觉地运作起来,开始从脊柱处为他注入必要的药剂,并自动打开了动力甲的灵能净化装置——当他的灵能防护打开时,站在休伦身旁的瘦弱女人眯起了金色的眼睛,将原本并不感兴趣的目光从亚空间的某一点收回,紧紧地盯住了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攻击力的小小星际战士。 洪索眨眨眼,定下心神,发现黑心王几乎没有了嘴唇的嘴正在朝他做出一个友善的上位者的微笑。 ——那还是由父亲那尊贵的面容露出这样的笑容更加令人信服一些也更让人心灵受到涤荡。 洪索这才注意到周围聚集的队伍都已经悄悄散开,形成一种环绕着他们二人与暴君的趋势,他举起手臂放在胸甲上,朝对方行了一礼——主人在自己家里还是可以得到一些尊重的,毕竟除了让他爬了这么糟糕的台阶之外休伦目前为止的待客之道与宫殿环境还没有让洪索认为有什么特别令人反感的地方。 休伦首先看了眼万纳斯,当他的目光掠过万纳斯肩甲上交叉的红x的时候,黑心王点了点头。 “阿达里克·万纳斯,最近你在山下各处相当活跃,我认识你,侍奉黑暗王子的克拉克斯之子,你曾经为我服务过。这就是你的新雇主吗?” “是的,大人。”暗鸦守卫优雅地朝他的前任雇主鞠了一躬,“现在我为这位战争铁匠服务。” “很好,但你要记住,黑暗王子是一位嫉妒心和占有欲同样严重的主人,暗鸦。或许你的主人并没有如你原本效忠的力量那样值得你效忠。” “您的忠告我会记得的,大人。感谢您的告诫。” 如果换做是原本来此博取一个机会与一支大军以进行其疯狂复仇计划的混血儿洪索,此刻定然已经按捺不住这位暴君这般对于情绪与忠诚的按不暗示挑拨,但现在的战争铁匠只是站在一旁带着一种解剖手术刀式的精准趣味抓紧时间研究着休伦与他的恶魔宠物,徒留万纳斯略带尴尬地站在原地应付他的前雇主。 那只怪异的动物在休伦那锋锐巨大的铁光环和他的动力背包上恼怒地蹦来蹦去,显示出一种原始的焦灼和无助,休伦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不可捉摸,“哈马德瑞亚对你非常感兴趣。” 洪索抬起头,他发现休伦实际上的身高因为修复他身体的机械、生物工程与黑巫术的缘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原有的体格。即使洪索的身高属于正常的星际战士,但他的头也只到休伦那破碎的红色胸甲处。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黑心王下颌与颈侧那些正在工作的、几乎完全替代了肌肉骨骼的管线,转向那只动物。他意识到休伦指的就是它,而他自己的医疗鸟卜仪告诉他这是一只独特的亚空间恶魔种,有趣,特殊的伴生式恶魔?看来休伦从他的死亡中恢复得到的生命力有一部分并非完全来自人类技术的帮助。嗯,由于这种特殊伴生……或许更有必要进行研究…… 无形的笑容逐渐攀附上洪索的嘴角,哈马德瑞亚更加不安了,这只原本长得像是黑眼睛的某种双足站立的小型爬行类生物的东西开始跳动起来,甩着尾巴并不断变换它的皮肤底色与斑点色彩,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像是一只飞速变换的不规则万花筒,其变换速度之快到了一种让旁观者头晕目眩的地步。 但看到洪索不为所动,依然充满令人不安的趣味继续观察着它,它便开始嘶嘶叫着,同时飞速变换自己的外观:起先是一条蛇(医疗生物标签显示这是眼镜王蛇)、随后是一只有些像是猿猴的生物(鸟卜仪贴心地指出这是一只古泰拉埃及狒狒)、随后是一只隼,最后它变成了一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生物:一只五彩斑斓的巨大蝴蝶,脆弱的彩色双翼上还有两块巨大的金色眼斑,现在这对双翼正在朝着洪索缓缓扑扇着,表达着最为古老的生物本能中弱者以自己最后的手段:伪装,来吓跑天敌的讯号。 “一只稀有而变形水准令人印象深刻的……宠物,大人。” 休伦的脸孔沉了下来,他身边的那个沉默的随从跨前了一步,这是一名身穿厚重的终结者铠甲的战士,一对巨大的獠牙从他的不屈型头盔下巴处向前伸出,“你胆敢如此对我的主人说话!” “我在同谁说话呢?这位……”洪索那略带口音却彬彬有礼的声音再次让休伦的目光充满评估。 “吾乃塔戈隆,我主的侍从官之一。”自称为塔戈隆的战士从他的头盔下发出隆隆的声音,那与其说是人类在说话,更不如说像是一种从遥远的亚空间传来的回音,洪索点点头。 “你的肉体……结合速度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快了?它到最后会开始影响你的脑与心,你最好赶在你完全转变之前选择一位主人以无生者的身份缔结契约,当然,我想你肯定会首先选择你的主人的,是吧?” 在塔戈隆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的时候,休伦身旁的另一个人开口了。 她有着极为高挑的身材与一头长长的乌发,这些长发像是瀑布一样从她的背后垂下,几乎拖曳到地面。虽然她长得其实很美丽,但是过于消瘦而凹陷的面颊与其他部位让皮肤紧紧地绷在她的骨头上,严重削弱了这种原本会令人惊叹的美貌,也让她的绿色长袍像是蓬松的窗帘般不合身地挂在她的肩膀上。除了一柄带着生有双角的头骨的乌木法杖外,她还有一对闪耀着星星点点金色光斑的眼睛,现在这对眼睛与眼睛中的金色都在注视着洪索。 “噢,塔戈隆,不要冒冒失失。这是一个……受到庇佑的人。”她轻声地说道,但这声音不知为何像是送出流言的微风耳语般传遍了王座大厅中每个人的耳畔,“但我看不出是哪一位神明正在庇护他。”她缓缓闭上眼睛,“我能感受到极其强大的……命运之线,极其强大……是的……极其强大……怎可能会有人……你是如此明亮……!如此明亮!群星是如此璀璨!伴随着一颗最为明亮的……你的命运!它注定要编织在最伟大之人与其功业,还有帝国覆灭的命运图案中!” 洪索镇定地挑起一边的眉毛,“感谢你的预言,女士,虽然我觉得这都是些废话。” 黑心王再次露出了一种评估的神情,他伸出右手,上面戴着一只巨大、锋利的动力爪,那是一只被称为暴君之爪的武器,中央镶嵌着大漩涡之眼,周围环绕着八芒星光,而在其下,这个如此之近的距离上,洪索嗅到了钷素燃料的浓郁气味,说明里面还阴险地隐藏了一个不明显的火焰喷射器出口,而所有利爪锋锐上还有一种隐形的让人不适的阴魂缭绕感,洪索猜想可能这其中有些混沌锻造仪式和战败者们贡献的灵魂之类的功劳。而他鸟卜仪的粗略扫描也支持了他的这种猜想。 这只亡魂缠绕的利爪现在抬起了战争铁匠的下巴,十分危险地闪着光,将他的头颅左右转动着,仔细观察着他,就像是在观察某种少见的新品种,洪索倒是显示出了让周围人都不得不十分佩服的安详,任凭对方如此无礼地打量,直到利爪离开了他的脸颊。 “你为什么说我的预言者说的都是废话?你可知道,她在加入我的阵营之前曾以天才的星语者与卜师而出名。连我也十分乐意倾听她对未来图景的描述。” “哦,不出所料。”洪索点点头。 “不出所料什么?” “她原本的身份——嗯,我说它是废话是因为,这就是理所应当发生的事情,大人。”战争铁匠再次鞠了一躬,“我的命运就是要侍奉最伟大之人,辅佐他的功业,并让如今这帝国不复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 黑心王无疑是笑了,“你有一个相当宏大的愿景,洪索,而你的镇定也为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的荣幸。” 巴达布暴君点点头,接着开始缓慢地回到他的王座前,爬上那一层层的台阶。 他面朝着重新抬起头全都盯着他的人们举起了暴君之爪与休伦之斧,亚空间的力量与动力立场一同闪耀在这两件传奇武器的锋刃之上。 “任何敢于走上颅骨收割盛宴赛场,并露出他脖颈的战士,都将在漩涡巨眼开启之时,于荆棘竞技场之上拔出他的武器。战斗、流血、牺牲,弱者唯有一死,胜者将获得我曾许诺的一切力量与战利品。” 休伦环视着重新开始兴奋起来,并在这个王座厅中取代了原本的恐惧不安的嗜血与贪婪的人们,他缺少嘴唇的利齿似乎在微笑着,“诸神注视着我们,诸位,欢呼吧,在收割开始前尽兴。”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呼喊着他们所信奉的神明或是休伦的称号。 只有洪索侧过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口气与他的同伴点评道,“他曾许诺的什么?他好像只是提供了场地和一次性拿到其他战利品的便利,而实际上胜者通吃的全都是败者自己带来的军队吧。” 万纳斯用一种“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你能不能回去再聪明”的恳求表情看着他。 “我会留下来的。”洪索点点头,“除了这个病例,这种被父亲称为事半功倍的技巧非常值得我学习。” 第9章 不想做割颅冠军的战争铁匠不是好药剂师 -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休伦的宫殿,并匆匆忙忙地返回各自的营地,为即将到来的颅骨收获宴大赛做准备的时候,洪索故意慢慢地走在最后。 万纳斯认为他的自信毫无缘由,而战争铁匠只是朝自己的同伴眨眨眼。 “看着吧。”他如此说。 当他们开始穿过他们进来的时候那用海盗王所打败过的所有飞船残骸制成的前厅广场唯一的那扇大门,能看到下山的楼梯口时,万纳斯几乎都开始准备好要嘲讽洪索了——当然,他预备在嘲笑过战争铁匠之后以他打听到的消息为基础,带他去他们接下来的比赛中的每个对手的营地逛逛——这种类似刺探的行为在比赛开始之前反而是被允许的。 因为这段最后的准备时间正是每一名军阀与海盗头子最后拉拢那些一直在观望的、最为强大的孤狼或者人数较少的队伍的最好时机,因此他们此时反而会更加卖力地向每一个路过的参观者展现自己队伍的强大实力与战士的勇猛。 当他们的战靴开始走到最后一段路程的时候,一道命令被从宫殿深处传了出来:黑心王要单独召见来自梅德伦加德的战争铁匠本人。 “没事。”洪索笑了,告诉看起来有些担心的万纳斯,“你不用在这里等我,去营地里把格伦德尔看好就行。” “不要过分展示你的口才,洪索。”克拉克斯之子点点头,开始朝山下走去,“我可不想下一次来是被通知来给你收无头的尸体。” “哦,为什么这么说?” 万纳斯的身影走下湿滑陡峭的台阶,抬起一只手留给洪索一个背影,“巴达布暴君的王座荆棘上是会用每一年收获的新鲜颅骨来装饰的。快去吧,不要让此地的主人等待太久了。” —————————— 好一会儿之后,战争铁匠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宫殿内那座谒见的大厅里,只是这次王座厅里只有他与休伦,同时休伦的身边的侍从换成了数名军官。 其中有两位对这名来访者表示出的肢体语言尤为警觉,一人肩膀上安装着一台引人注目的古老机械伺服装置与一门同样超规格的转换光束枪,洪索的目镜将那件古老的装置标注为“星云阵列:待修复”,他身穿精工动力甲,一对毒蛇般的金属长鞭卷绕在此人的手腕下,犹如活物般昂着尖锐的鞭首朝着孤独的来访者噼啪作响;另一人则被亚空间之力严重模糊了外形,陶钢面甲与动力甲下所存之物与亚空间的低语往来频繁,洪索的肉眼与他的医疗目镜看到的东西轮廓已经截然不同。 “洪索。”卢夫特·休伦再一次开口了,战争铁匠对王座恭敬地行了一礼,却依旧没有单膝跪下,这让休伦身边持有古老遗物的那个战士冷哼了一声,两根金属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着地面朝着战争铁匠以两个刁钻的角度蹿来。 “啊哈。神经痛击鞭。以这里的条件来说非常精巧……我是说,在肉体上几乎无痕地制造最大的痛苦方面会给人以极其深刻的印象,我猜您的这对小可爱已经制造了不少乖巧温顺的奴隶。” 休伦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战争铁匠显然在这种没有竞争对手的场合无意保留太多低姿态,他伸手抓住了那两根理论上来说只要接触就会为对手带来极端的作用于神经的剧痛的金属长鞭,轻巧得就像是抓住两条蛇的七寸,并对其制造工艺、材质、作用方式等开始发表长篇大论的分析。 “瓦尔瑟克斯,看来你遇到了一位对手。”红海盗之王转向他身旁的这位次元铁匠与少数他最为信任的副手之一,阿梅努斯·瓦尔瑟克斯。 他是前星辰之爪的熔炉之主、锻造大师、休伦的私人装甲整备士、也是在荆棘宫大战后带着他的主人那几乎被煮熟的尸体逃入大漩涡的人;并在那之后,瓦尔瑟克斯与战团药剂师加雷恩、瓦列尔一道努力工作了七天,用仿生机械与维生系统尽量重建了休伦那被融化与煮熟的半边躯壳,并在第八天目睹自己的主人从死亡中恢复,在第十二天过后看着休伦重新穿上他破碎的甲胄站起来,宣布红海盗将要从星辰之爪的废墟中诞生。 有着这样的履历,他无疑是休伦座前少数能与他的主人以一种相对信任的关系进行对话的人。 所以现在瓦尔瑟克斯正恼怒地想要抽回他的长鞭,却发现这无礼的来访者压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么炼金大师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肩膀上的那门超功率转换光束枪就这样开火了。 众所周知,转换光束的作用原理大约可以简单解释为它所发出的反物质粒子定向能量束会在目标中引起正反物质的湮灭效应。且作为一种光束能量,其威力会随着目标距离变远而变得越强,直到光束最终到达它的临界失效范围外为止,通过专用的、能量足够强的等离子供能反应堆、平稳的发射基座、足够长的充能时间打开原子键激发储存在其中的能量,转换光束可以穿透与毁灭生物、载具,或者几乎任何物质。 简单来说:一种黑暗时期科技,建造不易,存留极少,除了需要准备时间和能量之外没有任何缺点与消灭不了的物质的反物质武器,所以洪索这会儿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安安稳稳地挨了这一下就应该已经妥妥当当地炸成了黑心王座前的一朵烟花,只要他还是一个具备存在的存在,那么就没有第二个可能。 但什么都没发生。 应该连人带动力甲被物质湮灭所带来的超高温能量炸毁烧尽的洪索依然站在原地,用一种科研人员很熟悉的赤裸裸的眼神打量着炼金大师的神经鞭,同时也在打量他的动力甲——背后的那座古老遗产装置。 “真是令我意外啊,大人,您这里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瓦尔瑟克斯在震惊中举起了双手,“这不可能!!!”红海盗的炼金大师癫狂地高喊着,曾被誉为对阿斯塔特制造科技最了解和具备天赋的、仍然在世的最天才的博学者之一的混沌阿斯塔特举起了他的双手,“这不可能!!!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事实!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定论!即使在亚空间中这也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不可能!!!这不符合宇宙的基础!”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身旁的同伴呢?” 站在休伦身旁的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巫师与此同时发出了窒息的声音,一种白金色的雾气几乎是带着恼怒的情感般地从他盔甲缝隙的每一处开始向外冲破表层喷射出来,令人想起某种巨大的贝壳类被放在蒸笼上蒸得热气四溢的景象,巫师的手抓向自己的喉咙,在地面荷荷嚎叫,毫无神秘感地翻滚起来,陶钢砸在精美的拼花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噢,那真遗憾,看来我所信奉之主不是很喜欢你呢。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及时断开了窥视,反噬的作用不会很严重的。”他咂了咂嘴,似乎有那么一点遗憾地介绍道,“毕竟这是为了某种战场应急抢救场景而制作的反灵能场,为了避免误伤,并没有即死效果。” 洪索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那两条神经鞭,“瓦尔瑟克斯大人,您的这件产物相当精美,其工作原理与效果都令我想起了法比乌斯·拜尔的痛苦手杖,制作材料与结构不同,最终却有着相同的效果,想来这就是……头脑聪慧的学者之间的某种设计上的殊途同归?” “你见过法比乌斯·拜尔?”黑心王抬起他的机械右爪,制止了自己的首席炼金大师与次元铁匠想要发言的行为。 “嗯……实际上,不止是见过。”瓦尔瑟克斯这时候停下并开始注意洪索的陈述。 “法比乌斯·拜尔,第三军团的前药剂师,克隆之主,基因之祖,这个银河中最大的基因种子与战士贩卖者之一。他算是我的制造者,我就是他对阿斯塔特基因进行试验的工程产物,这在恐惧之眼中也不算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洪索做出一个友好的摊手姿势,“既然我出身于他的实验室,所以我见过他或者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些什么也不是什么意外吧?我极为擅长处理阿斯塔特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各种战场伤势,包括旧伤,以及亚空间能量过于活跃的情况。” “但你又是以梅德伦加德的战争铁匠的身份前来的,而不是一位药剂师。虽然我们的确很缺少如你声称的这样的药剂师。”黑心王指出,他的宠物哈马德瑞亚现在又开始蜷成一团,躲在休伦背包上那巨大而尖锐的铁光环后偷偷打量着洪索。“并且你也已经收到了颅骨收获盛宴的请柬,假如你原本是要打算用你的医学技巧来投靠我,或者在这里找份工作,那你现在也是不能中途退出的,这将会坏了这盛宴和我的规矩。” “目光如炬的我的大人,我如此矫揉造作的卑微愿景不能在您面前隐瞒半分。”显然战争铁匠想要对方高兴些的时候说话也是能够相当令人舒服的,至少这种词汇说出来之后休伦那破破烂烂的脸和他的仿生义体之间的脓液抽吸流速都显示他很满意洪索的这种称呼。 洪索转向怒气冲冲地扶起同僚并瞪着他的炼金大师,“当然,我会在夺得颅骨收获比赛之后将冠军的颅骨献给您,但我只是希望您能知道,”他说,“我夺得冠军之后想要向您请求一个您身边的药剂师职位作为我的奖励。我迫切地想要与您身边的这几位天才专家共事,以便更好地照顾您的健康。我想您已经看到了我在亚空间压制方面为您展示出的……实际效果。” 巴达布暴君似乎是微笑起来了,但是这很难说,因为他没有双唇,而脸部也因为烧伤挛缩、被治疗的时候粗暴切割的皮肉严重地变形,“虽然我一直认为,作为药剂师,没有人的武力能够超过我忠实的老朋友瓦尔瑟克斯,但是假如你真的能够获得颅骨收获宴的冠军的话,我可以许诺给你这个机会。” “您的威严与慷慨与您的诅咒与恐怖将传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大人,请容我告退去准备我的比赛。” 显然这句来自红海盗战吼的讨巧回答又让黑心王的心情变得不错,于是洪索再次告退,并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新荆棘宫。 当王座厅那金碧辉煌的厚重雕刻青铜大门被奴隶们轻手轻脚地关上之后,休伦坐在他的王座上没有移动。 接着,巴达布的暴君从身体深处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痛苦的咳嗽声,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喘息,带有浓厚的痰音与肺部脓液的嘶鸣音,“加雷恩什么时候降落?” 接着又是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一些淅淅沥沥的脓血卡在了他使用过度的喉咙里,新近坏死的组织碎片黏附在气管与喉管上,瓦尔瑟克斯急忙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为他做了临时清理。 “尸群之主已经从地狱虹膜出发了,三分钟后降落在停机坪。他之前就说过这次会稍微晚一点到,因为新一批基因种子的变异状况还是超过了预想。” “好吧。那就让我们等他过来。你看这名自称是法比乌斯弟子之人如何?瓦尔瑟克斯。他的力量似乎非常不同寻常。” “主人!”熔炉之主与炼金术大师发出一种类似警告的声音,“您的身体,大人,它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野路子药剂师都可以维护的,此外,我想加雷恩听到这一消息一定会很不高兴。” “我知道,老友。但假如他真有一些来自克隆之主的新技术,或许他能补上我们亟缺的一些技术碎片。”黑心王转向身边的另一个侍从,“我的巫师,噬魂者,你刚刚感受到了什么?” “……”加隆·噬魂者,红海盗最为强大的巫师之一正惊魂未定地摇摇晃晃,“被庇护者,而且他的神……非常……”他吞了口口水,“就像是四位至高神明糅合在一起又更加强烈的感情……他是如何做到能让这样的存在对他降下庇佑的?!这样的存在理论上对人类根本不可能……产生‘庇护’这样的兴趣!” 休伦与瓦尔瑟克斯对望一眼。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比赛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了,老友。” 第10章 他惦记着你 - “……丰收的季节到了,田野里,棉花白了,高粱红了,稻子黄了……” “你在嘀咕什么?” 佩图拉博bc坐在他的代步无畏中走过来,金属步行足踏在地面上又被加装的减震器吸收掉了多余的震动与声音,就像是狗的肉垫被放大了数十倍,关节伺服器微微地发出正常工作的振动,窗外是深蓝色天鹅绒般的宇宙,黑白色的边境牧羊犬用他一如既往明亮如星的眼睛看着有些走神的自己的身躯。 “啊?哦,没什么。这是你之前要的计算数据。”拉弥赞恩从自己脑后的一个接口上松开数据线,把一块数据晶体推过去,随后接上另一根,随着接通指示灯的亮起,新一轮的计算重新开始了。 “又在想什么?拉弥赞恩。” 正当第四原体的身躯眼看着又要开始神游天外的时候,牧羊犬冷不防地又问了一句,把对方的神志扯回眼前的场景。 “没什么,”他的身体与脸庞重重地叹了口气,由脸庞显示出一种遗传自古代克里特与迈锡尼诸城邦的古典容貌以及尽管本人十分咸鱼却又无法掩盖的知性气质,“你还是不能与索尔塔恩他们正常通讯吗?” “不太行。但至少他们现在似乎知道要加大一些那个简陋设备的功率了,我现在能收到一些更加明确的词汇与请求,我也全都答复了,但我感觉在答复的过程中多多少少还是发生了一些损失,这些损失根据我的计算,主要是因为时空干涉而引起的,在这点上如果不想因为过于粗暴直接的力量把这一带的时空维度变成一团乱麻的话,也只能接受这些干涉损失了。” “确实。我能理解,假如把精密的时空全都按自己的心意随意改变,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一下就炸了或者进入更加妖魔鬼怪群魔乱舞的时空也说不定呢。”狗的双耳悄悄地收紧了,尾巴紧张地上下拍动了两下,幸好发问的人接下来没多想,“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消息吗?” “没有。”佩图拉博bc摇摇头,狗咧开嘴,他的双耳又竖起来了,露出舒展的耳部绒毛,“不用担心,只要有了第一个,那么就是好现象,毕竟你看,他们在失踪之前都至少知道贝拉卡恩铸造世界的名字,而索尔塔恩有能力了之后的第一步果然就是想办法联络我们,这比我们漫无目的地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所有维度中大海捞针要好多了。” “那我们怎么能肯定他们每个人都能有想办法联络我们的能力呢?” “……索尔塔恩都能做到,其他人为什么做不到?” “你说得对。”拉弥赞恩坐直一点身体,喝了一口浓郁的雷卡咖啡,“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奇怪了……奥特拉玛五百世界那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最近从那里抵达的行商浪人、商人与雇佣兵带来的情报都很一致,风平浪静,除了有一部分能够接触极限战士的人说有小道消息称他们的首席智库长似乎最近一段时间情况都不太好,极限星域最近的粮食供应异常充足,这大大平息了那一带的治安问题。” “帝国裂开之后,三大智库之一的瓦罗·底格里斯?嗯……他这个时间也确实不容易啊,感觉一直处于身体病弱的状态,如果不是他是个两米多的大块头,那我要说他真的很合适拿着马卡多的法杖穿一身文官袍假装自己是个法师……唔,再要说的话,这个时间,但丁老爷子与圣血天使和他们的子团是不是也很惨来着?他们家的梅菲斯特倒是滋润,最后一位著名智库以西结这会儿在干嘛?我真不知道……不过这么一算,慈祥圣诞老狮子是不是差不多该在帝国暗面到处载人旅行了?噗嗤,真想看看他那么大一个原体坐在那么小一个凡人农场小皮卡车斗里的视频!我甚至愿意为此买单!”佩图拉博bc看着他挑起一边的触须眉毛。 拉弥赞恩从眉飞色舞转为唉声叹气,“唉!不过真羡慕五百世界那种天赐粮仓之地啊!能找到那么多宜居世界!我们这儿就是想开地首先都得找合适的小行星,至少重力不能太低,形状也得稍微均匀些……不然集约化规模上不去根本划不来……气体巨行星实在太多了!辐照强度不在适宜范围内的主恒星也太多……” 这位目前漫游港实质上最大的boss与卡洛西尼王朝的执政官阁下一说到附近的新小行星农场开垦问题立刻恢复了自己的工作热情,拿起面前的数据板涂涂改改起来。 佩图拉博bc见状,正要转身走开去联络玛格纳—— “不对!” 黑白色牧羊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显得极其蓬松而巨大,在铁血号上的某个地方,玛格纳·多恩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西吉斯蒙德,后者低下头,安抚性地将手放在了他金色的甲胄肩膀上。 “什么不对?”佩图拉博bc的声音依然很镇定,他甚至还没有把尾巴放到最低。 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一脸凝重。 “不对啊,这个时候怎么想,极限星域那儿风平浪静也太奇怪了,毕竟我们真遇到过乌列尔·文垂斯与帕撒尼乌斯了,而且我们还救了他们并送他们真去了恐惧之眼,洪索也失踪了,但是索尔塔恩又说,卡兰-高尔要塞依旧被推倒了,虽然恶魔子宫没有被造出来,但是萨莫宽最终还是出现了,并且以另一种方式快速成为了星际战士——至少外表和机能上差不多了,那么既然有些节点这么顽固……洪索去哪儿了?” “呃。原来你觉得不对的是这个吗?” “当然啊?你想想看,这就好像一部戏剧的剧本准备改编成电视剧上演,但其中所有的主要角色都出现了,总归不可能男主角之一却一点都没有出现吧?这不对劲啊!洪索……现在到底在哪儿?在做什么呢?” 拉弥赞恩说着陷入了思考。 “因为亚空间影响是极其不可靠的,加上这个宇宙原本就松散得像是一戳就散架的筏子一般的时空结构,洪索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因为要么他被抛到了一个太远的地方,来不及找到办法移动自己,又或者是被抛去了时间相隔太远的点,以至于有别的事件对他进行了干扰,从另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方向上干涉了现在,甚至可能兼而有之。” “唔……”来到这个宇宙的第一件任命就是任命洪索为首席药剂师的图书管理员再次皱起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不妙啊,虽然我相信他绝对能顽强到一个人躲开整个星球的追捕,但是我不希望他因为过于想要证明自己而去沾染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力量……毕竟是我刚来就好不容易捞上来的!而且他都没来得及带上他的阔型双刃动力武器,只带了他的基因根除者手枪。” “……他穿着你送给他的药剂师专用动力甲,那还需要担心什么?环境的不可抗力才可能阻碍他吧,比如找不到带他进行宇宙航行的飞船之类,那的确是不好办。除此之外,你做的那玩意当时是我协助的,那里面加载了针对这个宇宙中几乎所有常见能量和攻击的针对性能量立场!况且他背包的等离子反应堆力量全开甚至能够临时供应一艘船的虚空盾挨上几发光矛轰击了!就算有审判官日常脑子发热往行星上随地乱丢灭绝令他都是能坚持到星球表面熔岩凝固或者大火熄灭的那个人吧!光说防护方面,他就是去伊斯塔万三号和五号都不会死!”、 狗露出了“我都没宰了他你莫不是在觉得这银河里还有什么存在能宰了那个不孝子吧”的表情。 “……做什么了?!医生的防护措施当然要做到最好!我还没给他安上飞包!我还没给他安上无人机蜂群!” “……医生……药剂师是这么危险的职业吗?” “与阎王爷……不是,在这里,应该是可能正面对战拥夜者这样强大死神的职业难道不是需要更好的武装和防护的危险职业吗!” 佩图拉博bc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所以这就是你用那种规格设计他的动力甲的理由?——‘他会需要穿着这套动力甲对战拥夜者’?” - 在漩涡巨眼打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洪索正与他的两名同伴一道漫步在这座山城中,观看着他们接下来将要遭遇的对手们与他们的营地。 这些对手之中既有如同血神宠儿乌鲁温忒那样的混沌阿斯塔特战帮组成的、多多少少延续了他们军团的习惯,由凡人仆役、邪教徒、机械拾荒者或是黑机械教(后者较为少见)、作为基地的虚空舰艇(可能来源于遗产、打捞或是掠夺)、以及作为最上层统治者与军官的星际战士们这样的传统队伍,还不乏一些外星人氏族与人类海盗(洪索评论说他很怀疑这些人在帝国有一份行商浪人执照,随后立刻被前暗鸦守卫拖走了)、以及雇佣兵,此外也有一些在墨守成规的帝国领域中十分少见的极富当地特色的团体。 比如在参观完罗萨特尔异形的家族营地与海盗女王萨隆巴充满风情的营寨,又把看起来非常想要留下来切磋一番的格伦德尔从乌鲁温忒的营地里拉走之后,他们拜访的下一个目的地就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哦——看这是谁?这不是万纳斯么?小乌鸦,你还是把你的这位冰冷又极富魅力的神秘小伙伴带来了!” 将自己锐利的细剑用一种极富戏剧性的方式插进对手的喉咙里,并在对方依旧蠕动着被穿刺在剑身上的时候用力搅动了几下,直到鲜血如花束般妖艳地涌出,将死者染成一束跪地的血红色花束般的剑鞘的时候,这座营地的主人,诺撒·艾塔西亚踩着他紧紧包裹住肌肉丰满的腿部的黑色高跟长靴以一种让人很难分辨他意图的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 他朝他们伸出手,就在来访者中的格伦德尔皱起了脸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的时候,洪索倒是依旧带着平静与估量的目光扫视着这位雌雄莫辩的战士。 “刃舞者。”万纳斯带着一种礼貌的假笑为双方介绍,“这是洪索,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也是我如今的雇主。” “啊,很高兴认识你,你有种神秘的气质,亲爱的。我听说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都是攻城的大师,或许你什么时候可以来我这里坐坐,教教我这些攻城方面的艺术。”格伦德尔看起来想要朝这位穿着紧身皮衣与束腰的战士吐酸性唾沫了。 “我也很荣幸,诺撒·艾塔西亚。”洪索用一种毫不掩饰的视线扫过对方全身上下的细节,而艾塔西亚在他手术刀般的目光下笑得十分陶醉。 但这位战争铁匠的下一句话就让刃舞者皮质面具下的脸孔遽然色变,“最近你的激素控制调节如何?你是不是左手会有极少数时间发抖?” “我们进来说吧,亲爱的。” - 当天空上的漩涡中,颜色亮丽又肮脏的“眼”打开的时候,颅骨收获盛宴开始了。 数日的厮杀之后,最后的三位胜者已经收获了各自的战利品,而他们将在今天的赛场上决出唯一的冠军。 “那么我会祝你有一场令人难忘的精彩对决与一个值得挥动武器的对手。”万纳斯笑着说。 但代表他自己、第四原体、梅德伦加德与钢铁勇士在此而战的战争铁匠反而摇了摇头,他那带着疤痕的脸上显出一种对一个即将要上场进行生死相博的人来说淡漠无情甚至厌倦的神色,这让暗鸦守卫的心脏又是一缩:这个神色他见过太多次。 这是……这是天命钢铁号上每一次他们的“战团长”殿下似乎要出神或者无精打采过头的时候都会开始渐渐露出的一种表情。 而当时身体里相当拥挤的阿达里克看到了,但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可现在回想起来,在那种时候,一种无形的恐怖危机感总是会让他的生物躯体不自觉地浑身冒汗——直到化名为“凯铎莫”的蔑视者无畏与里面的边境牧羊犬走过来,开始对他自己的身体呼来喝去,或者干脆有意无意地展示出他过长的爪子指甲、柔软打结的耳毛等等亟待某条咸鱼起身去做的事情,那么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会如同退潮的海水流过沙滩一般消逝了。 “的确是会有一场令人难忘的对决的,阿达里克。” 洪索平静地说,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没有波澜,万纳斯四肢冰凉。 “但不会有什么精彩的对决和英勇的战士之间的荣誉战斗。” 战争铁匠说着活动着手腕走向最后三位胜者一决胜负的赛场。 “时代变了,万纳斯。” 第11章 黑天鹅洪索(4K6) - 正如洪索所言,这是一场绝对令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永生难忘的对决。 甚至直到许多年后,洪索的名字依然在某些低语中被用作大漩涡星区的传统俗语。 “洪索的胜利‘victoryofhonsou''’”这个词组被当地居民用以指代某件非常难以预测,且不寻常的事件,通常会引起大量连锁反应甚至颠覆常识的夸张情况。 - 于四日之前在新巴达布上拉开帷幕的颅骨收获盛宴,是以一名被俘虏的红蝎战团阿斯塔特的心脏被休伦亲手从胸膛中扯出来,丢到荆棘竞技场的沙地上为开端的。 忠诚者鲜红的富氧动脉血如泉水般喷溅而出,染红了大片的沙地,就像是为诸位步入竞技场的混沌勇士们铺开了一卷亮丽的红毯。 在这之前的战斗却是相当精彩纷呈而迅速,各个军阀的头目们或是派出冠军,或是亲自下场,只要能够斩杀对方的首领或者通过杀戮足够多的冠军迫使其屈服,那么就能够获得该支队伍的所有财产与领导权,除此之外,不问出身、不问过往、不收取任何税费。 卡达拉斯·格伦德尔手提他在梅德伦加德获得改装并赐福的动力斧,带领钢铁勇士们下场,在随后的战斗轮中连续亲手砍下了八名来自不同部落、战帮与氏族的各自冠军的头颅,这为他赢得了“摘冠者”的称号。 而他痛饮了鲜血的斧头也为洪索的战帮赢得了大约两千五百名战士,包括克鲁特人、凡人海盗、数个大小不等的战帮、十几个装甲部队与数艘虚空舰艇。 据可靠消息称,普什托克·乌鲁温忒这位血神的宠儿十分中意这位钢铁勇士冠军在赛场上的精彩表现,已经数次派出使者试图来接触和拉拢看起来应该与他相当志同道合的冠军侩子手,但格伦德尔总是告诉对方,他已经有效忠的对象,也不打算改换门庭。 而阿达里克·万纳斯则充分发挥了他曾经身为暗鸦守卫第四连连长与鸦塔暗影大师的杀戮技艺——或许还有一点点其他的祝福?总之,在他被投入荆棘竞技场后,他每一次挥动利爪的杀戮都具备着一种如狙击枪般的精准高效,他们的眼睛与设备无法准确地捕捉到他,而死者的尸体犹如艺术品般被丝滑而轻巧地分割,在黑色的身影掠过之后一秒乃至数秒才向前奔了两步,鲜血从身躯上细细的线条中溅开,随后留下一地四分五裂的肉块。他那对引人注目的闪电爪此次的战绩辉煌,里面甚至包括了一台被混沌教派使用俘获的无畏改装的恶魔引擎。 轮到万纳斯出现的杀戮场次的话,竞技场边总能引来最多的黑暗灵族海盗与刃舞者们的围观与喝彩,而他精准的割喉与切割技艺也在最后结算时将六支队伍与他们的装备和载具署上了洪索的名字。 到最后,只剩下了血神的宠儿乌鲁温忒的血骷髅战帮,黑暗王子的爱宠艾塔西亚的刃舞者们,还有洪索那朴实的钢铁勇士代表队。 这三支队伍将在最后的竞技场上生死相博,胜者通吃,败者的头颅会被献给黑心王,成为王座底部的最新一层颅骨装饰——那上面现在已经插满了许多新鲜的头颅,有些重伤的战士甚至会自己将头颅献给这位暴君的王座,作为自己最后的某种荣誉的死亡纪念。 虽然之前的整个战斗过程中,洪索并未亲自下场,但人人都已经注意到了他为什么能只靠两位冠军来赢得几乎与其他两位勇士人数众多的队伍相同的战利品,并且有些过于年轻的人甚至有些许期待成为他的麾下:对伤员那反常的治疗速度与痊愈水平。 比如格伦德尔其实在对战一头巨大的克鲁特人酋长时遭到过这狡猾佣兵头子的暗算,虽然他最后还是砍死了他并将它的两百名手下收入洪索的军队中,但人人都看到格伦德尔的一条腿已经被对方的长矛击中了骨头并完全粉碎了,即使连夜锯掉残肢并加装机械生化义体也已经无济于事——正如所有人预料的,当天下午他们的比赛是由万纳斯出战——直到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第二天早上,格伦德尔精神抖擞四肢俱全地重新入场,而且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受伤的后遗症,又用他的斧头成功地砍下了一头食人魔巫师的两个脑壳,并赢得了它部落的所有怪物。 又比如,万纳斯在对一名狡猾的黑暗灵族阴谋团头子进行背刺的时候因为对方佩戴了意外的护身饰品而没能一击得手,导致被淬毒的利刃穿腹而过,虽然前暗鸦守卫忍着肌肉骨骼被活生生溶化的神经剧痛丢出闪电爪,朝着他的对手挥出了最后一击,爪尖的分解立场掠过护颈,割断了正在胜利地微笑的黑暗灵族的半拉脖子。这场洪索的队伍胜利了,但人人都认为阿达里克·万纳斯的名字将会被从参赛名单上划去,毕竟当他被抬到他的雇主面前的时候,人们看到他惨白的边缘皮肉卷起猩红的线条,腹部都已经溶得能看到星际战士特有的粗大脊椎骨了,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向洪索发出挑战。 但这次甚至只过了半天,钢铁勇士战帮这位紫色眼睛的暗影大师就又出现在竞技场上,开始在阴影中闲庭信步,为自己的战帮收割头颅。 那两个发出挑战的家伙,一名海盗船长以他的脑袋、船与大量的船员为战帮的虚空战力添砖加瓦,而另一个极其擅长潜伏狩猎的爬行类异形则在不甘心地进行了部落巫术占卜后与暗影大师进行了一场潜行对决——嗯,显然,最后出现在光线里的只有阿达里克·万纳斯笑盈盈的脸孔与一颗心脏和一个被割下来的脑袋。 自此人人都无法不注意到钢铁勇士战帮之主的能力,毕竟,不要说在大漩涡或是恐惧之眼这种疯狂医生、变态药剂师或是黑机械教基因邪术师满地走的地方一名手法正常、手术结果也正常的医生是多么难得;就算是在伪帝统治的腐朽疆域内能找到一个这样快速治愈重伤员又看起来没有什么后遗症和恶性变异的药剂师,那也是凤毛麟角。 不管是位于帷幕的哪一方,双方明显都更加倾向于用机械或是义体植入来修补各自士兵的伤势,而不是仔细地修复伤员原本的躯体,你可以说这是一种欧姆尼塞亚教派万年来潜移默化地影响,又或者可能只是因为机械替代和植入成本更小、对手术要求更低、且能更快地让受伤者返回惨烈的战场继续战斗的某种残酷效率的要求。 总之,虽然有些人只看到了表面现象,认为洪索这样同时具备高超的医疗能力与铁匠技艺的人将是一位极其优秀的技术军阀,但有一些人已经看到了更加深层次的含义:他可能具备匪夷所思的生物工程技术手段,并且可以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做到无污染的高速肢体克隆与手术恢复——也就是说,他可能具备一位真正的阿斯塔特药剂师的能力,并且找到了在这片亚空间无处不在的地方,对抗混沌污染的可能。 虽然巴达布暴君高踞于其荆棘王座之上,脚踏黑铁穿刺的新鲜颅骨,并不曾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但从第四天万纳斯的恢复之后,黑心王的身边除了他的灵能巫术顾问们之外,还多了两个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身影:瓦尔瑟克斯,红海盗熔炉之主与炼金大师,以及加雷恩,红海盗尸群之主与药剂师之主。这两位对战团的延续与休伦本人的生命都至关重要的军官出现之后同样未曾有任何表态,但只要是洪索出现的场合,他们定然每场都在,并会仔细地观察这位战争铁匠对于属下的伤势治疗情况。 而现在,他们遣散了周围的侍从,只在观礼台上留下了他们三人说话的空间。 “非常……干净(pure)。”加雷恩说话的时候眯起了他的眼睛,这位协助瓦尔瑟克斯拯救过并在如今持续拯救着休伦生命的药剂师有着一对颜色极深、几乎看不清黑色瞳孔的眼睛,一张极其枯瘦的脸与一副极其高挑的骨头架子,假若不是基因手术的改造让他的骨架朝宽大的方向伸长,那他一定会看起来像是一根巨大而笔直的天线。他的脸孔上充满了真正的天才才会有的那种表情,但其中的疯狂神色又无时无刻不显示出由于对禁忌知识的无比渴望而产生出的种种可怕的残忍。 “干净?你的意思是?”瓦尔瑟克斯代替他的主人问出了这句话,“他可能并不是属于我们这方的人?伪帝的走狗?钢铁勇士只是他的伪装?所以,抓住他还是杀了他?” “不、不。”尸群之主摇着头,一头如稻草般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在他的护颈外,其中夹杂着缕缕灰白色的银丝,昭示着头发主人的殚精竭虑与年事已高。“在没有弄清楚他的这些技巧与知识来源之前就杀了他是不明智的……毕竟如果巫师们直到现在都无法很好地窥探他的思想,那么杀死他之后再读取大脑还是有可能让我们遭受无法承受的知识损失——” “那你打算亲自解剖他?” “不、不。”药剂师咧开嘴,他的牙齿泛着一种解剖室独有的气味,“我的意思是,干净,各方面的,他的手术不光是没有受到亚空间能量的影响,而且他的手术姿态与动作也很好,很好,是的。” “依我看他的手法还是相当稚嫩,手术刀下可能连一百个人都没有切开过,不要说你,连你那不成器的徒弟的剥皮手法都比不上。” “啊,小瓦列尔,早晚我们会逮到他,我要把他那双稳定的手和大脑取下来做成我的手术室协助机仆。但现在不用提起他,瓦尔瑟克斯,我的意思是,一种天赋。”加雷翁的深色的眼睛中闪耀着一种疯狂的兴奋,“天赋,瓦尔瑟克斯,技巧可以磨练,但天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个人做战争铁匠真是浪费了这双巧手与他的直觉……他绝对有着一位药剂师的天赋。陛下召唤我前来的时候我竟还不太乐意!赞美黑心王!不然我将错过如此优秀的徒弟。” “怎么?我还以为从瓦列尔的叛逃之后你就不打算收徒弟了。” “只靠我一个人的努力要如何能挽救我们战团的基因种子变异呢?在这里,即使是掠夺来的种子也无法保存太久,除非立即使用,还能稍微降低一些变异的几率,否则,即使我们只是这里待了数十年或是数百年,我们基因种子的变异程度也与那些万年的黑军团相去无几。——我主,我们自己的星辰之爪基因种子所剩无几了,现在一半的补员都必须依靠我们抓到的那些俘虏来补充。” “那就先用他们的种子来补充。”休伦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介于机械与肉质之间,因为他的喉头那苍白的、被拉扯缝制的皮肤下其实绝大部分的呼吸、吞咽与其他动作都是依靠仿生装置来完成的,现在他刚刚经过加雷恩的维修,状态还算不错,“如果你打算收他为徒,加雷恩,恐怕要不能完全如你所愿了,因为我答应他,只要他在最后的这场比赛中获胜,就让他作为药剂师在我的宫廷中为我工作。” 药剂师之主脸上的神色莫测,“那就是说一位新同僚,陛下。” “是的。”黑心王的喉部发音活塞发出类似咯咯的叹息声,他抬起巨大的金属动力爪安抚式地拍了拍忠实的药剂师的手,“首先,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场对决吧。艾塔西亚的剑术花哨凌厉,他也是黑暗王子的冠军,但他的赐福与决心都远远不如乌鲁温忒,而这场比赛的规定是三个队伍的队长单独作战,假如洪索能够战胜乌鲁温忒才能说他有一半把握赢下——” 场地上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惊讶呼声。 观礼台上的人循声望去。 只见战争铁匠正从捧着心口优雅凄美地倒下的刃舞者身上抬起腿——从这个距离看过去,似乎色孽冠军的胸骨可能大概是塌陷了一大片,从他口鼻中大量喷出的血粉色泡沫也能说明他的肺大概是被大量的碎骨片刺穿了。 “怎么会——?艾塔西亚有这么不堪一击?他们不是几秒钟前才走到接战距离……”瓦尔瑟克斯吃惊地说。 血神的冠军咆哮着朝洪索冲过来,他那被赐福的黄铜吸血剑喜悦(?)地尖叫着,要痛饮对手的鲜血,随后—— 洪索的右手抓住了那把被赐福的魔剑。 剑刃的超自然力量中和着他动力甲上的防护立场,乌鲁温忒的面孔扭曲狞笑,强化肌肉束与伺服发出超载的轰鸣,陶钢手甲的厚度只有那么一些,当立场被中和完成的时候血神的冠军已经预备甩开剑刃上被切下的手掌,对面前的敌人发起最后一击。 但当他提起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剑刃,无声无息地断了,剑中寄宿的恶魔也失去了声音,尽管作为一名老练的战士,他的惊愕只持续了很短的一霎那,但他匆忙中的肌肉与战斗反射让他在被洪索的另一只手掌抓住脖颈前挥出了一剑——可他的剑已断去,长度与锋锐皆失。 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作为一名堕落的第十二军团之子,在万年前他还为帝国与荣誉而战的时候,在战场上经常掠过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了。 “那么……接受‘帝皇的仁慈’*吧。”他听到一个略微讽刺的声音如此说道。 药剂师的特制钻头精准而几乎无痛地钻进了阿斯塔特颅骨上的一个特殊位置。 第12章 黑心王的忠告与脆皮果酱饼干 - 正如洪索在上场前告诉万纳斯的。 万众期待的、关联着成千上万名混沌星际战士、堕落的机械教徒、星际海盗、异形与其他千奇百怪的怪物与他们尺寸不一、差异极大的破烂载具与舰队的冠军战在短短一分钟内就结束了。 没有太多的鲜血,也没有什么惊险的技巧、力量的对决、绝处逢生的柳暗花明,也没有背叛或被叛的戏码。 有些观众手中在开赛前买的小吃与饮料都还只吃了几口。 有些幸运的赌徒则还没来及的押上自己的最后全部身家。 荆棘竞技场自举办颅骨收获宴以来最快的冠军赛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落下了帷幕,使得它反而成为了日后传说中被添油加醋最严重的一届。 乌鲁温忒的头颅已经被药剂师的机械臂精准地切下,平稳地放在一旁,而围观的观众们屏息瞩目,看到药剂师稳定的手与前所未见的先进仪器将阿斯塔特修会最神圣而简短的仪式之一在堕落者甚至异族面前行云流水般地举行。 洪索半跪在血神冠军的身旁,仔细地检查了无头吞世者的尸首,首先用射线刀割开了他那已经融合在自己的动力甲上的多层肋骨板,从扭曲变形充满腐烂血液的胸腔中提取出了他仅剩的那枚基因种子——这只种子如他的主人一般非常地狂暴,仔细看可以发现它有着细细金属缆线般的连接筋与尖牙利齿,但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和耳朵,不过当一口咬到了药剂师的右手之后它就被恶狠狠地掐住,随后被塞进了冷冻罐里,这才因为速冻的低温而渐渐安静下来。 随后这位药剂大师在一左一右警觉地手持武器的格伦德尔与万纳斯的陪伴下抓起血骷髅的头颅,将双眼圆睁的吞世者头颅的眼睛合上,呈送到暴君的座前,并将它插在他扶手下的一根最长、最粗大的黑铁荆棘尖刺上。 此次收获的最后一人的鲜血沿着荆棘铁刺流下,与之前死去的数百名最为强大、英勇的战士的血液一道,为至高天的神明所愉悦,同时也成就了卢夫特·休伦这位暴君脚下的新一层织毯——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你似乎觉得这是场无聊的战斗,陛下。”瓦尔瑟克斯在洪索朝他们躬身告退的时候轻声说道。“要承认他的胜利吗?我必须说,毫无荣誉,根本没有什么战士之间经历考验取得胜利的感觉,轻易得像是一场恶作剧或是一场集体幻觉。” “这场战斗,”黑心王沉思了一下,“确实谈不上十分荣耀。但是,瓦尔瑟克斯,这个混血儿所获得的未知之神的赐福与他的装备是如此……超越通常的水平,以至于我们所习惯的那些战斗的技巧与本身的力量在这种实在巨大的鸿沟面前毫无用处。” “目睹了这场完全不平等的战斗令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陛下,我承认,我感到莫大的空虚袭来,随即就是恐慌。”炼金大师微微垂下头,扫视着自己双手中的一双金属神经刺激长鞭,“我想,假如是一位不像我一样还具备其他知识的战士,或许内心中会产生的情绪更加难以言喻——血神的宠儿们倒是可能不会想这么多。” “哈!咳咳咳!我是如此中意你的忠心与诚实,老友。” 黑心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那自从复活后便一直被异常增强的感知的确在瓦尔瑟克斯的身上品尝到了如他所说的情绪的味道。 “这的确就是让我在意的第一点。咳!咳咳……而且,这个恬不知耻的小混蛋拥有那种成为名垂千古的指挥官的天赋,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们是同一类人……即使以我的骄傲也不能否认,他有着恐怖的战场直觉,无须受训,他就知道何时该调配进攻,何时又该将什么作为诱饵……当银河中的大多数战士还在无数次的战斗中学习这些知识的时候,他光凭着自己的天赋就知道对手想要什么,而且能一眼就判断出来适当的时机,咯咯。”暴君那被粗糙的缝补针脚与缝合钉撕扯的喉头上下急促地滑动着,金属结构的凸起隔着毫无血色的灰白皮肤清晰可见。“真不愧是佩图拉博的子嗣……这里面应当还有对帝国之拳基因的完美融合,法比乌斯·拜尔的基因制造技术看来并不如我们得到的情报那样扭曲而具备过多的变异。” 因为解剖了大量敌军与友方尸体而获得此臭名昭著的称号的尸群之主毫无感情地笑了起来,药剂师之主的目光随着暴君的视线盯着洪索已经走到场外的背影。 “那?”炼金大师谨慎地询问,“如果你不想在这个场合宣布你的决定或者是判决,我可以晚些时候调配一些毒药……” “但卢夫特·休伦在大漩涡中说到做到,老友。” 威严地端坐于荆棘王座上的暴君回答,他仅剩的那只人类眼睛里闪着黑黝黝的、野心与某种希望一道重新熊熊燃烧的光芒。 他的那头诡异的亚空间宠物,哈马德瑞亚不安地在一只剥了皮的猴子与一条狗之间来回变换,同时在暴君庞大的维生机械动力甲各处蹿来蹿去。 “首先,他这样一个人没有诞生在腐朽的伪帝那方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机会,其次,这是个聪明又有行动力的人,没有选择等待他那闭门不出的基因原体而是不远千里前来我这里取得他想要的东西,最后,他定然对我有所求,因为他居然想要留在这里而不是去施展他在战争上的天赋……我希望他能带着他赢得的队伍去大漩涡外面替腐朽的帝国造成伤害……尽管如此,我真正能相信的只有你们,我们要抓住他……以及他的灵魂……老友。” “陛下的意思是?” “你与加雷恩……要想办法获得他的科技秘密,以及让他的天赋真正为我们所用。” “假如我们发现无法真正说服他加入呢?” “那就你和加雷恩看着办,”休伦的机械右手微微张开,大漩涡之主的动力爪掌心镀层光洁如新,殷红如血,中央的八芒星符号闪着微光,“做成医疗沉思者也好,让恶魔寄生也好,做成机仆也罢……假如他最终被证明不能真正为我所用,那么其他人也绝不能得到他和他的遗产。” “您的智慧,陛下。”药剂师之主闻言转过头笑起来,深刻的皱纹在他削瘦的面孔上蔓延,使得他显出一种对星际战士来说异常的苍老感,就像是一棵亟待吸取养分的扭曲古树。“那么我现在反而有些期待这位新同事的到来。地狱虹膜*上已经很久没有增加有用的人手了。” -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就是洪索清点他此次收获的战利品的时间。 乌鲁温忒的战帮中起初还有人对于如此草率的战斗不太服气,认为洪索不过是全凭自己的装备取得的胜利,这违背了竞技场的初衷。 但在洪索阻止了格伦德尔与万纳斯,亲手以两位咆哮着血神之名向他冲锋的勇士碎成脆皮果酱饼干般的脑壳充分展示了自己数个世纪来以帝国之拳混血在钢铁勇士中战斗至今的卓越技巧之后,血骷髅战帮宣布遵从冠军战的结果与卢夫特·休伦的权威,将他们与他们最新赢得的队伍中那些刚刚换成血骷髅的旧旗帜再次降下,升起钢铁勇士的银色骷髅徽记。 而诺撒·艾塔西亚,享受艺术般的战斗的战士们的首领,则幸运地幸存了下来,并且声称由于洪索没有在最后的冠军战中杀死他因而愿意向他献上自己的效忠与战帮的所有力量。 当然,这位刀锋舞者后来去了洪索的营地接受治疗,并且如愿以偿地在进行激素平衡治疗的时候得以尝试了洪索提供的“美味而被刚好”控制在警戒线以内的痛苦疗程——指这位药剂大师当时是货真价实地把刃舞者紧身皮甲下的的肋骨踩碎,并让它们全都扎进了这位雌雄同体的剑客的肺和胸腔里,且按照艾塔西亚的想要的感觉,不马上取出它们,而是用一种缓慢的手法让锋利的碎片用数天时间慢慢从皮肉中析出的“疗程”。 当然,该疗程后来在诸多色孽信徒中口耳相传广受好评不提,最后,当洪索重新登上在轨道上等待他们已久的战孳号时,他与来时,或者,第一次“再次”出现在此地的时候的地位与力量已经变得天差地别。 他现在是一位拥有了一万八千名来自各个种族、各个基因血脉的战士,从可追溯到大叛乱前的古老残破战舰,到最新俘获的帝国海军巡洋舰,再从异族的部落石球到用庞大笨重的商业货船改装的炮舰,各种漂浮的舰队领受到了来自暴君领地的通知,前来聚拢在战孳号周围,如同光环般簇拥着他们的新旗舰占据一条新的轨道,形成了一支极其庞大、笨重的海盗舰队。 “我请您原谅,陛下。”洪索在辞行时对巴达布暴君依然彬彬有礼,就像他依然走在30k的奥林匹亚上,作为佩图拉博最宠爱的代表子嗣在对来自巴达布的星辰之爪战团长与大漩涡守护者那样说话,“看到您的身体堪忧,我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您效劳,替您的身体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并减轻您的不适。但我想我总不能把这些投靠我的可怜人都饿死在这儿,而就地发卖了他们无疑是对您权威的藐视——可惜,他们的肉体羸弱,仍然需要吃吃喝喝,不能只靠光合作用就完成他们的使命哪。” 毫无疑问地,此等甜言蜜语用如此令人舒心的态度——指他当真毕恭毕敬地认为休伦从未真正落入过混沌四神的陷阱,或者是真正被黑暗的神明所成功诱惑过——说出来其实正中自负暴君的下怀。就像休伦之前评论的,这个混蛋杂种不知为何没有表现出半点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著名的不善言辞与沉默寡言,相反,他真的很懂得搔到对话人的痒处。 因此即使知道混血战争铁匠动机可疑,但休伦被破碎的皮瓣缝补而成的脸上还是下意识地撕扯出了一个微笑。 “当然。”他半开玩笑地说,“去吧,为可恨的帝国带来一些惊喜,我相信你的狡黠与战略一定能让他们大吃一惊。等你回来之后,说不定可以在地狱虹膜上与我的两位老友一道研发出让奴隶们不需要吃喝也能整日劳作的办法。” “借您吉言,陛下。” “还有……” - 在战孳号的舰桥上,洪索再次见到了万纳斯与格伦德尔。 前者正翘着腿欣赏他们脱离亚空间的景象,后者则把斧头靠在一边不耐烦地等待着。 当气密门打开,战争铁匠跨入舰桥指挥甲板时,他的两位同伴立即把目光转向了他。 “看吧,我就说他能从休伦的宫殿中回来的。”阿达里克笑吟吟地说,“格伦德尔这个莽夫!我已经把他按回去好几次了,他觉得休伦会把你扣下或者对你不利。” “倒也不能说不对。”洪索慢慢地走到指挥王座边,打量着万纳斯刚刚欣赏的景色:随着大量舰队缓慢而谨慎的跟随规划好的航线离开,新巴达布不祥且垂死的阴沉枯黄的星体渐渐开始从视线中消失,被大漩涡中浓密的星尘与物质所淹没,就像一颗不断地往下沉没入黑色半透明海洋深处的黯淡灯球。 “怎么说?”万纳斯的眉毛一下蹙紧起来,“他放你走了,但是给你脑子里装了炸弹?还是脖子上?枕骨下?脊椎?” “真是没有新意啊,只能想到这些位置吗阿达里克。” “他真这么做了?!”前暗鸦守卫从他翘着腿的设备面板上跳了起来,但依旧轻盈地落地了。 “当然没有。” 格伦德尔走过来眉头紧皱地打量着洪索,看起来正在“要不关心一下这个混血上司”与“关心他会不会显得有失我内外皆钢的老兵格调”之间摇摆不定。 “那你为什么说他对你不利了?” 洪索的蓝眼睛扫过暗鸦守卫与钢铁勇士。 “他给了我一句建议,有关于你们的。” “什么?” “他说,至强者永为孤家寡人。”洪索平静地笑了笑,尽管他面前的两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他建议我,在你们没用了之后杀了你们,免得被背叛。” 第13章 在路上,和一些小插曲 - “你说一名机械贤者。” “对。准确地说,我在盘点内部甲板仓库的时候发现了一名机械贤者死因不明的尸首——我看了眼不像是谋杀。但奴隶们的低语中传说那里闹鬼,他们过于害怕以至于不敢靠近那里,我才先去看了看了它。” “……啊噢,这确实是稀罕物件,不该让奴隶们草草处理掉,通常来说会造成很大的浪费……而且可能过程中会产生危险的废物。” “不然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特意来找你?” 洪索从他简陋而崭新的钢制实验台上抬起半个脸来,他刚刚正埋首于一些新到手的可爱又迷人的小材料,一些新鲜的多彩血迹溅开在他的目镜边缘,随着他拿起一块消毒过的布料擦拭而消失,接着他又仔细地合拢了实验柜,这才绕过实验台朝着站在门外的万纳斯走过来。 “不进来说话?” 暗鸦守卫对着实验室内影影绰绰用铁链和屠宰钩悬在钢梁上的那些东西做了个鬼脸。 “谢谢,我想我站在外面就行。” “这有什么?这些都是竞技场的产物,愿赌服输。他们的其他部分也妥善处理好了,我这儿也不加工类人生物的肉——旁边就是消毒用的焚化炉,你在担心什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在舰桥啃烤淀粉饼干的时候也能安心一些。”万纳斯说,“我从来没想过在红海盗的地盘待了几周之后我会如此渴望离开这里——毕竟这地方的食物在从前的我看来可是比恐惧之眼强上不少——但与天……铁血号比起来就让人能够感受到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了。” “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得上钢铁之主的旗舰。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吾父之威,铁与血必将战胜一切,而选择终将只有服从或是死亡。”战争铁匠从阴影中走出来,气密门在他背后合上。“走吧,你可以在路上跟我说说发现尸体时候的具体情况。” —————————— “啊哈。我想起来了,这个可怜虫。”片刻之后,他们站在了一间门口有着扭曲的机械教符号的大舱室里,万纳斯站在洪索的背后,而走廊更远处的末端有害怕的奴隶们在探头探脑——人类就算要死了也抗拒不了八卦的好奇心。 洪索的眼角跳出的这些可怜虫的生命体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他想起了在铁血号上他亲手培养的那个孩子,他的学徒,他的小尼拉伊朵阿…… 他的手术中要用到的基因种子器官培养载体正是来自于铁血号上下层甲板奴仆死于难产的虚空之子的贡献,幸好铁血号的亚空间防护十分完善…… 随着莫名的絮语,帕罗戈夫那张神似年轻的罗格·多恩的脸庞浮现在洪索眼前,面容冷峻,鸢尾花色的眼睛深处一抹真正的关心与他目光相对,令洪索心头一紧,猛然从一股腐烂的诡异甜味中拔出了自己的意识。 他眨了眨眼,让思绪皮层重新归于眼前的事件,他的医疗鸟卜仪显示动力甲的自动防护系统刚刚从他的血液中清除了一些指数略微超标的异常侵入物。 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阴影中时,他看到距离他们前方数米的地方躺着一具支离破碎的超过正常尺寸的尸体,仿佛是一具终结者的空壳中蔓延出了犹如无数金属蠕虫或是触手般的东西,全都软趴趴地垂着。 从空壳中间的缝隙深处,一个插满了电缆的肉团湿漉漉地泛着光,肿胀的灰白死肉与活化的渗着黑色液体的金属正在互相吞噬,被污染的羊水交换凝胶形成的半流质液体在地面上铺开了很大一个不规则的镜面,即使是星际战士也很难从被尸液浸泡成紫色的袍子中分辨出更多属于人类的形体。 而尸体周围的设备同样遭受了严重的亚空间侵蚀,无名的亚空间蠕虫从一团团朦胧的雾气中现身,啃咬着周围的线缆与沉思者,还有一些聚集在液体或者肉块上,用它们针尖般的口器吸吮着富营养的腐败汁液与羊水。 “我建议你后退一步,万纳斯。这地方的污染指数有些高。” 前暗鸦守卫退开三步,谨慎地询问,“那我刚才稍微进去看了几眼,我有没有受到污染的可能?” 打开消杀光线的药剂大师头也没回,“你的灵魂没问题,肉体……如果你愿意让我替你做一些必要的检查的话。” 阿达里克·万纳斯脸上露出了极其纠结的神色。 在发出嗡一声后,呈现出明亮蓝紫色的消杀光线缓缓而匀速扫过整个房间,那些弱小的亚空间蠕虫发出吱吱如利爪抓挠玻璃般的细小尖叫,纷纷化为一蓬青烟,随即被驱逐回了帷幕之后,那些一团团的厚实雾气也现出了真身:那是些极为细小的颗粒,落在地上,失去了活力变成一层薄薄的黑色粉末,看得万纳斯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死掉的终结者?但为什么他披着欧姆弥赛亚信徒的长袍?” “说不好,这些亚空间能量意识群过于弱小,所以他们每次出现可能都不太一样,就是一些小害虫,但他们释放的雾气具有致幻和催眠效果,会让受害者倒在第一具尸体旁,成为好奇心或者贪婪欲望的下一个猎物。” “那现在安全了?” “安全了。但我还是建议不要耍帅并戴上你的头盔。味道可不好闻。” “谢谢你的提醒,但他已经臭得我暂时失去了嗅觉。”话虽如此,暗影大师还是戴上了头盔并锁定了气密垫圈。 他们一道走进来,关上门,并谨慎地寻找灯的开关,幸好这位神秘死者的死亡没有影响到这里大部分的光线电路,随着几下闪动,电烛亮了起来,把地面上的尸体照得更加清晰。 “嗯……这应该是在我上一次攻打九头蛇之心时被俘虏的一个前机械教神甫,”洪索半跪下来,用机械臂与自己的手指仔细翻检着尸体,“我记得这个家伙被巫师注入了泯灭者病毒来着,当时他活下来了还被带了回来。” “啊,我不太懂这些,你好像很清楚。” “如果换成其他的机械造物可能我还没有这么清楚,但毕竟最初的第一批泯灭者就是来自于钢铁勇士军团。我的数据库里被填入了相关的资料。”洪索把充满浆液、湿嗒嗒的红袍掀开,露出其下狰狞的边缘:金属从肉块的外层重新长出了一层皮肤般的壳,仿佛是一只金属兜帽,而金属的边框并非人工铆钉的结合,而是长满了钢铁利齿的陶钢牙龈。 “看,这看起来很像是终结者的轮廓,可其实并非如此,他是被感染的病毒改造成这样的,泯灭者的日常待机形态几乎都是这样,这也是一个很显眼的特征。” “那他怎么会死在这儿?” “嗯……可能要怪你我。” “什么?” “总之,你就认为他是一个不走运的家伙,为我们演示了……假若你的命运不蒙宠眷的目光注视会变成何等模样。”药剂大师兼战争铁匠看了眼自己医疗目镜中显示的资料内容,表示高度危险的红色警告正在流过他的视网膜一角:警告:发现时空节点紊乱冲击导致的亚空间水疱凝合体,建议及时进行处理,以免在此造成半永久性空间孔洞,建议处理步骤如下:1、…… “你说话别像怀言者似的,令人牙酸。” “那我就再简单点说,你就认为这家伙的存在触发了某种至高天的反噬机制,所以他原本就处于这种微妙的概念铁与肉结合状态下的内部某些平衡被破坏了,最后就乓地从羊水玻璃舱里炸成了一团充满能量营养的金属肉块混合物。” “这就行了,洪索,我不需要更多解释。知道得太多没有好处——上一次我知道太多的时候,我被驱逐出了鸦塔。” “明智的做法,万纳斯。”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他?” “当然是……” 洪索抬起手,他的医疗机械臂甲解除了伪装,开始弹开,伺服医疗机械臂张开了头部,仿佛一朵裂开的金属食人花,从内部弹出了数种不同的针头、钻头、切割光束与凝胶注射器。 “……处理和打扫一下现场,看看能找到点什么有用的好东西。” 很快,洪索就如愿以偿地从机械神甫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 “你确定我们接下来要去那里?”万纳斯从一幅来自死亡神甫的存储器中提取的图像前转过脸来,“说起来,既然你其实已经拥有了一支足以穿过银河的力量,又在休伦那里取得了许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先尝试通过亚空间返回梅德伦加德看看索尔塔恩是否在那?或者你可以先考虑在占据一座别的星球,修建自己的要塞与防御基地……钢铁勇士应该很擅长这个。” “我应该告诉过你,”洪索说道,“为了最大程度减少悖论,我们只能去绝对不会遇到不该遇到的人的地方,况且有了一座基地意味着有了一个可被明确攻击的点。当一个地区的每个军阀都有一支嗷嗷待哺需要所有资源的军队时,有人会试图挑起战斗只是时间问题。在所有的朋友之外则都是我的敌人,你真的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取悦那个暴君吗?我知道我是谁,休伦这样的人对我的看法甚至比不上一个屁精放的屁,我所在乎的只有如何达成我的目标并让我父亲的崇高真正被整个宇宙所认识到。” “好吧。”万纳斯耸耸肩,“那就让我们出发去那里,毕竟这是一条看起来牢靠的亚空间航线,而且储备着大量从食物到军火的资源。” 他的目光转向地图上标示着目的地的光点上最大的分域名称:极限星域。 ——————————————— “啊——洪索大人,我的指挥官,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随着高跟皮靴嗒嗒的脚步声,诺撒·艾塔西亚踩着优雅的步伐出现在战孳号的舰桥指挥甲板上,这位戴着黑色皮质交叉覆面面具的刃舞者今天的束腰尤其紧身,在这位雌雄同体的色孽冠军腰身上勒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幸好,来自帝皇之子的基因种子令他原本就在阿斯塔特之中属于更为修长的那一类的身材在黑暗王子的赐福下显得更加欣长轻盈,不然这画面可能就有些令眼睛负伤了。 “那么,刃舞者,你今天感觉如何?” “从未如此之好过。”艾塔西亚朝着洪索优雅地行了一个宫廷礼节,两柄漂亮的短剑拍打着他被紧身皮衣与铆钉皮带勾勒出的浑圆臀部,而更加致命的两柄细剑则一左一右地挂在他的腰带上。“我会建议我的每一位战士有空都去接受一下你的治疗,大人,这令人精神振奋,十分愉悦,您是一位真正的痛苦方面的天才。” “这种恭维出自你口实在是难得,艾塔西亚。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特意亲自登上我的战舰来找我有什么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我的大人,”艾塔西亚笑起来,声音中同时有着男性的坚实与女性的清脆,“啊——有件小事,倒是,我想起来了,我们舰艇上的战斗兴奋药剂库存不够了,大人。” 药剂大师闻言挑起一侧眉毛,“我在同一个周期前刚刚给了你们三倍的供应量,而其他部队的使用量目前来看几乎没有变化——我们还没有抵达目的地,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遭遇战。” 不过刃舞者的首领只是继续笑吟吟地从他的面具下看着他的新领袖,他苍白的皮肤只露出了嘴部到下巴那一小块,颜色艳丽的饱满嘴唇勾起一个笑容,吸引着舰桥上所有人的目光,轻微的麝香熏香或者别的东西的甜香弥漫在周围。 格伦德尔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他的斧头用力地顿了顿,敲打在铁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铛”地敲打声。 许多舰桥上的工作人员与军官被烙铁烫了似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赶紧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不敢再次与黑暗王子的宠儿对视。 “不必如此。”高挑的剑术大师依然笑盈盈地,“我们是一伙儿的,格伦德尔。” “或许吧。”钢铁勇士的冠军粗声粗气地回答,“但这儿是钢铁勇士的地盘,可不是钢铁之手。记住了,我一万年前能阻止艾多隆,现在也一样不会允许你在这里太过分。” 第14章 父亲的目光注视并护佑着我们 - “替我讲讲大漩涡吧?佩……佩佩?” 走在漫游港新建的二层步道上,王朝执政官之一用他冰蓝色的眼睛张望着新落地窗外的星空。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侧看不到将漫游港与落脚港分割开的可怕亚空间风暴“巨口”的活动迹象,但是能看到卢比孔二号星系内臃肿的淡蓝色气体巨行星与那些分布在小行星带上的明亮光点,这些光点以日为单位永不熄灭,只有被它们照亮的工人们会以三班倒的形式进行替换。 这些就是最近新开垦的、大量的、属于卡洛西尼王朝的水培农场与流水线工厂。 这两位神秘、富有冒险精神又财大气粗的王朝执政官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些无法移动或者带走、又看起来脆生生地像是水灵灵的苹果桃一般的低价值经营项目会受到海盗、兽人、黑暗灵族或者同行劫掠的问题,正在肆意扩张他们在此地的投资。 许多思考能力浅薄的法外狂徒或者酒鬼海盗可能很容易将之视为一种短视且愚蠢的新手行为,但具备更多战略眼光的高级官员与行商浪人们则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忧虑。 由于王朝“保安员”们那种明晃晃蔑视帝国法律与阿斯塔特修会的做法却始终没有招来更多审判庭的注意,相反,大部分常年驻守的审判官或是他们的代表一个接一个开始撤离此地,这让被留下的帝国人员们摸不着头脑,也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些大商人们则对此持有一种可有可无但不算看好的态度:无论如何,初级农产品、淡水与基础工业品开始变得可以足量供应的情况,在这个银河系最偏僻贫瘠的角落对他们来说不算是坏事,但也不是好事。 原本他们只需简单地通过运输其他农业星区中价格相对较低的食物、饮料等资源就可以到这里来向异族或是探险者换取珍奇、未知但可能非常值钱的探险收获,但现在他们不得不选择一些更加少见而高价的货物了。 这虽然也不会让他们的利润减少,但却会让成本风险有所上升,且进一步提高了小商人入行的门槛。 许多本金与利润同样微薄的小商贩已经转而进入了卡洛西尼王朝的工厂工作,那儿的生存资源更加稳定,计算下来要比做小买卖所冒的那种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海盗或者更糟糕的东西劫掠、要么在小巷子的阴暗处被割喉抢走全部身家要好多了。 于是在一片平和、自然而然、无人注意的缓慢转化时期结束后,商人行会突然发现卡洛西尼王朝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没有遭到任何反抗地在他们自己的设施中聚拢了漫游港和周边地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劳动力人口,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这让剩下的大商人们也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卡洛西尼王朝的这些有着出奇充沛且稳定的能源供应的设施现在容纳了大量愿意以劳动换取食物、淡水与王座币的流动人口作为工人,而这些家庭的孩子们都被送去了开办在一颗新开发的小行星上的学校。 绝大部分父母在考虑并聆听了戴着圣洁颅骨头盔的牧师巡回布道之后都选择了从自己的工钱中支取一些王座币来把孩子寄宿在学校中,因为这样就可以将家庭中的母亲与大孩子解放出来,去工厂中工作,年纪偏大的人们也可以去从事学校中照料孩子的职业。 总之,根据会来回地降临在凡人之中宣讲的帝皇天使们的说法,这样可以一个家庭可以挣得双份乃至多份的工钱,为王座创造更多的价值,奉献更多自己的忠诚——而且工厂和学校都会包两餐吃喝,这要比留下母亲在家照顾老人孩子要合算多了! 而由此又滋生出来更多对这些工厂与学校周围的住宿的迫切需求,同时也为了便于统一管理和规划星系内校车穿梭机路线,于是又有数颗小行星被财大气粗的王朝买下,在漫游港机械神殿与越来越多飞来观察的欧姆弥赛亚信徒或明或暗的观测中,被熟练地安装上能源系统、重力发生装置,随后诸多大小不一的生态穹顶便如雨后春笋……雨后蘑菇般拔地而起。 但就在大家以为卡洛西尼王朝是打算经营些赚钱的船坞或者将这些一看就很舒适的穹顶出租给贵族们作为别墅或是享乐之地的时候,执政官们的新命令让那些贵族与商人百思不得其解——根据命令,卡洛西尼王朝那些“保安员”们手脚麻利地在上面造了许多所谓的“劳动者新村”,以看来毫不挣钱的低廉价格出租给了那些为他们工作的凡人农民或是工人家庭! 外表是朴素的漆成黄黑条纹的水泥本色的多层住宿楼款式设计很少见,但方方正正、用料扎实,每个套间都足够住下一整个大家庭,而在所有他们名下的这种小行星上都建立了短途客运码头,同样有由王朝运营的小型飞行器进行往来交通。 现在,一到卡洛西尼王朝规定的下课或者放工的时间,从漫游港上的中央瞭望塔、指挥甲板或是机械神殿的监视器上就都能看到犹如迁徙的候鸟般蜂拥而出的短途穿梭机开始进行大量的星系间运输活动。 漫游港上原本的穿梭机码头行会驾驶员与工人是一股极大的势力,现在也安静如鸡——工人们大多都进入了工厂,而行会之中一多半的飞行员都在听过薪酬待遇后热情地投身于这份更加稳定而且乘客令人愉快的新工作,剩下的人也很满意:竞业人数减少后,游客与港口本身的需求让留下的飞行员们的收入和心情同时大大提升,服务态度也变得更加和善。 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漫游港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闲人越来越少了,商店与酒吧的店主们都觉得人们的脾气变得和善,买卖也更加兴隆,国教的传教士们茫然地发现,捐献的数量虽然大大增加了,可是他们能找到的愿意跟随他们前往蛮荒星系探险的人变少了,连新来的人都会很快在码头上被迫不及待的职业中介们拉走,只有坚定的朝圣者们会继续前往“圣庇火炬”朝圣并领取“圣餐水杯”——不过在听完那几位身材高大的天使牧师布道之后还能留给国教多少就很难说。 以餐馆与专卖店所在的亡者之庭为中心,身披银色动力甲的“保安员”们被派来拆除了大量结构复杂又危险的陈年违章建筑,而民众们天天能看到他们与同样身穿银色动力甲的“工程师”们激动地指手画脚,但不管怎么样,最后,新的道路与舱室被重新规划出来,兼顾了优美与牢固,即使是最最挑剔的、漫游港的总设计师阿克勒斯神甫也无法挑剔出毛病来。 现在一些非主要的干道上工作时间除了清洁工与机仆外几乎空无一人,以至于像这样不被打扰的散步也成为了可能。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走在拉弥赞恩的左边,佩图拉博bc把眼睛从他的特制目镜后转过来,探究地看着对方。 “呃,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在意极限星域那边,看着星图就想到大漩涡了……我想,大概也许可能是,基里曼快要醒了?可是喀度迩大师带领的人手也没有找到灵族死神军与其它人的动静啊。” “他的灵能还是不如以前了,毕竟他那一套占卜法在现在的宇宙里没有那么吃得开。”边境牧羊犬懒洋洋地拍拍尾巴,“再说主要还不是因为你读书的时候不够注意,以至于没能记下具体时间和地点的关系么!你连这种重大事件大概会发生在什么大概方向都不记得,那差不多是大海捞针!” “那怎么能怪我!谁会没事把所有的相关书籍全都看一遍!哪有那个多余时间!每天光是用在照顾你身上的时间就要两小时!” “呵,首先,我不是你的狗,你用在你的狗身上的时间关我什么事?其次……哎,等一下。” 佩图拉博bc在迷彩下操纵他的无畏座驾转过身,在外人看来这位执政官侧过身体看向了他们走上来的通道入口处。 一个带着兴奋表情的脸孔与一双海松绿色、光芒四射的眼睛首先从阴影中浮现出来,拉弥赞恩听到佩图拉博bc发出一声混杂着愤怒或是更加复杂感情的咆哮。 “怎么了?那不是托嘉顿吗?” 狗卷起露出犬齿的唇边放下了,他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鼻尖——当然,这被幻觉迷彩得体地处理为,褐色眼睛的执政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是对的。”他喃喃道,“他是塔里克·托嘉顿。” 拉弥赞恩奇怪地看了佩图拉博bc一眼,转头询问走到他们面前并朝两位殿下行礼的托嘉顿。 “怎么了?何等紧急事项让你直接来这里找我们?黑色圣堂们又不满意他们依次去觐见玛格纳的值班表了还是卢修斯又嚷嚷着要去找他的安格隆殿下不然就要心碎而死了?我告诉过塔维茨,让卢修斯闭嘴,不要那样花痴地把安格隆的名字嚷得谁都能听到!” “不,不是的,殿下!是我们向奥特拉玛星区购买的货物……”影月苍狼兴奋地说道,“被海盗劫掠啦!” “……我们的订购的货物遭海盗了你怎么还那么高兴?塔里克?” “当然!殿下!这按照惯例肯定是要立即举行一次远征作为惩戒的!我们马上就要去角斗笼中进行决斗,决定谁能当这次远征舰队的指挥官!现在黑色圣堂的帝皇冠军们已经自己先打起来啦!” “……” “……” 佩图拉博bc沉默地看着面前激动地节节高的账本,又呲起了犬齿。 - 宇宙的另一头……不到一半的地方。 大漩涡虽然在体量上没有恐惧之眼那样因为色孽的诞生对现实宇宙的突兀撕裂而造成的恐怖影响,但作为一个现在大多数研究认为其是在自然环境下“出现”的亚空间与现实宇宙的“重叠”地带,它那优越的地理位置令他成为了海盗们更加中意的避风港与繁荣的见不得光的贸易地带。 银心。 银河的中心这样的地理位置,让任何赃物的集散流通贸易都成为了可能。 作为帝国内务部对其定下的冗长而数据化的行政名称之一,该区域在巴达布战争之前在帝国的正式文件记载中的名称是“帝国资源开采网络004-357大漩涡自治区”(maelstromadjacentautonomousimperialresourceextractionzonegrid004-357),并在其下的文书中被描述为“位于太阳星域与极限星域之间的银心地区”。 所以很显然,这一带,尤其是极限星域的富裕才是能养活大漩涡中大大小小加起来超过上百个异形帝国、海盗团、混沌战帮和世界的重要基础。 这当然不是说富裕有什么问题,但富裕到某种一直能进行重建的程度才是这帮家伙能够每隔一段时间来收割一次的不可否认的因素。 而身为“这个时间的洪索”原本就有的一些计划中的飞船驾驶员或者说半个导航员,被泯灭者病毒侵占过的这位机械神甫赛西林那残留的存储晶体经由药剂大师精妙的复原技术从中提取出了一连串的目的地数据。 由于不能很好地判断原本的那个自己打算去哪个星球劫掠……嗯,弄点像样的吃的喝的,所以他决定在飞往极限星域的途中打开鸟卜扫描阵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正好路过的商船。 虽然万纳斯与格伦德尔对此都持悲观态度,毕竟就算是成熟的航线,虚空与其中航行的船只比起来也过于空荡荡了,何况他们也不可能提前知道路过的商船会装载什么货物,或许他们忙活半天只能获得一船没脱壳的谷物或者更糟糕点的东西。这就像是朝着大海随便抛下一网,指望里面能捞上满满一网肥美的格洛克斯兽。 “如何?”在他们新俘虏的满载着订制的新鲜水果蔬菜、加工好的各种二级农产品罐头与瓶子,还有大量的稀有金属与能够被很好地加工成武器的、熔铸好的矿锭与附带的大量加工设备的商船上,洪索笑眯眯地从货舱上站起身,拍了拍手。“我就说,父亲的目光注视并护佑着我们。” “或许吧。”万纳斯谨慎地左右张望,“不知为何,我有种被注视的感觉,而且很不祥。”但当前暗鸦守卫看过去时,只有被俘虏的商船船员们惊恐的目光。 “哈!不要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万纳斯,先让我们来清点一下此次的收获吧。然后再决定是否前往原定的星球……” 第15章 你说的战帅是哪个战帅 - “奴隶依然供不应求……海盗女王的舰队要求更多的烈性酒类供应,至于塔克的黑暗铸造舰则要求所有的稀有金属锭,包括精金……” 万纳斯在那里读着长长的申请名单,同时打量着坐在当作办公桌使用的钢制实验台后面的战争铁匠兼药剂大师。 “我知道了……卡佳·萨隆巴这女人的剑术虽然不及艾塔西亚,但她对控制她手下那帮子乱糟糟的海盗很有一手,好吧,烈酒是吧,我的实验室会提供一些补充的。” 洪索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美丽且在她的纤细肢体下隐藏了异常强壮的紧实肌肉的女性剑客,她有着雪白的皮肤、引人注目的紫罗兰色杏仁眼与一头异常鲜艳的蓝色长发,海盗女王的利剑剑刃上经常穿着爱慕者的滴血心脏,而药剂大师个人估计她可能有四分之一的灵族血统,“异形佣兵们呢?” “克鲁特、赫鲁德与洛萨特尔人部落暂时都还在他们的位置上,看起来都还比较满意,根据我所听到的消息,虽然没有得到额外的装备和弹药,但他们带回给他们的家庭和幼崽的新鲜食物和用品让他们的家人都很满意,这降低了那些主力佣兵的好斗性。” “不错,记得提醒我赫鲁德人的飞船要始终安排在最外围,但不要太明显——那接下来还有谁?” “不同战帮的阿斯塔特们要求……” 这份冗长而令人厌烦的行政事务表格中需要在今天处理的繁琐事件是如此之多,即使是洪索这样的战略规划大师,并有着万纳斯这样有过办公室工作经验的副官帮助,他们还是用了整整三个标准时来处理掉它,令人沮丧地。 “不可言说之名与钢铁之主啊,”当最后一份有关要求增加更多人皮配给的文件尘埃落定后,战争铁匠坐在他的临时办公桌后面揉着鼻梁两侧的眼角,“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尊贵的父亲总是看起来非常疲倦地躺着而另一位总是脾气暴躁了——甚至现在看来,钢铁之主真可称得上温柔宽宏。” “来杯饮料?”俘虏了那些满载的商船让这支嘈杂又乱哄哄的舰队暂时得到了不错的补给,物资和淡水敞开供应提升了士气,尤其是非阿斯塔特部分的士兵们的。 战争铁匠点点头,拿过他的水杯,“这种发酵饮料的口味真是特殊,它会让我想起在铁血号上的日子,没想到帝国境内也有这么擅长美味调配的农业世界,或许我们以后能有机会去那儿捞上一票。” “一万八千名战士和一支舰队去哪儿都能捞上一票,但我猜你有别的想法。” “是这样。”洪索点点头,将杯子中仿佛发酵气泡葡萄汁与某种甜茶的混合饮品一饮而尽,放到一边,“首先我们不能去可能扰乱时间线的地方,所以我再次检索了我手头拥有的那些坐标数据,发现了几个可能是重点的坐标。” “说说看?” “首先是极限塔拉西斯,一个农业世界,但它的问题是没有完全清除泰伦虫族的威胁,而且跟极限战士有联络。其次是考斯,那儿也是个丰产的农业世界,不过那里与极限战士的联络就更紧密了,那是他们的征兵世界,嗯,虽然不知道原本的‘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我’非常迫切地想要狠狠地报复极限战士们。” “啊哈。那不知道‘他’是否能预见到你会赢得颅骨收获宴呢,不过要我说,即使有一万八千人,这种乌合之众要攻打一个历史悠久的初创战团的传统管辖范围还是托大了,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一向少有人愿意去碰。” “是的,把他们引来并打一场战役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太大意义,只会娱乐至高天上的观众们。我需要的是一座可供落脚的基地,能支撑我们驻扎并停留到大裂隙开启时,最好还是能够自主支配并飞行的大型战斗舰艇,这样我在返回大漩涡的时候不但能交代得过去,也可以让自己别显得太过于依附卢夫特·休伦——我是去那儿干一番事业的,可不是打算把自己耗在他的野心中。” “你想得可真美,现成可使用的大型战斗舰艇的数量都是有数的,除非你打算去打捞一艘太空废船……”说到这里,万纳斯突然警觉起来,“你可别真的想去捞那种鬼东西……?” “当然不是。”药剂大师摇摇头,“太空废船有多危险我很清楚。铁血号打捞……”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眼前暗鸦守卫,“打捞一些太空漂流物的时候我在场,废墟里谁知道会最终出来什么。”他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有人能在太空里捞到原体呢。”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换成是我我会觉得这是个恐怖的阴谋的一环。——谁会真的在太空中随便飞行的时候捞到全宇宙一共只有二十位的原体?这说是巧合都让人觉得强行。”阿达里克·万纳斯看起来对此嗤之以鼻。 “所以我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战争铁匠拿出一些古老的皮纸与地图,还有一些记录了新数据的数据板,“这儿。” 暗影大师疑惑地倾身凑过去看了眼,“这是一颗未标记的星球,而且看起来有危险警告的符号,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带舰队到这儿?” “我们现在的资源足够去到那里,况且我也不打算停留太久。我是去找人的。” “谁?谁值得你大费周章跑去这里?” “一个能告诉我如何找到我想要的基地的人。”战争铁匠眯起眼睛。“一个女人,一位先知。她曾为战帅服务。” 前暗鸦守卫原本轻松地拿着水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战争铁匠。 “先知?战帅?洪索,陡然从八十名战士的头目变成一万八千人的领袖就让你的野心也同样膨胀了吗?” 洪索笑了。“这在许多人看来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与力量,但倘若我的父亲们在此刻现身,对我来说我宁愿将他们交给父亲,然后回到我令人安心的舒适实验室去。” “你真心的?”前暗鸦守卫的紫色眼睛在光线中明灭,“这可是不是单纯的士兵,我们带着他们的战舰与黑暗技术的教士们的舰队,假若愿意提供资源的话这里还能够继续生产出更多可怖的机械与无生者。” “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我不是真心的?”战争铁匠反问道,他的视线如锐利的冰刃般直视眼前的副官。 “从前我那样生活是因为我从出生起就只知道那样的生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并活得比其他看不起我的混蛋更好,我要证明自己的基因种子并不比任何一个钢铁勇士差,即使这需要让银河陷入战火也没什么问题,就让银河燃烧又如何?为了证明我自己是所有佩图拉博的子嗣中最优秀的,会因此有多少人死去这件事并不在我的考量之内。” 他淡蓝色的双眼直视着如一只巨大的黑色鸟儿般盘踞在他对面的人。 “但我如今已在第二条路上真切地生活过了,我被给予了一个更加好的选择。既然这回归的希望并未断绝,我为什么要坚持去走那条并没有让我感到更舒服的老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说过的,万纳斯,我只遵从我自己想要的活法,而不是任何其他人认为我该做什么。对,我出生于混沌之中,成长于邪恶的环绕下,我曾达到的最高成就仅是一名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我曾将帝国的堡垒轰开、摧毁、杀掉里面的守军和所有的星际战士,掠夺他们的基因种子,抓走人类投入血肉工厂做苦工或者拿去献祭给恶魔——对,这一切邪恶都曾出自我手,我对此毫无愧疚,但是我现在同样发自本心地不想做这一切了,那又有什么问题?” 暗鸦守卫带着炽热的金环的紫色虹膜盯着坦然的药剂大师的面孔,从他微微长出了一层黑发的发际线到他淡蓝色的眼睛,再到他富有帝国之拳特征的绷紧下颌线,“没有问题。”他最后说,“你说得对,你并不受自己的道德与帝国规则的束缚,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不过我一般避免让父亲很不高兴。”药剂大师冲着他的副官点点头,“格伦德尔在哪?” “他这会儿应该去那些战帮的船只中巡逻了,他现在热衷于把每条大船里最刺儿头的战士们打到起不来床,然后那一条船就能安静一阵子。反正你能治得比其他人都好,他们就也没有太怀恨在心。” “让他别给我增加负担了。”药剂大师抱怨道,“药品依旧是极度稀缺的!有些东西我并不能无中生有!我们还需要保持一定的力量随时战备!对了,把萨隆巴给我喊来,告诉她,要是她还想要点儿‘带劲的’,就让她的导航员们为我们出具一份新的航线图!” —————————— 这是一颗在任何帝国官方记录中都没有名字的星球。 但它并非是从未被发现过的世界。 根据洪索破译的古卷记录,从大叛乱结束以来这么长的时间内,富有冒险精神的探险队、考察队或是殖民船队其实不止一次发现了这里,但每一次,降落到地面考察的尝试都以疯狂的互相残杀或是自杀而结束。 这颗星球上充满了无形与无尽的怨毒,试图吞噬每一个无知地闯入者的生命与灵魂,剩余的幸存者们最后都惊惶失措地逃离了这颗星球,根本没有人敢于为它命名,只有古老的航海日志与星图和上面的只言片语记录了这里。 现在,洪索一行人正在这个世界不欢迎任何活人的地表上跋涉。 这里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植物和动物,他的医疗目镜的沙丘是了无生气的黯淡颜色,却对血肉的呼吸道十分致命,因为这些锋利的沙子都是由更大块的锐利碎石风化而来,而这里的石头全都是硬质的火成玄武岩与二氧化硅的各种形态组成:最细小的形成了灰扑扑的水晶颗粒沙丘、大一些的变成了满地的灰蒙蒙水晶碎块组成的戈壁,而最大块的那些形成了熔化的玻璃流动般的诡异地表形状,又在冷却时凝固破裂得千奇百怪的剃刀与尖刺般的黑曜石水晶峭壁与尖峰。 “这见鬼的地方活像是……” “活像是整个被热熔炮细细烧过或是燃起过超高温火焰的水晶世界。”洪索点点头,“根据我的数据,这种情况有一部分可能与灵族有关,但考虑到我们要去找的是谁,这也有可能只是人类自己的事务。总之,出发前我让你们服下的药剂应该有些作用,如果有人觉得不对劲,那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你确定一个凡人,一个老女人能独自居住在这种地方?”卡达拉斯·格伦德尔紧握着他最爱的热熔手枪,这把武器曾经为超过一千条不同的强大灵魂点燃过生命的终末,“这地方怎么还可能有凡人能独自活下来?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去任何一个大小合适的空间站劫掠一把都比这个强。” “不过这地方的风的确很独特。”诺撒·艾塔西亚漫步在能把皮肉割开的风沙中,他或是她今天穿着一身看来毫无防护作用的皮甲,皮甲各个部位之间仅有黑色的皮质束带相连,许多非致命部位的肌肤甚至就这样暴露在这种能把血肉从骨头上剥下的高速喷砂般的石英狂风中,一层薄薄的灵光在他小麦色的肌肤表面被狂风拍打出一阵阵涟漪,无数轻微的渗血小伤口正在不断被制造出来,又因为阿斯塔特的高速恢复力而消失,“我觉得今天是个吹风晒日光浴的好日子。” “得了你这个变态娘娘腔。”格伦德尔低吼道,同时朝一旁吐了口唾沫,这口吐沫一离开药剂大师那神奇的动力甲的防护立场范围就立刻被打碎并喷洒在石英沙砾上,形成一团白雾并迅速消散了,“这里充满了愤怒的复仇的味道,洪索,空气中全都是浓郁的诅咒的血味,幽灵只想索命。” “我倒觉得空气中有一股狂野的熏香让人想要拥抱……” “闭嘴!” “好了,我感谢你们两位为我们的远足增加了活跃的气氛,但我想我们快到了。” 他们现在站在一座山坡的顶部,顺着洪索伸出的手指,他们看到远处有一座像是最古老的远古时代建造的石头金字塔般的小山丘坐落在远处的洼地中。 但最令洪索的队友们不安的是这个像是古代墓葬般的山丘周围竟然簇拥着一片干枯的小树林。 这种与常理完全相悖的景色让万纳斯都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确定里面住的是你要找的那个战帅的先知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吗?毕竟她的年龄也已经完全违反了凡人的常识。” “战帅?荷鲁斯·卢佩卡尔?”格伦德尔皱起眉头,“那她该有多少岁了?一万岁?这还是人吗?” “是阿巴顿,大掠夺者。据说黑石要塞就是这位先知告知他并指引他得到的。”他们开始沿着山坡上的沙子稳住身形慢慢朝下滑去,沙粒像是水流般流过他们的身侧。 “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该来找她并听她的,大师。” 当他们最终开始走过最后的平地的时候,格伦德尔抱怨道,“就算她是一个活了很久的先知,阿巴顿也从来没有成功过啊。” 第16章 卡特琳娜(4K6) - 证明这片小树林的确是一种诡异的存在的还有另一件事。 这四位来访者都是强大而富有经验的战士,对自己的步行速度心中向来有数。 尽管如此,很快他们发现,即使他们的头脑因为洪索的药剂而保持着一定的清醒,但他们的身体却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沿着一定的轨迹绕行,这大大增加了他们需要行走的距离,也会导致他们的射击视界需要更多额外修正,而不是如他们的肉眼本该欺骗大脑看到的直行路线那样制定射击线——所以假如没有发现这点而打算提前攻击女巫的住所,那么一定会射偏,这或许就是她的一种防御措施。 同时他们还发现,这片诡异的枯树林在他们的眼睛视野正中一直呈现出灰扑扑的普通枯木质感,但当你把眼球转向另一侧的时候,余光却会看到一些似乎刻满了咒文的歪斜石笋。 “要是真相是这样的话倒能说得过去了。”格伦德尔不情不愿地歪着身子沿着螺旋形的路线与其他人一起走向这座石丘中央的洞穴,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望见洞口了,但按照他们走的路线还得绕大半个圈子。“我开头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真的厉害到可以在这里弄出一片长期维持的古代树林来。现在看来还是装神弄鬼那套嘛。” 很显然,假若是没有发现这个巫术迷宫骗局的访客或是居心不轨的访客,那前者会开始敬畏此地主人的力量,而后者会让此地的主人有更多准备的时间。 “或许树林在女巫的魔法中代表某种意象和仪式。”万纳斯说,他同样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并警告其它人,“不要努力去看清楚余光里的东西。” 艾塔西亚侧了侧头,表示接受了同为黑暗王子侍者的前暗鸦守卫的警告,但他又立即无聊起来,“格伦德尔。我还以为你会用一些更加侮辱性的词汇来形容你讨厌的那位战帅呢,比如夹着尾巴的流浪狗之类。刚刚你的发言真是文雅到让我不习惯。” 钢铁勇士武备长给了他一个毫不客气而下流的威胁手势,“索尔塔恩在带我们做礼拜的时候反复地告诫我们现在要谨慎地使用这种词汇,我担心我说习惯了会说溜嘴,所以我干脆就不说了。” 艾塔西亚那被镶嵌着银钉的黑色皮质面具覆盖了大半的、总是微笑着享受身边的乐趣的艳丽面孔上第一次皱起鼻子露出了一种下意识的厌恶神情,就仿佛是格伦德尔刚刚告诉他,他必须得规规矩矩地穿上全覆动力甲和头盔,还得把自己按圣典规定涂成一个颜色一样。 “‘做礼拜’?!你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活像那些恶心的传教士或者腐尸的狂信徒!格伦德尔!我以为你是个钢铁勇士!” “我当然是。”武备长显然对能恶心到艾塔西亚很是愉快,“而且我内外皆钢!” 但接下来他就立刻乐不出来了,因为这位黑暗王子的冠军剑客在他的面具后似乎眼波流转,想到了一些别的愉悦之事,“索尔塔恩是你的上司么?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原来你可以如此听话?内外皆钢……?不如我们……” “呸!”格伦德尔面色扭曲地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同时往外跨了一大步——这颗星球上永不停歇的石英狂风立刻将他的肩甲拍打出密集细碎的声响,同时他们看到格伦德尔露在洪索的医疗防御立场外的那个肩甲上,黄黑条纹的油漆镀层被飞快地磨去了,露出了下层银光闪闪的金属本质。 “你要是也能因为祈祷的时候不服气在心里骂了什么傻狗,狗不就是狗么之类的话,就立刻让我被神秘的雷电劈到几天下不来床的话,我也会听话的。别以为不用这个词汇我就不会骂人了,你这满脑子都是(嘀——)的臭(嘀——)子。” 艾塔西亚倒是面色严肃了几分挺直了身体,“能有如此坚实的庇护和如此灵验的注视?如今钢铁勇士到底崇拜的是哪位大能?”他探究的目光从皮质面具后打量着其他两位队友。 洪索摇了摇头。 “嘘。不要再聊天了,我们已经抵达了一位巫师的家门口。” ———————— 他们警惕地依次穿过从黑乎乎的岩石洞顶上高高低低悬垂下来的一串串小东西,各种不同材质的绳索联系起了它们,并将它们挂在这里。 来自各种不明的生物的骨头、水晶、贝壳、宇宙中各个种族的护身符、有精致的灵族工艺或是先进的科技产物,也有粗糙的拾荒种族的刻印或是简陋的一张染血纸片,它们共同形成了巨大的、层叠的风铃般的门帘,在洞穴外掠过的狂风与来访者不断地穿过它们地时候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无规律地古老歌唱。 “唔。等等。” 当他们刚要越过最后一道护身符组成的门帘时,洪索让其他三位同伴停下。 他们的面前是异常浓重的黑暗,即使阿斯塔特的眼睛与鸟卜仪扫描也不能穿透它,但焚香的烟雾,就像是在古老的宗教祭祀仪式上焚烧的香木那样,浓重的烟雾正从里面缓缓地飘出。 “前方的时空扭曲了。”他说,“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这儿接应我。” “那我们更应该一起进去。”格伦德尔说,尽管看起来非常不安而且不情愿,但他握紧了他的斧头。 “怎么,我以为你把我一起喊来是想要借重我的剑术的呢。哎呀,令人伤心,原来只是不信任我吗?”艾塔西亚询问道。 “但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你的能力被信任了,艾塔西亚。”洪索答道。“和他们一道待在这儿,等我出来,如果我都不能出来,你们两个就带着他赶紧返回轨道,让格伦德尔带你们直接去找梅德伦加德。” 万纳斯倒是点点头,“凭你的判断和直觉去做吧。不用担心这里。” 洪索没有把他在自己的医疗目镜上看到的数据和东西告诉同伴,那于事无补,但的确不适合让他们一起进去。 他下意识地深深吸了口气,让心灵完全平静下来,接着走进了黑暗。 当他继续往前走,跨过了那道“界限”时,一股熟悉的眩晕失能感包围了他:和他被大裂隙亚空间风暴吹走的那次很像,只是烈度小多了。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朝上面看了眼,反光的屏幕表面看不到他背后应有的东西:他的队友现在应该只距离他几步之遥,外面的天光理应还能勾勒出他们三个人的剪影,但他背后什么都没有,现在周围只有黑暗。 他又跨前几步,黑暗中有个略带诧异的声音响起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你是一名钢铁勇士?奇怪……站在那儿别动。” 洪索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耐心地等待着。 那个声音沉寂下来,接着又响起。 战争铁匠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身周,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开始点亮无形的光一样,从他立足的地方开始,周围世界的一切渐渐开始化为可被辨认的实体。 形状、质地、颜色、细节、气味…… “咦?”那个声音显得更加诧异了。“往前走,钢铁勇士的……洪索。到这儿来。” 于是药剂大师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着,这座建筑内部洞穴的真容渐渐开始向他显现,就像他是一盏明亮的灯火,为这里黑白的一切赋予了色彩与光影一般。 组成这个洞穴内部的每一块巨型条石上都铭刻着无数行密集的经文,蔓延至远处的阴影中,文字与它们所承载的知识与记忆无穷无尽,而用人类制成的制品随处可见,仿佛这里的资源最多的就是人类一样。 人皮的书本与卷轴,骨骼制成的吊灯、橱柜、桌椅与其他家具,尸体的脑浆与血液被装进药瓶,而黄色的脂肪制成了灯盏,还有一整副湿淋淋带着血点的内脏被摊在人骨桌上,洪索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次不太成功的内脏占卜遗迹。 不过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普遍的”巫师房间的样子,并没有超过一位混沌阿斯塔特领主在他的恶魔星球上与烧杀掳掠征途中所见过的限度。 ——毕竟你猜梅德伦加德上人皮纸卷与人油蜡烛的最大来源是不是帝国现成的运输船? 他把目光转向房间另一头,透过洞室中央病态地燃烧着的紫色篝火,他看到一个弯腰驼背的生物被掩盖在一团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下。 “莫利安娜?” 那个生物从阴影里发出了略带恼怒的气喘声音,并颤巍巍地站起来,她盖在乱糟糟的稀疏头发上的兜帽落下了,紫色的火光照亮了老妇人的脸,洪索这才发现她可能穿着一件曾经是绿色的皱巴巴的破烂长裙。 “当然是我。可你怎么在这儿?”她责备道,“你甚至没有带着新生儿的味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你带的人不对!” 洪索盯着先知的脸,幸好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因为先知莫利安娜的双眼早已经被挖走了,在她苍白、衰老、坑坑洼洼像是一块被反复捶打的粗糙铁块一样的脸上现在只带着一种眉头紧皱的表情。 “新生儿。”洪索重复道。 “对,新生儿,你应当是被它指引到我这里来的,因为它继承了乌列尔·文垂斯的记忆。” “乌列尔·文垂斯是个极限战士,尸皇的信徒,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真是因为你曾经为尸皇服务?” 女巫不满地咳嗽起来,随着一阵难听的咯痰声,她朝火堆中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浓痰,药剂大师的眉峰肌肉跳动了一下。 “乌列尔·文垂斯和他的同伴曾经被派来杀死我,但他失败了,可他记住了这里的星图,所以,你应该是被新生儿带来的。” 她无目的脸孔开始向着黑暗中张望。 “它在哪儿?我能看到它的星辰,这颗新星如此明亮,比上一次我卜算它的时候更加强大,他们需要它……可它在哪儿?为什么它没有和你站在一起?没有你的银手为它治疗,它的大脑承受不住那样的知识和力量,它会开始自我崩解……你必须去找到它!然后你可以走了。” 莫利安娜开始慢慢转回她原本的位置,“在你找到新生儿之前不要再来了!” “这个嘛。”洪索慢慢地说,从先知的话里察觉到的东西让他开始露出笑容,“首先你是否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讯息,然后我们再来谈谈你说的这个‘新生儿’?” 女巫冷笑起来,“讨价还价?你以为你是谁?连大掠夺者都会在我面前倾听我的占卜结果并按照我说的去调配无数强大的灵魂,而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混血儿,在你的破烂小城堡里读了几本古书就自以为非常聪明。当我站在黄金王座前的时候,组成你的细胞都还不知道在哪个下巢的阴沟里飘荡哪!” “卡特琳娜·莫利安娜。”洪索念出了医疗目镜显示的其中一个名字,然后满意地看到女先知如遭雷击般僵立在那里。“现在我读的书够不够多呢?这位女士?” “这不可能!”她皱缩的双唇哆嗦起来,露出半口烂掉的牙齿,她朝洪索吐着口水,抓起盐朝他撒去,仿佛他是一种不祥的东西,“可恶的鬼魂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怎么又来了!” “啊哈。我可不是什么鬼魂,莫利安娜。”药剂大师的耐心在这位神叨叨的巫婆面前保持得不是很好,也可能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总之,他暂时没有大步靠近来威胁这位年长的女士肯定不是因为他不能。 “我不相信。”她嘀嘀咕咕地说,同时开始朝他丢更多的干瘪的草药,药剂大师的鼻子从里面分辨出了过期的马鞭草、鼠尾草、荨麻、百里香、野罂粟与圣约翰草等等的香味。“快离开吧!你这幽灵!让正确的人站在你的位置上。” “我是活人。”他觉得自己的耐心从未如此好过。“或者你要我离开也行,告诉我如何找到三生者姆卡,我知道它被囚禁在某个大型移动要塞中。告诉我怎么追踪并找到它,我就立刻离开这里。” 莫利安娜安静下来,先知无目的面孔转向洪索,“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女巫露出了一种恶毒但得意洋洋的微笑,显示她大概猜到了战争铁匠的某个意图,“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要是有更多线索你猜我会不会来问你?” “那么,就像我说的,我将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线索,你则要去找到新生儿,并把它带在你的身边,治好它。” “治好它,然后呢?” “然后事情会自然而然地发展的,”莫利安娜又露出了那种胜利的笑容,“这颗新星……会令那些曾被迫蒙受屈辱的人重新获得应有的胜利与荣耀。” 洪索点了点头,“我答应你,那么告诉我吧,不要再绕弯子了。” “那你靠近一些。男人的话总是不可信的,我需要血作为誓言的保证。” 药剂大师兼战争铁匠的脸因为厌恶而皱缩,幸好女巫看不到他,他极不情愿地让自己走近了一点,并俯下身。 当他看到女巫鸟爪般的手指上长到卷曲起来的指甲与数个世纪没有清洗过的污垢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打开消杀光线的手。 莫利安娜枯瘦的手抚摸着洪索的脸孔,描绘出他坚挺的鹰钩鼻、薄薄的嘴唇与优美强壮的下颌线条。 就在战争铁匠受不了要站起身的时候,她一把抓破了他的脸。 猩红顺着洪索的脸与女巫的手指流下,活物般的长舌蠕动着从她的嘴里探出,贪婪地品尝着指尖的鲜血。 她因为这强大而充满野心与命运的味道而陶醉地呻吟起来。 第17章 那无关紧要,以及,卡尔加亦未寝 - “你干什么?!” 战争铁匠呆滞了两秒钟,像一只被猫抓破了脸的狗一样跳了起来。 接着就像任何一个忍耐许久又被突然袭击的人会做的,他咆哮着握紧拳头,但最终还是把拳头分开,一巴掌挥向显得异常惊讶的女先知。 “你……” 显然,莫利安娜不是没有面见或者对抗过前来寻求帮助的混沌军阀,包括那位即将要领导他的第十三次黑暗远征的战帅。 但洪索的这种反应还是明显出乎了她的预料,她完全没有想到洪索的反应会这么……“真实”。 他看起来就像是单纯地因为被戏弄和弄痛了而生气,却不是因为那种无法压抑的愤怒而对她进行攻击,阿斯塔特的自控力与对痛疼的忍受程度不可能这么弱……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她匆忙地读出几个词汇,空气中的灵能霹雳从战争铁匠的后方阴险地刺向他,同时噼里啪啦弥漫开有如死尸的恶臭——说实话,这让战争铁匠蒲扇般的巴掌又坚定了几分——接着就在莫利安娜不可思议的神情出现在她被扇到变形的脸部皮肉中的下一秒,这位鲁莽的小年轻当真一巴掌把女先知打飞了出去。 “我诅咒你!你这小杂种!你胆敢这么对我!战争铁匠洪索!(warsmithhonsou)!”她嘶哑而怨恨地喊叫起来,这老妇人鸡皮鹤发的深陷眼窝中放射出仇恨的光芒,她举起手,此地的力量汇集到她鸟爪般的手里,以钢铁勇士的鲜血为媒介对这个胆敢扇她巴掌的混蛋进行有思想的生物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这就是你要受的反噬!” 那剩余的数滴鲜血被她古老的力量环绕着,悬浮在空中,被诅咒的亚空间毒药染成了黑色,洞穴内的二人都注视着这滴黑血,但,什么都没发生。 “赞美那不可言说之名,赞美钢铁之主。”对面爆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看来你的巫术,现在已经对我无效了!” 药剂大师的脸部肌肉明显地放松了下来,而莫利安娜的脸上写满了被拒绝于命运之外的慌乱,他们两个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如果她针对洪索的准备好的诅咒没有起效的话,那么,即使再相似,“这个洪索”也不是莫利安娜一直以来在等待的“那个洪索”。 尽管在“撕破脸皮”之前这差异使他有些不对劲,但却没有让女巫起太大的疑心,以为只是一些细微的影响造成的。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她身前的高大的巨人,洪索淡蓝色的眼睛里现在闪耀着愉快的、纯然而恶意的光芒,他背后粗大的医疗机械臂从一直隐藏的罩袍下伸出,像是抓起一只小鸡仔一样一把抓起女先知,将她提到可以与药剂大师面对面的高度,又不至于挨得太近。 “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卡特琳娜·莫利安娜?” 巫婆气急败坏地朝他吐着口水,但一层薄薄的立场光晕挡住了这些浑浊的液体,并把它们灼烧得滋滋作响,直到完全烧尽。 “你真是脏得令人反胃!我受够了这里糟糕的污染状况!我先前还同万纳斯那样说,说我不受任何眼光的束缚或是看法的影响,但我刚刚发觉我之前都在自欺欺人,”药剂大师轻快地说道,“我一发现这里的坐标就应该直接这样走进来,把你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太婆提起来然后抖搂抖搂,把我要的东西抖搂出来,而不是在这里耐心地陪你演完这场童话剧般的经典林中女巫剧目还要被你抓破我的脸!这才是我!而不是那个内心深处依然害怕着面对未知命运的洪索!” “你到底是谁?!”莫利安娜尖叫起来,“你是洪索,但你又不是洪索!这不可能!你的确是洪索!我明明看到了!你身上那被拨弄的那么多神明与无生者的力量!你到底是不是洪索?!” “你的问题真多。但你自己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药剂大师的臂甲深处发出一些极轻微的机械动静,女先知空洞的眼眶由于恐惧而睁大了。 火光中闪烁的那是柔软的管装金属机械触手,花萼般裂开的头部带有明显的神经针头与其他微型医疗装置,它灵活地从洪索的手背沿着五指延伸开来,在指尖继续分裂并形成更多柔软的细小针状插入式吸盘。她开始尖叫。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样对我!就连罗格·多恩都不曾……” 洪索要放上她后脑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淡蓝色的眼睛再次盯着莫利安娜。 “你不会感到羞愧吗?卡特琳娜·莫利安娜,或是另一位女士。”他慢慢地说,“你为你的神、你的真理与你所知的混沌的工具们服务了这么多年,你的预言指引和帮助他们杀死了多少他的子嗣,但当这种时刻你第一个想到要拿出来保护自己的名字却依然是他的名字。” 她忽然意识到,这蓝眼睛正被她藏身处的紫色巫火所映照着,现在看起来非蓝又非紫,就像是…… “你是谁?” 老妇人再次问道,这次是轻轻地。 “我是洪索。钢铁勇士。两名陌生人之子。彼此敌对者之子。拥有两位父亲的基因之子。背叛、谋杀与玷污恶行的被遗忘的受害者和无名英雄的唯一血脉。” 对方回答,继续把覆甲的大手放到女巫的后脑勺上。 古老的女巫感觉到了自己衰老皮肤上那些变得迟钝的神经正在朝她传递出许多密集而细碎的刺痛,接着是冰凉化学烧灼般的剧疼,入侵的探针开始在皮肤下勾勒出她大脑每一条重要神经与沟回的形状,就像是用一把钉耙翻起沉淀在海底的沉渣一般,让存储在她意识中的那些相关的知识与记忆的碎片浮上意识的水面,被对方的脑皮层扫描探头所读取。 “你到底是谁……”莫利安娜集中了她最后的神智喃喃地咕哝道,“你会死的……?” “那无关紧要。” 药剂大师回答。 他的意念驱使着他的动力甲内置系统开始工作,女先知的身体因为头部的侵入手术而剧烈地反弓起来,像是一个犯了癫痫的病人般僵直地停留在半空中,她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那亚空间的涟漪从帷幕后扩散到山洞中,灰尘、碎屑乃至人皮书卷都被吹得向外纷飞。 洪索不为所动,只有医疗设备还在闪烁着运作。 从她蒙着骨头的带着老年斑的松弛而苍白的皮肤底下隆起一道道细小的蚯蚓般的痕迹,它们持续蠕动着,那是入侵头骨和接管大脑的医疗探针缆线,在检索了好一会儿之后,药剂大师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大发慈悲地停止搅动女巫的大脑。 在最后离开洞穴之前,他思考了一下,整理了周围的环境,并开始为痛昏过去的女巫植入一段洗脑用记忆片段。 —————————— 瓦罗·底格里斯大汗淋漓地从他简朴的床上坐起身。 身下的亚麻床单下隐藏着钢制的床铺,它们被铆钉紧密地链接着,非常安静,没有发出任何木头床铺被重压会发出的吱呀声。 极限战士的首席智库望向窗外,宁静的月光洒向赫拉要塞与其下的港湾,忙碌了一整天的市场与人群都已经各自安眠,只有少数娱乐场所的庭院中还点着星星点点的篝火或是电烛。 阿斯塔特灵敏的听觉将海浪温柔的拍打声送入底格里斯的头脑中。 刚刚那个梦境的预兆……又来了……从深空中来的敌人,被亵渎的蓝色装甲,在火焰中张口而笑的生有双角的头颅,三次死亡与三次复生,自己微笑着吞下亵渎血肉的画面,与绝罚的叛逆们在赫拉要塞前欢饮着来自大敌君主的馈赠…… 首席智库站起身来,打开冰柜,为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的发酵甜茶,冰凉而甜美的液体入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他回忆着刚刚的预兆中所显现的特别明显的那些东西的特征。 蓝色的装甲……可能属于极限战士…… 火焰,双角,头颅,死亡与复生……那可恨的考斯毁灭者的阴魂又将盘旋在奥特拉玛上空? 巨大的哥特式建筑,有着美丽的十字对称型布局中央的堡垒要塞周围环绕着由美丽的妆金雕像点缀其间的高耸尖塔、繁复优雅的飞扶壁与各式塔楼与城墙……一座大教堂? 不、不对,梦里他还看到了映照着恒星光芒的反光,那掠过他视网膜的是美丽的群青色、象牙色与金澄澄的涂装漆层,配合那宛如水中倒影般的下层建筑,这不是一座建筑在地面上的教堂,这是一座飞行要塞……一座珍贵的拉米雷斯级星堡,而且隶属于极限战士。 或许马涅乌斯大人现在还没有就寝。他想到。我得立即和他谈谈。 为自己披上一袭黯淡的暗蓝外袍,并将长袍的边缘拉过头顶,首席智库拿上法杖静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从面容严肃的荣誉守卫身旁无声地经过,敲响了卡尔加的房门。 “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了?底格里斯。” 卡尔加温暖的蓝灰色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来访的智库大师,但立即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急促。 “进来说吧。” 底格里斯点了点头,战团长的房间中灯光昏暗,显然在他来访之前这位马库拉格执政正在冥想或者准备就寝了。 而这位首席智库在进入房间后转身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便让马涅乌斯·卡尔加的脸色为之一变。 “我的大人,虽然这并非我的职责而是舰队之主的领域,但你是否可以告诉我,目前战团中所有的拉米雷斯级星堡的去向,以及,您是否听过一个名字,三生者?” ———————————— 拉米雷斯级星堡是一种巨大的半移动式虚空堡垒要塞,它所使用的超等离子能量传导技术在如今的机械信徒看来都无法完全研究并理解其原理,但得益于它的庞大stc在整个动荡年代中都没有遗失而是奇迹般地被保存了下来,帝国迄今为止仍然可以以数百年为跨度来制造这样的太空堡垒。 它拥有精良强大的火力与反应堆自不必说,能够产生一个足够大到包裹住整个星堡进行亚空间航行的类等离子立场才是它的真正可怖与不可理喻之处,通常它们会担任一个行星防御体系的重要节点、一个战团的要塞修道院、死亡守望们的守望堡垒或者是审判庭、机械教在不想被人发现的地方进行研究或是其他用途的深空设施,由于它拥有四个象限与码头,并且每一个部分都能独立运作,拖曳它直接作为帝国海军的探索、轰炸阵地与舰队的前沿港口也是合适且常见的用途。 总之,很少有混沌战帮或者海盗会策划一起针对拉米雷斯级星堡的行动,因为通常的舰队船只所能搭载的最多武器与人员数量都远远不足以击破和跳帮征服一座这样的堡垒,只会让自己白白成为星堡防御系统点燃的新太空烟火,而同样地,也很少有拉米雷斯级星堡会不停地进行航行与亚空间跳跃,因为这种行为通常毫无必要,且得不偿失,通常这样的航行任务派一支乃至数支舰队去要合适得多。 而假如真有人想在太空中每隔九天就让一艘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划定的范围内进行随机亚空间跳跃,绝大多数情况下一定会被激烈地抗议并指责其为毫无意义的败家子。 因为要做到这一点,便需要耗费十几名血统最好的领航员和他们的舰艇、数百艘拖曳星堡的牵引驳船、无数为所有船只和人员进行后勤补给的舰队与其他人手,除此之外还必须配置星堡本身的守卫,而所有这些足够打一场大战役的宝贵资源将在整个航行周期内被纯粹浪费在不断而枯燥乏味的航行上,而不是被配置到更需要他们的行动中。 但若是这般旨意是出自马库拉格领主本人的意志,那它就有了意义,且定然会得到相应的执行与服务。 在距离奥特拉玛星系最为遥远、没有任何商用或是军用航线经过的角落,一个无人居住的行星系统的曼德维尔点上,“不屈”号拉米雷斯级星堡与它的伴随舰队群正开始缓缓地从亚空间的帷幕后露出真容。 第18章 拉开的帷幕 - 无名三重星系 曼德维尔点 现在- 庞大的不屈号星堡如一位女王般撩起亚空间的帷幕开始高傲地君临至这个无名而偏远的星系。 而她的冠冕便是中央大教堂直冲天际的繁复尖塔与金色雕像,她的权杖就是导航员们位于她前方的舰艇,她的裙摆花边就是周围数逾六百的拖轮与它们身后拖曳她前进的粗大铁链,而她长长的华丽拖尾正是簇拥着她的诸多护卫舰与补给舰队朝后一起同步喷出的涡流与残留的亚空间离子泡。 这位身着蓝色与白金色礼服的女王最后不耐烦地朝着遮挡她的扰人帷幕挥舞了一下她神秘古老的类等离子体立场,于是亚空间与现实的波涛如光怪陆离的泡沫般在她面前破碎,整支不屈号舰队便完全地跳出了曼德维尔点,开始朝着这个无人的三星系统中最为巨大的那颗气体行星轨道驶去。 这里的三颗星都完全无法居住,由于其与其他世界的距离,也不具备太高的开采价值,所以它们的命名也就被简单地按照内部、中部、外部埃斯卡利来排序,而现在他们要进入的环绕轨道就位于外侧埃斯卡利这颗巨行星周围。 此次的跳跃坐标乃是由不屈星堡如今的指挥官,来自极限战士第五连的无畏兄弟阿尔托利翁所标定,不但因为此地仍刚好挨在奥特拉玛星区的边缘线上,也同样因为这里的这颗不断地放出强大电离辐射、从其氢海洋的表面上喷出高达数百乃至上千公里的高能蒸汽喷泉的气体巨星与被它的引力吸引来的小行星环是一个相当不错且能够容下整个舰队的藏身之处。 在这里待上整整九个标准太阳日进行休整之后,他们就可以再次动身,标记一个随机的地点,再次跃入亚空间之洋进行下一段永无终止的旅程。 现在,刚刚跃出亚空间的指挥中心里一片忙碌,极限战士第五连的奥兰托中士正站在这里,他的身畔是指挥官阿尔托利翁兄弟,这台无畏用他的仿生仪器与电子管线连接着整个星堡,通过类似于机械神甫的感官观察方式运作着整个要塞。 在阿尔托利翁的另一边是一名身穿铁锈红色动力甲的阿斯塔特,他的胸口与右肩上镶嵌着黑白分明的机械神教齿轮标志,不过他的肩甲边缘同样是第五连的黑色,而左侧肩甲的颜色则是标准的极限战士蓝,上面有着白色的“u”型符号,标识着他是一名极限战士的技术军士。 由于阿尔托利翁身躯的特殊性,在他常去的地方通常都会安排一名技术军士进行执勤,今天在这里的是赫斯提安兄弟,他站在无畏身旁,负责下发并配合无畏指挥官的工作,技术军士的头盔上同样闪烁着光点,与无畏同步分享着大量航行数据。 “已经与导航员的预兆之视号来回确认了我们跃出的方向。”他说,“根据对方发回的数据,我们的跳跃几乎没有误差,准确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以上,最多三十三秒后完成角度变换并在轨道上就位。” “谢谢,卢西恩,你还是这么富有效率而可靠。为我们最后确认一次周围环境的安全,我们就可以开始进行环绕巡航了。” “收到。正在确认。我不是卢西恩,指挥官。”技术军士习以为常且干巴巴地回答,“我是赫斯提安,卢西恩是在两个多世纪前为你服务的那位技术军士兄弟。” “啊。”无畏的深处一阵变速箱的响动,合成发音器重发出了抱歉和叹息般的声音,“我很抱歉,当然,赫斯提安兄弟。” “没什么,指挥官。”奥兰托看到赫斯提安继续检查着不屈号跃出后的各项数据指标,这位技术军士是第五连最好的机械大师之一,他比奥兰托在此服役的年限要长得多,作为第五连轮换值班的一员,奥兰托从自己的战术小队中被调到这里来任职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而他还有几个月就能成功回到他原本的小队中去,让第五连的另一半人员前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说他没有度日如年地盼望回归他的战团与兄弟之间绝对是虚伪的,但奥兰托已经作为一名极限战士为战团服役了整整四个世纪,他满是伤疤的面容与开始变得灰白的亚麻色头发显示了他作为老兵的坚韧与责任感,因此他仍然会恪尽职守,并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迫切,直到他交班的那天为止。 那边厢,技术军士、无畏与指挥中心的其他技术员们对不屈号的检查与重启仍在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 “虚空盾还有多久可以重新升起?”阿尔托利翁检查了一轮战备状况,对他所看到的不是很满意,“我们脱离亚空间之后应该尽快升起防御,不管周围是否安静,赫斯提安。” “虚空盾发动机没有问题,正在待命,等待亚空间空洞与以太污染带完全从不屈号表面被中和后四百一十秒后就可以升起虚空盾,”技术军士简短地回答,同时向无畏指出一点,“阿尔托利翁兄弟,我注意到你还没有让所有的武器系统上线。” “怎么会?武器系统上线准许一向是跃出后的第一步——哦。”无畏又反应过来似地嘟哝起来,齿轮在内部咔咔作响,“的确,位于南部的第四象限有部分武器系统处于离线状态……第二象限还需要多久准备好?” 赫斯提安报出了一个数字,而阿尔托利翁又开始嘀嘀咕咕卢西恩的名字,赫斯提安用他的机械嗓音平淡地重新提醒了指挥官。 奥兰托看着这两位可靠而忠诚的兄弟在窗外行星铜锈色的反射光芒下彼此嘴上交锋而又互相协助的情形,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阿尔托利翁的年龄远比奥兰托更大,光是他被埋入无畏机甲的年头就超过了二百五十三年,这位值得尊敬的古老英雄手上的动力攻城锤来自卡尔加大人于马库拉格战役结束后的赠予,而无畏长者有时候的确会因为年长且没有入睡的关系而稍稍有些迷糊,但问题不大,赫斯提安是第五连最好的技术军士,他能够协助阿尔托利翁完成对不屈号的所有工作。 “六十六秒后升起护盾,武器系统完成上线前准备……这颗行星的颜色还是如此古朴啊。” 中士身边的站着的身穿甲胄的女人此时稍稍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对阿尔托利翁兄弟的状况有什么疑问想要发表,奥兰托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尽管中士本人并不喜欢她和她背后代表的部门,但既然他是负责与这个新人对接的修士,他就有必要准备好对此类诘问的得体回答。 但一个突然接入的尖利警告音提示打断了女人向奥兰托抬起头准备询问的动作。 指挥中心中所有的警报灯都刺目地亮了起来,操作员们面带惊惶但还是保持着秩序与效率低传递着新的警报数据。 “警报!来敌标识!六十……不……七十个目标!” “加强扫描!报告更具体情况!” “就像是突然从空中浮现的!大人!”凡人军官结结巴巴地回答,“刚刚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很有耐心的伏击。”赫斯提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时机选得非常好。——虚空盾依旧无法立即升起。” “他们的目标位置呢?!”阿尔托利翁的扩音器中传来严厉的金属摩擦声,“目标位置是哪?!” 凡人们开始一系列匆忙的运算,奥兰托推开身边的人匆匆走到最近的鸟卜仪设备台前,他看到数十个代表进攻方的光点正在朝不屈号的第四象限码头而去,“南部码头。”他说。 “这也太准确了。”赫斯提安说,“不管是我们跃出的地点还是他们伏击的时机,又或者是目标。” “没时间说这个,兄弟。”奥兰托从腰部的磁力锁上摘下头盔,大步走出指挥中心,“我得赶去,你与长者要立即召唤所有的战士与辅助军都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今天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为什么?”在权衡一番之后选择跟随他的女人问到,奥兰托同时很欣慰地听到她正在自己的频道中召集她带来的凡人部队前往南部码头。“这看起来不像有太大威胁。” “速度不够快,反射质量太小。”奥兰托扣上他的老兵头盔,气密锁咔哒一声之后锁定了它,他的声音从面甲后沉闷地传来,“这不像是通常的鱼雷,很可能是跳帮鱼雷。幸运的话上面不全是混沌败类,只是海盗与异形,那么半个第五连与六千名训练有素的奥特拉玛辅助军足矣解决他们。” “不幸的话呢?”她询问道,同时开始调配她的部队,奥兰托知道她被允许带着一整支“达提安蜥蜴”联队登上不屈号履职,但她来的时间还太短,他们彼此之间依旧疑虑重重。 “不幸的话,那就是六百至七百名我们的堕落表亲会跳上我们没有护盾和防御武器系统的码头。” 审判官立即理解了奥兰托的意思。 “你们的战团在这里只有五十名守卫。” “是这样,但不屈号来自古老时代的设计会帮助我们的。来吧,以这些叛徒为例,让我为你展示一下它的精妙之处。” ———————— 无名三重星系 外侧埃斯卡利行星 攻击开始前600秒 - “你确信这样做好吗?” 阿达里克·万纳斯检阅着某位副业是战争铁匠的药剂大师的计划,“我知道你从没有真正喜欢过乌鲁温忒留给你的那些狂战士,但……” “但他们的个体战斗力再高对我来说也是无用的,万纳斯。” 洪索坐在他的指挥王座上,他的旗舰战孳号的舰桥甲板现在被归来的战争铁匠下令刷得干干净净,四十名奴隶齐头并进,不但把地板擦得发亮,连设备面板现在也露出了他们黄铜与胡桃木花纹的真容,八芒星或是类似的符号装饰都被取下,随后这里之前被涂抹过一些可疑的赞颂黑暗神明的语句与口号的墙壁和其他位置也都被粉刷一新。 “我的策略中留给不能听从指挥的战士的位置不多,而且恰巧在这里,在这精心构筑的战场中我留给他们的位置可以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但他们依旧是非常宝贵的战力,我们好不容易才在颅骨收获上赢来的,他们也曾是我们的兄弟。” “阿达里克,阿达里克。”洪索摇着头,他似乎对暗影大师执着于留下每一分战士的性命的固执感到不可思议,“你对旧日的情谊与过去的荣耀依旧看得太重了,在如今的宇宙中要赢得胜利就要抛弃一些被墨守成规了数千或是上万年的东西……战场不会一成不变。而人和神也同样如此。胜利于我更加重要,因为那才是我的献礼。” 暗影大师的眼睛探究地打量着混血儿,但药剂大师的脸孔现在看起来更加镇定,那些总是来源于忧虑、挣扎、愤怒与痛苦的几乎刻入面部皮肤的皱纹现在只余下淡淡的线条,他同时拥有钢铁勇士古老高贵的面相与帝国之拳优美挺拔的姿态。整个舰队中无人能从他愈发平和却显得危险的表情后面窥视到他的思想。 自他从那个寻找女先知的世界上归来后就是如此了,似乎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让他开始将自己内心的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转化为诱人的毒蛇低语,拿来毒害他身边人的心智。 至少他说服了卡佳·萨隆巴与她狂乱的海盗舰队在接下来完成任务之后立即跟塔克、艾塔西亚的舰队合流并先行撤退回大漩涡,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人吃惊了,更不要说他接下来胆大包天的谋划。 敢于攻打奥特拉玛的核心世界对一位混沌领主来说已是不可思议的功绩,但这位深受其基因之父赏识的药剂大师无疑想要的更多。 最后前暗鸦守卫叹了口气。 “如果一切顺利,你最后打算怎么应付黑心王?你不怕休伦认为你功高盖主么?” “看我的吧。”洪索微笑起来。“如果面对的是艾泽凯尔·阿巴顿这样纯然的自私鬼,我绝不会规划这样大胆的行动,并且会想办法跑得远远的,叫他找不到我,但卢夫特·休伦不同,他既然真的还讲点规矩,那他就不会比任何一位基因原体更难对付的。” “……考虑到我们攻打不屈号的目的是找到三生者姆卡这样一头恶魔王子……你不会真想毁灭几颗马库拉格星系的星球来为你在大漩涡打出名声以及作为丰功伟绩吧?又或者考斯?塔拉萨?” 洪索脸上的笑容愈发莫测了。 “一步步来。”他说,“时间到了,让我们先把血骷髅战帮的跳帮鱼雷按计划发射出去吧。” 第19章 进攻 - “洛萨特尔猎手们不是很愿意回来。” 当首批在弹幕下幸存的跳帮鱼雷扎入不屈号星堡的合金外壳,并开始朝着飞行要塞内部释放出其中数百名高喊着“血祭血神!颅献颅座!”的乌鲁温忒狂战士们的数小时后,负责渗透作战的阿达里克·万纳斯通过安装在登陆点的中继发射器朝巧妙地隐藏在舰队后方的洪索发回了这条讯息。 战争铁匠的评估只花费了一秒不到,“你们把补给线切断了吗?他们有多少人不愿意回来?根据你的观察是为什么不愿意?” 万纳斯的回复来得很快,“战利品掠夺,我想,极限战士们的补给过于充裕了,他们想要往后方运送更多战利品。” “标注引导坐标,然后带着愿意回来的人开始撤退,两分钟后码头区的阵地将对这里和其他位置展开饱和式炮击。” “这样……大概只能撤回最多一半的洛萨特尔猎手。” “那就一半。”洪索告诉他,“你只需要明确地告诉他们,再不撤退会有生命危险,愿意跟着你走的这些不会死就行了。剩下的是他们与自己内心作斗争的事,而不是你的责任。你是个前线特种作战指挥官,但不是他们的保姆,万纳斯,优先执行你自己的任务!” “我已经完成了。”阿达里克·万纳斯身着黑甲,蹲伏在不屈号星堡内部的通风管交汇点上的阴影中,眉头紧皱,他的斜下方就是英勇大教堂,也是指挥中心的所在地,他把洪索交给他的神经性药剂盒们放置在了交叉点上,根据药剂大师所说,这些药剂盒会在“必要的时候”被打开,内部的药剂会从液体蒸发为薄薄的雾气,沿着空气循环系统迅速蔓延到整个要塞。 尽管前暗鸦守卫对这一作战的可行性表示怀疑——星堡有自己的空气监测与净化设备、阿斯塔特战甲也有内循环呼吸装置,最后一道防线是星际战士们自身的第三肺与卵石肾脏,这些都是一般药剂难以逾越的关卡,但他也承认,在依旧残留着第三十个千年迄今以来的作战传统的战役中,很少有人会像洪索这样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安排作战计划,以至于他对于这种作战计划可能产生的后果感到不安。 尽管当药剂大师听说暗影大师和他的兄弟们居然从没有这么干过之后,对于暗鸦守卫们如此浪费天赋的行为表达了一定程度上克制的嘲讽,不过他同时也不得不向万纳斯保证,“这绝不是什么会让人接触之后瞬间液化的灭绝令式剧毒,只会起到一个保险作用,毕竟我们还是要回收这座要塞的。”这才让暗影大师同意来替他安放这些药剂盒。 当然万纳斯应该是不会听到洪索的自言自语比如【我倒也想试试看灭绝令级药剂的效果,毕竟这连后续安排都无需考虑,但我的战甲上显示了父亲留下的警告标签,罢了,铁之主总是如此仁慈,我也将让他的慈悲荣光遍布寰宇。】 “你太冷酷了,洪索。开战至今你令我感到害怕,你让血骷髅的狂战士们前赴后继地送死,只为了开辟一片我们根本不会真的用到的登陆场,又在佣兵与海盗们还没有撤退的时候就开始部署炮击与轰炸——你对你的基因兄弟们也同样如此,告诉我,为你而战的战士在你的眼中只是一些数据与表格的集合吗?”万纳斯手中握着最后一盒药剂问到,“其他人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战斗正是最白热化的时候,你每耽搁一秒钟,这场战斗的变量就会增加几十乃至上千倍,可能有更多的人因为你的犹豫而死亡,可你就只会挑这个时间开始要求我探讨自我的精神世界吗?”药剂大师的回复严厉起来,“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 “我必须要知道。”尽管语气已经有所软化,但暗影大师依旧要求一个答案,“为你安放这些盒子的行为让我非常、非常不安!” “首先,他们并不是为我而战。我何德何能?我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他们聚集在我的麾下一开始是因为黑心王的权利、比赛的压力,而现在是因为他们相信我能带他们找到需要的资源、打败敌人,获得胜利。假如我不能赢得我的第一场大战的话,阴谋、谋杀、逃兵几乎都是可以预见会发生的事情,你也很清楚,不是吗?乌合之众犹如沙砾,而沙砾永远凝聚不成一只强而有力的拳头。” 暗鸦守卫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挑起一侧的眉毛。 药剂大师继续说道,“这些人的死亡现在来说只会取悦黑暗的大能,但我不在乎这个,渡鸦,你从来没有理解过我说过多次的话的意思,是吗?我说过了,只有献给父亲的胜利才是我想要的,而我不会遵循以往人们认识到的任何教条式的战争方式,当我说教条式的时候,我并不是只是在嘲讽阿斯塔特圣典和其他军团的战斗习俗。胜利者才会书写史诗,而败者默默无闻,直到被静静地遗忘,在这个宇宙中,无声无息的遗忘对许多人来说比死亡更加可怕。” 一阵颤栗的电流通过了暗鸦的脊椎,他又朝黑色的影子中潜入得更深了,只有握着最后那份神经药剂的手指还暴露在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追随你并听从你的指令。洪索。我现在知道了,你这样的指挥官会颠覆接下来的许多场战役,乃至至关重要的战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你的战斗方案无法预测……因为你不真正属于任何一条被从源头编码过的基因血脉。” “那你该庆幸才是,阿达里克。”洪索回答,“我现在认为自己是仁慈的铁之主的子嗣。你再不完成你的工作,就不用回来了。” 最后一份药剂盒被贴在了通风管的隐蔽处,暗鸦守卫的身形完全溶入了阴影。 “完成了。”他说。 ———————— 不屈号的守卫军队现在集中在了被入侵的第四象限,而其他方向上骚扰他们的海盗舰队只能远远地造成一些不是非常紧要的伤害,星堡的防御系统协助着三条护卫舰像是驱赶海豹的海豚一样在周围不断地驱逐试图靠近的各种船只,剩余的补给舰队与导航者们的船只已经紧急停靠在了堡垒下方,依靠火力网与堡垒自动防御系统来免除自己像是被海兽们狩猎的鱼群般被击毁或是占领的命运。 海盗们似乎对于这种狩猎游戏相当乐此不疲,在卡佳·萨隆巴宣布了她对能够将导弹和其他武器准确地射中星堡防御弱点的人的赏格之后,冒险进行骚扰的小船就更多了,有好几次甚至有大胆的海盗船几乎接近到了跳帮距离,而他们的这种攻击让护卫舰完全无法从虚空中支援被突袭的码头区。 即使不屈号精心设计的交叉棱堡火力充足且辅助军体力充沛,具备战斗意志,但数百名阿斯塔特狂战士不计后果的杀戮还是在这里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登陆场,随即,更多的人员、机械与重型装备被投送到这里,开始建造起壕沟与巨大的阵地。 防守方的人们不得不分成两拨,一拨在这里专门对付这些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威胁但会让求救信号大大增加的海盗,另一拨则由已经被完全唤醒并装备好的五十名极限战士第五连的星际战士与他们的辅助军组成,前往第四象限码头区集中对付那些已经跳帮上来的混沌星际战士。 奥兰托中士挥舞着他的剑,在帮助一队奥特拉玛辅助军守住了一段城墙后又匆忙赶去另一段,他的盔甲上因为刚刚与两名狂战士的搏斗而产生了一些裂痕,尽管他最后以防守者的优势胜利了,但软管部分的破裂让他感到一阵呼吸困难,但幸好盔甲内的紧急修复泡沫如期涌出来并立即堵住了这些裂痕。 现在码头区的空气由于轰炸与各种武器的随意射击而严重泄漏,几乎是真空状态,但重力场由于星堡本身未受损的核心而仍在运作,这使得辅助军们能够进行防守,但也让进攻者们得以建造防御工事。 他看了眼自己的目镜光幕,上面显示除了他自己,这一侧的城墙上还剩下其他七位兄弟,牧师兄弟赛巴提那则已经前往承受了更多进攻压力的另一侧堡垒以自己的权杖、颂歌与武力帮助他们,审判官没有在这里,据说她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去确认,但因为她派来了自己全部的辅助军,身穿鳞甲,以达提安蜥蜴为名的勇猛战士来帮助他们一道守卫这里,所以奥兰托姑且认为她真的有要紧事要做。 “基里曼之血。”他朝着向他走来的德西摩斯兄弟点点头,后者为他带来了自己的弹药箱,并站在他身旁朝对面的阵地望去,“他们的建造速度也太快了。”尽管这里的地面上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片被夷平的废墟瓦砾,但对面已经有模有样地出现了两道环绕着炮兵阵地的堑壕、石墙与其他工事,“这和刚刚被我们杀死的那些疯子真的是同一拨人马吗?” “这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我看到的那些炮管,那些炮的口径太大了,在几轮齐射之后有轰塌这里的风险。”奥兰托评估了一下,“能让我们棱堡上的火炮轰击他们的后方阵地摧毁那些令人感觉不妙的炮么,德西摩斯兄弟。”他盯着后方正在平地上飞速崛起的工事,“我估计他们十几秒后可能会开始下一波压制性进攻。” 奥兰托作为老兵的判断无疑相当正确。 战争铁匠为了达到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他的战术目标并为守卫这里的极限战士留下深刻印象的目的,命令他舰队中的黑暗铸造者们强行拆下了几门舰首炮,并使用了大量的他们的恶魔引擎与其他黑暗机械造物来作为这些武器的底盘,他只要求它们能够在这一次攻击中能够被使用而不是小心翼翼地维护武器的败家或者说慷慨的行为让他所有的手下都印象深刻。 在这种不计成本的要求下,这些黑暗机械教信徒们的首领塔克很高兴地做出了一些血肉与金属融合的扭曲庞然大物,由他亲自指挥运送并吊装到阵地上,恶魔的血肉与哭嚎的凡人灵魂缠绕着这些重炮的炮口,现在它们正在兴奋的机械军阀与他的构造体部队指挥下朝着堡垒最后的那面高墙开始齐射,同时有更多的攻击者沿着顶部建筑崩塌瓦砾形成的斜坡朝上冲去。 不屈号上驻守的所有极限战士们已经全部来到了此地,奥兰托在战斗间隙看到对面的城墙豁口上出现了阿尔托利翁长者兄弟高大的蓝色身形,无畏正怒吼着将一台个子稍小一些的恶魔引擎一拳轰下城头,同时脚下踩着一头巨大的异形四分五裂的尸体。 尽管城墙上的其他守军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些火炮的威胁,但到底人数对比悬殊,他们的火力被洪索一开始就精确地分配好了部队进行压制,另有一些小一些的火炮被安排在侧翼,专门用来压制城墙守军的射击,同时被投放在这里的混合战帮与部落部队对城墙发起了更频繁的攻击与冲锋,密集的火力几乎让守军的射击冒不出头来。 但守卫者们也有优势,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仗着地利,局面一度僵持着,直到一系列炮口的光焰开始照亮码头区每个人的脸庞。 重炮们开始朝同一个落点射击。 不屈号的城墙非常坚固,但它并没有被设计来承受如此高强度的近距离火力,所以它开始发出一种隆隆的闷响,就像卡兰-高尔堡垒第一段出现崩塌的城墙一样,它开始从一处最薄弱的地方剥落,而黑暗机械神甫们强化过的视觉绝不会错过任何一处这样细小的迹象,第二轮和第三轮炮火的落点更加精确,整个不屈号上的人们都感受到了一种明显的震动。 接着随着一声内部霹雳般的闷响,隔开象限区间的一处城墙裂开了,就像被锤子反复敲打的砖墙,只有内部粗大的钢筋还在勉强维持着墙体的形状,人们争先恐后地开始逃离这段城头,随着蓄能终于完成的一台小型光矛开始射击,那段城墙与方圆数十米的一切都被淹没在了物质汽化的白光中。 指挥中心的呼叫频道上到处充斥着惊惶的损坏警报与要求确认各部分人员生还的通讯。 而进攻者们在阵地上挥舞着自己的武器,高声赞颂,兴奋地等待着城墙冷却后冲进去开始杀戮的狂欢盛宴,而不去思考这座星堡实际上还留有三个完好无损的、同样火力强大的象限区。 洪索在自己的舰桥上冷静地看着这一幕,随后发布了下一道命令。 “保持进攻。” 第20章 达摩克里斯之剑 - “我得说,洪索,亲爱的,虽然你让我统领其他舰队先行返回的这份信任让我很感激。但是。” 诺撒·艾塔西亚撅起了他的红唇,这位剑术大师今天把他的紧身皮衣换成了一套隆重的款式,颜色是用黄金装饰的紫红色,是的,非常接近腓尼基紫的颜色,但在这里的所有人中可能只有洪索看出了这只是一种尽力的模仿而不是原生之物。 “但是?” “但是在走之前看到你目前这样胶着的战况令我的剑与双腿都有些蠢蠢欲动。很想跳下去来一次斩首突袭之类。”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战争铁匠的声音冷淡而平静,“把我交给你的任务做好,那么下一次我就会提供给你更好的战斗药剂、更多的装备与更好的娱乐用品。” “诱人的提议。”艾塔西亚笑道,他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但这依然只是个空头的承诺,我很想跳下去带领我的队伍好好享受一下用奥特拉玛之血沐浴的感觉,嗯?” “想都别想。除非你接受我的提议,把你身上的这些玩意儿都换成动力甲。” “动力甲的陶钢太憋闷了,亲爱的。会把我憋死的。” “你的皮衣难道很透气?闭上你的嘴干活,不然下次我就把你的眼睛和舌头都拔了塞进无畏的铁棺材里。” “噢,听起来还让人挺期待的。至少不是地狱兽。”剑术大师咧开嘴,“不过你提供给我们的战斗药剂确实很好,完美的兴奋度和敏感度……你的激素调节手法也非常好,就像是从前我们还由泰拉上的生物实验室定期为我们检查时候那样……我的头脑数个世纪以来从没有这么清醒过,我执剑的手也从未如此稳定……但当我举目抬头,我的前方也从未如此空旷虚无,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才是让我同意你的提议的关键,你知道吗?” “我自己做的东西,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光凭你现在使用你的军队与力量的方式是不可能获胜的吗?”色孽的黑暗冠军低声笑道,“的确,作为一位混沌领主,你给了作为下属的我们无限的愉悦,非常合格,每位曾经想要领导或是联合我们的人都会给我们大量药物和玩具,让我们沉迷于美妙的欢愉中,可只有你。” 他歪了歪头,“只有你,你在给予药物的同时却还是保留了我清晰的头脑,强迫我停留在无法忽视的现实中,尽管你声称这是好让我成为你为数不多的帮手之一,并且在你与万纳斯和格伦德尔分身乏术的时候统率你剩余的大军——” 帝皇之子似乎在面具下眯起了眼睛,“但这也让我看清了你故意让狂战士们送死,在海盗们的朗姆酒中掺杂生物制品,你在为塔尔克提供的钷素里做手脚的这一系列行为。洪索,亲爱的,我能感受到,连同为侍者的万纳斯都不曾真正倒向欢愉王子的宫殿,而格伦德尔的血色杀戮流向了未知的远方,你则与黑心王不同,他虽仍在挣扎却已病入膏肓,而你的力量源泉与至高天诸神的任何一个都沾不上边——如果不是你手下真有一群货真价实的钢铁勇士,凭这些我就能认为你是个被掺进大漩涡当探子的伪帝走狗。” “诛杀伪帝,焚灭银河。王座的腐尸满口尽是谎言!”战争铁匠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定将一切献于钢铁之王的脚下!别侮辱我和你自己了,诺撒·艾塔西亚,等我们打完了眼前的战斗再来讨论其他。” “嗯~~所以说或许你是走狗,但不是伪帝的,也不是休伦的,巴达布暴君知道你这么想么?” “随你怎么说,你该准备出发了,记得路上管好其他人,等我带着战利品返回大漩涡。”战争铁匠无意与他多做交谈,万纳斯正在不屈号内部小心地破坏他能找到的所有武器控制与军用线路,而格伦德尔被派去盯着被投放下去的钢铁勇士。 洪索在出发前告诉对厮杀的喜爱胜过指挥的冠军,“你能为父亲带回来多少钢铁勇士全看你能争取在我开火前退开多远”,所以现在这位虽然一直对洪索的混血颇有微词但如今好歹知道轻重的武备长不得不在杀戮间隙分神重操旧业,开始如一万年前那样每一步行动都精准到秒地指挥他的分队。 艾塔西亚在他的舰桥王座上优雅地交叠起他被长靴紧紧包裹的双腿,“你真是块无趣的石头,战争铁匠,但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又这么信任我?” 淡蓝色的眼睛转向通讯光幕中若隐若现的剑术大师,“你会在舰队出发前罗里吧嗦地特意来跟我说这么多话本身就说明了你的倾向,不是吗?我在所有的领主中挑选了你,给予你最珍贵的药剂与护理,让你有了一个清除了毒素的灵光脑袋,你猜为什么?” 帝皇之子的战士在他雕刻成一个痛苦嚎叫的人脸的金色皮面具下笑了。 “解开你身上的一个谜团就会发现另一个。战争铁匠,但谜团的确让人着迷。最后的忠告:假如你真如自己所说的这样想要运用所有的战术而不是墨守成规,那么作为……另一位原体的子嗣,我会告诉你,现在的局面中正适合你挥下达摩克里斯之剑,趁虚而入,一击得手。” 通讯掐断了,在扫描阵列中,代表舰队的光点正在艾塔西亚与他的剑舞者们的斥喝下陆续悄悄离去,而洪索皱起眉头重新审视着整个战局,无数的数据、公式与计算结果在立体空间中被重新排布,一次又一次的计算,他的大脑模拟着数以十万计的战斗轨迹与最终结果,整个星堡附近的战局正在他的脑海中被立体地建立起来。 他的血脉中潜藏的钢铁勇士正在雀跃,这样的战争模式正是最符合他基因种子口味的,每一处战线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有其目的,每一门火炮的位置与角度都被精确计算用以破开对应的目标,而每一个看似徒劳的死亡都将有其相应的价值,令行禁止并不能帮助士兵每一次都活下来,但最终会帮助运筹者取得胜利,战斗本身就是其意义。 艾塔西亚其实是对的,从一开始由于现在他手头这些军队的混乱与低组织度,洪索的谋划胜算原本就不是百分百,他只是在赌自己能够完成计划,无需动用那些作为最后手段的药剂而已,但剑术大师的这道临别通讯到底是想提醒他什么呢? 他此刻真是讨厌这些总是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太过戏剧化的帝皇之子们。 码头区的炮击与进攻仍在继续,根据格伦德尔传回的报告,机械军阀基本上脑子里没有什么战略或者战术可言,他迄今为止能够推进完全是因为他的铸造舰为他造出了足够多的混沌机械与奴兵,它们不计成本同样也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机械控制就是这么方便,可惜沃瑟尔·塔克在废码入侵方面并非专家,否则洪索一定会优先选择让他骇入星堡的指挥系统瘫痪它们的自动火力与防御装置之类,这样战争铁匠那些在外围打转的舰艇就能从上方获得更多攻击位…… ……等下。 上方。 他的眼珠微微翻动,一幅当前的星堡上空态势图被从无数图表中放大出来。 在不屈号的上方正是他的舰队群中剩下的无所事事的舰艇中最大的船只之一,由于不敢过于靠近防御火力圈又无法击破中央指挥塔的护盾而只是徒劳地在远处发射一些炮弹的堕落之爪号。 这是一艘曾经隶属于帝国海军的舰艇,有着笔直而长的舰身与尖尖的舰首,只是现在它已经被污染了,它的级别在舰队中显示为叛教者级,洪索匆忙地检查了一下它的代码和其他信息,很好,这不是黑机械教军阀的船,也就没有那些保护措施,那么要骇入它的控制台就简单多了…… —————————— 现在奥兰托在指挥中心再次见到了审判官。 她穿着全套反馈式装甲,手枪与长剑挂在腰间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阿尔托利翁长者站在她的身边,重新回到了他的指挥位置上。 “情况如何?”这位训练有素的审判庭成员在登上要塞以来第一次显得有些焦虑,“前线收拢了?我看到指挥官带着战斗痕迹回来了。” 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技术军士赫斯提安正把自己接入整个星堡的防御数据库中,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线缆从他的颅骨顶部、后部与两侧的接口,还有脊椎、双臂与后背的更多对接口中延伸出来,一直伸入后面庞大多重沉思者的阴影中,他双目紧闭,眼球快速地翻动着,喃喃着一些代码指令或是其他更多的二进制话语,随着无数指令的发出,他的头顶蒸腾着热气,汗水成片地滴落在他身周的地面上,有两名身穿蓝色与金色制服的仆人在不断为他擦汗、补液与降温。 审判官顺着奥兰托的目光也皱着眉头看了技术军士一眼,“他在刚刚的攻击中维持得很艰难。”她言简意赅地说,“只凭一个人的意志控制和支撑这么大一座堡垒受到的全方位攻击还是有些吃力。而且他不得不一直切换线路,因为有人在破坏这里的通讯,我很惊讶你们居然没有在这里安置额外冗余的技术神甫或是军官,但考虑到我被派来这里执行的任务,技术神甫不被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 奥兰托不喜欢审判官话语里始终暗示的那些东西,不过他还是选择优先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第四象限与第一象限之间的墙被开了个口子,部分崩塌,我们必须收拢这一部分的兵力。” “损失很大吗?我的部下有好几名军官呼叫无反应。” “不少。”满身尘土与裂痕的中士点点头,“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牧师兄弟赛巴提那正在那里重新安排……” 赫斯提安发出一声惊呼,阿尔托利翁怒吼着转过身,“怎么了?!卢西恩!我们必须守住北极要塞!直到卡尔加大人回来!” 审判官看了眼奥兰托,即使她没说话,极限战士老兵也明白她的意思:阿尔托利翁兄弟的年龄所带来的问题真的让他还能胜任指挥官的位置吗? 他清了清喉咙,“是的,阿尔托利翁兄弟。要塞必须被坚守。但我们在后方发现了破坏者们的踪迹,我建议组织一支小队……” 一串故障引起的电火花沿着一根线缆飞快地冒起一流火星,皮肉烧焦的味道腾起,赫斯提安发出了更加尖锐的痛叫,仆人们慌忙为他擦拭并换上备用线路,技术军士痛苦地朝战友们用声带发出警报,“敌舰来袭!” “详细!”阿尔托利翁吼道,大步走到控制台前,“顶部的武器阵列呢?!” “自动炮台与鱼雷系统可以准备好……我们完全能够摧毁它。毕竟它靠得这么近。”赫斯提安发出了一阵线路被切断的警告蜂鸣声,他皱着眉头接着切换到另一根完好的线路上,“但它未免太近了……” “他什么意思?”审判官问道。 奥兰托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艘顶着炮台与鱼雷的第一轮炮火,一边射击一边缓缓地开始在最激烈的交战区上空调整自己姿态的战舰。 “不——!”他咆哮起来,顾不上安抚同样正在对着幻想中的异形敌人大吼的阿尔托利翁,“赫斯提安!立刻通知所有人撤离!寻找掩体!最高等级!!!!快想想办法!!!!” ———————— 正在艰难抵抗着机械军阀、异族猎手、最后的那些狂战士与还不愿离去的那部分海盗们的星堡守卫们都收到了紧急通知,不过此刻即使没有通知他们也能目视到它了。 一艘五千英尺长的舰艇现在正以头下脚上的姿态垂直地朝着不屈号星堡的两个象限之间的交战区推进,尽管防御的炮火已经使它的护盾与舰首被击毁并开始燃烧,但坠落的势头已经无法被抑制——不屈号的人工重力核心依然在正常工作,而这只会将这把无比巨大的武器坠落的能量叠加上重力的加速度。 舰体破裂脱落的碎块与星火仿佛是烟火的边缘,而随着最终坠毁的开始,一艘虚空舰艇最重要也是最可怖的部分像是狠狠刺入的一剑般被重重地插向了不屈号的整个南部区域与中央的交界处。 剑刃落下。 飞船反应堆内的等离子核心脱离了束缚场。 一切都被笼罩在了排山倒海的白色烈焰中。 第21章 比姆卡更令他感兴趣的是…… …… - 赫斯提安在穹顶下回荡的非人嚎叫随着火焰浪潮的熄灭褪去了。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奥兰托是指挥中心所在的中央大教堂里第一个能直起身的人。 反应堆核心爆炸距离星堡的中央塔楼太近了,以至于最后整个不屈号都受到了一定的震荡,幸好最终这座堡垒还是凭借它无与伦比的强大反应堆与赫斯提安兄弟的努力…… 赫斯提安! 奥兰托站在那里,以他超人的心智竟然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先转身查看赫斯提安那可能已经被烧熟了的大脑的惨状还是跑去查看爆炸落点的城墙上是否还有任何侥幸活下来的战斗兄弟——尽管他的理智在头脑中沸腾尖叫着告诉他最大的可能是两者皆失。 但当他看到审判官西比亚捂着她冒血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舒了口气:如果一位没戴头盔的凡人此刻还能够幸存,无疑会被视为一个好兆头。 所以他转过头去。 接着第五连的老兵士官僵立在原地:技术军士赫斯提安还在他的座位上,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坏掉的机仆般抽搐着,仿佛那是一座刑具而不是机械宝座,一缕缕青烟从他身上诸多的线缆接口中不断地冒出。 奥兰托的鼻腔中闻到了皮肉与橡胶一同烧焦的味道,赫斯提安的两名仆役一个倒在了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根将他半个身子电得焦黑的过载缆线,另一个则因为刚刚的冲击而飞了出去,在一旁凸起的设备台黄铜尖角上撞碎了自己的太阳穴,空气中充斥着刺激着他超人神经的新鲜血味。 “赫斯提安?!能听到吗?!防御系统还剩多少?!” 技术军士除了抽搐毫无反应。 但西比亚这个时候惊恐地朝奥兰托伸出手,紧紧抓着并摇晃他的胳膊拉回他的注意力,中士几乎是缺乏耐性地转过头要朝她怒吼,不过他立刻明白了审判官脸上写满的绝望。 他看到阿尔托利翁兄弟,可敬的长者与战士,按理说无畏的吨位与他的步行铁足锁定足够让他逃过一劫,但他情况严重恶化的头脑可能比他们担忧的还要糟糕一些。 赫斯提安是技术军士,能够很好地检测与维修星堡与无畏的机械部分,但他对肉体、精神与灵魂的那部分无能为力。而第五连配置那位药剂师兄弟现在正与另一半修士在马库拉格上服役。 奥兰托看到阿尔托利翁那重达数吨的群青色装甲铁躯摇摇晃晃地开始行动起来,穿过整个作为指挥中心的英勇大教堂的空间,一头朝着门外冲去,无畏的扩音器内回荡着古老的战吼,“为了马库拉格!为了基里曼!勇气与荣耀!第一连!杀死这些虫子!” “我们不能让他就这样冲出去!他会把大门也打开的!”西比娅大声叫道。“外面全是敌人!” “那你打算和谁一道阻止他?!”奥兰托站起身来四顾,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因为刚刚的震动飞了出去或者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而刚刚被阿尔托利翁召唤回来的只有自己,剩下的四十七名兄弟与六千多名辅助军都在外面——除了必要岗位的技术人员,其余战斗人员都在刚刚飞船撞击的现场。 他曾试着不断呼唤他们,但或许是严重灾害造成的电离辐射、紊乱的气体云团或者其他东西干扰了通讯,他的连队频道中一片沉默,安静得可怕。 现在这里还有战斗力的星堡守卫可能只有他、阿尔托利翁与审判官西比亚了。 这个想法萦绕着奥兰托,他冲向最近的控制台,开始疯狂地检查任何还能被使用的东西与不屈号的情况。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坏一千倍。 显然他们的敌人对刚刚的撞击有所预备,奥兰托看到登陆区码头的边缘围着大量的穿梭机与接应的舰艇,那些重炮周围撑起了自带的简陋防御立场。 现在所有这些东西里面都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敌人。 奥特拉玛远在数十光年外。 由于不屈号的特殊性质,没有求救信号会被接收,也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但或许在最终一切末日到来之前…… “我们得离开这儿。”审判官面色苍白地来到他身边,“快点,我需要你的协助,中士。跟我走。” “我哪儿也不去。”他严厉地告诉她,“假如你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去找个救生艇的话,就去吧,审判官,我们是极限战士,我也有义务要亲自目送阿尔托利翁兄弟获得他光荣的结局。”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无畏举起他得自卡尔加所赠的铁拳,开始捶打指挥中心大教堂精美厚重的大门,随着捶打,大门开始变形、开裂,外面的硝烟、臭氧、火与血肉的味道渗入了大教堂的循环空气中,人们可以看到外面枪铁色的装甲、武器与无数红色目镜的光点。 有醒来的凡人伤者开始低低哭泣,也有人开始念起了对于帝皇的祈祷或是临终祷告。 “不,不是的。”塔拉萨审判庭的第三席,审判官西比亚·蒙斯拉特告诉他,“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审判庭成员不该出现在这里吗?而且我们一直都在向这里派遣轮换值班的人,就像你们一样。你很奇怪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有半个连队驻守在这里,无所事事,一直在航行,既没有追猎什么异端或者异形,也没有什么任务需要完成,但你们却不能离开这里,去其他需要你们的战场发挥你们应有的作用,不是吗?” “我没有。”奥兰托否认道。 “你有。”西比亚盯着他的脸,“我看得出来。中士,我在审判庭中所受的训练也包括观察星际战士。现在我就告诉你这都是为什么,还有,听完这个秘密你会立刻和我走。” 一阵不祥预感带来的冷意沿着奥兰托的脊椎向上,而他的胃开始往下一沉到底。 —————————— 卡达拉斯·格伦德尔并非不喜欢建筑与工艺之间的美感,但同时,他也无法放弃战斗与杀戮为他带来的快意,在过去,虽然必须要为他人效劳,但武备长的职位也还一直算得上是中坚阶层。 当索尔塔恩为他们带来的父亲的消息与愿景的时候,格伦德尔是愿意转入大地统御者麾下的,开玩笑,在现在钢铁勇士们所有的三叉戟都已经离开的时候,这种权柄与父亲许诺的征服正是他所需要的。 而后来在索尔塔恩所建立的奥林匹亚军事学院中的生活,嗯,虽然他觉得多少有点钝化他的斧头的嫌疑,但另一方面这种休假也的确是他应得的,对吧?毕竟他已经为伪帝、为腐朽的帝国、为基因原体、为军团、为荷鲁斯乃至为了一直想要吞噬他的黑暗神明挥舞了不知多久的武器。 可惜他还是因为一时的血涌而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和地步。成为洪索的战士为他战斗!这个混血儿……算了,格伦德尔并非那些无脑的狂战士,洪索既然把他的性命从地狱兽的脚底下解救出来,又许诺他会带他一起找到父亲,那忍受被这个家伙呼来喝去也就算一份工作吧,毕竟,现在药剂大师能提供给他的战斗强度…… 他其实很喜欢。 但洪索最新分配给他的这个任务他不太喜欢。 没有旧时代硬碰硬的荣耀之战,只有最新的钢铁之王宠儿的狡诈计谋。 不过当武备长带着严阵以待的部下们围着被无畏的动力铁拳一拳一拳捶到变形凸出的精金合金大门的时候,他的想法有了稍许的改变。原本他以为最多是这里有更多的极限战士需要解决,但一台无畏……在这种地形中的确是相当不好对付的对手,但格伦德尔也不是没有杀死无畏的经验。 他握紧了斧头,最后一次检查了他最爱的手枪中的能源弹匣容量。 神圣无畏咆哮着抓住一块雕刻着战团英雄的精金大门装饰板,并将它扯了下来,丢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动静,现在外面的围猎者们已经能看到这位老战士狂怒地盯着他们的电子鸟卜仪镜头了。 洪索临出发前交给他的这个被他命名为“见风一针倒”的小玩意儿让武备长很是不屑:这个大言不惭的杂种虽然医术确实了得,但是牛皮吹到“这支药剂只要照脸一喷就能麻翻终结者或者无畏”就有点过于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以为他是谁?无畏驾驶员的确可以经由生物管道或是羊水舱被麻醉,但这种隔着厚厚陶钢与过滤器的速效麻醉剂闻所未闻,洪索倒是说得他好像麻翻过很多无畏一样——笑话,哪儿来这么多无畏让他实验? 最后还不是会靠钢铁与武力解决问题,武备长已吩咐手下尽量准备了足够多的他们能找到的古老立场跳帮盾、铁光环与其他防御安装在这里,并且在这里丢满了洪索交给他的药瓶,最后还为他未来的俘虏准备了许多巨大的铁链、钩锁与铁网。他刚刚检查过了,到目前位置,他的任务和准备都完成得很完美。 格伦德尔咧开嘴,露出一个狂野的笑容,不过在执行下一步任务之前,他首先想要享受一番与这台极限战士无畏那酣畅淋漓的战斗。 ———————— 阿达里克·万纳斯在这里如今纷乱众多的阴影中如鱼得水。 垂下的管线投下的影子是他的滑梯,破损灯光留下的黑暗是他的休息室,他那身着动力甲的高大身躯仿若无物,违反常识地在光与暗的夹缝之间如一片轻薄的灰尘般游走。 暗影潜行这门技艺即使是在暗鸦守卫中也并非人人能够习得,因为它非常倚重于克拉克斯本人的基因种子中那种无法描摹的天赋,而能够担任第四连长与暗影教官的万纳斯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现在,他正无声无息地跟随在脚步匆匆的审判官与奥兰托中士身后,他们带着他们还能找到的所有的愿意抵抗的男男女女,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这些士兵正握着他们能找到的所有武器,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简陋的防御工事,比如推倒的货箱、堆叠的家具、关上的舱门……沿着一层又一层的曲折铁梯,他们最终全都下到了位于指挥用的中央大教堂正下方的堡垒深处。 暗鸦紫色的眼睛盯着看到反应堆核心的一瞬间露出了一种被背叛的神色的奥兰托,以及开始指挥她等待已久的技师们开启审判庭藏在这里的秘密武器的西比亚。 随后他的目光又转向维持这个堡垒的反应堆、重力生成器、曲速引擎与其他装置的真正能量来源核心。 一根粗大的、被无数工程造物与灵能法术符文所封印的高强度水晶柱。 它足有一公里高,是空心的,内部充满了压缩的雷电风暴般的能量,它的周围环绕着一个同样高的正圆形大厅,无数依旧在闪烁个不停的线路与法阵从地面和墙壁上四通八达地分散出去,而透过厚厚的、刻满了咒文的水晶玻璃,暗鸦守卫认出了里面被狂暴的亚空间漩涡洪流所包裹着的东西,这是马涅乌斯·卡尔加对他的战团隐瞒的谎言,也是洪索前来的目的之一。 一头恶魔。 马库拉格领主宣称他已经通过光荣的战斗彻底杀死了的恶魔领主。 姆卡。 它没有如卡尔加声称的那样被他与第一连杀死,而是被囚禁在了这里,就在不屈号的反应堆核心中。 这就是不屈号这样强大的要塞被派驻极限战士与审判官,并一直在环绕奥特拉玛进行随机跳跃航行的真相。 暗鸦守卫只觉得自己要笑出声来。 不过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所以他忍住了,继续观察着下面忙碌的残余守卫者们的行动。 直到审判庭藏在姆卡身边的那个秘密柜子的内容物被万纳斯亲眼确认,且他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充足的把握,他这才从阴影中潜回,开始联络洪索。 “我找到它了。”他对战争铁匠说,“还有一个额外的惊喜。你会喜欢的。” “什么?” “一个艾弗森刺客。”万纳斯回答,“那个审判官在这里藏了一个休眠中的艾弗森刺客。” 果不其然地,他听到了洪索突然有了高昂兴致的回复,显然,确认了姆卡的存在的消息并没有后面这条消息来的让药剂大师感兴趣。 “继续监视,注意保持干扰,不要让他们联络上外面的人,我解决了其他人之后马上就到。” 第22章 你们这算传统艺能吗不愧是父子 - “终于告一段落了。” 万纳斯闻言看了眼洪索。 现在这两位战士都披着修复一新的甲胄,穿过不屈号南部一处处正在被清理的废墟与瓦砾。这座堡垒在之前的攻击中角度有所歪斜,不过其他基本生命维持设施正在逐步恢复。 两名钢铁勇士抬着担架从他们身边路过,药剂大师停下来检查了一下上面的残躯,尽管这看起来只是一团融化金属与焦糊的肉块。“也送到中央教堂下层去。”他告诉他们。 距离整场战斗的结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外围的舰队已经被卷走、俘获或是击毁,成前上万的俘虏与奴工不屈号的控制权也落入了洪索的手中,战争铁匠舰队中剩余的舰艇现在全都停靠在不屈号的码头上接受检修,堡垒之间的墙壁也在被重新建立并加固。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直到穿过开始被修复的城墙来到中央大教堂,同时也是星堡的指挥中心所在。 这里的下方现在被匆忙地改造成了一座多用途的房间,在金色的歌颂奥特拉玛英雄故事的大理石地板下被建起了灰色裸露的水泥、钢筋与装在铁笼中的石块组成的房间与工事,烧毁的线缆被重新拉出、修复、排布。 实验水槽罐被一个接一个树立起来,全新的温度控制系统将这里的温度降低到了对生物体活性有抑制作用的程度。 让建设这里的奴工与俘虏们更加不安的是这里被安装了许多新的钢制手术台,下面还有用于放出液体与清洗的引流槽,它们中有一些的尺寸相比凡人过大,对于战争铁匠要做的事情的恐惧猜想弥漫在整个星堡中。 “我以为一位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不可能厌倦战争。”当他们开始走进新建的电梯,往洪索的新实验室下降的时候暗鸦守卫说道。 “是不能。”洪索看着逐渐接近的实验室灯光回答,“现状如此,战争不可避免,那就不能厌倦它。尽管我们许多人的基因中从一开始就都被写入了对于战争的……喜好,可是,万纳斯,人类是不可能只由纯粹的战争形成的——除非抛弃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切,只留下武器的锋刃。” 暗鸦守卫若有所思,“你是在指某个人吗?” 药剂大师摇摇头,“我可没有指名道姓任何人。” 电梯运行到平台的接驳处,哐当一声停下了。 他们跨出电梯门,寒霜立刻从地面开始向上蔓延,凝结在了动力甲表面。 “这是我们新的控制中枢,现在时间紧迫,有些简陋。” 洪索带着他驻足在其中一个靠近中央位置的水槽前,里面的灯光照亮了一个悬浮着的头颅,烧焦的痕迹还残留在头皮上,被泡得发白,骨质多处被重新修补过,其下连接着一根脊椎,脊椎的表面被精细的手术手法蚀刻上了新的电路与接口,链接上了更多的线缆,假若有任何一位极限战士第五连的成员在此,定会惊讶出声。 这颗头颅上残留的皮肉所呈现的面容赫然正是技术军士,赫斯提安。 现在技术军士的头颅正闭着双眼,眼球在眼皮后运动着,面板数据显示他的压力水平在正常范围内,不过他依旧微微皱着眉头。 “他在做梦吗?”暗鸦守卫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着极限战士,同为阿斯塔特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禁让他感觉到有些兔死狐悲,尽管被装进无畏里面的躯壳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赤裸裸的直面这种改造后的残块与隔着一层厚厚的装甲板与羊水舱还是有些区别的。 “是的。”洪索回答,同时唤醒了房间中的其他灯光,一排排的实验水槽中的底光灯开始逐渐亮起,“他正在我提供的情景中努力为我们调整不屈号的飞行姿态。你也可以认为他现在就是我们脚下堡垒的半个机魂。而且用他来制造交互界面的话还有个好处,他会下意识地对任何来自帝国的通讯使用自己所知的代码与口令回复,我不必额外指定与发掘。” 新实验室中有数十个透明罐体,有一些中只有一团或数团连着电极与线缆的肉块,而有一些中有着一具几乎完整的躯体,万纳斯的目光扫过水槽中的一张张脸孔,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奥兰托中士与审判官西比亚,前者悬浮在羊水中,面部表情似乎显得疑虑重重,手指蜷缩成握着武器的姿势,而后者满脸警惕,她的实验水槽旁还连接着一个全封闭式的黑色长方形柜体,表面结着厚厚的冰。 “你居然敢把她直接链接到这名刺客上去。” “不然呢?”洪索耸耸肩,“艾佛森刺客的肉体又不能直接研究,我正在想办法尝试复刻他们使用的那些药剂,有些材料真是……嗯……非常具有启发性,我很怀疑当初建立刺客庭的人里面有多少是人。这种刺客特殊而脆弱的体内药物平衡与自毁特性让他们只能稳定地处于非死亡状态……虽然我并不缺乏理论资料,但能在他们的思维中亲眼看看受过训练的审判官会如何启动与役使艾佛森刺客总是好的。” “她醒过来启动他直接在这里大开杀戒怎么办?” “我设置了针对性的洗脑内容与监控措施,还有紧急抛出装置。” “真是令人安心的回答。恢复了多少个?现在他们都在做梦?” “是的。都在安排好的梦境中,格伦德尔真想干活的时候还是干得不错的,他丢下的那些装置与药物保下了许多那些损伤最为严重的或是借由我的技术恢复到能被植入程度的,很容易接受洗脑暗示,而被较为完整地接入的则需要经常性地调整和控制。” “那台无畏呢?” 洪索耸耸肩,“他老糊涂了,非常典型的神经退行性症状,蛋白质变性速度极快,他还以为自己是第一连的战士,在马库拉格北极要塞上抵御泰伦虫呢。要不是我来了,他在几个月之内情况就会迅速恶化,记忆会被侵蚀,他会完全认不出其它人,成为一个只凭本能与生物电极刺激而战斗的存在。” “……那他和他们还得谢谢你呢。” “正是如此。”药剂大师毫无羞愧地颌首,“这是一个持续了数百个世纪之久的银河级难题,而我有办法停滞进度甚至让它开始有所恢复,光是这份技艺就能让我在付得起价格的人手里赢得数个宜居星系的统治权,真的,万纳斯,你不用露出那种不信任的表情,任何知道这份技艺价值的人都会这么说。” “好吧,好吧。”暗影大师附和地点着头,“既然提取单个器官可以让你的洗脑程序运行得更为稳定,为什么你还保留下了这几个极限战士的躯壳?” “当然是因为基因种子。”洪索说道,“他们的躯体保留基本完整,所以都还有一枚完好而纯净的基因种子,我当然可以立刻提取出来,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 万纳斯悚然回头,警觉地盯着这即将说出恐怖的魔鬼之言的药剂大师。 至高天上传来了两位,不,三位神明的赞许。 “既然初始的基因种子都来自于同一份样本容器,而它本身就是一种需要后天定向催化促使分化生长的细胞……” “王座啊!”暗鸦守卫咒骂出声。 “格伦德尔正好受了重伤。”药剂大师厚颜无耻地说道,“总是要给我们的兄弟最好的,所以我用极限战士的基因种子做了定向培育的不同器官,然后用来治疗他的伤势,效果非常良好,极限战士的变异基因型被证明的确有助于更快恢复。”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混淆你军团的基因血脉?!” “离疯子还差得远。”洪索不以为意地说,走到同样悬浮在水槽中的格伦德尔面前,武备长的半张脸与面部骨骼都消失了,显示出他挨了多么恐怖的一击——阿尔托利翁的动力攻城锤只是擦过了他的脸就造成了如此伤势,若不是格伦德尔死马当活马医地在昏迷前将手里的药剂拍到了无畏脸上,恐怕他悬浮在这里的只能是一堆肉泥了。 “疯子这种称号,还是让给其他人吧,在这个本身就摇摇欲坠的银河中有的是人比我更合适。啊哈——看看格伦德尔,他结合了两种基因之后的骨骼与肌肉重新生长速度比他只拥有钢铁勇士基因种子的时候快了11%以上,一个不可忽视的优势数据,接下来会很有用……但具体对记忆或是其他地方的影响还是要等他醒来再做观察。” “格伦德尔非常讨厌你的混血儿身份……他若是醒了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肯定恨不得立即杀了你!” “我看不一定。”药剂大师小心地调整着滴注的药量。 “为什么?” “因为他被这位老战士用锤子打碎了额骨与半块额叶,出于赞赏他出色的武技与帮助他不会变得流口水的好心,我在修复的时候就用了培育的极限战士组织融合进去……” “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暗鸦守卫非常肯定地说。“那么姆卡在哪儿?这么久了我怎么没见到它?” 洪索斜睨着万纳斯,“你刚刚还在说我是疯子,现在又问我为什么不能看到一头恶魔出现在我的实验室里?” “我以为你去找莫利安娜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来这里找到并释放姆卡,难道不是吗?众所周知它与卡尔加和极限战士很有过节。而你想要攻击奥特拉玛星区来获取战功与黑心王身边的地位。” “唔,你也这么认为?”战争铁匠嗤嗤笑起来,“错了。我的目的就是不屈号,不屈号本身,除了山阵这样强大之物外,没有任何东西比一艘拉米雷斯级星堡更适合作为我们在这个时间的长期基地了——连休伦自己都只有一艘同等级的‘地狱虹膜’不是吗?能完整俘获‘不屈’号难道还不能证明一部分的我的能力?” “可是……可是?”万纳斯张口结舌,洪索有时候的进取心令人感到可怖,而有时候见好就收却又令人捉摸不透,“可是只是一艘不屈号作为战利品的话无法满足你其他的舰队成员……他们……吧……?” 暗鸦守卫沉默下来,之前洪索所作的许多看似微妙地不合理却又隐藏在重重迷雾下的行为此刻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所以乌鲁温忒的狂战士与大部分异形其实已经全部死在了消耗战中,你也不会像回收极限战士们一样回收他们的残骸,”他苦涩地说,“而沃瑟尔·塔克在你的许诺下一次性用掉了他手头和身边能找到的绝大部分可以供他进行机械血肉改造的资源,他的铸造舰现在群龙无首且无所事事,而他本人因为据称在最后的爆炸中受损所以在你这里休养……” 药剂大师耸耸肩,指了指实验室角落的一个简单的生命维持水槽,里面悬浮着一团泡在羊水中的组织与大脑。 “我可没故意把他变成这样。”他解释说,“他本来就没多少肉了,羊膜缸总是这样悬挂在他的机械蜘蛛下方。” “而诺撒·艾塔西亚在后方悄悄撤退的时候也带走了卡佳·萨隆巴队伍中比较愿意听你话的那些……剩下的被你拿来排在了这次进攻的前线……” 洪索摇摇头,“错了,是他们自身的贪婪、欲望与对恶意杀戮的渴望促使他们站到了第一线,我只是提供了一个触手可及的目标。你都说了,他们不是最听话的那群人,我又怎可能光凭命令说服他们替我冲在最前方?” “你那些掺了实验室产品的酒与钷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那些只是会让人变得更容易冲动的美酒罢了。饮酒误事不都这样么?所以你我被设计为酒精不起作用的体质。而钷素能有什么问题?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检验方式,他们认为合格那就是合格的。” 淡蓝色的眼睛与紫色的眼睛互相凝视了一会儿。 “好吧,那你怎么安排的姆卡?” “还能怎么安排?”这回轮到洪索稍许有些惊讶了,“我们钢铁勇士的传统习惯一向是拿恶魔当铸造工厂的核心能源或是设备引擎用的啊。——我正在试图解决我们缺乏导航员而无法进行亚空间跳跃的问题——真是的,结果那些冲动的家伙还是一个导航员都没替我剩下!” 暗鸦守卫瞪着一脸“你连我们一直用恶魔干活都不知道吗”表情的药剂大师。 最后他露出了一个疲惫的表情。 “我的房间在哪儿?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了。” 第23章 来自“银色颅骨”战团的洪索大师 - 当第九天过去,又过了九天,赫拉要塞中的某个特殊唱诗班依然没有收到原本预定发来的通讯。 尽管这份通讯只会由卡尔加本人的机要室来收取,而非由为战团与整个要塞服务大唱诗班所探知,且只有马库拉格大领主与他最信任的顾问可以过问,但原本稳定了半个多世纪的运作*(注1)伴随着瓦罗·底格里斯越来越恶化的梦境预言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自己最近所有的梦境都感到不安已经很久了的首席智库馆长立即要求第五连剩余的那一半兄弟重新出发,在盖伦努斯连长的带领下前去寻找他们正在不屈号上执勤的兄弟们。 当行军之主*(注2)率领他的兄弟们赶到大智库长最后一次能够利用通讯标识追踪到的灵能跃出痕迹——即外侧埃斯卡利这颗气体巨行星的高空环形轨道上时,他们起初什么都没有找到,有些人已经开始认为,或许不屈号往亚空间中跳跃的频率太过频繁、跳跃的次数也太多了,以至于那不幸的半数兄弟可能遭遇了在亚空间航行中可能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之二。 即要么他们遇到了亚空间风暴与其中的怪物,被卷走冲往灵魂之洋的深处,在那里接受不知道过去多少年的考验与攻击,最后运气够好的话,可能会在拼合了一些其他残骸之后,在一个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地方与时间被重新吐回现实宇宙——这就是许多突然出现的太空废船的遭遇与来源。 又或者他们的运气要好一点,只是遭遇了一次罕见的亚空间航行错位,这种不可抗的航行事故往往会导致人们在航行开始前就抵达了终点,或者反过来。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现在看来是无法在这个时点里找到失踪的不屈号与上面的五十名极限战士、六千名辅助军以及审判官西比亚与她的护卫们了。 直到不愿就这样放弃他的一半兄弟的盖伦努斯连长下令绕着这颗行星的轨道进行多次、分层、最仔细的扫描后,他们才从气体巨行星的小行星光环中找到了极少量的剥落碎块——那还是因为一座原本矗立在堡垒顶端的贴金雕像上金箔面向恒星的反光一闪,才让搜索者的眼角注意到的。 经过小心的隔离打捞与分析对照,这块碎片正是来自不屈号教堂顶部的装饰雕像之一,雕刻着冷钢峰之战中的英雄。 “你们怎么看。”盖伦努斯连长向他的左右征询意见道。 在他的左边站着第五连的智库乌尔菲乌斯,这位战士的年龄比这里所有的第五连成员都要年长,他陪伴着盖伦努斯与他的前任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而他几乎变得全白的短发、颅骨上包裹着的薄而有着疤痕与皱纹的皮肤与他看起来像是石刻般的肤色都深刻揭示了他曾经在另一个维度中如何激烈地与凡人不可直视之物们进行过抵死的战斗与抵抗。 而他的右边是他的另一位老搭档,萨尔瓦托兄弟,他的铁锈红色涂装、齿轮颅骨徽记与背后的机械臂都标识着他火星归来的技术军士的身份。 现在,萨尔瓦托俯下身,他的多重目镜镜片正在不断收缩旋转,显示出这位老技术军士正在进行多角度多频谱的数据分析,“赫斯提安是我最好的后辈之一,”他最后说,“否则他也不会被派来在我不在的时候负责维护不屈号。” “我对此毫无疑问,但你能从这上面看出些别的蛛丝马迹吗?乌尔菲乌斯你呢?” 智库的灵能兜帽上闪耀着越来越明显的蓝光,他与生俱来的灵能力量被压缩至一个安全可控的范围内,他的双眼从最深沉不见底的黑色变成了朝外放射着蓝色光焰的明亮色彩。 “我……”他慢慢地说,“这里有……许多不同的灵能印记……非常多……非常多种类的祈祷与非常多种类的灵魂的回响曾经掠过这块碎片,不仅仅有人类,而且有一名强大的无生者……但很奇怪,它的力量特点与它展示出来的回响强度非常不相符,就好像是……一头格洛克斯兽在用一只蜘蛛的脚尖行走那样……” “那我可能分析出的东西更直观些,欧姆弥赛亚保佑。”萨尔瓦托终于直起身,开口说道,“从角度来看,这是被一次差不多从下方起爆的极强的爆炸炸飞的。” “有多强?能分析出爆炸物的成分么?” “很少见。”老技术军士思考着,“这就像是……这就像是有人的等离子枪过热爆炸之后留下的痕迹,但是这种当量当然不可能是由这么小的武器爆炸引起的。” “等离子鱼雷?”盖伦努斯连长皱起眉头,假若是能够拥有这种等级武器并击破不屈号防御的力量,那值得怀疑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而且关键是他们并没有听说这一带附近最近有任何能够发射这种等级的舰队或者势力出现。 因此他追问道,“生化等离子舰炮不太可能,这里不是泰伦舰队喜欢前往的那种地点,这里没有活物,星球分散,太过贫瘠,那么是脉冲武器还是艾达灵族的类等离子?还是次元等离子炮?”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与它背后代表的势力,萨尔瓦托就凝重地摇摇头。 “不,”他说,“这规模都比不上……这上面瞬间爆炸形成的的痕迹……如果要我形容,我会说是有人把一台行星级等离子湮灭者放在这里发射,但那东西需要的蓄能时间与反应堆能量都太大了,如果不屈号遭遇了能够发射这么大的等离子炮火或是鱼雷的飞船,那么乌尔菲乌斯多少能察觉到这么大物体留在这里的亚空间航行尾迹,而且不屈号朝这么大的目标还击的痕迹不会在这里看起来这么少。” 智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萨尔瓦托的看法,“虽然我们发现了这块碎片之后以它为原点仔细地用各种手段扫描了周围的小行星带,但这颗巨行星本身的辐射与粒子风暴对扫描精度的干扰很大,而且就像萨尔瓦托兄弟说的,这里的交战规模看起来持续时间与射击火力都……配不上炸下这座雕像的那场爆炸。” “那我们除了在这里确定他们遭到了袭击,就没有任何办法能找到他们了吗?”盖伦努斯明显焦躁起来,但他又立刻压下了这份情绪,“一想到可能降临在我们兄弟身上的命运,我就无法安心,乌尔菲乌斯,萨尔瓦托。”连长的声音忽然变低了,就像是低声耳语某个秘密,“想想破碎者们,尽管我会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并消灭任何帝皇之敌,但我实在是不想想象某一天会突然接到命令告诉我要对那不幸的五十名兄弟与阿尔托利翁兄弟枪剑相向。” “逝者已矣,即使是最优秀的战士与最精妙的战略也会有犯错与需要撤退的时候。”乌尔菲乌斯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某种风中的叹息,他的双眼中灵能的漩涡让两位战友都微微移开了一些视线,“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立刻返回并向底格里斯大人报告,由他与卡尔加大人定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而不是在这里盲目地搜寻已经离开的不屈号并浪费时间。” “或许我们再找找,还有更多可以找到的线索,等我们离开之后它们就会真的湮灭在这里的辐射风暴中。”盖伦努斯连长显然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但萨尔瓦托也赞成乌尔菲乌斯的意见,鉴于他们二人与盖伦努斯一样有着对于这种亚空间跳跃的经验,最后行军之主接受了他们的建议,隶属于第五连的打击巡洋舰永恒之王号开始缓缓地转移它巨大的舰首,朝曼德维尔点驶去并最终消失于一道亚空间跳跃的闪光中。 ———————————— “永恒之王号已经跳入亚空间离开了。确认讯号消失。” 赫斯提安向坐在指挥王座上的洪索大师报告道。 这位年轻有为的技术军士眨了眨眼。 嗯……?银色的涂装与药剂师符号……极限战士的不屈号何时由一位其他战团的药剂师兄弟来担任指挥官了? ……噢,对了,他想起来了。刚刚他没反应过来一定是因为将自己的精神浸没入二进制海洋与机械颂歌中太久了。 阿尔托利翁兄弟由于严重的脑部神经退行性问题而开始重复设定已有的跳跃坐标,不屈号上的其他乘员发现自己乘坐的星堡正在不断重复飞过他们已经航行过的路线,有鉴于此,赫斯提安与此地资格最老的奥兰托中士商量过之后,用加密频道向马库拉格发去了情况说明与请求帮助的讯息。 而马库拉格方面的回复与最终派来的暂时解决方案就是如今这位坐在中央大教堂指挥中心的王座上的药剂师兄弟。 来自“银色颅骨”战团的洪索大师与他带来的“银色颅骨”小队成员们。 虽然赫斯提安对为什么母团没有派来极限战士自己的药剂师兄弟有些奇怪,但考虑到马库拉格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过由子战团人员临时代班、支援乃至直接替补入母团的情况,派来的支援是银色颅骨这样老牌的极限战士子团成员倒也没有特别出格,可能是因为母团最近人手有些紧张?不知道盖伦努斯连长他们怎么样了……奇怪……永恒之王号的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蓝色的杀菌灯光映照着赫斯提安在水槽中悬浮的面孔,被泡得微微有些肿胀的脸孔皱起了眉头,眼球在眼皮后快速地颤动着。 坐在一旁的总控座位上的洪索看了眼面板,调整了一些对这个水槽输入的洗脑代码讯号,稍稍加大了镇定药物的流入。 技术军士的脸孔上眉头慢慢展开,他的脑波讯号重新落回了正常区间。 ……噢……对……永恒之王号是第四连派来为他们传送消息并肃清这片区域的……对,是这样。不过来自马库拉格的通讯还特别告诉他们说,这位药剂师同时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指挥官,所以他会作为临时指挥官辅助并照顾阿尔托利翁兄弟来指挥他们,直到马库拉格能抽调出下一批人手来更换指挥权限为止。 考虑到的确距离他们原定的下一次正常替班也一年不到了,赫斯提安点了点头,说服自己,“无事便是好事。”随后便再一次全心全意地投入起修复不屈号第四象限与南部码头区的工作上去。 ——不得不说,洪索大师带来的这些银色颅骨兄弟们真的非常擅长建造工作,而且对工地工作的人员物资调配与物流调度的协调与流畅程度令人惊叹,赫斯提安心想,就算是极限战士中也很少有这样能兼任建筑、设计与物流调配于一体的才能的人。 尤其是负责重建的分队指挥官,这几天他总是听到奥兰托中士与阿尔托利翁兄弟对他的效率、精确与进度把控交口称赞。 他叫什么来着? 啊,对,卡达拉斯·格伦德尔兄弟,一位优秀的审计官、建筑大师、严谨的调度者、项目管理者。 让一个正在运作而且有些东西缺少的工地上的每个人都满意这件事,连许多极限战士自己都做不到,但格伦德尔兄弟硬是做到了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不好来。 而且更令人惊叹的是当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为了效率与完成度而违反了圣典的规定时,任何想要捉他错处的人又会发现他精妙地让自己的一举一动符合了圣典所规定的所有允许的临时管理权与行为——这又要感谢治疗了阿尔托利翁兄弟的洪索大师,与因为不屈号的特殊航行性质被授予指挥官的临时权限了! 而且光是如此的话格伦德尔兄弟倒也不至于让阿尔托利翁兄弟刮目相看,但他甚至还是一位战斗高手,奥兰托中士在与他进过角斗笼之后评论说,非常遗憾格伦德尔并不是他们连队的成员,不然第五连就有了一位可以竞争母团冠军资格的勇猛战士,能好好地在场上压一压那位塔拉萨大公爵的气焰。 一道新的航行命令传来,末尾附以阿尔托利翁兄弟的指挥代码。 赫斯提安看了眼视网膜上闪耀而过的坐标,点点头,开始将自己连入星堡的防护立场与动力系统,准备等导航员们一旦传来准备好的讯息,就进入下一次跳跃。 —————————— “虽然你还是不肯放我出来,这非常不敬,战争铁匠!”洪索手中抓着的一枚长着双角、张开大口咆哮的金属符号开口说道,其声音的来源正是不屈号的亚空间引擎核心中的那个黑暗而邪恶的存在,洪索用自己的活体金属手臂抓取了一滴其中的物质锻造了这枚护符,但不肯将无生者完全释放出来。 “但是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利用、戏弄与侵蚀基里曼子嗣们,让他们为你做出亵渎伪帝与他的尸体帝国之举,不得不说,你真是太有创意了……我对我所见的很满意!不枉我为你这次隐藏了不屈号。” “你看,我说到做到。”战争铁匠点点头,“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三生者姆卡。” 第24章 有人自远方来 - 审判官西比亚·蒙斯拉特是在塔拉萨的审判庭要塞中受训的。 在领受她的新职务被派来不屈号上执勤之前,她的位置是塔拉萨审判庭的第三席,因此她的头脑与灵魂更加具备某种坚韧性,从而会比其他人更不好对付,这是肯定的,但是他又不能唐突地将她的存在从他以外侧埃斯卡利一战后收集的残骸组成的实验性大型群体沉思者中随意抹去。 虽然她并非不屈号指挥组与他们的兄弟中的一员,但洪索从观测数据中可以得知由于她同奥兰托他们抵抗到了最后,所以他们之间的印象相当深刻,将她隔离开会影响到其他实验体的稳定性。 或许在他耳畔一直用一种垂涎欲滴的声调引诱他的无生者真有办法如它声称的那样可以做到人类无法做到的极致,嗯,从休伦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它们的确有自己的办法绕过一些常识性的阻碍。 不过药剂大师深受父亲的熏陶以及他有幸被邀请参加过某些娇小法师沙龙聊天,那些无意中提到的种种秘辛的警示十分有效,让洪索对无生者这类玩意儿的态度一律是将钢铁勇士的铁律贯彻到底:它们或者他们或者她们只不过是一些工具,有的趁手,有的咬手,但人是不能相信会说话的工具的,更不能把工具当成自己的救主。 因此如何处理西比亚与她背后部门的反应就成了现在洪索手头最大的变数——阿斯塔特修会与帝国海军他信手拈来,便是连那国教他都有自信模仿一二,但审判庭本身的性质决定了无论是哪边的阿斯塔特,能活着与他们多打交道的机会很少,对其运作习惯与某些约定暗语的了解就更少了。 而偏偏如果他想要更加深入地研究一阵那名更加罕见的、被单独拿出来准备出击、没有额外保护也不需要去艾佛森神庙冒险偷一尊的艾佛森刺客的话,他就得唬住唯一知晓如何释放与回收他的审判官西比亚,让她相信他们已经摆脱了危险,现在处于安全的监护下,并且由于种种偶发性的因素,她合理地失去了与审判庭的联系。 洪索一直认为,洗脑是一门极其精妙而需要耐心、细致与呵护的技艺,人类的大脑,或者说,任何生物的大脑都是有着独特的性质,并被认为与“灵魂”的诞生与存在显而易见地具备强相关。 尽管它们之间的联系神秘深奥到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活人能说自己理解或是能够揭示其中的本质与秘密,但洪索所能获得的知识、资料与数据以及最重要的,他的天赋直觉,来自药剂师协会、钢铁勇士、帝国之拳与他自己,或许法比乌斯·拜尔在创造他的时候原本就期望获得一个比当时现有的星际战士更加强大而优越的品种——谁知道呢? 但洪索的确是活下来了,并且等到了他真正的机会,现在就是他再次证明自己的时候,一名审判官的大脑是一份少有的样本,即使在他的动力甲数据库中也提及得不多,主要是因为通常来说,很难抓到一名像这样保存完好的现役审判官。 “好吧,那让我们看看,适当引导一下你这位女士的思想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小惊喜呢……” 药剂大师开始将他现写的洗脑程序输入这些并联在一起的水槽,随后,于姆卡的狂笑声中,整个不屈号便开始行动起来,旋转着她与亚空间接触时闪着红光的离子防护立场,就像一条旋转的弗拉明戈舞裙,仿佛她的前面还有牵引拖轮与导航员的舰艇一般,开始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 阿达里克·万纳斯在不屈号的走廊上迎面遇到了卡达拉斯·格伦德尔。 如果不是因为那张带着被修补过的额头的脸依然属于前武备长与冠军,暗鸦守卫觉得自己定然是不敢相认的。 现在看来这位冠军对发型的偏好倒是没什么改变:头顶两侧的头皮被剃得干干净净,中央留着半个巴掌宽的黑色短发,同样修剪得整整齐齐。 格伦德尔没有戴头盔,他粗壮宽阔的下巴现在光洁得像是刚刚剃过胡须,一片淡青色从他的两鬓一直连到下巴。 他的动力甲上依然可见有一些损伤的痕迹,不过打磨过的油膏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被特意保留的纪念,因为当胳膊底下夹着一大堆数据板与羊皮纸的武备长走到他面前来的时候,暗鸦守卫发誓自己绝对闻到了极限战士们爱用的那种保养武器的神圣润滑油与香膏的味道。 ——这真是太可怕了!!!将所有基因血脉塑造而成的特点模糊,将军团战士之间的界限变得无法分辨,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洪索!!!你绝对会为此最终被你自己的野心欲望所吞噬的!! 暗鸦守卫的内心如此吼叫着,但当他想起洪索在铁血号上所发生的转变与他实际上在为谁服务的时候,万纳斯的内心又升起了一种“果然还是会变成这样”的感觉。 就在他面无表情而内心情绪剧烈变化的时候,格伦德尔走到了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让暗鸦又有些紧张起来,“怎么了?” “唔——没什么。”钢铁勇士咕哝着,“但我觉得你应该填写一份申请表,去军械库接受一下对动力甲的整修,洪索刚刚让我把军械库的维修机仆与赫斯提安技术军士的脑子连在一块,现在不是太过复杂的维修都可以自助完成了。你的油漆镀层全都损坏了,而且你的喷气背包听起来状况非常糟糕,万纳斯。” 暗影大师看起来吃惊得失去了自己学过的所有社交礼节,以至于他对这友好而理智的建议没有进行回复,随后他还发现了一件事。 “格伦德尔……?” “怎么。”走过他身边的钢铁勇士正抽出数据板并接通他的通讯念珠,万纳斯听到他正在与另一头以为自己仍然行走在星堡中的奥兰托中士友好地约定下一次一起去角斗笼过过招的时间。 “你是不是……” “对,我长高了一些。”卡达拉斯皱着眉头,星堡内部的应急灯光照射在他脸上,万纳斯看到来自极限战士那有时候可以称之为稍稍有些迂腐的纪律性被安放进曾经变成了战争之神的野兽的钢铁勇士头脑中带来的效果。 假若说之前的格伦德尔是个战力有余但他那没有余力思考其他的、被杀戮毒害的精神注定他只能为某个主人或是领主当看门狗或是猎犬的话,那么现在格伦德尔无疑已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副官人选,足够在任何主官无法指挥的情况下随时接过指挥权。 “你也想要长高一些么?”他上下打量着暗影大师,突然咧嘴一笑,那个曾经有着热情的野蛮的杀戮者的灵魂又回来了一秒钟,“你可以向我们的药剂大师提出申请,不过你本来就不矮了,万纳斯,肌肉再壮实的话,根据我的评估,恐怕不利于你的飞行。” “这么说,你记得,或者说你知道洪索对你做了什么手脚?那你怎么还能……” “我的头脑从没有这么逻辑清晰过。”格伦德尔的面色严肃起来,“我的记忆也是同样。现在它们就像是我头脑中被排列好的图书馆,我甚至还能记起当我还在贝罗索斯的大连中为尸皇服务的时候的种种。” 战士脸上的表情肌肉扭曲了,“我真不想记起来第一次看到堕落的凤凰与他的儿子们抵达时他们的那副模样,还有帝皇之傲上那些令人恶心的有毒之物与一路行来的堕落景象,谢天谢地,我当时还足够单纯,甚至有余力把索尔塔恩一拳打昏并带走。” 万纳斯很明智地没有询问格伦德尔有关这些古老逸闻的细节,毕竟,他现在名义上仍然是黑暗王子的侍奉者,“那你不恨洪索了?” “我恨他,我到现在也依然觉得洪索是个杂种和祸害,”格伦德尔回答,“而且他害我的血管中也沾染上了令人厌恶的血。” 他把数据板收起来面对万纳斯,“但被他塞进我脑子的理性足够的多,会让我考虑并权衡是逞一时之快还是以完成献给原体的胜利目标为优先,我的结论是虽然我该杀了他,但他无疑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达成目标并带我们回去的人,所以在那之前,我会完成他的指令。这与我恨到想杀了他不冲突。” 前暗鸦守卫震惊地摇了摇头,“我……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格伦德尔。” “你的确不太好理解。”钢铁勇士说,“见过屠夫之钉吧,万纳斯,就是乌鲁温忒的脑壳上的那个东西?” “是的,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不能理解的话,可以简略地认为洪索在我的头骨里尝试使用极限战士的模板为我安装了一个相反作用的东西。” 武备长看起来准备离开了,但他嘴里还在咕哝,“他真是……完美地继承了荣耀者索拉卡对生体研究的好奇心与他另一半血脉的大胆。从这点来说,他自己或许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群之中的第一个。” 他离开之前甚至还记得将一份替他填写好的军械库申请表塞到了万纳斯手里。 变节者手中握着申请表,茫然地看了周围一眼:一切都有在被井然有序地修整并运作,大大小小的机魂们在赫斯提安的安抚下发出柔和的嗡嗡声,庞大的星堡正在旅途上准备着下一次跃出。 洪索……在夺得星堡之后没有立即带着战利品逃回大漩涡以躲避肯定会到来的追杀,那么他究竟在打算做什么呢? 万纳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 在银河的东部耸立着一个传奇的世界,其在一万年前失落的记录中仍然熠熠生辉,除了神圣泰拉、阿米吉多顿、卡迪亚、芬里斯或是卡塔昌这样以其神圣、独特或是险恶而闻名的世界不同,其在银河中的闪亮乃是出自于古老的奇迹与未知的巧合。 马库拉格,极限战士的家园世界,大叛乱后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中摇摇欲坠的人类文明唯一的灯火与奥特拉玛帝国的明珠,是极限战士战团的母星。一万年来,马库拉格一直在作为人类最伟大的堡垒之一屹立于银河极东,作为号称五百世界的奥特拉玛星区的一个文明、科技、农业与军事力量的中心,它被周围的数个分辖区簇拥着,其中著名的星系与世界包括康诺、考斯、昆图恩、塔拉萨、艾斯潘多等,尽管它们之中有的曾经遭受过入侵与战火的焚烧,但坚韧而勤劳的奥特拉玛人个个营养良好、身体健康,从小就受到了足够好的教育与训练。 这些都让这些世界变成了一个个让无数来访者惊叹的奇迹般地世外桃源,无论是巢都世界、铸造世界还是农业世界,都是能令银河之中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生活之处。 而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朝圣船只满载着旅客从各处驶来,数百条乃至上千条航线最终的目的地都完全一致:马库拉格。 马库拉格上有着赫拉要塞,而赫拉要塞中的神殿里正端坐着为整个奥特拉玛带来如此奇迹、造就了马库拉格与极限战士之人,他被永远凝固在了死亡前的一刻,成为一座纪念过去辉煌、证明传说并非神话臆造的丰碑,也是无数朝圣之路的终末。 朝圣者们是如此络绎不绝,许多人会徘徊在要塞脚下的广场中很长时间,而本地居民的繁荣商业也就此展开。 今天,来自最东部边境殖民行星的新鲜蔬果店铺前依旧人头攒动,生意兴隆。 稳定优质的水果蔬菜被居民们争相采购,而星语者或是其他灵能者、贵族们订购的大批量货物则在店铺后进行整箱整箱的交付。 就在赫拉要塞的仆从们正弯腰把战团厨房订购的货品搬上动力橇的时候,他们注意到那位店铺老板忽然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怎么了?要下雨了吗?” 肤色苍白但为人一直很和蔼的老板摇了摇头,一抹微笑浮现在他嘴角。 “没有,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第25章 赫拉要塞厨房的不速之客 - 瓦罗·底格里斯已经多日未曾离开过他的图书馆,据说是因为近来不断地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启示,以至于他甚至无法好好安眠。 这不但令马库拉格大领主暗自担心,连几位战团的主要军官都有些诧异——虽然首席智库的力量对战团来说是宝贵且有用的财产,但强大灵能者的身份在极限战士中并非如在某些战团中那样收到尊崇,至少底格里斯自己与一部分战士心底里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今日首席智库突然离开了他的冥想室前往赫拉要塞的肃正神殿。 他在自己的动力甲与灵能兜帽外披着代表苦行者的麻布袍,遮掩了他憔悴的眉目,粗粝长袍腰间仅以树皮纤维的绳索维系,代表着他认为有必要以苦行来净化自己的心灵。 这样的首席智库在走进肃正神殿时依然被许多前来朝圣的帝国民众所瞩目,他们对着他喃喃地祈祷与行礼,也有人热泪盈眶,有些人尝试小心翼翼地触摸他的袍角与手杖。 守卫帝国这唯一可证明过去万年长夜与有关阿斯塔特的记述并非神话中虚无缥缈之物的证明,罗伯特·基里曼长眠之地的荣誉卫士们举起手中武器,朝着首席智库大师敬礼。 底格里斯的口中苦涩。 他的双足小心地踩上数千年来被朝圣者的脚底、手掌、额头与膝盖摩擦得发亮的花纹大理石地面,直到其驻足于神殿中央为万千描金烈士之名如群星拱卫般环绕的神圣静滞棺椁的高台前。 预言大师与极限战士的第一智库于基因之父被永恒记录下的死亡场面纪念碑前拄着法杖跪下。 更远处的朝圣者们不敢打扰但好奇地窥视着他。 他已经发现了,只有到了这里…… 那种最近萦绕在底格里斯灵魂上幽灵般徘徊不去的阴霾才变得有了几分稀薄,仿佛是被这里无数的牺牲者的金色名字与原体的神圣所震慑了一般,让他得以从无数个像是转瞬即逝的泡沫般涌现又破碎的未来中窥视到他真正关心的那一个的源头。 他低下头,任由麻布兜帽遮住他的脸孔,诚心诚意地忏悔并冥思。 并在数个世纪以来第一次如此真诚地希望自己的预言会出差错。 —————————— 赫拉要塞所在的山脉下热闹的市镇中,农产品铺子的老板目送赫拉要塞的采购动力橇远去,转过身看了眼依然门庭若市的铺面,对着几名伙计点了点头,随后看起来像是临时想离开去买杯咖啡似的,匆匆转入店铺后的小巷中。 但许久,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位瘦削苍白的男子从小巷的另一头走出来。 —————————— 瓦罗·底格里斯的眉头紧皱。 神圣的烛火中他恍然见到万年前叛乱者的余音回响在赫拉要塞上空,第一军的翅羽与宝剑恍惚变成了第八军血色的肉翼与惨白的骷髅,午夜领主的阴影又回来了,毋庸置疑的,但他既不能无视如此明显的预兆,却又无法进一步提供给卡尔加与他的战团更多相关的讯息,只能一味地发出警告并要求他们保持更多的战备执勤。 这让他的战友们近来有些私下的微词,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极限战士的每份力量都很重要,世外桃源般的星区背后是无数驻扎在外的战士们的奉献、战斗乃至无私牺牲。 他看到大敌行走于他们之间,它鲜红的舌头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印记,令首席智库也厌恶地皱起了面孔。 越来越多铺天盖地的蝙蝠翅膀,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叛徒的战士们会从哪儿突破? 他呼唤着无数先烈们的帮助,他乞求着基因先父的庇护,他迫切地用力量环绕己身,跋涉于至高天阴险的漩涡与黑暗的深渊边缘,抵御着挥舞节肢动物的鳌足或是振翅羽粉下隐藏的利爪于他身边迫不及待地攫取他的精神,唯抵抗试图吞没他的哭号风暴,在一片迷人眼目、五彩斑斓的黑色中寻找着那一丝破局的曙光。 这是属于首席智库一个人的战斗,即使强大温暖如卡尔加也无法在帷幕之后帮上他的忙。 在这里,只有他、微弱地照耀着他的墓前烛光与罗伯特·基里曼往前凝视了数十个世纪的目光。 —————————— 现在是早饭前的准备时间,要塞的石造大厨房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水蒸气与烟雾弥漫在每个角落,火力猛烈而尺寸庞大的炉灶上放着同样大尺寸的汤锅、烤肉架,旁边是能钻进去数个成年人的、一字排开的石砌烤面包窑,面包师们正用长柄的平底面包铲将里面刚刚烤好的面包取出来,接着一筐一筐地抬去仆役们的用餐区。 这里是供应赫拉要塞所有凡人一日三餐的地方,此外也会由指定的厨师长与仆役专门负责烹调供应星际战士的食物,这些帝皇高贵战士们的食物在外出执勤时不会添加如此众多的凡人食材,但在地面日常驻守与执勤的时候,卡尔加领主还是不吝于指示将新鲜水果蔬菜、腌橄榄、橄榄油、烤面包与葡萄酒之类的食材加入他的战士们的日常食谱中的。 毕竟光是奥特拉玛一个分星区就拥有六个以上富庶高产的农业世界与花园世界,这里的人民已经很久不知道饥馑为何物了。 农产品铺子的老板在这些忙碌而勤劳的仆役中悠闲地穿行着,带着几分游客般的好奇欣赏着这里热火朝天的日常工作景象。 这些穿着制服与围裙的人们仿佛都没有看到这位访客一般,只有穿过窗棂的阳光下被异常搅动的乳白色水蒸气涡流无言地标明了某个身影刚刚行过它们之间的痕迹。 苍白的男人于一口煮开的大汤锅旁驻足,好奇地打量着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麦片粥,随后看到一位厨师长模样的人匆匆走来,旁边还跟随着手持一份长长羊皮卷的国教牧师。 他厌恶地卷起嘴唇,静静地看着牧师开始为他们接下来要倒进去的所有东西进行祝圣仪式,当听到“确保每日之食的纯洁而愿天上的神皇保佑我们的洁净,求你我们与我们所享用的食物,我们也为此感激神皇赐予的福祉”时,他咧开嘴笑得非常古怪。 等待冗长的祝福仪式结束后,厨师长开始呼喝着让仆役们依次上前,往麦片粥中倾倒着上好的陶钢末、微量元素粉、蛋白质粉末与氨基酸溶液,最后他又亲自上前,仔细地加入了少许盐、糖与柠檬为麦片粥进行调味。 访客对这种独特的口味皱起了眉头,并且怀抱着相当恶意的欣慰注意到他们往里头丢的柠檬屑取自贴有自家商标的包装箱——就是刚刚他卖给他们的农产品的其中一部分。 等到厨师长宣布这锅氨基酸陶钢麦片粥等一下要将第一碗呈送于伟大的卡尔加领主的餐桌上,开始要求仆役仔细擦拭那些大尺寸的精美餐具时,这位农产品商人耸耸肩,把一根手指戳进了汤锅,像是感受不到那高温似地,伸进麦片粥里蘸了蘸,接着放进嘴里舔了舔尝尝味道,随后又皱着眉头再戳进去了一下,确认似地品尝。 ——嗯,呃,要他来说,这种口味味型多到了繁杂得程度,让人一口吃上去像是在玩什么“分辨这顿饭里加了多少元素”的游戏,实际上调味下得程度又太清淡,反而不够好吃。 接着他又走到据说是要送到阿斯塔特修士们餐桌上的长条面包旁,用手在一名切面包的女孩面前晃了晃,随后趁着她恍惚的瞬间拿走了一条面包,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尝了尝味道。 刚刚出炉烤好的白面包外皮焦黄,掰开的内里松软,冒着热气与新鲜小麦粉的香气,还有非常淡薄的盐味,嗯,是比烤淀粉饼与那些海军口粮好吃没错,但也只是趁热吃还行的程度罢了,他看了眼手中的面包,这块面包冷却之后就会变得硬度堪比板砖,咽下去活像吞砂纸了,得配些牛奶或者汤或许才可变得柔软易下咽——噢,麦片粥,难怪。 虽然厨师们往那些加热好并装在长颈瓶中的葡萄酒里掺入了大量配制好的香料与蜂蜜,但他依旧觉得它们不好喝。 这些紫红色的液体甜中却带着果酸与单宁的涩味,真不知道某些人怎么这么爱喝……还是来一杯他最近新发明的饮料“刺客之刃”适宜用来在清晨打开智者的头脑,这玩意儿有着鲜血一样的颜色,同时味道可带劲了,一口下去就能让人瞬间清醒,治疗宿醉引起的头痛头晕也是一绝,下回就让货船拉一船来在此地的各大酒吧推广…… 在亲历亲为地检查完今天整个赫拉要塞的极限战士与凡人们的早餐饮食之后,这位农产品商人得出了结论,还是忒萨瓜尔萨上现在由无法忍受的奥克塔维亚亲自培训出来的那批厨子手艺更加优秀,而且可以大早上就要求他的厨房为他烤三分熟满是肉汁的肉排多加脑花酱,这可比麦片粥与淡而无味的烤面包好吃太多了。 这时候第一批准备上菜的仆役已经在推车机仆带来的餐车上放满了盖着盖子的碗碟,他听到厨师长吩咐仆役“去把这些送给卡尔加大人与诸位大人。” 于是他笑了,将面包塞到一个路过的仆役怀里——后者眨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扑到桌上并抱住了一根少了一块的面包。 随后静悄悄地站到了这群送餐的仆役队伍中。 即使不知道这里的地图也不要紧,不是吗? 人类总是要吃饭的,来到厨房接着跟着走就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人,预言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他。 —————————— 底格里斯的脸色白如纸灰,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凝合为一股股细流,有些流入了动力甲的回收管道,而有一些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反光。 巨大阴影的压迫感从上而下,从里到外,越来越近。 但是马库拉格与周围的星系始终风平浪静。 他的动力甲中现在一直有一个通讯频道连接着空间监测站与其他监控设施,他最近失眠的原因之一就是分神在不停地关注它们的异动,其中最为他关心的就是失踪的不屈号,但迄今为止它依然杳无音讯,他们只能等待盖伦努斯的调查船只返航。 犹如暴风来临前的可怕的平静,这里平和得可怕,他焦急地在现实的面纱后小心翼翼地翻找着蛛丝马迹。 他看到赫拉要塞被阴影笼罩,他的领主,伟大的卡尔加那温暖的面容蒙上一层淡淡的灰霾。 他看到肃正神殿于恐怖的黑暗降临中土崩瓦解,烈火滔天。 首席智库的两颗心脏都砰砰地跳动起来,他强迫自己满是关心、哀痛与濡慕的眼神离开一会儿基因之父神龛的方向,往上看—— 往上看——!瓦罗·底格里斯!努力地抬起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此等阴霾,将阴谋与黑暗投诸于马库拉格、极限战士与基里曼神圣的安息之处上——! 底格里斯的灵魄于毁灭的尘灰、火焰与废墟中拼命朝上昂起头,翻着眼睛,试图看一眼视线外的预言之物。 而他的身体在现实中仿佛害了热病般地抽搐着,脖子僵硬,关节痉挛,颈椎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啪啪声,细小的灵能闪电在他的兜帽下发出蓝色的跳跃微光。 在他身后远处刚刚开始就关注着他的人们开始不安地低声议论起来,随后很快被赶来的守卫们请了出去,肃正神殿中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只有首席智库手中的法杖喀哒喀哒地在大理石上击出轻响。 往上看——!到底是什…… 底格里斯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轮廓,一个熟悉的…… 突然,他听到有个声音说:“噢噢,一个很不错的预言者……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都被你看到了可就没法实现了……” 接着,一双纯黑色的眼睛突兀地、几乎贴着他的脸睁开,那对眼睛幽远如最深的黑夜,定睛看去,其中最深处却又蕴涵着无尽的星空。 底格里斯悚然一惊。 接着他往后退去,下意识踢蹬着双腿,挥舞着法杖,灵能的闪电噼啪炸裂冲向着不可名状的未来之物—— ——有个宽大坚实的怀抱接住了他。 “底格里斯?” 是卡尔加! 幻视如潮水般褪去,现实的色彩重新回到他的视野。 他焦急地朝着卡尔加张开嘴正要说什么…… “我们正要找你。”他看到卡尔加身后神色担忧的五连长,“盖伦努斯他们发现的东西需要向你报告并让你过目。” 第26章 风云际会谁将崛起? - 卢弗斯·昆图斯身披总督的蓝袍,站在繁荣之塔上的环形步道旁,望向玫瑰色的落日天空与远处宁静的天穹。 这里是塔伦图斯,奥特拉玛星区最大的农业星球之一,这里每个月生产数以十亿吨计的粮食以成为人民安居乐业的底层基石的一部分,也是帝国战场后勤的坚固保障,他想到,随后思绪又飘向过去。 尽管这位曾经是阿格曼连长手下老兵的阿斯塔特不断提醒自己,按时按量地监督塔伦图斯生产粮食也是为帝皇与他的战团服务的一部分,但他在尽职尽责地完成他的塔伦图斯海岸总督的职责时有时候还是会感受到一些别扭的感觉,他应该在空投仓里、在流血的战场上、与异形搏斗、为战友与自己的灵魂祈祷…… 但不管怎么说,那枚泰伦孢子雷给他造成的伤势不够重而无法进入无畏,却又不够轻,无法继续满足战场的战斗烈度,那么,战团对他的安排既然是勤奋而可靠地统治这个星球,他就会接受并认认真真的履行好自己的新任务。 他就站在总督宫殿的中心,他的首席会计师与财政大臣尼奇鲁正一溜小跑以跟上这位退役阿斯塔特的步伐。尽管因为受伤而导致无法继续穿着动力甲战斗,且有了明显的跛足,但卢弗斯的速度还是要比凡人快一些。 “轨道上的消息这么紧急吗?乌纳希大师还说了什么?” 他的副手再次翻阅数据板,“没有,我主,乌纳希大师只朝我们发出了一连串的警报,说有来自天空的威胁。” “他是塔伦图斯轨道防御系统的主管,他难道还能报告其他方向的威胁不成?进一步向他询问细节。” “是的我主……噢,等一下。” “怎么了?”卢弗斯抬头望去,这里的天空依然美丽祥和,只是天幕边缘似乎有一颗新星在他的目力范围之外一闪。 “乌纳希大师说那个威胁启动了亚空间跳跃离开了。” 塔伦图斯总督、前极限战士第一连老兵士官卢弗斯·昆图斯皱起眉头。 “他说了那个威胁往哪儿飞去了吗?还有,现在我们立刻前去他的指挥中心查看图像日志。” “我主?” 老兵低声咆哮起来,“帝国的合法舰船不会在距离行星这么近的地方随意跃入亚空间!” —————————— “唉这里该不该吃掉这个战士(warrior)呢……” 拉弥赞恩的手中把玩着一枚白色的预言者(divinitarch)棋子迟迟难以决定。 遥远的银河与时光之河的另一头,正在愁眉苦脸地与玛格纳下弑君棋教学局的某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狗在他身后沉下了脸色。 佩图拉博bc盯着屏幕上显示出的危险起落的监测曲线与其他更加复杂的函数图形,它们虽然在边境牧羊犬的手中仅仅显示为一条单薄的线或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变量公式,但其中光是牵涉到的灵魂就可能有数十亿乃至千亿计。 即使知道这是自己在许多次不同的时空剧目中好不容易说服并获得了某些人的帮助,再以极大的耐心与毅力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资源所营造出的奇迹长城,佩图拉博bc也不禁为此等壮丽宏阔之物浓缩为爪中现实而目眩神迷。 之前在卡利西斯星区的一系列操作正如他所预料的,因为这块星区的特殊之处,所以即使他们做了很多足以被时间审判庭注意到并追杀、或是触发这个宇宙的排异机制让拉弥赞恩·卡洛西尼被“排斥”出去的事情,但实际上却没有触发应有的机制。 这不像之前的某一次,那时候他所拉来的那个人选太过大胆与无知,虽然无知确实在开始的时候也是一种优势,但随后那家伙站在原地,得知自己被赋予了在这个亟待拯救的银河中如此尊贵而强大的力量与权柄之后…… 于一阵笑得极为扭曲的狂喜乱舞手舞足蹈结束后,他口中嚷嚷的一系列“太好了!异形不是问题!有生殖隔离不是更好吗?”、“杀杀杀杀!恐虐的沟子也是我的口牙!杀上银宫睡了色孽小姐姐和她的手下!”、“不对!这下还是要全女全收!让所有t魔都变成前凸后翘的翅膀大姐姐口牙!”、“原体里面够漂亮的那几个也不是不行吧!”、“能把黄老汉……不是,你爹萝莉化之后嫁给我吗我可以当你干爹!”之类的发言让佩图拉博目瞪口呆并瞬间暴怒与后悔了——可靠的计算数据也变得不可靠了!看来光是字面数据匹配也不行……喂!!!我们这不是色孽胜利的宇宙!!! 他当时几乎真的听到了黑暗王子在帷幕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欢快呻吟,那会儿整个黄道面的天空都变成了透着粉光的黑色,现实的帷幕仿若半透明的黑丝一般几乎触手可破。 甚至说实话,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想干的这些操作实际上大多数与整个时间棋盘上的重要事件间的紧密关联还不如这一次的多,不过这个宇宙好歹还是他佩图拉博与兄弟们构筑起来的,很快对这种诡异而且粗暴地要干扰它未来走向的植入者产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就在佩图拉博当时忍无可忍要举起手中的武器去了结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时,这里的时空自发地扭曲起来,就像一位病人咳痰一样迫不及待地把那个人“吐”得远远的,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当然,后者的下场也跟一口痰差不多——在被“吐”回他原来的时点上时,扁扁地,贴在了墙壁跟地板上,估计得找把铲子才能好好地收拾一番了。 这当然不是被这个银河排斥出去的第一个倒霉鬼,但佩图拉博bc希望拉弥赞恩·卡洛西尼不要成为最后一个。 他收回思绪,十根爪子灵巧地敲打着输入设备,同时用目光来切换更多的同屏处理画面,最后所有函数、模型、分析与计算都告诉他,最大的问题出在了最重要的大事件:“罗伯特·基里曼的复生”上。 这事情板上钉钉的就像拉弥赞恩就在他面前一样,还能出什么岔子? 佩图拉博bc凝起眉头。 首先安格隆·佩特拉被告知了一部分事实后,这位现在没有钉子的贤帝兄弟肯定不会跑去凑热闹,他那边留下的首尾还得让卡恩带着自己那位发际线岌岌可危的大哥一道去破解。 拖得越久就会对卡利西斯星区这位安格隆越不利,卡恩很明白这一切,所以他一定会尽力去完成他的任务。 而且在非人之力下延寿了这么久的老战士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佩图拉博bc也是认为他能“辅佐”狮子处理好任何突发事件,才同意他带着他的战士们通过恐惧之眼的中心冒险前往那个时点的——当然,这个卡恩反而是比如今的安格隆年纪要大得多、认识安格隆的时间比安格隆认识他的时间也更久。 既然卡恩这里不太可能出问题,那么难道是原本预定去解救罗伯特·基里曼的灵族死神军与满宇宙跑通知每个应当出现的人的灵族丑角那里出问题了?不应该啊。狗用他的爪子敲打着座驾的边缘,长长的须眉皱了起来,在毛茸茸的脸上形成一个同样毛茸茸的“川”字。 怎么回事。他都故意尽量绕开与灵族有关联或者可能见面的地点与时间了,除了安格隆来的那时候那是那群尖耳朵自己非要来预言一番送上门来,其他时间佩图拉博bc都选择了暂时怀柔与回避的态度。 埃尔德拉尔·乌斯兰虽然依旧有着那些尖耳朵不可避免的傲慢,但好歹他算其中没有那么不知好歹的那个,就是这群艾达灵族总是爱过分解读预言并且自以为自己的解读才是最正确的……难道是这样出了错? 也不可能吧,这次在幕后亲自督战乃至上阵的可是喀度迩——前帝国摄政马卡多本人,据他最新传回的秘密消息所言,他与埃尔德拉尔·乌斯兰之间有关预言的“友好”比试已经发展到了几乎所有知名灵族方舟都将目光投向这场水面下的战斗中,他借着与乌斯兰比试赢得的筹码与佩图拉博bc调配给他的某人的力量,交易到了老先知的方舟上对于特定网道门的使用次数。 随后他便借着这个机会,成功地用网道避开了数片撕裂宇宙的时空乱流带,把自己锚定到了卡迪亚陨落时,看准时机加入了将他与他的部下真正要护送的目标——伊弗蕾妮的死神军与贝利萨留·考尔的机械军团里,还有一部分战斗修女、黑色圣堂以及灰骑士等,正如他们应该做的那样,现在这位老而弥精的摄政正在一边搅浑水一边不动声色地帮助他们朝马库拉格快速进发,而且算算时间,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那也没有什么好操作的余地了啊?佩图拉博bc眨眨他的深褐色眼睛,马卡多最后一次通讯时他们已经开始进入网道了,没记错的话之后那基本跟直奔马库拉格差别也不大了,还有马卡多潜伏在他们队伍里坐镇,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不对,这扁毛辛烈治的收益数据怎么增长得这么离谱?这波动源头到底是……嗯??? “拉弥赞恩。” “嗯?” “告诉我。”边境牧羊犬原体咬牙切齿地说,“在你心目中,洪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啊。”把手中的棋子随手一放,他的身体思考了一小会儿,“大概是一个……嗯……我觉得他能力很出众,而且应该综合了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的优点,因为身世的关系大概有生物基因工程方面的天赋?与极限战士有着深深的缘分,还可能有点钢铁之手的?并且运气总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家伙。” “就没了?”狗瞪着自己的身体,“确定吗?” “你说他到了我们这儿吗?”拉弥赞恩皱起眉头,“药剂师应当妙手仁心,救死扶伤,还要负责好好收集、保存跟培养基因种子……啊对了,还有我印象里他是个能把奥特拉玛星区掀得天翻地覆的人,损失据说是不亚于泰伦入侵那次?唉,不管怎么说,总之,他肯定要在m41的最后一年在那儿搞一件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大事……你怎么了?” “……” 玛格纳·多恩静静地在一旁假装自己是个机器人一样听着,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老师总是有意无意地强调“不要让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开始寻思以及瞎寻思”。 他们身旁的桌面上,拉弥赞恩刚刚放下的过河战士(warrior)白棋正静静地站在黑色的原体(primarch)棋身边。 ————————————- “我知道了。” 底格里斯疲惫不堪地抓紧了他的法杖,他的战友们担忧地看着首席智库像个凡人的老者一样缓慢地站起身。 动力甲伺服关节的马达发出轻柔的嗡嗡电机响声,在电子肌肉束的帮助下他还是站直了自己酸痛的身体。 “盖伦努斯你们回来……”,那个“了”字还没有说出口。 让众人都猝不及防的意外情况发生了。 极限战士的首席智库突然睁大眼睛,高声诵出富含力量的咒文,超自然闪电蓝色的辉光在他的灵能兜帽与法杖顶端聚集又从他的指尖射出——正对着就在他的领主、他的指挥官、他的主人——马里乌斯·卡尔加的——身后走进来的人们。 尽管马库拉格大领主反应极快,对面是他亲如兄弟的底格里斯也没有留手,他的动力双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出雷鸣之音,迅捷致命的挥击迫使首席智库不得不避其锋芒,闪身到了一旁。 “你疯了!底格里斯!”盖伦努斯连长又惊又怒,他身边为他抵下这一击的正是极限战士中最受人尊敬的一员之一,牧师奥坦·卡修斯,圣域之主与战团灵魂的守护者,此刻他骷髅面具使人难窥其神色,只是举起的牧师权杖与打开的动力开关说明了一切。 卡尔加转向他突然发疯的老朋友,“你怎么了?!瓦罗!醒醒!是我们!” “我知道是你们!我主啊!但是跟着你们的那个是……” 首席智库头上的麻布兜帽滑落,露出他憔悴、担忧、满是忧虑的面容,他看着他们之中。 他的战友们迷惑地转过头,警惕地握着武器,查看他们四周。 “这儿除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或许我们确实该如你自己所说的给你戴上一些限制措施。” 黑发的。 黑眼睛。 面容苍白的男人。 正站在他的战友们之中对着瓦罗·底格里斯咧嘴而笑。 而他的身躯正在慢慢变大。 于首席智库收缩的瞳孔中,映照出了一位如他身后静滞陵墓中的人同样高大、瑰丽、令人惊叹的奇迹身形。 第27章 恶客至 - 被封在静滞立场中的人会有知觉吗? 罗伯特·基里曼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有。 不过从他所知的那些被葬入无畏中的子嗣们的反应来看……既然时光都止步于立场外,那一系列的生化反应、神经电流与其他内化学反应共同造成的感知……应该不会有的吧? 他的记忆一万年来也都被固定在静止前的最后一刻—— 利刃划开皮肤的触感,毒液侵入血管的剧痛、一点点窒息时的痛苦与遗憾……他的子嗣为他赴死的情形、他耳边他们悲伤的哭泣、红色的头盔……还有风暴肆虐的洋面上那冰冷太阳的闪光—— 这一切都停留在他的物质身躯中,让他的目光显得难以捉摸又飘渺而空洞,直到他开始做梦。 对,做梦。 既然他都会开始做梦了,那这个静滞立场到底对他来说还……算静滞的吗? 这是他上一次进入那个奇妙梦境的最后时刻生出的思考,可惜当时发生的事情太多……以及太惊人了,以至于他被送回来之前思绪只是稍微地掠过这个问题的上空。 可惜在他能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的更深层含义之前,他就被踢了回来,重新扮演起了肃正神殿中这尊永恒静默而活灵活现的神像。 现在他婴儿蓝色的双眼依旧看向前方,脖颈上那滴将落未落的殷红血珠依然悬在伤口边,在他体内的某处,福格瑞姆剌人剑上所淬的剧毒即将抵达并腐蚀他的心脏。 此刻只要解除静滞立场,几秒——或许只要最后一秒钟,罗伯特·基里曼便将真正地直面他的死亡,将自己的名字与责任一道从这个变得黑暗、腐朽、如正在死去的尸体般的现实中划去,变得与他其他的兄弟们同样,最终,只是传说。 一切都会被改写,一切都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他身披蓝甲的子嗣们茫然无知,即使是其中最为出众者,那替代他人获取了卡尔加之名并完成了他的承诺的马库拉格大守护者也不能看穿遮掩在来访者身前的迷雾。 只因在此刻、此地,他们对他的认知是“此人已死去多年”,因此“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借由这一点,要让他们视他为无物简直易如反掌。 唯有居中那很有些天赋的小预言者通过对未来的视野看到了他——毕竟在越来越临近的某个“未来”中,他的确是出现在这里了,所以瓦罗·底格里斯反而能突破这层认知幻影,看到他的存在,并胆大包天地朝他发出攻击。 一道灵能闪电在他眼前炸开。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它丢回了帷幕后,融化在原初能量的波涛深处。 下一波攻击接踵而至,还有试图劝慰和停止底格里斯不断动用自己力量行为的其它人。 —————————— “危险!”从未有过的强大灵压让首席智库精疲力竭,他气喘吁吁地再次起身,举起手中的法杖,“快离开那儿!快离开他身边!此乃叛徒与大敌!” 尽管从他视线落点快速分散开的诸位极限战士的领主与连长们都不曾感受到任何混沌或是无生者的气息。但那仿佛真有什么滔天恶毒之物为他所见而不似作伪的神情语气还是让他的战友们选择再次相信底格里斯。 慎重起见,奥坦·卡修斯,圣域之主与战团灵魂的守护者举起手中的牧师权杖,以他充满澎湃激情与勇气的声音大声念诵神圣祷言,两只他召唤进来的智天使小小的身躯在他上方盘旋着为此地不断喷洒圣水与熏香的烟雾。 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肃正神殿中宁静、安详,蜡烛与熏香的烟气飘散在一行行映照着烛火金色阵亡者的名字之间。 从神殿那高耸到能够形成内部小气候的宏大穹顶上方的云团中落下点点细微的雨滴,犹如轻柔的泪水。室内落针可闻,仿佛应和般地,从外面远远被疏散开朝山下走去的朝圣行列中吟唱起了优美又哀伤的圣歌,歌颂死去的战士与忠诚灵魂的归宿。 其他极限战士默然地站成一个环形,注视着首席智库癫狂而无助地朝着某个空无一人的地方拼尽全力激发出他的力量,大理石的地板焦黑、碎裂,其下古老的岩层与土壤在光亮洁净的地板上激起一捧捧尘灰。 西弗勒斯·阿格曼叹息一声,想要上前一步劝解底格里斯,但卡尔加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凝重地朝他摇了摇头。 蓦地,战团长握住他的动力拳,全心全力地朝底格里斯攻击的地方挥出凶猛的一拳。 众人屏息凝神。 毫无动静。 既没有什么幻象被打破,也没有什么东西尖叫着现出原形。 这下连卡尔加也皱起了眉头。 难道现在的情况真的只是底格里斯与至高天对抗多年,这位天才又忠诚的首席智库在频繁的精神战斗中过早地耗尽了自己的意志,以至于开始无法分清现实与幻视的界限了吗? 想起自己听说过或是亲眼所见多次的高级灵能者失控后会出现的场景,卡尔加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放任首席智库于基因之父墓前这般行动。 ——他不想让底格里斯最终在体内焚起的灵能火焰中血肉熔化为一道亚空间裂隙,让污秽不洁的无生者有任何踏足肃正神殿的可能。 ——他不想失去瓦罗·底格里斯,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他可靠而忠实的老朋友。 他微微转过头,与卡修斯、阿格曼、以及还是一脸无法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的盖伦努斯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 接着他们扑过去,身上的铁光环因为空气中能量的激荡与抵触而闪闪发光,卡尔加准备亲自控制住瓦罗·底格里斯——指开始尝试打昏他。 “不!卡尔加!别这么做!他是‘那个’!我是在救你们所有……” “我很抱歉,瓦罗,但我们不能在这儿让你出问题。” 首席智库睁大了眼睛,接着浑身痉挛着倒向卡尔加的臂弯中,露出他背后插入的一柄单分子刃战斗匕首——它由灵魂之主卡修斯牧师兄弟亲手插进了底格里斯的一处神经接口,强行用神经剧痛暂时抑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底格里斯不甘而愤怒地注视着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眼睛的原体——是的,只能是原体,这样的外貌与力量只能是一位基因原体,而瓦罗·底格里斯作为阿斯塔特修会乃至整个帝国中可能对禁忌知识与古老的记载掌握最多的人群之一,那个名字就在唇边,他却无法朝着他的兄弟们直接喊出其邪恶之名以示警告。 那个高大、瘦削、奇诡又惨白得美丽的生物朝着他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勾起,向底格里斯缓慢地吐露无声的言语。 嘘。还、不、到、时、候。 底格里斯还要说什么,但闻讯赶来的药剂师开始将强效镇静剂从战甲的给药管道中快速推入首席智库的身体。 不可违背的疲惫感席卷了首席智库的大脑与神经,他的灵能兜帽上发出不甘的几下火花跳跃,接着开始熄灭,卡尔加松了口气,让铸造大师上前,为底格里斯紧急佩戴上灵能压制项圈。 嘻,预言者的宿命之一就是永远被质疑,即使你为你的战团做出了再多贡献也是如此,好好体会吧,基里曼之子。 午夜领主基因原体在讥笑首席智库的同时带着一种不爽的神气危险地看了眼目光中蕴含着信任与担忧的卡尔加。 ——啧。 随后他仿佛侧耳倾听着什么,随后有些微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天空。 ——时辰已至,怎么还没…… 庞然的阴影遮蔽了恒星投向大地的金色阳光,马库拉格的上空响起了凄厉的防空警报。 很准时嘛,佩图拉博之子,干得不错。 —————————— 马库拉格,帝国与极限星域的明珠,奥特拉玛五百世界的中心,极限战士的家园世界,现在正在他们面前的屏幕上在黑色的宇宙背景中闪耀着美丽的蓝色与绿色光芒,白色的云层掠过她的表面,两极与赤道上点缀着她著名的坚固防御工事与要塞堡垒,一连串轨道防御平台环绕着她的赤道,就像是贵妇人脖颈上的点点钻石。 “我真不敢相信!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真的一路没有进行任何交战就通行到了这里!” 阿达里克·万纳斯站在指挥王座左边,而卡达拉斯·格伦德尔站在指挥官右边,这位现在正式升任了战帮副官的钢铁勇士冠军正严肃地把一块写满的数据板放到一旁端着文件盒的机仆手中,换上另一块新的。 “虽然说有你的极限战士自动应答沉思阵列与审判官脑子中密码的帮助,可你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 前暗鸦守卫抱着胳膊,同指挥王座上的洪索一道注视着面前这颗美丽的行星。 “一路上竟然一个要求亲自登舰检查的人都没有!他们验证过代码却完全没有发现你的导航员是一头恶魔王子!我们就这样长驱直入直接跳跃到了马库拉格上空!” “马库拉格。”被像是一条手链般挂在洪索的银色手臂上的姆卡所居的护身符的鬼面里发出了厌恶干呕的声音,它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无底深渊的恐怖回响,“我记得这地方,这么久了它还没怎么变样,真是令人恶心。” “因为没人想到我会在马库拉格上空跳跃。”洪索矜持地坐在大教堂的穹顶下微笑着。“不屈号原本就获得了‘在奥特拉玛星区内随机跳跃’的授权,不是吗?只是原来的这批船员不会朝着母星与重要的星球方向设定跳跃坐标,只会选择荒凉无人的地带,但这并不能改变它实际上被授予的权限。所以,即使防御平台与舰队都很疑惑,但我们使用的授权与代码来自马涅乌斯·卡尔加与瓦罗·底格里斯,是完全合法合规的真货,半点伪造的部分都不存在,他们当然没有理由怀疑这样一艘直属于马库拉格领主,又搭载了极限战士半个连队的‘忠诚’星堡经过他们的防御区。” 药剂大师看了眼水槽中的赫斯提安的脑波监测,输入了一些准备好的写入场景,随后开始为他注射镇定药物。 “至于我路过之后要往哪里跳出来,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不是吗?” “我们的确是在不损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顺利抵达了此次的目的地。”格伦德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但我们从大漩涡与你从梅德伦加德带出来的所有星际战士和军队加起来对于直接进攻目前的马库拉格来说胜率依然不高。” 冠军副官劈里啪啦地敲打着计算器与输入面板,“马库拉格的远端轨道上还有一支完整的防御舰队,以及,赫拉要塞中驻扎的人员,根据目前的通讯结果来看,极限战士第一连、第二连全员都在这儿,近地轨道上……噢,这里面有第五连剩下的那一半人,还有他们的打击巡洋舰‘永恒之王’号,看来他们也回来了。开战的胜率需要再次下调,战争铁匠。” “那你就会拒绝战斗吗?格伦德尔?” 卡达拉斯冷静地收起数据板,把他能量满格的爱枪与斧子展示给其他二人看。“我会将所有被收割的灵魂与鲜血献给吾等之父,此乃久违的光荣,我怎会拒绝?” “……太恐怖了。”万纳斯用一种大伙都听得到的声音朝着洪索低语,“看你把格伦德尔变成这样让我又一次浑身发冷,虽然我感觉听到了诸神在狂笑。” “哈哈!小子!怎么样!该释放我了!我的恶魔大军将会很好地帮助你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姆卡狂笑起来,“你说我们会来基里曼之子的家园作做一番大事……你真的说到做到了,真的来了马库拉格。看在这份上,我便不计较你没有立即释放我并驱使亚空间引擎的无礼了!现在!放我出来!我要……” “你该回去干活了。”洪索面无表情地回答。 “小杂种!你胆敢……”随着引擎周围雕刻的法阵力量增幅,姆卡带着强烈的怨恨与不甘被拖回了它被困住的引擎核心中。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万纳斯询问道。 “距离我们可能被识破大概只有十一分钟时间了。”格伦德尔抬起头。 洪索微笑起来。 “‘那里’准备就绪了吗?” 格伦德尔点点头。“按你的吩咐,在跃出亚空间时就开始准备了。” 战争铁匠站起身,“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我’,洪索,能做出怎样的一番事业吧,我亲爱的兄弟们。” 他咧开嘴,似乎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为极限战士带来之后很久都无法修补的伤害的事情而满意地微笑着。 第28章 姜是老的辣,出手还得看你八叔叔 - 实际上,从后来的记述中可以得知,当时马库拉格最早的警报并非来源于轨道,而是塔伦图斯总督卢弗斯朝他们发出的紧急警告。 马库拉格星系监控站虽然对不屈号提前了大半年的回归有些吃惊,但因为一切讯号都报告正常,并且不屈号的“阿尔托利翁”指挥官说他们只是跳跃中途经过马库拉格,不需要补给或是接驳,等他们的亚空间引擎再次预热完毕就会离开。 因此在为他们让开一个停泊位后,星系防御舰队的所有船只依旧在各自的位置上,航行记录被写入日志,甚至没有人想到要去特别提示地面防御系统。 由于塔伦图斯总督的警告内容实在是过于缺乏旁证——因为不屈号一路上并没有被报告或者目击到任何敌对攻击行为——而且其到目前为止应对的代码、通讯内容、甚至回应的阿尔托利翁兄弟的声纹与赫斯提安等人的声纹都完全对得上,导致严谨的马库拉格防御系统不得不反复向他确认了许多次,这其中是否发生了误会。 而卢弗斯·昆图斯身为在第一连服役了超过三百年的老兵的直感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坚持要求马库拉格方面登舰验证,如果对方拖延或者拒绝就一定要拉响警报——而后来警报真的被拉响还是因为不屈号太过接近马库拉格了——太低了,低到了轨道衰减非常危险的程度,随时可能被行星本体的引力拉向地面。 这些变得越来越慌乱纷杂的通讯大多数都被格伦德尔利用塔拉萨第三席审判官的权限截获,因此冠军副官才会提醒洪索他们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在今天这个日子中,以后会被所有人记得的事情要比这条警告的真实性多得多了。 —————————— 当未登记传送的蓝色闪光在肃正神殿的神龛前噼啪作响地亮起的时候,卡尔加与他的战士们立即(自认为)明白了底格里斯的惊惶从何而来。 赫拉要塞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有人需要使用传送的,除非…… “敌袭!” 不过此刻神殿内的诸位战团领主们依旧信心满满,满怀怒火,誓要歼灭胆敢试图染指极限战士圣地的宵小,他们并不觉得有人能在第一波攻击中击溃在场诸位战争大师的联手。 你看,虽然他们已来不及唤醒刚刚才被他们弄昏过去的首席智库,但除了传奇而英勇的马库拉格大领主本人之外,不但阿格曼与盖伦努斯两位连长在场,连战团的圣域之主,年近五百岁的卡修斯牧师兄弟今日也难得地在此地与他们一同作战,这位曾服役于死亡守望的圣洁导师虽然一直都主要致力于防御泰伦虫族的威胁,但他对其他的邪恶大敌也同样具备丰富的迎战经验。 况且,赫拉要塞内更有很快会赶来的勇猛的二连长卡托·西卡琉斯与他手下的士兵,而卡尔加的荣誉卫队就守候在门外,他们之中为首的两名战士正跨过神殿的门槛—— ——但是如果马库拉格轨道与赫拉要塞外都有着能够敌我识别的自动反应武器系统与护盾,那么这群敌人是怎么找到精确的坐标传送下来的呢……?刚刚的警报是……?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于卡尔加的脑海中成型的时候,臭氧的味道从浓度的最高点开始变淡,传送形成的明亮光芒渐渐熄灭了。 没有狂乱非人的咕哝、含混不清的战吼,也没有无生者的臭味与恶心的腐烂血肉味道,没有赞颂黑暗神明的亵渎之语,也没有任何他们熟悉的战场上的动静——没有爆弹枪的独特枪声、没有链锯运转的声音、也没有动力武器的嗡嗡声与光亮。 只有战团首席药剂师赫利克斯——他则是因为需要他来协调对首席智库的精确麻醉而赶来现场——对他过于熟悉又不那么熟悉的装备首先发出的一声纯然惊讶的声音。“呃?” 卡尔加凝眉望去。 骷髅面具徽记、黄黑条纹、枪钢色动力甲、医疗机械臂、医疗臂甲、注射器、医疗钻头…… 钢铁勇士……药剂师? 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药剂师?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异样? 这是什么最新的阴谋或者陷阱吗? 但不管怎么说,确定是叛徒军团的徽记与涂装加上这次明显入侵式的非法传送…… 卡尔加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而嫉恶如仇的圣洁导师已经率先朝那个身影扣下了“地狱之火”——他自己亲自设计的大师级精工喷火枪——的扳机。 —————————— 洪索,自法比乌斯·拜尔的实验室中诞生的钢铁勇士与帝国之拳之子,曾臭名昭著的卡兰-高尔的战争铁匠,铁血号原体首席药剂师,假冒“银色颅骨”战团的药剂大师,黑心王卢夫特·休伦最新一届颅骨收割宴的混沌冠军,深受多位邪神好评的勇士。 现在正站在肃正神殿这奇迹般的大厅中。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座神殿的设计与建造虽然在某些地方没有他的基因之父的图纸与作品那般巧夺天工,但也已超越了凡人可为的境界,显然,这是由一位基因原体设计并留下的遗产。 他思索着,目光投向对面准备开始朝他发起攻击的极限战士们身后的那座静滞立场陵墓中。 应该就是由父亲的这个弟弟亲自设计的…… 他的眼睛在接触到第十三基因原体那凝固在死亡前一秒钟、高贵而灰白的面容时,仿佛被刺痛了一般缩了一下瞳孔。 …… 一时这恶徒仿佛为原体虽死犹生的神圣高贵容光所摄,竟停下了脚步。 靠得近的几名军官听到来犯者嘴里骂了句不可置信的脏话。 ……恐惧他妈的眼啊!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你还真的长得这么像罗伯特·基里曼本人?!怎会如此?!植入你体内的基因种子器官绝不含一丝一毫极限战士成分!我亲手检验过的! 不不,我肯定没有出错,那时候我手头也没有极限战士的基因种子样本,而且尤利乌斯的灵能力量显现形态也……非常像罗伯特·基里曼此刻头戴的桂冠……所以,宇宙之中发生的所有偶然定有必然,或许正如基因之父也变成了两位……? 洪索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果真如此,不虚此行! 就是这样,那么他们二人如此相似的容貌当中的联系一定可以成为我最新立项的研究项目!嗯,卢夫特·休伦这个项目看来还得往后稍稍。 叛徒药剂师的目光如此痴迷而专注地扫过端坐于上的基因原体的面容,其无礼之狂状令极限战士们怒火万丈,不再犹豫,各举武器,冲上前去,誓要将这入侵叛徒斩于…… 无法靠近?! 卡修斯喷火枪的枪焰在洪索身周三十三英尺半径的空中描绘出层叠复杂的几何图形,它们共同组成了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隐形防护立场,这层立场仅在接触到任何攻击本身时方才显现出淡淡的白金色图案予以标明,而与极限战士们所熟悉的各种单兵或是泰坦护盾不同,它竟然对近战武器同样可以起到“抗拒”作用,近似于那些千子巫师或是强大灵能者使用的超自然力量护盾。 “赫利克斯,还有多久能唤醒瓦罗?!”此刻后悔陷入可能是敌人先手布置的陷阱让首席智库陷入沉眠已然无用,不如及早令他苏醒对战敌人。 “已经在注射中和药剂!给我几分钟!” 当卡尔加皱眉上前以包覆着蓝色立场的动力拳敲打或干脆抚上这名邪恶客人的诡异防护时,并没有遭到攻击或是反击,他谨慎地伸手,所感受到的力量更像是一种“排斥”,就像是磁铁的两极,肉眼无法看到但的确有一股“力”在“排斥”所有的进攻。 类似此等类型的防御或许可以首先尝试如破解虚空盾那样让它过载!这名神秘的邪恶药剂师孤身前来定有不俗依仗,但若是它以单兵反应堆为能源此等体积无论如何都有其极限——卡尔加看了眼已经全体进入神殿的荣誉卫队,沉着下令。 “荣誉卫队!瞄准同一点齐射直到护盾消解!” 就在洪索赞叹地欣赏完一位基因原体样本的完美之处并打算继续举步前行时,他的医疗目镜闪过一行行警告信息,适时提醒药剂大师,他正在遭受针对性的多方位攻击。 而卡修斯牧师——这位在场的战士中年龄最长者唯一完好的眼睛中熊熊燃烧着永不满足的复仇怒火,口中疾呼充满激情的神圣战吼,高举他雕刻为泰伦头骨形状的奥秘权杖,不顾自己的安危试图站在这名神秘入侵者面前,以身为垒,试图停下他前往罗伯特·基里曼陵寝王座的脚步。 随后伤痕累累的老兵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防护立场丝滑地“拨”开了,仿佛球形船首在水下分开海浪与其中包裹的物体一般“拨”到了一旁,他急切而反复冲上前去,却丝毫不能减缓对方前进的速度。 奥秘权杖、动力拳与动力剑刃劈砍在防御立场上,层层叠叠的无尽白金迷宫消解了一切攻击的力量。 终于,洪索走到了静滞神龛旁,开始在悲愤的咆哮声与更加激烈却不敢朝神龛方向射击的枪声中攀登最后几阶阶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他疑惑地朝台阶下的某个方向看了眼,却什么都没看到。或许只是错觉。 洪索收回目光,扫了一眼讯息,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静滞陵墓,开始将自己的动力甲从“战地医院防护模式:灭绝令(伊斯塔万五型)”切换为某个特殊急救模式,并在选择主要防护目标时,选择了“星际战士”,而救治目标则被定为“基因原体”,接下来在基因原体这一列菜单中弹出的寥寥个数字里,洪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带有罗马数字“x3”的那个模式,顺带一提,这些菜单标签中缺少的数字除了2与x1,还有诸如x5与x53等数字,明显制造者也没想过自己能为所有基因原体设计急救场景。 但没关系,他也不想深究,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用,标签里面有洪索此刻最需要的那个数字,就足够了。 ——是的,这才是洪索在之前进行了如此之多的谋划的真相与独自前来的最大的底气与依仗:这位药剂大师的传奇医疗动力甲被某位深谙古国居安思危真谛的父亲内置了多种标准急救模式,包括“醒目:特定基因原体急救标准模式”。 显而易见的,某人初来乍到此地之时确是很害怕戴文神庙事故在自己身上重演,因为这里面真有4这个标签,但接下来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导致从未有机会让药剂大师真正在实战中使用过它。 今天就是使用它的正确时间了。 在卡尔加与其他极限战士悲愤至极的咆哮围堵中,洪索将传送信标放在罗伯特·基里曼被他携带的急救用静滞立场所接管的身躯上,接着启动了传送信标。 三、二、一。 咦? ……(混沌粗口)万纳斯跟格伦德尔在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有发动传送?!窗口期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惊讶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在药剂大师眼中,他匆匆又检查了一遍信标与自己的所有急救措施,没问题啊。难道是防护立场开太大了?影响信号?但是之前也没用过这个啊,其他基础测试没问题怎么这里出问题了?! 他试着将防护立场的范围收拢,但带来的副作用是极限战士们疯了似的一拥而上—— 传送的闪光激烈地、以前所未见的规模亮起,即使是西卡琉斯那特制的镀金防眩光目镜也无法看穿光幕后的细节—— 卡尔加听到背后悠悠醒转的底格里斯的尖啸,同时感到一阵强大的灵能力量铺天盖地地从背后传来,震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虚弱但一看到眼前惊人画面便强撑着起身的首席智库合身扑来。 “抓住父亲!”他大喊道,“卡尔加!” “我看不清!” “抓住原体的手!抓住他!把他留下!卡尔加!我会帮助你们!” 在老友那令肃正神殿也开始整个为之颤抖起来的灵能浪潮中,马涅乌斯·卡尔加努力眯起眼睛,眨去因强烈的光芒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看到他们父亲那天神般伟岸的躯体正在随着传送的光芒一点点分解、消逝。 “不!” 他绝望地伸出手去。 接着,他真的抓到了一只手。 传送的光芒消散了。 “这是……?” 极限战士们围拢来,惊魂未定,面面相觑。 一名有着与他们同样体型的身躯,却有着与他们基因之父相同面容的男子正安详地斜倚于第十三基因原体的宝座上,一只手探出,正握于马库拉格之主的大手中,首席智库灵能的火花环绕着他双目紧闭的面孔。 当卡尔加仔细看去时,他的目光收紧了:男子的脖颈上有着一道陈旧的割喉伤痕,其位置正与基因原体相同。 但它是。 愈合的。 —————————— 所有这些混乱的场面与人物统统都落在了走进来后就一直静静地站在罗伯特·基里曼静滞陵墓大理石台阶旁看着这一切的康拉德·科兹那如星夜般的双眼中。 对某位自信过头差点事到临头翻车的大侄子默默施以援手后,他又退回了这个位置,同时完全无视了至高天内某位双头鸟人不满的跳脚咒骂。 极限战士们陡然失去了目标,显得一时茫然无措,卡尔加正压着震动的情绪,指挥首席药剂师赫利克斯镇定下来,好好地检查他们“抢夺并撕裂下来”的“基因之父的一部分”。 “真有趣啊。我看不到他的过去,也看不到他的未来。”诺斯特拉莫旧主,忒萨瓜尔萨之新王轻声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会赐给你的‘牧师’的永世诅咒,或者说,永世祝福之一吗?” 科兹捻了捻自己那沾着记账墨水痕迹的苍白修长的手指,望着可以说是他最不喜欢的兄弟之一那小了一号的、安详而双眼紧闭的面容冷笑起来。 第29章 那么,你就是我的医生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做到了!!!你竟然做到了!!!!没有什么能比这个伤害极限战士更深!!!!!做得好啊你这小杂种!!!!!光是为了这个我也会带你们离开的!看看吾这来自至高天的恶魔之力吧!!!!” 当不屈号星堡打开立场、开足马力,带着姆卡那半是喜悦半是怒火的亚空间灵能狂笑声,以最快的速度娴熟地逃窜进帷幕后面之时,轨道上空茫然而忠诚的马库拉格舰队与其他船只还不知道地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迷惑地看着巨大的拉米雷斯级星堡以一种绝对不符合物理规律与安全守则的方式原地“跳”进了亚空间,并开始议论和猜测这是否是一种新式引擎的性能测试或者列装的前兆。 而赫拉要塞中已经发生、与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迅速地被以卡尔加为首的极限战士军官们压制了下来。 这得多亏了当时战团主要的几位高级军官都在场并目睹了一切发生的过程:包括战团长卡尔加、首席智库底格里斯、圣洁之主牧师长卡修斯、首席药剂师赫利克斯、一连长阿格曼、二连长西卡琉斯、五连长盖伦努斯以及卡尔加的荣誉卫队成员们。 这个阵容豪华无懈可击的组合足以用一些惊人的内容说服他们剩下的同侪,或是压制战团内外任何的疑问与对此感到好奇的声音。 于是数十条命令快速地在九千年来最短暂的一次战团会议上得到表决,随后被雷厉风行地发布下去并得到贯彻执行。 所有购买了肃正神殿朝圣一日游与马库拉格七日游览联票或者是类似本地产品的帝国公民都被客客气气但坚决冷淡地告知赫拉要塞目前正在无限期关闭中,他们要么选择全额退款,要么选择延期游览,至于延期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可奉告。想要投诉?请填写这份投诉表格并投递至赫拉要塞门卫室。 而原本还能得到马库拉格大领主至少表面上过得去的客气对待的审判庭成员们发现自己连带他们多年来安插在要塞各处的眼线都被连根拔起,打包扫地出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队荷枪实弹的阿斯塔特“客客气气”地押送进了山脚下号称为他们安排的“新”官邸。 就连位于奥特拉玛星区的数个铸造世界派来的、一万年来一向与马库拉格合作良好的机械贤者们现在也被告知需要他们各自暂时返回他们的机械神殿,无事不可随意外出。 任何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打算离开马库拉格上空的东西都必须得到卡尔加大人亲手批下的令条才会被放行,任何发出的信息都必须经过赫拉要塞的审核才能予以发出,他们被告知,防御舰队与阿斯塔特修会的战斗舰艇都被赋予了权限,允许在紧急情况下首先开火并击毁任何敢于违反这些临时戒严规定的船只。 也因此,马库拉格星系内与奥特拉玛星区内原本还算高效的行政效率现在变得堪比帝国军务部,远超承载能力的大量人员与船只排队滞留在了马库拉格的轨道与地面上,焦急地等待着离港许可,也为马库拉格的物资调配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就在极限战士们令人压抑的沉默而凡人公民们的人心惶惶中,有一位大义人,一位来自远东殖民星球、并在马库拉格做了多年买卖的商人,眼见这种情况,于心不忍,令他的商船队从他们的殖民地出发,装载了大量食物与淡水,还有一些急需的日用品,行驶到马库拉格来,提供了这里的人们所急需的物资。 一时众人交口称赞,而这位名为“康德·克拉治”的大商人的美名、还有他物美价廉的农产品与加工食品饮料,与他的握着一柄可爱的长柄餐叉的猫爪红手套标识一道风靡了马库拉格全球各地,公民们乃至凡人驻军都获得了这位商人雪中送炭的物资。 而“康德·克拉治”先生的脸随着他收到的感激与赞美越来越多拉得越来越长了,甚至让人担心起他是否会因此善行而破产,所有人都很担心他并满怀感激,他们已经暗中商议,只等赫拉要塞恢复了正常秩序,就会联合向大领主与他的御前推举这位大商人为“马库拉格荣誉公民”并为他争取应得的嘉奖。 对此,康德·克拉治先生或称康拉德·科兹殿下对因为某些不可避免地预兆而捏着鼻子做好事收到了比他过去一辈子收到地赞美都要多这件事的评语是“愚蠢!凡人们总是这样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根本考虑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后的事情!”当然,这话如果被他的老师听到了肯定会告诉他说,“如果凡人们不先考虑如何活到第二天,那他们根本看不到太阳升起,谁还会在意后面那些事情呢?” 不过既然拉弥赞恩·卡洛西尼先生现在与他那布局深远的四哥一道远在银河与时间的另一头,而康拉德·科兹殿下如今已经不幸被某位图书管理员按着开了蒙,读了书,知了礼,也吃了他子嗣与人民的诚心供奉,过过了“正常人”的日子,纵使依旧自有一套判断标准,倒也是断断做不出违背如今本心的事来。 因此,纵有万般不满,他也只能蹲在马库拉格首府麦格纳城里头发发牢骚,听听吟游诗人的赞美诗,还有试图为这位“虽然阴沉但是踏实可靠、家境殷实的单身汉”介绍一些当地好人家姑娘的职业媒婆在住所围墙外的大声唠叨。——顺便每天再替被拐跑的兄弟巡视一下赫拉要塞,逮逮角落里时不时会突然出现的蓝色小鸟们跟粉色小触手们,最后静观其变——这事儿可还远远没完呢。 —————————— 赫拉要塞的本体与衍生在过去的九千年中被扩建了不下数百次,在过程中还加盖了数不尽数的哥特式堡垒、工事与各种用途的房间与建筑。 这些后来的建筑物是如此的层层叠叠,曲折繁复,又经过如此之多的战火洗礼、老化拆除、临时挪用与改建,以至于实际上罗伯特·基里曼本人幼时与之后作为马库拉格执政官所居住的房屋连同那些记忆与记载都早已灭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因此,现在最快、最合理又最为安全可以令他们父亲“疑似圣者”的躯壳接受照料与医治之地无疑只剩下马涅乌斯·卡尔加的私人住所。 一队荣誉卫队成员小心翼翼但快速地扛起一抬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医疗舱,身边簇拥着许多举着药剂瓶架、手术器械、还有一应杂物的机仆,在首席药剂师的指挥下,由三位连长与牧师之主亲自护卫,将其中的人送入了卡尔加的住所,并由首席智库馆长亲自布置周围的灵能防御措施。 至于马库拉格大领主本人,则在处理完毕必要的行政事务并下达命令后也同样进入了此地,随后这里便被更多的星际战士严密地守护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赫利克斯,底格里斯,马克西姆,情况怎么样?”奥特拉玛之主跨入他的私人房间,比平时要稍微大一些的步伐显示了这位总是有着超过他年龄与阅历的沉稳的指挥官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这间空旷又装饰简朴的房间有着同样没有花纹但柔和平整的石质地板,一侧的巨大壁炉中火焰宁静地阴燃着,因为负责照料它的仆役现在被暂时禁止进入,房间内原本就稀少的桌椅家具现在都被推到了一旁,留出中央的空地来放置巨大的医疗舱。 现在,卡尔加剩下的那只生物眼睛扫视了一圈室内,至少气氛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和紧绷,那“那位”的情况可能也比他估计的要好那么一点点——当然也只有一点点——那个叛徒!那个疯子!那个该被动力拳套砸碎一千遍的窃贼!钢铁勇士!极限战士与尔等不共戴天! 他强迫自己平复下来重新理顺呼吸——在这个紧要的时刻,身为这里的最高权限拥有者,马涅乌斯·奥古斯都·卡尔加绝不能因为怒火而失去冷静判断的理智,他不是孤身一人,他必须为整个战团与星区负责——他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帝国内政部(以及他们背后的高领主议会)会因为马库拉格的这次意外戒严与驱逐帝国特勤、审判庭成员的行为而向他们警惕地发来质询,并且肯定会派出使节前来马库拉格调查此事。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极限战士必须抓住这个时间差,专注于判断目前的事情与……“这位”的身份,以及他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全体极限战士——以及他们的子团所有的阿斯塔特修士们,要如何对待“他”。 —————————— “你真的能治好他?我是说,这可是……” “闭嘴。不然我就让你也睡过去。把你右手边的那个试剂瓶递给我,对,就那个。你要是把它洒了或是摔了,你就等着被极限战士和他们的子团追杀到时空尽头吧。” 阿达里克·万纳斯乖乖闭上嘴,谨慎而稳定地用喷涂了无菌防护涂层的、戴着手甲的手从某种异形生物的脑脊液提取液与干冰的混合物中将一个小小的试剂瓶取出来,又拿出他潜行与狙击时的最大小心,屏息凝神地将瓶子送到了洪索手中。 “不错。”药剂大师抓过这支他从铁血号上唯一带出来的试管,吹了口口哨,“全靠你们了小宝贝儿,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把罗伯特·基里曼血管里的那些毒素清除掉。” 格伦德尔隔着厚厚的观察窗口看了眼临时被改建为手术室的指挥中心,同时站在门外监控着不屈号上所有活人的生化状况——心狠手辣的药剂大师为了防止出岔子,对底层所有的钢铁勇士与其他人都使用了大剂量镇定剂,随后又对第五连成员与审判官的维生水槽如法炮制。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再次跃出了亚空间,驶入了大漩涡边缘的某个无名小行星带并隐藏起了自己。 一伺确定暂时没人能发现他们,为免夜长梦多,洪索便决定立即开始为第十三基因原体样本进行必要的急救手术——反正动力甲里写了该怎么做,他虽然很遗憾许多场面下无法偏离规范操作——因为即使是洪索这样骄傲而肆意妄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基因原体光是肉体的构造便已超脱常识,任何现有的生物与医学知识都无法解释,他没有试错的机会,因此只能按照指示去做。 但为了避免罗伯特·基里曼在救治过程中被第五连的任何一名成员目睹而可能会引发的未知后果的连锁行为,他干脆将赫斯提安的大脑设置为只维持最基本的生理活跃度,同时将星堡的动力也降到了最低,由格伦德尔在手术期间手工操控护盾与方向。 也幸好之前他已经为格伦德尔进行了额叶组织移植手术,这会儿这位前冠军勇士勉强还能完成这份本不应该属于他的任务。 简而言之,这艘星堡上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做事的就只剩下他们三人,而万纳斯的不安显然也与此有关。 洪索已经在此紧锣密鼓地工作了十一小时,对凡人来说是漫长的手术,但对一位濒死的基因原体来说确实算得上“急救”时间了。 来自铁血号实验室的试剂被匀速、稳定地推入血管,静滞立场同时被解开。 罗伯特·基里曼僵化的身躯一万年来第一次做了起伏呼吸。 他从胸腔深处低低地、仿佛叹息似地叹了口气。 前暗鸦守卫的两颗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叹息声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 死者叹出的最后一口气才会有的那种独特的……叹音。 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中,只有洪索依旧镇定。 药剂大师仔细地观察着医疗鸟卜仪上的读数,起初,它们没有变化,但慢慢地,随着不易察觉的波动,指标曲线都开始朝着正确的方向抬升。 砰咚。 万纳斯高度紧张而灵敏的耳朵里闯入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声音,几乎让他跳起身来。 砰咚。 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第十三基因原体开始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砰咚。 脖颈上凝固了一万年的血滴顺着开始结痂的伤口边缘滴落在手术台上。 药剂大师长长地吁了口气,站直身体,阿斯塔特增强过的腰椎与颈椎骨节在动力甲深处发出一阵噼啪爆响。 “好了……接下来应该就只需要等待他醒过来了。” “不敢相信!你救活了一名基因原体!你真的成功了!”即使早已被驱逐出鸦塔,暗鸦此刻依旧莫名激动起来。“了不起!洪索!” 格伦德尔也走了进来,不情愿但认真地祝贺这位混血儿的成功,他拍打着对方的胸甲。 随后这位如今获得了冷静计算头脑的前钢铁勇士血神冠军问了高兴不已的两位同事一个灵魂问题。 “等会儿他醒了,如果发现自己正在一艘被帝国认为是叛徒与变节者偷走的、属于他子嗣的星堡上,你们准备好与一位原体开战的装备了吗?” “……” 洪索冷静沉着地朝着两位同事举起自己手中已经注射完毕、空空如也的镇定剂针管。 “呼……”万纳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做好准备,毕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跟要去的地方对一位高贵的殿下来说也太刺激了,这位大人别说红海盗那群家伙了,他怕是都没看过这种鱼龙混杂的黑市……” “黑市?” 一个有着古老口音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出乎意料的清澈,尚未褪去自一万年前未及散去的怒火与悲痛,以及尾音有着更加浓郁的困惑。 婴儿蓝的眼睛扫过洪索动力甲上一万年来没有太大变化的药剂师红色正螺旋标志。 “这里是……?那么,你就是负责医治我的医生吗?” 第30章 来自不愿透露姓名人士的潜移默化 - 什么是人类最原初的恐惧? 被黑暗吞没之后。 先回归的是什么呢? - 首先是气味。 阿斯塔特药剂师常用的消毒药剂的味道、稀薄臭氧的清新、以及经过多重过滤被前两者掩盖的宇宙船内常见的陈腐自循环空气…… 第十三基因原体浅金色的睫毛如蜻蜓的翅膀般颤抖着。 ……看来这里可能是某种虚空舰艇或者要塞内部的医务室,这里的主人相当注意消毒与清洁,但条件有限。 就在他凝滞的思维开始重新转动的时候,千百个现实与梦境交错的画面犹如一大群候鸟般纷杂地掠过他的心头,又与九千年前那场大战的场景重合在一起。 一会儿他的面前闪过帝皇之傲上撤离之前他的子嗣们为了救他……希尔……后来……一会儿他又想起当他发现自己在其他人的躯壳中那奇妙的体验……再后来那些——等等。打住。那种东西和场面在帝国真理之下不可能存在! 所以那到底是梦还是在他昏迷不醒期间在其他地方发生的现实? ……而且要怎么解释他能用其他人的身体行走、说话、吃饭这件事? 罗伯特·基里曼抿了抿嘴,感到自己不知多久没碰过水的舌头在嘴里干涩地摆动了一下,他的味蕾只尝到了消毒水与淡淡的血味,还有些微的腥气,没有他预想中可能会有的肉桂黄油苹果派的余味,当然也没有泰拉茶叶与烤恐龙腿的香味,遗憾。 这么看来,果然更可能是梦境吧? 哈哈,他就说,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灵魂出窍怪力乱神的事情呢? - 然后是声音。 极远极深处巨型引擎的振动嗡鸣在安静得犹如无人墓地般的长长走廊中回荡,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或是仆役走动或者说话的动静,就像是他们已经被抛弃星海之中……或者是正在逃跑?无论是哪种情况听起来都不是很妙。 只在这个房间,他身侧近处有……一、二、三个呼吸声。 还有动力甲伺服内部电机的声响,背包反应堆的工作动静——其中有一个相当不同,甚至令他感到危险。 一个优雅又有着阿斯塔特独有的那种共鸣的声音带着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丝丝的担忧涌入了他的耳朵。 “对殿下……太刺激了……他怕是都没看过这种鱼龙混杂的黑市!” 黑市? 黑市这个词汇出现在一位负伤原体的救治与医务室这种环境下……有些突兀吧……不、不止是突兀,甚至可以说十分的怪诞。 他的思绪发散着,脑子里还被九千年前与近来某个兄弟的手笔为他带来的场景搅得不甚清晰,而悲痛、愤怒与绝望却不知不觉中已被冲淡了不少。 这是哪儿?他觉得基本上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马库拉格之耀号医务室,他对那里很熟悉,而且这里的人太少了,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他所熟悉的东西—— ……等等,这该不会又是一次…… - 最后是光线。 明亮而直射的无影灯白光透过眼皮让他的瞳孔本能地放大又收缩,接着,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皮肤表面的触感现在已经完全回到了他身上,基里曼发现自己被妥善安置在一个手术台上,身体下面仔细地垫着一层手术用的凝胶垫,脖颈下面甚至被体贴地放了一个塑胶软枕,这让他感觉不错——虽然他本身并不知道,他的身体事实上足足保持那个姿势九千年了——能躺一会儿真的挺好的。 他没有立即起来,而是躺在那任凭被静滞立场打断过的思绪重新归拢,同时体验着这具身体的感觉,试图确认这是“哪一具”身躯。 ——很像他自己原本那具身体,但是又有点微妙的不太一样。 基里曼静下心,感受到血管中涌动着一些让他感到舒适的东西,亲切又陌生,不好形容,因为他二百多年的人生体验中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台总是容易过热的沉思者被安装上了适合的冷却系统。 总之,这具躯壳与他原来的那具躯体十分相似,但依然有所出入,要说的话就是似乎更……更完善了,同时他还福至心灵地意识到,等一下如果他起身并且与人交谈之后,会获得一些有关这具身体的新启示。 这让基里曼愈发确定自己刚刚的某个猜测。 他又认真感受了一下脖颈的情况,记忆中被狞笑的福格瑞姆割开的那道伤口倒是还在,但他那堕落兄弟通过剑刃注入他体内的毒素如今被清除一空,基因原体的强大恢复力让那里的皮肉现在已经开始处于愈合过程中,表面只能看到肉粉色光滑的新疤,照这个速度,这道疤痕或许愈合后也会消失。 有了之前的奇妙冒险经验,结合目前的场景情况分析,马库拉格之主这次很快打定了主意——大概率又是某种预兆式体验或者是来自他兄弟的某种邀请梦境——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他的子嗣们会用这种场面来迎接他们原体的苏醒。 既然存在这些这里可能不是他所在的现实世界的疑点,又不知道这是哪里,那直接问问身边这几个现成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好了。 根据之前做梦的经验,梦境里的多人都能互动,假如这里还能找到一位自己的兄弟的话,就更好了。 当然,以上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凡人眨眼的一瞬间。 接着他便起身以一种(自认为)友好的姿态加入了病床边的对话。 ———————— “你们觉得如何。” 这是一个问题,却不是一个问句。 马涅乌斯·卡尔加与他的军官们正站在战团长私人寓所外的石头廊柱下。 他们刚刚完成了对“他”醒来后的第一次觐见。 今日麦格纳城天空阴云密布,天气莫测,正如此刻诸位极限战士领主们的心境。 现在,战团中所有能被召集来的大师们都已经赶到了这里,除了四连长乌列尔·文垂斯被执行了死亡誓言尚未回归,由里尔丘斯士官暂时负责第四连的事务之外,其余人等皆是掌管极限战士战团命脉与所有忠诚可靠的战斗兄弟们的人物。 首席药剂师赫利克斯已经替室内的病人做了初步检查,身体虽然有多处伤痕与战斗痕迹,但总体来说奇迹般地保持了一个良好的状态,只是他不明白有些读数是怎么回事——但一位可能是基因原体“分身”或者“碎片”的医疗处置办法并没有被记载在阿斯塔特圣典或者任何规定中! 所以赫利克斯尽管可以说是救治其他人的经验丰富,技术精妙,现在也只能保证自己在最大不出错的范围内进行检查。 幸好,不幸中的万幸是,根据检查结果,首席药剂师表示,可能是他们基因之父暂居的这具身躯结构上依旧很接近一般阿斯塔特,但体内多了几个不明用途的器官,并且没有中毒或者生命力衰退的迹象,他已经按照唤醒沉睡无畏驾驶员的经验,谨慎地为其注入了营养液与其他药物,接下来只需要等待这位有着他们基因之父面容的“阿斯塔特”醒来即可。 在此期间,底格里斯与卡修斯也分别用自己的方式“检验”了这位沉眠者,后者几乎当场就认定这一定是某种神圣帝皇降临于他们基因之父身上的考验或是预兆——因为当卡修斯举行国教仪式时,从“他”身上透出的白金色光芒几乎透室而出,直冲霄汉,连那些金色烛火都显得黯淡起来。 而即使是最谨慎的底格里斯也不能不承认,至少这些力量平和、中正、纯净,与混沌和邪恶完全不沾边。 这就足够让其他人继续等待药剂师的工作完成了。 而就在刚刚,赫利克斯激动地宣布,“他”醒了。 这位由卡尔加在底格里斯帮助下亲手从他们被偷走的父亲身上“拉”回来的“圣者”——他们现在也只能如此称呼他——清醒过来了。 原本或多或少依旧有所疑虑的大师们环绕在医疗舱边,共同目睹了这一神圣的时刻。 而就在缓缓坐起身来的人抬起眼眸,用他深邃的目光接触了室内的每一个人的眼睛时,无一人不是心神俱震,乃至热泪盈眶,跪下朝他行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它湛蓝如马库拉格的晴空,眼底的阴霾却又如风暴来临前的乌云,只消一眼,便让人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颤动,仿佛内心所有的秘密与阴暗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自惭形秽。 它纯真清亮一如少年,又深邃沧桑仿佛经过亿万年的时光,“他”的视线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极限战士,那仿佛看着年轻人的目光中的某种独特的涵义与他与他们基因之父那如出一辙的面孔上的表情无一不在向在场的每位战团大师传递出一条讯息:“他”与他们虽不该相识,却又相识了很久,“他”对他们有天然的熟悉与亲近。 现在他们被允许出来处理一下周围的事务。借此机会,大师们聚集在一起最后进行决议。 情绪的灵能波纹在空气中轻轻震荡着。 最后,还是卡尔加先开口了。 “我认为……”他思考着说,“或许此事,可以参考我们的表亲,圣血天使战团中的一件传说。” “你是说,传说中的圣吉列斯大人的传令官?”一连长阿格曼微微皱眉,但也点了点头,“假如传言属实,那么现在我们遇到的情况确实很类似圣吉列诺的情况。” “况且,”牧师之主卡修斯补充道,“这与他们不是每个人都能目睹的传说不同,我们许多人都在现场,亲眼见证了我们是如何夺回神圣的基里曼的一部分的,他会变成完整的人形并留在我们中间,甚至摆脱了死亡,死而复生,这怎么看都是一件奇迹!” 他的声音逐渐狂热起来。 “一件奇迹!诸位!神圣帝皇赐予我们的奇迹!令我们得以在万年后重新聆听一位基因原体意志的奇迹!” 尽管底格里斯的脸上有着深思的神情,但此刻,没有人反驳奥坦·卡修斯的言论。 “那么。”卡尔加说,“让我们再次进去觐见父亲的圣者,聆听他对我们的教诲,或许我们能够更快地得到使父亲复原的办法。” ———————— 三人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洪索。 “是的,大……我是说,基里曼大人,您醒了。” 他跨前一步,先朝对方行了一礼,看到对方皱起眉头看着他身上的枪银色甲胄与黑黄色条纹涂装,他又赶紧在发生什么之前补上了一句。 “我就是……嗯,我就是您的治疗医师,也是唯一的药剂师,吾名洪索。大人。”他又压低了声音,朝着基里曼说,“我同时也是您……第四位兄长的私人药剂师,现在的情况复杂,只言片语很难说清楚。” 醒来的基因原体光彩熠熠,其生动如天神下凡,绝非静滞立场中灰白的濒死纪念像能摹写一丝一毫。 银河中仅有不到二十之数的半神之躯就这般降临在不屈号上这间临时改装的医务室中,罗伯特·基里曼虽未着甲,只穿着他被送入静滞立场时穿着的托加长袍,但其完美的躯体与举手投足间的风姿依然令其他两名阿斯塔特——尤其是卡达拉斯·格伦德尔,目眩神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些细节都被尽数收入了醒来的原体眼中,他还特意多看了格伦德尔一眼,后者下意识地朝他敲击胸甲,再次行礼。 ——这名钢铁勇士的整体气质无疑给了第十三原体一个好印象。 基里曼点点头。 “你说你是我第四位兄长的私人药剂师。看你的甲胄便能明了你所隶属的军团,洪索。”第十三基因原体沉稳地复述,“但佩图拉博乃是追随荷鲁斯,背叛我们的一员,你怎胆敢于我面前提及你仍在为他服务?” 来了。药剂大师的头脑中风暴肆虐,但他在面上丝毫不显。 这将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博弈棋局之一,而且是下快棋,赌注就是他的性命与计划,对手则是这个宇宙中可能仅次于或者,同他的基因之父一样强的逻辑与战略大师,一位真正的帝皇之子,一位活过来的基因原体。 他能下赢这盘快棋吗? ——人总得试试不是吗。 你看,到现在自己已经做了多少虽不显但每一件都有人认为他注定失败的事情,但他不也好好站在这儿,而且几乎全都成功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当药剂大师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诚恳而悲痛,不似作伪。“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以及我想斗胆请问,您可还记得您失去意识前的一些事情?” 罗伯特·基里曼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第31章 倒反天罡……吗?但你不是孤身一人 - “我记得……” “我记得色萨拉虚空中的交战。” 原体的声音仿佛穿过了遥远的时光,像是一片轻尘落于这宇宙间漂浮的小岛。 “我还记得那被我们,被兄弟之间,被人类之间的战争的武器所撕裂的星环,无数珍贵的战舰就那样被随便地击中,悄无声息带着其上的灵魂化为宇宙尘埃的闪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罗伯特·基里曼用他清澈又悦耳的声音低声为他们讲述了他还记得的那些故事。 力量之握号与帝皇之傲号的锁定厮杀。 福格瑞姆针对他设下的陷阱。 一百位极限战士第一连与第二连最优秀的战士信任与忠诚的面容。 安德罗斯的谏言与他不合时宜的自傲与侥幸判断。 帝皇之傲号上比他所见过的所有混沌奴仆炮制而出的黑暗血腥的景象更加邪恶又不洁的异象。 凤凰之门所遭受的亵渎与他选择孤身进入赫利奥波利斯大厅面对他堕落的兄弟。 以及他所目睹的、对于他兄弟身上发生的事情的震惊、厌恶与悲哀。 或许是这里没有别人能听他说话,又或许是他认为这里不过是一场逼真的梦境,基因原体絮絮低语,将听者带往许多年前的那场战斗。 福格瑞姆的背叛邀请与他坚决的拒绝。 还有他坚持留下来与福格瑞姆的对决。 他召唤了自己守候于门外的子嗣,而福格瑞姆讥讽地招来了他变异的孩子们。 还有他意识到自己被愤怒支配会导致自己的失败。 福格瑞姆被他弄伤的愤怒与色孽大君身上腐败的麻痹甜香。 以及福格瑞姆的剑刃毒液是如何通过科尔法伦的匕首伤口起作用的。 说到这里,基里曼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咽喉。原本那道一直无法真正愈合的伤口上,皮肤光滑而平整,不知是这里的医术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这名自称为洪索的药剂师技艺尤其精湛,抑或是……只是因为这里是梦境,所以不合理的事情也会变得合理起来? 第十三原体探究地看向始终挂着营业性面孔的洪索,发现对方同样在看着自己,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关切。 另外两人,尤其是格伦德尔,着迷地听着,随着原体的讲述而悲喜赞叹,同时他低低地发着誓,定要手刃福格瑞姆。 基里曼顿了顿,随后谈到他目睹子嗣为了保存他几秒钟的性命而前赴后继的死亡。 他感受到了血液中毒素烧灼般的蔓延,承认了他的判断错误,并为他死去的子嗣哀恸。 希尔——那是他的二连长,他最喜爱的子嗣之一——惊慌的叫喊。 子嗣们脱去头盔挤在他面前露出了悲痛欲绝的面容。 他的甲胄被粗暴地扯掉,药剂师最后的努力。 以及……随后降临的…… 以及……? 三名聆听者看到第十三原体停下了诉说,他的眉心紧紧地纠结成一团,仿佛基里曼正在用尽他的意志力想起什么应该想起的东西一般。 “大人?”格伦德尔担心地问道,“或许您刚刚醒来会有些不适,不妨先休息一会儿再……” “不……”基里曼双目紧闭,扶着额头,“我呼唤了父亲……” 叛徒与变节者们紧张地互相使着眼色。 “父亲……对……然后……然后……乌瑟尔玛……阿特拉……?多恩……?” 罗伯特·基里曼口中轻声呢喃出的名字于格伦德尔听来并无什么特殊,只是多恩会让这位钢铁勇士皱起眉头。 但对另外二人来说,其中那个名字无异于晴天霹雳。 而正在惊恐地疯狂计算以寻找破局办法的洪索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打心底里涌现出了一股炙热感动的暖流:父亲,赞美您!银河的至高伟力!最仁慈的父亲,最伟大的钢铁之主,您的祝福今日也依旧在庇护着您最喜爱的子嗣! ———————— 洪索抬起他穿着战靴的脚,于室内三人的目光中,朝前跨去。 — 尽管有了一线生机,但留给他统合思路的时间只有这一瞬,第十三原体的目光低垂,或许下一秒就会抬起头盯着他质问。 但洪索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过去一半以前,已经在头脑中经过一番牵扯到三百步后的计算,甚至还有余裕自我检讨了一番: 首先,第一个错误。他想当然了,认为既然能被福格瑞姆毒素放倒就一定能被药物镇定,却没有想到基因原体的体质会这么离谱。 在按照指南尽量完成了治疗并注射了自己从铁血号上带来的那瓶药物之外,他实际上是真的替罗伯特·基里曼注射了他能找到的最强效的镇定剂——而且是用一种被极限战士或者任何一位忠诚的40k药剂师看到了都会发出死亡尖啸的剂量。 但,罗伯特·基里曼依旧就这样简单地醒了,没有表现出任何被麻醉的迹象,或许洪索同时低估了原体的体质与能够让他死亡的那种毒素的强度,这两个被自负的错误估计造成的后果都很致命,他先记下了。 其次,虽然避免夜长梦多是对的,但他不应该就在不屈号上就地开展急救手术。 ——试想,若是在某个荒无一人的小行星上救醒了基里曼,至不济,只要能及时传送走,把原体一人丢在地面上,总不见得他还能肋生双翼飞上天、或者突然学会灵能传送、或者从一堆石头里手搓出一艘宇宙飞船来追他不成?只消将他独自留在荒芜的地表就足够困住他很久了。 这位并未以灵能表现著称的原体又不是洪索认识的某位超级灵能导师——就算是那位超级灵能者也没有肉身在宇宙中飞行的爱好,总得找点什么门啊阵啊来跨越星海的! 现在好了,假若第十三原体最后没有相信他的诱哄……洪索对自己其余的那些手下,尤其是凡人,是否能够全体在原体魅力前死扛到底不是非常有把握。 虽然理论上就算是原体也没办法一个人驾驶这么大的星堡,但是若只是打算发出求救通讯的话…… 最后,这就是不屈号本身的问题了! 洪索好死不死在之前为了奇袭成功而将极限战士第五连的赫斯提安作为湿件链在星堡的主沉思者阵列上作为半个控制机魂,毫无疑问,只要基里曼发现这一点,又能唤醒赫斯提安,那么这位忠诚的技术军士绝对会竭尽全力把他的基因之父带回去。 加上引擎室核心内那正在吭哧吭哧发力的恶魔引擎姆卡……这会儿辩解说这家伙其实不是他而是卡尔加放进去的谁会信?!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为了用最快速度突入马库拉格,提前遣散了大部分一看就很糟糕的舰队成员,并且让艾塔西亚带着他们先回了大漩涡吧。 ——但现在不一样了!罗伯特·基里曼刚刚说了乌瑟尔玛阿特拉这个词!也就是说,之前玛阿特拉的那句玩笑是真的,“尤利乌斯的灵能强度与纯净程度真的棒极了,恐怕连基里曼这样无法理解灵能技艺的家伙都能在灵魂之海中被拉过来凭依。” ——赞美您!赞美父亲!全心全意赞美您!伟大之主!群星之王!黑与白的神明!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如此这般…… —— 心思电转,洪索立即决定,只要基里曼在接下来他要对原体说的这番对话中一起疑心,他就用赫斯提安他们的性命要挟对方——父亲赠予他的动力甲防护不可能被瞬间击破!因为基里曼的攻击力是玛阿特拉他们盖了章的“在原体之中并不特别出众”,他思考着。 何况罗伯特·基里曼此刻仍旧手无寸铁,所以这般情况下……在护盾被打破前的时间,加上维生水槽有数十个,基里曼再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瞬间救下他所有的子嗣!只要他还如他刚刚怀念的那样有丝毫在意子嗣的性命,那么让洪索把要挟的话囫囵说完并留下自己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好,很好,那么现在已经有了保命的措施,洪索,你真棒,这就算成功了一半!想想别的,想想别的,镇定,你可以的,快仔细想想你的小徒弟拿回来的那些图书资料还有喝茶的时候另外几位大师说的八卦内容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对了,对了,这个! 以上所有思考是在比呼吸还要短的一瞬间中完成的。 他的脚落在了地面上,他的目光与基里曼刚刚抬起的、困惑、探究的眼神对上。 洪索开口了。 “想必您也发现了,这并不是您所在的时空……” 第十三原体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有些遗憾”、“这次还有什么”之类混合在一起的松了口气又显得复杂的神情。 “那么,告诉我吧,洪索。告诉我这一切。首先,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又是哪一方的人?——忠于我的父亲,忠于帝国,又或是来自我业已堕落为恶魔之手的兄弟?但我听你自称为佩图拉博的私人药剂师,恐怕事情并不如我昏睡前所知?” “正是如此。容我稍稍整理思路,为您禀明。” 基里曼点了点头,而洪索立即吩咐格伦德尔去门外守着门口,同时回到他操作星堡的岗位上去,而万纳斯要负责去为原体寻找一些可以防身的武器与其他用得上的衣物——这般细致体贴落在第十三原体眼中,也令他暗中点了点头。 看来洪索说自己是一位原体的私人侍从官之一并非胡言乱语,很少有阿斯塔特会如此自然地想到这些体贴的行为。 而洪索同他告罪了片刻,十根手指飞也似地在数个输入设备上敲打,似乎在匆忙输入数据与修正。 片刻后。 万纳斯取来了一件华丽的崭新大氅与配套的珠宝皮质腰带,它们应该原本是某个行星总督购买的物品,但因为大氅的仪式性拖尾实在过大又过长,使得它刚好能披在原体肩上,作为某种简单又不失华丽的外袍,暗鸦守卫还取来一柄星际战士使用的动力剑,它在原体手中刚好像是一柄防身短剑。 基里曼点点头,朝着这名一时无法判断其血统但可能是克拉克斯子嗣的战士作为致谢,将短剑挂到了自己的腰带上,继续与洪索交谈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由于我负伤严重且无法通过通常手段唤醒,所以你们——我的第四位兄长,佩图拉博,与马格努斯的善良灵魂碎片一道,发明了一种可以让我的意识在各个不同的时空交叠点的‘梦境’中以接收者的意识形成的实体活化起来,得以交流的办法?” “正是如此,大人。”药剂大师的态度不卑不亢,煞有介事,“但因为这种技术源自微妙精确的灵魂与巫术技艺,非常不好控制,所以,我们不能确定您在具体哪个时空出现,而且现在的时间……也不好确定,只能大概知道您可能已经被静滞在立场中……九千年左右了。”他补充了一句,“就在我们说话这会儿,您的身体还在原地,只是您现在可以按照我们这儿的想法支配身体,这也是一种很好的活化大脑的治疗手段。” 第十三原体闻言点了点头。撇开前面那些巫术不说,让大脑保持活性的治疗手段听起来还是很合逻辑的。 “巫术……唉,我还记得尼凯亚,我的父亲与帝国后来又公开允许巫术的使用甚至研发了吗?看来现在的世道确实变得与我所知的很不一样。无法确定时间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你们依旧能在星海中遨游,将凡人的孩子拔擢为我们的子嗣,却不能够确定自己所在何年何月何日这样简单而基础的事情吗?” “唉。”一抹愁绪阴影适当地笼罩了洪索的眉眼,让基里曼微微皱起眉毛,“您……或许,您愿意看看我的数据板中为您大概描绘的、如今帝国各处的图景?” “让我看看。”带着极为不祥的预感,刚刚从九千年前进入这个崭新的所谓‘时空交叠梦境’的第十三基因原体朝他伸出手。 “我恳求您。”将数据板递给原体的药剂大师语气沉重又谨慎地说道,“我恳求您看完之前不要把它摔坏或者捏碎了。” 很快,罗伯特·基里曼就明白了洪索的意思。 帝国如今状况之惨烈,人们生活的情况之悲惨令基里曼为之震撼乃至震惊。 他原本以为,既然洪索与他的同伴们还能在这里救治他,又为他带来了他的两位兄弟仍然在想办法救治他的消息,结合他之前梦境中的体验,或许情况还是在后来慢慢变好的。 但这是什么? 他找不到对于当年的大叛乱乃至他的最后一战的诚实记载。 一切的真相都被淹没在时光与难以理解的纷繁辞藻深处,洪索说得没错,光从这样众说纷纭而互相将对方指责为异端又添加对自己有利的矛盾记述中怎能得出任何真实可靠的结论? 黑暗、混沌、奴役、无尽的战斗、不同的敌人、每天仅有绝望的生活、狂信、宗教、神皇……他几乎气笑出来,这都是什么?!原体指甲圆润的手指将数据板抓的咯吱作响,还是药剂大师提醒了他收住力道继续往下看。 ……智天使与伺服颅骨这种令人作呕的作品居然会被视为圣洁与光荣!堂而皇之地被使用在不知所谓的迷信崇拜仪式上! ……迷信!全都是迷信!他的父亲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帝国真理早已无人知晓,只有他的四哥在得到启示后从混沌手中夺回了一部分兄弟的碎片与他自己的控制权,如今,佩图拉博聚集起的还记得最初理想的人马如今正在逃离帝国的追捕……真是倒反天罡! 罗伯特·基里曼眼前眩晕,他只看到一座无与伦比的庞大腐烂躯壳,没有死去,但正在不可避免地滑向死亡。 日落西山般。 “……” “您说什么?大人?” “我说,真是太好了。”第十三原体发自内心地,转向专注而关切看着他的洪索,“在这个黑暗的、绝望的时代里,我还有我的兄弟,你的父亲。即使他是佩图拉博……我不是孤身一人,真是太好了。” 第32章 一位原体回到了他忠诚的马库拉格 - 当马涅乌斯·卡尔加再次返回并请求觐见如今居住于他住所中的“那一位”时,他的心情已经有所改变。 - 毫无疑问,至少对于“他”子嗣们出于愤怒、仇恨、恐慌或者其他情绪波动而在初期做出的种种无礼举动,这位他们父亲的“分身”、“圣者”或者说“化身”都一一宽容地将这些言行原谅,甚至告诉他们不必大张旗鼓先去寻找他失踪的那一部分,而是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恢复马库拉格与奥特拉玛的正常秩序、确认他本人的身份、肃清要塞内可疑的人员等紧要的事务上。 “此乃非常之时,不必担心我会感到冒犯。” 那酷似他们父亲之人坐在名为礼遇实际上被严密看守的卡尔加房间中对着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并不如国教传教士或是牧师兄弟那般充满狂热的激情或是富有蛊惑的煽动性质,很柔和,像是春风化雨,又像是谆谆教导。 “黄金必能受烈焰之考,早一些或者晚一些确认我的身份之于我来说并无分别,但对其他人来说,由此带来的诸多不同可能就是天壤之别了。所以,做你们应该做的。马涅乌斯。” 虔诚、羞耻、愧疚、无奈等等情绪笼罩在卡尔加那似乎永远精力充沛、健壮又充满信心的脸庞上,难得地令马库拉格大领主露出少许疲态。 但这一切也的确是无奈之举。 卡尔加相信,父亲的化身之所以容许了他们确定他身份与整肃马库拉格的行为优先,正是因为其本人便是极限战士们一万年来精准、理性、冷静与秩序的源头。 这位自称为“尤利乌斯”的化身是从他们的基因之父那里“被他们留下”的,那么,显然他对此的原谅与理解便是出自原本他赠送给予子嗣们的礼物之一。 送出礼物者只会对这份礼物有着更加深刻的了解,而他对他们怀抱着一种指挥官看着新兵的宽和,与父亲看着儿子般的慈爱。 这种出于理解而容忍他们的态度则完全符合九千年来所有曾经跪倒、并瞻仰过他们父亲僵死容颜的所有极限战士想象中,罗伯特·基里曼会给他们的感觉——除了尤利乌斯的体型,还有他那看起来比端坐在静滞立场的时候稍显沧桑的面容,但或许,这也只是同一人醒过来与昏迷时的正常区别而已。 不得不暂时隐瞒他出现的消息、又或者让愧疚得几乎崩溃的首席药剂师、圣洁之主与铸造大师一道,反复地不断地用最严苛的方式检验他肉体与心灵的纯洁性。 对于这些重复而严苛的检验,赫利克斯的报告充满了溢出的情感与崩溃感,这位药剂大师声称,尤利乌斯大人的身体每一根头发与每一滴血液都是毫无亚空间污染痕迹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洁的生物,每一次将针头与取样器因为反复验证的需要而再次刺入他的身体,“我都觉得自己犯下了无边的罪孽”、“我已经不能忍受自己做出更多无意义地伤害他、令他流血的事了,这场对我灵魂与良心的折磨何时才能结束?我恳求您。”。 而奥坦·卡修斯的报告更像是一份份的忏悔经卷,卡尔加甚至怀疑再让奥坦·卡修斯与尤利乌斯大人就圣言录的解释辩论下去,极限战士战团可能就要失去他们最德高望重的圣洁之主了——卡修斯的字里行间都显示出了一种五体投地的佩服与想要跑回死亡守望赎罪的冲动,“对于圣言的理解初听仿若晴天霹雳但细想不禁让我冷汗淋漓——我们曾经行走在如许偏离正道的悬崖上!基因之父化身大人的回归正是为了挽救我们岌岌可危的信仰与灵魂!” 当然,作为当事人,卡尔加对自己亲手握紧手拽回来的父亲的活圣人的真实程度并无怀疑,但纵然千般相似、万般敬仰,还是有一条槛越不过去:化身圣者毕竟不是基因原体本人,卡尔加与极限战士必须说服其他人完全地认同这位圣者,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一位基因原体本人的复活是一回事,但一位基因原体的化身圣者的复活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卡尔加并不想在风雨飘摇的帝国之中重燃内乱战火,而博学多思的底格里斯隐晦的忠告也提醒了他,假若无法拿出切实证据,让尤利乌斯大人被神圣泰拉、火星与土星方面“承认”的话很有可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他们是充满勇气与荣耀的极限战士,基里曼不屈的儿子们,他们并不畏惧战争,也一定能取得胜利,但作为奥特拉玛星区与银河中许多战团的母团指挥官,来自泰拉的高领主会议的决议与审判庭的看法他反而是必须在意的——不在意的话,即使卡尔加之意定然不愿如此,也恐因其他因素,致使再行巴达布战争故事。 作为一名非常合格的战团长同时也是行政官僚,卡尔加很清楚现在的帝国中信任、平衡与内部和平是多么的脆弱,每个势力都虎视眈眈,试图吃掉其他部门来壮大自身的权威,卢夫特·休伦的背叛固然可鄙,但卡尔加不会让自己珍视的父亲与战团落到如此骑虎难下的地步,因此之前才会不得不请父亲的化身圣者如此屈尊,迁就他们这些任性的孩子做一次次的验证与考验。 而他可靠的老友底格里斯,尽管亲手帮助他拉回了尤利乌斯大人,但依旧不惮用最大的疑心与恶意来质疑、来考验父亲的化身,奥坦·卡修斯报告中所说的种种考验正是由他们二人合力定下。 奥坦·卡修斯一直在过程中向他汇报,这位几乎完全由疤痕与机械所组成的老战士唯一完好的眼中含泪。 “我们有福了,帝国有福了!卡尔加!我们的父又回到了我们身边!我等使出的那些严苛的考验于尤利乌斯大人来说犹如吃饭喝水般轻松。卡尔加,你可曾见到!可曾目睹那活生生的奇迹!由圣洁钷素柴堆燃起的焚身烈焰不能伤毁他身躯一丝一毫!!!千钧巨石的压迫亦不能使他的脊背有半分弯曲,极寒低温的风雪无法卷去他手掌的温暖,冰块利石同样不能割破他的足尖,溪流湖海之水为他让路,飞禽走兽走出密林,聆听他的圣言为他歌唱!混沌的污染在他面前烟消云散,恶魔尖叫着逃离他的光辉又被化为齑粉!他全程将圣言录与他从前的佩剑持在手中,白金色的光辉于他额头如桂冠般闪耀!他行在地面上,如行在神圣的皇宫!这还能是什么?!他还能是谁?!年轻的小卡尔加!我实在底告诉你!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像是一位神圣的原体能为我们带来的奇迹了!” 尽管他也目睹了尤利乌斯大人后半程的奇迹,并为之深深撼动,但卡尔加坚持他们必须做完他们所能做的一切,而尤利乌斯大人事后即使因此怪罪,他也会一力承担。 直到今天,底格里斯与马克西姆最后的联合报告显示,“尤利乌斯大人身上没有检测出任何邪恶的异形、异端或是无生者施加的植入物、法阵、咒印或是类似灵能影响,他的身体构造与阿斯塔特有些相同又不太相同,但毫无疑问,他要远远强于如今的我们。” 底格里斯甚至罕见地用了“我睁大我不属于此世的双眼,却无法看透他体内的某些光辉的部分”这样的词汇,但他又说“我近来狂躁的心灵如今无比宁静,我于至高天的战斗中所受的污染与伤痕都被治愈了,不可思议,无比强大,无比美丽,我竟不知吾等之父有如此的精神影响力,或许这正是万年前我们取得胜利的关键之一。” 没有什么检测与考验能比他们做得更多了,假如审判庭或是他们的……帮手想要质疑极限战士这样一个光荣的战团捍卫基因之父化身的决心的话,那就不得不…… 极限战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团长之一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报告与他激动、尊崇、敬仰、热爱的心情一道,走进了他的房间。 坐在窗下书桌边的人朝他侧过身,马库拉格下午的阳光从西面的窗户倾泻而入,照亮了尤利乌斯微微掺杂了银色的金发、金发上微微闪耀的桂冠与阳光照射下的大海般的蓝眼睛。 看起来他刚刚在这里一边阅读一边写着什么,一支羽毛笔上还沾着墨水。 “你来了,马涅乌斯。” “是的,大人。”卡尔加感到自己喉咙上的皮肤收紧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我来是有消息要向您禀报。” 他看到他父亲的化身点了点头,甚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那我希望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马涅乌斯,我们现在太需要一些好消息了。” “好消息是……欢迎……您回来。”马库拉格的大领主单膝跪下,将手握成拳,放在心脏上方的胸甲上,用最隆重诚挚的礼仪迎接父亲化身的归来。他完好的那只眼眶湿润了。“我们……等了您太久……太久了!” 他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个宽和的笑容来安慰他。 “……是的。很久了。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卡尔加,我是来帮助你们度过难关的,所以不必担心,有我在,我会让……‘罗伯特·基里曼’重新恢复原本的姿态,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不必担心,”尤利乌斯重复了一遍,“有我在。” 马涅乌斯·卡尔加站起身来,似乎卸掉了身上什么无形而沉重的负担,“为什么这么说?大人?难道您对于您失落的那部分并不在意吗?” “并非如此,那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一丝微笑再次浮现在尤利乌斯嘴角,“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专注于眼前,马涅乌斯,难道底格里斯没有警告过你,要有大事发生了?” “他之前的确一直都睡不好也总是获得一些噩梦预兆,”卡尔加摇了摇头,“但自从您醒来之后,他说他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何况,还有什么大事,能超越您的复苏?……父亲?” “叫我尤利乌斯就行。” 蓝色的眼睛对上了卡尔加温暖蓝灰色的眸子,后者晃了晃身体,又立即反应过来,“抱歉,尤利乌斯大人,我……可能有些太激动了,这不应该。” “这是正常的表现。”有着罗伯特·基里曼面容的人温声说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做正事吧,卡尔加。” “您的意思……?” “首先,把马库拉格的统计报表与最近的进出口贸易数据还有……” —————————— 直到银月与黑夜替代了夕阳与晚霞,马库拉格的大领主方才带着满脑子的计划书、修改统计、文书与其他工作离开了尤利乌斯的居所。 马库拉格的二期改建计划、舰队的重新分配、人员安排…… 他匆匆忙忙的背影落在了窗边一直看着他的黑色眼睛里。 “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康拉德·科兹大摇大摆地走到正拿着羽毛笔在灯光下伏案工作的尤利乌斯面前,“艺高人胆大啊,明明只是个接受过改造手术的阿斯塔特,却敢直接用你的灵能来糊弄他们?接管马库拉格与极限战士?!哈!除了那个自信过头的马格努斯,我真是很多年没见过这么胆大又这么强大的巫师了……” “是吗?你这么看他?” “可不是么?马格努斯真是一个……” 午夜领主的原体陡然闭上了嘴巴,他原本带着薄薄讥诮的面容肌肉扭曲,他黑发披散的身形犹如瘦长鬼影般变得诡异起来,长长利爪上亮起了幽蓝色的寒光,他的黑眼睛凶险而恶毒地闪耀着,接着似乎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致命的利爪刁钻地在一个人类的视觉死角从帷幕后直接刺向似乎仍浑然未觉坐在原地的尤利乌斯。 “虽然严格来说,您是我的叔叔。” 尤利乌斯·罗伯特·奥玛,乌瑟尔玛阿特拉——又名马格努斯——的此世唯一高徒,白金色的灵能如琥珀刀刃般架住了刺来的利爪,转过头含笑对他说道。 “但是这样的见面礼也太热情了,实在是消受不起,倒是您。” 他看了眼文件上的写着的待办事项。 “马库拉格荣誉公民康德·克拉治先生,欢迎来到我们之间。来到……忠诚的马库拉格。” 康拉德·科兹冷哼了一声,收回利爪,接着冷笑起来。 第33章 你做的好啊!他还得谢谢你哪 - 当洪索带领来到这个“时间梦境”中的罗伯特·基里曼参观他们如今正在乘坐的星堡时,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意识到,他们几人的真实处境可能比这位忠心耿耿的药剂师隐晦地跟他提过的还要糟糕。 也难怪洪索总是面露难色,他的到来只是他们执行任务过程中的意外,而这个任务确实面临极大的困境,并且还要保护基里曼的子嗣们……或许是他的荣誉感让他不愿在另一位原体面前失态? 他能感受到对方掩盖在迫切与尊敬下的紧绷与紧张。 极限战士之主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位钢铁勇士药剂师的心情,毕竟,他当时看到他们身披叛徒的色彩时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杀心。 因此在洪索领他前去察看“正在挽救被恶魔冲击而不得不进入维生水槽”的第五连成员时,原体回忆了一下,找了一个话题开口。 “说起来。”基里曼开口说道,他的嗓音在空旷安静的星堡大教堂通道中激起阵阵回响,一旁的万纳斯与格伦德尔又紧张了起来。 “我也不是第一次与钢铁勇士共事了。” 洪索眨着眼睛,“抱歉,大人?” “你不知道吗?”基里曼也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脱口而出……他暗自警惕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依然是那种很不错的感觉,没有异样,但看到药剂大师莫名的神情还是心下一缓,他谨慎地调整着自己的说法,并有技巧地隐去了一些他认为不该让洪索知道的内容。 “我曾经……在许多年前,我沉睡之前的一段时间内,与当时还被称为叛徒的钢铁勇士中的一些忠实战士一道为了拯救帝国……唉……为了聚拢破碎的战士们而工作过、奋战过。” “抱歉,大人。”药剂师的困惑发自真心。“我是新人,我们军团的光荣历史与传统……在如此之长的时间内随着老兵的流逝而遗失了太多了,我不清楚您说的这份光荣的过去。” 奥特拉玛之主闻言更加放松下来,他们走进最后一道长廊,这里只有幽暗的应急灯光还亮着,反应堆的功率被拿来用在外部的防御立场上,小行星带中的陨石与尘埃时不时地以超高速撞击上立场护盾,在上面湮灭出一团团小小的闪光,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与呼吸声,这里的一切都静悄悄地蛰伏着。 第十三基因原体不赞同与厌弃的目光扫过走廊边壁龛中镶嵌着、连接着大量管道与线缆的灰白僵硬的人类躯壳,在机仆前的地面上还会出现一些被供奉的蜡烛与熏香之物。 洪索顺着原体的目光望去。耸了耸肩。“国教的信仰已经深入了人类之中许多代、流传之广、变异之多,我们很难完全禁绝它,只能做到尽量宣布它只是一种安慰性质的心理学、或是与灵能相关的灵能科学。” “这已经很好了,而且听起来也很合理。”基里曼点了点头,“毕竟这里的一切都说明信仰在这个时代占据了人们生活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在绝大部分人都带着坚定的宗教狂热的环境中坚持真理与科学并不容易。而当年我们之中最为擅长技术与真理的正是一位钢铁勇士,他为我们……修理与维护了一座奇迹般的工程建筑,设计了诸多要塞、堡垒与防线。” “令人惊叹,大人。”洪索显然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我真希望能与这位大师在他去世之前见见……他是我们的一位战争铁匠么?大人?”格伦德尔落在人群的最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的。”罗伯特·基里曼说,“他的荣誉在当时的情况下……很难获得更多的或是大规模的铭记,或许这就是你作为他的后辈不曾听说过他的原因?不然,我想,以他的才华与能力,你的父亲,我的兄弟佩图拉博一定会向你充满自豪地提起他的。” “我能请问他的名字吗?大人?”洪索问出了这个疑问,没有看到格伦德尔在他们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神色。 “巴拉巴斯·丹提欧克。”极限战士之主肯定地、带着罕见的些许神明对于凡人的尊重吐露出了这个名字,“他是一位钢铁勇士的战争铁匠,曾经以少数残兵,为了我们……的事业对抗过他背叛了的同袍整整三百六十六天,最后夺取了敌人的舰艇来到了我的……奥特拉玛,并在这里为我们铸就了诸多奇迹。” 格伦德尔脸上写满了“我就知道”和“这下该怎么提醒这个杂种”之类的表情。 幸好,他们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临时的水槽培养实验室外,药剂大师请第十三基因原体一定保持镇静,随后小心地亲自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寒冷的空气与生物化学试剂的淡淡气味、电机的嗡鸣一道扑面而来。 乓的一声,冷色的电烛同时亮起了。 罗伯特·基里曼对他所见之物发出了一声可怕的诅咒。正义的怒火于他胸腔中熊熊燃起。 ——数十个水槽中,残损程度不一的躯壳或是肉块漂浮着,每一个水槽的前方都有一块铭牌,写着其中盛放之人的姓名与所属。 “这就是我们此次的任务目标之一,大人。”药剂大师跨前一步,适时地打断了基里曼的情绪,“极限战士的第五连一半的成员与神圣无畏阿尔托利翁兄弟。” 钢铁勇士药剂大师无比诚恳地说,“我们幸不辱命,将被邪恶的实验制成了这座星堡的活体沉思者的第五连兄弟们救出来了!” 基里曼紧紧握住了双拳,他慢慢地走过去,将手放到阿尔托利翁皱缩扭曲如婴儿的残躯外的透明装甲玻璃冰冷的表面上,注视着里面老兵眉头紧皱、被长时间的羊水浸泡泡得变形的面容。 半晌,他才开口,每一个尾音都像是在叹息。 “你们……做得很好。……谢谢。” ———————————— 在遥远时空与银河的彼端。 来自死亡守卫的莫图格缓缓地走进了铁……天命钢铁号的药剂师实验室。 由于洪索师徒与钢铁之心药剂师团队的先后离开,现在这里又进入了无人值守的状态,虽然分配给实验室的铁环机兵们将这里的整洁度维持得不错,但缺乏人类主管的实验室终归令人不太放心。 毕竟这里还沉睡着好几位病人。 ——哦,不包括卢修斯,这位恢复力惊人(?)的剑客在被不情不愿但不愿意欠他人情的钢铁之心药剂师们救了回来之后便立即活蹦乱跳地去了漫游港,并且很快因为过于喜欢出风头而经常被恼火的佩图拉博bc踢出去执行一些需要与危险打交道的单人任务——鉴于其人每次都完成了任务并且活着回来,看起来现在他可以算是乐在其中。 但莫图格的情况不同,这位伊斯塔万三号的幸存者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并撑到了安格隆·佩特拉的奇迹降临,但他的身体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实际上,他只剩下了头颅与少部分躯干,在当时无法立即接受治疗并进入无畏的情况下,或许也只有死亡守卫们的坚韧与他竭尽全力想要杀伤叛徒的决心让他幸存了下来。 但他的伤势是如此严重,在缺少药剂大师的情况下,即使是钢铁之心的药剂师们也不敢随意地处置。 虽然天命钢铁号上先进的药剂师实验室设备维持了他的生命,但最后在经过与他本人交谈后,为他解决了问题的却是佩图拉博bc与军械库主管,源还修会的德西玛贤者。 天命钢铁号药剂师实验室需要一位临时看守人,具备丰富的经验与见识,接受过阿斯塔特改造,同时,由于这里关联着重要的基因种子库、药剂库以及其他沉睡着的接受治疗的人员,因此这位看守人还必须绝对的有耐心、又经过意志考验、还能够在可控制性上让多疑的边境牧羊犬原体相对放心。 莫图格现在完全符合这样的要求:他用口头授权的办法,在玛格纳·多恩的见证下签署了自愿研究协议,成为了德西玛贤者继西吉斯蒙德的机兵之后的第二种可能性研究的项目实验体。 随后这位强大的、同样怀揣对他的同僚们的复仇之心的贤者用生物机械与生物灵能组件补足了莫图格缺少的躯干与四肢、对他进行了普通人无法承受的手术改造与机械植入,最终,他变得再次“完整”而看起来没有太多异样,但只有他与德西玛知道他身上所使用的那些实验性技术有多么禁忌。 这意味着,莫图格实际上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次出现在拥有审判庭的帝国面前,除非—— 不过德西玛贤者是这样告诉他的,虽然猩红协定禁止制造任何禁止创造任何可憎的无魂机械,也就是所谓的阿尼姆斯硅晶造物,并且从前在尸皇的强令下,火星还对该协定进行了增补以永远不让人工智能生命诞生—— “然而,”这位显然不是火星派但打扮却非常古典火星派的机械贤者平静地告诉莫图格,“倒也不必太担心,这份协定依旧容许吾等合成以正义为目的且具有受限智能的人工生命,这些强大而充满智慧结晶的作品不仅不受协定限制,而且只要你没有被发现,那么你在机械教内都会被认为是神圣的。” “……这……比如玛格纳大人?” “比如玛格纳大人。机械之神保佑他。”德西玛贤者点点头,“‘怀特瑞斯’也可以算是另一种方向的研究型号,假如我还在为帝国服务的话,我会告诉其它人,‘怀特瑞斯’将属于赛博尼提卡军团的一员,只要没有人能攻破我的防火墙与保密协议窥见内部,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你现在既不是依旧被划分为人类的无畏、也不是更偏向机械的赛博尼提卡,科瑞索斯·莫图格。你已经成为了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一种使用生物与电子运算结合并施加以灵能融合的产物……西吉斯蒙德作为改造机兵的降灵主体来说很完美,他的主要问题是他并不是一个强大的灵能者,而你,作为一名灵能充沛却未经太多打磨的阿斯塔特灵能者的出现刚好弥补了我在这方面研究的缺失,这一点我还是很满意的。” 贤者的深红色长袍在地板上缓缓转了半圈,划出一个弧形,看起来准备离开了。 “那我与保留了头脑的机仆的分别在哪里?”死亡守卫问道,并假装没有听到德西玛贤者刚刚无意中吐露的那个名字与他内心的震惊。 “你的头脑依旧属于自己。” “但灵魂与躯壳不属于,对吗?” 德西玛贤者没有回答,这位高大的机械贤者转身离去了,把一屋子亟待重新整理与入库的东西留给了这里的新看守人。 科瑞索斯·莫图格转过身,眨了眨眼,从他身躯内的额外沉思者组件处召唤出待办事项的清单——他已经不需要数据板了,现在他与玛格纳·多恩大人、怀特——西吉斯蒙德大人已经在崇高的机械之神层面上链接在了一起,这就是佩图拉博bc放心的原因之一。 他叹了口气,开始按照物品与需要收尾的事项清单来做事。 当他清点到药剂储存架的时候,莫图格皱起了眉头,反复核对了清单。 “奇怪……” 他盯着清单上被标记为“严禁带离实验室”“最高防护等级”“严禁私自注射”的名字与图像记录。 “这根试管和里面的……‘复方强效精炼合剂’……不见了?” 但制作者似乎是来不及或者没有打算在上面写明药剂的具体内容,莫图格只看到了上面贴着的一连串“iv”、“vii”、“viii”、“xv”、“ xix”之类的数字,还有一个代表机械教的高歌特语字母标记。 他又确认了一下,这似乎只是一种用于解毒、促进愈合、提升生命力与其他方面的特效药,或许这些警告只是因为它算是一种保命的灵丹妙药?这也很正常,延寿药剂之类的药品一向珍贵。 “……算了。”药剂实验室看守人心想,并对此做了一个记录,眨了眨眼,落下快门拍了一张照片。“反正丢失的不是什么毒药……也可能是已经使用但抢救之后忘记写上了。一会儿还得去看看维生水槽里那些病人们的情况呢……” 第34章 整个极限星域最大的异端是 - 帷幕之后的至高天、浩瀚之洋、灵魂之海或者,最为人熟知的名字,亚空间,它是何时产生的又如何具体与现实世界发生有规律可循的联动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 也有学者认为,或许没有规律可循本身便是它的规律。 其之所以在诸多不同世界、不同文化与不同种族的神秘学与灵能著作中会不约而同地以多种水体来作为其的譬喻,正是因为这是最容易向无法亲眼看到亚空间的人解释的时候最容易找到的一种类比之物。 它是一种黑暗、幽深、没有固定形态但又如“黑水”一般存在的存在,任何在现实宇宙中发生的牵涉人数够多的大事件、或是足以改变命运走向的变化、又或者命运节点中重要人物的死或生——有些恶魔的诞生也凭借于此,有些命运之手的推动——无论他们是好是坏,同样来自于亚空间深邃海洋中过去与未来的涟漪回声传达的启示。 而罗伯特·基里曼,作为第四十一个千年末尾唯一仍然可被观测到行踪的忠诚基因原体,其“从死亡中归来”这件事无疑是完全符合这样的定义的。 就在洪索与其他人看不到的帷幕之后,基里曼被“偷走”与“复生”这两件大事犹如在灵魂之海那黑暗翻滚的洋面中央连续落下的两颗巨大小行星,随着它们造成的冲击波朝外扩散,形成的灵能海啸势头会变得愈发汹涌猛烈,最终将在这个空间中演变成一场排山倒海的灾难——本该是如此的。 但假若有人在千百步棋局开始之前便巧妙地落下了看似无用的提前子……把巨大的小行星偷梁换柱,变成了两枚小小的流星尘埃呢……? 那或许,依然会有许多存在注意到这件事,但同样地,因为两枚小小流星在亚空间中引起的涟漪并不够大,又或者有一些某位灵能者有意的遮掩与误导。最后这些注意到它们目光很难穿透帷幕,确切地判断到底那一天在马库拉格上出了什么事,以及,现在赫拉要塞中到底坐着的是谁。 只有隐秘水晶迷宫与它的周围再一次遭遇了辛烈治狂笑的飓风袭击,带着碎裂命运晶体碎块的风暴是如此巨大,其余三位神明的探子都无法在边境上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命运与诡变之主如此开怀。 因此,当“罗伯特·基里曼的陵墓很可能受到了不知名的扰动打开了”与“疑似罗伯特·基里曼的化身活圣人出现了”这两件事情被呈报到诸位黑暗神明所眷顾的恶魔原体的面前时,得到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 当这个消息被守密者侍女与魅魔狡童用私语与娇声传递到福格瑞姆御前时,这位正盘起他的蛇尾,慵懒倚于用娇嫩的皮肤与沾满泪水的睫毛制成的昂贵织物包裹的王座上,与宠妾恩卡利无聊地用嘴互相摘下宝石葡萄般的魂石以作嬉戏的恶魔大君有些兴致缺缺地拿起了他的酒杯。 “并不是他本人……附身活圣人……这么说我那呆板无聊的弟弟罗伯特在苟延残喘了九千年之后终于真正地死了?” 在饮尽了数杯每一杯都浓缩了一千个奴隶的苦难与泪水酿造的精致美酒后,福格瑞姆做出了决定。恶魔大君决定派出一支伪装的使节团,去马库拉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假如真有罗伯特·基里曼的灵魂化身这等人存在,守密者们便要立即出手将他掳来,将基里曼那失去了原体身躯作为防护的灵魂献给福格瑞姆与黑暗王子,令帝皇最后一位忠诚的儿子成为色孽宫殿中永恒享乐的放纵宴会上的主要娱乐内容之一。 ———— 水晶迷宫与奸奇领域深处,诸位大魔与命运织造者们自顾不暇。它们之中最强大、最受宠爱的名字拥有者几乎全都被卷进了飓风中,现在无法离开或是观测命运丝线的变动,只能苦苦挣扎,乞求辛烈治先停下他的纵声狂笑。 只有卡洛斯的一侧头颅预知到了此次变化,这位大织命者在千钧一发之际逃离了变化之主掀起的风暴,并开始沿着他所看到的命运指引往银河而去。 而遥远的巫师星上,恶魔王子马格努斯正笑得肆意开怀——自从那次响彻银河的马格努斯之死的震荡发生后,位于巫师星上的他的权威与正统性不止一次被私下质疑,许多原本留在此处的千子巫师开始带着他们的红字战士陆陆续续找借口逃离这里,或是干脆某一天就突然连着银塔一道消失无踪。 这种明显是已对他产生怀疑的逃跑潮流一度令猩红之王万分恼怒:千子军团曾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但现在只是恶魔大君急需驱策以完成他认为自己卜占出的正确与荣耀未来的必要奴隶战士,假如这一次罗伯特·基里曼的灵魂当真降临于凡俗躯壳之中,那么抓住一位忠诚原体并奴役他的灵魂无疑可以驱动更多巫术战士,甚至可以以此威胁极限战士与他们的子团向他献上智库作为新的千子改造候选人—— 他微笑着想到计划中这些美好的未来景象,失落的咒语承载的晶体羽虱从他的羽毛下飞出,向着他的子嗣们发出恐怖的召集令,利用红字的余波收集着任何敢于躲避、逃走的子嗣的灵魂印记,强迫他们回来集结于他麾下,一步一步来,首先是—— ———— 而充满致病毒雾的瘟疫星球上,苍白的死亡之主也获得了有关他这位兄弟的最新消息。 莫塔里安的情绪与他的怒火同样安静无声,只是区区一个灵魂化身还不至于令他中断手头的工作前去亲身查看或者捕捉。 况且这个总是说坚持理性的家伙,不还是玩起了这种灵魂巫术?一定是他手下巫师的把戏,呵。 莫塔里安不屑而病态的亮黄色眼睛扫过他在瘟疫星球地面上默默准备了多年、整装待发的死亡守卫军团与装备,每一个大连的降临都能造成一整个帝国世界在恐怖的瘟疫与剧毒中以数百万人的规模快速地死去,成为慈父花园中的沃土或是散播祂福音的行尸。 快了。他安慰自己,很快,他的数字命理学告诉他,很快,他就能让所有背叛他的人尝尝他于静默中爆发的愤怒,并让所有人知道,慈父带来的腐朽生命之力才是此世间最为永恒的真理。 不过在那之前……莫塔里安沉吟起来,一种莫名的思想悄悄搅动着他的脑海,说起来,莫塔里安已经在慈父花园的八卦传言中听闻了泰丰斯之前于美杜莎的大惨败,或许他可以趁机施展一下他的权威,让这名总是让他微恼的子嗣先去那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事,让他吃个教训也好。免得他总是不那么安分;假如有事,莫塔里安相信以泰丰斯的能力一定能为马库拉格与他的兄弟留下难以磨灭的溃烂之痕。 死亡之主摸出一副用患有七种不同瘟疫的死者白骨制成的病毒骰子,往地上随意一撒。 数字滚动着,最后出现了三到十一之间的几个数字。 莫塔里安从中愉快地获得了大量慈父的圣数。 很好,就这么办。 ———— 正如血腥的风暴乌云般集结并准备前往卡迪亚完成他们被赋予的使命的黑色军团中,预言者莫里安娜与首席巫师扎拉费斯顿同时向他们的主人提出了一则带有警告性质的预言:一位原体降临于马库拉格。罗伯特·基里曼的命运发生了变动。它会对这一次黑暗远征的结果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同时也会大大地影响所有人的命运。 这则预言虽然模糊不清、充满变数,但两名强大的巫师与预言者同时预见到了这牵涉一位原体的同一个征兆是战帅无法忽视的讯息,可是,第十三次黑暗远征已是开弓之箭,此刻再要额外调配一支足够强大的舰队和人手前往位于恐惧之眼反方向的极限星域便有些捉襟见肘。 但或许有一个做法能够起到一石二鸟之效。 在权衡利弊之后,战帅派出使者,带着一些作为“礼物”的东西,朝离极限星域最近又最强大的叛徒据点上的宫殿中端坐的海盗王送去了他的命令。 大漩涡之主本就许诺过向战帅提供他应有的帮助,此刻正当时。 ———— 罗伯特·基里曼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身披他所知的叛徒装甲的药剂师吗? 阿达里克·万纳斯并未学习过智库的技艺,也没有天赋的双眼,他无法看穿原体心灵所笼罩的迷雾,对此不得而知。 不过,当这位极限战士之主要求洪索“让他看一看被制成机魂的赫斯提安的日志或者与他谈谈”时,暗鸦守卫还是暗暗捏了把汗。 药剂大师倒是面色如常,甚至有些为难地答复基因原体,赫斯提安军士的神智经过太多次洗脑,几乎无法分辨面前的人,他可能会认错他敬爱的父亲或者说出一些对一位阿斯塔特来说不够妥当的话。 当然,听到这样的托辞,如罗伯特·基里曼这样的人并不会说“哦那好吧”然后走开。 他反而愈加坚持要洪索唤醒赫斯提安,并说他绝对“不会责怪他的子嗣,因为这不是他出于本意想要做的事情。”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洪索自然也只好为难着唤醒了在他们面前的水槽中沉睡的技术军士——那连着脊椎的大脑。 第十三基因原体终于得以一窥九千年后他子嗣的生活、战斗与经历的一角。 不过,令基里曼震惊的首先是,赫斯提安作为技术军士,于火星受训,竟然因为信奉欧姆弥赛亚而不是他的父亲,帝皇这件事,就与他的战团兄弟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以说是产生了不信任的隔阂,他回来之后大部分时间也呆在军械库或是机库。 “这真是……!”他喃喃道,“我无法形容!我的父亲……不是神啊!” 格伦德尔的面色扭曲,他朝着洪索不断地使着眼色。 因此赫斯提安的消息来源与其他军官不同,从他这里所知的只能是相对狭窄的只言片语,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已足以让刚刚醒来的原体不断地感到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为马库拉格与他的子嗣们历经种种艰难与战斗依然屹立于奥特拉玛中央闪闪发光而喜悦。 他也震惊于自己被认为死亡后帝国中所发生的一切。 大梦忽觉,基里曼环视如今的帝国,他所熟知的一切理性与实事求是的行为规则都已消逝于时间的长河中,而当初他的父亲向他们展示的美好图景并未有丝毫实现。 更为可悲可怖的是,他与他的忠诚兄弟、子嗣们所为之全力抗争、奋斗、努力避免的充斥着疯狂与恐怖的一种未来发展已在他死后成为了整个人类帝国中绵延数千年的既成事实,他的许多兄弟都变得先后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随后在疯狂的信仰中被捧上了神坛,甚至他自己,能够被子嗣珍惜地守护下来的躯壳都被描绘成为了一位传说中的神明遗留在人间的肉身偶像。 现在,仅有他的几位大多不是灵魂便是肉体残缺不全的兄弟们醒悟了过来,找到机会从可怖的宗教疯子的裁判下逃走,远遁边疆,苟延残喘。而原本应当为他们的父亲奋战的阿斯塔特战团大多因为圣典、久远的协定与随着一代代老战士的陨落而遗失的精神与教诲变得同样深陷迷信的泥沼之中。 说实话,谈到这里,罗伯特·基里曼很怀疑在他自己与兄弟们死亡或是失踪后,阿斯塔特修会的很多困境与遭遇都离不开被泰拉上他父亲与马卡多所曾经构想和成立的那些凡人机构掐住了致命的后勤物资渠道与基因种子供应所致,同时,他为他所撰写的那本临时性指导手册——阿斯塔特圣典依旧还在被使用感到震惊。 “它都成书了九千年了!”原体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九千年来就没有人想过要与时俱进修改它吗?!” 赫斯提安的脑波因为这句话显示出极其不安的动荡,一行行激烈的言辞开始出现在交互面板上,大有想要认真而担忧地向原体强调圣典的神圣性、圣书乃是祖宗之法万万不可篡改的意思。 基里曼更加震惊地抬眼看向药剂大师,后者见怪不怪地走上前为技术军士的脑子加了一些镇定药物。 “您看。大人。我说过的。”洪索耸耸肩,“现在我们几个,以及,您,可能是整个极限星域最大的异端啦——我们都不信您的父亲是神皇!” 第3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听到这句话,原本在“时空梦境碎片”中醒来、一直感到精力充沛又出奇地轻松的极限战士之主终于头一次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想要发笑的感觉席卷了他。 他们现在都是“异端”,因为他们不信他父亲是神! 相信帝皇是神之人方为正义。 他,罗伯特·基里曼现在不但变成了与他兄弟们一样的“异端叛军”,还有那么多子嗣亟待他一个个拨乱反正,从被身不由己裹挟的泥潭中拔出来…… 而人类之外的敌人从不会因此而心生宽宥。 战争并没有如他们一万年前期望的那样停歇,战火永不停歇,只会升级。 兽人、灵族、混沌恶魔与帝国内部各种试图蛀空它或是掌握它的奸邪之外,他们还多出了太空死灵、泰伦虫族与钛星人这些敌人……见鬼的这都些什么!从哪儿凭空钻出来的!这个银河就这么香饽饽是吗?!——香饽饽是什么?奇怪。基因原体眨了眨眼,他血液中的东西立即让他理解了它的意思。用在这里还挺合适。 一万年来,他们所试图建立的人类国度受到的最大攻击并非来自敌人,同样来自他们之间的内战,这真是个可悲的冷酷讽刺。 在洪索的话语里提到,阿斯塔特修会如今实质上在帝国内外皆有树敌,子嗣有时候甚至成为了某些原体被挟制的软肋。 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嗣,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帮助人类在这个银河之中过得更好,但现在,根据佩图拉博子嗣告诉他“情况只会比赫斯提安兄弟知道的更差百倍不止”与他自己看到的来看,人类……并没有过得更好。 甚至有许多人过得…… 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但是洪索拿出了据说来自佩图拉博,他那位不声不响但其实做事相当扎实的兄弟为他收集的医疗数据,“这些只是沧海一粟”,他看着基里曼愈来愈阴沉的容貌说道,“深渊远征只是其中规模比较大而且……有我们作为证人的表亲返回并为自己与其他人成功复仇的一次。” 极限战士之主没有忽略药剂大师话语中隐藏的技巧。 其中一次成功的。 太多的牺牲。 太多无谓的牺牲。 阿斯塔特与凡俗人类之间的隔阂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大,而基因原体与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再被视作人类。 事情现在怎会变得如此呢?淡淡的苦涩充满了他的口腔。 ——或许大远征时无数精英闪耀的辉煌才是昙花一现,当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踏上辉煌时代路途的起点,殊不知那其实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高峰。 思及于此,罗伯特·基里曼终于叹了口气,他的面容在醒来后第一次显现出了一种深深地无能为力的疲惫感,“见鬼,谢谢你的提醒,洪索。我想,我们现在有些类似从前的破碎军团。这情况我并不陌生,你也不必拘束。那么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原本是要去哪儿?” 药剂大师似乎迟疑了一下,尽管很短,但是还是被第十三基因原体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 “我们……原本是打算去大漩涡的。大人。”药剂大师回答,“但如果您想要先去见见我的父亲,您的兄弟,钢铁之主,我们也可以先想办法送您过去。” 基里曼的蓝眼睛盯着药剂大师的蓝眼睛。 婴儿蓝与钢淡蓝色的眼睛交汇了一霎那。 “虽然这是梦境,”基里曼缓缓地说,“但我还是不喜欢你的行为,药剂师。对我撒谎。” 暗鸦守卫的背后泛上一阵阴冷,他在按下闪电爪开关的边缘犹豫;格伦德尔面带为难,手却偷偷地伸向他心爱的热熔手枪。 “没有必要如此——以及,你说你救了我的子嗣们,但真的如你所说,你是打算把他们救回你们安全的领地,还是要将他们作为你的投名状以帮助你的任务被顺利执行下去呢?” 三个喘了一口大气的声音同时在房间中响起。 基里曼面色严厉,但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所以如果我没有落到这里,没有被你唤醒,你原本是打算救走我这些不幸的子嗣,随后将他们连同这座拉米雷斯级星堡一道作为你的战利品或是能力证明的,对吗?” 洪索忍不住极为失礼地抬起手,下意识抹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他汗水中散发出的微妙紧张、遗憾、与松了口气的气味让第十三原体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的。”这位佩图拉博的子嗣最终承认了,在基因原体面前露出了此前所没有的一丝冷酷无情的神色,那是只有最为果断又无情的指挥官与战士脸上才会出现的表情。 基里曼一时甚至有点好奇这名药剂大师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了,或许他是在无奈之下才成为药剂师的?又或许因为药剂师的身份对他执行的任务更加有利? 接下来的对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洪索告诉他,他们三个正是为了取信于目前占据大漩涡的红海盗战帮的主子,一名名为卢夫特·休伦的叛徒星际战士,所以才带着自己从别的地方赢得的临时舰队出发前往帝国的领地盗取这座实验性的星堡与其中的第五连成员的,并且在最后为了保证第五连沉思者阵列的……安全与纯净性(基里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选择独自驾驶它返回大漩涡。 他们大胆的计划几乎完美地成功了,而就在他们折跃出亚空间的时候,基里曼出现在这里,在他们面前,奄奄一息,脖颈鲜血淋漓,剧毒烧焦了他的血管,原体正在对着他们叹出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 假若洪索与万纳斯他们是帝国或是混沌的一员,那么可能会选择将他放进静滞立场继续冻起来,也可能干脆就这样看着他死掉,好从他的尸体上取样,做出些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在这里,基里曼被洪索话语中的暗示再次惊呆了,他意识到药剂大师知道类似的例子,或许这样的秩序颠倒正是走向末路的年代的特征—— “所以。总结一下。”他们现在坐在原本被当作指挥中心的中央大教堂内,小小的杯子在原体宽大的手掌中像是一枚玩具,万纳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干净的杯子、雷卡咖啡沫与热水,为每个人倒了一杯,基里曼没有明说,但他依旧对此很感激。 “你们原本是要去大漩涡内执行卧底任务,因为那里的统治者,海盗王卢夫特·休伦的身体非常差,对出色的药剂师需求很强烈,因此你们为自己选择的身份就是变节者中善战的战士与技术高明的药剂师。而短时间内最容易取信于他、并在大漩涡内打出你的名号的方法,就是抢走我的子嗣们链接的这座实验性星堡——一是告诉休伦,他们可以被作为修补卢夫特·休伦身体的材料,并且你拥有能够夺取一个星堡的智慧;但其实更深层的目的就是为了在那里获得一个名正言顺相对独立的稳定基地与更多话语权,看看能不能以红海盗的基地为掩护,在那里暗中建立你们的中转情报站与接应基地?” “是这样。虽然内容很多,但您概括得很对。”洪索点了点头,万纳斯与格伦德尔此时已一言不发,默默低头喝着手中的雷卡咖啡,努力降低自己在这里的存在感——因为原体没有吩咐他们出去,他们也就只能待在这儿,绝望地听他们的这位同伴凭空把这个谎言越吹越大、越吹越离谱! 天杀的洪索!愿诸神诅咒他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一旦要是被第十三原体发现他们其实在骗他……格伦德尔还能有点事做来假装镇静,比如走到指挥台前处理一下星堡的运行,万纳斯就只好选择起身欣赏窗外小行星带的风景并在室内来回巡逻了。 “但是。”药剂大师尊尊又敬敬地补充道,“既然您降临于此,我们的任务计划会重新调整,自然还是要以您的安危为优先,先想办法送您去寻找……” “不。”基里曼说。 空气突然凝固了。——洪索钢淡蓝色的眼睛正眨着眼暗中评估着自己。基里曼忽然意识到,与其他两位(尤其是格伦德尔)在原体面前显得依旧拘谨的战士不同,佩图拉博的这名子嗣对基因原体本身就缺乏其他人应有的那种敬畏,他非常胆大——胆大到……几乎有那么一点点像希尔了。 他笑起来,“不用为我特意更改你们的任务计划。洪索,因为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大漩涡。” 这一次,基里曼终于从这位一直把情绪保持在面具后面的战士脸上发现了一丝裂痕。 洪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钢铁勇士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才找回自己劝谏的话语。 “可是!殿下(他甚至慌张地改了个称呼,基里曼有些恶作剧地想到,看来的确是吓到他了)!您不能跟我们一道过去,这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有什么危险?”奥特拉玛之主好奇道,“你既然侍奉过我的兄弟,不可能不知道一位原体对阿斯塔特或是其他人意味着什么样的力量吧?有我的帮助难道不好么?” “有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与第十三军团之主的帮助的话固然可喜,但您现在可是连一柄短剑都没有,武器都还是用的普通士兵的哪。请问,您要怎么帮助我们呢?” 虽然这话已经是相当不好听甚至在暗中指摘原体,若是被帝皇的儿子中某几位听到了,洪索定然见不到下一秒钟的太阳但是能见到自己的后背。 不过这是罗伯特·基里曼的御前,所以洪索现在还留着他完好的五官跟四肢,并有幸聆听原体耐心的回答。 “首先……”第十三基因原体充满智慧与洞察力的目光扫过洪索的动力甲,那些不起眼的、但是比起他熟知的动力甲来说更为完善的细节改动、那些比他上一次在佩图拉博现在那艘铁血号上看到的新款式动力甲具备更加危险的感觉的动力源与装备……还有单人就能救治一位当时整个战团的药剂师都无能为力的原体…… 很显然。 “既然你是被我的第四位兄长委以重任又放心让你们用这么少的人数前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的人,要么你本来就非常强大……”基里曼顿了顿,“但我没有感觉到你举手投足间的力量,你的单人战斗力脱了甲不如另外两位,尤其是他。” 万纳斯有些受宠若惊地被原体的手指了指。 “但我的兄长,他又不是安格隆,或是科兹那样无法好好思考的人,正相反,他总是希望事情能尽量万无一失。”基里曼盯着洪索,“所以,你肯定带着一些足够强大的、能让我们顺顺利利进入那位海盗王宫廷的科技物品……对吗?” 在没有否认的药剂大师回答之前,基里曼又微笑起来。 “而且,你不是告诉过我,虽然这里是时空节点中的场景,但也交叠着一部分你我的梦境吗?如果是梦境中……假如我想要你有这样的东西,又不知道是什么,它会出现么?” ———————— 我(粗口)了个(粗口)的(粗口)啊。 我还以为伟大的铁之主,仁慈父亲的庇佑一直降临在我身上哪。 洪索的内心疯狂咆哮着,原本顺理成章地说要去找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是肯定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铁血号与贝拉卡恩铸造世界也不失为一种用旅行规避时间错乱的方法,同时还能暂时稳住这位尊神,免得他起太多疑心,直到他们之后只要能想办法拖延到他所知的分裂时间点之后,再去与铁血号接洽,那天塌下来就有高个子顶着了—— 铁之主那儿……虽然……仁慈父亲的战斗力……但是,那儿还有那么多铁环与乌瑟尔玛阿特拉这位大师呢!赚得他登舰之后,对付一位没有合适武器铠甲与军队的原体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结果!这是怎么个事儿啊!罗伯特·基里曼的记载与传说中不是说他一向如神明一般冷静、理智、不被情绪左右、遵守秩序与规则的吗!这个兴致勃勃又充满冒险精神的又是谁啊?!不实传言害死人!!!! ……(恐惧之眼粗口)还好,我还真有一份父亲装在我动力甲上的部件能勉强解决这个死亡问题。 只是。他心疼地看了眼自己动力甲中的某个部件,原本就觉得携带的装备不够用,现在更是用一份少一份啦! 唉!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第36章 一位原体开始在宇宙中飙车 - 奥特拉玛星区 马库拉格首府 麦格纳城 马库拉格星系内的气氛与生活节奏最近终于逐渐回到了正轨。 所有港口、航线与飞行器的限制禁令有所松动,虽然赫拉要塞的山脚下依旧挂着“大修期间停止接待”的新牌子,但好歹市面上有关原体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传言已经渐渐平息。 大家一致认为,可能就是神殿本体或者里面的设施出了些问题,为了慎重起见,所以进行了维修——可不是嘛!这里每年要接待多少虔诚的人儿呀!君不见,连登上山脉的石头台阶,都磨得发光、磨损了,乃至更换过好几次啦!神殿就不说别的,总不能以不体面的、有破损的样子接待全银河系的朝圣者们吧?这多么有损马库拉格与他骄傲的市民们的荣誉!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肃正神殿是由伟大而正确的神·子·基·里·曼从前亲自设计的,可是那些颜料、石材、金属总不能都是他亲手画上去、刻上来的罢?都过了九千年这么久了,它们多少也得扫扫灰、重新补补色、修修样子才能让别处来的人见识到此地的繁·荣·辉·煌与我们的虔·诚不是?这不是挺正常的?再说,大修总是要修很久的,航线与贸易肯定也会有调整,提前整饬一下周围也正常。” 这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又很符合马库拉格居民心态的发言正是前来购物的男仆与管家太太们从“沈的厨房”这间店铺中竖着耳朵听到的,并且深以为然地很快用小市民与仆役阶层特有的八卦之术在无数个厨房与火炉旁将其嘀嘀咕咕地传开。 顺便说一下,这间“沈的厨房”的商标正是一只手握长柄餐叉的红色猫爪,而它就是隶属于热心市民、大义人与大善人康德·克拉治先生的著名新鲜农产品供应连锁店铺的总店,现在他们还开始借着在封锁期间打出的名号供应各种现做烤炉美食与口味独特新颖的饮料。 ——当然,大多数以马库拉格为终点或者进行中转的贸易与朝圣航线也已经如数恢复,甚至有有心人注意到,整个马库拉格星系的运作虽略有调整,却比之前更为合理、顺畅、体恤民众,这好像还真是印证了市井中流传的说法。 这也让绝大部分人很快地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情绪与怀疑:毕竟,只要有屋住、有饭吃,有钱赚,有神拜,贸易手续与物流之类又比之前方便,那谁还会去计较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呢?除了那些认为从这之中能发掘出一些别的东西的人之外,没有人会这么想。 而极限战士们自己当然……得想想还有谁会这么想。 很快,一道道由化身圣者亲手书写的密令被封好,发下。 战团信使们乔装打扮,以各种正常名义被派往银河各地,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飞出了马库拉格星系,他们实际上被托付的任务只有一个:想方设法在私下寻找每一个以基里曼子嗣为基因血脉声称的战团,并将自己携带的密信亲手交付于对方的战团长。 “您觉得,他们都会来么?” 底格里斯站在门边,轻声地询问。 这位首席智库近来睡眠质量大为提升,因为原体化身尤利乌斯大人的精神力量很好地安抚了他灵魂之海的波动,就连一直笼罩在赫拉要塞上方的阴霾也似乎散开了许多,智库得以更好地冥想并窥探未来的踪迹。 那道当时出现在肃正神殿的瘦长鬼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追踪它的努力也全告徒劳,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占据了底格里斯的更多注意力,所以这件事依旧处于待办事项的行列中,底格里斯认为那有可能是一名强大的、未注册的阿尔法级灵能者,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相关机构,务必要将他从人群中揪出来,保证马库拉格与原体化身的安全。 现在他穿着常服,拄着他的法杖,略显苍白的肤色让他看上去显得比其他人要更加沉静,假如卡尔加是极限战士们那照拂着赫拉山脉的阳光,那么底格里斯便是莱克姆海湾碧波浪尖的银月。 被问到的人转过身来。他有着晴空般的蓝眼睛,夹杂银色的短而柔软的金发。有着黑曜石般脉络的白金叶片桂冠在他的发丝间粼粼闪动,宛如鲜活桂叶般沙沙地摇曳,他健壮高大的身躯上披着白色与蓝色的托加,由子嗣们满怀敬意挑选并献上的黄金饰品装饰着他的腰带与披风。 此时此刻,他们正站在原本属于马涅乌斯·卡尔加,如今被布置为尤利乌斯住所的房间中。 这里的布置依旧是如前任居住者所在时那般朴素的风格,甚至可以说更加的简朴,但透出一种兼顾实用主义与装饰艺术的雅致。 虽然连极限战士们喜爱的挂毯和其他摆设都少有放置,但却出人意料地放置了地毯与一套原体化身画了图纸让工匠们做好的、看起来规格很大而舒适的皮质坐具,原体化身称之为“沙发”,它的前面还放着茶几,茶几上有着雷卡咖啡或是其他饮料,还有一些小点心。 底格里斯与卡尔加有幸被尤利乌斯大人邀请使用过这套坐具,感想是,舒适异常到如果不是原体化身邀请他们坐下,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来自某位邪神的阴谋的程度,“它的设计有种诡异的腐蚀意志的感觉,让我想要回到战火纷飞的战场好好洗涤自己的内心。”卡尔加私下同他形容。最后他们还是更多选择了普通的椅子或者是站着对话。 除此之外,常用的仪式蜡烛与冥想熏香都被妥善地收纳于壁龛门板的背后,待处理的数据板在办公桌的抽屉中或是被羊皮纸卷与书本掩盖、通讯系统、武器库与其他东西同样都被藏在了周围的壁龛阴影中,从而使得这里几乎没有东西能够表明这间充满古典和异域风情的房间实际上处于第四十一个千年末尾的一个能够指挥太空舰队与灭绝星球的地方的首府中。 在所有卡尔加的私人物品里,只有一样东西被尤利乌斯大人点名保留了下来。 那是一幅描绘帝皇的画像,但题材在当今极为罕见。画面上,帝皇正为他最为疼爱的儿子,最为喜爱的子嗣,荷鲁斯,首归之子,帝国战帅对自己的背叛而流露出了无比悲怆的神情与脆弱的姿态,这样过于贴近凡人情感与动作的题材与其中大胆描绘的人物如今绝不可能出现在公开的市面上。 现在,尤利乌斯便正站在这幅画前端详着这张画中的内容。 听到了底格里斯的问题,他没有回头,不过依旧回答了首席智库的问题。 “他们会来的。” “您这么肯定?”智库微微蹙起双眉,面容显示出了少许忧虑。“我对此还没能占出更加确定的预兆……” “会来的。”尤利乌斯的语气不容置疑,“只要他们能打开信笺看一眼,就一定会按我的要求前来。” “您知道我担心的不止于此,我的大人,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宣告您的归来,这其实的确是容易在许多人的口中落下把柄,成为他们眼中从马库拉格与我们的战团手中咬下一份肥肉的突破口……而现在假如那些信笺或是信使落入了别有用心之人又或是我们的敌人手中……” “你在担心你的兄弟们的忠诚或是他们的决心与武力么?底格里斯?” “不,我主。我并不担心这一切。我的力量……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即使要与昔日的共事者们兵戈相向,我也会守护您的安全。我是在担心我们敌人的残暴、邪恶与不择手段,与信使必然的损失带来的我们血亲们的缺席。” “有人是想要借此机会从我们的军团中再次分到一杯带血的佳酿是吗……呵呵,那就让他们来。”面容酷似罗伯特·基里曼、身形却只比阿斯塔特高上些许的圣者终于停止端详这副画中面带悲怆的帝皇,朝着首席智库转过身来。“至于缺席……不会的,只要他们携带着信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到他们抵达马库拉格为止。” 那种无与伦比的、非人的、让人心神俱震的澎湃光芒与热力又一次在灵能感官与视觉中笼罩了底格里斯一瞬。 这光芒是如此的明亮,甚至首席智库的眼皮都不能遮挡住它,两行生理性的泪水从底格里斯的眼中缓缓流下——假若他并非如此强大的灵能者,那些普通的感官反而不会让他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如日之升。 他深深地向着原体的化身低下了头,出于小心翼翼的爱、失而复得的恐慌与对如此强大力量所有应有的敬畏。 “不用担心。瓦罗·底格里斯。” 那股温暖重新被收回了圣者化身的体内,他竟感到一瞬间的空落落。 一方细麻布手巾被递过来,他下意识地接过,擦掉了刚刚流出的眼泪。 “把过去留给过去,将未来交给未来。letthepastbepast.whatwillbewillbe.” ———————————— 大漩涡边缘无名深空中 不屈号星堡 指挥中心 “大人。”就在格伦德尔重又满是孺慕(?)与万纳斯充满惊叹地看着第十三原体在问过格伦德尔如何维持星堡的飞行与武器系统运行之后,便开始尝试并显然已经用一种非凡的速度上手这些……万年来变化不大又变化很大的设备,洪索不知何时也站到了他身旁。 “什么事?”基里曼显然对运用自己强大的运算能力来亲自驾驶这台巨大的机械造物很有些兴趣,他起初还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屈号的巡航速度,但现在他们已经是坐着原体亲自驾驶的巨大星堡用一种“呼啸而过”的速度在空旷宇宙中疯狂飙车了。 “有些问题我仍然想……” “说吧。” “您为什么不直接回马库拉格带上您的战团……即使现在情况如此复杂,您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基因之父,此事绝无可能作假,您想要立即接管极限战士也并非难事,或者您想要帮助我的父亲,可以带领极限战士们在大漩涡外围作为接应,或者做些动作来吸引休伦的注意力,那都是极好的策略。” “确实如此。我的计算结果为我提供了大约四百四十多条相关策略……当然,不算成功率高低的话。不过确实有一半以上都建议回转马库拉格再徐徐图之。” “那我们现在这样的‘奇袭’的成功率就很高吗?”药剂大师一针见血地指出,“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是能使着什么奇能异术或者像是您的某些兄弟那样的灵能技艺,那您这样的决定无可厚非,确实合适,但您的优势在于统筹大军、物资调配、生产运输等等十分重要但并不注重个人勇武的方面,您一个人跟我们去除了暴露您自己,向海盗王送上一份大大的厚礼,还有什么?” 罗伯特·基里曼笑了。 “那你就太过小看我了,佩图拉博的子嗣。”他说,“我并非没有独自一人……进行战争的经验。” “况且。”他指了指腰带上的装置,这个装置从外观颜色上来看似乎是来自某位药剂大师的动力甲部件。“暴露这话可说不上,你都拿出了这种先进的伪装——我确定,它有些像是我父亲的禁卫军们爱用的那种,但比那更加先进小巧。我们的体型一向是我们的优势,同样是我们的……一种太过显眼的特征。显然,我的兄弟佩图拉博意识到了这点,他做出了这种东西。” 一种笑意浮现在基里曼的脸上。 “他肯定也用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很频繁,对吧?” 洪索露出了一种忽然被噎到的表情。 “是、是啊……您说的对。大人。”最后药剂大师只能如此说道。同时绝望地看着他们离大漩涡越来越近的星图——该怎么向原体解释其他那些…… ———————— 在距离某个如梦似幻的时间点不远的网道之中。 马卡多施施然收回他的法杖,掸了掸他的文官长袍——这件袍子现在没有那么标志性了,因为它不再是淡绿色,也没有那般朴素:卡洛西尼王朝的标记与一些使节该有的金边与刺绣珠宝都被安置在了上面,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富有的王朝继承人的总管。 但埃尔德拉德·乌斯兰不这么想。 这位乌斯维方舟世界的大先知,被誉为艾达灵族中最有远见以及可能是最强大的先知,正在用一种忌惮却又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这名在众多“猴子”中显得尤为不俗的老人。 整理资料情节+请假 请个假开始为合一部分线做准备了哈,摄政(这里还不是摄政)要开始带着哆啦洪索进大漩涡哐哐如闪电般归来了! 然后呢因为另一头马库拉格那要牵涉到灵族和其他人,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写豆芽,所以对我来说需要更多时间收集资料,这个只能请大家多包涵包涵…… 虽然只打算涂装跟上桌的话是其实确实也不怎么需要看背景故事,有军书战役书之类就行,但是我作为作者总归希望提供相对正确一点的原文某些信息给读者,因为我知道不少书友也是从同人看起才入坑。 总之日更写作找资料+梳理框架时间非常非常紧张……但是不理好这个交汇点也不行,就是999.m41的时间线本身就如一团乱麻,gw是自己吃书互相吃的非常严重,就是说因为他们自己都圆不回来,所以公然在小说前面写“我们圆不了”,直接把时间粗暴地拉了100多年才能写完那个小说,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说,他们自己都圆不回来,我们写同人的要做参照的话也可想而知啊哈哈难度岂止是翻倍。然后虽然是同人,我还是想尽量给大家把那个时间线梳理的稍微就尽量正确点,不敢说百分百正确,但是尽量正确一点,这样是也方便大家以后如果有兴趣接触的话啊,可以更加好地理解背景与人物。 非常感谢你的阅读!请假一天!后天见! 《战锤:开局一条狗》整理资料情节+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间幕 稍早些的时候,马卡多很忙 - 在m41末尾更早些的时点 方舟世界比耶坦 燃烧的黑曜石之门前 色孽的侍女们狂喜着跳跃,踩着爪子与蹄尖冲进似乎是被撕开而无力完全关闭的这扇方舟之上的主网道门后的狩猎场。 它们挥舞着自己蝎钳般的肢体,大张开嘴,伸出那些细长又满是倒钩的舌头去品尝远处严阵以待的剑风部队中是否有恐惧或是其他情绪的滋味——但随后它们便开始惊恐又不理解地尖叫着,在手持鹰头法杖的老人放出的灵能光芒中化为虚无的原生之“汤”。 身穿长袍的老者高举手中法杖,于鹰背之后熊熊燃烧的火焰从橙色转变为白金色,仿若万千利剑透骨而出,从迎接光芒的那一面开始即将此等邪物与色孽之眷族尽皆化为一股股脓水,红粉胭脂,白骨骷髅,地面上徒留一地冒着紫粉烟气、被汤汁浸透的丝绸薄纱与碎裂饰品。 如此形容这种奇特而罕见的景象不免会让人略觉有失优雅与宏伟之细节,然即便是午夜哀悼剧团的丑角们也很难从他们诗句般的语言中捡拾出更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番奇特的光景。 这般具备对黑暗眷族强大针对性的独特力量也让埃尔德拉德·乌斯兰与他的先知团们愈发忌惮却又完全不可能拒绝:倘若只是将恶魔烧做灰灭又或是只是将这些黑暗王子的先锋驱回帷幕之后这等平平无奇的技能,并不能让眼高于顶的方舟灵族们对一名“猴子”的魔法师如此彬彬有礼,但如今他们甚至还为这名老朽的异族专门召唤了一队次元蜘蛛与狂嚎女妖作为他的守卫。 这位“死而复生”的“马卡多”绝不能有失! 是的,或许在人类帝国之中,能够知道万年前的“魔纹”、“掌印者”、“帝国摄政王”或是“帝国宰相”相貌的人已可以说不会超过一掌之数,但对方舟灵族先知漫长的生命来说,他们仿佛才在数年前见过这名“猴子”中的佼佼者,自然也从占卜符文与泉水的变化中解读出过他的死亡。 但他们没有解读到他的复生,就像他们无法从泉水中捞出自己的影子。 因此当魔纹马卡多突兀地乘着色孽先锋舞女的入侵余波出现在比耶坦,并及时“拯救”了他们数次、包括在凯恩化身所沉眠的铁室内击败了狡猾潜入的色孽先锋舞女的时候,灵族们起先不但羞愤于被“猴子”拯救,更以为这是一场来自某一位或者两位、三位神明复杂阴谋的开端…… 当然,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非但如此,在向这群方舟灵族与后来抵达的伊弗蕾妮展示了自己能做什么,又能为他们的灵魂做什么之后,这位手中筹码从未如此丰厚过的老人看着灵族们意识到自己无法拒绝的羞愤神情,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外交式礼貌笑容。 随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 站在埃尔德拉德·乌斯兰身旁,比耶坦方舟自己的大先知拉瑟瑞尔同样以复杂的目光看向将色孽先锋们化为充满了氨、硫磺与其他气味的浓稠液体后,让比耶坦的剑风部队成员们小心翼翼但十分激动地上前的情形。 这些武士道途的成员们如今并未手持他们的致命武器,而是每个人都提着特制的容器,隔着战甲手套,小心翼翼从这些恶魔留下的残余中用灵族特有的敏感灵魂与指尖去尽可能感受微弱的、可能还留有的共鸣—— “又找到了一个!”一位狂嚎女妖喜悦地喊道,又立即轻轻掩口,向着周围做出表示歉意的优雅礼节——众人纷纷颌首——她还太过年轻,刚刚加入这一道途不久,还需要更多的训练与自律。 但她的喜悦也确实可以被原谅,盖因她纤细的手中正呵护着一团颤巍巍抖动的透明胶质体,就像是一块幽绿宝石变成的果冻,她将它双手捧起,放入容器,用一种轻盈又稳定的姿态穿过战场,来到马卡多面前,将手中的容器放下,接着摘下头盔,露出一头如火焰般的秀发与眼角眉梢尚未脱去稚气的莹白脸庞。 果然是一位堪堪跨过成年门槛的少女,拉瑟瑞尔痛惜地心想,若不是在之前黑暗王子先锋的险恶入侵中损失了如此之多的人手,她也不会同意这么做……但现在,比耶坦方舟受损严重,无限回路中的先祖灵魂们岌岌可危,一侧是永恒的湮灭,另一侧则是饥渴女士贪婪的饕餮之口…… 老人点点头,轻点足尖,他的反重力悬浮飞盘飞到了少女面前——这又是一个让许多比耶坦灵族诟病的造物,许多人认为它的驱动力并非马卡多所声称的“科技与机械魔法”,而是将一头尖啸飞鲨乔装打扮塞入核心制成,或许这就是诡变之主插手此地大事的推手。但自然,在目前他们迫切需要马卡多的能力的时候,许多艾达灵族也不是学不会捏着鼻子接受并假装没看见。 马卡多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缓缓画下魔法符纹,其明亮荧荧,虬劲有力,滞留于半空之中,也映照在伊弗蕾妮与她的护卫维萨奇以及血腥新娘们眼中。 阴影之女如今疑虑重重,死神伊纳德之力固然爱称她为“女儿”,令她自竞技场的致命伤口中死而复生,成功自网道逃离科摩罗,又令她于此地获得了对抗色孽恶魔的有力武器,得以明了莫瑞·黑格女神藏下的五把神剑或得以为灵族的未来开启第七道途的启示。 而埃尔德拉德·乌斯维的赶来也证实了她所获得启示在亚空间与现实的星海中所引起的涟漪震荡是多么真实而强烈—— 但是至高大先知赶来此地的时候却多少有些惶然,而当伊弗蕾妮向他寻求助力以驱逐突然闯入的马卡多,不要抢了她的力量展示的时机时,大先知的态度显得十分暧昧。 最后至高大先知告诉阴影之女,不用担心,他已自水晶之中探得未来命运之线的种种引伸、编织与节点之运作方式。 命运的丝线依然缠绕于她身周,马卡多不过是一枚显得尤为巨大的针——假如其他人对命运之线来说是缝衣针,那么马卡多差不多就是织布机。问题不大,不用担心,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即是命运之线的交点。 即便如此,伊弗蕾妮依旧觉得极为不安,她察觉到某位神明的不悦与某些神明的窥视。 就像是被人……越俎代庖了一样的不爽。 她紧紧盯着马卡多的背影,思考了起来。 而另一边,马卡多的符纹已画到了终点,它如之前无数次一样,汇聚为一捧明亮若熔融钢水般的液体,往下滴入盛放于容器中的胶质果冻状的物体中。 随着新的能量液体的注入,它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腾起一股股烟气,那是残留和混杂于其中的混沌杂质与恶魔污染被灼烧挥发的表现。 最后,当容器中的东西最终冷却下来的时候,它成为了一颗美丽的绿色水晶,但其中内核中似乎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白金色光点。 “好像很有希望……”灵族少女欣喜地捧起容器。 马卡多点点头。 比耶坦的先知们走上前,慎重而快速地接过水晶,将它转移到了方舟损害较轻、已经开始被修复的水晶穹顶下,在那里,已经有更多这样的新水晶被单独存放在一侧的草地与泉水环绕的湖心岛上。 ———————————— “我还是不明白……” 老人的随从自他身边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开始同他交谈,而马卡多的灵族护卫们对此视若无睹,仿佛被冻结于这一秒中,一眨眼变成了数千乃至数万年之久,气息从吸入到吐出便花费了一颗星星从尘埃到诞生的过程。 “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要如此努力全面地帮助这些绝不可信的尖耳异形?他们的背信弃义与不可捉摸带来的恶果无数次被呈现、记载在我读过的许多历史与档案中。有这些功夫,你完全可以去帮助人类,虽然……但是,你是马卡多,审判庭的创始人与帝国前摄政,你若是居于帝国深处暗中操作的话仍然具备相当大的能量。” “因为可能会被霸权塔玉米农产品协会与泰坦灵能罐头供销合作社控告专利权侵权。”马卡多轻松愉快地立即回答道。 “……” 老人脸上的沟壑深深地皱起,“因为……假如我说,这正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类呢?” “……你可不是那种很喜欢拯救全·人·类·的类型,大·人。” “我的确不是。”前帝国摄政点点头,“我承认,从前的我确实在定义何等样人才算‘人类’上有些不合适的偏颇。” “那好像不叫偏颇,那叫只有你觉得算人类的才能被算作可以拯救的人类归类中,而其他人——奴隶、奴工、仆人都不算人,只是蝼蚁与活着的工具。——何其傲慢,何其无理。” “我不否认。” “那真是难得,你这个傲慢的老混帐。” “何必如此?”老人点点头。拇指朝下一抹,在空间中“擦”出一片不同的图像痕迹,就像是有人在冬天的车厢内用手指擦开了一块雾蒙蒙的玻璃上的水雾。“看。” 他的随从凝神看去,看到另一个此刻马卡多未有插手或是退居一旁,由伊弗蕾妮全力施为的未来中,死者之神伊纳德并未真正醒来,然而它的化身复仇之灵因卡恩却被唤醒,并为伊弗蕾妮此刻更名为死神军的追随者们推开了亚空间的通道。 而这化身之物保佑着死神军们于安全通道中畅游之时,其被亚空间排斥的巨大涟漪散播到了银河各处,无数正在航行的满载旅行者的帝国船只因此翻覆、迷航;无数相对偏僻的星球或是无法粮食自给的世界被卷入忽然刮起的亚空间风暴而与他们的生命航线失去联络…… 因卡恩每带着死神军们前进一步,便有难以计数的人类因此死亡,而灵族们对此的态度是: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成功的机会让他们与色孽分庭抗礼,免于落入饥渴女士的胃袋中,那么即使代价要以此百万倍计,他们也可以接受。 随从一时没有说话,马卡多看去,却看到对方气得哆嗦的嘴唇。 “这代价都不是由他们的生命所付出的,说这话怎可如此理直气壮?!” “这就是灵族嘛。”老人笑了笑,“否则又是如何会在从前以一国之享乐诞出黑暗王子的第一声啼哭?就像你说的,我从前也犯了和他们一样的错误,所以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能理解到这一点,就是自省的第一步。” 马卡多又挥了挥袖子,空间恢复了原本的影像,那片可能性的碎片耗尽了能量,消逝于时间的流水中。 “但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在这里,阻止了伊弗蕾妮的一部分浩大声势,接下来我会说服埃尔德拉德·乌斯兰,只要他开始倾向我的话语,我就能在之后引导他们完成他们的命运编织,同时尽量减少过程中对人类造成的损失……而且我将监督最后唤醒罗伯特·基里曼的过程,” 他的随从冷冷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缓缓溶入阴影,似乎准备离开。 “怎么?” “……我现在必须去各个地方转一个大圈,平复一下心情,否则我会想在这里大开杀戒。” “啊。”马卡多理解地点点头,“也正好看一下各处的进度,我们接下来要恰到好处地控制好节奏才行。” 随从完全消失了,周围的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流动,马卡多看到埃尔德拉德紧紧皱起的眉头,与其他人似有所觉却无法察觉到具体方向的神情。 他笑了笑,接下来该为伊弗蕾妮集结方舟灵族,并增加参与的方舟的数量……噢对了,还有,他看到无数来自不同领域的恶魔……嗯……要确保没有原本那么多护卫的伊弗蕾妮能够顺利到达她的路途重要之点。 噢……对了……还有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马卡多的指节轻轻滑过法杖的握柄。 自己跟着死神军这条命运线的话……那于之后的某个节点上,若是按照命运织锦所描绘的那样,应该会……有短暂的相遇吧? 第37章 这也是末法之世的一个侧面罢 - 亡者之庭现在周围的店铺大都被重新疏散到了更远的位置上,许多新店铺甚至住宅见缝插针地落在圆周扩大与下层扩建而多出的空间位置上——穹顶加盖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没有人认为自己能够居住在比“庇护圣炬”更高的居所中。 相反,穹顶被恭敬地拆除了一部分,重新安装了昂贵的装甲玻璃与虚空盾发生器,好让恒星的光得以从这里射入广场——更重要的是能让那座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圣火炬的光芒能够洒落在更远的地方——民众与官员们在亲身或者间接体验过它的威力之后,一致认为如此这般便可让经过的船只本身也蒙受一两分圣炬光芒的保佑,再加上船员也有朝圣的经历,岂不是双重保险? 因此能够航行经过这个被开出的天窗前的航线永远供不应求,尽管拉弥赞恩很怀疑数百公里外的轨道能否接收到光线,但显然,依次有序永远不断地排成一直线通过这条航道的船只费用让漫游港的收入又提升了一大截。 桑色少将与多林执法官对此又忧又喜,但前者只是在忧虑如何保住接下来在这里的职位且攒到足够多的钱去花园世界养老退休,而后者的疑虑大多被可靠的“保安员”们打消,据说因为这里现在太过有秩序,这位非常有责任感的执法官正在考虑申请带领队伍前往更需要自己的地方确保法律的被执行。 现在,整个漫游港的规模已经比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增建出了超过50%,没有更多的增建是由于反应堆的冗余完全不够了。 不过新的虚空钢铁架构正在被热火朝天地工作着的机械神教建筑师与卡洛西尼王朝“保安员”们监督着进行,他们预备将漫游港的中央塔重新加固,并安装更多的反应堆、引擎与只有卡洛西尼王朝能够提供的某些装置——这就是漫游港机械教派成员们如此卖力的原因之一。 坐在如今大兴土木而变得更加空旷又明亮的“美味又营养”餐馆窗边的位置上,佩图拉博bc以科技魔法所幻化出的人形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精致座钟。 这座某个著名大钟的迷你进阶版本现在看起来依旧金灿灿、黄澄澄地。 只是它的一个角落上似乎隐隐透着一股血色,而象牙白色的表盘上所有的指针都停滞着——但又没有完全停滞,秒针的尖端正在颤巍巍地试图向前走动,但总有东西仿佛卡住了它那无形无色无相的内部齿轮,让它的每一秒钟都走得极其艰难。 佩图拉博bc思考着,接着向对面提出了一个问题。 “假如……” “嗯?”拉弥赞恩头也没抬,用鼻音给了对方一个表示疑问的音节。 “我是说假如,要你本人来选择一个进行偷天换日操作的时间点,你会选什么时间?” “那可就多了……比如二十位原体被丢出去之前那个时间就很合适,虽然光是时间点也没用吧?落点不一样结果也不同,而且就算幸运落进皇宫,估计后续那也是非常非常考验人,讲不定就是一个拉磨到死不落好……要不然晚点儿的话,落在普罗斯佩罗之焚发生前也不错,但那样的话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奸奇大魔以及能不能面见鲁斯又让鲁斯听你说话喽,那可难说得很,说不定就被忠心耿耿反剪双臂扭送黑牢……” 虽然嘀嘀咕咕地,但看起来这位依然埋头看书的战团长与执政官大人竟然真的有在认真考虑过这样的问题,这让黑白毛绒花狗的肉垫手心不知不觉地渗出了一些汗。 他又看了眼座钟,这次座钟的指针倒是没有变化,可座钟上雕刻的小天使脸孔刚刚是不是变成了一个鸟头眨眼朝他笑了? 佩图拉博bc皱起眉头,一爪子——一手摁在那张可憎的脸上,当他的爪心离开那里的时候,小天使的脸孔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胖嘟嘟的脸孔上多了一朵狗爪印。 “倘若只能选一次呢。” “那我一定选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也就是第四十一个千年的最后一年。” “为什么?你来到这里的时间比现在要早吧?看起来情况也不坏啊。” “确实如此……但是谁会想到好好地睡了一觉就真的落到这个(哔哔——)地方来啦?所以我当时第一反应是那样做,要不是还有你在这……但是你看。” 佩图拉博的身体伸出一根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些从前留下的细微改造金属线路,镶嵌在他的皮肤中,像是一丝丝不起眼的流光。 “你看,这本来自国教收藏的记录,这是星语者口吻写下的通讯记录,还有这本阿斯塔特日记……话说阿斯塔特居然也写日记吗?这是帝国海军的航海日志,哦,还有,这本非常有趣,一位审判官的工作笔记……我已经读了有一阵了,很有趣……” “你会觉得读这种普通人的记录很有趣吗?” “当然!你要知道,从一些记录中能够互相印证一些历史的话就像从泥土中挖掘出裹满泥巴的土块,在你把线索互相补全之前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挖到了什么……图书管理员分类刚刚运来的古籍善本的时候就是如此令人着迷……它们互相印证了一件事,就是说,虽然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圆不上的说法,但实际落在这个银河中,宇宙自己弥补了中间被略过的不合理之处……所以这段时间内的各个事件的确就是前后差了有一百多年快二百年,谁也说不清所有大事件的先后了,那当然是在此时偷天换日更省心!” 他还补上了一句,“反正我们实在不行还有你的座钟可以用……虽然它的落点跟作用方式都太刺激了一点,最好不要让我再去经历这种事情了……不过它最近是不是没动静的时间有点长?” “唔……这是正常的,你也说了,今年不太平,多事之秋,所以它的启动需要更加严格的审核。” “哦。”得到了一个回答的人没有深究,继续埋头去阅读那本审判官的工作笔记。 省心吗……?佩图拉博bc深深地看了眼正在津津有味地翻阅着从铁血号大图书馆内运来的书籍的拉弥赞恩,转头扫了眼店内所有正在工作的阿斯塔特。 他威严(?)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缩头缩脑地开始忽然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唯恐—— “杰拉托斯!” 被点到名的黑色圣堂牧师兄弟露出了一个绝望的表情,而其它人纷纷松了口气,同时用感激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这位舌战群儒而且据说后来在出了教堂之后用他的牧师权杖还大战了一番国教特工与狂信徒刺客的冠军牧师现在看起来视死如归。 在工作而时候身穿白衬衫、黑色侍应生马甲与长裤,系了一条白色咖啡师围裙的杰拉托斯把托盘放回去,走到点名的执政官(?)大人面前。 “阁下。”他勉强地说,同时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谁让基因之父的圣骸与意识都被眼前的钢铁之主拿捏得明明白白?杰拉托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修行就在今日,为了多恩!为了大元帅!——至于布道?那是工作。工作是工作,战斗是战斗。这是利凯文牧师兄弟秘传给他在此地继续正常生活的小妙招,杰拉托斯牧师兄弟对此深以为然。 “今天会有一条艾达灵族的方舟经过附近的网道门。” 牧师精神一振,不可思议看向钢铁之主,目中精光爆射。什么?竟然不是寻找丢失的猫猫狗狗、也不是把醉酒小混混挨个抓起来送进看守所醒酒(这是一个由王朝保安员新设立的机构)、更不是替太空校船护航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灵族方舟!他知道这种构造体,那是那些可憎尖耳异形生活的一种大型舰船,这些舰船非常巨大,能够自持,不过由于它们的航行往往神出鬼没,即使是以远征舰队著称的黑色圣堂,能够追踪并贴近攻打它们的机会也不多,难道说…… 黑色圣堂的帝皇冠军牧师顿时红光满面。 是的,不知为何他作为牧师也获得了神启的赐福,梦中他见到了地上的圣者与天上的父,或许这就是如此靠近基因原体为他们带来的神圣祝福。(虽然根据事后某位深感疑惑的黑白花狗暴君的调查,发现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因为某位囫囵吞枣读书的图书管理员没有搞清楚黑色圣堂内部具体职责细分导致的集体受福事件,但他很快删除了这份档案。) “——我们要派出一支小队去跟对方接洽。你带头,回去准备一下。不明白的可以问玛格纳或者怀特瑞斯。” 杰拉托斯如遭雷击。 但最后听到的那个名字又让他心生狂喜—— ——黑色圣堂们怀疑这位怀特瑞斯的身份已经很久了!毕竟有些动作细节、持剑习惯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但是一直没有被允许单独与他接触过。这一次…… —————————— 不可避免,亦无法停止或是延后,在第四十一个千年的末尾,银河再次陷于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之中。 此乃至暗之刻,此乃亿万兆生灵的存亡危机,即使异形或是异端的预言者、术士与占卜师们也都能得出此等预兆,死兆的星辰平等地高悬在大多数人的头上。 末法之世,不外如是。 ——洪索站在指挥中心,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想。 就在他面前,万年前荣耀的十三军团之主,人类帝皇的第十三位儿子,极限战士与银河中多数阿斯塔特的基因原体,高贵的统帅与智慧的执政官,奥特拉玛五百星区的共主,死而复生的罗伯特·基里曼殿下正在开着一艘体积大过数十艘战列舰之和的不屈号星堡…… 进行宇宙狂飙。 考虑到不屈号的反应堆核心里装的实际是谁,他们也可以说极限战士的原体正骑着怀言者黑暗使徒飙车。此事在古代也有记载……吧? 这也是末法之世的一个侧面罢! “我开始理解可汗了。”当这位基因原体这么说的时候,他正坐在机械王座上,通过他的大脑运算进行凡人根本无法看清的能源分配与舰体飞行姿态微调,而他的儿子赫斯提安——剩下的那部分,则从旁协助。 但我觉得那位可汗大人可能不是像您这样用谐波、动态数据与计算模拟器来驾驶的…… 虽然心中做如许想,但他可不会说出来。 “在星海中进行多方位的调试与高速避让障碍的活动确实很有助于更快地让我进入协调状态……以及……”基里曼斟酌了一小会儿,“非常解压,让人感觉浑身充满了再次踏上征途的澎湃动力。” “确实如此,大人。”药剂大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多么幸运,我们能在进入红海盗的守备范围之前有这么多充裕的时间来进行练习。” “这不能怪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金发的原体已经与这位现实梦境中的钢铁勇士——他是不是有点高?——相处得很熟稔了,也没有那么多掩饰性质的交谈。他笑起来,“虽然你说我们有内置的导航大脑——希望你什么时候能将这可怜人从他的罐子里释放——我也想在这里尝试一次使用短距离跳跃好让我们更快抵达目的地,但每次我想这么做的时候,反应堆都会跳出下线警告,这也没有办法吧。没有亚空间引擎的启动,我们根本无法跃入亚空间。要单人维修这种设备,或许你的父亲可以做到,我的兄弟伏尔甘也可以,费鲁斯更是——” 他停下话语,一股回忆到“现实”的痛苦纠结上他的眉头。基里曼停顿了一下,用一种略带轻松又不轻佻的口吻岔开了话题。 “不过,我们距离大漩涡‘交叠线’的接触距离也没多远了。根据我利用现有数据与赫斯提安的计算,我们大概在四小时后就能抵达你提供的接触坐标,进入亚空间与实体空间的交叠区域。” “真是个好消息,大人。”药剂大师目光深沉,“那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巡逻队或者其它人,您是否该提前开启……适应一下?” 罗伯特·基里曼微微点头,“确实如此,我要把我的步伐节律与习惯调整得……粗野一些?狂放不羁一些?还是?现在的海盗中流行什么样的行为与口头禅?比如形容词全都说双倍或者笑的时候说‘yohoho’?” “……那倒是也没有这样,大人。”洪索终于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同时从腰包中摸出一本手册,“我为您预备的伪装身份是这个,所以您最好提前阅读一下这本手册。” “手抄本?”启动了铁血号特产幻影迷彩,将自己的身形缩小为普通阿斯塔特大小的第十三原体从他手中接过手册,“这个身份……?” 他疑惑地看了眼保持微笑的洪索,接着按照上面写的,开始逐项调整自己的外貌细节与特征。 第38章 你再这么搞,蓝鸟要倒欠你一斗了! - 当不屈号星堡以她骄傲辉煌的庞然姿态,带着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从新巴达布的防御范围内现身的时候,暴君的整个新荆棘宫上空都立即响起了警报并升起了防御。 轨道上的舰队开始集结,地狱虹膜——这座同样原本是拉米雷斯级星堡的红海盗重要财产与基地,开始关闭港口并启动他那些被亚空间能量与无生者的仪式扭曲 佑敬言必须把所有的利弊都与赵祯说清楚,让他做好充分的考虑。 “就是这些了,可以,我们马上交易吧!”他有些激动,眼睛直盯着张元昊手上的草药,伸手想要直接去拿,却被张元昊微微一收手,顺势拿了个空。 “狄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佑敬言道了一句之后,狄青也并没有反驳。 “诸位,我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做事需要你们帮我决定么?”武浩脸色平静,眼眸扫视著众人,却有着一丝冷意。 “伊势大人,怎么了?还不进去吗?”跟着他的几个武士奇怪的问道。 据他所知,荒古之上的神界是在二十万年前诞生的,大概也就是万初之地众神离开的时候。 “喔,大叔,谢了,嘿嘿嘿。”白森也是没有想到吉于会如此豪爽,不过他还是果断应了下来,咧着嘴呵呵直笑,那猥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抽他。 裂缝中的大人物有所收敛,神灵之威不再散发,但也没有离去,而是紧盯着唤仙笛,眸光璀璨。 武浩神色茫然,更是一阵莫名心痛,难道…是因为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自己的回答,令她失望了。 张元昊仿佛看到一点火星弹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亮色弧线,落在一片平原上,引发一场滔天大火。 曹利用坐立难安,在军帐里来回踱步,可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吴江也一样没有回来。 姜进也不以为然,毕竟最近武林风波剑宗欲功伐国朝,而步千怀现在调查一下剑宗也情有可原。 她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也不喜欢别人来强迫她,如果别人来强迫她,她也是会非常的不愿意,而且会特别的气愤。 步千怀点了点头:“宗主恩情无以为报,也多谢徐总管跑这一趟。”接过眼前铜币,也有些分量,不过对于这个世界的钱财体系并不明确,他也不知道这些钱才能买什么。 随着兵士越聚越多,刺客也都无处遁形。但是除了徐赢期间杀得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至于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不重要,可能在他心里,已经打算好了这一切吧。 步千怀猛然抬头,惊见院落门早以被人推开,徐总管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 正在此时,又是五道锁链从不同方向飞来,错落有致,俨然是一种阵法。 想想他刚才在花园里阴沉恨极的表情,苏熙心头一窒,吃下去的东西,像是全部堵在了胸口。 他捧着她的脸,毫不掩饰眼中的欢喜,用力的把她往怀里一搂,俯身用力吻下来。 “你咋知道我看的是啥玩意?”我斜看了刘瑞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 战船吃水较深,前方有轻舟探路,免得战船触礁。好在船队一直靠近海岸线航行,若是赶上恶劣天气,可以提前预做准备,减少损失。饶是如此,来到马六甲海峡的时候,也已经损失了二十多艘战船了。 第39章 狗头人,今天抽到的是这张白卡还是这张橙卡呢? - “……红海盗战帮的前身是守护大漩涡的大漩涡守卫组织成员之一,名为星辰之爪战团。 他们的档案记录已被湮灭敕令,也被称为damnatiomemoriae的做法所尽力从帝国历史与档案中消除。 星辰之爪确切的建军时间与基因种子来源如今只能依靠推测,大约是黑暗建军时期(m35),他们 兴许对方知道些其他的事情,看来有时间可以向对方仔细询问一下。 吕布自然不知道由于自己的一番话使得邴原、国渊两人顿时浮想联翩,并且,更加看好吕布的未来,以及他们以后在吕布帐下为官的前途。 “你们他玛德的不要瞎想好不好?”男子顿时气势汹汹,圆眼一瞪,暴怒地握紧了拳头,晃了几晃,好像要打爆了所有人的头一样。 “那就谢谢王主任了!”萧紫萱笑着说道,萧紫萱是很有教养的,即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里的大投资方,也不会摆什么架子,非常的平易近人。 只有在修炼环境没有变的情况下,缩短他们的修炼时间,才能够让他们追上主世界的前辈。 自己还以天子的名义,先后给他封了‘豫州牧’、‘左将军’,让他这个织席贩履之徒从此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 既然她此刻还戴着面具,就说明她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身份,那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她带回客栈了。 “你不尊重我,欺负我,老想占我的便宜。我就是让他们刺死了也不要你管!”楚楚说着,以手掩面而泣。 不过人的天赋始终是有限的,领悟能力以及经历还有想法,都是各有不同。 双方士兵早就杀红了眼,一边厮杀一边谩骂,各种会被纵横屏蔽的污言秽语乱飞,不堪入耳。 而且天降流火,苍穹上的斗争,也令人震惊不已,许多人意识到在苍穹之上,还有天魔天神天妖,十分恐怖。 “我杀了你!”路笙禾的手里翻出来一把匕首,就要朝着路老爷子冲过去。 在二人激战之时,风白却意外醒转,罗衣一见,立时破涕为笑。风白觉得浑身麻麻的,难受至极,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神奇的是自己竟然还活着,虽然皮肤灼疼无比,脏腑却毫无损伤,稍待片刻,力气便渐渐恢复了。 两人先在脂粉铺子买了一盒香粉一盒胭脂,然后又去布庄买了两匹浅色细布、两匹深色粗布,浅色的细布可以拿来做中衣,一红一蓝两匹粗布则适合拿来做外衣。 这铜炉里头装着那邪灵的灰烬,诡异不详,令大家毛骨悚然的。杨峻连忙将铜炉摘下来,扔进屋子里。 随着祥云色泽加深,雾气凝结成水,随后淅沥沥滴落下来,如同春日喜雨。 看着龙脊山一行人,驾着龙背桥,漂浮在湖面上,向着沙洲而去,在岸边的另外三支队伍,此时死死盯着龙脊山一行人,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夏梓竹被大少爷瞪了一眼,之后,都觉得非常莫名其妙。我又没招惹你,我又没怎么地,凭什么对我这个样子? 黑子男子咬牙,叶北将要身死之事,通过徐夫子之口,传遍了整个上神,这对于子鼠的名誉,是极大的伤害。 这么多年来,从nfl开始在z国转播的2007年开始,各路球星赛季前后到z国参加商业活动的人数也不少,其中超级明星就包括蒙塔纳和大曼宁,算是撑得住场办的起球迷见面会。 第40章 求你了基里曼大人我的好殿下 - 于毫无争议而充满荣耀与鲜血的冠军之战终于以挑战者们的完全溃败与臣服结束后,剩下的战士们簇拥着这位新加入的强者一时陷入了狂欢迷醉的情绪中,大厅中涌动着热量、荷尔蒙与稀薄的血雾,淡淡的红光开始映照在参与战斗的每一个人身上与眼中。 地面的尸体尚无奴仆或是机仆被派来收拾,血肉和着骨浆被践踏于 楚莫呼痛一声,但是还没有松开风凌雪,因为他知道这次如果留不住她的话,那后面再想见面就很有难度了。 大皇子因为华瑶一事惹得皇帝生厌,他为了补救,开始从细节做起。 看到孟玉菀,乞丐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双双眼睛都瞪着老乞丐挑着的装满烂菜叶子的扁担。 甚至是他很久之前就知道她的心里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可却从不知这秘密是什么。而如今,俭月认真看着他的样子,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可仍旧是没往别处想。 “你父亲不是本督杀的!安府的人也不是本督让他们杀的!”燕擎玉怒眸圆睁,与她四目相对,回的铿锵有力,正气凛然。 明明,平时她那么的霸气侧漏,这个时候就怂了呢?还怂的不止一点点。 唐薄荷身体绷紧,几秒钟后,她折回,从沈墨成手中拿出手机,拨出江辞的号码。 那味药若是单独服用确实大补,可若是和另一味药和在一起,却是药石无医的慢性毒。 满堂的食客都要崩溃了,纷纷涌向墙角,有的都钻桌子底下去了。 她抿了抿唇,“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警察。”说完如释重负,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那个声音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被刘爽的声音完全的淹没了。 剧烈地挣扎使得原本并不是很牢靠的椅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似是有点承受不住,即将散架的趋势。 “陆映泉,你都说说,皇上除了在烦恼济安县迁居一事,还在烦恼些什么?”太后将目光转移到陆映泉的身上,再次问道。 罗秀英解决了对手,眼睛同样望着马车,她有预感,这人是来挑战擂台的。 “我听说华院长病的很重,需要动大手术,谁说他就一定能下得了手术台呢?”罗霸道笑的更加灿烂,‘胸’有成竹。 两人刚在门口,一勺子的水就向着两人奔来,哗的一声,在两人身边的墙上撞击起来。 “当然是真的。”高飞看对方有点要答应的意思,只见他一脸高兴的拍了拍胸膛,貌似很诚恳的样子回答道。 "被扯到这次正邪两道之争了?"屈成周看了浮云暖一眼,都没怎么想,立刻就问道。 “我居然是金之精元。雨姐是水之精元。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两个五行精元沒有找到。亲爱的。我帮你。”刘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冲刘爽说道。 这件事情可是他在医院深思熟虑后的,担心新闻爆出之后奶奶会找许心寐的麻烦,连国外的工作都帮忙安排好了。 尹知微保持着自己的警惕,这里一看就不是部队的临时据点,如果不是队长把她救起的话,那是谁呢? “这赛道一圈有两千米,我们跑五圈定胜负,如何?”靖明淡淡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玩具枪都是些什么货色,枪管基本都被动过手脚,准心和真实的枪线有着很大的误差。 第41章 希望犹存 - 络绎不绝的会客。 有毛遂自荐的、自以为是的、还有一些间谍与刺客,当然,可惜再没有他们冰冻在实验室里的邱利萨斯那样的好货色了。 更多的招聘面试——有时候还要分辨出其中浑水摸鱼的人因此许多时候不得不分出时间亲自进行筛选。 同样因为秘密太多而非常不放心别人设计,因此他们亲力亲为 闻言,众人不由得面色一变,纷纷点头,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后怕。 “你到门口就行,我有事找你。”王翔说完就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寝室。 她的头已经磕破了,费墨阳虽然怜惜,但是不敢出声,而张氏已经怒不可遏,她唯有自请囚禁,只求能保主费靖若。 一连六响,他们又从山里炸开了不知道多少个立方的片石。只要略微加工一下,这些石头就能卖出钱来。 “哎,等等!”她大叫着着追了上去。跑到校门口时已经香汗淋漓,却早已不见林羽的踪影。 她觉得这个问题同样不好回答。你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缺点,就算没有也得编一个。 再次提到风云台,孟天齐的脸色有些凝重了。此时他不用看都知道,大场好多强族族长脸上都挂着阴冷的笑容。 “飞儿,本王若是做了皇帝,你便是后宫之主,这有什么不好?只要你把秘藏告诉本王,你和本王马上便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了……”上官弘烈摊开双手,问道。 “来了就来了?本公还怕他不成?本公就要说给他孔丘听!”卫公一点也不含糊地说道。 “你,不识抬举。”上官弘烈刚刚升起的一丝愧疚心理也随着凤于飞那句云淡风清的话而跑到爪哇国去了。 此番,他终于彻底理解了神符师修炼之路!于是,下意识的开始按照功法中提供的方式运转体内的神识之力。 不过,其实大家都明白,他们这种战斗都是低端战斗,一旦鹰钩鼻老者抽出手来,恐怕局势马上就会翻转。 “先试试看,不行的话直接动真格的。”徐止蓝将手中万物村铁剑抬起,眼瞳中略过一抹森绿光芒。 等待许久的庞夜也没有受到大剑攻击当他睁开眼睛时,六阶战将已经被血守卫的爪子洞穿。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格外地早,姜蕴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耀进房间的各个角落。 她的运气实在是不错,这个时间,沈墨并没有回来,她也顺利的见到了沈墨的祖母——张佩瑢。 原来,奚子煜并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即使他手上沾了许多人的血,也是那些人贩子的。 剩下的修士们也等累了,笑容满面的领过号码牌之后,赶紧离开了。 此时,听到易啸天的一番劝说,她更加感动莫名,尤其是刚才那句放过自己,其实也是一种勇气。她忽然知道了她的心魔其实只是她强加给自己的,也明白了易啸天这番话其实是想让她走出心结。 等到她靠近了端木翊,这才发现了他手上正缓缓滴下了鲜红的血来了。 “你表姐表妹到我们家来玩了。她们是客人,你该做什么呢?”宁云夕拷问儿子。 “是那个警察吗?”顾秉川语气也非常不好,他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林觅好好谈谈,却没想到,林觅几句不离叶霖琛,这样就会冲淡他所有的幻想。 车祸现场其实距离县城已经不远了,我们几个坐着警车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到了警局。 第42章 是沉思者,我放入了沉思者! - 荆棘宫的朝臣、护卫与仆役们都已被摒退。 宫殿主人那金碧辉煌却显得冰冷僵硬的偌大空旷卧室内现在仅有数人在此。 新巴达布的外围,红海盗的舰队正在黑心王的命令下紧锣密鼓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自命为战帅的阿巴顿已经前去开启他的第十三次黑暗远征,而作为他面子上依然存在的盟友之一,休 身为魔神级别的存在,饥荒魔神相当惜命,或者说是……相当的谨慎。 毕竟,在星际角斗场之内,大部分修士,都是倚靠着悬赏金额,来判断实力强弱的。 “爸……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家人。”倪烟南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处微微发疼。 孙权这次也算是为自己的很多新奇的想法和神奇的事情找到了一个还算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了,这样后世也就不会有人说他是什么都生而知之的,而是因为有很强大的情报组织的支持了。 刘备见到张飞的神情的时候就感觉到不正常了,一听张飞的话,就整个的惊呆了,然后就跟张飞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网上的言论一致倒向了艾琪,不少人直接站出来攻击慕氏,慕氏的股票一夜之间下滑了六个百分点。 慕容凌桑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眼底尽是冰凉,那深沉到阴测的面容,全然没了一丝丝当初的单纯善良。 她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了指挥室,上官总司令他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屏幕前的几个技术兵,因为首长在全都忍着笑,不过不停耸动的肩膀可以看出他们被笑憋得有多辛苦了。 本以为在她心里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分量的,可是没想到,她对他好,全是因为倪烟南。 艾谷是在下午五点出的门,出门时,倪烟南突然拉过她的手,将她抵在了门上。 虽然引体向上不可能做到的,但尽九牛二虎之力还是让她终于爬进了那个狭窄的空间。 康熙是知道舒婉有多疼爱他们的那两个孩子的,如今巴特尔被大阿哥那样辱骂,虽然当时她在延禧宫里说的好听,但是想必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实际上心里一定恨极了。 他是在商场打滚的人,非常事情通常会用非常手段来处理,不像顾老,法度、纪律大于一切。 倏然间,查尔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看着厌秋此刻正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连忙轻微的咽了口唾沫。 只不过面对二人的无语,赵铁胆却并没有在意,随即还依旧拉着吴筱淇的手朝自己的车走去。 虚舟在码头外漂浮着,一根绳索将它系在了码头旁的石柱上。船身受昆仑虚土质的影响呈现灰色,但外表面却像是上了一层釉一样光滑,里面倒是和寻常陶制品一样粗糙,想来是考虑到需要足够的摩擦力来保障搭乘者的安全。 而克里昂的神色也是严肃了起来,他自然也能够感受到这支骑兵的可怕之处。 老爷子等了须臾,可没人见客,先是轻咳一声,依旧无人响应,无奈只得伸长了手臂,曲起手指清脆敲了敲面前的长桌。 颜路的心性本就淡然,能够被他称作特别的东西,想来也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物件。 他也不知道那种滋味究竟是什么滋味,有点像是心脏被人轻轻拧了一下的感觉。 梁善还没话什么?冲过来的苗冬升便率先惊呼道。梁善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年样子这燕保庆还是当地的一个名人,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第43章 一位混沌星际战士冠军的清晨 - 罗伯特·基里曼在他自己的卧室中睁开眼睛。 他活着,并且还在这里。 悬浮在亚空间的漩涡中,离他的故乡马库拉格距离光年以千计。 他静默了一小会儿,聆听着。 虽然他从这里的许多言语中听闻过亚空间对他们的低语与诱惑,但他现在凝神听去,除了风暴洋边拍打海岸的浪涛声之外什么都没 赵哲却是不知道,楚云其实已经和赵构说了,赵构还忍住了,给了楚云一天的机会。 “哎,老头子我之前就跟郑屠说过,平时多行善积德,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大家看,报应来了不是?”老仵作吧嗒了一口香烟,然后“痛心疾首”地对大家说道。 用沦落这个词是没毛病的,在这个时代,社会地位最为低下的便是娼妓艺人之流,艺人又包括伶人、戏子,当然,他们这些耍把戏的也得算在里面。 五道天劫之后,虽然山间隐隐有人影在晃动,但就是没有人上前。 其实他内心还有话没说完,战斗机规避是一个系统的项目,如果没有平时大量练习的话,很容易就会出现坠机或撞毁等问题,他知道,大野隆治内心有一个疯狂的举动。 大野隆治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更何况此时他们算是深入了中国防区搞偷袭,他们的滞空时间已经够长了,再多呆一阵,估计自己这边一架飞机都跑不掉,在围着野战医院转了两圈之后,大野隆治带着剩下的飞机离开了这里。 蛋糕分完,气氛就变的轻松起来了,又胡聊了一阵子,才各自散去休息。 突然身后一阵骚动,玉耕儒回头去看,营房的门开了,一人裹着风雨走进,河工们立刻都安静下来。 虽然见识过了楚云能够算对姓名身份的神奇,但赵构现在还是有种碰到了假神棍的感觉。 念及此玉醐悠然一叹,她窃以为,白音想害巴毅是因为漱玉格格一事的纠葛。 水木对口腹之欲不是很热衷,迈特凯胃口倒是不错,一大堆高级肉片都填不饱肚子。 能够得到时代树的邀请可不是那么常见的机会,万一退出去了就无法进入了怎么办?苏渊可没那个本事以一己之力踏入这里。 最后赶上十尾人柱力和宇智波斑复活的时候,能够发挥出多少力量,就要看运气了。 平行世界终究是平行世界,彼此之间虽然存在着不少差异,但大体上相同,比如古代历史,比如存在的力量体系,都是同一个舞台,只不过这个舞台上演出了不同的故事。 众人也开始有暇帮助伤者,并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向城门处,吴子健等人所在方向,缓缓行去。 吴子健浑身绷紧,艰难地用指尖、肘关节、脚尖、膝盖……一切他身上能触碰着地面的部位,奋力地向身下地面钻着,好让自己不被这冲击波冲垮。 青竹笑了一下,他没有多说,似乎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方和之后自己会知道的秘密。 佐助深有体会地点点头,这句话倒是听进去了,毕竟现实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报社的办公格局是开放式的,社长的办公室只有一块透明的玻璃隔着,跟大多数的记者同处一块办公区域,若是不下百叶窗帘,就相当于面对面,一目了然。 “这第三杯,就敬我们不辞辛劳兢兢业业工作的,列克星敦怎么样?”常非看向一旁的列克星敦,眼里满是柔情。 第1章 钟声为谁而鸣(5K1) - 人的躯体中蕴含铁最多的部分是什么? 是血。 没有铁就无法呈现出鲜血的那种特殊红色。 没有铁就无法让血液运作起来。 没有钙就没有了支撑躯体的骨骼,而没有铁就没有了运送了至关重要的氧气的血红蛋白。 钢铁之主坐在他的座位上,英俊超凡的挺拔鼻梁上覆盖着细密的白色绒毛。 在其身后不远处的阿奇听得满头雾水……这家伙不是指挥官吗?怎么还听别人的?貌似还极度信任?!啥子情况? “吽————”可怜的龟领主,龟生不知道被杨教授电多少次了,吃痛大叫一声,声音从密闭的头盔中传出都变了调。 短时间内也想不出其它,见对方还不满意,倪大冶撞了下会长胳膊提醒继续。 但是,望见薰衣草那一刻,车上的游客都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或许此生他们都不会再来里海。 奈何,孟白这些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对自己修行早有规划之人,哪里是好忽悠的,表面上都是十分配合,对太阳神宫连连赞叹,心向往之,但是,具体的应诺,却是一个也没有。 楚灵月就这样闭上眼睛持续了几分钟,但自己知道老是这样做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便只能带着一丝兴奋又带着点紧张失措的心情将眼睛睁开看向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而韩玉树真身,则张嘴轻轻呵气,仙人吹嘘白云生,从一处本命气府当中,掠出一张水运精纯的碧绿符箓。 看到刘妍雨这个样子,楚轩也只能忍住笑,转过头来安抚自己的青梅竹马。 而楚轩看似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其实心中早就成为了火爆交战现场了。 横须贺市怎么有些耳熟呢!健次郎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耳熟,虽然很进但是健次郎应该没有去过,可是在那里听到呢。 如果说里面的蛋清地儿翡翠没有被破坏,这块毛料价值最少也要过一千万,但是现在这块毛料之中的翡翠,如果解好了,最多也就值三五万块钱,什么叫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就是这个样子。 眼前这一座就是没落的佛宗遗址,毕竟宗门繁衍,也需要资源,如果一个宗门没落,哪怕生于佛土,也会无法存活,庙宇中很多佛像,有些庄严肃穆,有的慈眉善目,更有的面目吓人。 那一龟一蛇合体而成的漩涡之中,醒来之后,对段明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他却是之前见到了段明辉,在查那些域外天魔的高强手段,因此主动臣服于元旦优惠。 这次的节目组也算下了本钱,这件虽然是清末民初的粉彩,而且工艺上也比不得最为辉煌时期的清初期,但是这件价格也要在百万左右。关于这点许阳还是可以十分肯定的。 虽然傲慢和自豪等怪脾气,这么多年了,已经无法改变,然而,强者必然是强者,走到这一步的强者,哪一个可能简单? 其余的精英队员齐齐大喝,手中的改造枪械放置在墙壁之上,清一色的全都是b级改造,a级改造枪械也就只有狙击枪和散弹枪队员持有。 段明辉和德斯拉带着他的手下大摇大败地走到大厅入口,蝙蝠王见他们来了,立刻飞到空中,但是没有其他动作。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如果是还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怕是也唯有萧铁的消息了。 第2章 腹背受敌 - “这么说,是有人开始不服气了?还是说,我看错了我们敌人的位置?雷科、扎比恩。告诉我。我现在是否算是遇到了腹背受敌或是卸磨杀驴的攻击?” 皮靴来回地敲打在指挥部地板上的声音、雪茄被猛吸而快速燃烧的气味伴随着至高堡主克里德(ursarkar.e.creed)那洪亮有力的声音一起在军事 顾远揉揉顾宝珠的脑袋,手腕不经意间扫到几个陌生的发卡,只是轻轻一瞥,他便缩回手臂转而用指腹擦了下顾宝珠的脸颊。 堂堂苍玄宗弟子,他们每次外出,无不是横行霸道,谁也不敢阻拦。 江俨看着顾宝珠眼泪和奶渍糊在一起的脸颊,突然探过身夺走手帕,将手帕展开来捂住顾宝珠的脸颊囫囵擦了擦。 我给你设置了很多诱惑,精心设计了这次委托,你一定会接下来。 今天才刚接了重点项目,应该也是很忙的,林青松也没有吵他,直接在沙发上办公。 然而这一等,进攻指示再也没来,新美国反而和北加利福尼亚自由邦签订了和平协议。 她原本有些急促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稳,意识模糊的大脑也顷刻间变得清醒过来,好像今日的一切放肆都在这一瞬间被叫停。 弟弟妹妹们在一点点长大,渐渐褪去了稚嫩,不再需要他的“调停安慰”了。 当时皇甫羽是结丹境后期的力量,而且施展绝学,足以对铭纹境强者造成些许威胁。 赵红凌暗忖,孙翠萍这是知道她又招人了,却没找自己,所以过来的?孙翠萍咋知道的?吴芸清肯定不会说,李婶、郝婶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如何,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商议。”秦凌从未想过让别人当自己的奴隶,为他工作,给予相应的报酬,这本就应有之理。 这一次练习生们也都一起跟过来团建了,而他们的此次出行,也被当成是团综之前的先导篇来做。 承包土地合同到手,跟家人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后,第二天上午赵红凌就去银行找陈春花办理贷款了。 他随手向后一指,天空中无端出现了千米长梯,高耸入云,直插云霄。 赫连桓交待了些其余的事之后,二人又互诉了会儿子衷肠。赫连桓见着时辰差不多要去命人下去安排了,便教周窈棠自己在房中收拾行装,预备着一会儿暗卫前来将她送去李盏那里。 那干枯如老人一般的身体,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如此的战斗力。 整整一个星期,顾凡每天都打很多电话给刘萌萌,结果全被她挂断了。 这个时候,艾尔也凑了过来,吴默不在时他也不能先凑到猩红的身边,毕竟吴默和猩红表露的身份中可说了他们是未婚夫妻。 火龙还未反应过来,先是被银月狼王击中要害,又被秦凌两剑重创,瞬间失去战斗力,双翼被斩断,从半空中掉下去。 只不过这个玩物还没玩够就这么被高力士给扔了,李亚江自然有些焦急。 下一刻,墙上的魔神之眼暴怒了,它猛地燃起火焰,将一道炽热的火焰朝着我喷射过来。 “那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我听着。”合荼说道,扭头关注的看着秀寒的神情。 在班上,林修自从认识萧婉儿后,眼中就没有第二人,对黄艳婷,有的只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