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001 舔狗罪该万死 “江辰,我和你说过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东海大学。 枫树林。 一位面容清秀的青年睁大眼睛,有点茫然。 离他不远的女孩具有这个年纪该具有的一切美好,妍姿俏丽,弱柳扶风,明眸娇颜,是他们班的班花。 同时。 也是他的初恋。 只是两人的缘分,在两个月前,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分手,可江辰这位前男友还是十分尽职,哪怕是被甩,依然不忘旧情,只要对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从来不会拒绝,正因为如此,他也逐渐成为了东海大学众所周知的——舔狗。 当然。 对此。 江辰本人并不承认。 他认为这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基本的担当。 做不了恋人,起码还能做朋友嘛。 所以当今天收到艾倩短信,约他出来聊聊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和他分手后,艾倩似乎过得并不开心,说起现男友对她的种种忽视,刚才差点留下泪来。 江辰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呢,哪知道对方话锋莫名其妙的突然一转。 他目露疑惑,奇怪的看着艾倩,可是身后的脚步声让他知道了原因。 “振伦,你怎么来了?” 不久前还泫然欲泣的艾倩现在一脸惊喜,两种表情可谓无缝连接。 她快步向前,目不斜视的与江辰错身而过,刚刚的倾述对象眨眼就被当成了空气。 江辰回头,看清来人,瞬间恍然大悟,情不自禁苦笑了下。 “路过,你们在干什么呢?” 浑身名牌、一副公子哥气派的青年朝江辰看去,看似和气,眼神里实则浮动锋芒。 “没什么,江辰约我出来转转。” 艾倩旁若无人的挽住男友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嘴就来。 看她现在这副甜蜜幸福的样子,很难想象她刚才还在江辰面前委屈诉苦。 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此话果然不假。 平白无故背了个黑锅的江辰不愧是东海大学出了名的舔狗,面对前女友肆无忌惮的冤枉,硬是一声不吭。 “江学长,你和艾倩已经分手这么久了,难道没有开始新的恋情吗?我倒是认识不少女孩,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梁振伦笑容平和,这公子哥或许气度不大,但说话有几分水平,看似一片好意,实则把江辰打击得体无完肤。 逮到女友和异性在小树林“约会”,而且还是前男友,作为男人,他当然是不爽的。 换作有点分量的对手,他保管当场发火。 可是江辰…… 一个父母双亡的穷小子,拿什么跟他梁少比? 作为东海大学鼎鼎有名的富二代,梁振伦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而且。 他也知道艾倩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当初为了钱不到一周就抛弃自己的男友对他投怀送抱,现在又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除非江辰这穷小子暴富,或者他家破产。 两者似乎都不可能发生。 当然,虽然确信江辰没有任何威胁,但对于这种偷偷摸摸的私会行为,还是得敲打敲打的。 “你和江学长已经分手了,就得和他保持距离,要不然容易被人误会,我当然不会怀疑你们,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江学长还得谈恋爱呢,你别耽误人家。” 梁振伦含沙射影。 艾倩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男友的不满,表面焦急,实则暗喜。 让男友紧张,不就是她今天找江辰的目的。 她连忙贴进怀中,腻声道:“人家知道了。” 江辰静默旁观。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艾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么小鸟依人过,当初为了牵个手,都是连哄带骗,废了好大的劲。 可现在…… “江学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梁振伦朝江辰笑了笑,然后被艾倩挽着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俨然一个耀武扬威的胜利者。 江辰形单影只伫立原地,目送二人说笑着走出树林,上了那台鲜红夺目的玛莎拉蒂,虽然一直被冠以舔狗的称呼早已磨炼出远超常人强大的内心,但这个时候,江辰还是难免有些胸闷。 他攥了攥手,长长呼出口气,然后机械的咧了咧嘴,竟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的走出枫树林。 “江辰,艾倩这个表子,完全是把你当工具!” 一个身材高大的阳光青年不知从哪蹦了出来,吓了江辰一跳。 “你特么别瞎说。” 心情不佳的江辰没好气骂了句。 “我哪里瞎说了?我都看到了。” 这位阳光青年是江辰的室友,关系很铁,对于艾倩爱慕虚荣舍身取亿的行为,深感不齿。 分手就分手,这是每个人的权力。他也不好说什么,可分手后艾倩还把自己哥们当利用工具,这让他有些忍不了。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艾倩今天找你,就是故意演给梁振伦那小子看的!她只是拿你当垫板,让梁振伦感到危机感,从而更加重视她,你能不能醒醒!” 罗鹏痛心疾首。 这两个月来,他不知道劝了江辰多少遍,可江辰始终充耳不闻,我行我素,死不悔改,让人无可奈何。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见她了。” 两人同一个班,不见面显然不现实。 江辰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决定要与艾倩划清界限。 罗鹏一愣,猝不及防。 “江辰,你说真的?” 江辰点头,在艾倩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下,他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轻松的咧嘴一笑。 “走,把小白他们叫上,咱们喝酒去,我请客。” 惊喜来得太突然,罗鹏有些难以接受, “江辰……你还好吧?” 他目露迟疑,怀疑好哥们是不是被那对狗男女刺激出心理问题。 “草,老子好的很,待会多陪老子喝几杯。” 听到这,罗鹏才放下心。 苍天有眼。 这位资深舔狗终于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了。 “没问题,确实应该好好庆祝!” 罗鹏很是高兴。 江辰抬起头。夕阳打在他清秀干净的脸上,竟然洋溢出一股恍如新生的朝气。 “舔狗罪该万死。” 他念叨了一句。 罗鹏一怔,然后用力点头,加大音量,附声重复了一遍。 “舔狗罪该万死!” 002 到账十万亿 “罗哥,要不换个地方吧。” 走进灯光迷离、人声鼎沸的酒吧,白哲礼偷偷撞了撞罗鹏的胳膊,有点不太自在。 kimi。 放眼整个东海,那也称得上鼎鼎有名的夜场,据说背后的投资人是一个大明星,仗着这层光环,这家酒吧自开业以来,生意就异常红火,深受东海少爷千金们的青睐。 当然。 因为市场定位问题,这里门槛比较高,人均消费四位数起步,上不封顶,普通的大学生来这,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没有来过,但在东海上了几年学,kimi的大名,白哲礼当然有所耳闻,学校里的一些富二代就偶尔来这消遣,但他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千出头,哪里敢涉足这样的场合。 实际上在刚才看到停车场里停放着的都是诸如兰博基尼、法拉利、大g之类的豪车时,他就开始发怵。 “没事,江辰说了,今晚他请客!” 罗鹏满不在意的笑道,继而揽住白哲礼瘦削的肩膀。 “小白,你应该是头一回来kimi吧?瞅瞅,这里可到处都是美女,这种难得的机会,千万不要浪费啊。” 白哲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白净斯文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因为年纪排行老幺,所以几位室友都叫他小白,今晚的“冤大头”,则排行老三。 说起江辰,其实白哲礼比他更加不如。 江辰虽然是学校里大名鼎鼎的舔狗,但好歹谈过恋爱。 可他这位老幺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可谓彻头彻尾的童子。 “今晚看上谁,跟哥说,哥保管帮你拿下!” 罗鹏搂了搂白哲礼的肩膀,语气那是个斩钉截铁义不容辞。 “行了,你别带坏小白,这种地方的女孩子,能有好的?” 寝室老大、同时也兼任寝室长的李绍帮白哲礼解围。 “老大,你这话太武断了,谁说泡吧的一定是坏女孩?” 罗鹏辩驳道。 趁此机会,白哲礼偷偷挣脱他的束缚,站远了些。 在寝室四个里,或许也只有老二罗鹏最为“争气”,因为阳光帅气,再加上家里有一家工厂,目前为止,女朋友已经换了四五个,在感情上相当潇洒。 当然。 他也从不敝帚自珍,经常向寝室几个哥们分享他的先进经验,扬言作为男人得洒脱,不要把女孩子太当回事,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分,委曲求全换不来真爱,充其量,也只是有限度的怜悯。 白哲礼和李绍有没有听进去不太好说,起码江辰,肯定是把这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里不一定全是坏女孩,但在这里想找到好姑娘,等于是在垃圾场里翻宝贝。” 寝室长李绍望着群魔乱舞的酒吧,可谓是人间清醒。 “算了,不和你扯。” 罗鹏不再废话,这种地方,他自然最熟。 “走,找地方坐。” 一般情况,kimi这样的店,直接过来,是很难有位置的,不过罗鹏之前来过,有这里营销的电话,提前定了个卡座。 “江辰,看看,喝点什么?” 罗鹏很懂规矩,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律动,一边将服务员递来的酒水单放到江辰面前。 江辰接过,下意识看向上面的标价,瞳孔不由自主收缩了下。 一瓶普普通通的啤酒居然就要几十,而且还是一件一件卖的。 作为室友,哪能不知道他的难处,一个靠奖学金交学费的人,哪里承担得起这里的消费。 “江辰,我们aa。” 寝室长李绍善解人意道。 白哲礼不由自主看向二哥罗鹏,本来随便找个地方喝点就行了,可他偏得挑这么高档的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宰肥羊呢。 “江辰,你随便点,今晚你请客,我买单!” 罗鹏笑容爽朗,作为哥们,他自然不是刻意为难江辰,其实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自己结账。 李绍和白哲礼并不太意外,大家能当哥们,自然清楚彼此的性格。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江辰居然对罗鹏的仗义并不接受,倔强道:“说了我请客就我请客,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罗鹏欲言又止,和李绍二人对视一眼。 江辰多倔,从他如何对待艾倩就可见一斑。 他决定的事,旁人很难让他改变的。 “成,你请就你请!” 罗鹏没争,暂且答应下来,想着待会喝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偷偷去把账结了。 太贵的酒买不起,江辰点了两个酒水套餐,还有一个果盘。 他已经做好了花两三千的心理准备,这几年,他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和艾倩在一起花了一些,但也还剩了点。 “喝!” 四个青年觥筹交错,满面红光,抛弃一切烦心事,很是畅快。 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模样嘛。 “辰哥,离开艾倩,是正确的选择,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 显然,此刻的气氛才让白哲礼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小白说的对!艾倩算什么东西?看看周围,这些姑娘,哪一个不比她漂亮?” 坐在旁边的罗鹏用力拍了拍白哲礼的肩膀,因为酒意,没收住力,差点没把人家拍到沙发底下去。 酒水晃荡溅出,罗鹏摇摇晃晃的举着杯子,豪气冲天道:“江辰,你长得这么帅,又有才华,前途不可限量,哥们相信,迟早有一天,艾倩会后悔的!” 这吹嘘得,就连江辰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长得帅……如果拾掇拾掇,确实还算那么回事,即使谈不上貌比潘安,但也称得上眉清目秀,一米七六的身高恰到好处,气质干干净净,属于那种第一眼绝对不会产生恶感的类型,要不是靠这幅皮囊,艾倩最开始也不会答应和他这个穷小子在一起。 至于才华,年年拿奖学金,这么说也不算过分。 可是要知道,这年头拼的不是读书好不好,而是背景和家室。 有句话说得好,人家祖辈三代的拼搏,凭什么输给你十年的寒窗苦读? “不说了,喝酒!” “哐!” 玻璃杯清脆的撞在一起。 正当江辰要仰头一饮而尽的时候,突然,只听叮的一声。 【检测到合适宿主,最强舔狗系统绑定中……】 【绑定结束】 【十万亿舔狗金已到账】 003 第一个目标 什么玩意? 最强舔狗系统? 江辰怀疑是不是因为酒吧的环境太嘈杂,导致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舔狗”这两个字,最近一年就是他的标签,和他如影随形,去哪都能听到。 江辰没有将之前的声音放在心上,正打算继续举起酒杯的时候,毫无感情的机械声竟然再度响了起来。 【最强舔狗系统已激活,请宿主尽快选择第一位攻略目标】 江辰一愣。 这声音…… 似乎是直接在自己脑子里产生的! 他下意识望向三位室友,却发现他们没任何异样,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宿主:江辰】 【舔狗金额度:十万亿rmb】 【个人可支配额度:0】 【已攻略人数:0】 【攻略目标:无】 紧接着,一张面板似乎直接刻在了视网膜上,当看清楚上面的一串串信息,江辰彻底懵了。 好像…… 并不是幻觉。 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 曾几何时,他也痴迷过想象力天马行空的网络小说。 莫非这就是那些小说里所说的 ——系统?! 江辰呼吸急促了下。 十万亿? 这得是多少钱? 就算是全国首富,恐怕也不及这百分之一吧? 只是个人可支配额度0,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钱,他不能用吗? 【舔狗金额度,是专门为宿主的舔狗行动设立的款项,简而言之,宿主为了攻略目标所开展的一切开销,都由舔狗金承担,但是宿主的个人消费,舔狗金概不负责】 江辰听明白了一些。 等于说是,这十万亿,只能给女人花,他自己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宿主可以这么理解】 惊喜略微凝滞,江辰脸皮抽搐了下。 难怪个人可支配额度为0。 就算额度再高,不能给自己用,又有什么屁用?! 【友情提醒,只要宿主成功攻略目标,完成要求规定的好感度,宿主在该目标身上所花费的所有舔狗金,其中十分之一将会成为宿主的个人资产,增加到宿主的个人可支配额度里】 峰回路转。 柳暗花明。 江辰又再度激动起来。 懂了。 他完全明白了。 这最强舔狗系统就是让他去当舔狗,不断去舔一个个女孩,疯狂为女孩花钱,一旦让女孩喜欢上他,完成任务,那之前花的所有的钱,其中十分之一会转化为他的个人财产! 不愧是最强舔狗系统。 彻底明白这个系统功效过后,江辰的内心有些复杂。 当舔狗,他自然很熟。 可关键的是。 在艾倩的打击下,他已经心灰意冷,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罗鹏三人今晚陪他来这喝酒,也是为了庆祝他迷途知返。 目光扫过罗鹏三人,江辰陷入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继续重操旧业。 还是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 “江辰,你愣着干什么?快喝啊!” 不明就里的罗鹏催促。 “咕噜……” 江辰捏紧杯子,终于一股脑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舔就舔。 怕什么! 毕竟,这可是十万亿啊!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能成为自己的,那也是一万亿! 要是靠自己毕业后去打工,想要赚到这笔钱,恐怕得从山顶洞人诞生干到人类灭绝。 有句话说的好。 舔一个人,那是舔狗。 舔一群人,那特么是战狼! “我去下洗手间。” 下定决心的江辰放下杯子,起身来到洗手间,双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洗了洗脸。 酒意清醒了些。 并不是在做梦。 望着玻璃里那张湿漉漉的脸,江辰咧嘴一笑。 从今天开始,他的命运,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 “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咱们学校的江大舔狗吗?” 回去的路上。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嬉笑声。 江辰扭头,看到了几位妆容艳丽的美女,个个短裙黑丝,穿着很是性感,再加上酒吧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江辰好一会才认出这是学校艺术学院的几个女孩。 其中一个,好像还是艺术学院的院花。 “江辰,艾倩呢?” 说话的妞眨巴着眼睛,耳朵吊着两个大大的银质耳环,晃动的光泽给她增添了几分成熟气息,马甲里套着一件小肚兜,恰到好处的露出微微隆起的山丘,很诱人。 不愧是艺术学院出来的,果然善于打扮。 “我怎么知道。” 江辰平淡道。 见他如此“硬气”,几个艺术学院的美女纷纷一愣,皆有些讶异。 这还是那个人尽皆知的大舔狗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以后不要再把她和我联系到一起。” 江辰语不惊人死不休。 几个美妞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莫非这个大舔狗终于改性了? 还没等她们琢磨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江辰注视那个涂着黑色眼线,睫毛密长,搭着二郎腿,老神自在坐着喝酒,根本不正眼看他的妞,心里来了主意。 最强舔狗刚刚到账,他得试验下到底有没有用。 “姝蕊,我能坐下来和你们一起喝吗?” 话音一出。 其他几个女孩彻彻底底震惊了。 姝蕊? 还敢喊得再亲热点? “江辰,我和你很熟吗?” 最为漂亮的女孩终于抬起头,浓艳的眼线让她的眼睛艳丽逼人,勾人心魂,年纪轻轻,可身材相当火辣,再加上穿的又少,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感觉颤颤巍巍的,一只手肯定掌握不住,甩艾倩少说也得两三个级别。 也对。 一个是美女如云的学院的院花。 一个只是班花。 根本没有可比性。 “现在不熟,待会就熟了。” 一般的小年轻,多半扛不住李姝蕊强大的气场,可江辰是谁? 作为资深舔狗,最基本的素养,就是过硬的脸皮。 “姝蕊,听到没,他要和你认识认识呢。” “江辰,你不会看上我们姝蕊了吧?” “嘻嘻,有眼光噢!” 几个女孩看戏不怕台高,在旁边胡乱起哄。 这江大舔狗是舔艾倩舔不到,改换目标了? 枉她们刚才还以为他是幡然醒悟了。 不过矮的小山都没能力征服,居然妄图征服更高的山,这……真的好么? “想喝酒,可以,先把这瓶吹了。” 院花李姝蕊嘴角勾起一抹轻微弧度,将一瓶洋酒往前推了推。 与此同时。 江辰脑袋里“叮”的一声。 【姓名:李姝蕊】 【对宿主好感度:-100】 【舔狗关系绑定】 【攻略目标:好感度达到90即成功】 【请宿主尽快展开舔狗行动】 004 名不虚传 听到一系列的提示声,江辰心里落定。 可是当目光落到那瓶洋酒上,他又开始打起了谱。 这洋酒什么牌子,他自然不认识。可这么一瓶一口气吹下去,他多半得倒在这里。 他是来当舔狗的。 不是来玩命的。 “一杯行不行?” 走肯定是不能走,毕竟舔狗关系已经绑定。 如果不把李姝蕊搞定,那么这十万亿舔狗金,对他来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一杯?” “不行不行,怎么着也得三杯!” “对,三杯!” 几个女孩唯恐天下不乱起哄。 她们只是想看笑话,不愿意好戏这么结束,无形中也确实帮了江辰的忙。 “成。” 三杯就三杯。 以自己的酒量,三杯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江辰见缝插针,立即顺势坐下,表现得确实也相当豪气,抓起酒瓶和酒杯就开始倒。 “咳咳咳……” 他还是小瞧了洋酒的劲道,灌最后一杯的时候胸口里火辣辣的烧,差点吐了,好歹最后强咽了下去。 “我喝完了。” 看着他被呛出的泪光,几个女孩乐不可支,一妞巧笑倩兮的竖起大拇指,“帅气!” 江辰擦了擦嘴,看了眼好感度。 还是-100。 一成不变。 果然泡妞没那么简单。 只不过这个好感度,未免有些太扎心了吧,居然还能是负的。 如果是0,他都能好想点, 他和李姝蕊认识归认识,但确实没打过什么交道,这么夸张的好感度,应该是他舔狗名声的“功劳”。 “江辰,你真的放下艾倩了?” 一妞好奇的问。 “我和她已经翻篇了。” 江辰的回答无比霸气,和传说中的舔狗简直判若两人。 “那你现在……” 江辰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李姝蕊,这股沉默相当的意味深长。 几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 “喂,你不会打我们姝蕊的主意吧?” 江辰笑了笑,没任何尴尬,喉咙里火辣辣的导致声音有些干涩,耐人寻味的说道:“我只是想和姝蕊交个朋友。” “噢……原来只是想交朋友啊……” 一妞挤眉弄眼,刻意拉长尾音。 “喝酒可以,但是我对你没有兴趣。” 李姝蕊相当大气,毫不在意姐妹们的调侃,回应也相当干脆。 末了,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美甲过的精致手指捏着杯沿,轻轻摇晃,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是我的菜。” 不愧是艺术学院院花。 果然直率。 还未行动就已经被判死刑的江辰面不改色,或许是早已经习以为常,淡定的无以复加,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李姝蕊扬起修长如玉的脖颈,喝了口酒,没说话,性感而冷艳。 她旁边的姐妹掰着指头,意有所指的道:“起码得不比梁振伦那家伙差吧?他开的是玛莎拉蒂总裁,虽然是二手的,那也得大几十万,姝蕊的对象,好歹也得开比他更贵的车。” 更贵的车。 那不得上百万了? 艺术学院的这些女孩子,真特么拜金! 江辰觉得有点蛋疼。 要是以前,听到如此夸张的择偶要求,他保管起身就走,毕竟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他坐拥十万亿舔狗金! 十万亿什么概念? 一百万的车,可以买一百万台! 没错。 足足一百万台! 但该死的是。 舔狗金的用法有限制,不能花在自己身上。 “开豪车,并不代表会对你好,据我所知,艾倩和梁振伦在一起,并不幸福。” 江辰一本正经,可此话一出,顿时把几个女孩逗得开怀大笑。 “咯咯咯……江辰,你这是听谁说的?艾倩告诉你的吗?她要是不幸福,干嘛不离开梁振伦?咯咯,笑死我了……” 这妞眼泪都出来了。 很显然。 在艺术学院这几个女神眼里。 江辰就是个傻乎乎的可怜虫,是个笑柄。 “你可以走了。” 李姝蕊更是直接下达逐客令。 一个艾倩都不要的家伙,她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江辰,你怎么在这?” 罗鹏出现在旁边,显然是见江辰这么久不回去,过来找人。 “碰到了姝蕊,所以坐下来喝了几杯。” 不愧是资深舔狗,直到现在,江辰都面不改色。 罗鹏看了眼李姝蕊等人,哪里看不出她们眼中的戏谑。 他在艺术学院谈过一个女朋友,所以对艺院观感很不好。 这个院的风气很差,里面的学生普遍爱攀比,且比较拜金。 虽然不清楚江辰为什么会和她们搞到一起,但罗鹏还是迅速想将好哥们带走。 没看见这几个妞看自己哥们像看笑话似的。 “小白他们在等你呢,走吧。” 他拉了拉江辰,可是江辰没动。 “姝蕊,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罗鹏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好哥们,顿时震惊了。 什么情况? 莫非是那啥改不了吃那啥? 不是才说舔狗罪该万死吗? “江辰,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去追你的艾倩女神吧,加油喔,我们看好你。” 对于女孩们的调笑江辰充耳不闻,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姝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舔狗的行动纲领。 “我说过了,你不是我的菜。” 李姝蕊不近人情,没给江辰留任何面子。 就算是罗鹏,都感觉有些屈辱,可是给不给联系方式,这是人家的自由,他也不好说什么。 “走啊。” 他强行把江辰拽走。 “咯咯,不愧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舔狗,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他为什么突然不舔艾倩,而舔起姝蕊来啦?” 一女孩撑着下巴,不解的望着两个青年离去的背影。 “鬼知道,连自己的女朋友都守不住,还想追求姝蕊,简直白日做梦。” “姝蕊,你可要注意点喔,这个江辰可是很有耐心的,艾倩把他甩了,他还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人家,他现在盯上了你,恐怕不会轻易放弃的。” 李姝蕊安静喝酒,对江辰的离开熟视无睹。 她这样的白天鹅,是不可能向深井里的癞蛤蟆低头的。 005 江河的江,星辰的辰 “辰哥,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 白哲礼奇怪的看着回来的二人。 “碰到几个朋友,喝了几杯。” 江辰面不改色心不跳,重新坐下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往李姝蕊那桌瞟。 只不过灯光太暗,再加上距离有点远,压根看不太清。 “朋友?谁啊?” 寝室长李绍面露意外。 众所周知,江辰是他们学校“有口皆碑”的大舔狗,除了他们几个室友,哪来什么朋友? “是李姝蕊。” 罗鹏闷声道,提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口。 “李姝蕊?艺院那个院花?” 李绍颇为惊诧。 “嗯。” 江辰若无其事点头。 “辰哥,我听说李姝蕊眼高于顶,从来不把一般男生看在眼里……”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迟疑道:“你……是啥时候和她成为朋友的?” “你觉得你辰哥我,是一般男人吗?” 闻言,李绍和罗鹏心有灵犀般对上眼神,表情皆很是古怪。 也对。 作为人尽皆知的大舔狗,的确不算是一般人。 白哲礼抿了抿嘴,江辰神色自若,倒是他显得比较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鹏子,到底什么情况?” 李绍问罗鹏。 罗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和李姝蕊那几个艺院的拜金女在喝酒,还找人家要联系方式。” “找李姝蕊?” 罗鹏点头。 李绍顿时明白过来。 什么朋友。 敢情是找人家套近乎去了。 “江辰,你是不是喝多了?李姝蕊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李绍看向宿舍老三,眼神哀其不幸,却也怒其不争。 本以为他今天终于浪子回头,可哪知道还是高兴太早。 老话确实说的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人。” 江辰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艺术学院的院花,咱们学校的女神。” 罗鹏捂住脸,长吁短叹。 “我说的不是这!” 李绍加大音量。 “学校里谁都知道,李姝蕊以及她身边的那些姐妹,非常爱慕虚荣,只和有钱人交朋友,经常有豪车来学校里接她们,你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和你合适吗?” “那都是谣言。” 江辰不为所动,反问道:“女孩子本来就善妒,李姝蕊长得那么漂亮,肯定有很多女孩暗中嫉妒她,所以故意捏造事实,败坏她的名声,绍哥儿,你说她爱慕虚荣,坐豪车,你亲眼看到了吗?” 李绍话头一滞。 他又不是狗仔,不可能去艺院或者女寝楼下蹲守,自然没有看到过。 “她刚才还请我喝了几杯酒,洋酒,我不认识什么牌子,但估计价格不菲,从这一点上,人家就相当大方的,你们都误会她了。” 罗鹏:“……” 李绍:“……” 白哲礼更是瞪大眼睛,一副看外星人的模样。 以前都说辰哥是舔狗,他还不愤,觉得辰哥只是太过痴心。 可现在居然对一个不熟的姑娘都如此百般维护。 舔狗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你的意思是……” 罗鹏缓声道:“你现在看上李姝蕊了?” 江辰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没说话。 “李姝蕊比起艾倩,那可是更心高气傲,她们俩不是一个量级的,你如果想追她,成功率可能微乎其微。” 罗鹏一副便秘的表情,说话的时候还在琢磨怎么说才能不伤及好哥们的自尊心。 他的言外之意其实很简单。 简单归纳就是:你特么连艾倩都搞不定还想越级挑战?少白日做梦了! 李绍正打算附和,可江辰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尽皆失语。 “你们知道的,我喜欢挑战。”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罗鹏眼角抽搐,艰涩的道:“江辰,我要是能有你这脸……自信,那就好了。” 江辰笑了笑,“这是天赋,你学不来的。” “……” 半晌,罗鹏拍了拍他的肩膀,举起酒杯。 “啥也不说了,祝你马到成功。” “谢谢。” “干!” 李绍和白哲礼对视一眼,皆无奈苦笑。 得。 看来老三这次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这态势,劝是没用了。 凡事得往好处想。 李姝蕊无论姿色还是名气,都超出艾倩至少一个级别。 既然都是舔,为什么不舔更“优秀”的对象? 起码传出去还好听些不是。 从这一点上去看,江辰也算是进步了。 李绍和白哲礼在心中如此自我安慰,默默举杯相碰。 ———— “嘉丽那浪蹄子,说去陪人家喝一杯,怎么人都不见了?” “我给她打电话了,她说让我们不用管她。” “啧啧,这是又和哪个帅哥搞上了?” 几个女孩粉面桃腮,谈笑无忌,显然是喝的差不多了。 李姝蕊喊来服务员,打算买单,结果哪知道服务员走过来竟然说道:“美女,你们的账已经结过了。” 几位东海大学的女神并不觉得多惊讶,毕竟这样的事,她们不是第一次碰到。 有些男人,就是喜欢装阔,以这种方式吸引女性好感。 “谁结的账?” 一妞吐着酒气问道,怀疑肯定又是东海哪个富二代。 她们来kimi,不就是寻找这样的机会吗。 “他说他叫江辰。” “江辰。” 那妞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想着是不是刚才来找她们搭讪的人其中之一,可没过一会猛然醒悟,睁大眼睛,酒都醒了几分。 “你说谁?!” “江辰。” 服务员尽职尽责,体贴入微的补充道:“江河的江,星辰的辰,他说他是你们的朋友,还说让你们不要喝太多了,早点回去。” 这是那位客人买单时,特意嘱咐他的,并不是他个人自作主张刻意渲染。 做好事不留名,那不是舔狗,那是傻叉。 自己花了钱,就得让对方知道。 “江辰那家伙,不是个穷光蛋吗?”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 “我们今晚消费了多少?” 李姝蕊眉目冷艳,问服务员。 “5888。” “姝蕊,江辰那家伙,这次真是大手笔啊,他不会把他半年的生活费都给透支了吧?” 几个女孩惊疑不定的瞅李姝蕊。 李姝蕊默不作声,但心绪终于产生了轻微的涟漪。 当了这么久的舔狗,江辰似乎终于摸索出了正确的方向。 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没有一掷千金来得实在。 006 任重道远 因为昨晚喝了不少酒,回到寝室,江辰四人倒头就睡,直到被一阵砸门声给吵醒。 “江辰,江辰,快开门!” “谁啊!” 罗鹏揉了揉头发,烦躁的起身,把门拉开,发现是隔壁寝室的一哥们。 “都几点了,你们还在睡。” “昨天喝多了。”罗鹏打了个哈欠。 “江辰呢?” “还在睡,怎么了?” “还睡个屁啊!” 那厮直接溜进寝室,把江辰的被子掀开。 “江辰,快起来,有好事!” 江辰这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他点的啤酒无所谓,关键的是在李姝蕊那桌喝的三杯洋酒,后劲十足。 李绍白哲礼也被相继吵醒,揉着头从床上坐起。 “什么好事?” “李姝蕊在楼下!” “谁?” 罗鹏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李姝蕊啊!艺院院花,她在楼下等了你十几分钟了,快下去!” 那厮连拉带拽,激动之余,也是相当的难以置信。 江辰是谁? 那是学校出了名的舔狗。 男性中的耻辱。 今天居然让艺院院花主动找上门。 这个消息让整栋男寝都已经轰动了。 罗鹏不可思议,赶忙走到阳台,探头望下一瞧。 站在树下,让过往男生不断回头的那道性感身影,不是李姝蕊又是谁? 恰好此时,李姝蕊抬起了头,朝上望来,罗鹏赶忙缩回身子,震惊不已。 靠! 什么情况? “真是李姝蕊?” 李绍从床上下来。 罗鹏转身,木讷的点了点头。 李绍也惊住了。 江辰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揉了揉脸,面对拖拽,跳下床,不慌不忙道了句:“我先刷个牙。” 其余几个人就眼睁睁看着他又磨蹭十几分钟,然后才不紧不慢走出寝室。 “江辰啥时候和李姝蕊认识的?” 那哥们问罗鹏三人。 可此时罗鹏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摸不着头脑。 “去看看。” 几人迅速走向阳台。 楼下。 江辰走出寝室楼,露出一抹类似阳光般温和的笑容。 “姝蕊。” 李姝蕊静静的看着他,对周围的窥视和议论视而不见。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吧。” “当然。” 江辰在两步外站定,距离把控得恰到好处。 “谢谢就不必了,一顿酒而已,算不上什么。” 听听这语气。 昨晚,江辰尝试舔狗金的用法,果不其然,用在攻略目标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无论任何支付方式,都是直接扣除舔狗金额度。 5888。 对于以前的江辰而言,无疑于天文数字,可现在他坐拥十万亿“身家”,花了5888,不过是在大海里取了一瓢水。 “江辰,你以为你这样很帅吗?” 看着江辰一副不值一提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李姝蕊笑了。 不得不承认。 这确实是一个妍丽动人的姑娘,年纪不大,却有股难以形容的魅惑。 旁边路过一个哥们看得五迷三道,差点撞到一棵树上。 “我最讨厌三种人,一种是自不量力的人,一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你觉得你帮我买单,我就会对你产生好感?” “不不不。” 江辰定力极佳,面对如此的羞辱,竟然面不改色。 “只是一顿酒而已,我真没想过以此得到些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看着他那双干净而真诚的眼睛,李姝蕊微微皱了皱眉。 这家伙,好像并不是在装。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第三种人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愚蠢的人。” 李姝蕊冷声道:“这笔钱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吧?你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办?为了讨好别人而去折磨自己,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江辰挑了挑眉。 李姝蕊什么人,他当然听说过。 爱慕虚荣。 生活奢侈。 嫌贫爱富。 反正除了漂亮,几乎没有什么优点。 不过此时他却发现,这妞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还是挺实诚的,起码绝对要比那些绿茶强。 不由得,江辰又想起了前女友艾倩,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之前,确实舔错了人啊。 “这三样,我好像都占了。” 江辰苦笑。 李姝蕊没再说话,拿起印着香奈儿标志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 “这是六千块。” 江辰一愣。 “真的不用……” “你想被所有人都看到吗?” 注视那张果决而冷艳的俏脸,江辰最后只能把钱接了过来。 一去一回,居然还挣了一百多的差价。 从某种程度上,这算不算是违规套现?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李姝蕊显然不想和江辰有半点牵扯,把钱还完,便转身打算离开。 “那怎么样才和你算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辰轻声道。 “开百万豪车就算,是吗?” 李姝蕊身形一顿。 “姝蕊,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现在看不起我,但是我会努力走进你的眼里。” 多么感人肺腑呐。 “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起码一点,你根本无法承担我的物质需求,或许以你的才华,以后可以发家致富,但我等不了这么久。” 言罢,李姝蕊不再停留,戴上墨镜,在一众仰慕的目光下快步离开。 真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姑娘啊。 也很现实。 江辰掂了掂手里的那叠钞票,没任何挫败感,直到李姝蕊身影消失后,若无其事的转身走进寝室楼。 “辰哥,什么情况?李姝蕊找你干什么?” 见江辰回来,白哲礼忙不迭问道。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李姝蕊多高傲的人? 居然能主动来找学校里出了名的舔狗,委实耐人寻味。 “江辰,她给你钱是什么意思?” 罗鹏满腹不解,虽然对话听不清,但刚才他们在阳台上,那叠钱看得清清楚楚。 “这还不简单,她给我钱,让我不要再纠缠她。” 江辰云淡风轻。 罗鹏几人为之愣神。 江辰把玩着那叠钞票。 专程来还钱,而且还是现金,这是不想和他有半点交集啊。 舔狗之路,看来任重而道远。 “发财了,早知道赚钱这么轻松,我还打什么工?” 他笑呵呵,没半点羞愧。 “走,吃饭去,我请客!” 007 绯闻 “够了够了,用不着那么多菜。” 四食堂旁边的餐馆内。 在罗鹏的阻拦下,江辰才放下菜单,对服务员道:“那就先这些,不够再加。” 白哲礼默不作声。 他何曾想过,辰哥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如此暴发户做派? 果然不劳而获的钱财,花起来不心疼啊。 “江辰,这六千块,真是李姝蕊白送给你的?” 服务员走后,李绍低声问道。 “不然呢?” 江辰笑。 虽然有点不相信这么荒诞的说辞,但李绍几人暂时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罗鹏搬了搬椅子,往江辰靠近了些。 “什么怎么办?” “还继续舔……追李姝蕊吗?” “为什么不?” 江辰一脸磊落,光明正大道:“半途而废,不是我江辰的性格,而且,我这还没开始呢,哪有未战先怯的道理。” “可是辰哥。” 白哲礼为难的道:“你收了人家的钱,如果再骚扰人家,恐怕……不好吧?” 江辰看向他。 “六千块就想剥夺我追求幸福的权力?那也太廉价了。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罗鹏脸皮抽搐。 要不是这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几年的好哥们,他真的要忍不住跳起来骂娘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既然不打算放弃,那还是把钱还给人家吧,不要被人家瞧不起。” 李绍劝道。 “她本来就瞧不起我,我就算把钱还给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反正她迟早会和我在一起,她的钱也就是我的钱,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看着洋洋洒洒的江辰,罗鹏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就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表情无比怪异,坐在那里,半晌都没再说话。 此等言行,怎一个恬不知耻可以形容? “酒就不喝了,我去拿点饮料。” 江辰若无其事起身,从冰柜里取回一瓶肥宅快乐水。 “鹏子,你人脉广,帮我个忙。” 江辰往四个杯子倒饮料。 罗鹏绵长的吐出口气,缓了缓神,“什么忙?” “帮我搞到李姝蕊的联系方式。” 江辰将一杯肥宅快乐水放到他的面前。 这事确实不算难,虽然自己和李姝蕊不熟,但朋友总有认识的,可是罗鹏觉得,舔李姝蕊就是一条没有任何希望的死路。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的已经很清楚了。” 江辰语气坚定,“你说的对,比艾倩强得女孩数不胜数,李姝蕊就是一个,你到底帮不帮我?” 罗鹏蛋疼。 好哥们盯着自己这么说了,他还如何拒绝? 郁闷的端起那杯肥宅快乐水一饮而尽,他无奈道:“我试试吧。” “够意思。” 江辰满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辰哥,你火了!” 拿着手机的白哲礼忽然道。 “什么火了?” 李绍莫名其妙。 “李姝蕊来找辰哥的事,现在全校都知道了,朋友圈里好多人都在发,说李姝蕊给钱,让辰哥不要再烦她。” “给我看看。” 李绍拿过白哲礼的手机,翻了翻朋友圈,上面的内容不堪入目,都是对江辰冷嘲热讽的。 “江辰?那只大舔狗?” “他不是一直追着他那个前女友吗?怎么突然换人了?” “不愧是天字号舔狗,看看把李院花吓成什么样了,居然直接给钱解决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他那个前女友可以学习学习。” “我刚才在西五男寝楼下看到江辰和李姝蕊了,吓了我一跳,原来是这样,江辰这小子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 李绍脸色难看。 “江辰,别在意,不用管他们怎么说。” 即使不去看,罗鹏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可当了这么久的舔狗,江辰的心态可谓是相当强大,哪里需要别人安慰。 “没事,他们只是羡慕嫉妒我而已。” “……” “……” “……” 罗鹏的人脉关系确实挺广,吃饭的时候,就打听到了李姝蕊的手机号,并且还得知她下午会在艺院的舞蹈室练舞。 听到这个消息,江辰当即决定行动。 “你不拦着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告诉他李姝蕊在哪?” 吃完饭,望着江辰远去的背影,李绍很是忧虑。 现在事情都在学校传开了。 这个时候江辰去找李姝蕊,肯定又会是一番羞辱。 “老大,我拦得住吗?他之前舔艾倩的时候,你劝过那么多次,他听了吗?” 李绍无言以对。 罗鹏苦笑道:“江辰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让他去吧,知道痛了,他就知道放弃了。” 显然。 罗鹏这是兵行险着,以退为进,可他这次还是小觑了江辰的决心。 别说是墙了,为了十万亿,哪怕是挡在前面的是防弹门,他都得拆了。 艺院。 整个建筑别具匠心的建在一个上坡上,椭圆形的门廊很有艺术气息,欧式风格浓郁。 因为今天是周末,学校里人不多,但只要见到江辰,无不指指点点,还伴随着讥笑,到了艺院门口,更是如此。 江辰装聋作哑,心志惊人,找门卫打听到舞蹈室的位置,然后寻了过去。 门推开。 空旷的房间内,几个身材曼妙的妹纸正跳着民族舞,黑色紧身练功服将她们美好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一扭一动皆是风景。 因太过投入,她们以至于都没发现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啪啪啪……” 音乐结束,妹纸们香汗淋漓,正打算休息会,可冷不丁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掌声。 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青年正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跳的真好。” 江辰感叹,貌似发自肺腑。 “是你,江辰!” 在东海大学,江辰本就具有不俗的知名度,在经历了李姝蕊给钱一事后,名声更是迅速发酵。 “你来干什么?” “他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找姝蕊的啦!” 一妹纸笑容古怪,昨天在kimi,她也在场。 “姝蕊,我们在外面等你。” 昨晚的钱也不是白花的,这妹纸冲江辰眨了眨眼,然后把其他几个女孩都拉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女孩们窃窃私语,不断打量江辰。 很快。 偌大的舞蹈室只剩下一对“绯闻男女”。 008 许思怡 烫染过的微卷长发被一条发带扎成了高马尾,几缕被汗水打湿,沾在脸颊上。 在贴身的练功服的挤压下,其上凸下翘的魔鬼身材曲线毕露。 剧烈的运动过后,这位艺院艳压群芳的院花洋溢出的性感风情更是令人口干舌燥。 只不过那张天生妩媚的俏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旁若无人的弯下腰,拿起地上的矿泉水。 被无视的江辰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欣赏着这位艺院女神的极品身材。 啧啧。 这才二十岁啊。 要是等她再大一点,那还得了? “看够了吗?” 侧身相对的李姝蕊放下矿泉水瓶。 江辰毫不尴尬。 “永远都看不够。” 明明是恬不知耻的话,他却说的那么的理所当然。 李姝蕊转过身。 “我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来骚扰我,江辰,我不是艾倩,你如果非得这样,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可不是恐吓。 以艺院院花的号召力,只要振臂一呼,那些护花使者绝对会争先恐后给江辰一个深刻的教训。 “姝蕊,我们之间又不是外人,你不用客气。” 江辰不知悔改。 “出去。” 李姝蕊彻底冷漠下来。 江辰不为所动,充分发扬出作为舔狗的基本素养,无论对方态度如何恶劣,始终笑脸相对。 “姝蕊,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 李姝蕊默不作声,冷冷的看着江辰,似乎一个字都懒得废话。 “我们之间的绯闻,你应该知道了吧?” 江辰一本正经。 李姝蕊眼神波动了下。 这家伙。 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 那是绯闻吗? 那分明是他一个人的丑闻! “现在学校都说那钱是你想要打发我,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我是舔狗,我希望你能帮我解释解释。” 这个时候,李姝蕊明白自己不应该笑,可她实在是没忍住。 你是舔狗,这还用大家说吗? 这难道不是铁铮铮的事实? 翘起的嘴角眨眼间又迅速收敛,李姝蕊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解释?” “因为我现在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没有人可以损害你的名声。” 李姝蕊冷声道:“你的名声不取决别人怎么说,而取决于你自己怎么做。” 言罢,她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径直朝舞蹈室外走去。 “再跟着我,我就联系保安室了。” 言罢,江辰只能止步,眼睁睁看着那道性感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作为舔狗,也是有底线的。 以前被艾倩当成利用工具,那是因为二人有感情基础,可是和这位艺院院花却是半点交情都没有。 见对方把自己当瘟疫避之不及,江辰真想撂担子不干了,可是想想账户上的那十万亿舔狗金。 “呼……” 江辰长舒了口气,揉了揉脸。 “有志者事竟成。” 念叨一声,他走出舞蹈室,刚出门口,有人喊道。 “嗨!” 江辰扭头,认出是刚才给自己创造机会的女孩,对方此刻已经换下了练功服,换上了便装。 “江学长,和姝蕊聊的怎么样啊?” 她笑嘻嘻的背着手走近。 没错。 其实不仅仅是她,李姝蕊也是大三的学生,要比江辰矮一级。 “还行。” 江辰笑着回应,不过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意味。 “江学长,追女孩子嘛,不能蛮来,得讲究策略,姝蕊我了解,她是不会喜欢死缠烂打的男生的。” 这妞貌似对江辰很客气。 江辰不动声色,“学妹……怎么称呼?” “许思怡,江学长叫我思怡就好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辰明白,以自己的名声,艺院这些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对自己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更别说如此热情了。 不过不管对方打什么主意,他现在确实也需要帮手。 俗话说的好。 坚实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昨晚喝酒时这姑娘就在,刚才练舞也是,显而易见她和李姝蕊的关系很近,指不定就是好闺蜜之类。 她要是能和自己“里应外合”,肯定事半功倍。 “思怡,那以你的了解,姝蕊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江辰借坡上驴,立即虚心求教。 或许是很满意他的态度,许思怡笑得更灿烂了。 李姝蕊偏瓜子脸,两颊窄而细,属于流行说法里那种蛇系女人,而许思怡的脸就要圆润饱满一些。 不过能和艺院院花当姐妹,足以说明她也是毋庸置疑的美女。 “这个嘛……” 她拿捏起腔调。 江辰不是不懂谱的人,见状,立即说道:“思怡,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江学长,我前不久看上了一条手链,只不过有点贵,我没舍得买……” 江辰眼皮跳了跳。 他猜到对方有备而来,可是却也没想到会如此痛快。 事都还没办呢,居然就开始提条件了。 这妞一开始应该就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了肥羊。 不过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好歹要装装,也算是尊重自己一下啊。 江辰有点郁闷,不过为了以后的星辰大海,只能装傻配合道:“那手链,多少钱?” 许思怡举起一只手掌。 “五百?” 江辰试探询问。 “江学长,你说什么呢,五百人家还是有的。” 许思怡目露嗔怪,娇腻腻的鼻音让人心如猫抓。 “五千?” “准确来说,是五千五。” 江辰顿时沉默了。 五千五。 前不久李姝蕊刚还给自己六千。 要价如此精准。 这是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啊! “江学长,怎么了?你要是真想追姝蕊的话,应该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吧?” 许思怡。 名字倒是挺好听。 可这妞骨子里,还真是奸诈啊。 雁过拔毛。 这明摆着是看着自己的钱包在要价。 把其他男人当提款机也就算了,居然连他这么苦哈哈的穷人都不放过。 不过也是。 对于许思怡而言,她管自己的经济情况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兜里有六千块,榨干再说,至于以后自己是吃馒头还是喝西北风,与她何干? “江学长?” “成,那手链我给你买了,不过姝蕊……” “放心,我一定帮你!” 四目相对,二人都笑得很是灿烂。 009 吾道不孤 还没揣热乎的钱瞬间被骗走,对此,江辰并不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只要能拿下李姝蕊,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辰哥,情况怎么样?” 寝室里。 白哲礼三人都在,显然都在等他回来。 走进门的江辰神色自若,做了个ok的手势,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罗鹏忍不住笑了。 “计划?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许思怡你认识吗?李姝蕊的闺蜜,她说她会帮我。” “她为什么会帮你?” 罗鹏疑惑。 对待好哥们,江辰相当坦诚,解释道:“她看上了一条手链,我给她买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同盟关系。” “什么?!” 罗鹏可不像江辰这么天真,他深知有些女孩的势利奸诈和唯利是图,立即问道:“那手链多少钱?” “五千五。” 李绍错愕,“你把李姝蕊给你的钱都给她了?” “还剩一百多。” 江辰就事论事,中午请吃饭也花了点钱。 罗鹏发怔,然后痛心疾首道:“她是把你当冤大头,只是为了从你身上拿好处,根本不是想帮你!” 就算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白哲礼此时都明白,辰哥多半是被骗了。 艺院那些女孩,实在是太狠毒了。 辰哥都这么可怜了,都不放过。 “江辰,走,我们去找她,这钱一定得要回来!” 寝室长李绍义愤填膺,走过来拉江辰。 “不行。” 谁知道江辰到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推开李绍的手。 “你们都误会了,许思怡没有骗我,钱是我心甘情愿给她的,如果去找人家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李绍几人无语了。 这时候倒是知道要面子了? “那你告诉我,她承诺怎么帮你?” 罗鹏沉着脸问,有股警察碰到被骗老人的无奈。 “她说李姝蕊那样类型的女孩子,不吃死缠烂打那一套,我如果总是去纠缠她,只会适得其反。” “这都是屁话,谁都知道!她究竟告诉你什么靠谱的办法没有?” 罗鹏道:“如果没有,那咱们赶紧去找她退钱!” 五千多。 对于大学生而言,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江辰没有家庭可以依靠。 这些女孩利用自己的姿色,骗其他人,那也就算了,连江辰都骗。 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当然有。” 江辰不慌不忙,老神自在道:“她把李姝蕊的星空账号告诉了我。” “星空账号?” 星空。 是当下最红火的短视频app之一,用户可以在上面和全世界分享自己的美好生活。 “没错。” 江辰继续道:“姝蕊不喜欢我去找她,那我就不去了,我可以在星空上和她互动,而且许思怡还告诉我,姝蕊经常在星空上面直播,我可以在她直播的时候,去和她说话。” 罗鹏李绍白哲礼三人哑口无言,额头上冒出黑线。 “这特么叫什么办法?” 罗鹏道:“你知道李姝蕊在星空上有多少粉丝吗?” “你知道?” 江辰问。 “我当然知道,我还关注了她。” 罗鹏道:“她有十万的粉丝,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网红了,她只不过普通家庭,你以为她大手大脚的花销是从哪来的钱,都是靠她在星空上当主播挣得。” “原来她这么独立自强。” 江辰感叹。 罗鹏无语,用力道:“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辰哥,重点是李姝蕊有十万粉丝,十万啊,比咱们学校的总人数要多十倍。你觉得你在星空上面和她说话,她能看到、或者说会搭理你吗?” 罗鹏无可奈何。 瞅瞅。 连小白都听懂了。 “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 江辰皱了皱眉,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骗了。 许思怡看似告诉了他一个好办法,实际上根本是糊弄他。 正当罗鹏觉得他开了窍,要拉他去要钱的时候,只听江辰又自顾自说道:“没关系,我会让她看到的。” “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无可救药的江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掏出手机,打开星空app,搜索出李姝蕊的星空号。 姝蕊sonya 罗鹏没有夸大其词。 甚至准确的说。 李姝蕊的粉丝目前已经达到了14w,已经算是一个小网红了。 账户下面发布了几十条视频,大部分都是跳舞的,还有唱歌的,以及日常穿搭,很飒,很诱惑,点开下面的评论,满屏都是叫女神的舔狗型发言。 在这里,江辰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家的温暖。 吾道不孤啊。 在学校是院花也就罢了,原来在网络世界,李姝蕊也有这么多舔狗,其中一部分言论,就连江辰这样的资深舔狗看了,都觉得肉麻。 难怪人家那么高傲。 别说十四万了,换谁成天有成千上万只舔狗围着自己舔,那不得飘飘然,怎么可能还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 虽然现实很严峻,但江辰并没有感觉到压力,默默点了关注,成为了李姝蕊账户下十四万粉丝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不定时直播,相遇随缘。 看着账户下面的介绍,江辰笑了笑。 美女就是美女。 底气十足。 “姝蕊如果直播,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给许思怡发了条信息。 许思怡没回。 江辰也没介意,随便看了看自己的星空账户。 没事的时候,他也喜欢刷短视频,看一些新闻趣事,不过一条动态都没有发过。 可是他却有十几个粉丝,也不知道哪来的。 点开关注列表,除了刚刚关注的李姝蕊外,他之前只关注了一个人。 前女友艾倩。 就连头像,都还是二人的合照。 是时候结束了。 江辰取消对艾倩的关注,并且更换了自己的昵称。 寒江孤影。 对应的头像,也改成了一个站在舟楫上面朝江湖穿戴蓑笠的孤寂背影。 这逼格。 瞬间就起来了。 接下来,江辰逛了逛直播间,几乎没一个主播鸟他,不过有些人进去的时候,这些主播却像见了爹妈一样,相当热情。 “辰哥他在笑什么呢?” 白哲礼莫名其妙的小声道。 只见江辰捧着手机,在那自顾自傻乐。 “我哪知道。” 罗鹏叹息,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悲观。 “这孩子多半已经疯了。” 010 寒江孤影 “思怡,你真把这条手链买了啊?” 女生寝室。 几个妹纸凑到许思怡身边,观赏着她刚买的黄金手链。 “怎么样,好看吗?” 许思怡把手链戴在手上,晃了晃手腕。 “好看,多少钱啊?” “不贵,七千多一点。” 许思怡云淡风轻。 没错。 这条黄金手链市价确实七千多,之所以只找江辰要了五千五,是因为她觉得那只舔狗口袋里只有那么多钱。 “你可真舍得。” 女孩们表示羡慕。 学艺术的家境一般不会太差,但七千对于她们还在大三的学生而言,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也是找家里要的。” 许思怡笑道,对江辰的“功劳”,那是只字不提。 “你爸妈对你真好,我要是找我爸妈要这么贵的东西,保管得挨一顿臭骂。” “郭冉,你就别说了,你上周刚买的化妆品,就花了不少钱吧。” “化妆品不是必须的吗?你难道不买?” “我可不会非得买名牌。” “行了,咱们最应该学习的,应该是姝蕊,人家早就不靠家里,自力更生了。” 闻言,许思怡看向李姝蕊的位置,发现人不在。 “姝蕊她人呢?” “应该是回她租的房子了,今天不是到处都在传她和江辰的事情嘛,估计是觉得烦,不想待在学校。” 到了大三,学校里的管控就不再那么严格,很多有条件的学生都在校外租房子,方便谈恋爱,有的也是为了图个清净。 李姝蕊就在附近租了个单间,每个月租金就得三千多。 “姝蕊确实厉害啊,直播还没到两个月吧,就有了十几万粉丝,说不准还不到毕业,她就能成大网红了。” “晶晶,你不也是每天都在拍视频吗?现在粉丝有多少了?” 显然。 李姝蕊的成功让这些姑娘看到了一条奋斗的捷径,都想效仿,可有时候就是同人不同命。 “我那只不过是拍着玩而已。” 那妹纸有点尴尬。 聊了会天,女孩们就各自散开,忙自己的去了。 欣赏了一会刚到手的手链,许思怡心情愉悦的提起脚,开始涂抹指甲油,与此同时,漫不经心的打开星空app,观看起直播。 涂完一只脚,她抬起头,划了下屏幕,结果进入了李姝蕊的直播间。 李姝蕊在星空直播,这她们都知道,而且她们还清楚,李姝蕊在星空app赚到了不菲的收入,具体多少钱她们没好意思问,但从李姝蕊的消费习惯可以判断,每个月一两万肯定不在话下。 嫉妒是人的天性。 好姐妹也不例外。 看着直播间里两千多位在线观众,许思怡莫名觉得有点烦躁。 然后,她想到学校里那只大名鼎鼎的舔狗。 虽然很清楚,那舔狗不可能成功,但只要让他不断纠缠李姝蕊,多多少少能让李姝蕊被人笑话吧? 那舔狗好像下午还给自己发消息了呢。 念及此,许思怡放下脚,拿起了手机。 没过一会。 只见一名名为“寒江孤影”的粉丝进入了直播间。 此时李姝蕊直播间的在线观众已经逼近三千,“寒江孤影”的进入就像是在大海里投入一颗石子,没掀起半点涟漪。 李姝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长发乌黑亮丽,本就姿色出众,再有美颜的加持,完全不逊色于明星。 而且她很懂利用自身的优势,直播镜头可以看到傲人的胸脯曲线,以及裙摆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 “原来心动是这种感觉,就像心脏被静电碰了一下。” “强烈建议主播没事不要出门,很容易被变态跟踪,昨天我就跟丢一个。” “我要是能有这种女朋友,宁愿少活二十年。” “别做梦了,粉丝牌没有,姝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穷吊丝。” 一边发言,这位“内环路吴彦祖”一边送上了一份礼花筒。 礼花筒是直播间表示对主播喜爱的一种礼物,价值200星币。 按照星币与rmb之间十比一的兑率,一个礼花筒等于20rmb。 “靠,二十块,你装你妈呢。” 被讽刺穷吊丝的那哥们当即怒了,迅速刷了辆价值100大洋的“爱的单车”。 李姝蕊依旧在唱歌,对粉丝间的争风吃醋视而不见。 对于主播而言,这样的争斗显然是好事,因为礼物是她们收入重要组成部分。 收到的礼物越多,也就意味着主播的收益会越高。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的好远……” 虽然主修是舞蹈,但李姝蕊的唱歌确实也相当不错,一首晴天唱的是毫不费力,韵味十足。 “不差钱的豪少”送上一架“私人飞机”。 一曲唱罢,直播间所有人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一辆呼啸而过的飞机。 私人飞机,价值5000星币,也就是500rmb。 “豪少v5!” “豪少来了!” “还得是豪少!” 顿时。 一大串马屁络绎不绝的出现在弹幕上。 显然这个豪少在李姝蕊的直播间,是一个名人。 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在李姝蕊的粉丝贡献榜上,就可以看到这位“不差钱的豪少”,并且名列前茅。 “多谢豪少的飞机。” 李姝蕊这次没有无视,而是很认真的致谢,笑容迷人。 对于送礼貌的人来说,为的不就是主播的关注? 围观群众都激动了,发言更加踊跃。 “不差钱的豪少”送上一架“游艇”。 游艇,8888星币,也就是价值近900块大洋。 “谢谢豪少的支持,豪少想听什么歌?” 李姝蕊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虽然在学校里高冷傲气,但对待这种有实力的忠实粉丝,没任何架子,笑容如玫瑰花般娇艳。 “随便,你唱什么都好听。” 豪少发言了。 底下的粉丝则不断打出歌名,希望“捡漏”。 “那我就来一首……” 李姝蕊正要说话,可这时候,直播间飘出一段提示。 “寒江孤影”开通对主播“姝蕊sonya”的守护。 守护,不同于礼物,也是对主播的一种支持,价格比较昂贵,一千大洋一个月,到期得续费。 所以除非对主播非常喜爱,才会去开守护。 不过守护数量的多少,往往可以用来衡量一个主播的“实力”。 李姝蕊14w粉丝,可直播间的守护也不过才二十来个。 偶尔送送礼物,无伤大雅。 可花这么多钱开通一个无任何实际意义的守护,那不是傻缺,就是真有钱。 011 相逢何必曾相识 看着自己守护列表上多出来的名字“寒江孤影”,李姝蕊意识到自己直播间又来了一位金主。 “感谢寒江孤影的守护。” 她笑容美艳,和在学校里简直判若两人。 也对。 一边是两个世界的普通学生,一边是为她高质量生活提供保障的衣食父母,当然不可能是一种态度。 如果说她的直播间是一家上市公司,这些守护就是董事局董事,普通粉丝就是买了股票的股民。 粉丝会流失,但只要不发生特别情况,守护一般都不会离开。 所以主播会尽全力维护和守护的关系。 难听点说。 守护就是主播的长期饭票。 “寒江孤影,这哥们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啊。” “我看姝蕊好久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大哥。” “大哥出来说句话呗。”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有钱人在哪里都受到尊敬和膜拜。 只不过“寒江孤影”相当高冷,只是低调的开通了守护,一言不发。 李姝蕊接下来又唱了几首歌。 寒江孤影:可以点歌吗? 守护也不算是毫无意义。 起码发言会有特殊标识,不会被弹幕淹没。 “当然可以。” 李姝蕊当即点头,“你想听什么歌?” 寒江孤影没有发言,这哥们似乎个性有点孤僻。 就在李姝蕊怀疑他还在不在直播间的时候,突然满屏开始放起了焰火。 没错。 焰火。 “我靠!皇家礼炮?!” 直播间沸腾了。 皇家礼炮,价值66666星币! 也就是说,短短四五秒钟,六千多将近七千大洋,就这么没了! 在粉丝贡献榜上,“寒江孤影”的名字坐了火箭般噌噌上升。 饶是李姝蕊,脸颊上都不由自主泛起了红光,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妩媚娇艳。 作为主播,谁不高兴能遇上财大气粗的金主?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短暂的间隔后。 绚烂的焰火再次在直播间绽放,并且这一次没再停歇。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 直播间的四千多位观众目瞪口呆,足足欣赏了将近十多分钟的焰火盛宴。 “这位大哥,送了多少?” “记不清了。” “我特意数了,好像将近两百个……” “两百乘6666等于……多少?” “一百多万……” 所有人头脑空白。 一百多万就特么这么砸进去了? 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玩吧?! 这个寒江孤影,究竟是何方神圣?!! 因为寒江孤影的疯狂行为,导致李姝蕊直播间的人气一路飙升,无数人闻讯疯狂涌入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迅速突破了一万! “我是来看烟花的。” “那位大神呢?” “哥,腿部还缺挂件吗?” …… 东海大学。 西区某寝室内。 江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意识是不是玩的有点过了。 十多分钟豪掷百万,这个消息现在已经轰动了整个星空,一传十十传百,李姝蕊直播间的热度竟然强势挤入前一百,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不行。 得撤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直接干到贡献榜第一位的江辰退出直播间,看了看自己舔狗金额度。 一连串9。 几乎没什么变化。 果不其然。 虽然不能自己消费,但只要花在攻略目标上,就没有任何问题。 想起刚才李姝蕊对自己的明媚笑容,以及直播间观众的奉承膜拜,江辰内心百感交集。 难怪人人都拼了命的想发财。 这种挥金如土的感觉,确实令人着迷。 ———— “寒江孤影大哥,你还在吗?” 此时直播间内。 所有人都在和寒江孤影打招呼,李姝蕊这个主播,倒是成为了陪衬。 不过李姝蕊并没有反感被人喧宾夺主,心神恍惚,眼前似乎还浮现着盛大的焰火。 按照星空app五五分成的规矩。 她这个晚上,保守估计已经赚了五十万,等于她那位普通工薪阶层父亲近三年的工资。 最关键的,她今晚得到的,还不止财富上面的收益。 看着直播间已经超过五万的在线观众,李姝蕊感觉身体发热,呼吸也有些短促。 她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有十多万粉的小主播,虽然在东大,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在整个星空上,像她这种量级的小网红,数不胜数,比比皆是。 可是今晚过后,情况很可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她的关注量正在迅速上涨。 观众们都在尝试联系寒江孤影,可是李姝蕊明白,对方已经离开了。 粉丝贡献榜上,这个突然冒出的家伙以摧枯拉朽之势雷霆夺冠,一骑绝尘。 看着头像上孤立萧索的蓑笠背影,李姝蕊不由自主心生好奇。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姝蕊sonya关注了你。” 正刷着短视频的江辰收到了一条通知。 对此,他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装完逼后他就潇洒的走人了,可只要李姝蕊不傻,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好,很谢谢你今天的捧场,不知道怎么称呼?” 李姝蕊主动发来了私信。 江辰嘴角上扬,很霸气的回了句。 “相逢何必曾相识。” 符合人设了。 李姝蕊应该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人。 肯为她送那么多礼物,可想而知一定是非常喜欢她的,可为什么态度如此冷淡? 虽然奇怪,但这样千载难逢的大金主,碰到是她的幸运,如果放过,是要遭天谴的。 见那边沉默下来,没有立即回消息,江辰弧度更甚。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在学校里,李姝蕊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不把男生看在眼里,可现在,她却主动找自己搭讪,甚至可能在小心翼翼的揣摩自己的背景性格。 不知道那位院花如果知道赠了她一场大富贵大机缘的“榜一大哥”是她避之不及的大舔狗,会是什么表情? “方便加个微信吗?” 十几秒后,姝蕊sonya再度发来消息。 看着聊天框,江辰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在kimi的场景,内心感慨不已。 当时他找李姝蕊要联系方式的时候,对方多高傲? “暂时没有必要。” 见到回复,李姝蕊心里咯噔一声,顾不上所谓的矜持,立即打字道:“为什么?” 消息发过去后如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012 黄粱一梦 不表明身份,江辰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昨晚在李姝蕊的直播间豪掷百万,固然取得了一定效果,甚至引得李姝蕊主动搭讪,不过想借此就拿下李姝蕊,无疑不太现实。 这位艺院院花确实有些嫌贫爱富,但不代表她会为了钱不顾一切。 不提别人,她的好姐妹许思怡,就和她有明显的差别。 李姝蕊好歹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可许思怡那妞呢? 简直是毫无人性,唯利是图。 李姝蕊是自己的第一个攻略目标,假如失败,躺在账户上的那十万亿可能永远就是一笔虚拟数字,所以绝不能轻率大意。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江辰如此叮嘱自己。 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恋爱游戏,关乎着他的人生以及未来,所以不能急于求成,得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 “你换个位置。” 周一上午。 江辰班有一节课, 他正和白哲礼说着话,艾倩却拿着书走过来,停在了旁边。 “为什么?” 白哲礼抬头。 虽然在一段时间内,他一直把对方当嫂子,可自从辰哥被甩,并且对方把辰哥当利用工具的一系列无耻行为,导致他对这位班花观感极速下降,甚至到了仇视的地步。 “我和江辰有话要说。” 艾倩理直气壮,颐指气使。 白哲礼很想骂一句你还要不要脸,可因为性格原因,再加上顾及影响,不想江辰再遭受流言蜚语,所以只能强忍下来,被迫起身离开。 艾倩得意的放下书坐下。 “江辰,你是在和我斗气吗?” 现在还没上课。 艾倩扭头,旁若无人的望着自己的前男友。 她可不在乎班上这些人怎么说怎么看,反正她多的是办法把锅甩在江辰头上。 而江辰每次都逆来顺受,从不反驳。 “你什么意思?” 江辰没有愤怒,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同学,只不过这股平淡却让艾倩不禁皱了皱眉,心生不虞,与此同时,更加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怄气。 “我知道前天的事,让你很不高兴,但是振伦看到了我们,那种情况,我也想不到其他借口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她又像以往无数次一样,开始撒娇。 个体生命确实截然不同。 虽然都是女孩子,但艾倩和李姝蕊的性格又大相径庭。 对待江辰这样的穷人,李姝蕊是横眉冷对,不愿有半点交集,但艾倩却不一样。 有了男友,却还不断挑逗江辰。 江辰的穷是真的。 但他之前对艾倩的好,也是真的。 正因为他对艾倩的一心一意,才成就了无人不知的舔狗大名。 或许艾倩现在的行为,也正是放不下江辰对她的好。 人心总是贪婪的。 鱼和熊掌明明不可兼得,可有些人总是要较劲。 趁所有人看不到,艾倩手伸到桌下,放在江辰的大腿上。 “好啦,不要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大不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了。” 这种行为,就算以同学的关系都算是出格,更何况现在艾倩还是“有夫之妇”。 江辰微微一笑,“他今天又不在学校?” 艾倩脸色一僵,尴尬的把手收回,逐渐变了脸色。 “江辰,你什么意思?” “他要是在学校的话,你应该不会想着和我吃饭吧?” 艾倩愣了下,然后发觉这个之前对自己千依百顺的青年,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他是不在学校,可是这和我请你吃饭有什么关系?我是真的想和你道歉。” “不必了。” 江辰平静道:“你既然选择了他,就和他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再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了。” “江辰,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艾倩此刻感觉心里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对方从来没有这么和她说过话。 “我知道冤枉是你约的我,是我的不对,所以你才会为了报复我,去追李姝蕊。” 她再度按住江辰的大腿。 “你这么做,就是想刺激我,让我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振伦发现了。” 不会再让人家发现。 而不是说再也不冤枉自己。 江辰笑了。 “我追李姝蕊,并不是为了你,而是我真的想追她,所以请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将艾倩的手拉开。 “不可能!” 艾倩徒然激动起来,眼神凝缩,压抑的音调依然尖利,“你一定是为了我!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我!你在撒谎!” 江辰沉默。 他明白,对方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多深的感情。 就像一条一直只冲自己摇尾巴的狗,突然之间丢下自己,改去讨好别人了,换谁恐怕心里都不好接受。 “我们已经翻篇了,你有了新的开始,我也要展开新的生活。” 江辰语气平和,没任何火气,却酝酿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决绝。 艾倩眼神剧烈波动,死死盯着他。 嫌贫爱富,这是人之常情,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很显然。 换了个有钱的新男友,艾倩过得并没有那么开心,所以才会对江辰“念念不忘”。 全校都知道这个青年是她的舔狗,她也认为江辰会一直对自己好,绝对不会背叛她,可现实却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呵,江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恨我,恨我抛弃了你,可是我有什么错?梁振伦比你有钱,对我大方,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他?为什么要跟着你吃苦?” 艾倩抓紧手,手背青筋暴起。 “我没有说过你有错,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不是吗?” 面对江辰平淡的眼神,艾倩语气一滞,紧紧抿唇。 没错。 从始至终,无论是被甩,还是不断的利用,江辰都没有任何怨言。 正因为如此,对于江辰的突然“变心”,她才如此的难以接受。 “那你为什么要去追李姝蕊?你觉得她会看上你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算什么东西?就算人家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养得起人家吗?!我告诉你,你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嫉妒、难堪、被背叛的愤怒已经让这个女孩有些歇斯底里,姣好的脸蛋也微微扭曲变形。 江辰置若罔闻,面如止水,仿佛被辱骂的不是自己。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曾经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一幕幕画面。 黄粱一梦啊。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老师走进教室。 江辰转过头,望向讲台。 “艾倩,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了。” 013 红颜祸水 “哐!” 一下课,艾倩就拿着书快步走出教室,脸色铁青,并且还把桌子踢了一脚。 所有人都瞧出,这位班花好像情绪不对。 目光不禁移到江辰身上。 奇了怪了。 莫非是江大舔狗惹到她了? “辰哥,没事吧?” 白哲礼也发现了艾倩的反常,目送艾倩走出教室,心怀忧虑的走了过来。 “没事。”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走,去吃饭,吃完饭打球去。” 大四一般很清闲。 除了上午一节课,全天便开始放空。 女寝楼下。 三分线外江辰轻巧起跳,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飘逸弧度,然后“唰”的一声应声入网。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好球!” 观赛者大声叫好。 负责防守的罗辰喘着粗气,抹了把汗,从篮筐收回目光,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承认,除了舔狗这个臭不可闻的名声之外,江辰在其他方面其实都可圈可点。 长得不错,学习也好,运动天赋也不差,如果不是自己太不争气,非得一根筋的吊死在艾倩这棵树上,应该也不缺女孩喜欢的。 毕竟东海大学一万名学生,四千多名女孩子,不可能个个都势利现实。 “我休息会。” 挥汗如雨的江辰抹着汗,走向场边坐下,拿起矿泉水,还没喝几口,篮球场外忽然一阵骚动。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五六辆改装后的汽车接连停下,其中那辆鲜红色的玛莎拉蒂是那么的显眼。 梁振伦推门下车,戴上一副夸张的黑色墨镜,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朝这边走来,看上去气势逼人,威风凛凛。 江辰挑了挑眉。 普通家庭的孩子为了改变命运只能兢兢业业拼命读书,可是对于梁振伦这样的富家子弟却不一样。 读大学,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大学四年在他们这些富家子眼里,就是用来吃喝玩乐的,作为“情敌”,江辰自然对梁振伦有些了解,这厮基本上没怎么上过课,而且上午艾倩也透露过,他不在学校,突然跑回来,而且还特地跑到这里,并且带着这么多人…… 啧。 来者不善啊。 罗鹏等人也发现了气势汹汹的梁振伦一行,顿时意识到不妙,迅速聚拢在江辰周围,将之护住。 “梁振伦,你想干什么?” 别人怵这位所谓的梁少,但罗鹏可不怕,毕竟他家底也不差,而且在学校人脉很广。 “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江辰你想干什么!” 梁振伦也不再虚情假意了,直呼江辰名字,神情桀骜道:“是爷们就敢作敢当,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男人?” “你特么想找事是吧?” 罗鹏不甘示弱,眉目狠厉。 江辰拍了拍他的胳膊,推开他走了出来,直面梁振伦。 “我做什么了?” 整个球场瞬间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不断有人围过来,就算路过的学生都好奇的看起热闹。 “快看快看,梁振伦和江辰杠起来了!” 女生寝室楼上,一颗颗脑袋探出阳台,兴致勃勃的望着下面。 就连许思怡寝室都收到了消息。 “哈哈,这两人终于忍不住了,最好直接开打!” 看戏不怕台高。 事不关己,这些女孩子自然唯恐天下不乱。 虽然收了江辰的好处,但瞧着楼底下黑压压的场面,许思怡一点都不担心,鄙夷的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都是蠢货。” “你做了什么?” 梁振伦到现在都没把墨镜取下来,极具侮辱性的抬手指着江辰的鼻子。 “我警告过你,艾倩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让你不要再纠缠她,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抱着胳膊,不怀好意的瞅着江辰。 “梁振伦,你什么意思?” 李绍皱眉。 “我什么意思,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哥们啊。” 江辰沉默。 “还装傻是吧?” 梁振伦阴沉道:“上午上课的时候,你特么是不是又对艾倩动手动脚了?” 全场哗然。 围观者窃窃私语,异样的打量江辰。 舔狗不算什么大错。 可如果这么猥琐卑鄙,就涉及到人品问题了。 这时候,一道性感身影应该是要回寝室,结果也被球场上的大场面给吸引,犹豫了片刻,改变方向,走向人群外围。 “你放屁!” 罗鹏顿时破口大骂,“江辰不是这种人!” “我放屁?” 梁振伦阴翳道:“这都是艾倩亲口给我说的,我还会冤枉他不成?” “她血口喷人!” 白哲礼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声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利用辰哥,根本不是辰哥在纠缠她!你既然作为她男朋友,要做的不是随便把莫须有的罪名套到别人头上,而是管好自己的女朋友!” 掷地有声! 震耳发聩! 罗鹏和李绍都讶异的瞅向寝室老幺,没想到这家伙柔弱的身体里竟然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看来也是替江辰忍气吞声太久,早就想发泄出来了。 “你他妈胡说!” 梁振伦猛然摘下墨镜,凶神恶煞。 “我没有胡说!不信你把你的女朋友喊过来,和辰哥对质!” 白哲礼豁出去了,寸步不让。 今天,他就要为辰哥正名,洗刷他舔狗的名声! 就像三伏天灌了一瓶冰啤酒,罗鹏只觉得通体舒畅,恨不得鼓掌叫好了! “对啊,有能耐你把艾倩叫过来,看看究竟是谁的问题!” 梁振伦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对自己的女朋友并没有充足的信心。 他重新看向江辰。 “姓江的,你打算一直当缩头乌龟吗?” “之前的事,我表示道歉,但我可以承诺,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艾倩有任何来往。” 江辰不悲不喜,平静回应。 不管之前究竟是谁主动,至少他和艾倩的“藕断丝连”,确实是对梁振伦的一种不道德的伤害。 “你觉得我会信吗?” 梁振伦嗤之以鼻。 “你应该相信他,因为他现在在追艺院的院花,李姝蕊!” 围观群众中有人喊道。 梁振伦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我没听错吧?李姝蕊?江辰,就凭你?” “怎么?不行吗?江辰就是在追李姝蕊,李姝蕊哪点不比艾倩强?!” 罗鹏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反正都是当舔狗,舔李姝蕊确实要好听一些。 梁振伦表情渐渐凝固,意识到对方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全场为之哗然。 毕竟道听途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罗鹏和江辰是室友,肯定不会说假话。 这么说来,学校里无人不知的江大舔狗,真的改换门庭,转移目标了? 人群外围。 那道性感身影面无表情,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014 神秘的榜一 “姝蕊,你回来了!快来,江辰的室友扬言江辰要追你!这下子全校都会知道了!” 见李姝蕊推门进屋,趴在阳台上看戏的几个妹纸立即兴奋的向她招手。 “姝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江辰把话说清楚。” 见底下不可能打起来,许思怡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从阳台走了回来:“如果任由让他们在外面这么瞎说,对你的名声可能不太好。” 许思怡一番话貌似好心,实则别有用意,为的,就是给江辰创造机会。 江辰之所以如此出名,就是因为他很倔强,假如他那么容易知难而退,今天就不会成为众所周知的舔狗了。 李姝蕊如果真去劝江辰放弃追求自己,肯定白费功夫,反之,一来二去只会两人的关系更加的不清不楚。 许思怡的目的,就是想让二人“纠缠不休”。 “姝蕊,我倒是觉得江辰还行,虽然没什么钱,但人还算靠谱,他那个前女友明摆着一直在利用他,可是他却一声不吭,到现在都没有说人家一句坏话,刚才居然还在向梁振伦道歉。还真别说,我挺佩服他的。” 说话这妹纸名叫郑晶晶,略带感慨,语气真诚。 “你要是觉得他不错,那让姝蕊让给你呗?” 另一个丸子头女孩郭冉似笑非笑。 “那还是算了。” 郑晶晶立即摇头,面露苦笑。 她确实觉得江辰人品不错,但没钱这个缺点,太过致命。 李姝蕊没发表任何意见,安静的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东西。 “哇,sk2!” 只见李姝蕊从购物袋中接连掏出了三份奢侈的护肤套装,一套的市场价大约在三四千左右。 几个女孩眼睛放光,立即凑了过来。 “姝蕊,你买这么多干什么?用得完吗?” 李姝蕊轻声道:“送给你们的。” 几个女孩一愣,即使看到有三套,心里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当亲耳听到真是送给她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姝蕊,我爱死你了!” 郑晶晶毫不客气,直接抢了一套紧紧抱在怀中。 许思怡和郭冉也不甘落后,一人拿了一套。 她们的护肤品虽然也不算便宜,但几千块的sk2,也不是经常能用得起的。 “姝蕊,你为什么要突然送我们礼物啊?” 欣喜归欣喜,但许思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奇怪,如果昨天她坚持看完那场直播,应该就不会问这种多余的问题了。 李姝蕊虽然对男生比较高冷,但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她就是女性,自然明白女性的心思有多复杂,她不想生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环境里,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经常请客、或者送一些小礼物,以此维持寝室和睦的关系。 当然。 像今天这样的“大手笔”,也从没有过。 毕竟三套sk2护肤套装加起来,足足价值一万块。 换作之前,她即使再大方,也不会如此阔绰,全是因为她昨晚的收入实在是太丰厚了。 星空上的分成,是可以即时提现的,她的银行账户上,已经多出了六十万。 比起昨晚的收入,三套所谓的名牌护肤品,简直不值一提。 “我想送你们礼物,难道不行吗?不要的话就还给我。” 李姝蕊作势要去把东西拿回来,结果被许思怡灵巧避开。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谢了啊!” 许思怡貌似喜形于色视若珍宝的把sk2护肤套装拿回自己的桌位放好,实际上心里却不可抑制产生出一种落差感。 人都是有自尊的。 说起来,她家的条件比李姝蕊其实还要强一些,可结果却是她总是在收李姝蕊的好处。 凭什么? “姝蕊,能和你做姐妹,真是幸运!” 郑晶晶甜甜的道。 这些话落在许思怡耳中,更加觉得刺耳。 分发完礼物,李姝蕊坐下,室友们都开始试用新到手的护肤品,她拿出手机,打开星空app。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当然明白。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说明实情的原因。 假如她告诉室友们她昨天一个晚上赚了六十多万,室友们不见得会为她高兴。 相反,恐怕还会觉得她送礼物理所当然,甚至还可能觉得一套sk2太便宜了。 私信一如既往显示99+,李姝蕊没有去看,也没有去清空,先是查看目前的关注人数。 26w。 一个晚上,涨粉十万多。 李姝蕊轻轻呼吸,然后打开聊天框,点开和“寒江孤影”的聊天界面。 结果到现在对方都没有进行任何回复。 狂撒一百多万后,对方好像就消失了。 自从做自媒体以来,李姝蕊见识过各式各类的人,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她粉丝贡献榜上的那些人,谁不是对她心怀鬼胎? 她不是不知道,可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天上不会掉馅饼,谁会白白的送你钱? 那些粉丝送礼物、给你捧场的目的,不过是想和你有进一步的发展而已。 李姝蕊还碰到过一些很直接的人,开门见山的和她谈多少钱一晚。 最开始她会冷言回绝,可时间久了,她逐渐学会了这个行业的规则,开始改变方式,虚与委蛇。 可是这个“寒江孤影”,无疑是一朵前所未遇的奇葩。 本来李姝蕊都已经做好了对方会提过分要求的心理准备,可哪知道结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对方貌似真的只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在她的直播间砸了一百万后便销声匿迹,甚至她主动提出加微信都被无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奇心害死猫。 同样也害死女人。 李姝蕊点开“寒江孤影”的个人界面,发现异常干净,动态页居然空空如也,一条作品都没发过。 别说找到对方什么背景的蛛丝马迹,甚至她连对方多大年纪也判断不出来。 再点开关注名单,居然只关注了她一个人。 莫非还是她的死忠粉? 李姝蕊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寒江孤影”会不会是她的追求者? 不提学校里这些男生,就算是在校外,对她有意思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是当李姝蕊在脑海里检索了一番“可疑名单”,却没有发现符合人选。 她的追求者里确实不乏一些富家子弟,可也没有人如此“撒币”。 毕竟这可是一百多万,不是一两万。 那些富家子弟确实喜欢摆阔,但脑子绝对没问题。 退一步说。 哪怕是泡那些三四线的小明星,恐怕也用不到这么多钱吧? “姝蕊她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郑晶晶奇怪的看着握着手机出神的李姝蕊。 “肯定是在想男人。” 郭冉玩笑道。 “想谁,不会是在想江辰吧?” 郑晶晶嘀咕。 许思怡也凑热闹,幽幽一笑:“说不准喔。” 015 续费一百年! 梁振伦虽然一向行事高调,但也没莽撞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人在校内行凶的地步。 逃课无所谓,学校方面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他伙同校外人员殴打校友,事后十有八九会被开除。 他家虽然有钱,但还没有钱到能够支持他肆意妄为的地步。 “江辰……” 他冷笑的抬起手,朝江辰指了指,语气外的留白可谓意味深长。 “我们走。” 随后,他重新戴上墨镜,带着一帮狐朋狗友狂拽炫酷的转身离开。 “嗡……” 伴随着引擎的剧烈轰鸣,几辆跑车相继掉头,扬长而去。 眼见闹剧落幕,人群逐渐散去,可是刚才的冲突,接下来势必会成为东大的热点新闻。 “你为什么要说江辰在追李姝蕊?” 李绍皱眉的看向罗鹏,“你这不是把江辰往火坑上推吗?” 想也不用想,江辰在追求艺院院花的消息,很快全校都会知道。 “刚才不是话赶话吗。” 罗鹏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论有些不妥,很可能让好哥们再度成为大家讨论的笑话,可是刚才那种局势,他委实是忍不了。 “艾倩实在是太恶心了,为了抹黑你,居然连自己的名节都不顾,李姝蕊比她强一万倍!” 之前还劝江辰冷静的罗鹏改变了立场。 覆水难收。 话是他甩出去的,所以他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支持江辰追求李姝蕊。 “待会我就帮你打听李姝蕊的兴趣喜好!我还不信了,咱们兄弟俩联手,还拿不下一个妞!” 佛争一炷香。 人争一口气。 他还非得帮江辰追到李姝蕊,给梁振伦那个王八犊子看看! “罗哥,这种事情,也能联手的吗?” 白哲礼尴尬的扶了扶眼镜。 “怎么不行?” 罗鹏这次貌似是认真了,甚至比自己泡妞时还要认真,铿锵有力的道:“江辰,你只管上,如果资金上有什么困难,有我!” 李绍摇了摇头。 得。 疯了两个。 “好意我心领了。” 江辰轻轻一笑,拍了拍罗鹏的肩膀。 “不过追女孩子这件事,讲究一个心诚,哪能仰仗别人,我自己有办法。” 罗鹏三人不禁一愣,有些傻眼,呆呆的目送江辰往篮球场外走去。 好一位潇洒自信的帅锅啊。 ———— 晚上。 李姝蕊在寝室里又开启了直播。 不过比起以往,这一次,她心里多出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只是直播了半个钟头,那个名字却始终没有出现,导致李姝蕊唱歌都有些走神,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有看出她状态有些不对。 “主播,要不跳个舞吧?” “附议!” “支持!姝蕊跳舞绝绝子!星空第一舞姬非姝蕊莫属!” …… 当江辰进入直播间的时候,看到观众正在不断怂恿李姝蕊跳舞,并且还不怀好意的劝李姝蕊换短裙丝袜。 一群lsp。 心里骂着,但江辰行为上却很诚实,随波逐流的发了一句:“我也想看。” 寒江孤影:我也想看。 来自守护的特殊标识让这条发言被不少人关注。 “寒江孤影大哥来了!” “哈哈哈,大哥果然也是同道中人!” “没想到寒江孤影大哥也和我一样,有欣赏水平!” 直播间顿时躁腾起来。 显然。 昨晚江辰挥金如土的奢靡行径,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刚才还心不在焉的李姝蕊眼眸里也瞬间有了神采,不过她并没有刻意和寒江孤影打招呼,略带为难道:“我现在在寝室,不方便跳舞。” 很多老粉都知道,她还是个大学生,至于哪个学校,就不清楚了。 “没事,随便扭扭就行。” “对,我们没那么挑剔。” “主播,寒江孤影大哥都说想看。” 这些观众不仅好色,而且很聪明,懂得借势,知道寒江孤影有分量。 李姝蕊犹豫不决。 关键时候,寒江孤影又跳了出来。 “既然主播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不要为难人家。” 他这话看似在帮李姝蕊解围,实际上,却给李姝蕊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毕竟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普通粉丝可以无视。 但“榜一大哥”,得罪不起。 “那……好吧。” 权衡片刻,李姝蕊终究还是站起了身。 动感的音乐响起。 眯眼。 抚胸。 扭腰。 下臀。 即使没有换衣服,直播间里的lsp依然看的热血沸腾,如痴如醉。 直播间的另一头,江辰拿着手机,也看得津津有味。 “辰哥,你看什么呢?” 刚洗完衣服的白哲礼好奇的凑过来,结果就看到了屏幕上热舞的艺院院花。 白哲礼脸顿时红了起来。 “看你的电视去,这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江辰把他打发走。 此时直播间里礼物刷屏。 江辰也没吝啬。 “寒江孤影”送上“嘉年华”。 嘉年华,价值300000星币,也就是3个w,是星空最贵的礼物。 “大哥v5!” “大佬豪气!” “大佬家里还缺宠物狗吗?母胎单身、会说的人话的那种。” 李姝蕊舞姿不停,十指撩入头发,下巴微仰,风情万种的朝镜头抛了个媚眼。 妖艳又迷离。 要人亲命了。 “你这样很影响我判断俄乌局势。” “谈过,生不出奥特曼,分了。” “江北科技大学电气工程三班的刘志远,你的口水快滴到屏幕上了。” 都是人才啊。 江辰看得有滋有味。 不得不承认,这位艺院院花确实很懂男人,应该是属于那种外冷内媚的类型,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尤物。 李姝蕊很敬业,跳了大几分钟,直到额头冒出香汗才停了下来, “谢谢寒江孤影的嘉年华。” 她凑近镜头,弯下腰,以手遮胸,因为剧烈运动,面色显得酡红,呼吸略带气喘,乌黑发丝垂下,色彩的极致反差将之衬托得愈发美艳。 寒江孤影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像昨晚那么张扬,但依然还是用行为诠释了什么叫有钱任性。 【寒江孤影在本直播间续费守护,有效期一百年】 看着系统发出的提示,直播间上万名观众都傻眼了。 一、一百年?!!! 016 大佬的表白方式 开通守护的月费是一千。 那么续费一百年是多少钱? 很快有数学课代表打出了答案。 “一百二十万!****,土豪,请收下我的膝盖!” “哥,我有个妹妹,比主播好看,你感兴趣吗?我可以帮你介绍。” “我和我姐是双胞胎,从来没谈过恋爱,哥,可以认识一下吗?” “滚粗!草,我特么真是手贱,还我眼睛!” “一万年是神仙,人间不过百年,这就是大佬的表白方式吗?我慕了。” …… 弹幕铺天盖地,可是江辰已经看不到了,续费一百年守护后,他便离开了直播间。 短短两个晚上,两百万便不翼而飞,他这么做,自然不是人傻钱多。 舔狗金的使用说明,他已经专研明白。 假如他能成功攻略李姝蕊,那么他在李姝蕊身上花费的钱,在任务完成那一刻能返现十分之一。 等于说。 他现在给李姝蕊花的钱越多,到时候收益就会越高。 如果明天李姝蕊对他的好感度就升到90的话,那他就可以返现二十多万。 李姝蕊对于他而言,就相当于一个理财产品,投资越多,最后的回报就会越大,他当然得想方设法使劲砸钱。 当然。 “投资”归“投资”,还是得注意尺寸,现在这年头,肯拿出几百万支持女主播的,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接下来,恐怕得控制一下了。 偶尔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那是浪漫,可如果天天如此,那就惹人生疑了。 江辰可不想自己钱没到手,就被有关部门给盯上。 “13726******,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不出意外。 李姝蕊很快又发来了一条私信。 不过这次这位艺院院花学聪明了些,没有说任何废话,只是提供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虽然主动,却也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矜持。 江辰嘴角微微上扬,关上手机揣进口袋。 “小白,看什么电视呢?” ———— 另一边。 见李姝蕊关闭直播,早就按捺不住的许思怡三女迅速凑了过来。 “姝蕊,你不是在寝室从来不跳舞的吗?” 没错。 虽然李姝蕊也经常在寝室直播,但因为环境原因。她很少在寝室直播跳舞。 “而且,你刚才为什么还跳的……” 犹豫了一下,郭冉还是吞吞吐吐道:“……那么风骚?” 姝蕊刚才跳舞的时候,她们就注意到了,皆惊奇不已。 别说男人了,那些动作就连她们女孩子看了,都觉得脸红心跳。 李姝蕊脸颊微赧,虽然室友们都知道她在当主播,但有些事情人家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家看到又是一回事。 而且刚才她跳的舞蹈,也确实太…… “有吗?” 李姝蕊故作镇定。 “当然有!” 郑晶晶用力点头,“我刚才看了一下,都觉得浑身发热!” “胡说什么呢。” 李姝蕊更加觉得尴尬,佯装自然,“他们要看,我有什么办法。” 郑晶晶三女自然知道他们指的是直播间的那些粉丝。 “他们不是天天都囔着要看吗?你以前在寝室怎么不跳?” 许思怡眸子转动,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狐疑的盯着明显有些反常的室友。 “那些人还说要你的贴身衣物和丝袜呢,你怎么不给他们?” 要是以前,李姝蕊或许觉得无所谓,毕竟大家都是女生,而且是住了几年的姐妹,再过激的玩笑都开过,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她莫名的觉得难为情。 “跳个舞而已,你们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她避重就轻,想搪塞过去,可许思怡三女可没那么轻易放过她。 “姝蕊,你不对劲噢……” 郑晶晶煞有其事,眼神如炬,似乎能看破人心。 “还有你今天突然送我们sk2,姝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好事了?” 郭冉帮腔。 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几乎没一个傻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思怡故意板脸,语气严肃。 “我送你们礼物,还有错了。” 李姝蕊不愿屈服,以退为进:“那你们把东西还我。” “用都用了。” 郑晶晶笑嘻嘻,“姝蕊,你这么紧张,不会真是被我们说中了吧?是不是又有哪位公子哥在星空上看上了你,想要追你?” 现在很多有钱人都喜欢泡女主播。 之前李姝蕊就碰到过,而且还是东海本地人,那家伙舍得归舍得,为姝蕊送了不少礼物,只不过年纪太大,不合适。 “真的没有。” 李姝蕊坚决否认。 三个女孩抱着胳膊,一语不发的直勾勾盯着她,明摆着不信。 李姝蕊无奈,只能苦笑道:“好吧,我老实交代。” “这才对嘛。” 郑晶晶满意的眯起眼。 “真没有什么公子哥,只不过我碰到了一个……” 李姝蕊欲言又止。 “碰到了什么?” 许思怡迅速逼问。 “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思前想后,李姝蕊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用上这个称呼。 “有趣?” 许思怡三女面面相觑。 “咋回事?” 郭冉都说出了家乡话。 李姝蕊抿了抿玫瑰花般的红唇。 人都有虚荣心。 这个年纪的女孩更是如此。 碰到这样一个大金主,她要说不骄傲,不想向外人炫耀,那肯定是假的。 “他在我的直播间开通了守护。” 李姝蕊轻声道。 “守护?这有什么?不就一千块钱吗?” 郑晶晶不以为然。 李姝蕊多心高气傲,她深有体会,见其如此“忸怩”,她还以为是多特别的人呢。 就在郑晶晶很不屑的时候,李姝蕊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不是一个月。” “他在我的直播间,续费了一百年的守护。” 话音落地,寝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多、多久?” 郑晶晶表情凝固,变得结结巴巴。 “姝蕊说……一百年……” 郭冉神色恍惚。 许思怡眼眶瞪大,下意识计算了一下,然后瞬间倒吸一口气。 “那岂不是,一百多万?!” 李姝蕊沉默点头。 郑晶晶和郭冉情不自禁张大嘴,如被抽取魂魄,头脑一片空白。 017 姐妹情深 “罗哥,今天是蒋教授的课,他是不会点名的。” 校道上,白哲礼瞅着跟在旁边的罗鹏,有点莫名其妙。 他这位二哥可不是什么好学生,以前都是能逃就逃,今儿个怎么突然老实主动的跟他们一起去上课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哲礼下意识看了眼天。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因为已经是下午,太阳打哪边升起,已经无从分辩了。 “不行,今天这课我必须得去。” 罗鹏义正辞严,貌似转了性。 “为啥?” 白哲礼目露疑惑。 “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得亲眼去看看。” 罗鹏嘴角咧起,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好消息?” 就连寝室长李绍都开始好奇。 罗鹏轻咳一声,拿捏了下腔调,眼中笑意盎然。 “我听说昨天梁振伦那犊子跑了之后,就去找艾倩了,当着他那些狐朋狗友的面,甩了艾倩一耳光,好像脸都打伤了,还骂她不知廉耻。” 白哲礼惊讶不已,“真的?” “当然是真的,哥的消息渠道你难道还不放心?” 罗鹏典型幸灾乐祸的模样,乐呵呵道:“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梁振伦那小子还真是一点风度都不讲,直接把艾倩骂哭了,不过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少说一些。” 李绍下意识看了眼江辰。 虽然江辰已经明确表示和艾倩一刀两断,但感情这玩意,不是说放下就能彻底放下的。 痴迷了艾倩这么久,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心里会不太好受。 “江辰,我觉得,这是艾倩应得的,她实在太过分了,她不仅是在侮辱你,同时也是在侮辱梁振伦,更是在侮辱她自己。” 罗鹏的语气不再吊儿郎当。 他确实看不惯梁振伦的为人,但一码归一码。 这次他并不觉得梁振伦做的有错。 作为女性,居然拿这种问题胡说八道,不是无耻,就是犯贱。 换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爷们,碰到这样的事情恐怕都忍不了。 “她伤的怎么样?” 江辰问了一句,脸色较为平淡,看不出太大的波动。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闻言,江辰便安静下来,没再多问。 见状,罗鹏三人对视一眼,皆放下了心。 看来这次,是真的决定放下了。 综合教育楼。 二楼阶梯教室。 江辰四人走进去,很快就发现了刻意坐在后排角落的艾倩。 并且她的脸上还刻意戴上了口罩。 罗鹏下意识多看了眼,本不想落井下石,可是想到对方之前对自己哥们的一系列龌龊行为,还是没忍住。 “艾大班花,怎么着?感冒了还是怎么的?上课还戴口罩?” “如果生病了就去医护室看看,没事,我帮你跟教授请假。” “罗鹏,你故意的是吧?!” 坐在艾倩旁边的女孩子怒目而视。 她叫魏楚茵,姿色平平,不过和班花艾倩是闺蜜,属于男生都讨厌的那种女人,以前江辰还和艾倩在一起的时候,这姑娘就没少在艾倩面前挑拨离间,像是和江辰有仇一样。 艾倩和江辰分手,是艾倩自己的选择,但其中她魏楚茵也称得上“功不可没”。 “我关心关心咱们的班花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情况下,罗鹏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可是此时面对魏楚茵,他却没任何好脸色,桀骜张扬,整一个不良纨绔的做派。 艾倩是他最厌恶的女人,这当之无愧。 而这个魏楚茵就紧随其后,排在第二位。 他可是很清楚,在艾倩江辰分手前,这个娘们是怎么在其中挑拨离间想方设法拱火的。 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想问问江辰,是不是杀了人家全家了,怎么就对你这么不待见。 可女人之所以是女人,就是因为女人的想法,有时完全琢磨不透。 明明无冤无仇,可这个魏楚茵就是非得拆散艾倩和江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这么一个好闺蜜,艾倩选择和江辰分手,似乎并不值得奇怪。 “罗鹏,选择和谁在一起,是艾倩的权力,你们凭什么因为这个敌视她?” 魏楚茵激动的站了起来,义愤填膺,替闺蜜打抱不平。 好一个姐妹情深呐。 罗鹏笑了。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敌视她,我是讨厌她。讨厌,也是我的权利吧?” “还有,我讨厌她,也不是因为她和江辰分手,到底因为什么,我想你们很清楚。” 魏楚茵呼吸急促,表情愤怒,貌似自己是受害者。 “魏楚茵,你之前不是一直嫌弃江辰穷吗?说什么梁振伦有钱,会哄人开心,懂浪漫,可是结果呢?” 罗鹏笑中带刀,看向坐在位置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的女孩。 “艾倩,我现在很想采访采访你,你得偿所愿了,跟了一个白马王子,可是你感到幸福了吗?” 艾倩手死死抓紧,手背青筋凸起可见,微微垂头,默不作声。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些女人,就是蠢,蠢得无可救药。” 罗鹏笑意缓缓收敛。 魏楚茵还是知道好歹的,不敢针对罗鹏,怒火全部转向软柿子江辰身上。 “江辰,艾倩被打,都是你害的!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听到这话,就连白哲礼都有点忍不住了。 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不用理她。” 李绍示意江辰往前走。 江辰没动,目光从疾言厉色的魏楚茵,移到坐在那的艾倩身上。 “如果过得不开心,就离开他吧,不要像以前的我一样,在一个错的方向上,执迷不悟。” 魏楚茵愣神。 艾倩娇躯一颤。 言罢。 江辰便朝前走去。 罗鹏三人急忙跟上。 四人离开后,艾倩才缓缓抬起头,望着那道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感到陌生的身影,眼眸颤动,内心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绞痛。 比梁振伦打她、骂她时,还要清晰、深刻。 她握住胸口。 “楚茵,我这里好疼……” 魏楚茵急忙坐下,“我送你去医护室!” 艾倩摇头,依旧盯着那道没再回头的背影,眼中透着茫然,嗓音嘶哑。 “楚茵,我是不是错了?” 魏楚茵一愣,神色不断变幻,多次欲言又止,最后沉默以对。 018 赶尽杀绝 女生宿舍楼下。 一辆鲜红夺目的玛莎拉蒂横陈。 梁少双手插兜,倚靠在车门上,鼻梁上挂着一副黑色墨镜,裁剪精致的休闲装袖口因为他的造型而略微上提,恰到好处的露出那块传承系列双陀飞轮的海鸥腕表,对周围妹纸的脉脉含情视而不见。 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足足十多分钟了。 正当梁少觉得身体开始僵硬,想活动活动换个pose的时候,目标进入视线。 他立即不再动作,像个雕塑般,靠着豪车,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半边脸明媚半边脸忧伤的深邃气质。 不得不承认,在财力的加持下,这厮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周遭路过的妹纸不少都眼波荡漾,走过后还一步三回头,假如梁振伦主动朝她们招手,她们多半不会拒绝。 可惜的是。 梁少在此守株待兔的目的并不是这些庸脂俗粉。 “看,那不是梁振伦吗?” 下课回来的郑晶晶抬手指了指,好奇道:“他在干什么?思考人生吗?” 靠。 老子这么帅气的造型,你特么说我在思考人生? 假如梁少知道这妹纸的想法,肯定会满头黑线。 “噗嗤。” 郭冉忍不住笑了一声,有感而发的扭头,“姝蕊,他不会是在等你吧?”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思怡一马当先,似笑非笑的朝前走去。 “梁少,这是在干什么?天上有飞机吗?” 说着,她还故意抬起头也开始仰望天空。 梁振伦眼角抽搐,颇为尴尬,却也只能强作自然,像是才发现李姝蕊几女,站直身子,很懂礼貌的主动摘下墨镜。 “思怡,我是在专程等你们。” “等我们?” 许思怡从天上收回目光,疑惑的眨了眨眸子。 “本周末是我生日,我想邀请你们参加我的生日party,不知道四位愿不愿意赏脸?” 嘴里说的是四位,可梁振伦的视线却直勾勾的放在走近的李姝蕊身上。 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每个院的美女,梁振伦基本上都认识,李姝蕊寝室也不例外。 之前双方在夜场还偶遇过几次,喝过几杯酒,但要说多熟,其实也谈不上。 “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郑晶晶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还邀请了很多学校的朋友,没别的意思,只是人多,热闹一下。” 梁振伦笑容真诚,人畜无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专程来邀请自己,直接回绝肯定不太合适。 毕竟梁振伦和江辰不同,得照顾这位公子哥的面子。 “这个周末我可能要去出去拍照,恐怕没有时间。”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认识虽然认识,但自己和学校里这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谈不上太熟,至少远不到参加人家生日聚会的地步。 所以李姝蕊委婉的表示回绝,给出的理由也不全然是撒谎。 除了在星空上直播发视频外,她确实也兼职平面模特。 “没关系,那就晚上,晚上工作应该忙完了吧?” 梁振伦若无其事笑道,看似好声好气,实则不留痕迹堵死了李姝蕊所有的退路。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那就有点打脸了。 李姝蕊陷入两难。 不想去,可也不想得罪梁振伦。 “梁少,你这是来邀请我们,还是来绑架我们的啊?” 关键时候,许思怡出声解围。 “当然是邀请了,哈哈。” 梁振伦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我要是绑架四位大美女,全校的男生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行了,虚伪的话就别说,这里的美女只有姝蕊一个,我们仨顶多算是绿叶。” “思怡,你这话我可不赞同。” 客套几句后,许思怡笑道:“行了,周末是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肯定去。” 李姝蕊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可是梁振伦哪会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行,那就一言为定,周末我恭候四位美女的大驾。” 言罢,他便朝四女点头一笑,戴上墨镜,转身上车。 “嗡!” 在校园里享有绝对杀伤力的玛莎拉蒂轰着油门绝尘而去。 “梁振伦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和他关系有这么好吗?” 郑晶晶莫名其妙。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肯定看上了我们其中一个呗。” 郭冉念叨道。 “看上了我们其中一个?” 郑晶晶忙问,“谁啊?” “还能有谁?” 郭冉朝李姝蕊努了努嘴,“当然是姝蕊啦,刚才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姝蕊,你难道没看到?”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郑晶晶面露惊讶。 “而且好像还是江辰的那个前女友不是吗?” “是她没错,但是我才听说,梁振伦和她吵架了,还把她给打了。” 郑晶晶瞪大眸子,难以置信的盯着郭冉:“你说真的?打女人?” “这又什么好奇怪的。” 许思怡似乎也听说了这事,漫不经心道:“对于梁振伦这样的公子哥来说,女人就是一种战利品,一件道具而已。” “那也太过分了!” 郑晶晶怒道:“我是不会去参加他那个什么生日party的。” “可是思怡已经答应了。” 郭冉无奈。 “思怡,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郑晶晶质问,她们虽然喜欢和富家子弟交朋友,但对于梁振伦这种人品卑劣的男人,还是敬而远之。 “你们没见他刚才什么态度?如果不答应,他会善罢甘休吗?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如果不给他面子,肯定会把我们记恨上。我们没必要无端端得罪他吧?” 郑晶晶哑然,觉得许思怡说的也有道理。 “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郭冉若有所思。 “什么故意的?” 郑晶晶疑问。 “你想啊,他之前把江辰的前女友给抢了,现在江辰看上了姝蕊,他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邀请我们参加他生日,这不是明摆着要把江辰……给赶尽杀绝吗?” 郑晶晶如梦初醒,恨声道:“这个梁振伦,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把姝蕊当成他打击报复的工具!” “没事,走个过场就行了。” 刚才还对梁振伦笑语嫣然的许思怡变了语气,平淡的口吻透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比江辰强不到哪去,姝蕊一个晚上就能赚几十万,他们哪里配得上?” 019 偷水晶 奶茶店二楼。 坐在窗口的位置,扭头就可以看到才新建不久的气派图书馆。 许思怡低着头,捏着吸管,漫不经心的搅动着还剩半杯的卡布基诺。 “江辰,我觉得,你还是放弃吧,姝蕊对你而言,难度太大。” 坐在对面的青年无动于衷,一如既往的耿直与倔强。 “你答应过我,你会帮我的。” “我是会帮你,可是……” 许思怡欲言又止,不再搅动咖啡,抬起头,露出一抹苦笑。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不知道,我在姝蕊面前帮你说了多少好话,可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你,还是放弃吧。” 拿人手短。 那条手链还戴在手上。 她自然不可能翻脸不认人。 并不是良心作祟。 而是假如这舔狗把这件事曝光出去,她就没法做人了。 最开始,她确实想利用利用这家伙,往李姝蕊的名声上泼一些脏水。 可是当看到李姝蕊直播赚取的天价财富后,对于这些小把戏,许思怡已经有些意兴阑珊,没心情继续玩下去了。 “江辰,要不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现在只想尽快摆脱这条舔狗。 “你说。” 江辰点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许思怡压低声音,“姝蕊,她的眼光太高,你如果非得追她,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精力,在物理上,就是无效做功,而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了。” 江辰挑了挑眉,貌似来了几分兴趣。 “什么机会?” “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没错!” 许思怡用力点头,松开吸管,一瞬不瞬注视对面的青年,煞有其事的道:“这个信息,很多人都还不知道,梁振伦现在也开始追求姝蕊了。” 江辰愣了一下,显然有些始料未及。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许思怡言之凿凿:“他周一还刻意来邀请姝蕊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这在以前可从没有过,你也是男生,男生什么想法,你应该明白。” 江辰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所以,现在是你釜底抽薪的好机会,游戏你打过吧?梁振伦不是之前抢了你的女朋友吗?现在就是你乘虚而入的最佳时间,他不是要追姝蕊吗?你就掉过头,去把他水晶给偷了!” 许思怡语气抑扬顿挫,颇具蛊惑力。 要是以前的江辰,恐怕多半会动心,可此时他已经决定“痛改前非”,怎么可能再走回头路。 况且。 追求李姝蕊,这是关乎他整个人生和前程的伟大事业,就算是他本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已经公开表态过,我不会再和艾倩有任何来往了。” 江辰摇头,显得呆板而木讷。 “你是不是傻!” 许思怡急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比起自己的幸福,面子算什么?” 江辰还是摇头,油盐不进。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已经是摔碎的两块镜子,即使重新拼凑在一起,也不可能完好如初了。” 许思怡一愣。 这舔狗。 说话还挺有哲理的。 “你如果非得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江辰很明显的看向她右手手腕上的那条黄金手链。 “思怡,你不管我了吗?” “我不是不管,我是没法管!” 许思怡哪不知道对方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气道:“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帮你指的明路你也不听,你还要我怎么样?” 这时候,一段英文音乐铃声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江辰掏出手机,也没避讳许思怡,坐在原位接通。 “陈经理。” “这个周末吗?” “……好吧。” 聊了大概一两分钟,江辰挂断电话,出于礼貌,解释了一句:“是我兼职地方的领导,叫我周末去给他帮忙。”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许思怡晦气道,心中的鄙夷几乎要表露在脸上。 自力更生,也是分情况的。 像李姝蕊那样,才叫自力更生。 至于这舔狗…… 兼职一天,能赚两百块钱吗? 许思怡不想再浪费时间。 “等会我还得去陪姝蕊去看车,先走了。” 言罢,她便打算起身离开。 “看车?” 江辰惊讶抬头。 “对,看车。” 许思怡貌似好心的解释了一句:“姝蕊打算买车了,让我们陪她一起去看看。” “我能一起去吗?” 江辰似乎根本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期待的看向许思怡。 “你去?” 对方笑了。 “你去干什么?你懂车吗?” “我其实也一直比较喜欢车,所以研究过一段时间,多少还是懂一点的,她想买什么车?我可以给她参考参……” 还参考? 这舔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许思怡笑容轻蔑。 “panamera,你觉得这车怎么样?” 江辰理所当然的怔住,似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帕拉梅拉?” “对,你不是要参考吗?给个意见。” “这车、好像得一百多万吧?会不会……太贵了?” “对你来说,可能很贵,但是对姝蕊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站起身的许思怡居高临下,浑身上下洋溢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你知道现在姝蕊一个月能赚多少吗?江学长,人不能只抬头望天,也得低头看路,夸父逐日你应该学过,你和姝蕊,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完,许思怡不再停留,转身走下台阶,消失在二楼。 又被从头到脚打击一通的江辰毫无挫败感,出神的看着楼梯方向,失心疯般,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李姝蕊以前直播收入多少,但就他目前砸进去的钱,支持李姝蕊买一辆玛莎拉蒂,确实不算困难。 可才赚到钱,就迫不及待的去买这么贵的豪车,会不会太过虚荣了? 也没有任何风险意识。 不过年轻人嘛,这样也正常,喜欢什么就去买,想做什么就去做,考虑太多,那就不是年轻人了。 形单影只的江辰轻轻叹了口气,不慌不忙的把那杯杨枝甘露喝完后,才起身离开。 020 V派 “你不是说不干兼职了吗?” 周末下午。 看着又要出去的江辰,李绍心生疑惑。 “你们也知道的,陈经理以前一直对我都很照顾,他几天就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帮帮忙,我总不能拒绝吧?” “知恩图报,辰哥,你做的对。” 正在看美剧的白哲礼扶了扶眼镜,转动电脑椅,“不过晚上好像要下雨,辰哥,你最好带把伞。” 江辰看了眼阳台外的天色,光线确实比较昏暗,乌云浮空,风也不小。 “走了。” 他找出把伞,和李绍白哲礼打了声招呼,离开寝室。 罗鹏不在,不知道又去哪快活了。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人不多,冒着寒风,江辰走出校门,本能的走向公交站台方向,等到了站台才反应过来,不禁苦笑了下。 有些习惯,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都说亿万富翁,可他现在却是万亿富翁! 万亿富翁坐公交,会不会太寒碜了些? 不过到都到了站台,江辰也没有再想着去打车。 毕竟以东海的交通状况,坐公交比坐出租也慢不到哪去。 等车时,开始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 看着顺着遮挡板滴落的雨滴,江辰略有些出神。 以前为了勤工俭学,也是为了尽量给艾倩提供好一点的生活,只要没课,他都会在这里等公交车,去各个地方兼职。 陈经理所在的v派音乐会所,就是其中之一。 在十万亿舔狗金到账前,他已经在v派干了小半年时间,偶尔请假,陈经理也能允就允,很少多说什么。 时过境迁,他现在完全不再需要这么拼,可做人,得知恩图报。 候车的人开始往站台边缘挤,江辰便知道公交车来了,他拿起伞,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往公交车会停靠的位置挪动。 ———— v派音乐会所。 位于繁华的市区中心地带。 不同于普通的量贩式ktv。 走高端路线,一晚上在这里花个十几二十万根本不值得奇怪。 不提装修,就从安保配置就可见一斑,内场安保各个黑衣耳麦,膀大腰圆,面容刚毅,堪比冷酷型男。 当江辰达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因为天气原因,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小江,快,换衣服。” v派的经理姓陈,全名陈凯,三十多岁,虽然只是一个经理,可v派每个月能够给他带来超六位数的收入,放眼整个大东海,或许算不上什么,可是对于普通的大学生而言,妥妥的成功人士。 至少对于曾经的江辰而言,绝对如此。 不过陈凯为人不错,对员工很和气,没什么官威,这也是江辰之所以能在这里干那么久的原因。 当然。 这里的工资也高。 就算兼职,一天也有两百五十。 在其他地方当服务员,可没有这么高的收入。 江辰轻车熟路的来到更衣室,把伞放好,然后换上代表服务员的小西服,像以往那样,熟练的开始端茶送酒的工作。 208包厢。 面积在v派首屈一指。 足足可以容纳三十多号人。 当然。 价格不菲。 想要定这个包厢,保底消费得十万起步。 “梁少,小弟来迟一步,自罚三杯,祝梁少生日快乐!” 此时208包厢内,气氛正酣,二十多位俊郎靓女推杯换盏,场面奢靡,活色生香。 作为今晚的绝对主人翁,梁振伦更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感谢各位的捧场,我敬各位一杯。” “梁少客气!” 在场的有些是东大的学生,但大部分都是梁振伦校外的朋友。 女的清一色的漂亮,个个长得都像网红。 而男的则无一例外都有钱。 “梁哥,嫂子呢?嫂子怎么没来?” 一厮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振伦笑容微微凝滞,自然不愿意提那档子糟心事,打了个哈哈道:“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在学校好好休息,不用管她,我们玩我们的。” v派里是有公主的,都是模特级别的标准,但是梁振伦这些公子哥,自然不至于寒碜到在这种地方花钱点女人。 他们叫过来的这些妞,哪个不是那些穷鬼眼里的女神? 自从那天吵架之后,梁振伦就没再和艾倩联系,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也就是女生常说的冷暴力。 他还没考虑过是不是要分手,但这次过生,压根就没通知艾倩,所谓的不舒服,只不过他胡诌的一个借口。 “梁哥,好久没见到你了,敬你一杯呗?” 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妹纸凑到梁振伦面前,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液体,这么差的天气,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露出大片粉嫩肌肤,外套在她起身时刻意留在了沙发上。 “兰蔻奇迹,有品味。” 作为花花公子,对付女人,梁振伦自然是个中高手,深深吸了口对方身上飘来的幽香,坏笑道:“喝酒可以,但这喝法,可是得有讲究了……” “那梁哥想怎么喝?” 妹纸怯生生的道,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梁振伦,典型的欲拒还迎。 “哈哈,那还用说,宁儿,今天梁少生日,你怎么着也得和梁少来一杯交杯酒吧!” 边上人起哄。 “对,交杯酒!” 叫宁儿的妹纸脸色酡红,娇羞的低下头,“那就看梁哥愿不愿意了。” 梁振伦可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况且这个赵宁儿以前就和他玩过暧昧,要不是后来他去追艾倩了,早就拿下来了。 “那来吧。” 梁振伦主动上前,举杯的手前伸,另一只手则是毫不客气的搂住对方柔嫩的蜂腰,用力往怀里带了一下。 香风扑鼻。 触感美妙。 “梁哥,你坏!” 胸部隐隐做痛的赵宁儿嗔怪的咬唇,千娇百媚的睨了梁振伦一眼。 梁振伦旁若无人,越发把对方往怀中扣紧,低着头:“那你喜不喜欢我坏呢?” 赵宁儿避而不谈,动了动酒杯。 “喝酒啦。” “好,喝酒!” 两人身体紧贴,手臂交缠,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个交杯酒。 “好!” 如此道德败坏的场景,包厢这些人非但没觉得不对,相反大声叫好。 酒是色媒。 拿开酒杯,看着近在迟尺这张欲拒还迎的娇媚脸蛋、一眨一眨的睫毛、以及那湿润的红唇、若隐若现的香舌,梁振伦只觉得浑身燥热,天性里的兽性如火山喷发,再也克制不住,低下头就要啃过去。 “砰。” 可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徒然被人推开。 021 对不起 “你谁啊?” 正准备瞅刺激肉戏呢,可居然被破坏,有人顿时心生不快,要不是见闯进来的是一个女孩,而且长得还不错,恐怕就不会如此克制,而是破口大骂了。 “这是嫂子!” 没错。 推门进来的正是艾倩。 包厢里有人不认识她,但却也有人见过她。 “嫂子,你来了,快坐。” 艾倩对讨好声置若罔闻,直直的盯着还抱在一起的梁振伦和赵宁儿,紧紧捏着手,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 作为男女朋友,过生日不告诉她也就算了。 居然还搂着其他女孩卿卿我我,刚才她要是没进来,只怕都已经开始上演春宫大戏了吧?! 愣神过后,梁振伦这才不慌不忙松开赵宁儿的腰,赵宁儿急忙推开几步,略微尴尬的整理头发。 乱来被正牌女友当场抓包,梁振伦这厮居然一点惭愧都没有,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然后微微皱眉,甚至还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艾倩发觉包厢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异样,屈辱和愤怒如蚂蚁般不断蚕食着她的内心,她很想发火,很想咒骂这个渣男,但是她明白,如果真这么做了,自己肯定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 她还没有做好分手的准备。 “我来陪你过生日。” 艾倩强颜欢笑,以莫大的毅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忍了下来,仿佛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敬、却也可悲。 梁振伦眉头依然没有放松,显然对女友的到来并不欢迎,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作为一个大老爷们,总归不能把自己的女友给赶出去,只能强忍不快,压了压手。 “坐吧。” 艾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这些男男女女虚伪的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麻木而机械的微笑点头,明明是男朋友过生日,可是她却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并且她的到来,似乎还影响了现场的气氛,成为了一个破坏者。 看着根本不和她说话的梁振伦,艾倩开始后悔,听从魏楚茵的建议,今晚冒雨赶过来,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振伦,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既然来了,那就得取得效果,她如此自贱,不请自来,为的,不就是修补和男友的关系。 所以即使梁振伦爱答不理,她也没去计较,主动示好,将女人的温柔做到了极致。 “梁哥,御内有方啊。” 和梁振伦喝酒的那厮悄悄竖起大拇指。 梁振伦貌似不以为意,其实心中,也算是颇为自得,不过他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原谅艾倩,淡淡的道:“我嗓子不舒服,你自己唱吧。” 艾倩笑脸一僵,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人扔在地上并且狠狠地用脚踩着。 “艾姐,我们唱。” 有女孩心生同情,拿起话筒,给了艾倩一个台阶。 唱了首歌,在这里几乎要喘不过气的艾倩以上洗手间为由走了出去,别说作陪了,梁振伦热火朝天的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摇着骰盅,看都没看她一眼。 走廊上,艾倩如行尸走肉,满心冰凉。 在经过一间包厢门口时,一个服务员正巧从里面出来,魂不守舍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径直撞了上去。 “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穿着小西服的服务员眼疾手快,下意识将要摔倒的她给扶住。 四目相对,神情呆滞的艾倩眼眸波动了一下,犹如一潭死水泛起了涟漪,逐渐恢复神采。 “江……辰?” 看到艾倩出现在这里,江辰也相当惊讶,不过他恪尽职守,见艾倩重新站稳后,迅速松开了手。 “请注意安全。” 言罢,他便打算走开。 “等等!” 艾倩不假思索,几乎本能的拉住他的手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打工。” 艾倩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小西服,心里忍不住悸动了一下。 她当然清楚,江辰经常在校外兼职,但是具体在哪,做什么工作,她从来没有关心过。 那些被认为没有任何价值的回忆,如被风吹起的老照片,在艾倩脑海里重新浮现。 此时此刻。 她才恍然醒悟,当初江辰对她的感情,是多么真挚,又有多么可贵。 “对不起。” 艾倩语气颤抖,注视曾不分你我的青年,眼中闪烁起泪光。 这一次,没有再装模作样。 刚刚在那个包厢里,她就是一个小丑,毫无尊严可言。 和曾经的江辰在她面前,何其相似? 终于感同身受的艾倩泪滴从眼角滚落,顺着脸颊缓缓流淌,呢喃着,再度重复了一句。 “真的,对不起。”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也说过,我们之间,不用道歉。” 侧身而立的江辰慢慢拉开她的手。 “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艾倩抬起手,想要去抓,可中途又无力的垂下,转过身,望着那道并不魁梧却坚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边哭边笑,状若痴狂。 ———— “梁少,嫂子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狐朋狗友的提醒,梁振伦环视一圈,发现女友真的还没回来。 v派的安保力量虽然强大,但这样的地方,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我去看看。” 梁振伦不情不愿,正要出去寻找,结果艾倩安然无恙的推门走了进来。 并且好像洗过脸,之前精致的妆容不见了,素面朝天的她展现出别具一格的清纯,在包厢乌烟瘴气的气氛衬托下,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就连梁振伦都愣了一下。 艾倩朝他笑了笑。 梁振伦稳了稳神,语气平和了一些,好歹算是关切的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 “没事。” 艾倩摇头,除了声音有点嘶哑外,情绪看上去非常正常,通情达理道:“你继续玩吧。” 梁振伦觉得她有点反常,但究竟哪里不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也懒得多想,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 这不像是男友对女友的关爱,倒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 施舍。 “叮铃铃……” 梁振伦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接通。 一道柔媚嗓音从那边传来。 “梁少,哪个包厢?我们已经到了。” 022 庆生 姗姗来迟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姝蕊许思怡郑晶晶三女。 郭冉因为有点私事没来。 当然。 梁振伦在乎的只是李姝蕊,其他人来不来,根本无所谓。 与女友艾倩自己找过来不同,对于李姝蕊三女的到来,梁少不仅亲自出去迎接,并且进门还大张旗鼓的进行隆重介绍。 “这位就是咱们东大艺院的院花,李姝蕊,这两位是她的室友,许思怡,郑晶晶,都是我们学校的大美女!” “大家好。” 许思怡丝毫不怯场,落落大方的同众人打招呼。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也都热烈回应。 “坐吧。” 客套过后,梁振伦招呼三女入座,然后囔囔着再多加几瓶黑桃a。 “姝蕊开了车的,不能喝酒。” 本就是被迫过来的郑晶晶立即道。 “没关系,叫代驾就好了……” 话说一半,梁振伦察觉到不对劲,诧异看向李姝蕊,“开车?” “嗯,姝蕊前不久买了台车。” 许思怡解释道。 “好事儿,那更应该多喝几杯。” 梁振伦也没多想,觉得以李姝蕊主播那点收入,顶多也就二三十万左右的普通代步车。 “我真不能喝,让思怡喝好了,我喝点果汁吧。” 李姝蕊出声道。 对方愿意过来,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梁振伦也不好太强人所难,只能点了点头,笑道:“行,那思怡,姝蕊那份算你的。” “没问题。” 许思怡很是豪爽。 梁振伦出门点酒去了。 “姝蕊,思怡,你看,那是不是那个……艾倩?” 郑晶晶突然低声道,目光瞧着某个方向。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和梁振伦是男女朋友,梁振伦过生日,她在这不很正常吗?”许思怡不以为然道。 李姝蕊倒是下意识朝那边看了眼。 她不认识艾倩,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不过因为江辰胡乱舔人的关系,让二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联系。 貌似察觉到了李姝蕊的注视,艾倩侧过脸来,礼貌的笑了一下。 李姝蕊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长得还不错啊,江辰那家伙眼光还行,难怪梁振伦要抢人家女朋友。” 郑晶晶嘀咕。 这里的女孩子大多浓妆艳抹,可洗脸过后的艾倩却不染铅尘,就像一朵开在姹紫嫣红里的白莲花,在主观上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当然。 郑晶晶可清楚这位学姐可不是什么白莲花,而是一朵妥妥的绿茶。 “都说东大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三位美女,初次见面,我敬你们一杯。” 陆续有人过来敬酒。 许思怡来者不拒,很是豪迈,没过一会,就和包厢里的男男女女打成一片。 在李姝蕊到来后,梁振伦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对自己的正牌女友,几乎不闻不问。 最后还是艾倩主动端起一杯酒走过来。 “李学妹,久仰大名,喝一个吧。” “我开了车,不能喝酒,只能以果汁相代,希望艾学姐不要介意。” 李姝蕊笑脸相迎。 “没事。” 两个高脚杯碰了碰,响声清脆。 李姝蕊喝了一口果汁,可是艾倩却出人意料的将整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走了回去。 许思怡和郑晶晶皆有些异样。 “她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用管她。” 梁振伦笑道。 闻言,虽然表面上不露端倪,但郑晶晶内心越发不齿。 这还是是个男人吗?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女朋友的? 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 一帮服务员小心翼翼的捧着几瓶黑桃a走了进来。 在高超的营销手段下,这款香槟现在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价格在不同地方不一样,最低卖三千,在v派一瓶要一万。 有几个女孩已经开始拿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装扮她们的精致日常,为她们的女神人设添砖加瓦。 “放下就行。” 梁振伦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将有钱人的那种倨傲,大气,展示得淋漓尽致。 装什么逼呢! 郑晶晶内心腹诽。 她见过不少富家公子哥,有的人是真的视钱财如粪土,可梁振伦显然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演技刻意,流于表面,痕迹严重,所以让人鄙夷。 可是当目光不经意扫过弯腰放酒的某个服务员时,郑晶晶徒然一愣。 那不是…… “老板们玩的开心。” 就在一帮服务员打算退出包厢的时候,梁振伦出人意料的喊了声。 “等等,你,留下。” 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唯有最年轻的那个青年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你们几个,可以出去了。” 打发走其他几个服务员,梁振伦嘴角上扬。 “啧,这不是江学长吗?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真是缘分呐。” 包厢里所有人都打量起独自站立、服务员打扮的青年。 “啧,这衣服穿在江学长身上,还真是挺帅的,大家说是不是?” 在场的东大学生,就算没见过,大抵也已经猜到这服务生是谁,笑得不怀好意。 “帅!简直帅极了!” 其他人也瞧出点猫腻,配合梁振伦,哄然发笑。 一时间。 包厢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短暂的错愕过后,许思怡没笑,却也没伸出援手,合情合理的选择袖手旁观。 郑晶晶目露同情。 李姝蕊脸色平淡,安静的喝着果汁,仿佛事不关己。 “江学长,今天是我生日,你不敬我一杯吗?” 梁振伦笑意盎然,仿佛之前球场边的冲突根本没发生过。 “我们这里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饮酒,抱歉。” 要是其他人碰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了,可这个青年竟然面不改色。 “江学长,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来你们这消费,不说上帝,好歹也算是客人吧,一杯酒而已,这点面子都不给?” 梁振伦眉目逐渐桀骜。 所有人都饶有意味的看戏。 这时候,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 “把音乐关了!” 梁振伦沉声道,即使看到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想唱歌的是自己女友,也没给半点面子。 “对了,艾倩,你和江学长,不是老朋友吗?不打个招呼?” 023 假如,年少有为(谢打赏) 艾倩脸色僵硬,用力捏着话筒,没去看江辰。 梁振伦也没逼她。 “江学长,姝蕊也在这呢,你不和姝蕊打声招呼?” 过分。 实在是太过分了! 郑晶晶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有矛盾,刁难一番,也就够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校友,有必要这么往死里侮辱人吗? “还有什么事吗?我还得去给下个包厢送酒。” 难得的是,不管梁振伦如何冷嘲热讽,江辰始终不愠不怒,仿佛已经麻木,失去了羞耻心,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卑微的服务生身份。 “不急,大不了,我给你们经理打声招呼。” 梁振伦笑容锋锐,“江学长不给我面子,但你们经理还是给我面子的。” 其实从进门看到梁振伦的那一刻,江辰就明白陈经理之所以喊他今天来帮忙,或许都是设定好的。 虽然陈经理对他不错,可一个普通员工,怎么可能和一个实力客户相提并论? 傻子都知道怎么抉择的事,更何况一个精明强干的生意人。 难怪陈经理刚才刻意安排他来这个包厢送酒。 为了打击他,这位梁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样吧,既然你们这有规定,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酒可以不喝,不如江学长你给我们唱首歌,就当为我庆生了如何?” 梁振伦嘴角上扬,邪气凛然。 假如江辰答应,真的以服务生的身份献唱,那在艾倩、在李姝蕊面前,恐怕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传回学校,又会是一件巨大的笑柄。 不过此情此景,他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江辰,我和你一起唱。” 终究还是有人良知未泯。 挺身而出的是郑晶晶。 抢人家女朋友也就算了。 还如此千方百计的辱人人格。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梁振伦皱眉,显然不满郑晶晶的多管闲事。 可郑晶晶根本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迅速走向点歌台,自顾自点了首歌,并且还从艾倩手中用力的把那个话筒夺走。 梁振伦之所以如此针对江辰,全是因为你。 而江辰之所以在这里打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 不提希望你念什么旧情,哪怕只是普通朋友,这种时候,好歹也得进行斡旋吧? 可她倒好,坐在那一动不动的装聋作哑,一声不吭。 作为局外人,作为女人,郑晶晶都感到强烈的愤慨。 “给!” 她把一个话筒递给江辰。 前奏响起。 “这首歌你应该会唱吧?” 江辰点头。 “那我先来。” 郑晶晶也不客气,率先开嗓。 “电视一直闪 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你待我的好 我却错手毁掉……” 作为艺院的学生,即使谈不上专业水平,但比起一般人,郑晶晶的唱功还是强上不少。 而且这首歌也没什么太大难度。 梁振伦眯了眯眼,看着大屏幕,脸色略显阴沉。 “也曾一起想 有个地方睡觉吃饭 可怎么去熬日夜颠倒 连头款也凑不到……” 郑晶晶也不管他,唱的很是投入,声情并茂,显然代入了极大的感情。 “晶晶为什么要帮江辰出头?” 许思怡很意外,并且不理解,郑晶晶专门挑这个歌,显然不是无意为之,极具针对性,没看艾倩脸色都变了。 “你忘了晶晶之前刻意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把路边的流浪狗送到救助站了吗?” 李姝蕊轻声道:“更何况,这是个人呢。” 许思怡一怔,继而默然。 “墙板被我砸烂 到现在还没修 一碗热的粥 你怕我没够 都留一半带走。” 虚荣归虚荣,但郑晶晶这个女孩子,显然也是有优点的。 起码, 她尚且心存怜悯。 “给你形容 美好今后你常常眼睛会红 原来心疼我 我那时候不懂……” 因为太过气愤、或者说太过投入,唱了好一会,郑晶晶才意识到歌手不止她一个人。 她急忙停下,示意江辰开始。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江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技巧,轻缓而平淡,而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不认识他的人,都从他的歌声里听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 笑容逐渐消失,原本讥笑嘲弄的目光也逐渐变了。 看着那个单薄的穿着小西服的青年,有些女孩眼中不禁开始产生好奇。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尝过后悔的滋味 金钱地位 搏到了却好想退回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 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 婚礼上多喝几杯 和你现在那位 在婚礼上多喝几杯 祝我年少有为。” 音乐缓缓消散。 江辰放下话筒。 “这家伙,歌唱得挺不错啊。” 许思怡神情讶异。 李姝蕊默默注视着那个一直背负着白眼耻笑前行的青年,心里对他的观感也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喜欢一个人。 好像确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李姝蕊对你的好感度+20】 突然响起的提示声让猝不及防的江辰愣了一下,继而哑然失笑。 原来唱歌真的可以泡妞啊! 难怪那么多男生都苦练歌喉。 可怜的好感度终于变了,现在是-80。 虽然离成功要求还遥遥无期,但毕竟迈出了第一步。 “谢谢。” 江辰将话筒还给郑晶晶。 郑晶晶接过话筒,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是说了句:“不客气。” 江辰转身,看向面沉如水的梁振伦。 “生日快乐。” 全场缄默。 尤其是东海大学的那些学生。 有些人虽然一贫如洗,但却具有丰富的人格魅力。 江大舔狗之名,在东大可谓是如雷贯耳。 可今天晚上,他们却见识到对方与传闻中不同的一面。 “祝各位今晚在v派玩的开心。” 最后,江辰甚至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微微鞠了个躬,然后才转身离开包厢。 门被缓缓带上。 许思怡不由自主吁出口气,胸口莫名感觉有些憋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只被自己套路了几千块钱的舔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这种隐忍和韧劲,哪是这种年纪的青年可以拥有的? “姝蕊,江辰这个家伙,好像和我们以前认识的不太一样啊……” 许思怡喃喃道,这次完全是不由自主,不是刻意帮江辰说好话。 李姝蕊不置可否,看了眼面沉如水的梁振伦,又看了眼脸色惨淡魂不守舍的艾倩。 “我们以前,认识过他吗?” 024 莫欺少年穷 “大家继续喝!” 江辰走后,包厢里的气氛迅速恢复,可无形中与刚才似乎产生了些许微妙的不同。 寿星梁振伦笑容满面,但看上去却有种强颜欢笑的意味。 刻意选在v派开party,正是因为他打听到江辰之前在这里兼职,所以和经理提前沟通好,为的就是趁着这次机会,让江辰尊严扫地!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照着梁振伦策划的剧本发展,该到的观众也无一缺席,可最终的效果,不知为何,却并没能达到他理想的那种状态。 明明丢人现眼的是江辰那小子,可他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感到一丝难堪,觉得大伙瞧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咕噜!” 一杯香槟狼吞虎咽的下肚,梁振伦内心的烦躁无处发泄,可表面上还得保持虚伪的笑,忍不住阴沉的瞥了女友一眼。 只是此时艾倩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江,辛苦你了,你今天可以提前回去。” 陈经理找到刚给一个包厢送完果盘的江辰,说着,递过来一叠钞票。 看厚度,大概有一两千。 这绝对超出了兼职工应得的收入。 “陈经理,您这是……” “给你你就接着。” 陈凯强硬的将钱塞到江辰手中,注视着他,目光诚挚。 “我刚来东海的时候,和你一样,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别看我现在好像风光了,可那时候,我也是整天低头哈腰的被人呼来喝去,你想象的到、想象不到的苦,我都吃过。所以啊,受点委屈,别觉得是什么大事,别人和自己过不去,但千万不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李嘉城都说过,用面子赚钱,不丢人。” 江辰没吭声。 “不恨我吧?” 陈凯问。 “怎么会。” 江辰莞尔一笑,故意掂了掂手里的那叠钞票,“我还得感谢陈经理的红包呢。” “这样想就对了。” 陈凯爽朗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心胸和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以后必成大器。” “陈经理,你就别埋汰我了。” “这可不是埋汰,这是肺腑之言。” 陈凯笑道:“我看人一向很准的,我虽然不像你读过那么多书,但有句话我还是明白的,宁欺白首翁,莫欺少年穷,你说对吗?” 江辰苦笑不语。 “行了,你回学校吧,以后要是还想再回来,v派永远欢迎你。” 陈凯情真意切。 “谢谢陈经理。” “加油,别辜负我的期望。” 离开前,陈凯用力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目送他远去,江辰神色平静,无论表面上还是内心,确实都没什么怨念。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陈凯虽然和梁振伦联手,给他设了这么一个局,但站在陈凯的角度,根本没有错。 他是v派的经理,自然得以v派的利益至上,一个普通兼职工,所谓的大学生,算的了上什么? 换做其他人,别说主动加工资,恐怕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这个社会,就是一条等级森严的残酷食物链,生活在底层,就别埋怨没人在乎你的尊严。 人类会去考虑一只蚂蚁的想法和死活? “一首歌赚一两千,这活不亏。” 江辰心安理得的将那叠钞票揣进口袋,去更衣室换衣服。 “我们得回去了,不然寝室得关门了。” 郑晶晶知道自己帮了江辰,在这里肯定不受待见,所以想早点离开。 “那今晚就到这吧。” 心有郁结的梁振伦也没心情玩下去,决定散场。 一大帮人开始往外走。 “梁哥,今晚破费了。” 一厮故意道。 “没事,才十四万而已。” 梁振伦一副不足挂齿的模样。 郑晶晶都快吐了。 有必要把数字说的这么清楚吗?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 “姝蕊,外面好像下雨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梁振伦毫不掩饰对李姝蕊的过分热情,甚至压根不顾正牌女友就在旁边。 不少人古怪的瞅艾倩。 艾倩装若无其事,可故作自然的笑容难免还是显得有些僵硬。 “不用了,姝蕊开车了。” 郑晶晶再度提醒。 梁振伦这时候才回想起来,刚才来的时候,许思怡好像就说过。 “瞧我这记性。” ”姝蕊,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 “前两天。”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认识很多车行的朋友,可以帮你便宜一些。” “姝蕊喜欢的东西,从来不在意价钱。” 郑晶晶嗤然又高傲的道。 梁振伦哪不听出对方对自己的针对,可是也不好发作,不禁暗骂:装什么装!一帮靠男人吃饭的货!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名媛了! “雨下这么大了。” 走到门口,众人才发现外面已经暴雨倾盆,整个世界一片混沌。 好在停车场就在门口。 “呵,江学长,今天这么早下班?” 不远处。 只见已经换上自己衣服的江辰站在门檐下,像是被暴雨困在了这里。 地上积水成潭。 虽然他手里拿了把雨伞,但面对如此瓢泼雨势,根本起不到太多作用。 江辰朝这边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梁少也没功夫找他麻烦。 “我今天不回学校,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提艾倩,就连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刚才他们好像还听到,梁少主动提出要送那魔鬼身材的美女回东大吧? 艾倩脸色惨淡,嘴唇颤动,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苍白笑容。 “好。” “真是渣男!姝蕊,思怡,咱们走!” 郑晶晶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找安保拿了把伞,然后三个女孩挤着走进了雨幕。 “我靠!帕美?!” 趴在停车场的一辆白色panamera车灯亮起,在浓稠的雨幕中,迷离了不少人的眼睛。 随后李姝蕊三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梁哥,这几个妞……这么有钱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 哪怕梁振伦自己,都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还以为李姝蕊买的只是普通的代步车,哪知道居然是帕拉梅拉! 比他那台二手的玛莎拉蒂都要贵! 难怪对自己爱搭不理。 看着那辆崭新的白色帕美,梁振伦咬牙,眼神阴森。 臭婊子! 肯定是傍上什么大款了! “都愣着干什么,上车走啊!” 他大喝。 对梁少而言,这应该是最“难过”的一个生日了。 025 有人被困在雨里,有人在雨中赏雨 “哗……” 水花溅起。 一辆接一辆车疾驰出停车场,消失在雨幕中。 梁少确实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说不送,那是当真不会送,将女友一个人丢在v派门口,载着之前喝交杯酒的赵宁儿开车离开。 看来还是教训不够。 之前在他逼江辰献唱的时候,故意放歌,为的,不就是给自己的旧情人解围吗? 在包厢的时候,他没有发作,是照顾自己的面子,不代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知好歹的东西。 看来以前还是对她太好了! 旧情难忘是吧? 那就好好的反省反省,冷静冷静! 猩红夺目的玛莎拉蒂以极快的速度绝情驶离,很快不见影踪。 艾倩形单影只的站在v派门口,脸上依旧挂着苍白的笑容,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需要帮你叫车吗?” 安保发现她精神状态不对,走了过来。 “不用。” 艾倩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像是精神失常一般,径直走进了滂沱大雨里。 安保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拦。 “哗啦啦……” 瞬间。 艾倩的头发便被打湿,然后是衣服,雨水冰凉,可是凉不过人心。 成为今晚最大小丑的女孩浑然不觉,边走边笑,看上去疯癫又可怜。 “扑腾……” 忽然。 一个趔趄,艾倩脱力般摔在地上,肮脏的泥水溅起,弄脏了她的衣服、脸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白色帕美里。 看着身处暴雨中落汤鸡一般的艾倩,郑晶晶五味杂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全校都知道梁振伦是一个花花公子,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令梁振伦浪子回头,可笑的自信。” 许思怡没半点悲悯,甚至眼神还透着几分戏谑。 “既然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从她和梁振伦在一起,今天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没什么好看的,姝蕊,走吧。” 非亲非故,三女自然不会多管闲事,李姝蕊正要踩油门离开,郑晶晶忽然喊道:“等等!” 冷酷拍击的雨水停歇下来。 瘫坐在泥水中的艾倩茫然的抬起头,发现头顶多出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以及一位撑伞的青年。 “是不是觉得很解气?我受到报应了。” 艾倩仰着脸笑道。 青年面如止水,一语不发,只是蹲下身,将伞递了过去。 浑身湿透的艾倩眼神剧烈抖动,嘶声道:“什么意思?可怜我?我不需要你可怜!” 青年置若罔闻,轻声道:“拿着,早点回去。” “江辰,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得意,没错,我得到报应了!你笑我啊,没关系的,你为什么要装好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恶心!” 青年沉默,没有进行任何反驳,将伞把塞到女孩手中后,便重新起身,朝前走去。 唯一的一把伞给了别人,雨水很快也淹没了他的身形。 艾倩握着伞,愣愣的看着,然后发疯般,歇斯底里的喊道:“江辰!你给我回来!” 在雨中前行的身影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着。 “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你给我回来……” 雨伞向旁歪斜,重新暴露在雨中的女孩呜咽着,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双手扶地,跪坐在地上,无助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青年始终没有回头,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江辰他居然真的这么狠心?” 坐在车里目睹一切的郑晶晶难以置信。 毕竟这不是别人。 而是艾倩啊。 假如这时候嘘寒问暖,指不定就能绝地翻盘,重归于好了。 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个人失望透顶,自然也心如死灰了,就算是舔狗,也有精疲力尽的那天。都是她自己作的。” 许思怡漫不经心道,倒觉得那个青年这次的做法还算个爷们。 哪怕她之前还怂恿对方偷水晶。 “啊……” 艾倩忽然仰天尖叫,哭得撕心裂肺。 同样作为女性,郑晶晶难免有些戚戚然,可旋即便想到一句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思怡说的没错。 艾倩本该有一段幸福的感情,有一个死心塌地的恋人,可是她却得陇望蜀,不知珍惜。 江辰虽然没钱,可是却肯把唯一一把伞都送出去,而梁振伦呢? 郑晶晶头一次意识到,财富、或许并不是衡量一个男人的最佳指标。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许思怡悠闲的哼起歌来。 郑晶晶哭笑不得。 白色的帕拉梅拉发动,不紧不慢的离开停车场。 “看,江辰在那。” 郑晶晶望着窗外。 目光所及,落汤鸡般的青年正站在马路边,应该是在等车。 可这么大的雨,出租车本来就少,偶尔有辆空车路过,见他全身湿漉漉的,也不愿意载。 对此,江辰也不急躁,见有车过来,便会挥手,对方不停,就会等下一辆。 这种淡然,与他在包厢里面对巨大财势差距以及人格羞辱时的从容别无二致。 看着那道不怨天、不尤人的身影,李姝蕊忽然想到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话。 有人在被困在雨里。 有人,却在雨中赏雨。 “姝蕊……” 郑晶晶看向驾驶座的室友,欲言又止。 李姝蕊一语不发,驾驶着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帕拉梅拉朝那个方向驶去。 然后。 价值百万的轿跑在出租车都不停的落魄青年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放下。 “江辰,上车!” 坐在后座的郑晶晶兴奋喊道。 姝蕊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把车停下,已经表明态度了。 同样坐在后座的许思怡目视前方,貌似事不关己。 浑身湿透的青年虽然意外,但却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欣喜若狂,犹豫片刻后,说出了一句让郑晶晶心头一颤的话。 “这车这么贵,我怕弄脏了,你们先走吧,我坐出租就行。” 郑晶晶觉得胸口发闷,看着窗外那张朦胧的笑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样子,没有出租车愿意载你,还是说你打算从这里走回去?” 前排的车窗缓缓落下。 026 坐副驾驶不如握方向盘 “擦擦吧。” 江辰终究还是上了车,或许是因为车里的人,也或许是因为车,坐在副驾上的他显得有些拘谨, 郑晶晶从后面递过来一包纸巾。 “谢谢。” 头发脸上衣服上都是水,一包纸压根就不够用,真皮座椅早已被打湿。 江辰勉强把脸擦干。 “把你车弄脏了,不好意思。” 他对李姝蕊歉声道。 “只是水而已,会自己干的。” 李姝蕊平淡道,对于刚买的新车貌似并不过分爱惜。 李姝蕊买车,这事江辰早就知道,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载自己。 这位艺院院花,也没表面上这么冷漠。 “江辰,你真的不管艾倩了?她还在坐在v派门口哭呢。” 郑晶晶问道。 “我把伞都给她了,还能怎么办?这里好像也没有第五个位置了吧?” 江辰苦笑。 这话看似诙谐,实则意味深长。 这台帕拉梅拉其实是五座轿跑,容纳五个人,其实不成问题。 关键的是,李姝蕊会愿意吗? 而且要不是李姝蕊突发善心,他自己现在还站在马路边凄惨的淋雨。 对于艾倩,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再多,他已经无能为力。 “你要是早这么果断,哪会有这么大的名声?” 许思怡被逗乐,也不再装冷淡。 江辰苦笑不语。 “江辰,咱俩今天配合的不错,梁振伦当时脸都黑了,咯咯……” 回想起来,郑晶晶还觉得乐不可支。 “感谢郑大美女拔刀相助,要不是你,今晚我真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江辰叹息。 “你还不够丢人吗?” 许思怡挤兑道:“哪天不去兼职,非得今天,而且偏偏还钻进那个包厢。” 江辰并没有解释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陷阱,笑道:“我这个人,一直都运气不太好。” “啧,有星爷那味了。” 郑晶晶打趣。 明明彼此谈不上多熟,可此时却像认识已久的老朋友,并且所有人都还没有发觉这种无形中的变化。 “姝蕊,这车,是你的?” 江辰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句。 “不然捏,难道还是你的啊?” 郑晶晶一脸傲然,“丢掉你脑子里那些龌龊念头,这车是姝蕊靠自己的努力买的,没依靠任何人。”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是车主呢。 “这是帕拉梅拉吧?” 江辰眼中透着羡慕与惊叹,打量着奢华的内饰,“豪车果然不一样,这车应该得一百多万吧?” “准确来说,一百三十万。” 听完郑晶晶的话,江辰轻轻吸了口气。 “首付都要四十万?” “什么首付?姝蕊是全款买的!” 郑晶晶白了江辰一眼,似乎在嘲笑他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土克马。 “全款?” 江辰忍不住朝李姝蕊看去,似乎被对方的经济实力给震惊了。 “怎么?这就被吓到啦?” 郑晶晶揶揄道:“我的江学长,别忘了,你之前可是囔囔着要追求姝蕊来着,作为男人,胆子这么小怎么行?” “呵呵。” 江辰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只不过看上去,难免有点掩饰尴尬的意味。 “我是那么懦弱的人吗?我只是没想到姝蕊居然这么会赚钱。这下子我可以放心了。” 就连许思怡都觉得莫名其妙,疑惑问道:“你放心什么?” “我之前还担心,以我的能力,恐怕真的养不起姝蕊,不过现在没必要担忧了,姝蕊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江辰理直气壮,满脸的理所当然。 “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我俩在一起后,我可以主内,姝蕊主外。” 郑晶晶和许思怡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男人说得出口的话吗? 还敢再无耻一点??? “姝蕊,你赶紧停车,把这家伙丢下去!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郑晶晶对自己之前的心软感到后悔。 “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法律常识。” 江辰貌似好心的提醒道:“见死不救或许不构成犯罪,但假如你们要是把我赶下去后我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你们可是要负责任的。” 郑晶晶目瞪口呆,指着江辰“你你你……”了个半晌,然后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你这个白眼狼!”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这是我在一节公开课上听到的。” 江辰面不改色,脸皮厚度惊人。 郑晶晶气炸了肺。 亏自己还开始觉得这家伙人其实还不错,真是瞎了眼! “江辰,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就算找到了,最后也一定会被抛弃!”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 江辰无动于衷,深情款款的看了眼旁边的李姝蕊。 “我相信姝蕊不会这么做的。” 郑晶晶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我呸!姝蕊永远不可能瞧上你,永远不可能!” “假如呢?” “不可能有假如!” “假如假如呢?” 江辰异常执着。 “不然我倒立蹦迪!” 郑晶晶被气昏了头,脱口而出,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 许思怡眼神古怪。 “倒立蹦迪?” 江辰也吓了一跳,嘀咕道:“难度会不会太大了?” “你敢不敢赌?!” 郑晶晶瞪大一双水灵眸子。 “赌就赌,姝蕊,思怡,你们都是证人,到时候可得让她兑现承诺。” “我郑晶晶说话算话!” 郑晶晶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气概。 许思怡摇头叹息。 真是傻妮子。 赌博哪有只是一方下注的? 你输了倒立蹦迪。 可人家输了呢? 一点惩罚都没有。 “行,那一言为定?” 江辰眼神藏笑。 “一言为定!” 不知不觉,帕拉梅拉已经进入东大校门,继续行驶可一会,在一个岔道上停了下来。 “还没到呢。” 江辰提醒。 “美得你!还想我们把你送回寝室吗?赶紧下车!” 女孩的心思还真是说变就变。 之前想拉江辰上车的是郑晶晶,现在赶他下车的也是郑晶晶。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淅淅沥沥的飘着,不再那么滂沱。 江辰无奈的叹了口气,自顾自感慨了一句。 “果然,自己握着方向盘,还是比坐副驾驶更好。” 全程没怎么说话的李姝蕊眼神微微闪动,不禁扭头朝身边的青年看了一眼,突然莫名其妙想起上周在kimi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还不过是一个小主播。 她的朋友囔囔着当她的对象好歹要开百万豪车。 “谢了。” 没来得及深想,江辰已经推门而出,然后关上了车门。 李姝蕊掐断思绪。 帕拉梅拉右拐,与此同时,一把雨伞从车内扔出。 “记得还我!” 车窗重新升上,逐渐挡住郑晶晶那张恶狠狠的脸。 027 情人总是分分合合 艺院院花,百万轿跑,香车美人本就是两样极具话题度的事物,当二者叠加在一起,更加形成爆炸性的舆论效果。 李姝蕊买了辆帕拉梅拉的消息很快在东海大学不胫而走。 一时间,流言四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作为学校出了名的美女,李姝蕊的拥趸众多,同样,嫉妒讨厌她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一个还在读大三的女大学生,在没有家庭的支持下,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车呢? 趁此机会,很多居心叵测的人铆足劲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她在外面傍大款,钓富二代,更有甚者,扬言她利用自己的年轻与姿色,偷偷干着不可描述的肮脏勾当。 如今的大学生虽然不再是天之骄子,泛滥得遍地都是,但在某些市场上,依然是抢手货。 李姝蕊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对于学校里流传的流言蜚语,充耳不闻,不做任何回应,郑晶晶几人倒是不遗余力的为她解释。 作为舔狗的江辰,自然也是如此。 “你说那台帕梅是她开直播赚的?” 罗鹏难以置信。 “辰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直播有这么赚钱吗?”白哲礼也表示质疑。 “孤陋寡闻了吧?” 江辰靠在衣柜上,漫不经心的道:“有句话不是说,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上天吗。现在是自媒体时代,别说一百多万了,靠这个成为亿万富翁的比比皆是。” “这我信,可那都是大主播,李姝蕊不过才十几万粉丝,怎么可能赚这么多?” 罗鹏还是难以理解。 自媒体是当下的黄金行业,这所有人都明白,但不管这个行业再如何红火,二八定律是永远颠簸不破的。 假如一个小主播都这么赚钱,那还干什么其他工作,每个人都去开直播好了。 “你再重新看看。” 在江辰的提醒下,罗鹏好奇的掏出手机,打开星空app,从关注列表里点进李姝蕊账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靠,都快三十万粉了?!” 上次看的时候,好像也就一两个星期前。 罗鹏匪夷所思。 “看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懂不?有些up主靠一条视频就能涨粉百万,没什么稀奇的。” 江辰云淡风轻。 “这么发展下去,李姝蕊成为大网红,是迟早的事。” 听他们唠叨了半天的李绍忍不住开口,委婉道:“江辰,你不觉得压力很大?” 虽然喜欢的人优秀,是一件好事,可物极必反。 当优秀到一定程度,就成为一件坏事了。 毕竟一个人越优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就会越多,竞争就会越激烈,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就越加困难。 罗鹏放下手机,幸灾乐祸。 “是啊,你得意啥?李姝蕊越成功,她眼界就会越高,江辰同学,我要是你,应该为自己感到不幸才是。” “你们这都是小人之心。” 江辰不以为然,毫无忧患意识,还在那振振有词道:“她越是出色,到时候我追到她,就会越有面,越光荣。” 罗鹏嘴角抽搐。 李绍也是无语。 江辰的脑回路,还真是与众不同。 话说的没错,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关键的是。 你追的到吗? 我还想泡迪热丽巴呢,那特么更有面! 罗鹏腹诽。 “辰哥,还有一个消息,你听说了吗?”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听没听过。” “听说……” 白哲礼小声、近乎小心翼翼道:“艾倩和梁振伦在闹分手。” 罗鹏李绍迅速朝江辰看去,可对方脸色并无异样。 “校园恋情就是这样,分分合合是常态,小白,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曾经为爱痴狂的江辰现在活脱脱像一个情感大师,洒脱的不像话。 “我也是听邓露她们说的,艾倩两天没来上课了,说是感冒,可能实际原因是因为和梁振伦闹分手,伤心过度。” 假如换作以前,江辰肯定会立即关切追问,说不定还会立马跑出去嘘寒问暖,可此时的江辰却无动于衷,甚至还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好了,我得出去一趟。” 言罢,他从桌上拿起一件东西,朝外走。 “你干嘛去?” “还伞。” 江辰背对着把手里的拿把伞扬了扬,走出了寝室。 出了寝室楼,江辰拿出手机,给许思怡打了个电话,得知她们在艺院排练后,便寻了过去。 艺院门口停了不少车。 有些是老师的,有些是学生的,艺院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少,那辆崭新的帕拉梅拉不算其中最贵的车,但关注度很高,不少学生对着它指指点点。 李姝蕊这妞还真是有性格啊。 目前她买车的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可她视而不见,压根不知道避嫌,并且还高调的把车停在学院门口,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瞟了眼那辆坐过一次的车,江辰拿着伞,走进艺院。 “行嘞,你可以回去了。” 排练室外。 许思怡接过伞,迅速下达逐客令。 “好,你进去吧。” 江辰点头。 许思怡没上套,杵在门口没动,瞅着同样一动不动的江辰,“你倒是走啊,怎么,又想偷窥?” 被看破的江辰也不尴尬,神色自若的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你那是正大光明的看,对吧?” 江辰干笑。 “行了,我没功夫和你磨蹭,你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姝蕊不在里面。” “我看见她的车在外面了。” 江辰不好糊弄。 许思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骗你干什么,她之前在,但是现在不在,她接了个电话,走了。” “去哪了?” “我哪知道。” 许思怡没好气道:“你真把我当间谍啊。既然她车还在门口,那人肯定还在学校里,有本事,你自己找去。” “好吧。” 见许思怡不似说谎,江辰没再纠缠。 “那我先走了。” 许思怡话都懒得说,只是摆了摆手。 “对了……” 没走多远,江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可许思怡已经不在,回到了排练室。 江辰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回头过继续往外走。 028 盖伦出无尽 许思怡确实没有说谎。 李姝蕊没有排练,而是在和人喝咖啡。 “叫你姝蕊,不介意吧?” 坐在李姝蕊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艾倩,请了几天假,可她似乎还是没有从周末的那场大雨中恢复过来,神情有点憔悴。 “艾学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姝蕊神情平淡,像是那晚什么都没有看到。 艾倩没有拐弯抹角,沉默片刻,深深吸了口气,直视这位冠艳整个艺院的学妹。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我找你,是为了江辰。” 李姝蕊眼神闪动了一下,多多少少有点诧异。 “我和江学长并不熟,如果是为了江学长的事,学姐恐怕找错人了。” “我没有找错,江辰现在在追求你,难道不是吗?” 李姝蕊不置可否,任由面前的咖啡由热转温,“我不明白学姐什么意思。” “姝蕊,这里没有别人,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抱歉,我真的不明白。” 闻言,艾倩微微皱眉。 对方这是装傻充愣,故意要彻底粉碎她的尊严吗? 不过既然决定打这个电话,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希望,你能把江辰还给我。” 李姝蕊一愣,那张高冷又妖娆的脸蛋终于浮现一缕明显的诧异。 把江辰还给我。 这话听着。 怎么像是正宫上门讨男人一样? 不过对方的目的,着实是让她始料未及。 愣神片刻,李姝蕊语气冷淡,也不再称呼什么江学长了,“学姐,我和江辰没有任何关系,你和我说这些,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没有任何关系。” 艾倩笑了一下。 “他现在喜欢你,不是吗?” “与我无关。” 李姝蕊干脆果决,同时,也透露出自己的态度。 见状,艾倩稍微放心了些。 “我知道,你不可能看上他,你这么优秀,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过我了解江辰,他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计一切的对她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李姝蕊听出了一些端倪,虽然事不关己,但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学姐和梁振伦分手了?” “你那天,不是都看到了吗。” 艾倩没有正面回答,眼里浮现浓浓的悲哀,自嘲道:“他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女朋友,和我在一起后,还不断在外面沾花惹草。” 李姝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看来v派那晚对这个女孩的打击确实很大,以至于让她幡然醒悟,想要放弃面包,重新拾起遗落的爱情了。 可是世界上有后悔药吗? “学姐,我觉得这些话,你应该去找江辰说,而不是来找我,我帮不了你什么。” “你可以的!” 艾倩音调骤然提高,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姝蕊。 “只要你能让江辰死心,他才会放弃,对于你来说,江辰根本可有可无,而且还会给你造成困扰,摆脱他,对你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李姝蕊默不作声。 刚才夸自己聪明,可实际上,这位学姐更是聪明绝顶。 她明显是知道江辰不再像以前那么傻,她没办法再肆意拿捏,所以才会找到自己。 “学姐,我已经拒绝过他了,而且不止一次。” “不够。” 艾倩急促道:“你必须想办法,让他彻底死心才行。” 李姝蕊皱眉。 双方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她愿意赴约,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可对方却咄咄逼人,似乎是命令她一样。 “你和江辰之间,是你们自己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牵扯进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姝蕊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提起gi坤包,起身就打算离开。 “李姝蕊,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那么多男生喜欢你,工作也那么成功,为什么一个江辰你都舍不得放手?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 艾倩情绪失控,狠狠的盯着她。 李姝蕊身形停顿,然后笑了。 她没有像泼妇般和艾倩吵闹。 “学姐,在问别人问题前,应该先问问你自己。我抢你的东西?就算是有,那不也是你亲自送给我的吗?” 真是盖伦出无尽,沉默又暴击。 艾倩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李姝蕊心平气和。 “学姐,我还想再问你一句,江辰在你眼里,究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港湾,还是只是一个暂时疗伤的驿站?” 言罢,也不待艾倩回应,李姝蕊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这顿我请。” 然后,她便转身离开。 “呼。” 走出学校里几个学生合伙投资的咖啡馆,李姝蕊轻轻吁出口气,摇头笑了一下。 还真是莫名其妙。 居然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吵了一架。 这要是传出去,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辰。 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个人怎么就开始在自己的生活里阴魂不散了呢。 李姝蕊调整心情,朝学院方向走,途中,手机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挂断。 又响。 再挂断。 继续响。 “喂!” 李姝蕊终于忍无可忍的接通,语气难免溢动着一丝凛冽的火气。 江辰站在艺院门口,纳闷的看了看手机。 这妞吃枪药了? “谁,说话。” 李姝蕊情绪控制了些,但谁都能听出,她心情应该不太好。 “是我,江辰。” 江辰挤出笑容:“姝蕊,你在哪呢,我刚把伞还给思怡,她说你不在学院……” 听到这个名字,李姝蕊瞬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立即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你自己给我的啊。” 江辰确实是一个诚实的人,虽然是舔狗,但却从来不会花言巧语的哄骗女孩子。 没情调,老实,不懂浪漫,这也是艾倩和他分手时给出的主要原因。 “去找你的艾倩吧,她现在很需要你。” 李姝蕊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许思怡给他的,说完后直接挂断电话。 “喂、喂……” 江辰莫名其妙,重新拨了过去,结果居然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哭笑不得。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029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怎么样?” 当艾倩回到寝室,魏楚茵立即关心的问道。 艾倩摇了摇头。 魏楚茵瞪大眼,迟疑道:“李姝蕊没同意?她不会……真喜欢上江辰了吧?” “怎么可能!” 艾倩咬牙切齿道:“她只是把江辰当成满足她虚荣心的工具而已!” 魏楚茵沉默。 说的好像你以前不是一样。 “倩,你真的决定重新和江辰在一起吗?” “不然呢?” 艾倩脸皮止不住颤动,不受控制回想起周末受到的耻辱。 “难道还任由梁振伦继续羞辱我吗?” “他只是在和你生气而已,过段时间气消了就好了。” 之前江辰和艾倩在一起,魏楚茵不断在两人之间扇阴风点鬼火,可这个时候却扮演起和事佬了。 “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下来。认真考虑一下。” “他不是在和我斗气,而是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 艾倩此刻的模样就像提的不是自己的男友,而是仇人。 显而易见。 上周末的生日party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索,二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这不是他第一次完全不顾我的感受了,你知道当时我多难堪吗?那么大的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然后带别的女生走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到现在为止,他面都没露,而且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魏楚茵无言以对。 再昧着良心替梁振伦说话,艾倩说不定会和她翻脸。 “你既然决定了,那我肯定支持你,江辰之前那么喜欢你,你只要稍微下点功夫,他肯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听到姐妹的安慰,艾倩心里好受了些。 周末的大雨再加上心理上的打击,回来后她就开始感冒发烧,在医护室打了一天的点滴才好一些,不过还是容易疲乏,没力气。 吃了点药,艾倩便上床休息了。 见她睡着,魏楚茵走到阳台,打了个电话。 “梁少,你这次太过分了,艾倩病倒了。” “没什么大事吧?” 那边梁振伦的语气漫不经心,非常敷衍。 出身在单亲家庭,从小被母亲抛弃的魏楚茵虽然一直信奉面包要比所谓的爱情重要,但听出梁振伦散漫的态度,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的心寒。 “有大事!艾倩打算和你分手了!” 她故意郑重其事道。 “是嘛。” 哪知道梁振伦根本无所谓,甚至还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 “梁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次艾倩是认真的,她要重新和江辰在一起了!” 魏楚茵加重语调。 听到这,梁振伦那边终于沉默了下来,似乎情绪上终于产生了波动。 “难怪这两天没和我联系,原来已经找好了下家啊,好,很好。” 听到那边冷厉的笑声,魏楚茵心里都忍不住产生了几分怒意。 明明是你做的不是人事,不应该你主动道歉吗?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自以为是吧?! “梁少,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你的事,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艾倩的话,你可以继续什么都不做。” 言罢。 魏楚茵便挂断了电话。 一家台球室内。 梁振伦慢慢放下手机,突然脸泛狰狞,暴戾的把手机猛然砸在地上,在巨大的撞击力下,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贱货!” 他不是不能接受艾倩和自己分手,毕竟他也没动什么真感情,但是他不能容忍艾倩重投江辰的怀抱。 不然学校里那些人会怎么想? 会不会说他梁振伦还不如一只舔狗? “梁哥,出什么事了?” 梁振伦的突然爆发让他那些狐朋狗友也吓了一跳,纷纷放下球杆。 “有个小子要和我抢女人。” “谁啊?” “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梁哥抢女人,不要命了?!” “梁哥,谁,我替你去收拾他!” 囔囔声四起。 每个人都表现得义愤填膺。 这踏马就是所谓的同仇敌忾了。 “江辰,我们学校大四的一个学生。” “江辰?这不是梁哥你过生的那个服务员吗?” 台球室里,有几人参加了梁振伦的生日party,并且还对唱了首歌的江辰留有印象。 “没错,就是他。”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居然是一个服务生?” 一个纹着花臂、痞气中又透着阴狠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 “梁少,你要是相信我,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梁振伦看向他,有点犹豫。 不是怀疑对方能力不够,而是担心对方做事没轻重。 这厮名叫白浩然,这间台球室就是他开的,年纪不大,才二十七八,可履历却相当生猛。 名字听上去挺正派,实际上却是一个活脱脱的社会渣滓。 无恶不作虽然谈不上,但打架斗殴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只念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出来混社会,因为砍断过人的手进过少管所,据说曾经还捅死过人,凭借一股狠劲,在这一带享有不俗的名声。 即使表面上称兄道弟,但梁振伦心里上,还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走得太近的。 “白哥,这不过是一点小事,我觉得还用不着劳烦你出马。” 记恨归记恨。 但梁振伦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让白浩然去,以这厮的个性,指不定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到时候他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梁少,你的事,可没有小事。” 虽然是走偏门的,但白浩然场面话也说的相当漂亮,似乎看穿了梁振伦的心思,吸着烟笑道:“放心,我有分寸,让那小子在病床上躺几个月,小惩大诫,你看行不?” 闻言,梁振伦颇为意动。 这倒是较为符合他的心意。 既可以出气,也不用造成太大后果。 “行,那就有劳白哥了。” 梁振伦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脸色当即由阴转晴,笑眯眯的对白浩然点了点头。 “客气。” 白浩然不以为意一笑, 似乎已经看到了江辰凄惨的下场,梁振伦内心无比畅快,仿佛身体内有一个小人在狂拽炫酷的大喊。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030 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谁再提江辰这个名字,那就绝交。 寝室里。 瞅着正在直播的李姝蕊,郑晶晶磕着瓜子,眼神狐疑。 “喂,江辰那家伙是怎么惹到姝蕊了?” “别看我,我不知道。” 郭冉迅速摇头。 “我也不知道。” 没等郑晶晶目光转向自己,许思怡主动开口。 “还真是奇了怪了,周末不是还好好的吗。” 郑晶晶莫名其妙,下午姝蕊回到寝室,脸色就不太好看,并且非常严肃认真的对她们下达了“禁令”,不准再在她面前提江辰的名字。 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 “江辰那家伙挺有本事啊,居然能把姝蕊惹生气。” 郑晶晶嘀咕。 生气,就代表产生了情绪波动,有情绪波动,就证明对方不再那么无关紧要。 所以有时候,能惹女孩子生气,也是一种进步。 李姝蕊心无旁骛,像往常一样正常直播,和直播间的观众聊天,偶尔唱唱歌,也不怪现在越来越多人涌入这个行业,确实很少有比这还轻松的工作了。 “嘟、嘟、嘟……” 这时候,有人发出连线邀请,也是一位女主播,不过对方比李姝蕊名气要大得多,粉丝将近百万。 “哇,是零十七!” 直播间很快有人认出了她。 连线是很常见的一种直播方式,可以带动彼此的人气,也可以活跃直播间气氛,所以一般小主播都会想方设法找大主播连麦,就和小明星绞尽脑汁也想和当红巨星搭戏一样,是行业里的一种自我提升方式,可大主播找小主播连麦,除非朋友之间,或者随机匹配,不然一般很罕见。 看到零十七的连线邀请,李姝蕊也很意外,但还是接受了请求。 很快,屏幕为一分为二,一位穿着抹胸裙,空气刘海,妆容像芭比娃娃的女主播出现在屏幕中。 “嗨,姝蕊,好久不见。” 对方很热情的同李姝蕊打招呼。 这位零十七是靠变装以及cosy视频火起来的,动态里那些精心制作的视频总能轻松击中男性的g点,清纯又妖娆,可谓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 之前双方也连过一次线,不过是随机匹配到的。 在学校里,李姝蕊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有资格俯视一切,可是在零十七面前,她所有的优势便瞬间荡然无存,甚至没来由有点紧张。 任何行业都讲究论资排辈,实力为尊,自媒体也是一样。 她现在直播间在线观众两万多人,零十七却接近十万,根本没有可比性。 当然。 比起第一次连线,双方之间的差距无疑缩小了些,毕竟那次随机匹配到后也就不到一分钟零十七就掐断了连线,而这一次,却主动找上门,而且还一副很熟络的模样。 “姝蕊,恭喜你了,一百年的守护,真是令人羡慕啊。” “这个零十七,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郑晶晶几女此时也拿着手机正观看李姝蕊的直播。 “我知道她,好像出名前,黑历史不少,勾引富二代,劈腿,反正不是什么好货色。” 郭冉说道。 可是这个世界,向来是以成败论英雄,只要成功,是没人在意你的过去的。 更何况只要有钱,再黑的历史,也能洗的白白净净。 “那位老板现在在吗?” 零十七问,显然,她是有备而来。 “不在。” 李姝蕊下意识看了眼粉丝贡献榜榜一的位置。 不止今天,寒江孤影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那真是不凑巧。” 零十七貌似有点遗憾,然后言归正传。 “那姝蕊,我们来玩游戏吧,谁输了,就在脸上画乌龟怎么样?” 玩游戏。 其实就是pk。 属于主播赚收入的一种方式。 pk期间,主播通过玩各式各样的小游戏,引诱粉丝刷礼物,在时间结束后,哪个主播收到的礼物总量多,谁就胜利。 在荣誉感的刺激下,粉丝一般都会踊跃的慷慨解囊,帮助自家主播取得胜利。 所以pk的胜负,基本上取决于粉丝团的规模。 “这个零十七真是心机,这不是故意来打击人的吗?!” 郑晶晶表示强烈的愤慨。 一个拥有近百万粉的主播去pk不到三十万粉,结果用屁股想都知道。 “她肯定是听说有人在姝蕊直播间开通了一百年守护的事,所以嫉妒了。” 郭冉也没想到,直播行业也如此内卷。 “也正常,这么土豪的粉丝,整个星空恐怕也没有几个,谁不嫉妒?” 许思怡看着手机。 根本没有选择的李姝蕊已经同意了对方的提议,两边屏幕上分别出现了一个数值条,粉丝所送的礼物、点的赞,都会被转化成星光值显示在上面。 实际差距确实是巨大的。 无论是粉丝值、还是在线观众,零十七都形成碾压之势,在pk开始还不到一分钟,各式各样的礼物就开始刷屏,星光值遥遥领先。 而李姝蕊这边,虽然有诸如守护“不差钱的豪少”之类的大将带头冲锋,但终究敌众我寡,只能眼睁睁看着彼此差距越拉越大,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零十七不愧是百万网红,号召力巨大,不少人闻讯赶来,替其捧场,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十万大关。 而李姝蕊这边不过两万九千人。 “谢谢江总的游艇。” “谢谢赵哥哥的飞机。” “哇,嘉年华,孙老板大气!” 零十七笑靥如花,对镜头做着飞吻。 两个星光条反差越来越刺目,李姝蕊直播间的粉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然pk的失败,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但这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大家不要再刷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或许是看出败局已定,李姝蕊竟然呼吁粉丝们不要再刷礼物。 “主播,不能认输啊!” “对,输了可是要在脸上画乌龟的啊!” “草,他们人多欺负人少,不公平!” 不差钱的豪少:现在投降,还为时过早! “豪少说的对!” “支持豪少!” “绝不认输!” 受到气氛的感染,不少平时白嫖的观众也开始充值。 【无聊的米粉】送上一辆【爱的单车】 【跛腿的金钱豹】送上【梦幻城堡】 【waze】送上一束【七彩玫瑰】 …… 粉丝们尽其所能,可比起零十七那边的人多势众,也只是杯水车薪。 “姝蕊要输了。” 郑晶晶神情沮丧。 “主播,不能犹豫了,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这时候。 一个名为“皮蛋超人”的粉丝的发言,如一道惊雷,彻底震醒了整个直播间的观众。 “对,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一模一样的话开始在李姝蕊直播间刷屏。 “疯了吧?还如来佛祖,一帮zz!” 零十七那边的观众奚落鄙夷,耀武扬威。 031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李姝蕊自然知道粉丝们说的如来佛祖是谁。 贡献榜榜首。 那个穿蓑衣戴斗笠的男人。 可这种时候去找对方,和乞讨有什么区别? 而且对方也不见得会搭理她。 之前她发过去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没任何回应。 李姝蕊无动于衷,可直播间的粉丝动了。 寝室里,刚洗完头发的江辰听到手机不断狂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桌上拿起手机,发现星空消息显示99+。 打开一瞧,全是不同的人发来的信息。 “大哥,十万火急,赶紧来救场。” “小弟们支持不住了,求大佬火力支援。” “孤影兄,请速来帮忙,姝蕊pk要输了。”——来自“不差钱的豪少”。 pk? 江辰好奇的顺势进入李姝蕊的直播间,然后受到了空前绝后的热烈欢迎! “靠!佛祖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寒江孤影大哥肯定会来!” “大佬,快点把那边的猴子们通通干死!” 看见“寒江孤影”进入本直播间的提示,李姝蕊的眼睛里也浮现出强烈的惊喜。 虽然输给零十七并不丢人。 但是没有人会喜欢输。 看着迅速滚动的弹幕,以及一分为二的直播画面,江辰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 主播间的pk嘛,和明星打榜差不多,拼的是各自粉丝团的实力。 瞟了眼双方目前的“战绩”。 3,596,250比13,526,300。 啧。 输得挺惨呐。 江辰看了眼左边屏幕上的李姝蕊,二话不说,直接点开礼物界面。 【寒江孤影】送上【嘉年华】x10。 一时间,左上角的星光条迅速变长,奋起直追。 “我靠,牛逼plus!” “寒江孤影大佬出手就是非同凡响!” “傻哔们,颤抖吧!” 李姝蕊的粉丝们就像是找到了靠山,扬眉吐气,打了肾上腺素般,无比亢奋! 零十七那边的观众们傻眼了,眼见胜券在握,谁知道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零十七娇媚的笑容也微微凝滞。 “这才有点意思,我方的大佬们,加大火力,持续输出啊!” 除了两边的粉丝外,也有看热闹的观众,在两边煽风点火。 “干死他!” “我tui!神他么如来佛祖!在我们十七盟面前装逼,舍利子都给你打出来!” 作为百万粉的主播,零十七的粉丝团中,自然不缺财大气粗的金主,刚才双方实力差距过大,他们也只是随便送点礼物乐呵乐呵,可现在看见居然有人跑出来挑衅,顿时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他们,要开始认真了。 【永远守护十七】送上【浪漫马车】。 【别问,问就是爱过】送上【宇宙飞船】。 【吃哈士奇长大的泰迪】送上【爱的转圈圈】x10。 …… 你方唱罢我登场。 各路土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两个直播间的普通观众看得灵魂激荡,叹为观止。 这扔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啊。 见己方粉丝发力,零十七的笑容重新明媚。 她意识到这个寒江孤影应该就是那位开通一百年守护的正主,可他也不过是一个人。 双拳难敌四腿。 单枪匹马,还想力挽狂澜吗? “我爱你们喔!” 在零十七的推波助澜下,她的粉丝们更加来劲,双方的差距再度有被拉开的趋势。 人多欺负人少? 江辰嘴角上扬。 如果是打架斗殴,人数确实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但这并不是。 要知道,世界上大多数财富,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上的。 【寒江孤影】送上【浪漫马车】x100。 【寒江孤影】送上【宇宙飞船】x100。 【寒江孤影】送上【爱的转圈圈】x100。 一时间,屏幕上只看见马车在跑,飞船在飞,爱心在转! 不仅仅李姝蕊这边的观众,就连零十七那边的观众都震惊了! 趁着所有人没回过神的时候,江辰不讲武德。 【寒江孤影】送上【嘉年华】x100。 加起来将近十五万人的两个直播间鸦雀无声。 无数人目瞪口呆! 这他妈哪里是如来佛祖,这活脱脱的是财神爷下凡啊! 不提别的,一百个嘉年华,就代表三百万砸进去了! 如果再加上其他那些礼物,这位大哥在不到三分钟内,就几乎已经砸进去五百万! 气吞万里如虎! 所有人心脏砰砰直跳。 这个寒江孤影,到底是何方神圣? “哈哈哈,反超了!孤影大哥威武!!!” 江辰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局势,而零十七那边的土豪们在他不讲道理的财力震慑下,全部陷入了缄默。 能拿出几百万的人,现实中或许不少,但是刷礼物刷几百万的人,好像真的不多。 并且最关键的是。 这家伙好像眼睛都不眨,就仿佛扔出去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白纸一样。 谁他妈愿意和这样的疯子斗? “呵tui!什么狗屁十七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有些粉丝情难自已。 “零十七,时间到了,你输了!画乌龟啊!” 郑晶晶兴奋的呼吸急促,也打起字来。 零十七应该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即使努力伪装,但脸色还是相当难看。 “画乌龟!” “画乌龟!” 观众们可不会怜香惜玉,而且很期待百万网红自贱的场景。 自己说出去的话,肯定不能反悔,不然纵使是百万网红,名声也会受损, 零十七不是不懂利害关系,强颜欢笑的用眉笔在脸上画了只乌龟。 “寒江孤影,你觉得人家画的怎么样?” 她竟然开始向江辰打招呼。 可是江辰并没有理会她。 这妞虽然不错,萝莉的脸,御姐的气质,但他现在的目标,是李姝蕊。 “姝蕊,那下次再见喽。” 零十七掐断连线。 “这个寒江孤影,究竟是谁啊,不会是杭城马的儿子吧?” 郑晶晶猜测。 “你怎么不说他是王撕葱?”郭冉道。 “现在有钱人多得很,别以为只有那几家,真正的豪门,都是很低调的。” 许思怡看向坐在位置上面对镜头出神的李姝蕊,心中的嫉妒,翻滚如潮。 “是啊,不管他是谁,姝蕊这下子,是真的发达了!” 郑晶晶和郭冉羡慕不已。 032 皇帝聊天群 “帅哥,能认识一下吗?” 正在江辰计算这次自己又“投资”了多少的时候,有人发来私信。 竟然是零十七。 这位百万网红因为他而颜面尽失,结果却好像并没恨在心。 江辰不傻,稍微一琢磨,就理解了其中原由。 无他。 都是财富的魅力。 “你怎么知道我是帅哥?” “感觉。” 零十七回复很快,后面还跟了个害羞的表情。 这哪里像一个百万网红,俨然一个邻家女孩。 江辰当然明白,她不可能对每个粉丝都这么亲和。 有钱真好啊。 “帅哥,你是哪里人啊?” 能成为百万网红,的确是不简单的,零十七这招明摆着才是釜底抽薪。 输不可怕,怕的是不会总结原因。 如果能够把这个金主引诱过来,成为自己的粉丝,输一次,又算得上什么? 别说一只乌龟了,画十只,一百只她都愿意。 江辰收到了一条关注提醒。 零十七关注了他。 “神州人。” “咯咯,帅哥,你真幽默,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你如果来海南旅游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导游噢。” 零十七此话意味深长。 作为资深舔狗的江辰笑了笑,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女人主动。” 零十七一愣,再发消息过去,那边就没回了。 江辰今晚所展现出来的财力,震惊了无数人。 私信狂轰乱炸般不断发来。 为了清净,江辰把账户设置成了私密账号,不再接受陌生人的消息。 “谢谢。” 李姝蕊发来一条信息。 简单两个字里,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 江辰不禁琢磨,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挑明身份,这朵艺院最娇艳的花是不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甚至是以身相许? 可是仔细思考,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而且。 “投资”还不够。 目前在李姝蕊身上,他总共花了还不到一千万,如果现在就完成攻略任务,那么按照十分之一的返现比例,代表自己只能分到一百万不到。 淦。 连一台帕拉梅拉好像都买不起。 江辰隐隐有些蛋疼,只能克制住暴露身份的冲动,将高深莫测装到底。 “不客气。” 看着聊天框里回过来的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围过来的许思怡郑晶晶郭冉三女面面相觑。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几百万在他眼里,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 “保守估计,这人估计身家十亿以上,姝蕊,这是你的机缘,可一定得抓住了!” 郑晶晶用力叮嘱道。 “可假如他是个老头怎么办?”许思怡貌似玩笑。 “老头又怎么样?爱情是不分年龄的!” “晶晶,你敢再恶心一点吗?” 郭冉无语。 “唉呀,我开玩笑的嘛,老头会玩星空吗?会看直播吗?而且看他说话的语气,年纪应该不大,我估计最多也就三十左右,多半是一个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 郑晶晶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起高丽电影里的财阀形象,眼睛里冒起了星星。 “姝蕊,指不定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成为豪门少奶奶了,我可羡慕死你了!” 李姝蕊无言以对。 对方在她身上砸了她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天价财富,按理说,应该是对她“别有居心”才对,可是直到现在,除了在直播间里挥金如土,私底下,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方面的欲望,甚至每次她主动发消息,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难道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江辰今晚的大手笔,甚至惊动了星空官方。 “尊敬的寒江孤影先生,很荣幸您成为我们星空的皇帝会员,现邀请你加入皇帝聊天群。” 设置成私密账户,陌生人无法发送消息,但这是系统发来的提示。 皇帝? 江辰颇为意外,然后发现自己的账户id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类似皇冠的标识。 他研究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星空也和某些纯粹的直播平台一样,也是有爵位的。 不过不同的是,星空的爵位不需要自主开通,而是消费一定金额后,系统主动颁发。 皇帝是星空的最高爵位。 消费五百万rmb可获得。 看着上面的群号,江辰只考虑了片刻,便决定加入。 他以前虽然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但也明白人脉的重要性。 这是皇帝聊天群。 证明里面的成员,都是皇帝! 也就是说,起码都在星空消费了五百万! 毫无疑问,能够进入这个群的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大佬! 进入皇帝群后,江辰第一时间修改了自己的群名称,然后下意识看了看群成员。 人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谁主沉浮:“寒皇,久仰大名。” 赤心:“好久没来新人了,寒皇,一百年守护,真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 龙腾四海:“哈哈,我就知道寒皇一定会进来的,没想到这么快。” 射天狼:“寒皇,进了群,大家就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生意,彼此关照关照。” 江辰的加入犹如在湖面投入一颗石子。 深不可测的皇帝聊天群一时间热闹起来。 寒皇? 江辰意识到,这应该是在称呼自己。 要知道,这个群里,可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巨擘,而他呢,只不过一个东大的在校大四学生。 这些大佬,实在太客气了。 当然。 江辰明白,这些大佬根本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而是把他当成了同等身份的人。 “大家好,我是寒江孤影,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江辰也没露怯,毕竟账户上还有九万多亿躺着,不过他也没目中无人,表现得低调谦逊,一下子就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哈哈,那是当然。” 没有人追问江辰的具体身份,毕竟能够进入这个群的人,起码身家都是以亿为单位,哪会那么莽撞。 即使好奇江辰是做什么的,也不会人家刚进来就去打探。 聊了一会,对于皇帝群的情况,江辰大致有了了解,对于不熟的人,一般就以什么皇相称,要不是知道加入这个群的恐怖门槛,恐怕他都会以为这是一帮中二分子了。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江辰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发现是三天可见后,松了口气。 这些大佬虽然没有问他具体身份,但不代表不会偷偷看他资料。 要是被发现他是一个大学生,那可就热闹了。 看来以后发朋友圈得慎重了。 033 别动(求推荐!) “您好,您的包裹已经送达东海大学十八号菜鸟驿站,因库存压力过大,请您尽快签收。” 毛概课上,江辰收到了一条短信。 快递? 自己最近好像没有网购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下了课把书交给白哲礼帮忙带回寝室。 “辰哥,你干嘛去?” “拿个快递。” 江辰独自走出校门,来到大概两百多米外的快递站点,报了手机尾号,结果却被工作人员告知没有他的包裹。 难道是发错了号码了? 来取快递的人很多,江辰没有耽误人家工作,很快从快递站走了出来,也没打电话过去投诉,毕竟人家快递小哥也不容易,每天送那么货,忙中出错在所难免。 他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饮料,喝了几口,打算回学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竟然还是那个通知他取快递的号码。 “喂?” 江辰纳闷接通。 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以及热闹的车流声。 随即,江辰似有所觉,看向马路边,只见一个气质扎眼的男人从停靠的黑色奥迪车里走了下来,豺狼般的眼睛好像锁定了自己,手里还拿着个手机。 “你就是江辰?” 江辰慢慢放下手机,注视越来越近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找你聊聊,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吧。” 对方把手机放进口袋。 显然。 之前的短信就是他发的。 “我们认识吗?” 江辰预感到一丝不妙,但是没慌。 “不认识。” 对方哂然一笑。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江辰平静的问, “因为你没有选择。” 年轻男子骤然上前一步,不知何时休闲服的袖口里竟然露出了一柄匕首,锋利的匕尖抵住江辰的腰,与此同时,他顺势揽住江辰的肩膀,导致彼此像朋友,旁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别动,我杀过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森严笑语,江辰身体难免一僵。 无论一直以来的白眼嘲笑将他的心志磨砺得再如何强大,可他终究还是个学生,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而且江辰清楚,这个男人并不是威胁恐吓,杀没杀过人不好说,但如果他敢轻举妄动或者乱喊,对方十有八九是敢给他来上一刀的。 低头看了眼寒芒凛冽的匕首,江辰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不谨慎了。 抛开明明最近没有网购不提,快递员怎么可能用私人号码给他发消息。 可此时懊悔已经为时已晚。 “你想怎么样?” “跟我走。” 年轻男人一手拿着匕首抵着他的腰,一手揽住他的肩膀,胁迫江辰往马路边那台黑色奥迪车走去。 “姝蕊,你看,那不是……” 碰巧出来取快递的郑晶晶惊讶的抬起手,可随即想起来室友下达的禁令,及时把那个忌讳的名字给咽了回去。 旁边的艺院院花朝左前方望了一眼,目光掠过江辰,落在了那个和江辰貌似很亲密的年轻男子身上。 对方的年纪打扮,根本不像是学生。 而且。 为什么她感觉隐约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的是谁啊?应该不是咱们学校的吧?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无独有偶。 郑晶晶也和她产生了一样的感觉。 细致勾画的柳眉微微蹙起,李姝蕊思索了一会,终于回想了起来。 那个男人,好像是梁振伦的朋友。 之前有次在夜店蹦迪的时候,她们和对方碰到过,在梁振伦的介绍下,还喝过一杯酒。 好像姓白,具体什么名字忘记了,不过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对方今天穿的很周整,但李姝蕊还清晰记得对方那条狰狞的花臂。 梁振伦的朋友,怎么会和江辰在一起? 目送两人走向那台奥迪,李姝蕊敏锐的觉得有点反常,旋即联想到艾倩和梁振伦闹分手的传闻、以及艾倩之前找自己说的那些话…… 显而易见。 这个姓白的,十有八九是梁振伦派来,报复江辰的。 以梁振伦那花花公子的狭隘心胸,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值得奇怪。 虽然猜到,但李姝蕊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毕竟她和江辰,非亲非故,非友非朋。 “走啦。” 她推了推还在思索在哪见过那个男人的郑晶晶,走向快递站,途中,李姝蕊最后朝那边看了眼。 姓白的已经拉开车门,把江辰推了进去。 “姝蕊,帮我拿一下。” 女孩子网购,就像超市买东西一样,一买就是一大推,包裹太多,郑晶晶已经拿不下,想让李姝蕊帮忙,可结果回头一瞧,却发现人不见了。 “人呢?” 她莫名其妙。 “跟着前面那辆奥迪。” 李姝蕊此时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虽然和江辰不熟,但好歹是校友,如果袖手旁观,江辰真出了什么事,良心上肯定会过不去。 “我有点事,待会回来。” 为了避免郑晶晶担心,她发了条短信。 奥迪在马路上左弯右拐,大约二十多分钟,停在了东岳大道上,一个未完工的建筑工地前。 外墙上贴着巨大的海报,写着四方地产集团承建。 “不用找了。” 眼见两人已经走进工地,李姝蕊扔下一张百元大钞,迅速推门下车。 “朋友,怎么称呼?” 要说现在还一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四处动工的楼宇,随处可见的钢架铁板,高耸的塔吊,这样的场景,活脱脱犯罪电影里的常见画面啊。 电影里,歹徒挟持了什么人物后,一般都会带到这样的地方,也是命案高发地。 紧张归紧张,同时江辰也明白,害怕起不了任何作用,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白浩然。” 对方很坦诚的爆出了自己的名字,貌似有恃无恐。 犯罪电影里,歹徒一般都会藏头露尾,绝不会以真名示人,毕竟要隐藏身份,如此直率,莫不是准备…… 江辰脸色微微僵硬,“白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不知道有哪里得罪……” “东海大学,不是一流学府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还猜不出来。” 说着,白浩然推搡着江辰走进一栋才施工到一半的大楼。 两人都没有发现,有道倩影悄悄尾随其后。 034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虽然是中午,但建筑工地里照样有人,忙了一上午的工人也不管脏不脏,借着短暂的休息时间,直接席地而睡,有些没睡的工人哪怕正面撞上,也对江辰白浩然二人视而不见,绕道走开。 显而易见。 这里的人应该都认识白浩然。 “是梁振伦派你来的?” 其实在来的路上,江辰心里就有所猜测,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谁会无缘无故找他麻烦。 思来想去,唯一和他有过节的,应该就非那位梁少莫属了。 “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抢谁的女人不好,非得抢梁少的女人。” 白浩然推着江辰来到四楼。 这里修建的商业住宅楼,目前还没有砌外墙,空空荡荡,四面来风,很没有安全感。 我抢他的女人? 还真是贼喊捉贼啊。 不过江辰也明白,此情此景,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白先生能否高抬贵手?只要你愿意放我一马,必有厚报。”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种时候,能帮自己脱离困境的,恐怕只有money了。 白浩然嘴角上扬。 必有厚报。 听听这口气。 要不是他清楚这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甚至还得靠当服务生勤工俭学,恐怕还会误以为这是哪个豪门子弟了。 “厚报?有多厚?” 白浩然饶有意味的笑问,反正这个小子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无路可逃,收拾他也不急于一时。 “梁振伦出了多少钱?” 江辰问,神色认真,貌似不是开玩笑。 “你能出多少钱?” 白浩然眼神里透着猫逗老鼠的戏谑。 “无论梁振伦出多少,我出双倍。” 江辰俨然一个败家子模样,口气大的没边。 白浩然盯着他看了一会,笑容逐渐灿烂,并且凌厉,然后一字一句问道。 “小子,你有钱吗?” 江辰也不尴尬,明知四下无人,还装模作样的环顾一周,压低声音。 “白先生,实不相瞒,其实我家很有钱,之所以在学校里省吃俭用,是因为家里为了磨砺我,让我学会独立自主,我勤工俭学,也是这个原因。” 看着江辰煞有其事的模样,白浩然微微皱眉,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小子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还真别说。 一个两袖清风的穷小子,真有胆量和梁振伦那样的公子哥抢女人? “白先生,我说的都是真话,只要你放过我,我绝对会让你满意。” 白浩然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他不傻。 之所以他主动提出给梁振伦帮忙,一是为了卖梁振伦一个人情,二也是因为目标只是一个普通学生。 收拾一个穷小子,不过举手之劳,可如果换成是有钱有势的富家子,那后果就大不一样了。 为了确认对方话语的真实性,白浩然眯着眼睛,故意道:“行,你现在给我二十万,我可以放了你。” 对方态度终于松动,可江辰却又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江辰欲言又止,最后略带尴尬道:“白先生,能打欠条不?” 欠条? 白浩然一愣,旋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他妈耍我?!” “不、不是,只是我现在手里没钱,你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把钱给你,三十万!到时候我给你三十万!” 江辰迅速道。 可这时候白浩然哪里还会相信他。 这不仅仅是一个穷鬼,而且好像脑子也特么有问题。 难怪敢和梁振伦抢女人。 “小子,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往前走!” 觉得自己被戏弄的白浩然用匕首逼着江辰一步步往楼层边缘走。 “白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有钱……” 白浩然充耳不闻,抵着江辰来到边缘地带。 如果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 四楼。 大致十米多高。 这种高度肯定摔不死人,但如果运气不好,恐怕得在病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白先生,我有恐高症,有话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江辰没有放弃,身体不能动,只能努力扭过头。 贴在他背后的白浩然压根不理会,把匕首往前抵了抵,“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他是逼江辰自己往下跳。 自己主动跳,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伤势肯定会轻些,被人推下去,结果就不好说了。 可是这样一来,白浩然就可以借此摆脱责任,运作一下,可能这就会变成一场意外事件。 用心险恶啊。 毫无疑问,江辰此时陷入了两难抉择,要么奋起反抗,在赤手空拳的情况,最可能的下场,就是挨上一两刀。 要么,听对方的话,主动跳下去,至于在病床上躺多久,那就听天由命。 “五十万!五十万够吗?” 见这小子还在胡言乱语,白浩然彻底没了耐心。 “不跳是吧?行,那我帮你一把。” 就在他打算将江辰踹下去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喊道。 “住手!” 藏了半天的李姝蕊终于站了出来。 “姝蕊?” 江辰一愣,满脸惊讶,怎么也没想到李姝蕊会出现在这里。 李姝蕊没有理会他,紧紧盯着白浩然。 “放开他,不然,我报警了。” 只见她的手里正握着一个白色的手机。 白浩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脸色阴晴不定。 气氛一时间凝固下来,压抑得可怕。 李姝蕊呼吸沉重,手心不知不觉沁出汗。 “行,他是你的了。” 白浩然突然灿烂一笑,退后一步,并且收回匕首。 气氛瞬间为之一松。 重获自由的江辰迅速走向李姝蕊,在他脸上看不到多少逃过一劫的庆幸,相反更多的却是尴尬。 电影小说童话里不都是英雄救美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画风就完全跑偏了? “你怎么来了?” 江辰走到如神兵天降的女孩面前,故作自然的挤出笑容。 “你如果想留在这里继续蹦极,随便。” 李姝蕊转身就走。 “姝蕊,等等我。”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口,白浩然的笑容逐渐消失。 035 人道主义 建筑工地门口。 走出来的江辰才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姝蕊,这次多亏有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继而,他好奇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取快递的时候,我看到你和那个姓白的男人上了车。” 李姝蕊语气平淡,朝前走去。 江辰跟在旁边。 “姓白的……你认识他?” “他是梁振伦的朋友,之前见过一次。” 江辰若有所思的点头,轻声叹了口气,“没想到梁振伦居然这么恨我。” 李姝蕊微微皱眉,虽然在主观上,她不想掺和这事,但毕竟是校友。 于是她停了下来,提醒了一句,“别告诉我你不清楚梁振伦是什么性格,更何况艾倩要和他分手。他如果不找你麻烦,那才值得奇怪。” “连你知道了?” 江辰颇为意外,继而苦笑道:“艾倩和他分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和他说过,我不会再和艾倩来往了。” “如果艾倩和他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你呢?” 言罢,李姝蕊继续朝前走去。 “因为我?” 江辰一怔,然后急忙跟上,“姝蕊,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一直以来的愿望要实现了,艾倩想和你重归于好。” 李姝蕊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一个局外人。 不过在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局外人,只不过莫名其妙的就被牵扯了进来。 “她要和我重归于好?怎么可能。” 江辰表示不信。 “这是她亲口和我说的。” 江辰更为惊讶,诧异道:“她找过你?” 李姝蕊点了点头。 “嗯,她还说,让我把你还给她。” 江辰哑然,终于意识到对方为什么突然把自己拉黑了。 “姝蕊,实在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李姝蕊不置可否,走到路边,伸手拦车。 很快,一辆出租车停下。 “东海大学。” 李姝蕊还没坐稳,江辰便已经绕到另一个车门钻了进来。 虽然态度不冷不热,但李姝蕊好歹还是没有将其赶下车。 出租车发动。 “姝蕊,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她去找你,你应该告诉我的。” 江辰诚恳道歉。 李姝蕊侧脸望着窗外,根本不正眼看他。 “告诉你?我们很熟吗?” 热脸贴冷屁股的江辰颇为尴尬,下意识瞥了眼前方的后视镜,发现司机师傅正偷偷瞟着他。 “咳……” 江辰轻咳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因我而起,姝蕊,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如果艾倩再找你,你就告诉我,让我来处理。” “不必。” 李姝蕊可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看不出对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终于从窗外收回目光,但也依旧没去看江辰,目视前方道:“我这次救你,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希望你不要多想。” 好一个人道主义。 要是其他牲口听到如此冷漠的话,肯定会大受打击,但江辰丝毫不以为然。 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 而且好感度做不了假。 虽然还是-80,没有任何长进,但同样,也没有任何恶化。 “姝蕊,你不用故意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感激你,但是我江辰,从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么重的恩情,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江辰很是认真,并且情真意切,“姝蕊,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恐怕只能以身相许了。” “咳咳咳……” 司机大哥像是突然喉咙不舒服,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李姝蕊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一时的恻隐之心了。 “你要是真的感激我,那就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姝蕊,你这个要求,我真的办不到,你要我远离你,不如刚才让我摔死算了。” 江辰硬着头皮,为了攻略任务,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么肉麻的话,哪怕以前在艾倩面前,他都从来没有说过。 “咳咳咳咳咳……” 司机大哥仿佛犯了咽喉炎,不断咳嗽,心中可谓是叹为观止。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假如当初他有这种脸皮,指不定早就拿下心心念念的班长了。 司机大哥眼神唏嘘,一边开车,一边情不自禁回忆起自己的青葱岁月。 “你要是想死,你现在就可以跳下去,我绝对不会拦你。” 李姝蕊可不吃这一套,不仅没感动,相反露出一抹冷笑。 不过美女就是美女,即使讥讽人,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我要是跳下去,不是连累人家司机师傅吗?这可不行。” 江辰将厚颜无耻发扬到极致。 自己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男人,可是李姝蕊从来没有在哪个男人身上感觉如此复杂过。 有时候觉得他可怜、有时候又有点佩服他,而有时候又恨得牙痒痒…… 李姝蕊缓缓呼出口气。 “江辰,我得提醒你,虽然你这次逃过一劫,但梁振伦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说完,她故意盯着这个青年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到忐忑、惊慌、恐惧的表情,可结果李姝蕊失望了。 江辰不仅没有害怕,相反她视线中那张清秀干净看上去确实挺舒服的脸庞逐渐翘起一抹弧度。 “你笑什么?” 李姝蕊下意识问。 “我长得帅吗?” 江辰饶有意味的问道,嘴角弧度愈发扩大。 李姝蕊一怔,然后连忙收回目光,可是牛奶般白嫩的脸颊却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红晕。 “无耻!” 她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江辰笑意不止,不仅没收敛,相反自卖自夸道:“姝蕊,其实我长得还算过得去,对吧?和你在一起,不说天作自合,起码也算是郎才女貌……” “你给我闭嘴!” 李姝蕊彻底破功,再也维持不住高冷女神人设,咬着银牙狠狠盯着他。 “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她脚下那双华伦天奴的铆钉高跟鞋。 穿着这样的鞋,走工地那样的路,应该不太好受吧。 “行,我闭嘴。” 江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为了人道主义的李姝蕊用力扭过头,望向窗外,不愿再看他。 036 终有弱水替沧海 “下去。” 离东大校门还有两三百米远,江辰就被轰下了车。 原因很简单。 无非是李姝蕊不想让学校的人发现她俩“出双入对”。 不过这显然是掩耳盗铃。 虽然说的冷漠、只是看在校友的份上才施以援手,但江辰明白,如果换作几个星期前,两人还不认识的时候,李姝蕊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啊。 看了眼-80的好感度,江辰不仅没有任何沮丧,相反干劲满满,路过菜鸟驿站的时候,不禁想起不久前的惊险遭遇。 江辰没想过报警。 因为他明白,报警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提能不能把对方定罪,就算真把那个姓白的拷了进去,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姓白的只不过是一把刀,持刀的人是梁振伦,大不了再换一把刀而已。 所以想要摆脱危机,一劳永逸,根源还是在那位梁少身上。 谈了次恋爱,差点把小命搭了进去,应该没有谁的感情经历比自己还要惊心动魄了吧。 江辰暗暗自嘲。 走进校门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看也没看的接通。 “辰哥,你在哪?” 是白哲礼。 “我在校门口,正回来呢,怎么了?” “你还是暂时别回来了。” 江辰有点纳闷,疑惑问道:“为什么?” 白哲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半天,才解释道:“艾倩……在寝室楼下等你。” 江辰沉默片刻,轻声道:“她等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了,我劝过她,说你不在,可是她不听,非得等你回来,辰哥,你还是避避吧。” “躲得了一时,我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江辰笑了笑,“这样,你让她去老地方,我在那里等她。” “老地方?” “你就这么跟她说就行,她知道的。” 江辰挂断手机,神色平静,朝前走去。 ———— 老图书馆。 天台。 艾倩气喘吁吁,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江辰。” 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那道熟悉背影,她放缓脚步,眼中透着喜色。 图书馆的天台风景很好,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小半个校园,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错,经过别具匠心的改造,有假山流水,花卉秋千,是不少小情侣的幽会胜地。 以前的江辰经常在图书馆学习,所以和艾倩也经常来这里。 当然,最主要的是在这约会,不需要花什么钱。 此时天台上就有四五对年轻情侣,以及几个上来看风景的学生,大家都有默契的保持一定距离,互不打扰。 艾倩咬着唇,沿着鹅卵石路,缓步往前走。 “我以前只知道图书馆是看书的地方,根本不知道楼上还有这么一处花园,第一次还是你带我来的。” 江辰手撑着围墙,望着外面。 “你以前本来就是一个书呆子。”艾倩来到身旁。 “可是你后来却不喜欢来这了。” 江辰轻笑。 艾倩默然。 最开始,她确实新奇这个花园童话般的美好,可逐渐的,来的次数多了以后,她开始感觉乏味与枯燥,和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样,不再满足于精神上的享受,渴望追求物质上的富足。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对不起。” “干嘛道歉,人往高处走,这本来就是自然规律而已。” 江辰扭头,没有怨恨,也没有了以往的迷恋,眼神相当清澈、并且平和。 “听说你生病了?好了点吗?” “好点了。” 艾倩仰着脸,紧紧咬着唇。 “江辰,你不要和我这么说话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她眼神凄楚,泫然欲泣。 要是放在半个月前,自己应该会很满足,但是现在…… 江辰从艾倩脸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天台外。 “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倩深深吸了口气,紧紧盯着曾经被自己弃之如敝履的青年。 “我想和你复合。” 不等江辰说话,她又继续道:“李姝蕊和你,真的不合适,你何必要作践你自己呢?” “所以这就是你去找李姝蕊的原因?” 艾倩一愣。 “她和你说了?” 继而,她笑了笑,“没想到堂堂的艺院院花也会告状。” “我追求她,是我的个人行为,你不应该去打扰人家。” 江辰语气平和,没太大的烟火气,可听他为了李姝蕊指责自己,这让艾倩心里止不住蹿起汹涌的妒火。 “我还不是为了你!” 艾倩情不自禁,伸手拉住江辰的胳膊。 “江辰,她和你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我们的生活,好不好?” 江辰沉默了半晌,望着校园里的草木人流,开口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知道!” 艾倩激动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你要的不是我,你要的只是有人喜欢你,以及被人喜欢的虚荣。” 江辰始终没有看她,落入艾倩视线的,只是一张笑容平淡的侧脸。 “艾倩,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艾倩眼神剧烈颤抖,不知为何,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大声质问道:“那你呢!那你喜欢过我吗?!江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追求我,不就是觉得我长得漂亮,能让你有面子吗?” “或许你说的对。” 江辰面如止水。 “哈,你终于承认了?” 艾倩嗤笑。 江辰不愠不怒,突然轻声道:“你还记得,那次我从外面干完活回来,老板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我拉你去看电影,结果你在电影院睡着了吗?” 艾倩的讥笑缓缓凝滞。 落了灰的记忆慢慢漂浮脑海。 那天江辰拿着着兼职地方赠送的两张电影票,兴冲冲的拉她去看电影,结果她觉得电影非常无聊,实际上更是因为这是赠票,觉得丢人,所以去的时候就非常不情愿,导致进入影院没多久就睡着了。 “那天在电影院,我望着你的脸看了好久,其实那时候我就明白,我们可能并不合适,迟早有一天会分开,可是当电影散场,我叫醒你的时候,你对我笑了一下。” 江辰嘴角微扬,望着朗云晴空。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能和你有一个未来。” 037 再无相思寄巫山 清风徐来。 吹起艾倩的发丝。 她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正啃食着她的心,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所以她只能用力抓住江辰的胳膊,颤声道:“江辰,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江辰不置可否。 “你睡着了,没有看那场电影,但是我还记得电影里的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该如何和一个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 艾倩一怔。 江辰轻声道:“这个问题,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意去想,但时间还是把答案推到了我的面前。” 艾倩眼神剧烈颤动,死死抓着江辰的胳膊,眼中浮现泪光。 “并非每一场相遇都有结果,但每场相遇都会有意义,所以不必那么执着于最后的结局。就算是电影,结尾也并不都是大团圆,不是吗。” “我不!” 晶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艾倩不管不顾,恐慌的扑进江辰的怀抱。 “江辰,以后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是说过吗,毕业后你会赚好多好多钱,给我买漂亮的大房子,这都是你的承诺,你难道全部忘了吗?!” 艾倩声嘶力竭,泪如雨下。 天台上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把女孩惹哭成这样,现在渣男怎么这么多!” 正在写生的一个圆脸女孩面露愤慨。 “没经过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那家伙可不是什么渣男,而是一只舔狗。” 坐在旁边的女孩八风不动,定力很强,依然心无旁骛的拿着画笔在画板上认真的描绘着。 “舔狗,怎么可能?! 认真程度显然比不上自己好姐妹的圆脸女孩改愤懑为惊诧,好奇的打量着江辰艾倩那边。 在她的印象里,舔狗是一群毫无尊严摇尾乞怜的卑微生物。 哪有女孩子投怀送抱哭喊着不愿松手的? “碧芙,你不会不认识他吧?” 那个年纪不大但性格却相当沉稳的女孩漫不经心的继续充实着自己的作品,黑曜石般的乌黑大眼,小巧玲珑的瑶鼻,牛奶般的肌肤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看不到任何的瑕疵斑点,欺霜赛雪,吹弹可破,茂密的头发扎成了双马尾,伴着天台的风,微微摇曳。 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儿画着风景,可殊不知坐在那里的她,才是此时此刻最美的风景。 “璃儿,难道说你认识她?” 听到好姐妹的话,刚刚大一就强势挤入校花候选名单的洛璃儿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江辰啊,他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你不会连他都没听说过吧?” 闻言,叫碧芙的那圆脸妹纸瞪大双眼,错愕道:“他就是江辰?!” 让无数学长辗转反侧夜思梦想的洛璃儿瞥了眼那边。 “没错,就是他。” “那那个女孩子,难道是他的前女友艾倩?” “应该是。” “可不是都说江辰一直在舔艾倩吗?怎么现在……” 姚碧芙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她眼前所见,和学校里的传闻,完全大相径庭。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这位学姐觉得现在过得不开心,所以想到了他的好呗。” 洛璃儿年纪不大,却好像对感情十分了解。 她也没有多看,继续沉浸于自己的功课中。 倒是姚碧芙不断偷窥。 江辰就像木桩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艾倩的哭声渐渐停歇下来,才伸出手,将她缓缓推开怀中。 艾倩剧烈挣扎,死死搂着他的腰不愿松手,梨花带雨,哽咽的道:“我不放!” 看着那张妆都花了脸,江辰笑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哭鼻子,带镜子了没?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艾倩毫不在乎,见江辰语气柔和下来,还以为自己打动了对方,心中浮现一丝惊喜。 “我不管,我就要哭!谁让你要抛弃我。” 撒娇这招以前可谓是百试不爽,可现在却失去了作用。 “艾倩,即使做不成恋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你不必这样,以你的条件,以后肯定能遇到你喜欢,且同样喜欢你的人。” 闻言,艾倩心中刚冒头的喜悦瞬间消散,脸色发白,惊恐的摇头。 “不,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江辰面色平静,缓慢、却坚决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拉开。 “江辰,你非得这么对我,是吗?” 艾倩颤声道,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抬手指着天台外。 “你不同意复合,是吧?那你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看家本领,几乎不用学习就能融会贯通。 江辰微微皱眉,确实有点担心艾倩在冲动下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可也不想因为她的威胁就选择屈服。 这次屈服,以后就会没完没了。 今天刻意把艾倩喊到这里,就是想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艾倩难以置信,继而咬牙。 “你要是敢走,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虽然因为距离原因,听不太清对话内容,但看举动,姚碧芙也意识到双方的冲突已经达到了白热化。 学校里大名鼎鼎的舔狗没有妥协,很霸气的竟然径直离开了。 艾倩注视着那道绝情的背影,双手死死攥紧,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可终究还是缺乏“为爱殉情”的勇气。 目送江辰消失在天台入口,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这个时候,还一直心存幻想的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丢失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并且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对一个女孩子,真是可恶。” 姚碧芙本能的站在女性的阵营,对江辰的冷酷表示谴责。 “也不能全怪他,他们俩本来就已经分手了,既然分手,就对彼此没有了责任与义务。” “璃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啊?” 姚碧芙不满。 “我说的是事实。” 洛璃儿公正客观,继续在画板上描绘着。 “宫崎骏说过,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再不舍,也要心存感激,然后笑着挥手道别,毕竟人家已经陪你到了他力所能及的地方。” 038 四方集团 走出老图书馆大楼,江辰才轻轻吐出口气。 他承认,他刚才有赌的成分,可是好在他赌赢了。 艾倩果然没有那么傻。 在这个生米煮成熟饭都成不了的年代,哪还有那种至死不渝非你不可的爱情。 而如果刚才他服软了,艾倩肯定会学以致用,把寻死当成杀手锏,那他接下来肯定会苦不堪言。 江辰抬起头,望了眼天台。 这一次。 艾倩应该是对他彻底死心了。 “辰哥,艾倩找你干什么?” 一回到寝室,白哲礼便忙不迭的询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江辰转移话题,“罗鹏他们呢?” “他们去打球了。” 江辰点了点头,“我休息一会。” 遭遇挟持再加上被艾倩这么一折腾,他确实有些精力交猝,躺上床,拿出手机,看到皇帝群里有几个大佬正在聊天。 谁主沉浮:“听说四方集团刚拿下金陵文旅城的项目,林董,可喜可贺啊。” 龙腾四海:“哈哈,只是竞标成功而已,如何打造一个让民众满意的文旅城,这是一项艰巨的挑战,我现在压力很大啊。” 赤心:“林董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四方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地产公司,长安的不夜城项目,池州的人与自然结合的原生态旅游区,哪一个不是业内标杆,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四方集团? 看着皇帝群里的聊天消息,江辰迅速想到了之前在那个建筑工地上看到的海报。 那个建筑工地的承包商,不就是四方集团吗? 念及此,江辰也有样学样的在群里恭维了几句,然后装作无意的问道:“林董,东海汇丰区东岳大道的那个建筑工地,也是你们四方集团的项目吗?” 某个气势恢宏、整整两百多个平方的办公室内,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微微有些诧异。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寒皇有什么事吗?” 四方集团,主营房地产,在全国各地都有工程,市值过百亿,作为四方集团的执行董事,负责的只是公司的大体发展方向以及重点工程,不可能对旗下的每个项目都了如指掌。 “没什么事,就是我有个朋友,他家的孩子在东海大学读书,和一个叫白浩然的产生了一点小矛盾,那个白浩然好像就是四方集团的,所以我就问问林董。” 虽然对方说的委婉,但在商场纵横捭阖,林日朗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 即使不知道这个寒江孤影的具体背景,但能把几百万当几块钱眼皮不眨的打赏给女主播,足以见对方的底蕴之深。 作为一个商人并且是成功的商人,林日朗自然明白利害关系。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得罪一个强大的对手。 “原来是这样,寒皇放心,我马上去派人查。” “麻烦林董了。” 回复完后,林日朗没有耽搁,立即把秘书叫了进来。 “林董。” “去查查东海汇丰区东岳大道上有没有我们集团的项目,如果有,给我查一个叫白浩然的人。” “是。” 大企业的效率就是这么雷厉风行。 命令从这间办公室发出,然后迅速层层下达。 最后落到东岳大道那个建筑工地的材料承包商上。 听到是林日朗亲自过问,这位肥头大耳、身家好歹过了千万、开着大路虎的材料承包商瞬间惊出一声冷汗,赶忙拿出手机给白浩然打电话。 “肖总。” “白浩然,你特么最近究竟做了什么!” 这位肖总顾不得客气,劈头盖脸的喝问。 干这一行,难免会和道上的打交道,他和白浩然关系不错,所以在这个工地给白浩然整了个监理头衔,不干活拿空饷,算是一种加深交情的方式,可哪知道对方居然给他捅了天大的麻烦。 他不敢想象是什么事才能惊动林董那样的人物。 他只知道像林董那样的大佛,想捏死自己,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肖总,出什么事了?” 白浩然有点莫名其妙。 “出什么事?!你还问我出什么事!四方集团的执行董事林日朗刚刚下命令要查你的底细,浩然,你面子可真够大啊,我都没这样的福分!” 白浩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现在可不是以前靠一双拳头打天下的社会,这年代,奉行的是金钱至上,资本为王! 像四方集团董事那样的大人物,想整他这样的小角色,就和玩一样。 至于古惑仔电影里地痞流氓仗着几分狠劲去和商业大佬叫板,那他妈都是扯淡! 是演给观众看的! 两者如果真的斗起来,前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肖总,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震惊之余,白浩然也是一头雾水。 “你什么都不做林董会查你?!” 这位肖总气急败坏,唾沫星子乱喷。 白浩然是他的朋友,真追究起来,他肯定也难逃干系。 “我再去打探打探,你最好给我仔细想想,你应该明白,你之前那些事如果被抖出来,这辈子恐怕也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肖总挂断电话,打听风声去了。 白浩然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东海大学的学生。 江辰。 莫非是因为那小子?! “你最近是不是欺负一个大学生了?” 过了几个小时,肖总再度打来电话。 闻言,白浩然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想起之前那小子絮絮叨叨的那些话。 我家其实有钱。 我给你打欠条。 五十万够不够…… 难道。 莫非。 这小子真的没有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 “嗯,不过我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白浩然稳了稳神。 “马上去给那学生道歉!!!” 电话那边的肖总似乎跳了起来。 “白浩然,你他妈想死可以,但是别连累我!” 白浩然脸色木然,缓缓吸了口气。 他固然心狠手辣,但不是不懂审时度势。 如果说一个普通大学生在他眼里是蝼蚁,那在四方集团董事的眼里,他也是蝼蚁。 “我知道了。” 039 登山社 周四。 又是秋高气爽的一天。 下了课,罗鹏立即拉住江辰的手,着急忙慌道:“快跟我走!” “干嘛?” 江辰莫名其妙。 “好事!” 罗鹏神秘兮兮,“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教学楼,穿过香樟大道,路过一食堂,然后看到前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什么情况? 江辰诧异。 “大家别急,请保持秩序,按顺序排队报名!” 有人大喊着。 “这是在干什么?” 江辰问罗鹏。 “诺,那么大的牌子你看不到吗?” 顺着罗鹏的示意,江辰扭头瞧去,在人群的间隙之中,看到了一张公告牌。 上面好像写着“登山社招新”之类的字样。 “你没搞错吧?” 江辰哭笑不得,“咱们都快毕业了,你还打算加入社团?” 大学里有很多社团,供学生用以丰富课外生活,登山社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一般都是大一大二的新生比较感兴趣,而他们已经大四了。 江辰转身就想走,可罗鹏用力拽住了他。 “你还不相信我?我既然带你过来,肯定有好事,赶紧的,排队报名。” “你是不是疯了?” 江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没看见人家都是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你凑什么热闹?而且你都大四了,就算你报名,人家社团会收吗?” “大四怎么了?大四难道就不是东大的学生了吗?” 罗鹏不以为然。 “那你自己慢慢排,我先走了。” 江辰没这个兴致陪他胡闹。 “你如果现在走了,你肯定会后悔的。” 罗鹏意味深长。 江辰身形一顿。 “好了,不卖关子了。” 罗鹏咧嘴一笑,“你就不觉得奇怪,登山社明明是很冷门的社团,为什么这次这么多人报名吗?” “为什么?” 江辰很配合的问道。 “因为,李姝蕊就是登山社的,而且登山社周末就有一场秋游活动,李姝蕊确定会参加。” 江辰一怔,然后迅速问道:“消息可靠?” 罗鹏哂然一笑,“你说呢?” 江辰二话不说,往前走。 “你干什么?” 罗鹏面露疑惑。 “赶紧排队啊!”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何尝不是一样。 “靠!” 罗鹏朝着江辰的背影鄙夷竖了个中指。 ———— 女神的号召力确实无与伦比,登山社此次招新的火热程度,都快比得上像舞蹈轮滑这样排名前列的人气社团了。 “我听说这一次是登山社社长三顾茅庐,才好不容易说服李姝蕊参加这次的秋游活动,并且以此为‘卖点’,用来宣传这次的招新。” 罗鹏念叨。 他确实消息灵通,这种内幕消息,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李姝蕊是登山社的?” 江辰问。 罗鹏笑道:“虽然李姝蕊现在是艺院院花,是女神,但她刚进学校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因为好奇加入一个社团,不是很正常?你应该忘了,你还是吉他社的成员吧。” 江辰莞尔。 也是。 刚进大学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感到新奇,在学姐学长的蛊惑下加入一些乱七八糟的社团,不值得奇怪。 每个大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说现在的学生,他们好不容易杀过了独木桥,应该是来为未来的美好人生奋斗的,可他们倒好,精力全放在美女身上了。” 江辰叹息,犹如课堂上的老教授,可谓是忧国忧民。 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因为报名得填资料报表,所以进度比较慢,后面还不断有人排队。 “淦,江辰,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自己不也一样。” 罗鹏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江辰也半点不觉得羞愧,不解道:“你既然在登山社内部有人,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来排队?直接打声招呼让他们把我们加进去不就好了?” 现在就是个典型的人情社会,干什么都可以走关系,大学俗称小社会,当然也不例外。 “我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罗鹏解释道:“我是听说这次是李姝蕊亲自负责招新,我才刻意拉你过来,为你创造和人家见面的机会,你不是说人家这几天刻意避着你吗。” 江辰恍然大悟。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随即,他又不解的问道:“可是姝蕊人呢?” “估计是有事去了吧,现在是饭点,可能吃饭去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关头,一辆鲜红夺目的玛莎拉蒂开了过来,然后停下。 罗鹏见状,顿时不由自主皱眉。 “这犊子怎么和苍蝇一样,哪都能看到。” 只见梁振伦梁少在万众瞩目下推门下车,戴着副墨镜,帅气逼人,无视排成长蛇的长队,径直走到登记台前。 “给我报个名。”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一男生,哪怕被挤了位置,可是慑于梁振伦的气场,敢怒不敢言。 或许梁振伦那张脸还不足以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那台象征着财势的玛莎拉蒂,就足以让这些还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普通学生心生敬畏了。 负责接待的登山社社员也是个学生,并且认识梁振伦,自然不愿意去得罪这位张扬跋扈并且心胸不怎么宽广的公子哥,对他插队的霸道行径视而不见,恭谨的递出一张表,让梁振伦填资料。 “草。” 其他人能忍,可罗鹏忍不了,当即就要发作,可这个时候,只听有人娇斥道:“请回去排队。” 所有人循声望去,气氛顿时燥热起来。 罗鹏确实没有吹牛,走过来的正是李姝蕊,旁边相伴的郑晶晶正对梁振伦怒目而视。 “我是排队过来的。” 梁振伦张嘴就来,扭过头,“不信你问问这位学弟。” 面对梁振伦温和目光和友善的笑容,原本排在第一的那个大一男生连忙忐忑的低下头,哪敢多嘴。 梁振伦笑容满面,略带傲然的看向郑晶晶。 “你……” 郑晶晶无话可说。 “你放屁。” 面对不公,总有人不愿意保持沉默,只见罗鹏从队伍中挺身而出,毫不客气的指着梁振伦破口大骂。 “姓梁的,你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040 江少(三更谢打赏!) 梁振伦回头,眉头顿时紧紧一皱。 罗鹏不想看见他,他何尝不是一样。 尤其是当看到旁边的江辰,梁振伦墨镜下那双眼睛更是浮现一丝近乎狰狞的阴沉。 白浩然答应他收拾这小子,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动手? “罗鹏,你骂谁?” 梁振伦笑容渐渐消失。 “谁插队我就骂谁。” 罗鹏冷声道:“大家都在排队,你凭什么搞特殊?” 虽然不敢第一个反抗强权,但见有人带头,现场这些学生不由自主的向梁振伦投向愤怒的目光。 梁振伦即使再嚣张,这次终究还是不占理,也不愿意激起“民愤”。 “请回去排队。” 郑晶晶重复道。 梁振伦尴尬且难堪,别无选择下,只能强忍怒火,退到一旁。 “继续吧。” 郑晶晶朝负责接待的社员示意。 秩序恢复。 有李姝蕊亲自坐镇,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由原本的长蛇变成了长龙。 “姝蕊,你魅力真大。” 就连郑晶晶看了都暗暗咂舌。 今天的李姝蕊穿着一身红色v领长裙,露出精致锁骨,柔顺靓丽的长发好像烫过,有些微卷,气质慵懒而迷人,在光线的渲染下,美得不可方物。 “啧,这哪里像个学生,简直像个模特明星。” 罗鹏感叹。 虽然是正儿八经的大三,但李姝蕊的气质和普通的女学生根本迥然不同。 “江辰,你要是真能把她拿下,啧啧,我都得羡慕你。” 前面的人井然有序的报名。 江辰二人的位序不断往前。 其实在罗鹏怒斥梁振伦的时候,李姝蕊就看到了他。 “不要给他报名。” 李姝蕊低声对郑晶晶道。 “不行啊。” 郑晶晶面露难色,“这么多人看着,假如我们搞暗箱操作,会被人议论的,而且江辰肯定也不会忍气吞声。” 眼珠转了转,望着已经快来到登记台的江辰,郑晶晶建议道:“要不这样,我们让他填表,大不了过后再找个理由,把他踢出去就行了。” 李姝蕊下意识朝江辰看了看。 那家伙也正巧朝这边看来,四目相对,江辰露出一抹阳光笑容。 李姝蕊迅速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好吧。” 这种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江学长真是老当益壮啊,大四了还这么热爱户外活动。” 好不容易排到队头,郑晶晶亲自给江辰递表。 江辰也不尴尬。 “生命在于运动嘛,年纪越大,越要锻炼身体。” “呵。” 郑晶晶皮笑肉不笑,也没戳穿他的心思。 “填表吧。” 梁少没有重新排队,被赶开后坐进了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埋头填报名表的江辰,脸色无比恶毒。 他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然后用力摘下墨镜,开始打电话。 “白哥,上次说的事,怎么样了?” “梁少,出了点状况,这个江辰有点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梁振伦皱眉,怀疑对方莫不是想反悔。 “白哥,我现在就和江辰在一起,你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过来一趟。” 他压根没有多想,只想着尽快收拾江辰,不再让那张脸出现在面前。 “你在哪?” 电话那头问。 “一食堂旁边。” 梁振伦道:“你现在动身,到学校门口后我去接你。” “我已经快到你们校门口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梁振伦一愣。 ———— “行了,你们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拿起刚刚填好的两张表掸了掸,郑晶晶平淡的道。 “等消息?” 江辰预感到一丝不妙,立即道:“不是填了表就行了吗?” “谁说的。” 郑晶晶睨了眼长长的队伍,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你看看后面,这么多人呢,我们登山社怎么可能容纳得下,自然得进行筛选,合适的人,才能加入进来。” 江辰脸色逐渐生硬。 “那什么条件的人,才合适?” 郑晶晶打量了他一会,突然灿烂一笑,“这个嘛,不能透露,不过反正你肯定不合适就是了。” 江辰眼角抽搐。 “郑美女,不带这么戏弄人的,我好歹排了这么久的队……” “我又没叫你排,谁叫你排的你找谁去。” 郑晶晶不讲半点情面,冷哼道:“你可以走了,别耽误别人报名,下一个。” 江辰还欲据理力争,可是罗鹏把他拉开,安抚道:“别着急,我和她们社长说一声就行了。” “你觉得她们社长听你的,还是听她们的?” 罗鹏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没吱声,见江辰一直盯着他,不禁反诘道:“你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还想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整得人家这么不待见你?” 江辰叹了口气。 “我比窦娥还冤。” 江辰看向像个吉祥物般坐在那的李姝蕊,琢磨着是不是过去刷刷存在感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他看也没看到接通。 “江少。”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隐隐有些耳熟,而且这称谓,更是让江辰觉得奇怪。 他下意识拿开手机,看了眼来显。 是陌生号码。 “你是不是打错人了?” “江少,是我,白浩然。” 闻言,江辰不禁愣了一下。 白浩然? 这不是昨天挟持他的那狠人吗? 居然还敢给他打电话? 真认定他不敢报警? 江辰眼神闪烁,没慌。 “有事吗?” “江少,方便聊聊吗?” “白先生,昨天我才刚刚上当,你觉得我是傻……” 他话还没说话,只听对方道:“我就在东大,江少,你往右边看。” 江辰下意识扭头,只见一辆黑色奥迪不知何时停在不远处,而且白浩然就站在车边,拿着手机,见他望过来,还点了点头。 江辰沉默下来。 “江少,我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位置你定。” 白浩然似乎知道他的顾虑。 江辰若有所思。 对方似乎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且口口声声还喊他江少,和昨天的态度,简直大相径庭。 一个人不会无端端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难道是他在皇帝群里尝试性发的消息,真的起到了效果? “你等我一会。” 江辰挂断手机。 041 负荆请罪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什么事?” 罗鹏下意识问。 可江辰也没解释,孤身一人朝白浩然那边走去。 “咦,姝蕊,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走了?” 郑晶晶感到诧异,在她的预想里,江辰肯定会涎着脸过来找姝蕊套近乎才对,刚才他看上去也确实是打算这么做的,可哪知道接了个电话,就好像改变了主意。 “把他的报名表收起来,待会直接扔垃圾桶。” 李姝蕊平静道,与此同时,下意识朝江辰所走的方向瞥了眼,然后目光骤然凝固, 那不是…… 那个姓白的吗?! 怎么又来了? 而且江辰,不仅不躲,怎么还主动凑了过去? 这一次,好像没人拿刀逼着他吧? 就在李姝蕊愣神的时候,江辰和白浩然已经离开这边热闹区域,徒步,没开那辆奥迪。 只见梁浩然梁少再度从玛莎拉蒂上下来,鬼鬼祟祟的跟上。 李姝蕊眼神闪烁,踟蹰了一会,还是道:“我去买点东西。” “喔。” 郑晶晶没多想。 江辰自然不傻,即使感觉对方这次并无太大恶意,但还是不会无知到跟对方跑到校外。 他领着白浩然,在东大内漫无目的的转悠。 “白先生好胆魄,就不怕我报警?” 江辰轻声道,语气不像仇人,颇为客气。 不提报警,只要他这个时候振臂一呼,白浩然肯定无路可逃。 “江少果然和一般的学生不一样,实不相瞒,我今天过来,就是给江少赔罪的,” 白浩然不惊,也没怒,相反笑了一下,和昨天判若两人,那张本能会让人感觉阴狠的脸上甚至透着一丝可以形容为谦卑的神色。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江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像是负荆请罪的架势啊…… 江辰心中微动。 白浩然不会无缘无故跑过来向他认怂,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在皇帝聊天群发的消息起了作用。 过去二十多年,江辰一直都是一个平凡人,过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他没踏足过上流社会,甚至都没见过上流社会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此时此刻,通过白浩然前后的转变,他似乎窥见了上流社会的冰山一角。 一条简单的微信消息,就把一个亡命徒吓成这样,不顾尊严的跑来给一个大学生卑躬屈膝的道歉…… “要杀要剐……白先生言重了。” 江辰不动声色。 对方差点逼他跳楼,要说一点都不介意,那肯定是扯淡。 但是一时间,他还真没想好怎么报复,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 白浩然没有废话,他确实一个当之无愧的狠角色,当即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 昨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的江辰下意识退避两步,目露警惕。 “你干什么?” 白浩然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让江少受到了惊吓,理应受罚。” 言罢,江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白浩然手起刀落,对着自己的腹部扎了一刀。 “噗嗤!” 江辰瞳孔放大,确实被对方的狠辣给震住了。 他的世界已经不可抑制的发生着改变。 以前他何曾接触过这样的人?! 对别人狠也就罢了,关键对自己也这么不客气。 “你疯了?!” 好在这时候走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并无多少学生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没被发现。 白浩然似乎早已做好准备,拔出匕首,抽出手帕捂住伤口。 剧烈的疼痛已经令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可他硬是一声没吭, “江少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伤不到要害。” “……” 江辰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对方实诚,还是彪悍。 “你得去医院,把钥匙给我,我把车开过来。” 虽然白浩然是自己捅的自己,但江辰还是无法袖手旁观,归根结底,他目前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青年,人性未泯。 而且他也不想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白浩然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掏出钥匙。 “你在这等我。” 江辰接过钥匙就往回跑去。 熟能生巧这话在哪个行业都适用,基本上常年在道上厮混的狠人,对人体结构都略有研究,起码知道往哪下刀子出不了人命,白浩然也不例外, 他下手虽然果决,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残酷,但其实刀子扎得并不深。 见江辰的反应,他便知道这次的危机算是度过去了,不禁轻轻松了口气。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各种打算,挨一刀算是最轻的。 “白哥,你这是干什么?” 江辰刚离开没多久,梁振伦就不知道从哪个位置钻了出来。 他应该是目睹了刚才白浩然自己捅自己的经过,满脸的难以置信。 昨天白浩然行动失利,并没有告诉他,导致他认为今天白浩然来东大,是来采取行动的,所以才悄摸摸跟过来,打算亲眼欣赏姓江的被收拾的惨样,可哪知道他喊得帮手却像吃错药了一样,居然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刀。 看着白浩然腹部渗红衬衫的血迹,梁振伦头脑空白,失去思考能力。 “梁少,江少不是一般人,你最好不要再招惹他。” 仗义每多屠狗辈。 这话真没错。 白浩然并没有把责任往梁振伦身上推,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 一个人再坏,身上也会有可取之处。 江少? 梁振伦懵了,彻底懵了,失魂落魄的愣愣看着嘴唇发白的白浩然,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何德何能,被称之为江少?! 同样大受震撼的,还有到现在还藏在远处的李姝蕊。 她虽然听不清对话内容,但几个人神态,行为,表现,她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梁振伦是幕后指使,这根本不值得奇怪。 可匪夷所思的是,江辰究竟是凭借什么,让昨天还逼他跳楼的人,自己捅自己的? 李姝蕊心绪翻涌,傲然的胸脯曲线随着她的呼吸剧烈起伏。 可是这一幕美景,没有任何人有幸欣赏。 她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042 艺术源于生活 “晶晶呢?” 见李姝蕊一个人回来,正在看电视剧的郭冉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还在招新。” 李姝蕊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有点心神不宁。 “这应该是登山社最热闹的一次招新吧?有多少人报名了?” 郭冉一边追着电脑上播放的玛丽苏棒子剧,一边打趣道。 可李姝蕊像是没有听到,没有回应。 郭冉奇怪的转过头,发现对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姝蕊,你在想什么呢?” 李姝蕊回神,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 棒子剧常见的豪门总裁与傻白甜女主套路,诸如此类的剧情,郭冉看过无数部,乐此不疲。 李姝蕊心中一动,视线移到郭冉脸上,不动声色问道:“冉冉,问你个问题啊。” 郭冉点了点头,“你说。” “一个大学生,因为和一个富二代抢女朋友,富二代因此怀恨在心,于是在外面找人,想要教训这个大学生一顿,可结果富二代找的这个人,不仅仅没有收拾这个大学生,反而在人家面前,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你说这是为什么?” 郭冉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才疑惑的问道:“姝蕊,那个大学生,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李姝蕊连忙否认。 “那是……脑经急转弯?” 李姝蕊沉默,然后解释道:“只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故事而已。” “哦。” 郭冉没有多想,开始思索起来。 虽然这个故事有点莫名其妙没头没尾,但是这些年这么多部狗血剧,不是白看的。 “姝蕊,那个大学生,是不是家里很穷?” 郭冉突然道。 李姝蕊心里一跳,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假如许思怡在这里,肯定能从李姝蕊的反应看出一些端倪,可是许思怡不在寝室。 郭冉显然就没有这么精明了,得意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我一猜就知道。” 见状。 虚惊一场的李姝蕊暗暗松了口气。 很显然郭冉并没有猜出来她说的这个故事的主人翁是谁。 “其实吧,这个问题并不难,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那就是这个穷学生,是在扮猪吃老虎,他其实是一个相当相当厉害的豪门继承人,起码要比那个富二代牛得多!” 郭冉不以为然的道:“这样的桥段,我在电视上见得多了。” 李姝蕊发怔。 “你想啊,那个打手脑子又没问题,怎么可能自己捅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发现了他眼里穷学生的实际背景,然后被吓住了,才导致他不得不捅自己赔罪,嗯,就是这样!” 郭冉斩钉截铁。 李姝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那个穷学生,是真的很穷呢?” “真的很穷?” 郭冉皱眉,然后果断摇头,不容置疑道:“以我的经验,这绝对不可能!姝蕊,你要相信一个专业人士的判断。” “……” 李姝蕊沉默不语。 江辰,是一个豪门继承人? 这不是纯粹的胡说八道吗! 整个东海大学谁不知道,他家境寒酸,一贫如洗,而且父母双亡,这事应该做不了假吧? 谁会拿这种问题开玩笑? “姝蕊,你不相信我吗?” 李姝蕊的沉默让郭冉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 “不是。” 李姝蕊摇头,进一步解释道:“只是这个大学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父母甚至都不在了。” “父母都不在了?” 这个补充条件让郭冉愣了一下,可很快又不以为意起来。 “父母不在,也不影响什么啊,西红柿首富这部电影你应该看过吧?谁规定父母死了,他就一定很穷的?电视剧里,有一些豪门子弟,还巴不得自己的父辈早点嗝屁呢,这样就能早点掌权了。可能他父母留给他很庞大的一笔遗产,还有可能他有很牛的亲戚,这些都说不准的。”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对啊! 谁说父母不在,就代表家境贫寒的? 这只是普通人的惯性思维,其实两者根本不能划等号。 “……那假如他一直申请奖学金,而且还在校外勤工俭学呢?” 李姝蕊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那只能说他掩人耳目的功夫做的很好。” 郭冉不假思索,可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狐疑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李姝蕊。 李姝蕊被她看得有点心虚,眼神飘忽。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不对啊,姝蕊,你说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江辰啊?” 这姑娘的反应还不算太过迟钝。 咯噔。 李姝蕊心里猛然跳动,很快强装自然,恢复一贯的冷艳。 “你觉得可能吗?江辰是豪门继承人,你信?” “也是。” 郭冉点了点头,嘀咕道:“他要是豪门继承人,那我就是王室公主了捏!” “你继续看你的电视吧。” 李姝蕊转移她的注意力。 郭冉目光重新移向电脑,有滋有味的继续追剧。 李姝蕊更加的魂不守舍。 郭冉刚才的话语在脑海回荡,与此同时,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两张脸,都是江辰,一个穿着服务生小西服,她很熟悉,一个却衣冠楚楚,气质华贵,如同陌生人。 两副画面来回交织,循环往复,李姝蕊用力闭上眼,感到心烦意乱。 “砰!” 寝室门被推开。 “累死我了!” 郑晶晶疲惫不堪的走了进来,看到李姝蕊,忍不住抱怨道:“姝蕊,你可真会偷懒,居然一个人偷偷跑回来了,把我扔在那里当苦力。” “结束了?” 郭冉扭头问道。 “还没,人太多,我懒得管了,让他们去应付了。” “江辰的报名表呢?” 李姝蕊突然道。 “你不是让我扔了吗?” “扔哪了?” “走廊上的垃圾桶……” 郑晶晶随口回道,可话还没说话,李姝蕊便迅速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 郑晶晶话语一顿,和郭冉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两人好奇的跟出寝室,然后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只见有着严重洁癖、一条丝袜从来不会穿第二次的李姝蕊居然在翻垃圾桶! 043 勿谓言之不预也 寒江孤影:@龙腾四海,林董,谢了。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 也对。 像四方集团董事这样的大人物,不提日理万机,肯定也不会一天到晚守着手机。 江辰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朝寝室走去。 林日朗。 今年四十二岁。 华清大学建筑业毕业,换过几家公司,最后被四方集团聘用,然后步步高升,以出色的成绩和过实的才干,逐渐成长为地产界不容忽视的一号人物。 假如他去到一些三四线城考察,基本上都是当地一把手亲自接待。 面对这么一尊大佛,白浩然主动自残请罪,根本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识时务者为俊杰。 混江湖的人,如果连能屈能伸的道理都不懂,肯定难得善终。 还真是无心插柳啊。 江辰暗自感叹。 要不是因缘际会,给李姝蕊刷礼物刷了几百万,得以进入这个皇帝群,这次的危机,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林日朗甚至可能都不知道白浩然是谁,或许只是过问了一下,就逼得白浩然走投无路,壮士断腕。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 按照网上查的资料,不算人脉、社会地位、行业影响力……这些外在条件,林日朗明面上的身家应该在一二十亿左右,可自己呢,足足十万亿,相当于一万个林日朗! 当然。 江辰明白,账不是这么算的,或许有一天,他能超越林日朗,并且是远远超过,但是现在,毫不夸张的说,他给林日朗提鞋都不配。 路还很长啊。 “辰哥,你身上怎么有血?” 回到寝室,观察力细致的白哲礼很快发现了江辰袖口上并不太明显的血迹。 “江辰,你受伤了?” 李绍面露关心。 “没,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被车撞了,所以我去医院看了下。” 江辰看了眼衣袖,确实有点血迹,当然,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显然是被白浩然染上的。 虽然当时看上去惊心动魄,可实际上白浩然并无大碍,不愧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人,下手很稳且很准,经过简单的包扎,几乎都不用住院。 “辰哥,你在外面还有朋友啊?” “以前工作地方的同事。” 江辰随口扯了个谎。 “不严重吧?” 李绍问。 “没事,小伤。” 江辰摇头,把衣服脱下来换掉。 “罗鹏呢?” “他去买饭了。” 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我让他也给我带一份。” 江辰拿出手机打电话。 ———— 寝室里。 四个青年把椅子都拼到一起,罗鹏还带了啤酒。 正吃饭时,罗鹏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顿时变得愁眉苦脸。 “艹,这种效率还是挺快的。” “罗哥,咋了?” 白哲礼好奇道。 “我和江辰中午不是去报名参加登山社吗,通知下来了,我被人家刷了,没选上。” 李绍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和登山社社长很熟吗?这点面子都不给?” 白哲礼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妈的,看我不骂死他!” 罗鹏拿起易拉罐,狠狠灌了瓶啤酒,然后饭也不吃了,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胡恒,你个王八犊子,我排队可是排了半天,你以为老子稀罕加入你那个破社吗?要不是为了我哥们,你请我我都不去!” 显然被登山社拒收,让罗鹏觉得丢了面子。 “什么情况?” 那边的登山社社长像是显得莫名其妙。 “少装,消息都发过来了!” “鹏子,你真去报名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登山社社长胡恒苦笑道:“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的报名表,而且审核的事,也不是我负责的。” “推卸责任是吧?” “我真没推卸责任,鹏子,你觉得我要是看到你的报名表,我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吗?这次招新的事,不是我在管。” “那是谁在管?李姝蕊?究竟你是社长还是她是社长?” “她要是愿意,我马上给她。” 胡恒坦率的回了一句,然后笑道:“鹏子,你先消消气,要不我让人给你送一张表,你重新填一份?” “去你大爷的!” 发泄了一通,罗鹏就挂断了电话。 “罗哥,这次我相信你了,你确实和登山社社长很熟。” 白哲礼一本正经的扶了扶眼镜。 罗鹏重新灌了口啤酒。 “这事和他没关系,肯定是李姝蕊在从中作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胡作非为,要我是胡恒,我早就清理门户,把这样的害群之马赶出社团了!” “我听说正是因为李姝蕊,这次登山社的招新才盛况空前,你要是社长,想把她踢出去,恐怕会引起哗变,到时候不是你赶人家,而是人家赶你了。” 李绍一针见血,形容得生动且精辟。 罗鹏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 江辰坐在一旁偷乐。 “你别笑,马上消息肯定就会发你手机上了。” 罗鹏没好气的“提醒”。 还真是勿谓言之不预也。 罗鹏话音刚落,江辰的手机也响了一声。 “啧,来了吧。” 罗鹏不出所料的咧了咧嘴。 两人一起报名,一起填的表,被刷肯定也是一起。 江辰掏出手机,对于结果其实也不抱有什么希望。 毕竟李姝蕊连罗鹏都不放过,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甚至只是程序化的掏出手机瞟了一眼,正打算重新揣进口袋,可随即愣了一下。 好像不对啊。 江辰重新定睛瞧去。 “看什么呢?别看了,你就算看出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来,走一个。” 罗鹏扬起易拉罐。 “我通过了。” “什么?” 罗鹏没听清。 江辰抬起头。 “我通过登山社的审核了。” 罗鹏三人齐齐一愣。 “江辰,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难受,但是你要接受事实……” 沉默片刻后,罗鹏语重心长的出言安慰,可是话还没说完,拿过江辰手机看了短信内容的白哲礼惊声道:“辰哥真的通过了!” 罗鹏表情凝固,难以置信,连忙夺过手机。 江辰同学,很荣幸的通知你正式成为登山社的一员,愿你我同行,一同领略山川湖海。 罗鹏错愕。 这怎么可能?!!! 044 出游 短信并没有发错人。 江辰确实是通过了登山社的审核,并且在周六早上,坐上了本次登山社组织的户外活动的班车。 “你好,我是本次登山社的社长,胡恒。” 来到大巴车停靠的一食堂门口,江辰碰到了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对方一副野外探险家的打扮,登山鞋、登山装,戴着顶运动帽,在大巴车旁边接待此次参与活动的社员,很阳光,也很专业。 “胡社长你好,我是江辰。” 江辰很客气,地位摆得很正。 “哈哈,叫我胡恒就行,罗鹏都跟我说了,放心,我会做好安排。” 胡恒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然后递给江辰一张车票。 “先上车。” 心领神会的江辰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里的车票。 啧。 朝中有人,就是好啊。 这是一台35座的大巴车,显然参加这次活动的人数应该在三十左右,江辰上车时,车内已经坐了大概八九个人,都显得很兴奋,脸上充满了对未来两天的期待。 这个周末,他们将随着这台大巴车出发,远离都市的喧嚣繁华,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度过美好的两天一夜。 江辰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倒数第三排左边靠过道,旁边还没人,不过过道右边已经坐了一个男生。 “你好,我叫范飞宇,是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今年大三。” 江辰坐下后,对方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是江辰。” 江辰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也很有深意。 毕竟要知道,“我是谁”和“我叫谁”,这两者是有本质不同的。 一般具有一定知名度的人物,才会这么介绍自己。 江辰这么自我介绍,也并不是自大。 结果果不其然,听到“江辰”这个名字,那哥们瞳孔顿时一缩,然后不由自主上下重新把江辰打量了一遍,失声道:“你就是江辰?!” 江辰面不改色,笑道:“如假包换。” 范飞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倒也不虚伪,道了一句:“江学长,久仰大名。” 江辰也不介意,大方道:“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范飞宇一愣,看着那张揶揄的笑脸,对于学校里大名鼎鼎的舔狗,突然产生了一丝好感。 他配合的点了点头,认真道:“闻名不如见面。” 两人对视,皆笑了起来。 时间悄然流逝。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 这次活动的人员登山社显然经过精心挑选,按照上车男女的比例,差不多对半。 距离规定出发时间九点越来越近,女孩们兴奋讨论,男生们则时不时望向车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终于。 一道倩影登上大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乱哄哄的气氛顷刻间安静下来。 有些人注定一出现就会成为焦点,这位艺院院花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即使为了这次的活动,她打扮得很简单,印花t恤打底,外面披了件宽松的棕色外套,高腰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完美腿型,脚上踩着一双白板鞋,微卷的长发被编成了一个精致的麻花辫,脸上也变成了淡妆。 简单的装扮,套在她身上却硬生生营造出一股高级感,褪去了平日的性感成熟,更洋溢出清新脱俗的别样魅力。 坐我这,坐我这! 目不转睛的盯着女神拿着车票前行,一部分旁边还是空位的牲口们吞咽着唾沫,在心里疯狂祈祷。 当李姝蕊从他们座位边经过,他们就会脸皮抽搐,眼神痛苦,像是失恋一样。 在一片安静下,李姝蕊走到了倒数第三排,然后停了下来。 范飞宇早就停止了和江辰的唠嗑,都不太敢直视近在迟尺的女神,一时间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毕竟他旁边的位置刚好还是空的。 “真巧啊。” 隔着一条过道的江辰起身,一副意外加惊喜的表情。 或许是表情管理能力异于常人,对于江辰出现在车上,李姝蕊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无视了他的打招呼,对了对座位。 “14a,就是这。” 江辰看了眼她手里的车票。 没错。 她的位置就在江辰旁边。 “快坐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江辰,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郑晶晶紧随其后跑上了车,看到江辰后撇了撇嘴。 对于江辰的出现,她似乎也并不太过惊奇。 江辰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点头一笑。 郑晶晶看了看手里的车票,发现她坐在右边,虽然都在倒数第三排,可是和李姝蕊并没有分到一块。 “江辰,你去那坐!” 她不假思索,要求江辰换位置。 可江辰哪里会同意? 即使不考虑自己,他也不能辜负胡恒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位置是随机的,大家都一样,分到哪坐哪,而且这次是户外活动,可能会遇到一些无法预知的风险,为了安全,每个人都得遵守规则,如果每个人都任凭自己的喜好行事,不听从安排,那胡社长还怎么管理?” 江辰有理有据,一顶大帽子扣的郑晶晶哑口无言,“我我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范飞宇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觉得江辰言之有理,结果这一幕正巧被郑晶晶给瞥见,当即被殃及池鱼。 “你点什么头?!坐里面去!” 骄横是美女的特权,尤其郑晶晶此时憋着气,无辜的范飞宇顿时成了出气筒。 范飞宇可没有江辰这么强悍的脸皮,在郑晶晶火光直冒的眼神下,老实的挪了挪屁股。 “江辰,别得意,我会好好盯着你的!”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郑晶晶一屁股坐下,侧着脑袋,眼神和看犯人一样。 可江辰什么人物,这点眼神杀伤根本无伤痛痒。 “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请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胡恒登上了车。 江辰看向李姝蕊。 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拂过。 李姝蕊一语不发的从他身前经过,在里面的座位上坐下。 045 我摊牌了,我是万亿富翁 车头。 登山社社长胡恒正在尽心尽责的讲述着此次活动需要遵守的规则,大体就是要听从指挥,不到随意乱跑云云…… 江辰没有去听,眼睛始终放在旁边的李姝蕊脸上。 别人看美女,都是小心翼翼的偷窥,生怕被发觉,可他不同。 就像欣赏艺术展,放肆而大胆。 “我脸上有花吗?” 李姝蕊目不斜视。 江辰很欣赏她这种处变不惊的定力。 “不,你比花好看多了。” 这不是恭维。 而是有感而发。 今天李姝蕊的打扮,虽然没有了那种令人心旌神曳的美艳,但却很符合他的审美。 甚至,他还很不见外的给出了建议。 “我觉得你还是画淡妆好看一点,你以前……有点太成熟了。” 李姝蕊不置可否,面对这番评头论足竟然没有生气。 这一点,就连江辰都有些诧异。 这妞。 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啊。 怎么突然对他又貌似变得包容起来? “你还有心情参加这种活动,你的麻烦解决了?” “人嘛,得活在当下,不是吗。” 江辰按下疑惑,避重就轻。 李姝蕊也没有追问。 大巴车驶出东大校门。 “来,喝点水。” 登山社的服务确实不错,毕竟人均五百的活动费不是白交的。 胡恒和一个男生给所有人发了瓶矿泉水。 “江辰,你是不是收买了社长,让他给你调的座位?” 郑晶晶隔着一条过道喊话。 “我和胡社长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只能说都是缘分。” “切!不要脸!” 郑晶晶鄙夷。 江辰充耳不闻,看了眼李姝蕊手里的矿泉水。 “要不我帮你拧开?” 没有比这更明显的献殷勤了。 李姝蕊显然不是那种连瓶盖拧不开的女孩子,可诡异的是,她竟然没有拒绝,默不作声,貌似默认。 江辰也不怯场,大方的从她手里拿过那瓶矿泉水,拧开后又递到她的手中。 李姝蕊喝了口水。 “那天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江辰目露疑惑。 “那个姓白的来找你,然后他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李姝蕊轻声道。 江辰微微皱眉,有点惊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姝蕊扭过头来,没有拐弯抹角,那双令人沉醉的眸子直视江辰。 脑中电光急转,江辰神色自若的道:“因为他害怕。” “害怕?” 李姝蕊注视着他,继续问道:“害怕什么?” “害怕我报警。” 江辰理所当然道:“他捅自己一刀,让我不要报警,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同意了。” “你觉得你这样的解释合理吗?” “怎么不合理?” 江辰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很合理。” “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必要撒谎。” 李姝蕊重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好吧,我说实话。” 江辰似乎服软,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其实,我一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李姝蕊目不斜视,晶莹粉嫩的耳朵却悄然动了动。 “姝蕊,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就不装了。” 江辰深深呼出口气,似乎做了剧烈的心理斗争。 “我摊牌了,我其实是万亿富翁。” “……” 李姝蕊沉默。 “我一直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我的大学生活,所以姝蕊,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 依旧一片安静。 “白浩然之所以捅自己,就是因为我利用背景,警告了他,他知道惹不起我,所以才以自残的方式向我赔罪,姝蕊,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没有一点隐瞒……” 李姝蕊终于忍不住了。 “江辰,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是亿万富……” 李姝蕊扭过头来,话还没说完,江辰便将她打断。 “纠正一下,是万亿。” 李姝蕊抿住嘴。 “傻逼。” 江辰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破天荒爆了粗口的艺院院花侧头看向窗外。 他哭笑不得。 “姝蕊,你骂人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李姝蕊不再搭理他。 江辰无可奈何。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有时候真的不能怪男人喜欢说谎。 很多时候,其实女人只会接受假话,说真话她们反而根本不会相信。 眼见李姝蕊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江辰也没再自讨没趣,掏出手机,开始刷星空。 刷着刷着,突然刷到了零十七的直播间。 大上午就在直播,够敬业啊。 人家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纯属偶然。 “做,有什么,不敢做 怕什么,相信我,不在乎 就算你走了 落,就算我的心从十六楼,落下负一层b座……” 经过声卡修饰的歌声通过手机的扩音器传了出来。 想起对方曾经和自己发的消息,江辰进入直播间,颇具恶趣味的送了根价值1rmb的棒棒糖。 以零十七的“咖位”,根本不会在意这么小的礼物,可是大上午,观众并不算太多,再加上机缘巧合,江辰刷的礼物消息刚好被她看到,本来这位百万网红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任由其飘过,继续唱歌,可突然间,她回想到那个昵称,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寒江孤影?! 一首“我很嘴硬”还没唱完,零十七便停了下来。 “寒哥哥,你还真是偏心,在别人那里刷嘉年华,刷皇家礼炮,到我这,就刷一根棒棒糖?” 零十七对着镜头撒娇,娇柔甜腻的语调,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要知道,江辰没带耳机,手机是外放,所以零十七的声音也不可避免的传进了李姝蕊的耳朵里。 李姝蕊犹豫了下,然后转过头,看了眼江辰的手机。 确实是零十七没错。 “寒哥哥,你是故意来打击十七的吗?” 零十七自然不知道李姝蕊也在看着她的直播间,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在乎。 此时此刻,这位百万网红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对方既然进来了,如何才能把他永远的留住。 江辰自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要知道两周前,他就算没钱,也硬着头皮请室友们去kimi那样的地方喝酒。 人家女孩子这么撒娇了,送点礼物,也算不上什么,关键的是,他的舔狗金不能随意消费。 他正想着是不是再送十根棒棒糖,好歹不算辱没自己的身份,可发现李姝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头来。 见他望向自己,李姝蕊一点都不尴尬。 “你在看零十七?” 江辰点头。 对于他看女主播,李姝蕊并没有表示鄙夷,目光落向他的手机屏幕。 “兄弟们,谁知道这个寒哥哥是谁?” “寒江孤影都不知道?星空数一数二的神豪!一晚上狂刷几百万!” “记得上了热搜的一百年守护那事不?就是这位大哥干的。” 看着直播间观众的发言,李姝蕊瞳孔收缩。 046 只缘身在此山中 “姝蕊,怎么了?” “没什么。” 李姝蕊收回目光,明显言不由衷,莫名其妙变得有些心神不宁。 零十七的寒哥哥称呼的是谁,无法确认,但直播间观众的发言足以说明问题。 寒江孤影此时,很可能就在看零十七的直播。 好歹也算是在这个行业混了几个月,如果加上拍视频,已经超过一年,李姝蕊当然明白,为了流量、为了粉丝,一些up主能够绞尽脑汁到什么地步。 更何况像寒江孤影这样,千载难逢的大金主了。 虽然除了给自己刷了天价的礼物,再无太多接触,但李姝蕊心中此时还是难以抑制的滋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别人夺走一般。 她掏出手机,打开星空,打打删删,犹犹豫豫,还是发了条信息出去。 “你在看零十七的直播吗?” 与此同时。 旁边江辰的手机响起了“叮咚”一声,是星空app专属的消息提示音。 李姝蕊下意识瞥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寒江孤影身上。 她还从未为一个男人如此“牵肠挂肚”过,甚至见都没有见过对方。 江辰点进消息页面,见到姝蕊sonya的昵称,然后也朝旁边的艺院院花看去。 只见对方捧着手机,发呆般盯着屏幕,有点魂不守舍。 “嗯。” 他回了一个字,很坦诚,然后又悄无声息观察起李姝蕊的反应。 看着聊天框里的一个字回复,李姝蕊咬了咬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互动”。 她毕竟不是零十七,即使想“套牢”这个大金主,可骨子里还是在乎女孩子的矜持,有点抹不开脸。 看着她那副如同和梦中男神聊天、忐忑紧张、发个消息都得反复斟酌的模样,江辰觉得暗自好笑。 如果被这妞知道聊天框那头就是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都觉得很有趣。 虽然期待,但江辰并不是毛躁的性格,并没有草率的挑明身份。 “我只是碰巧刷进去的。” 他又回了一句。 以寒江孤影的身份和李姝蕊认识以来,这应该算是他最热情的一次了。 正苦恼于如何回消息的李姝蕊见对方又主动发了条类似解释的信息,有点猝不及防。 毕竟以前对方对她可是颇为冷淡,一直爱搭不理的。 愣神过后,一抹情不自禁的雀跃爬上她的脸颊,她不再犹豫,葱根般的手指立即按动键盘。 “噢,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去看她呢。” 瞅瞅这语气。 就和撒娇一样。 江辰望着手机,感慨万千,但同时不忘打字道:“怎么会,她没你漂亮。” 见对方今天超出寻常的“健谈”,李姝蕊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加深感情的机会,况且她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豪,真的十分好奇。 “你又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现实中长什么样?” “我怎么没见过你,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李姝蕊自然不会领会这句话的深意,回道:“直播都是有美颜效果的,你就不怕我现实中长得很丑?” “你是说乔碧萝?” 李姝蕊回了个笑脸的表情。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辰饶有意味的问道,与此同时,瞟了眼旁边。 只见这位艺院院花此时已经完全沉浸于这场聊天中,彻底忽略了外界。 “你年纪应该不大吧?” “你认为我多少岁?” “三十?” “再猜猜。” “二十八?” 虽然素未谋面,但李姝蕊本能的觉得对方很年轻,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不对。” 看着聊天界面,李姝蕊真的惊讶了。 难道比二十八还小? “其实,我还是一个学生。” 江辰没再卖关子。 “你还是未成年?!” 李姝蕊脸色一变。 要知道,按照法律法规,未成年刷礼物,是要全额退款的! 而一部分钱她已经拿去买车了。 瞥见她盯着手机忐忑不安的神情,江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想什么呢,我在读大学,明年就毕业了。” 见状,李姝蕊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说你在读大四?” “是的。” 李姝蕊匪夷所思。 之前她也和许思怡她们猜测的一样,觉得对方可能是一个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可哪知道对方和她一样,竟然是一名在校大学生。 这么说来,这位神豪根本不比她大多少。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李姝蕊怀疑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 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庞大的资产? 就算王撕葱,上学的时候家里也没给他这么多钱如此挥霍吧? “你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开玩笑吗?” 李姝蕊还以为对方生气了,赶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母不会管控你的消费吗?” “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看到这行消息,李姝蕊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下意识想到了西红柿首富。 莫非和电影里一样,这个寒江孤影也是继承了一大笔遗产?所以才任性妄为,挥金如土? “对不起。” “没关系。” 李姝蕊咬了咬唇,踟蹰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便问一下,你是哪所大学的吗?” “怎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李姝蕊也不害羞,落落大方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当面向你道一声谢。” “只是道声谢吗?” 李姝蕊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种程度的挑逗,算不上什么,还颇有情调的反问了一句:“不然呢?” 江辰嘴角微微上扬。 “会有机会的。” 李姝蕊有点失落。 “和谁聊天呢?” 这时,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 李姝蕊迅速放下手机,收敛神色,头也不回道:“不关你的事。” “姝蕊,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江辰貌似紧张。 李姝蕊懒得回答,干脆戴上眼罩,靠在椅背上休息起来,摆明一副请勿打扰的架势。 车窗外,高楼大厦慢慢稀疏,空气逐渐清朗,巴士平稳的往东海市外进发。 047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片鱼塘…… 天堂寨。 位于蓝田市境内。 并不出名,但山势险峻,最高峰海拔三千多米,每年也吸引不少登山爱好者。 距离东海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也是东海大学登山社此次活动的目的地。 “大四?姝蕊,你没开玩笑吧?!” 大巴车在天堂寨脚下的一处农家乐停下,用过午餐后,此次参加活动的二十多名成员便开始自由活动。 登山只是此行的项目之一,享受与大都市截然相反的田园生活,也是此次活动的主旨。 波光粼粼的鱼塘边,有一些男生找老板租了钓具,欲图大显身手。 女生们则三五成群,在周围赏景,拍照。 正和李姝蕊在池塘边散步的郑晶晶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差点没摔到水里去。 “这是在车上聊天的时候,他亲口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可能是开玩笑,但我感觉,多半是真的。” “如果真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和我们差不多大?” 大惊之后,是大喜。 郑晶晶停下脚步,急忙道:“这样一来,年龄差距也没了,姝蕊,这是你的机遇啊,那家伙那么有钱,而且父母也不在了,你要是嫁过去,都不用考虑婆媳关系,你俩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你瞎说什么呢!” 李姝蕊哭笑不得。 “我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男生的长相又不重要!只要有钱不就行了!假如和这个家伙在一起,你这辈子,不,下辈子都根本不用愁了!” 李姝蕊摇了摇头,望着明净的鱼塘,轻声道:“我问他是哪所学校的,他不肯说。” “这不是很正常吗。” 郑晶晶分析道:“像这种男孩子,女生肯定像狂蜂乱蝶的往上扑,主动的女孩子,他肯定已经见得不厌其烦,要是真的这么容易搞定,还会轮到到你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是滋味,但李姝蕊明白,确实是这个道理。 对于普通人来说,美女是一种稀缺资源,高不可攀。 可对于有钱人来说,所谓的女神,根本不值得稀奇。 这个世界缺美女,但最不缺的,同样是美女。 李姝蕊自信,但不盲目自负。 对于寒江孤影这种级别的人物,她引以为傲的皮囊,并不具备多大的竞争力。 “姝蕊,对付这样的男生,你得沉住气,就像、就得像江辰那样,得有百折不挠的意志,得有耐心。” “在说我呢?” 说曹操曹操到。 江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女身后,把郑晶晶吓了一跳。 “你属猫的啊?走路都没声的!” “聊什么呢?” 江辰笑问。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在和范飞宇钓鱼吗?” 郑晶晶没好气道。 “半小时都没钓到一条,不钓了,没劲。” 才夸他有毅力的郑晶晶鄙夷道:“才半小时就放弃了?你追女孩子怎么就那么有耐心?” “这哪能一样,一个是鱼,一个是人,哪有可比性。” “我和姝蕊说事呢,你不要打扰我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郑晶晶想把他打发走。 “这可不行,这里不是东海,谁知道会不会碰到什么坏人,我得保护你们。” 江辰义正言辞。 “我们就在这,不会走远,用不着你保护!” “那也不行。” 郑晶晶无可奈何。 好女怕郎缠,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一个男人豁出脸皮,女人大抵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 “姝蕊,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在车上就见你好像有心事。” 江辰关心的看向李姝蕊。 “江辰,我正式通知你,你可以死心了,姝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郑晶晶大声道。 “不可能。” 江辰面不改色,微笑道:“我不信。” “你不信是吧?那我就让你死心!姝蕊喜欢的人是一个超级公子哥,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无敌有钱的那种。” 江辰看着李姝蕊。 李姝蕊默不作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摆脱江辰,没有做任何反驳。 “人家给姝蕊刷了几百万的礼物,几百万,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你一辈子可能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江辰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正想说什么,可郑晶晶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别拿你那一套爱情价更高的说辞,不管用!喜欢一个女孩子,就得给她最好的生活,这才是爱!你口口声声说爱一个女孩,却让她跟着你吃苦,这是爱吗?这是自私。” 不得不承认, 这妞的嘴皮功夫确实厉害。 “所以,你就伟大一点,成全姝蕊吧,她幸福,你不也应该感到幸福吗?” 三言两语,郑晶晶便把江辰所有的路给封死。 江辰嘴唇动了动,看了眼李姝蕊。 “姝蕊,你没告诉她吗?” 郑晶晶闻言一愣,“告诉什么?” 李姝蕊也是莫名其妙,奇怪的看向江辰。 “其实,我是万亿富翁。” 江辰将车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姝蕊:“……” 鱼塘边安静下来。 “哈哈哈……” 短暂的错愕过后,郑晶晶忍不住捧腹大笑,惹来不远处钓鱼的一爷们不满抱怨。 “小点声,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这里除了登山社社员,还有其他地方来游玩的人。 “你是亿万富翁?” “万亿。” 江辰再度纠正。 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郑晶晶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哈哈哈……我不行了,江辰,你可真逗,哈哈哈……” “美女,你能不能小声一点,钓鱼呢!” 那爷们大声道。 “有这么好笑吗?” “难道不好笑吗?” 郑晶晶抹着眼泪,一只手捂着肚子,颤声道:“江辰,以前还没发现,你居然这么逗,把我肚子都笑疼了。” 见这几个年轻人无视自己,半天没钓到一条鱼的那爷们怒从心起,站起来正要发作,好在在附近巡逻的鱼塘管理员见到情况不对快步走了过来。 “几位,你们能不能去别的地方聊天,你们打扰到其他人钓鱼了。” 安抚好那爷们,他又走近对江辰三人说道。 郑晶晶觉得有点尴尬,正要道歉,可谁知道这时候江辰竟然开口道:“把你们老板喊来。” “干什么?” 鱼塘管理员莫名其妙。 江辰指了指李姝蕊。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片鱼塘,被她给承包了。” 048 良辰美景(三更求推荐!)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片鱼塘,被她给承包了。 话音落地。 这片地终于安静下来。 看着脸色认真的江辰,李姝蕊、郑晶晶、包括鱼塘管理员,无一例外都在风中凌乱。 “小伙子,你逗我玩呢?” 鱼塘管理员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轻人的身份,都是来旅游的东海大学生。 “你知道承包这片鱼塘得花多少钱吗?” “钱不是问题。” 江辰不为所动。 李姝蕊一语不发,无声凝视着郑重其事的江辰,不禁想起了白浩然自残的血腥画面、以及早上在车上的对话。 没错。 江辰之所以能够幸运的入选这次秋游活动,全都是她的功劳。 李姝蕊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弄清楚白浩然究竟怎么回事,可当时却被江辰打岔过去。 至于所谓的亿万富翁,她当然是不信的。 可是李姝蕊难免开始怀疑,江辰的背景,或许真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白浩然的诡异行为,根本无法解释。 亿万富翁不可能,但承包这片鱼塘,他说不定或许真有这个实力? “不好意思,他这里有点问题。” 郑晶晶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江辰这家伙在吹牛逼,歉意的指了指脑袋,在鱼塘管理员发火前,急忙把江辰拽走。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走出一段距离,郑晶晶怒斥道:“你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还得拉着姝蕊陪你一起,这里可是旅游区,你知道承包这么大一片鱼塘,得花多少钱吗?起码几十万,你拿得出来吗?!你真以为你是亿万富翁呢?!” “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 郑晶晶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 她还算客气,要是换作其他人,指不定要骂江辰脑残、傻缺了。 李姝蕊到现在依然一语不发,脸色有些异样。 “姝蕊,我们走。” 郑晶晶懒得和这个家伙继续呆在一起,拉走李姝蕊,同时嘟囔道:“姝蕊,你刚才怎么一句话不说?这家伙差点害得你一起丢人现眼了……” 两女逐渐远去。 “怎么?吵架了?” 社长胡恒走了过来。 江辰摇了摇头,长叹息一声。 “别灰心。” 胡恒笑着安慰道:“我和姝蕊晶晶她们比较熟,还算了解,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难以接触,但其实人绝对不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而且,要知道,你这次能够参加这个活动,还是因为姝蕊点的名呢。” 闻言,江辰颇为诧异。 “姝蕊?” “没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然罗鹏怎么被刷了?所以,在她的心里,你的分量,不一般噢。” 胡恒拍了拍江辰的肩膀,说了声加油,然后笑着走开了。 江辰站在原地,哑然一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来通过白浩然的事,李姝蕊应该开始对他产生怀疑了。 自己的“秘密”,恐怕隐藏不了多久了。 ———— 在学校课堂,时间很难熬,可这自然风光下,时间却流逝如水。 一下午悄然过去。 日落西山,星光点点,明净而烂漫,就像一副画卷。 院子里。 登山社的社员们摆好准备的烧烤架,以及各种食材,正欢天喜地的进行野炊。 下午钓鱼有所斩获的男生们则毫不吝啬的贡献出自己的战利品。 范飞宇成绩居然最好,钓了十几只。 “干杯!” 肉香阵阵,滋滋冒油。 二十多位登山社社员围着烤架桌子,共同举杯。 “社长这次挑的地方不错,我都不想回去了。” “人人都向往大城市,但我觉得农村才是好地方,看看这夜色,多漂亮。” “以后我要是赚到钱了,也来开一家农家乐,没事钓钓鱼,种种菜,喂喂鸡,只羡鸳鸯不羡仙呐!” 一帮年轻人高谈阔论,畅所欲言。 “江学长,你真的在追求李姝蕊?” 范飞宇和江辰坐在一起,互相碰了碰罐装啤酒。 “嗯。” 江辰仰头喝了口酒。 范飞宇下意识朝左边看了眼。 那是李姝蕊和郑晶晶所坐的方向,虽然离得不远,但总觉得她们俩和大家保持着一定距离。 “江学长,追这样的女孩子,很辛苦的。” 虽然只是接触了一天,但真实中的江辰完全推翻传言中的形象,不是说他不是舔狗,只是他和一般印象中的舔狗,有些不同。 范飞宇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说不出来,反正在摘除了偏见后,他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学长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她可是艺院院花,学校里没几个女孩,能比她漂亮,你难道不喜欢?” 江辰问。 范飞宇摇头。 “我有自知之明,人家哪里瞧得上我,我呀,就是个从小城市出来的普通人,能在东海成功生存下来,就心满意足喽,其他的,暂时不敢多想。” 江辰吃着肉串,沉默不语。 范飞宇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江学长,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气的,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 范飞宇越解释越出错,尴尬得无以复加。 “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举起酒和他碰了碰,“很多人都说我是癞蛤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范飞宇一愣,继而莞尔一笑。 “江学长,你真是个妙人。” “就当你这是夸奖了。” 范飞宇喝着酒,笑而不语。 酒兴上来,有个男生不知道从哪拿来一个吉他,在晚风月色下弹唱起来。 不少女孩鼓掌欢呼。 这样的活动,本来就有联谊的性质。 “罗鹏刚给我打电话了,问这边情况怎么样,我说一切顺利。他说你之前也是吉他社的?上去给露两手?” 胡恒拿着酒走过来,和江辰碰了碰,笑着压低声音,瞅着李姝蕊那边。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不要浪费。” “是啊,江学长,上!” 范飞宇也看戏不怕台高的努力怂恿。 “都多久没弹过了,还是算了。” 江辰摇头一笑。 “谦虚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负了。” 胡恒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朗声道:“下面有请江大才子给大家弹一曲,大家欢迎!” 闻言,所有人齐刷刷朝江辰看来,眼神各异,但不管内心作何想法,还是纷纷热烈鼓掌。 049 舔狗也有春天 盛情难却。 “江学长,加油!” 范飞宇坏笑。 江辰从来不是矫情忸怩的人,仰头将易拉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了身。 “学长,给。” 那男生把吉他交给江辰,让出位置。 “他就是江辰啊。” “没想到长得还挺帅的嘛。” “听说他参加这次活动,是为了李姝蕊。” 女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向江辰目光,或多或少都透着好奇。 江辰的名声几乎都听说过,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少之又少。 脸皮厚还是有正面作用的,江辰淡定自若,对四面八方的目光熟视无睹,坐在凳子上,试探性的拨弄了下吉他弦。 “献丑了。” 有人吹口哨烘托气氛。 “这家伙,还挺会耍帅的。” 郑晶晶嘀咕。 李姝蕊静静望着那道已经开始弹吉他的身影。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哇,是水星记!” “他唱歌居然这么好听?” “这样的男生,居然是舔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社会规则就是这样。 江辰的臭名广为流传,可他的优点,却鲜为人知。 “这瞬眼的光景 最亲密的距离 沿着你皮肤纹理 走过曲折手臂 做个梦给你” 不提女生们,就连男生,都沉浸了进去。 “emo了,不被甩个七八次,根本都唱不出这种感觉。” “佩服,居然唱出了父母离婚、自己身患重病、儿子误入岐途、女儿做了技师,老婆跟别人跑了的凄凉感。” “听到这首歌就想起了前女友,雯雯,静静,惠惠,蕾蕾,怡怡,微微,晴晴,兰兰,敏敏,娇娇,婷婷,思思,春春,佳佳,琪琪,琦琦,梦梦,霞霞,婉婉,馨馨……你们都还好吗?”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不少人情不自禁开始跟着一起哼唱。 “随人去拼凑我们的故事 我懒得解释 爱怎么解释 当谁想看我碎裂的样子 我已经又顽强 重生一次” 江辰轻拨吉他弦,干净的脸庞,舒服的气质,哪里还像舔狗,活生生一枚吉他王子。 万众瞩目中的他,在清丽幽美月色下,像是被渡上了一层光环。 不少女孩子痴痴看着,眼神逐渐迷离,继而恍惚。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 怎么可以 拥有你” 落日沉溺于橘色的山林,晚风沦陷于赤诚的爱,我迷失于风姿绰约的你。 当江辰手指停下,所有人还陶醉在余韵之中,难以自拔。 “快、快去。” 在江辰站起身的时候,一个大二女生在姐妹的再三怂恿下,不知道从哪揪来一束狗尾巴草,当作鲜花,终于鼓足勇气跑了上去。 “江学长,你唱的真好听!” 把狗尾巴草塞进江辰手里,这妹纸都不敢太直视江辰,低眉垂眼,满脸娇羞。 舔狗也是有春天的啊。 “谢谢。” 江辰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有“粉丝”,不过他也不害臊,短暂的意外过后,大方的对自己的第一个粉丝表示感谢。 “抱一个!” “抱一个!” “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不知道谁第一个在旁边乱喊,结果所有人都开始推波助澜的起哄。 那妹纸霞飞双颊,面赛桃花,可却是硬生生杵在江辰面前,没跑开。 这意思,就算是猪都能看明白了。 怪叫声更大了。 江辰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绅士,哪能让女孩丢脸,而且这还是自己的粉丝。 他主动和女孩轻轻拥抱了一下,体贴且绅士。 “喔!!!” 欢呼声如山呼海啸。 江辰若无其事,可那姑娘扛不住了,嘤咛一声红着脸跑开。 “姝蕊,你看他,实在是太混蛋了!” 郑晶晶看得咬牙切齿,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辰是她男朋友。 “亏我还以为他很痴情,原来也是一个色胚!” 李姝蕊倒是无动于衷,面无波澜,转移目光,欣赏起城市里看不到的美丽夜景。 “牛!” 看着走过来的江辰,范飞宇竖起大拇指。 “江学长,我觉得你唱的比那些歌手都好听,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江辰坐下,“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人?” “没,我这是真心话。” 范飞宇看向被他放在桌上的那束狗尾巴草,调侃道:“江学长,那姑娘不错,小家碧玉的,一定很乖巧,不考虑一下?” “我这名声,何必祸害人家。” 江辰摇头,重新启开一罐啤酒。 “那你为什么不怕祸害李姝蕊?” 范飞宇迅速询问。 江辰顿时哑口无言。 范飞宇情不自禁朝李姝蕊那边瞥了眼。 “江学长,你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孩子搂搂抱抱,就不怕她……” 说实话,他挺佩服对方胆魄的。 假如换作是他在追求李姝蕊,别说搂搂抱抱如此亲密的行为了,恐怕和异性说话他或许都不敢。 这哪里是舔狗。 舔狗有这么勇的吗?! “姝蕊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江辰一言概之,不以为意。 不提李姝蕊的性格不同于一般女孩,假如李姝蕊真的因为这个吃醋,那他反而值得高兴了。 李姝蕊吃醋,说明已经把他放在了心上。 而现在李姝蕊想的,恐怕是巴不得他能和那个女孩有进一步的发展,从而摆脱他呢。 “江辰,能喝一杯吗?” 男人学点才艺,确实是有好处的。 居然又有人主动过来搭讪。 如果说之前那个大二女孩是小家碧玉类型的话,那此时站在江辰面前的姑娘,就要成熟一些,鹅蛋脸,柔顺的长发,温婉且知性。 “江学长,你们聊。” 范飞宇很有眼力劲,主动起身离开,把位置让了出去。 眼见又一女生在江辰旁边坐下,一直暗暗关注这边的郑晶晶眼眶微微放大,有点难以置信。 这家伙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抢手了?! 050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 “谢阡,目前在读研二。” 女孩坐下后,主动自我介绍。 “江辰,大四。” 江辰也自报家门。 谢阡莞尔一笑。 “在学校,你可是大名鼎鼎,我知道你,不过你和我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江辰笑而不语,转而问道:“学姐一个人来的?” 谢阡在东大读研二,叫一声学姐,理所应当。 “嗯,出来散散心。” 江辰点了点头,喝着啤酒。 “听说你现在正在追求李学妹,我不会……影响你吧?” 谢阡看了眼李姝蕊那边。 “没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 江辰自嘲一笑。 谢阡也笑了起来。 “学姐谈恋爱了吗?” “才分没多久。” “看来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江辰感叹。 “别误会,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谢阡笑道。 江辰颇为意外,看了眼无论外形还是内在都称得上出类拔萃的谢阡。 “那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两人根本不熟,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可却像朋友般,没有任何的生疏感。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灵魂契合,君子之交吧。 “或许吧。” 谢阡淡淡一笑,随即道:“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学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洗耳恭听。” 谢阡望着热闹的场面,喝了口啤酒。 “说起来,他和你有点像,读书好,唱歌也不错,可能还没你帅。” 江辰莞尔。 “这是真话。” 谢阡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开口道:“那天是我生日,晚上他睡着了,手机放在床头,大半夜的亮了,微信弹了好几条消息。我觉得好奇,拿过来翻了一下。 是他硕士同门女同学,用兴奋可爱的口吻跟他说,她的导师把一作让出来了。往上翻了翻,发现过去的整整一年里,他们俩每天都在聊天,她会发颜文字,他会给她推歌,她会告诉他这首歌很有感觉,他会把午饭拍下来发给她,告诉她这家外卖不好吃,你不要定,也提到过我。 女孩说,你女朋友又好看又温柔,羡慕你哟。他笑嘻嘻的说,你也会有对象的。每周的导师例会结束后,他们都会去学校周边下馆子,单独的,没有其他人,每周一次,没有例外。” 江辰安静倾听,没发表任何意见,充当一个称职的听众。 “去国外那趟,他把我要买的东西都带回来了,也把她要买的东西带回来了,但是其他人的代购请求他都拒绝了。 他帮她修过电脑,占过座,甚至帮她拼过淘宝上买的椅子,她帮他买过饭,带过快递,整理过课程论文中的数据,甚至是他巨忙碌的那几天,我俩甚至四五天都没有联络,但他俩依然每天都有问候。” 谢阡的声音很轻,很平柔,偶尔喝一口手里的罐装啤酒。 “我们高二开始谈恋爱,迄今为止八年了,不提情比金坚,至少也谈得上相濡以沫了吧?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 拿着他的手机,我发呆了好一会,然后回了一句恭喜你,那边立刻秒回可爱的表情包,说要立刻马上安排吃饭,就明天,单独请你吃一顿,老地方,随便点,姐高兴。我把他的手机给他放回床头了,然后自己下了床。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下趟楼,买点水果吃,他神志不清地嘟囔着,让我就去楼下那家,别走远啦。我出门以后,平静感突然荡然无存。蹲在门口想哭又哭不出来,就觉得好笑,想去质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男朋友开始和别的女生分享生活,开始接纳别的女生的喜怒哀乐,开始和别的女生成为灵魂拍档。” 说到这,谢阡轻笑起来,想喝酒,却发现易拉罐已经空了。 江辰无声启开一罐,递了过去。 “谢谢。” 谢阡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得太急,呛了几下,咳嗽了好一会,等恢复过来后,眼眶不知为何开始隐隐泛红。 “大概凌晨他才反应过来,给我打电话,发现所有的社交软件都被我拉黑了,一脸懵逼的时候,应该是点进了那个女孩的未读消息,看见了一句恭喜你,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夜开车去我家,大清早的堵在我家门口,声泪俱下的向我父母忏悔。 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诚恳的把手机交给我父母,对天发誓毫无私情,请求我的原谅。我爸妈虽然生气,但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觉得他固然有错,可聊天内容很正常,行为上也没有出轨,生气就该和好了,于是便成了他们三个人劝我。” “八年的感情,现在分手大半年了,突然想起来会觉得有点恍惚,偶尔还觉得不太真实。他现在还在努力的挽回我,可我总会想起那天我许愿的时候,在闭上眼睛的那30秒,恰好这个女孩发来消息给他,说图书馆突然停电了,我好怕。 所以。” 谢阡停顿了下,仰头喝了口啤酒,眼眶已然通红,可嘴角依旧带着平缓的笑意。 “你说,在那30秒里,他是真的、祝我生日快乐吗?还是在担心……她会怕黑?” 江辰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的喝了口酒。 他知道对方不需要答案。 他也给不出答案。 这个故事,显然并不是什么好故事。 对方之所以愿意讲给自己听,或许是因为刚才自己唱那首歌,情之所至,也或许是因为经历类似,同病相怜吧。 “没想到学姐这样的人,感情也会如此坎坷。” 江辰轻声道。 谢阡嘴角扬了扬。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江辰沉默,然后扭头。 “就冲学姐这句话,得走一个。” 谢阡和他碰了碰杯。 二人似乎一见如故,喝了很久,直到谢阡有了醉意,才停了下来。 江辰喊来一个女生,帮忙把她扶回房间,当再扭头看向李姝蕊郑晶晶那边时,已经没有了人。 051 不能说的秘密(求推荐!求比心!) 周末一大早,所有人被叫醒,坐上大巴车,离开农家乐,往天堂山进发。 今天的登山才是他们的主要项目。 “姝蕊,昨晚睡得怎么样?” 巴士上。 江辰还是和李姝蕊坐在一起,无论他如何搭讪,李姝蕊都默不作声,把他当成空气。 “江辰,你不是很快活吗,昨天晚上和人家聊的那么开心,怎么还非得粘在姝蕊旁边,去找你的那些学姐学妹啊!” 只隔着一条过道的郑晶晶阴阳怪气。 江辰置若罔闻,低声对李姝蕊道:“谢学姐昨晚只是和我说了她的恋爱经历,差点让我抑郁了,你要不要听听?” 李姝蕊终于开口。 “你还会抑郁?” 江辰一怔。 这叫什么话? 自己怎么就不会抑郁了? 当然。 他不会和去计较,见缝插针,打蛇上棍,立即道:“谢学姐谈了一个八年的……” “你不用和我说,我没兴趣。” 李姝蕊冷淡的把他的话直接打断。 “活该。” 郑晶晶撇嘴,幸灾乐祸。 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她骂了江辰一晚上,让李姝蕊不要再理这个看似深情实则花心的混蛋,看来口水没有白费。 “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刮大风,所以待会登山的时候,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掉队,更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胡恒尽职尽责的提醒众人。 大巴在崎岖陡峭的山道上左弯右拐,这里可不像城市男的好的条件,路边没有围栏,稍有不慎,就会开到悬崖下去,一般的司机,绝不敢开这样的路,即使如此,有几次大巴车看上去都摇摇欲坠差点掉下去。 还没爬山,大伙就体验了什么叫心惊胆战。 又是一个弯道颠簸。 随着大巴的倾斜,李姝蕊不由自主撞了过来。 “小心。” 江辰下意识把她扶住,可该死的,手无巧不巧,从人家的臂弯插过,按在了…… 那一瞬间。 两人如遭雷击,都定住了。 通过弯道,车身恢复平稳。 不少人长松口气。 江辰迅速抽手,张嘴就要解释,可李姝蕊动作更快,只见这位身材远超同龄人的艺院院花俏脸前所未有的冰冷,猛然侧过身,不假思索的扬起手就朝江辰甩去。 好在江辰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将那只皓白手腕给抓住。 “姝蕊,我不是故意的……” 别说李姝蕊了,任何一个女孩在这种时候,恐怕都听不进去解释, 一只手被抓,李姝蕊另一只手又迅速扬起来,结果又被江辰给抓住。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无耻!” 李姝蕊挣扎,可江辰哪敢放手,只能牢牢控制着她,压低声音道:“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李姝蕊就像被点穴,瞬间被定住,挣扎骤然停了下来。 的确。 车上还有这么多人。 江辰反正臭名昭著,无所谓再臭一点,可她不一样。 她不在意学校人说她爱慕虚荣,嫌贫爱富,但是这种关乎名节的事,只要是个女孩、或者说尚且有羞耻心的女孩,都不可能不在乎。 “放手。” 稍稍恢复理智的李姝蕊深深吸了口气。 “你保证你不会再打我?” 江辰目露怀疑。 “放手。” 李姝蕊重复道,牙关紧咬,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个意外,但平白无故被人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任何一个女孩恐怕都无法心如止水。 确认对方恢复理智后,江辰才慢慢的把手松开,与此同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李姝蕊的举动,随时准备自卫。 好在李姝蕊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果然没再发难。 “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和你没完。” 冷测测的声线传来,就像从牙缝中挤出。 “姝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江辰迅速点头,语气充满恳切,压低声音:“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秘密。” 闻言,李姝蕊胸口一堵,差点背过气去。 什么叫他两之间的秘密?! “我警告你,你最好把这件事忘掉!我们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吗?!” 江辰皱眉。 “忘掉?姝蕊,这个恐怕有点困难,人脑又不是电脑,又不能格式化,记忆如何删除?” 李姝蕊脸色发白。 纯粹是气的。 自己把他的报名表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那你就把嘴巴给闭紧点,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了任何关于这件事的风声,我发誓,那个姓白的没杀你,我也会杀了你!” 那决绝冷冽的眼神,让人无法去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江辰没有害怕,倒是觉得有点诧异。 照理说,像李姝蕊这样的女孩子,不说是阅尽浮华,起码也是情场老手才是,不该如此保守的啊? 只是摸了下而已,夜场里,这样的身体接触,不是家常便饭? “姝蕊,你放心,只要你不说,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江辰很快做出保证。 我不说? 我怎么可能会说?! 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破了李姝蕊的心境,她用力的撇过脑袋,望向窗外,眼不见心不烦,可哪知道大巴车又驶上一个弯坡,车身再度倾斜。 江辰确实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眼见李姝蕊的再度朝自己撞来,这一次他提前竖起双手,只是用身体去把李姝蕊挡住。 由此可见。 之前那一下,的的确确只是巧合,他确实不是故意的。 香风扑鼻。 一对青年男女再度零距离接触。 歪到在对方怀中的李姝蕊气急,可对方是一片好心,她根本无从发泄,坐直身子后,见江辰一副“举手投降”的无辜模样,她脸色发青,红唇颤动了好一会,可是什么都没说,只能狠狠的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姝蕊……” “闭嘴!” “不,我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系好安全带。” 李姝蕊一怔,然后低头,才发现座位边居然真的有安全带。 “你怎么不早说?!” 她情绪彻底失控。 江辰一脸委屈。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你……!” 李姝蕊差点哭了。 052 欲速则不达 【李姝蕊对你的好感度-20】 站在巴士车外,江辰无语凝噎,欲哭无泪。 不都说好人有好报的吗? 怎么到他这,结果就截然相反了呢? 看着触目惊心的-100好感度,江辰有心去找李姝蕊理论,可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 和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她不会去考虑你是不是好意,她只会关注你占了她便宜的事实。 难怪这世道人心越来越冷漠。 “江学长,愣着干什么?出发了。” 范飞宇催促。 他们已经进入了天堂寨风景区,天堂山就在眼前。 虽然一朝回到解放前,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江辰跟上队伍,与此同时,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起码他“试探”出了好感度的下限。 如果不出意外,-100应该就是极限,不然这次不会只扣了他20。 也就是说,哪怕你把攻略目标的全家杀了,恐怕好感度也就到此为止。 想到这,江辰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山脉,再度忍不住深深呼出口气。 天堂山,谈不上什么名胜古迹,但最高峰海拔超过三千,从山脚往上望,巍峨感扑面而来,似乎不可逾越,怪石嶙峋,林木苍郁,论险峻之美,比起那些声名远扬的山脉并不见得逊色多少。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虽然还没起风,但能见度比较低,空气湿度很高,让人觉得憋闷,高处云遮雾绕,给这片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重。 “看到那里了吗,那就是天堂山的最高峰奇兵峰,那就是我们今天的目标,大家有没有信心?” 胡恒抬手所指的方向,一柄类似剑形状的奇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晨光的渲染下,就像天上掉落的神兵。 “有!” 即使天气不好,但并不影响大家踊跃的热情。 “好!出发!” 攀爬天堂山,有两条路线,登山社按照既定计划,选择从北边山道开始登山。 “姝蕊,你怎么了?” 郑晶晶瞧出李姝蕊的异常,从下车后就板着个脸,就像被谁欠钱似的。 “是不是江辰那个家伙惹你生气了?” 她回头瞟一眼。 江辰和范飞宇就在后边不远处。 “没事。” 即使是好姐妹,但也不能无话不谈,自己被袭胸的事,绝对不能透露。 “我们走快点。” 李姝蕊加快速度,无疑是想把江辰甩开。 “江学长,她们走到前面去了,你不追?” 范飞宇提醒。 “不用。” 江辰不急,李姝蕊这时候想必还对车上的意外怀恨在心呢,贴的太近,只会产生反效果。 “追女孩子,不能盲目硬来,得讲究策略,松弛有度……” 作为舔狗的江辰,竟然开始给别人传授“泡妞经验”。 关键范飞宇也很给面子,没嗤之以鼻骂他误人子弟,不断点头,听得津津有味。 “噗嗤……” 身后传来一声娇笑。 江辰回头,看清其人,责备道:“学姐,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啊。” “我这哪里是偷听,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 走在两人身后的谢阡一点都不尴尬,揶揄道:“看不出来,你在感情方面还挺有心得啊。” “那是。” 江辰毫不羞愧,“这都是经历过无数失败后总结出来的经验,谢追女孩子,就和登山一样,这山就在那里,就看你如何去征服了,前面不遗余力,只想着拼命往上爬,半途就得力竭,所以得保持自己的节奏,欲速则不达……” 江辰洋洋洒洒,大言不惭。 “行,你说的有道理,二位慢慢研究吧,麻烦让一让。” 谢阡从两人中间穿过,爬到前面。 “你现在是单身吧?” 江辰望着谢阡的背影,突然对范飞宇问道。 “是啊,怎么了?” “觉得这位学姐怎么样?” 范飞宇一愣,继而苦笑:“江学长,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研究生,怎么看得上我?而且她还比我大。” 有些人,总是缺乏自信。 而有些人,则是太过自信。 “比你大又怎样?女大三,抱金砖,这话你没听过?昨晚我和她聊了很多,这位学姐很不错,三观正,才失恋不久,这次参加活动,也是为了疗伤的,机会难得。” 江辰拍了拍范飞宇的肩膀,加快脚步。 范飞宇哭笑不得。 现在大学生的体魄确实不容乐观,再加上山路陡峭,空气潮闷,一个多小时后,大部分便都汗如雨下,气喘吁吁,胡恒只能让大家原地休整。 在江辰的撮合下,范飞宇当真和谢阡逐渐熟络起来,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孺子可教啊。 江辰补充着水分,目光逡巡,落在李姝蕊身上。 李姝蕊似有所觉,也朝他看来,眼神冰冷,充斥着警告意味。 刚欲上前的江辰暗暗叹口气,压下了过去的念头。 该不会如此惨吧。 大好时光投资在这里,没取得半点进展也就罢了,反而还倒退回了原点? 江辰此时难免有些后悔最开始临时起意将李姝蕊选做了实验品,早知道她如此难搞定,当时kimi里随便挑个女孩估计都要比她要强。 但此时后悔,已为时已晚。 在完成现阶段的攻略任务前,目标人物是不能半途更换的。 “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我们就能达到鹊桥了,大家努把力,把垃圾都收拾一下。” 鹊桥是天堂上的重要地标之一,就是横在高空中一座吊桥,两边雕了一些喜鹊,被赋予爱情意义。 但凡到了天堂山的人,都会去鹊桥打卡。 胡恒以身作则,展现出大学生的优秀素养,所有人都捡起各自的垃圾,收拾带走。 “听说情侣一起走过鹊桥,就能白头到老。” “那我还单身呢?” “那走过鹊桥,你就能马上遇到美好的爱情。” “是不是真的呀?”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关于鹊桥的美丽传说给予了这些女孩强劲的动力,甚至让她们忘记了身体的疲乏。 因为女孩们的状态,整个队伍的速度一时间加快了不少,甚至只用了半小时,一座长达两百米左右的吊桥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053 苦心人,天不负 “这么高……” 当真的身临其境,之前兴致勃勃的部分妹纸心跳不禁变得有些紧张。 毕竟这座桥看上去确实有点渗人,悬于高空之中,离地面少说有七八百米,因为风力的原因,还在微微摇晃。 “大家放心,这桥很结实的,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大家过桥吧!” 胡恒喊道。 队伍中一对情侣率先挺身而出,携手走上桥,与此同时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值得回忆的一幕。 虽然不知道鹊桥的传说是不是真能灵验,走过这里的情侣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伴一生,但起码今天的经历,将会成为他们青春里宝贵的一段回忆。 有人打头,其余人也不再害怕,相继走上鹊桥。 高空之上,女孩们纷纷拍照留念。 “同学,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没带自拍杆,郑晶晶只能随便拉一个男生帮忙。 那男生受宠若惊,哪会拒绝。 郑晶晶挽住李姝蕊,笑容甜美。 面对镜头,李姝蕊也配合着露出一抹轻浅的微笑。 “咔嚓!” “谢谢。” 郑晶晶走过去,接过手机,兴冲冲的瞧去,结果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照片里不仅仅只是姝蕊和她,竟然还有一道人影。 “江辰!” 她恶狠狠的扭头,气得不行! 只见江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到了她们身后,混入了镜头。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已经走到前面的江辰无奈停住脚步,听到那道咔嚓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好。 他真不是刻意,只是想过桥,委实只能怪那个男生太不专业了,他还以为对方会等他走过去后再按快门。 又是这句话,不是故意的。 李姝蕊本已经缓和的脸色重新紧绷。 “要不我给你们重新拍一张吧。” 江辰补救道。 虽然好感度的底限也就-100,但不代表他就可以破罐子破摔。 郑晶晶有点犹豫,这张照片肯定不能用了,只能重新拍了。 就在她打算答应的时候,李姝蕊已经朝前走去。 “你们拍吧。” 郑晶晶瞪向江辰。 “看!都怪你!” 江辰苦笑的耸了耸肩。 郑晶晶也懒得重新拍了,追上李姝蕊。 “姝蕊,你别生气,我把他p掉就好了。” 在鹊桥停留了十多分钟后,大家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女孩们都忙着欣赏自己的美照。 郑晶晶则拿着手机,忙着p图。 没有正式的午饭,在半山腰的休息区,每个人吃着自行准备的干粮。 几个女孩揉着酸疼的腿,叫苦不迭。 显而易见。 她们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登山的艰辛,就算一些男生,应该是平常缺乏运动,累的直接瘫坐在地上,粗重喘息。 相比之下,看上去应该最娇贵的李姝蕊表现得倒是令人称道,虽然感觉得到她也很累,额头全是香汗,但是她没抱怨,没叫苦,只是安静的吃着携带的零食。 “胡社长,距离奇兵峰还有多远?” 江辰和胡恒坐在一起,啃着面包。 “以目前的速度,估计还得一个半小时,不过越往上,速度会越慢。” 江辰也看了眼周围的登山社成员,“他们有些恐怕支撑不到那里了。” 胡恒点头,他自然也看得出来。 “看来只能分成两队了。” 考虑了一下,胡恒道:“还能坚持的,继续往上爬,坚持不了的,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这是个好主意。” 江辰点头。 强人所难,只会出麻烦,有些女孩显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胡恒随即将这个方案告知所有人,让大家自由选择。 郑晶晶和李姝蕊交流了几句,然后走向胡恒。 “社长,我想问问,江辰还继续爬吗?” 胡恒有点纳闷,“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晶晶没解释。 “你告诉我就行了。” “他还没说,我去问问?” 郑晶晶迅速点头,“快去。” 胡恒走向江辰。 江辰朝这边看了眼,然后和胡恒说了句什么。 胡恒重新走回来。 “他打算留在这里。” 闻言,郑晶晶果断道:“那好,我和姝蕊要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路会越难走,你们确定自己能够坚持?” 胡恒目露怀疑。 “社长,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女孩子吗?” 性别歧视的罪名胡恒可担不起,连忙摇头笑道:“我可没有,如果你们自己觉得没问题,我自然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 和胡恒沟通完后,郑晶晶转身回到李姝蕊旁边坐下。 “切,还是男人呢,居然这点苦都吃不了。” “他要留在这?” 郑晶晶点头。 “嗯,我已经和社长说了,我们继续往上爬,终于可以甩掉江辰那个家伙了。” 显而易见。 郑晶晶并不是关心江辰,之所以刻意探听口风,就是要避开他。 如果江辰选择继续往上爬,那她和李姝蕊肯定就会选择留在原地休息,反之亦然。 可这妞忘了,兵法讲究一个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经过自由选择,最后决定继续勇攀高峰的为十二人,不到半数。 剩下的二十人选择留下休息。 继续爬山的十二人里,只有四位女性,其中就包括李姝蕊和郑晶晶。 “好了,大家应该都已经休息好了吧?我们要继续出发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胡恒再度吹响动身的口哨。 “加油!” 留下的人进行助威。 “江学长,你不继续爬了?” 胡社长已经带队走了,见江辰还坐着不动,选择留下的范飞宇不禁感到诧异。 李姝蕊都走了,既然要追求人家,这种时候,就算再累也得坚持吧? “是呀,学弟,你不是说追女孩子得讲究节奏吗?这就是你的节奏?你这是打算半途而废?” 谢阡也没继续往上爬,她此次参加活动,只是为了散心,登不登顶,并不重要。 “不急,我先休息一会,待会再追上去。” 江辰好整以暇的坐在树墩上,说着还喝了口水。 说句实话,他倒是想留在这休息,和范飞宇谢阡聊聊天,可为了以后的星辰大海,只能放弃眼前的安逸。 虽然并不知道厚着脸皮追上去有没有意义,但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成功,一定需要努力。 苦心人,天不负。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054 猿猱欲度愁攀援!(求推荐!) “姝蕊,你看,我p得怎么样?” 朋友圈里,显示的正是之前在鹊桥上的合照,只不过闯入镜头的某人已经被p得踪迹全无。 底下已经有一大票人点赞。 这就是美女的魅力了。 有的人发朋友圈,可能一两天都无人问津。 虽然难免进行了美颜,但郑晶晶没有夸张到像某些女孩,只美化自己。 起码照片里的李姝蕊看上去很正常,没有脸歪、也没有大小眼。 这已经殊为不易了。 李姝蕊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随意的点了点头,目光时不时朝身后望。 “姝蕊,你看什么呢?” 郑晶晶觉得奇怪。 “没什么。” 郑晶晶收起手机,也回头瞟了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念叨道:“还真别说,江辰那家伙不在,还有点不太习惯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随着高度的攀升,氧气变得稀薄,虽然谈不上什么高原反应,可是在急剧下降的体力下,大家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困难,极个别就像哮喘犯了一样,呼吸声和风箱一般,格外粗重。 胡恒确实没有说错,越往上爬,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为了照顾体力不支者,十二人只能走走停停。 “大家再坚持一会,看到那里没,那就是龙门栈道,穿过它,就能抵达奇兵峰了。” 胡恒指着云雾外的盘山栈道,鼓舞士气。 此时他们身处的高度,已经超过了海拔两千米,隐隐可见的龙门栈道就像一条弯延的金色巨蟒,将整个奇兵峰都缠绕起来,险峻程度,看上去比广为人知的华山栈道都差不了多少。 郑晶晶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到呢,双腿就已经有些打摆。 “姝蕊,怎么办……我有点怕……” 她紧张的抓住李姝蕊的手臂。 其实李姝蕊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虽然长得漂亮点,说到底,这位艺院院花也是个女孩子,看到如此惊险的景象,想到待会还得从上面走过去,心跳顿时止不住加快。 “不用紧张,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就当在商场里逛街就好了。”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把郑晶晶吓了一跳。 “江辰?!” “你们走的还真快。” 追上来的江辰若无其事的笑道。 出奇的,对于江辰的阴魂不散,李姝蕊竟然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情绪,或许是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到江辰出现,她急促的心跳反而逐渐平复下来。 “难得来一次,不爬上最高峰,可能会是一场遗憾。” 江辰看着她道。 李姝蕊一语不发。 “他一定是和社长串通好的,故意骗我们。” 胡恒一点都不意外江辰的出现,催促大家继续赶路。 见状,郑晶晶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被骗了。 可这时候醒悟,显然为时已晚,都到了这里,总不能再转头下山吧? 好在江辰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受待见,并没有在二女身边纠缠,形单影只的走在队伍的末尾,与二女保持着一定距离。 偶尔瞅向他,郑晶晶又莫名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 他只是在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而已,有什么错? “江辰,你过来!” 郑晶晶朝他招了招手。 江辰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头后,才走过去。 “帮我们把包拿着,行吗?” 郑晶晶问。 江辰有点诧异,但是反应不慢,迅速点头。 “给。” 郑晶晶取下自己的挎包,与此同时,也把李姝蕊的包也拿了下来,一同交给江辰。 或许是此时确实体力不支,李姝蕊竟然也没拒绝。 因为免费苦力的原因,江辰和二女的距离得以拉近,走在两女身后。 又大概爬了半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惊心动魄的龙门栈道前。 站在这里,一句诗不由自主浮现脑海。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栈道以木板铺就,两个木板中间有三公分的缝隙,能够很好的令人体会高空漫步感,一侧是峭壁,一侧是半人高的护栏。 还没上去,就足以心惊肉跳,很难想象,这条栈道是怎么修起来的。 “只要穿过这里,就是奇兵峰了,大家加油!” 胡恒一马当先,第一个走上栈道。 就算是他,也相当的小心翼翼,毕竟除了左侧半个人高的护栏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脚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假如掉下去,粉身碎骨是唯一的下场。 “小心点。” 大家互相搀扶,如盲人过河般,颤颤巍巍的走上栈道。 好在没有恐高症的人,不然吓都得被吓死。 因为郑晶晶的磨磨蹭蹭,结果拖到最后。 “没事,你不要去看脚底下,往前看就行。” 江辰安慰。 “你说的轻松!” 郑晶晶的害怕不是装的,脸都白了,可是大家都上去了,她也没法再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挪了上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因为往下看了眼,结果赶忙吓得闭上眼睛。 “哎呀!妈妈!!!” 江辰哭笑不得。 本来也很紧张的李姝蕊被她给逗乐,“行了,别磨蹭,赶紧走!” 郑晶晶再也不敢往下看,抓着扶手,跟蜗牛一般,一步步的往前挪。 李姝蕊走在她后面。 寒风凛冽。 钻心刺骨。 之前汗流浃背的众人此时反而感到浑身发冷。 蜿蜒曲折的盘山栈道上,十几人缓慢的前行,江辰走在最后,肩上还挎着两个女士包。 “呼……” 山中气候变化无常。 还没走到一半,风力突然变大,吹得人都有点站立不稳。 李姝蕊猝不及防,趔趄了下,江辰急忙将之扶住。 “没事吧?” “没、没事。” 体重估计还没过百的李姝蕊脸色发白,重新站稳,死死抓住扶手。 “小心点。” 江辰松开手。 “大家都停下,等风小了再走!” 队伍最前头的胡恒大喊。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浑身紧绷的抓住所有可以当做支撑的东西,根本不敢往下看。 “姝蕊,呜呜,我怕……” 郑晶晶带着哭腔,眼睛都不敢睁开。 李姝蕊心里也是砰砰直跳,现在她很庆幸,身后还有一个人挡着她了。 055 高空遇险! 周围云雾缭绕,太阳此时也像躲了起来,不见影踪。 万丈悬崖上,狂风肆掠,几个女孩颤颤惊惊,腿都开始有些发软。 “还好吗?” 末尾的江辰关心问道。 “没事。” 这时候,李姝蕊也顾不得继续计较那点私人恩怨,按照胡恒的吩咐,用尽全力抓着扶手,保持平衡,静待风停。 “哗……” 随着大风的呼啸,云海潮水般翻涌,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壮阔景象。 可是此时此刻,没人敢拍照留恋,就连男同胞都不敢。 因为他们根本不敢松开扶手。 和云海一起摇晃的,还有他们的脚下的栈道,虽然幅度不大,但还是足以令他们心惊胆颤。 此时此刻,人类足以深刻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我要回去,我不爬了……” 郑晶晶双腿弯曲,几乎要跪坐在栈道上,显然大自然的威严已经将她为数不多的胆魄摧残得七零八落。 “不是你答应胡社长要来的吗?” 李姝蕊又好气又好笑,可这个时候,也只能宽慰道:“马上就要到了,你往回看看,这时候回去,要走的栈道更长,再坚持一会。” “呜呜呜……” 骑虎难下的郑晶晶欲哭无泪。 大约五六分钟后,风力逐渐小了下来。 云海缓缓恢复平静。 阳光也重新洒下。 胡恒暗暗松了口气,大声喊道:“没事了,大家继续前进!” 在他的带领下,队伍重新进发。 栈道上,十二人需要克服的困难不仅仅只是对于高空的恐惧,还有峭壁上顽强从石缝中扎出来的树枝。 它们就像拦路虎般,横向生长,拦在栈道半空。 没办法,所有人经过时,只能弯腰避开,从底下钻过。 “哎呀,我的手机!” 谁知道,在郑晶晶下蹲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臀部太过挺翘的原因,导致插在屁股口袋里的手机被挤了出来,掉进了两个木板中的空隙。 她慌忙要去抓,可反应还是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机翻转的坠落万丈深渊。 一个手机可不便宜,少说得大几千。 郑晶晶很是心疼。 “别看了,掉了就掉了,我给你送一个新的。” 李姝蕊很快道。 “真的?” 郑晶晶回头,一时间甚至都忘了恐惧, “我骗你干什么。” 以李姝蕊如今的收入,一个手机,确实不值一提。 “可是我的手机里还有好多珍贵的照片……” 郑晶晶恋恋不舍,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的手机肯定回不来了。 “这些人也不把这些树枝清理一下!” 她愤愤的道,直起身继续往前走。 李姝蕊弯腰,紧随其后钻过树枝。 “还有大概一百米,就要到了,大家加把劲!” 前方传来胡恒的打气声。 李姝蕊松了口气,紧张感稍稍减轻,可意外,往往就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悄然而至。 “咔嚓……” 当那只白板鞋踏上一块木板,可能是因为年久腐朽的缘故,木板突然毫无预兆的从中断裂。 李姝蕊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整个人瞬间朝下栽去! 听到动静,郑晶晶下意识转头,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表情凝固,脑子里顿时万念俱空。 “姝蕊!!!” 尖叫声撕裂长空。 前面的人奇怪的齐刷刷的扭头,结果心跳无一例外全部漏了半拍! 只见李姝蕊直直的往下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站了出来。 不对。 是扑了出来! 其他人都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傻,唯有江辰没有呆滞,在李姝蕊失足踏空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扑了过去,以奋不顾身的姿态,在李姝蕊半个身子都已经掉下栈道的时刻,死死抓了李姝蕊的手臂。 “抓紧我!” 不提别人,李姝蕊自己都傻了,愣了一两秒后,才回过神来。 窒息的恐惧将她全身包裹,她下意识低头。 脚下云雾朦胧,深不见底。 如果掉下去,肯定尸骨无存。 “别往下看,抓紧我!” 江辰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凸起。 虽然李姝蕊体重并不高,可此时他身处栈道上,无处借力,只能一只手抓着扶手一侧的绳索,一只手抓住李姝蕊的胳膊。 即使已经拼尽全力,可那只被衣服包裹的纤细胳膊还是在缓慢的下滑。 李姝蕊终于意识过来,匆忙反手抓住江辰的手腕,抬起头,一张竭尽所能的脸映入眼帘。 “江辰……” 患难见人心。 要知道。 这是在万丈高空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奋不顾身的勇气的。 说不好,就很可能被拉着一起坠落深空,成为一对亡命鸳鸯。 “你不能死!” 江辰咬牙,全力把李姝蕊往上拉。 这个女孩,是他的攻略目标,如果不在了,那他美好的未来也会随之一起支离破碎。 所以,她绝对不能出事! 李姝蕊自然不清楚这些。 没有一个女孩,能够抗拒一个为自己不要命的男人,即使她再如何现实虚荣。 李姝蕊并不知道自己对于江辰的重要意义,她只知道,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洪水泛滥般冲击着她的心和灵魂,这一刹那的画面,这辈子或许都难以忘记。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啊!” 江辰大喊。 郑晶晶娇躯一颤,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过来蹲下身,抓住李姝蕊的胳膊。 两个人一起合力,终于把李姝蕊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呼……” 江辰瘫坐在木板上,大口喘息。 “姝蕊,你没事吧?!” 胡恒在前方大喊。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着实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假如不是江辰反应及时,奋不顾身舍命营救,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 李姝蕊不是不想大声回答,只是实在是使不上力气,任谁碰到这样的事,恐怕都得恍惚。 “姝蕊,你吓死我了!” 郑晶晶恐慌的抱紧李姝蕊,眼角已经溢出泪水。 “还好,差点就成新闻人物了。” 瘫坐在旁的江辰苦笑着呼出口气。 李姝蕊眼眸颤动,缓缓侧头。 对方抹着汗,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这张脸此刻完全谈不上帅,甚至很是狼狈,但是却足以让她刻骨铭心。 056 暴增的好感度! 按理说碰到这样的事故,完全可以找景区索要高额的赔偿,可是李姝蕊并没有这么做。 她目前并不差钱,也不愿意去花精力和景区掰扯。 当然。 得知了此事后,天堂寨景区还是相当诚挚的进行了赔礼道歉,减免了此次登山社的所有费用,并且保证严格检查各项设施,不会再有下次。 会不会有下次不知道,但是这个地方,登山社以后肯定是不敢来了。 “江学长,你真牛逼!” 回校的大巴车上,范飞宇隔着过道向江辰表示敬佩。 虽然当时他并不在场,可光凭目击者的描述,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惊险。 如果换作自己,范飞宇相信,艺术学院那朵最娇艳的花,此刻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 起先。 他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学长追求艺院院花,只是一时兴起,贪图人家美色。 可是现在,他完全不这么想了。 他也是一个男人。 当时那种情况,除了惊人的反应能力外,更重要的,是舍生忘死的果决。 如果只是为了美色,没有哪个男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也是他感到敬佩的原因。 此时大巴车上议论纷纷,探讨的,无一例外全是李姝蕊差点坠崖身亡、以及江辰奋不顾身救人的事迹。 男性都被征服,女性,则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女人本就是富有想象力的生物,她们情不自禁就开始代入李姝蕊的角色。 此时。 她们对李姝蕊的羡慕,无形中发生了改变。 之前。 她们只是羡慕李姝蕊长得漂亮。 可现在,她们却羡慕,李姝蕊能碰到一个肯为自己不顾生死的男人。 在这种物欲横流的时代,爱情都已经是奢侈品,能有几个女人,拥有这种幸运? 此时此刻。 江辰不再是臭名昭著的舔狗,而是女孩们眼中的白马王子,所有人眼中当之无愧的英雄! “江辰,谢谢你。” 李姝蕊扭头。 这声道谢来得有点迟,但却足够真诚。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漠与疏离。 “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现在两清了。” 听到这样的回应,李姝蕊难免怔了一下。 她本以为,对方会挟恩图报,至少也会口花花一下,可哪知道居然会是如此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静静看了一会那张不算多帅但却感觉很舒适的侧脸,李姝蕊嘴角微微上扬。 “真的两清了吗?” 江辰侧头。 “你要是真想报答我的话,我也不介意。我也不要求太高。” 说着,他停了下来,貌似在思考条件。 “那就一个吻吧,一个吻换一条命,你很划算。” “想得美。” 李姝蕊睨了他一眼,不再是之前的鄙夷讥笑,看上去,甚至隐隐有些风情万种的意味。 随后,这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艺院院花望着窗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请你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江辰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有提示声响起。 【李姝蕊对你的好感度+130】 江辰内心一震,然后立马检查了一下好感度。 【姓名:李姝蕊】 【对宿主好感度:30】 果不其然。 终于不再是触目惊心的负数了! 江辰心潮澎湃。 难怪电影电视上英雄救美的套路屡见不鲜,之所以经久不衰,确实有它的道理! 之前的险确实没白冒。 如果再来一次,岂不是说攻略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你怎么了?” 见他神色不对,李姝蕊奇怪皱眉。 “没什么。” 江辰深呼吸几下。 冷静。 一定要冷静。 虽然取得了巨大进展,但毕竟还没成功,此时高兴,还为时尚早。 “你既然要请我吃饭,我恐怕要好好选下地方了。” “你随便挑。” 李姝蕊口气很大,也对,她现在可是开帕拉梅拉的富婆,一顿饭九牛一毛。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说我宰你。” 李姝蕊只是笑。 啧。 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之前这妞见到自己,就和见到苍蝇似的,何曾有过笑脸? 此时,江辰恨不得拉着她再走一次龙门栈道了。 要怪只能怪自己以前的名声太差,起点太低。 但凡初始好感度是个零,此时恐怕好感度也已经爆表了,而不会加了130,还只是可怜巴巴的30。 当然。 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江辰明白。 人得知足。 万事开头难。 现在从李姝蕊的言行举止神态反应,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已经趋于正常,她对自己,起码不再抵触。 接下来的攻略任务,显然要容易很多。 “江辰!” 隔壁有人喊。 江辰扭头,只见郑晶晶正探出脑袋,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 “我能采访采访你吗?” 郑晶晶问。 “不能。” 郑晶晶置若罔闻:“你当时扑出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 江辰没有太过思考。 “那么短的时间,我哪来得及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姝蕊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这话有一定修饰成分,但也不全是谎言。 其他人根本不明白,李姝蕊对他的意义。 如果换做以前,听到这样的话,郑晶晶肯定会嗤之以鼻,觉得是男人的花言巧语,可不久前江辰的行为,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证实。 不提李姝蕊,就连郑晶晶都觉得,龙门栈道上那一幕,可能会成为她记忆中一生都不会褪色的画面。 “江辰,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没事。” 江辰漫不在意一笑。 以他的心性,自然不会和女孩子去计较,况且他对郑晶晶这妞的观感其实真的还不错。 虽然难免有点骄横,但这是美女的通病,她的人品没什么大问题,直率坦荡,爱憎分明,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埋在心里,不像一些女孩子,笑里藏刀,心机深重。 如果姝蕊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李姝蕊望着窗外,嘴角柔和。 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的她,头一次觉得,被人喜欢的感觉—— 挺好。 057 逆袭 “欢迎英雄回家!” 当大巴车回到东大,已经是晚上八点。 江辰推开寝室门,只听“砰”的一声,然后五颜六色的彩带从头顶缤纷飘落。 “你们干什么呢?” 江辰莫名其妙。 罗鹏和白哲礼手里各拿着一个礼炮。 “江辰,不得了啊,你这是咸鱼翻身,鲤鱼跃龙门,舔狗一朝变大英雄啊!” 罗鹏长吁短叹。 江辰拿掉落在头发、肩上的彩带,明白过来。 “你们听谁说的?” “还用听说吗?现在整个学校都传遍了,说你江辰在万丈高空,不顾个人安危,飞身而出,救美于命悬一线……” 白哲礼点头,跟在罗鹏后面说道:“没错,辰哥,你舍己救人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江辰,你这次可是给咱们寝室长脸了啊。” 李绍也是感叹道。 江辰把寝室门关上,轻咳一声,故意摆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罗鹏鄙视的竖了个中指。 “你小子心里现在肯定很得意吧,啧啧,救命之恩啊,这下子,李姝蕊就算是块冰,也得被你给感化了吧?怎么样?有没有……” 罗鹏挤眉弄眼,做了个打啵的手势。 “哪有那么简单。” 江辰摇了摇头,拿起扫帚,清扫地上的彩带。 “不会吧?这可是救命之恩,你可是豁出命了,她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罗鹏匪夷所思。 “她说要请我吃饭。” “就这?” “不然呢?” 江辰一边打扫着卫生,一边笑道:“你不会电视剧看多了,真觉得她会以身相许吧?” “那你可亏了,冒这么大的风险,居然只换了一顿饭,亏到姥姥家了。” 罗鹏叹息。 “罗哥,话不能这么说。” 白哲礼辩驳道:“辰哥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姝蕊掉下去见死不救吧?不管怎么说,辰哥这是做了件大好事。” 玩笑归玩笑,罗鹏收敛轻挑神色,感叹道:“江辰,你真够爷们的,换作我,恐怕没那个勇气,佩服,以后我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除了好感度跃升,名声的扭转,显然也是江辰此次英雄救美的重大收获。 此时女生寝室那边,更加热闹。 郭冉许思怡围在李姝蕊,神情真切的嘘寒问暖。 郑晶晶则在旁边绘声绘色,讲述当时情况的惊心动魄,说到激动处,还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亲身演绎。 “晶晶,有这么夸张吗?” 郭冉表示质疑。 虽然这件事在学校传的热火朝天,但毕竟传言总喜欢夸大其词。 江辰救了李姝蕊或许不假,但她们不认为情况真的那么惊险。 “一点都不夸张!” 郑晶晶认真道:“当时要不是江辰及时抓住了绳子,恐怕会和姝蕊一起掉下去,而且他如果犹豫哪怕一秒钟,姝蕊恐怕也……” “你们知道那有多高吗?两千多米!到处都是云和雾,根本看不到地面!我保管你们去了,肯定被吓得一步走不动!” “江辰真那么勇敢?” 郭冉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郑晶晶用力点头。 “我们都误会江辰了,当时所有人都吓傻了,只有他没有,要不是他,姝蕊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以前觉得,他追求姝蕊,可能是为了气他那个前女友,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他或许是真的爱上了姝蕊。” 闻言,许思怡忍不住了。 “爱?” “晶晶,你懂什么是爱吗?” “我不懂。” 郑晶晶很快道:“可是一个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舍生忘死,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是,没错,围绕在咱们身边的男孩子很多,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换作是他们,他们会那么的不顾一切吗?思怡,你那些前男友,有一个能够做到吗?” 许思怡顿时脸泛尴尬,无言以对。 “要是如果我碰到一个肯这么对我的人……” 郑晶晶念叨。 “那就怎么样?” 郭冉目露好奇。 郑晶晶也不忸怩,直率道:“那我就认定他了。” “不管他有钱没钱?”许思怡问。 “嗯,不管他有钱没钱。” 郑晶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有钱又怎么样?梁振伦没钱吗?可结果呢?他怎么对艾倩的?没钱可以一起努力,一个男人肯真心对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啧啧,没想到出去爬了一次山,咱们晶晶的思想觉悟居然升华得如此厉害。” 许思怡摇头感叹。 “你们假如看到当时的场景,你们肯定会和我一样的想法。” 人是不断成长的。 三观也在这期间不断的改变,重塑。 以前,郑晶晶认为财富就代表着快乐,代表着用不完化妆品,代表着每天一换的名牌包,代表着一切,是衡量一个人最重要的指标。 但是今天栈道上的景象,在江辰一只手拽着绳索,一只手死死拉着李姝蕊,用力朝她嘶吼、让她帮忙救人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受到了前所有未的冲击。 她之前坚定相信的一切,在那张青筋暴起的涨红脸庞下,变得黯然失色。 “姝蕊,我看你把江辰让给晶晶算了,这妮子春心动了。” 许思怡调笑。 “人家喜欢的是姝蕊,又不是我,让给我又有什么用。” 郑晶晶叹息。 郭冉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江辰,居然成了香饽饽了? 聊了会,几女散开。 李姝蕊坐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思维开始放空。 郑晶晶作为旁观者,尚且震撼如此巨大,更何况她了。 从今天龙门栈道上失足,她抬起头,看到的那张脸开始。 记忆慢慢回溯。 她开始尝试以不带偏见的目光,重新审视那个青年。 “姝蕊在想什么呢?” 郭冉朝郑晶晶使了个眼色。 郑晶晶朝发呆的李姝蕊看了眼。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碰到这样的事,惊吓肯定不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姝蕊突然莫名的笑了笑,眼眸重新恢复神采,从包里拿出手机。 找到通讯录,黑名单,把某个号码放了出来。 “早点想好位置,过时不候。” 敲定。 发送。 058 梅花香自苦寒来 综合教育楼。 刚下课的江辰和罗鹏几人聊着天走出来,突然听到了两道喇叭声。 “嘟、嘟……” 他扭头一瞧,一辆洁白如雪的帕拉梅拉正停在台阶下,任由过往的学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作为首屈一指的发达城市,东大不仅仅是国内的一流大学,排除像江辰这样的极少数特例外,学生普遍的家庭状况,绝对要远超全国的水平线。 东大买车的学生并不算,但像帕美这样价值百万的豪华轿跑,着实也并不多见。 很多人都知道,这是艺院院花李姝蕊的车。 “李姝蕊怎么在这里?” “她在等人?” “还用说,肯定是在等江辰。” “江辰那个舔狗?” “舔狗怎么了?人家敢豁出性命去救人,你敢吗?哪个女孩碰到这种男人,会不迷糊?” “你是说李姝蕊喜欢上江辰了?不可能吧……” “不管可不可能,反正自从出了那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非同寻常了,李姝蕊从来不在这里上课,你说她来这干嘛?不会以为人家是来找你的吧?” “还不快去。”罗鹏努了努嘴。 江辰把书交给白哲礼,无视四面八方的窥视目光,大方坦荡的朝万众瞩目的帕拉梅拉走去。 “啧啧,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江辰这是……熬到头了。” 看着江辰拉门坐上副驾驶,罗鹏感慨万千。 “好了,走了。” 李绍摇头一笑,祝福的朝帕拉梅拉看了眼,然后和罗鹏白哲礼二人走开。 “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你这……太高调了。”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流言蜚语,但隔不断形形色色的眼神。 “我都不在意,难道你还害怕?” 我行我素的李姝蕊扭头。 她似乎从来都不介意旁人的目光。 “我怕什么,我还巴不得呢。” 江辰哂然一笑,同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李姝蕊不言不语,发动车子,调转方向,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朝校外驶去。 “就我们两个人?” 江辰回头望了眼。 后座空空如也。 他还以为李姝蕊会把郑晶晶许思怡她们叫上。 “不然呢。” 李姝蕊目不斜视的开车,今天的她打扮得也很简单,铅笔裤,平底鞋,长发慵懒的披散着,那张久看不厌的脸蛋淡妆浓抹总相宜。 其实许思怡她们不是不知道今晚她要请江辰吃饭,只不过这是“感谢宴”,郑晶晶说不适合参加,郭冉和许思怡也就没来了。 “两个人也好,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我们是约会呢。” 江辰情不自禁口花花了一句。 要是换作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李姝蕊少不得横眉冷对,可今天李姝蕊却没有半点反应,不仅没发火不说,甚至还接了句:“约会可以,那得男士买单。” 李姝蕊从来不是不懂情趣,或者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是因为以前的江辰,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不配而已。 她这话应该是玩笑,可江辰似乎是当真了,打蛇上棍道:“行,这可是你说的,买单就买单。” “你确定?” 正巧这个时候前面路口是红灯,李姝蕊把车停下,瞥了他一眼。 “你挑的半秋庭可是全东海都拍的上名次的高档餐厅,即使是两个人,在那吃一顿也不便宜。” 这或者是善意的提醒。 但同时,也是对男人自尊的严重打击。 “瞧不起人了是吧?” 江辰面不改色,“一顿饭而已,只要你开心,再贵也值得,我想很多男人都羡慕我这样的机会。”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 女孩也是一样。 李姝蕊嘴角弯了弯,“别逞强了,其实在哪吃都没太多区别,你如果非得请客,那就换一个地方吧。” 她似乎真的不介意江辰把这顿“感谢宴”套上“约会”的名头。 “那可不行,就半秋庭。” 江辰坚持道。 这就是男人的倔强啊。 “嘟嘟……” 后面传来催促的喇叭声。 红灯已经转绿。 李姝蕊没再多说,按照导航不变,继续朝半秋庭的方向驶去。 半秋庭,高级连锁餐饮品牌,在所有的一线以及大部分二线城市都有分店。 市场主打社会精英阶层,在这里随随便便吃一顿,花万八千是家常便饭。 停车场还有专门的接引人员,让人宾至如归。 “欢迎光临半秋庭。” 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曼妙的紧身旗袍,高挑且婀娜,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个都可以拉出去当车模。 啧啧,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放眼望去,用餐的客人全部衣着华贵,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光鲜亮丽,江辰其实穿的也还行,干干净净,可是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就被突出得有点不协调。 好在半秋庭的服务人员相当专业,或许也是因为那台帕美的原因,没有任何轻视,恭敬的将江辰和李姝蕊领到一个空桌。 像这样的场所,李姝蕊好歹之前并不是没有来过,但江辰可是正儿八经头一遭,翻开极具质感宛如艺术品的菜单,被吓到倒是过于夸张,但难免还是有些感慨。 一盘普普通通的竹笋炒肉,居然就要158大洋,这简直是正大光明的打劫啊。 当然。 江辰也明白,像这种地方,吃得就是格调,要是便宜,这些社会精英还不会来这了。 就和矿泉水在便利店卖两块,放在五星级酒店却要卖二十是一个道理。 “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姝蕊看着菜单,头也不抬的道。 这种气质,再搭配她的长相,看上去,真像名媛。 江辰明白,对方是在委婉提醒,她来结账,消除他的心理压力。 李姝蕊说随便点,江辰果然就真的不客气了。 李姝蕊还在看呢,可他却已经开始指点江山,就和大排档点烤串一样,甚至还点了一瓶07年的伯图斯。 “暂时先这些吧。” 江辰心满意足的合上菜单。 李姝蕊抬起头。 “小姐,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 一个菜还没来得及点的李姝蕊看着左右打量的江辰,把菜单交还服务生。 059 约会 “你刚才点的那瓶酒,多少钱?” 李姝蕊问。 “好像三万多吧,怎么了?” 江辰若无其事的回道,好像说的不是三万,而是三块。 果然不是自己花钱,确实不心疼啊。 李姝蕊沉默下来。 以她现在的财富,三万多的酒,不是喝不起,但是没有必要。 “我们喝这种酒,不会有点浪费吗?” 也没有故作大方,李姝蕊还是提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应该喝点好的。” 江辰似乎也后知后觉的醒悟此举有些不妥。 他自然不会品酒,李姝蕊可能比他要强一些,但应该也强不到哪里去。 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喝几万的酒,和喝几百块的酒几乎没什么区别。 “……要不我把服务员喊过来,把酒退了?” “算了。” 李姝蕊摇头。 虽然觉得浪费,但毕竟是自己请客,之前说了让对方随便点,这时候自然不好出尔反尔。 况且比起江辰对她的恩情,一瓶几万的酒,根本不算什么,就算江辰故意宰她,她也心甘情愿。 而且再加上是在半秋庭这么高端的地方,点了又退,会很丢人。 “我开了车,不能喝酒,待会你自己把它解决。” 李姝蕊平静道。 江辰错愕:“我一个人怎么喝得完?” “喝不完就带走,反正是你点的,你得把它处理掉,这么贵的酒,不能有丁点浪费。” 李姝蕊注视着他,眸子隐隐透着威胁。 这种“威胁”,和以往自然大不相同。 江辰毫无惧色,不闪不避的与之对视,饶有意味道:“姝蕊,没想到你还这么勤俭节约。” “不是你花钱,你当然不心疼。” 李姝蕊直言不讳。 江辰莞尔。 这才是正常的沟通方式嘛。 以前的李姝蕊,就像一块万年玄冰,凛冽而坚固,无缝可击,让人无从下手,现在的她,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所以说,追女孩子,第一步最关键。 只要踏出第一步,就成功了一大半。 再高高在上的女神,只要把她从神坛上拖下来,和普通女孩也没什么区别。 “说了我来请客,你以为我是开玩笑?” 江辰正色道。 李姝蕊没接茬,显然压根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三万一瓶的酒,哪怕精英阶层都会觉得奢侈,更别提一个四处勤工俭学的青年了。 “姝蕊,真巧。” 几个年轻男人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人不经意扫过李姝蕊,然后惊讶的停下脚步。 他和梁振伦的气质有点类似,但是要比梁振伦顺眼, “这位是?” 他目光移向江辰。 “你好,江辰,姝蕊的学长。” 江辰礼貌的起身,表现得不卑不亢。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点头一笑。 “你好,我是向兴仁,姝蕊的朋友。” 打了个招呼,向兴仁也没多做打扰,和他那些朋友走开,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桌。 几人还不断往这边看,笑着谈论些什么。 “你的追求者?” 重新坐下的江辰神色自若的问。 “不是,在酒吧认识的而已。” 从李姝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和那个向兴仁应该确实没有太深的交情。 “他们现在肯定在讨论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信不?” 江辰似乎后脑长眼,不用回头都知道那边正关注着他们。 “有什么关系呢?” 李姝蕊平淡道。 这妞确实与众不同,有些姑娘、特别是那种爱玩的,就算有了男朋友,都想方设法的装作自己是单身,可她不一样,似乎压根不介意别人误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不是怕影响你在外面的名声嘛。” 闻言,李姝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江辰一脸正气,当即道:“姝蕊,你把我想得太狭隘了,我是想追求你没错,但是我绝对不会使用一些下九流的手段。” 李姝蕊不置可否。 “伯图斯,好像还是07年的,这哥们,真人不露相啊。” 看见李姝蕊那桌的上的酒,向兴仁的一个朋友颇为意外。 向兴仁似乎这才觉得理所当然,像李姝蕊这样的女孩子,要是真找一个普通学生,那才值得奇怪。 显而易见。 他自然不会猜到这顿饭是谁做东。 “伯图斯,二位好品味,敬你们一杯。” 不是所有的公子哥都目空一切不可一世,起码这个向兴仁就挺谦逊,并且随和,主动过来敬了杯酒。 “这哥们不错,有气度,这才是大户人家啊。” 江辰感叹。 “是不是觉得自惭形秽?” 李姝蕊头也没抬。 江辰哑然一笑。 “那倒也不会,人家确实风度翩翩,但,我也不差嘛。” 李姝蕊手中的刀叉停顿了下。 “你和他单独吃过饭吗?” 江辰若无其事的问。 李姝蕊默不作声,刀叉重新动了起来。 “那不就是了,你没和他单独吃过饭,在这一点上,我不就比他要强?” 江辰自说自话,自信洋溢。 李姝蕊也没打击他,只是专心进餐。 “这么好的酒,真不喝点?” “你自己慢慢品。” 江辰也没勉强,一边喝酒,还一边念叨:“这么贵的酒,还没饮料好喝。” 李姝蕊面不改色,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女人的食量都不太大,李姝蕊率先放下餐具,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她提起包,从包里取出钱包,掏出一张信用卡。 “干什么?” 看着推到面前的信用卡,江辰不明所以。 “待会你来结账,用这张卡。” 江辰哑然一笑,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良苦用心。 毫无疑问,这是李姝蕊考虑到他的面子,这才多此一举的把卡给他,让他来买单。 “用不着,我自己来。” 或多或少,江辰还是有点感动,不过他并不打算接受李姝蕊的好意。 虽然这顿饭花不了“几个钱”,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他得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增加“投资”,不然以后哪来丰厚回报。 这时候,李姝蕊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 “我接个电话。” 江辰点头。 李姝蕊起身离开。 江辰看向仍然留在桌上的那张信用卡,将之拿了起来。 060 意外 大约过了将近十分钟,李姝蕊才重新回来,并且脸色苍白,透着一丝慌乱。 “怎么了?” 江辰迅速瞧出她的异样。 “我爸出事了。” 李姝蕊很焦急,顾不得多解释,拿手机开始搜索目前最近的航班,发现两个多小时后有一趟, “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一趟。” 定好机票,心急如焚的李姝蕊抓起包,就打算离开。 “我陪你吧。” 江辰跟着站起。 李姝蕊看向他。 “别误会,我不是说和你一起回家,我是说陪你去机场,你的车总不能一直扔在机场吧?” 来不及想太多,李姝蕊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朝外走去。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因为喝了酒,还是李姝蕊开车,江辰做副驾。 李姝蕊手忙脚乱,出车位的时候,差点把旁边的丰田霸道给刮了。 “冷静点,你现在着急起不了任何作用。” 江辰把那张信用卡递了过去,“你的卡。” “放包里吧。” 那瓶三万多的伯图斯根本没喝完,可这个时候李姝蕊哪里还计较得了那么多,调出导航,迅速往机场开去。 “叔叔出什么事了?” 江辰问。 “心脏病。” 李姝蕊语气急促,还从未见她如此慌乱过, “我爸的心脏一直就不太好,前些年就因此住了院,今天又突然晕倒了。” “吉人自有天相,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江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李姝蕊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开车,在马路上见缝插针,好几次都差点发生碰撞。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顺利的来到机场。 李姝蕊停好车,把钥匙交给江辰。 “麻烦你了。” “没事。” 江辰温声道:“快去吧。” 李姝蕊点了点头,拿上包转身推门下车。 江辰一直目送她走进机场。 “晶晶,对,我要回家一趟,你帮忙给我请几天假……” 候机厅里,李姝蕊打完电话,攥着手机,缓缓呼出口气。 冷静。 这个时候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李姝蕊抬头看了眼航班信息,然后低头看向手机,这才发现有几条未读微信。 点开一瞧,居然有向兴仁发来的。 “真是不好意思,居然还让你请我吃饭。” 看着消息,李姝蕊不禁皱了皱眉。 请他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 随即,她回了个“?”过去。 “今天本来是我朋友请客,可是结账的时候,服务生告诉我们你已经帮我们买过单了,姝蕊,你学长实在是太客气了。” 向兴仁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服务生告诉他是那桌的女士买的单,可是他哪能猜不出真正的人是谁。 他和李姝蕊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而且李姝蕊是个女孩,根本用不着这么做,并且他也知道,李姝蕊并不是富家千金。 “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两人吃饭。” 向兴仁又发来一条消息。 李姝蕊没有再回。 她肯定是没有帮忙买单的,难道说,是江辰? 她去接电话了,把信用卡放在了桌上,莫非是江辰拿了她的卡装阔? 想来想去。 好像只有这一个可能。 男人嘛,谁不好面子? 李姝蕊从包里重新找到那张信用卡,然后检查了一下手机短信。 信用卡消费后,一般都会有扣费通知,可奇怪的是,到现在她都没有收到任何提示。 或许一顿饭钱,算不了多大的事情,但如果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刷别人的卡替自己撑面子,那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下意识的,她就想打电话过去质问江辰,可犹豫了下,李姝蕊又觉得对方不太像那么卑劣的人。 会不会其中存在什么误会? 为了稳妥起见,李姝蕊没有选择拨通江辰的号码,而是给银行打去电话。 “喂,您好,我想查一下……” 在查询了这张卡的消费记录后,李姝蕊惊讶的发现,并不是没有扣费提示,而是今天这张卡确确实实没有进行任何消费。 “谢谢。” 她缓缓的放下手机,有些失神。 我是万亿富翁。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片鱼塘,被你给承包了。 我请客。 …… 一句句话犹如魔音,重新在耳边回荡。 江辰没用她这张卡,那是怎么结的账?又是怎么帮向兴仁那一桌买的单? 显而易见。 只有他自己出钱这一种可能。 可问题在于,他可是出了名的穷光蛋,哪来这么多钱?! 李姝蕊深呼吸一下,立即就想打电话过去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这时候广播响了起来。 “cz3101航班即将启航,请乘坐本航班的旅客做好登机准备。” 李姝蕊抬起头,听着重复播放的广播,只能暂时按下质问江辰的打算,收起手机,拿起包朝登机口走去。 此时,江辰已经叫了个代驾,在回东大的路上。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他自然不会干违反法纪法规的事。 “帅哥,你是东大的学生?” “嗯。” 似乎是听出了代驾大哥语气里的羡慕,江辰笑道:“这车不是我的,是我一个学妹的。” 哪里想到,听到这话,代驾大哥更羡慕了,侧头睨了江辰,酸溜溜道:“帅哥,好福气啊。” 江辰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两天,江辰再度登上了东大的热点新闻。 李姝蕊的帕拉梅拉被他使用的消息,传遍了全校的各个角落。 如果关系没有亲密到一定程度,怎么可能会把车借出去? 一时间,关于两人在谈恋爱的消息甚嚣尘上,无数牲口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囔囔着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甚至还扬言要去把车砸了。 可是他们也只是囔囔,不敢真的动手,这么贵的车,他们哪里赔得起。 所以哪怕那台白色的帕美一直正大光明的停在男寝楼下,却也始终完好无损。 当然。 除了骂声之外,还有一部分人,不遗余力的力挺江辰,说这是男性伟大的胜利。 两袖清风的穷光蛋逆袭白富美,多励志?多激励人心? 从舔狗,到英雄,现在的江辰,又隐隐有成为偶像的趋势。 “江辰,我他妈心服口服,你牛逼。” 饶是自诩为情场杀手的罗鹏,都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晚把车借我开开,今晚我有个局,你懂的。” “我可不能助纣为虐,帮你祸害无知少女。” “去你的,你了不起,你清高!” 寝室里,两人打趣的时候,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李姝蕊。 061 见家长 东海人民医院。 住院部。 李姝蕊从楼里走出,神色憔悴。 “什么时候回来的?” 开车赶来的江辰关心道。 “今天。” 江辰朝阴暗而压抑的住院大楼看去。 “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李姝蕊缓缓呼出口气。 “扩张型心脏病。” 江辰自然无法理解这么专业的医学名词,试探性问道:“严重吗?” “不换心脏的话,挺不过今年。” 江辰沉默下来。 难怪要如此火速转到东海,原来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我们已经报名了,正在进行心脏配型,如果有合适的心脏,就可以进行心脏移植。” 江辰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安慰。 “又不是你爸生病,你板着个脸干什么。”倒是李姝蕊主动笑了一下。 “饿了,急着转到东海来,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走,陪我去吃点饭。” 江辰默默点头。 两人走出医院,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餐馆。 “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路上,江辰已经了解到,李姝蕊的母亲也来了。 这理所当然。 丈夫生这么大的病,她自然得陪护。 “医院里有住的地方。” “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叔叔在东海,应该要待一段时间,总不能让阿姨一直挤在医院里吧?” 通过江辰的提醒,李姝蕊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三两天无所谓。 可爸爸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好的。 就算及时匹配到了合适的心脏,进行手术,术后疗养,这些都需要时间。 “我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没考虑到这些。我接下来就帮我妈找房子。” “姝蕊,你已经够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找房子这事,交给我吧。” 李姝蕊闻言一怔。 她和江辰的关系,如今充其量也只算是朋友,而且还是很普通的那种,这种私事,根本没道理去麻烦对方。 可父亲重病所带来的压力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让她心力交瘁,她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过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那、辛苦你了。” 本能提醒李姝蕊应该拒绝,可话到嘴边,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吃饭吧,阿姨喜欢吃什么?待会给她带一点过去。” 李姝蕊拿起筷子,回家时没哭,火急火燎的转院时没哭,可是这个时候,一股强烈的酸涩感突然从心头上涌,从喉咙到鼻子,以至于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为了避免对方看出异常。她低下头,声线略带嘶哑的说了声:“你看着点吧。” 江辰善解人意的没有去戳穿这个女孩伪装的坚强。 不管再如何清冷孤傲,归根结底,她才二十岁啊。 一顿饭吃得悄然无声。 江辰结完账,提着打包的饭菜,陪李姝蕊走回医院。 “我就不上去了,给,你的钥匙。” 住院部楼下,江辰停下脚步,掏出车钥匙递给李姝蕊。 李姝蕊自然没精力关心学校这几天的传闻,看着自己的车钥匙,没有立即去接。 “那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啊,很方便的。” 李姝蕊摇了摇头,“我暂时也用不着车,你先开着吧。” 江辰也没坚持。 “行,那、我就先走了。” 李姝蕊沉默。 江辰把打包的饭菜交给她,然后转身。 李姝蕊眼神闪动,似乎在挣扎些什么,在江辰走出七八米后,突然喊道。 “等等。” 江辰回头。 “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下,李姝蕊那张未施粉黛的脸,素雅而柔和。 电梯里。 江辰还在念叨着是不是要去买点礼品,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去见家长。 不过说实话,这次见面,意义确实有点非同一般。 “行了,我妈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八楼。 电梯门打开。 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结果李姝蕊自己反倒是有些紧张,居然走过了病房,然后又尴尬的折返了回来。 江辰没有打趣她,看了眼门牌号,多多少少也有点忐忑。 毕竟这样的场面,他以前从没经历过。 “妈,我回来了。”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左边的病床前,一个中年男人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旁边堆满了各种仪器,手臂上打着吊针,鼻子里插着氧气罐。 坐在病床边的那位妇女拉着他的手,眉眼看上去和李姝蕊有点相似,年轻时肯定也是一个美人,只是此时那张保养得当的脸蛋上此刻满是忧虑和痛苦。 “妈,我给你带了饭,来吃点吧。” “先放着吧。” 明显没什么食欲的薛明芹沙哑道,可无意识的扭头,竟然和女儿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青年。 她愣了一下。 “蕊蕊,这位是……” 李姝蕊捋了下头发,“妈,她是我的学长,叫江辰。” “阿姨好。” 江辰迅速打了声招呼,做足晚辈的姿态,温良恭俭。 薛明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然后挤出一抹笑容。 “你好,快坐,蕊蕊,给人家搬个椅子。”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李姝蕊也没和他客气,劝母亲:“妈,你还是吃点吧,不吃饭怎么行?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倒下。” “阿姨,东海的医学很发达的,叔叔一定会没事的,您还是得保重身体。” “好,我吃。” 薛明芹起身,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碗筷。 “你们不吃一点吗?” “我和江辰已经吃过了。” 薛明芹点了点头,又刻意看了眼江辰,表情很自然,只是眼神却透着些许异样。 “小江,你和姝蕊,认识多久了?” 吃饭的时候,薛明芹貌似闲聊般问道。 “我认识姝蕊,已经很久了,毕竟姝蕊在我们学校,可是很出名的,不过她认识我,应该还没多长时间。” “那倒不是,你在学校,也是很出名的。” 李姝蕊接了一句。 江辰话头顿住。 “你们两个孩子,打什么哑谜呢,认识多久,都不愿意告诉阿姨吗?” “一个月吧。” 面对薛明芹的目光,江辰只能坦诚回道。 一个月? 薛明芹看向女儿,略带责备:“蕊蕊,都一个月了,你怎么不告诉妈妈?” 显而易见。 她理解的认识,和江辰所说的认识,无疑是两种意思。 062 薛明芹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交朋友难道还要向你打招呼吗?” “这哪能一样?” 薛明芹责备道:“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妈妈?” 听这口气,江辰瞬间明白这位阿姨铁定是误会了,他下意识瞟了眼李姝蕊,只见对方满脸尴尬,手足无措。 “妈……” 李姝蕊应该是想解释什么,但薛明芹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小江,你今年大四?” 她看向江辰。 “是的阿姨。” 江辰并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虽李姝蕊的母亲误会两人的关系,对他来说有益无害,但他还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占人便宜。 他即使谈不上什么君子,但男人也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不过此时此刻,以他的身份,着实不太好开这个口,只能等稍后母女俩私底下沟通了。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薛明芹紧接着问道。 似乎做父母的,都比较在意这个问题。 “妈!” 李姝蕊忍不住了,急忙打断:“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问题有什么不能问的吗?” 薛明芹皱眉。 作为女方家长,了解下男方的家庭背景,不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 “阿姨,我爸妈已经不在了。” 闻言,薛明芹一愣,然后脸上浮现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小江……” “没事。” 江辰微微一笑。 这种情况,薛明芹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安静吃饭。 在病房待了一会,江辰适时提出告辞。 “蕊蕊,送完小江,你记得带几条毛巾回来。” “知道了。” 李姝蕊陪江辰一同离开病房。 “抱歉。” “不用,我还求之不得呢。” 江辰笑道。 医院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走廊上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病人,以及沉重悲凄的家属,空气里不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添加了凝固剂,让人喘不过气。 “我会和我妈解释的。” 李姝蕊轻声道。 “你不解释也行,我反正不介意。” 江辰调侃。 二人走进电梯。 “我爸生病的事,希望你能够暂时保密。” 李姝蕊的心情,江辰完全可以理解,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把生活的坎坷拿出来“炫耀”。 “你放心,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嘴巴绝对严实。” “谢谢。” “咱们不是朋友吗,这么客气干什么。” 李姝蕊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个青年来之后,她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叮……” 二人走出电梯。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走下住院部台阶的时候,江辰轻声道。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先走了。” 李姝蕊点了点头。 江辰走向帕拉梅拉,上车离开。 这辆本是用他的钱买的轿跑,似乎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目送帕美驶出医院,李姝蕊去便利店买了两条毛巾,以及一些日常用品。 “蕊蕊,小江他爸妈,真的已经不在了?” 回到病房,薛明芹立即把她抓着问道。 “妈,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你是怎么想的?他爸妈都不在了,你们以后生孩子,都没人带。” 薛明芹急道,并且表情极为严肃。 在上一辈人眼中,这确实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妈,你在说什么呢!” 错愕的李姝蕊只庆幸江辰已经走了,不然她恐怕没脸见人了。 人家只不过出于礼貌,上来看望一下,居然就开始扯到孩子身上了。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妈,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编,继续编。” 薛明芹眼神锐利,一副洞察人心的模样。 “你是妈生的,你心里想什么,妈难道还不清楚?你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你会让他上来?他好像是你第一个带回来的男生吧?” 李姝蕊有口难辩。 “可是我们真的……” “行了。” 薛明芹打断了她的话,看了眼病床上的丈夫。 “其实你爸之前也一直在念叨,你也该找个对象了,只是担心你心气太高,一般男生看不上眼,如果你爸知道,你找了男朋友,应该会很高兴的。” 想解释的李姝蕊胸口发堵,“妈……” “好了。” 薛明芹笑了笑。 “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妈当然支持你,你爸也一直说,男人不需要太有钱,踏实就行,他这是在夸他自己呢。 虽然父母不在了,但妈看得出来,小江那孩子,人品没问题,妈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既然是东海大学的,想必能力也差不到哪去,以后的生活,不用太过担心。 你呢,也不要太高傲,谈恋爱,是双方互相包容,互相迁就的,如果总是让一个人付出,这段感情迟早会出问题,这些话,其实一直都是你爸在家里念叨的,他一直觉得你过于挑剔,但是呢,又不太好意思和你说,现在呢,是没有办法说了,所以,只能妈妈来说了。” 李姝蕊喉咙酸涩,眼眶发红。 薛明芹摸了摸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闺女的头发。 “我的蕊蕊真的长大了。” 几天来一直故作坚强的李姝蕊终于抑制不住,泪水溢眶而出。 “哭什么。” 薛明芹帮她拭去眼角泪水,笑道:“学学小江,多积极乐观?这才是一个男人最可贵的品质。” 李姝蕊投入母亲的怀抱。 薛明芹摸着她乌黑亮丽的秀发。 “好了,别哭了,明天你就回学校,再怎么说,也不能把你的学业给耽误了,你爸这,妈来照顾。” “妈,爸不会有事的,对吗?” 李姝蕊语带哽咽,哪里还像那位清冷孤傲的艺院院花,俨然一个惶恐无助的小姑娘。 或许只有在父母面前,每个人才会恢复最真实的一面。 “你爸说了,他还得看你嫁人成家,还要抱外孙呢,没完成这些心愿,你爸怎么舍得走?” 李姝蕊埋在母亲怀中,情绪决堤,泪如雨下。 时值此刻。 她才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背负着白眼骂名的江辰,一路走来究竟有多么的坚强。 063 cheers 1917。 虽然比不上kimi那么高端,但胜在离东海大学比较近,价位接地气,所以很受学生们的青睐。 “思怡,姝蕊和江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闪烁不定的灯光中,梁振伦梁少和身旁的女孩碰了碰杯。 今晚这局是他组的,喊了七八个人,都是东大的。 “梁少,我就知道,无事献应勤,非奸即盗。” 许思怡娇笑。 梁振伦喝了口酒,哂然一笑,“说什么呢,这是两码事。” “得了吧,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 许思怡喝了口香槟,穿着短裙的两条光溜美腿交叠在一起,灯红酒绿中,风情万种的瞥着梁振伦。 “我倒先想问问,你和艾倩,现在是什么情况?” “提她干什么?” 梁振伦面色当即一沉。 “这很关键。” 许思怡笑道:“我和姝蕊是姐们,你如果还是‘有妇之夫’,抱歉,我恐怕不能帮你什么。” 梁振伦不傻,哪能听不出对方的弦外之音,脸色当即由阴转晴。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和艾倩已经分手了。” 许思怡笑容愈加馥郁,只是心中却嗤之以鼻。 朝三暮四。 你可别侮辱这个词了。 你就是妥妥的人渣。 当然。 许思怡不会莽撞到把这些话说出来,梁振伦是什么样的人,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反正他的目标,又不是自己。 “梁少,你可不能骗我啊,我没记错的话,艾倩好像是你好不容易从人手上抢来的,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我骗你干什么。” 梁振伦也是个逢场作戏的高手,当即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样。 “我被她给骗了,我最开始以为她是个好姑娘,没想到表里不一,和我在一起后,还和人藕断丝连,简直不知廉耻!”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是受害者。 呸! 真是不要脸! 许思怡内心啐道,可表面上不露端倪,摇晃着高脚杯。 “梁少,我冒昧问一句,你是真的喜欢上姝蕊,还是只是专程的和……江辰过不去?” “瞧你这话说的。” 梁振伦故作一副坦荡的模样,很快道:“我知道,学校里有很些传言,说我和他不合,但这些都是假的,我和江学长,是存在一些小矛盾,但远远谈不上恩怨,你说我是故意和他过不去,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许思怡微微皱眉,有些讶异。 江学长? 这个梁振伦,怎么突然仿佛对江辰客气起来了? 而且好像还在刻意解释两人之间并无过节。 许思怡默默喝了口香槟,有点想不通。 “思怡,听说姝蕊把她的车都在给江学长开,是不是真的?” “嗯,姝蕊回家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清楚。” 许思怡道:“不过自从上周爬山回来后。她和江辰的关系,好像就变得亲密起来。” 关于这样的发展,许思怡本人根本从未想到。 “呵呵,江学长好手段啊。” 梁振伦捏着酒杯,皮笑肉不笑。 “没办法,谁让人家肯豁出性命去拼呢,别说姝蕊,换作是我,恐怕也扛不住。” 许思怡感叹, 梁振伦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了句:“不,你可以的。” 许思怡一怔,然后脸色情不自禁变了变。 对方显然是在讥讽她势利虚荣。 虽然心生怒意,可是她却不敢翻脸,毕竟梁振伦不是江辰。 “梁少,以姝蕊现在的发展势头,以后成为大主播,是指日可待的事,假如她真的选择和江辰在一起,呵,那可就是咸鱼跃龙门了。” 即使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但不代表许思怡会忍气吞声,当即换了个方式进行反击。 李姝蕊现在开panamera,而你开二手玛莎。 以后李姝蕊的收入只会越来越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假如江辰和她在一起,会瞬间一飞冲天,到时候,你这个所谓的富二代,连和人家相提并论都不配。 要是以前,梁振伦肯定会被激怒,少不得怒骂那只不过是个吃软饭的。 不过此时他表现得超出寻常的冷静。 毕竟,抛开江辰能不能抱上李姝蕊的大腿,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江辰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背景! 白浩然捅自己的画面,这段时间犹如梦魇一般纠缠着他,让他数次在半夜惊醒。 如果真如白浩然所说,江辰真的和四方集团董事认识,那他肯定偃旗息鼓,改变策略,迅速和对方化敌为友。 可如果不是。 呵呵。 别说现在两人的关系并不明确,就算李姝蕊真的和江辰谈起了恋爱,他也有的是办法,将李姝蕊抢过来。 横刀夺爱这事,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得弄清楚江辰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没想到姝蕊自媒体做的这么成功,确实令人佩服。” 梁振伦避重就轻。 见他不上套,许思怡越发觉得奇怪。 今天的梁振伦,无疑有点不太对劲,换作以前,哪有这么大度,肯定早就骂娘了起来。 “对了,有人给我妈送了一对耳环,我妈戴了几次,不太喜欢,我就拿过来了。” 梁振伦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堆翡翠耳环,晶莹剔透,青翠欲滴。 “思怡,你如果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显然,他是早有准备。 不得不承认,这厮很懂女人心思,就像被磁铁吸住,许思怡目光定在了这对翡翠耳环上,之前的不快瞬间化为乌有。 “梁少,这太贵重了……” 她只是说贵重,没说不喜欢。 梁振伦很是善解人意,笑道:“反正是别人送的,我妈也不会戴,放着也是放着,与其丢在那,不如送给喜欢它的人。” 许思怡脸泛红晕,不是害羞,而是兴奋。 “拿着吧。” 梁振伦把盒子合上,递到她的面前。 “那,我就收下了。” 许思怡也没再忸怩,把首饰盒接了过来。 “cheers。” 梁振伦端起酒杯。 许思怡笑容明艳,与之共饮,一切尽在不言中。 064 又能怎么样呢 “姝蕊,你终于回来了!” 周六。 消失四天的李姝蕊终于回到学校,一进寝室,郑晶晶和郭冉便关切的围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想着回家去?” “我爸生病了。” 即使再怎么伪装,在巨大的身心压力下,李姝蕊的神情还是难掩憔悴。 “叔叔生病了?” “不要紧吧?” “一点小问题。” 李姝蕊挤出一抹笑容,不愿意多说,骨子里要强的她,不愿意接受别人同情的目光。 “思怡怎么还在睡觉?” 她看向左侧床铺,转移话题。 “她昨晚出去喝酒,喝多了。” 李姝蕊点了点头。 即使发觉她的状态有点不对,但郑晶晶和郭冉都看出她不愿说,对视一眼,也没再追问。 中午。 李姝蕊接到了一个电话。 郑晶晶和郭冉去买饭了,她拿着手机,走上阳台。 “舅舅。” “蕊蕊,你爸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必须得进行心脏移植。” “唉,去了东海都没办法吗?” 那边叹息一声。 “难怪你妈要卖房子。” “什么?” 李姝蕊闻言一愣,确认道:“我妈要卖房子?”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 “我妈没和我说。” “你妈应该是不想让你有压力,你妈从小就要强,现在你爸生了这么大的病,也不愿意麻烦我们,心脏移植,就算匹配到了心脏源,手术费少说也得一两百万,你妈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是房子卖了,她以后住哪呢?” “舅舅,你一定要劝劝我妈,绝对不能卖房子,手术费的事,我来想办法。” 这个问题,李姝蕊确实没有考虑过,说到底,她还是太年轻了,很多问题,都根本意识不到,再加上母亲薛明芹又对她守口如瓶,只字不提手术费需要多少,如果不是这个电话,可能最后房子变成别人的,她都不知道。 虽然家里的房子谈不上什么豪宅,到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们一家最珍贵的回忆。 “你来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那边低沉道:“我也不支持你妈卖房,但现在这种情况,想救你爸的命,只有提前把钱准备好,毕竟医院那种地方,是不会讲什么人情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们的房子拿去抵押,先贷一笔钱出来,解决燃眉之急,以后再慢慢去还。” 一两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一笔天文数字,足以窒息,但是对李姝蕊来说,绝对谈不上灭顶之灾。 起码她现在账户上就躺着两百多万,这还不加上那台帕拉梅拉的固定资产。 只是这些话,她现在不能对舅舅说。 一个女孩子,还在上学,哪来这么多钱? 爸爸还在病床上,她可不想在这个时间点,因为自己导致家族里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姝蕊,你家要卖房子?” 可能是被电话吵醒,许思怡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阳台,狐疑的看着放下手机的李姝蕊。 李姝蕊心神不宁,满脑子都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更没有回应。 和母亲说,自己开直播,赚了几百万? 别说母亲了,就算自己,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都难以接受。 本来李姝蕊是想着,有条不紊、慢慢的向家里透露,可父亲的病,彻底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家只有那一套房子,肯定不能动。 “江辰,你在哪?” 她再度拿起手机。 ———— “什么事这么着急?” 女寝楼下。 李姝蕊拉门上车,坐进夺人眼球的帕拉梅拉。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面对江辰疑惑的目光,她开门见山。 “什么事?” “你先说愿不愿意。” 江辰纳闷,苦笑道:“姝蕊,你不说具体什么事,我哪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你能。” 李姝蕊直直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神色的原因,此刻这位以孤傲高冷著称的艺院院花,竟然透着一股令人怜惜的倔强。 对视了一会,江辰抿了抿嘴,点头道:“行,既然你都发话了,那在下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这么严重。” 李姝蕊深吸一口气。 “我要让你当我的男朋友。” 江辰一怔,眼眶也不由自主放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 “我让你当我的男朋友。” 虽然这样的话,听起来确实有些不知羞耻,但这个时候,李姝蕊顾不了那么多了。 “心脏移植手术,保守估计得花一两百万。” 江辰点头。 这个他知道。 “我妈要卖房子。”李姝蕊继续开口。 “等等。” 听到这,江辰觉得不对,打断道:“卖房子?为什么要卖房子?” “因为我家拿不出这么多钱。” “你不是有吗?” 江辰皱眉。 “这就是我拜托你的原因。” 李姝蕊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 “我妈不知道我赚了这么多钱,我现在也不能告诉她,不然她肯定会胡思乱想,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四目相对,江辰似乎逐渐明白了过来。 “你的意思……你让我当你的男朋友,然后我去拿出这笔钱。” 不愧是年年拿奖学金的高材生,思维确实敏捷。 “没错。” 李姝蕊冷静道:“我把钱给你,你给我妈,只有这样,我妈才能够接受。” “可是你妈会相信吗?” 江辰质疑道:“她会相信我是能拿出几百万的人?” “你难道不是吗?” 李姝蕊竟然不假思索反问了一句,很是耐人寻味。 江辰微怔。 “我回家的那天,在半秋庭,是你买的单,而且你还帮向兴仁把账结了,你没用我的卡。” 李姝蕊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江辰默然。 “所以,你说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这些天,因为太忙,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件事,但李姝蕊起码明白一点,学校的所有人,都小瞧了这个青年。 “可是,你就不怕……弄假成真?” 面对对方饶有深意的目光,李姝蕊侧过头,靠在真皮椅背上,望着挡风玻璃外艳羡窥视的学生们,缓缓呼出口气。 “如果我爸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弄假成真……又能怎么样呢?” 065 命 即使李姝蕊守口如瓶,可作为朝夕相处的室友,许思怡几女还是从她的行为举止中瞧出了端倪。 再三关切之下,李姝蕊最后还是吐露了父亲重病住院的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郑晶晶几女震惊不已,当即表示要去探望,可李姝蕊没让。 周二下午,江辰开着帕拉梅拉直接在艺院门口等候,当着无数人的面,接走了李姝蕊。 “姝蕊不会真的和江辰在一起了吧?” “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姝蕊不让我们去医院,却让江辰陪着,这说明什么问题?江辰可能都已经见过姝蕊父母了。” “这也正常,现在姝蕊爸爸生这么重的病,她肯定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趁着郑晶晶她们目送帕拉梅拉扬长而去,许思怡悄悄发了条短信出去。 帕拉梅拉平稳的驶出校门。 这次开车的是江辰。 “我已经在网上看了几套房子,离医院都比较近,环境也还不错,待会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阿姨一起去看看,如果阿姨满意,就把房子定下来。” “谢谢。” 李姝蕊目视前方,“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江辰一时间没领会。 李姝蕊扭头,“我和你说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偏头与之对视了一眼,江辰反应了过来,哑然一笑。 “这个你放心,我当然没问题。” “倒是你。” 他反问了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什么?” “那是你的父母,肯定非常了解你,所以想要骗过他们,你才是关键。” 江辰一边开着车一边道。 “对了,叔叔现在,好些了吗?” “醒过一段时间,但大部分都处于昏睡状态,医生说,如果不进行手术,他醒来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现在是几天醒一次,然后会是几周,一两个月,最后可能就永远无法醒来了。” 江辰沉默了下。 “器官捐献中心那边有结果了吗?” “没那么快。” 李姝蕊轻声道:“等着手术的人很多,报名上去,还得排队。”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趁着一个红灯路口,递给江辰。 “这卡里面有两百万,待会你把它交给我妈。” 江辰没有拒绝,收了下来。 “谢谢。” 李姝蕊再度道了声谢。 江辰莞尔,摇头道:“谢什么,又不是我的钱。” 李姝蕊没有说话,目视着交通灯的倒计时,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道:“你父母……走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江辰表情一时间凝结下来,沉默了一会,直到红灯跳绿,松开刹车的同时,才开口道:“我母亲走的时候,我才读初二,她是一个很唠叨的人,什么都要管,丧葬期间,我一滴泪都没流,心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悲伤情绪。” 李姝蕊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江辰笑了笑。 “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明白,至亲离开的那一刻,人通常不会感到悲伤,真正会让你悲痛的,是打开冰箱的那半盒牛奶,窗台上随风微曳的绿萝,安静折叠在床上的绒被,还有深夜洗衣机传来的阵阵喧哗。” 看着那张轻笑的侧脸,李姝蕊微微出神。 就在她打算说话的时候,只见江辰开口道:“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已经过去了,最难熬的日子我已经挺过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李姝蕊沉默,靠在座椅上,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会选择一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男人了。 有些男人看似一无所有,可却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力量。 那些一帆风顺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公子哥就像保养精致的游轮,没经过什么风浪,可能一个颠簸就会一蹶不振。 但李姝蕊相信,身边这个青年不会。 即使生活把他踩成一摊烂泥,他也能从泥里捏出一朵狗尾巴花来。 正如他在学校这几年的模样,无论遭受多少的白眼和讥讽,始终若无其事,从容而坦荡。 “选择离开你,可能会成为艾倩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李姝蕊轻声道。 “你虽然拜托我帮忙,但也没必要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江辰笑,哪有半分难为情的模样。 李姝蕊没骂他脸皮厚。 “你选择隐瞒自己的经济条件,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艾倩最后要离开你的时候,你依然还是不愿意向她透露真相?如果你说了,她可能就不会离开你,你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有意义吗?” 江辰笑容慢慢收敛。 其实他哪里是不透露,只不过当时是真的一穷二白。 当然。 现在他完全可以去重拥旧爱,可是他已经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对艾倩来说,也不公平。” 闻言,江辰微微皱眉。 “用没钱去试探爱情,和用钱去试探爱情,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在你决定试探一块玻璃硬度的那一刻,那块玻璃,注定是会碎的。” 江辰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艾倩好像还骂过你。” 李姝蕊不为所动,“我说的是事实。” 江辰沉默,若有所思。 虽然李姝蕊不清楚实情,但每个人确实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的权力。所以一直以来,他真的并不怎么恨艾倩,如果两人相遇的晚一些,结局可能就不太一样。 可人生的出场顺序,不是人为能够决定的。 “或许你说的对,但是感情非得去计较出黑白对错,那就没有意思了。” 江辰嘴角扬了扬,轻声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李姝蕊望向窗外,安静下来。 帕拉梅拉驶进中心医院。 江辰推门下车,正要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可是却被李姝蕊叫住。 “先去买点东西吧。” 江辰目露疑惑。 上次来的时候,他主动提起买点看望品,可是却被李姝蕊拒绝了, “你这次身份不一样。” 似乎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扔下一句,李姝蕊便转身。 江辰恍然,果断跟上。 066 配合 “小江,人来了就行,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见江辰提着大包小包进门,薛明芹急忙迎接,帮忙拿过江辰手中袋子,不忘责备女儿。 “蕊蕊,你也是,又不是什么外人,没必要这么浪费。” 进门前,两人有过充分的交流,所以对于这样的言论,皆表现得若无其事。 “妈,一点营养品而已,花不到多少钱。” “对,花不了多少钱。” 江辰附和。 “可是你爸现在这样,也吃不了。” “你可以吃啊。” 李姝蕊道。 “你这孩子。” 薛明芹摇了摇头,看向江辰,“下次可别这样了。” “好。” 江辰笑着点头。 “妈,我和江辰今天过来,是想带你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 薛明芹一愣。 李姝蕊看向病床上的父亲,“爸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痊愈,你不能一直睡在走廊里吧?” 薛明芹有点尴尬,这些话母女俩私底下交流没什么,可毕竟还有江辰在。 “阿姨,我和姝蕊想在附近给您租一套房子,今天来就是想带您去看看。” 江辰适时开口。 “东海的房租,贵的很,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我在这里挺好的。” 薛明芹强笑。 李姝蕊看了眼江辰。 母亲以前并不是这么节约的人,只不过现在父亲重病,天价医药费还没个眉目,这种节骨眼上,对于每一分钱,母亲自然格外珍惜。 “阿姨,房租再贵,也没您的身体重要,您要是累垮了,叔叔怎么办?这件事,您听我的,我已经选中了几套,您和我们去看看就好了。” 江辰展现出恰到好处的强势。 “妈,您就别客套了,江辰这些天一直都在看房子,您总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吧?” 双面夹击下,无法推诿的薛明芹只能点了点头。 “那好吧,不过房子你们挑就好了,最好小一点,反正也就我一个人住,用不着太大。” 李姝蕊不置可否,问道:“妈,舅舅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说你要卖房子。” 薛明芹脸色一变,“我不是和他讲过,让他不要告诉你吗!” “妈,舅舅也是好心,你要是把房子卖了,以后去哪里住?再租房子吗?” “你这孩子,总会有办法的。” 薛明芹急道,与此同时,偷偷瞥了眼江辰,显然是因为江辰在场,不愿意说出自家面临的窘境。 “阿姨,您卖房子,是因为叔叔的手术费吗?” 哪知江辰像个愣头青,一语将窗户纸捅破。 虽然最近心乱如麻,但薛明芹还是有自尊的,更何况她还是作为长辈。 “小江,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与你没有关系。” “阿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是想说,如果真是因为手术费的问题,卖房子就完全没有必要。” 薛明芹皱眉,疑惑问道:“……你什么意思?” 江辰掏出一张银行卡。 “阿姨,叔叔生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张卡里有两百万,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口气,这气场,要说不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哥,一般人还真不信。 薛明芹理所当然的愣住了,盯着那张卡看了好半晌,眼神剧烈抖动。 女儿和她说过,这个青年父母已经不在了,因此她下意识觉得对方家庭情况比较困难,压根没料到对方能够眼睛都不眨的拿出两百万巨款! 薛明芹脑袋一时间有些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不自禁朝李姝蕊看去。 李姝蕊朝她点了点头。 要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毕竟只要拿了这笔钱,就可以避免卖房子,不用无家可归,可薛明芹最后还是忍住了诱惑。 “小江,不行,这钱阿姨不能收,你和蕊蕊只是在谈恋爱,阿姨如果收了这笔钱,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怎么看蕊蕊?” 薛明芹不断摇头。 “不行,阿姨绝对不能收。” 面对如此巨资,不是所有人都有拒绝的毅力的,况且还是在几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江辰现在有点明白,李姝蕊为什么要拜托他帮忙给钱了。 “阿姨,您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这钱只是借的,等叔叔好了以后,再还给我就好了,反正这钱放在我这,也只是一笔数字,为什么不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妈,江辰都这么说了,您就收下吧。” “阿姨,您如果实在是不愿意收这钱,非得去卖房子,那您看要不这样。” 江辰道:“您索性把房子卖给我,反正都是卖,您看行吗?” 薛明芹一愣,“小江你这……” “您也觉得麻烦对吧?” 四目相对,薛明芹苦笑了一下,在两人一唱一和的完美配合下,显然已经被说动。 “你这样,让阿姨怎么好意思……” “阿姨不必和我客气。” 江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姝蕊,“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两个年轻人,薛明芹陷入沉默。 李姝蕊也默不作声。 最后,薛明芹终究还是收下了那张卡。 见薛明芹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和李姝蕊有话要说,江辰善解人意,提出去找医生,主动离开病房。 “小江究竟什么家庭?他怎么有这么多钱?” 门还没彻底合上,薛明芹就忍不住问道。 “他不是父母都不在了吗?” “他父母是不在了,但是却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 江辰具体什么情况,直到现在,李姝蕊也不是完全清楚,但在母亲面前,她只能进行编排。 “遗产?” 虽然意外,但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薛明芹很快接受,拿起那张卡,又问道:“这钱,是不是你找他要的?” “不是。” 李姝蕊果断道:“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真的?” 薛明芹紧紧盯着女儿。 李姝蕊不闪不避,镇定而坦荡,“妈,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你觉得我能逼他拿出这么多钱吗?这可是两百万,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女儿我,恐怕值不了这么多钱。” “胡说,我女儿可是无价之宝!” 被这么一打岔,薛明芹的注意力被转移,感叹道:“不过你们才在一起这么短时间,他就肯为你拿出这么多钱,碰到小江这样的孩子,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只能保持沉默的李姝蕊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出钱卖了自己、父母还对对方感恩戴德的感觉。 067 行价 以未来女婿的身份,江辰去找主治医生聊了会。 结果李姝蕊父亲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不容乐观。 如果不进行移植手术,可能撑不过一个月,这还是保守估计。 现在所有的医疗手段,只不过是在强行续命,争取心脏配源的时间。 可是排队的时长不可预估,李姝蕊的父亲,能等那么久吗? 估计母女俩应该聊的差不多了,江辰返回病房,结果推开门一瞧,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学长。” 没错。 梁振伦居然来了。 江辰不动声色,把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 “我来医院看一个朋友,见姝蕊的车停在楼下,所以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叔叔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辰朝李姝蕊看去,只见对方脸色平静,没有什么异常。 在薛明芹面前,江辰自然也不会暴露端倪,就像朋友般,和梁振伦寒暄。 就连李姝蕊都开始佩服他的演技。 要不是知道内情,她真的很难想象两人之间有那么大的过节。 “阿姨,江学长,姝蕊,叔叔的病,我了解了,实不相瞒,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家有亲戚,在器官捐献中心工作,官还不低,说不定,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闻言,薛明芹眼中顿时迸射出惊喜的光芒,就连李姝蕊都忍不住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梁振伦笑着点头:“要不现在我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小梁,那真是麻烦你了。” 薛明芹急忙点头。 “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先出去一下。” 梁振伦掏出手机,走出病房。 “东大不愧是一流高校,里面的学生,个个都如此优秀。” 薛明芹喜不自禁。 江辰莞尔,也没揭露梁振伦的真实面目,朝李姝蕊打个眼色,意思是问梁振伦真是碰巧来的? 李姝蕊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江辰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不管梁振伦来医院是有心还是无意,如果他真的能帮上忙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至于自己和他之间那些恩怨,可以先暂时放一放。 “小江,你要不出去看看?怎么这么久。” 薛明芹很心急。 现在手术费已经到位,缺的,就是心脏了。 江辰点了点头,正要出门,打个十几分钟电话的梁振伦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 江辰问。 “他说可以办。” 梁振伦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薛明芹喜形于色,“小梁,真是太谢谢你了!” 江辰没急着高兴,看出梁振伦神色有点不对。 “是有什么麻烦吗?” 梁振伦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李姝蕊也很紧张。 面对三人的目光,梁振伦凝眉道:“办是可以办,但想要插队,需要走很多关系,有很多人都要打点。” “你是说,需要钱?” 江辰直戳了当。 “没错。” 梁振伦也没拐弯抹角,点头承认。 “为什么?” 薛明芹异常不解,质疑道:“器官捐献中心里的器官,不都是别人无偿捐赠的吗?为什么还要花钱?” “阿姨,器官确实都是别人无偿捐献的,但是你用,就得花钱,而且这还是插队。血库里的血,也都是人们捐献的,可是你去医院输血,难道能免费吗?这是一个道理。” 梁振伦这个时候显得很有耐心:“全国等着用心脏的病人那么多,早一天晚一天,可能就是生和死,钱能起作用,有的时候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怕就怕没有合适的心脏源,那样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那、那需要多少钱?” 薛明芹问。 梁振伦看向她,吐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数字。 “三百万。” 薛明芹脸色骤然凝固。 就算李姝蕊,一时间都有些窒息。 拿出两百万,看似轻轻松松,实际上已经接近她的极限。 她现在账户上,还有六十万出头,对于普通的大学生、哪怕是普通人,这六十万,已经算是一笔相当可观数字,可是对比三百万,显然差距甚远。 “他们这是在抢劫吗?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哪来那么多钱?!” 心情的大起大落让薛明芹的情绪有些失控,这段时间,这个女人确实承受了太大压力,已经接近极限。 “阿姨,我已经努力过了,可是我朋友说,他也没有办法,这是行价。” 梁振伦歉声道。 行价。 多触目惊心的一个词。 听起来甚至比病房里的空气还要冰冷。 “行价?什么是行价?这难道是一桩生意吗?” “妈,你冷静点。” 李姝蕊及时拉住母亲的手,然后对梁振伦道:“谢谢,你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和你联系的。” 梁振伦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 朝江辰、薛明芹分别礼貌示意了一下,仿佛换了个人的梁少转身拉门而出, “三百万,我们去哪筹这么多钱?” 薛明芹魂不守舍。 老家也不过是个三四线城市,房价并不高,就算把房子卖了,也根本不够。 “妈,我们也不一定要插队,等着排到我们就好了。” 李姝蕊宽慰道。 闻言,薛明芹露出一抹复杂而苦涩的笑容。 “蕊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明白。没错,我们确实可以安安分分的等着,等轮到我们,可是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不会‘插队’呢?我们出不起这个钱,总有人出得起的。” 李姝蕊一愣。 她确实要比同龄人成熟,但终究未曾真正踏足过社会,即使了解过关于这个社会的规则,但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江辰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世界上从来没有平等两个字。 他能够理解薛明芹此时的心情。 最绝望的并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明明有希望,自己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医院里,每天都有无数人因为贫困,而只能眼睁睁目睹亲人离去,有些甚至为了不拖累家人,主动放弃治疗。 某部电影里有句台词形容得一针见血。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 那就是穷病。 068 债多不压身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不需要太大,别浪费钱。” 薛明芹重新在病床边坐下,显然情绪还不太稳定,没心情去看房子。 江辰和李姝蕊只能走出病房。 “难怪有人说,平安是福,两百万手术费,三百万插队费,加起来,足足要五百万。” 李姝蕊呢喃。 “我问过医生了。” 走廊上往前走,江辰轻声道:“医生的建议,是尽快手术,越快越好,叔叔可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等于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花钱插队,不然我爸,就是在等死。” 江辰沉默。 “我卡里还有几十万,把车卖了,应该可以凑个一百五十万左右。” 李姝蕊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以她的年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着实难能可贵。 “实在不行,只有听我妈的,去把房子卖了。” 一百五十万,那也只够一半,之前之所以不赞同母亲卖房,那是因为李姝蕊认为自己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家庭度过这次危机,但是现在,她已经有心无力。 “那是你家唯一的房子,卖了,你让阿姨和叔叔以后去哪住?”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爸躺在病床上活活等死吧?” 一向清冷孤傲的李姝蕊终于露出几分无助和苦涩。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江辰平静道。 李姝蕊一怔。 “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你难道忘了,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穷。” 江辰微微一笑。 李姝蕊情不自禁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能拿出三百万?” 江辰也停了下来,点了点头。 “江辰,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你觉得这种时候,我会开玩笑吗。” 江辰眼神平静,与李姝蕊对视,脸上看不到半分的打趣和轻挑。 李姝蕊抿紧嘴,如大风忽起,心湖掀起波澜。 她猜到江辰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但是也不敢想的太过夸张,觉得父母留给他几百万资产,已经算是了不起了。 但是此时江辰的表现,却隐隐在告诉李姝蕊一个事实,这个青年的背景实力,可能超出了她之前的想象。 她虽然学的不是经济,但有一个浅薄的道理还是明白,能够随手拿出三百万的人,身家至少千万往上走。 “你真的愿意帮我?” 李姝蕊直直凝视江辰,没有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在脸上。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 江辰理所应当的道,平和的笑脸,在冰冷苍白的医院背景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温淳。 我不帮你,谁还能帮你。 李姝蕊心头一颤,攥紧手,本想说我们只是假的,可是看着那张笑脸,看着那双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半晌没有开口。 “梁振伦有句话说的没错,有时候能够用钱留住自己爱的人,已经算是一种幸运了。” 说到这,江辰停顿了下,不由得想到,如果当初自己有能力的话,爸妈现在是不是依然还健在人世? 他淡淡笑了笑。 现在想这些,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了。 “把你卡号给我。” “你就不怕,这笔钱我还不起?” 李姝蕊并没有忙不迭的掏出银行卡,或者表示感谢,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江辰。 应该从来没有一个男生,能让她看得如此认真过。 “我怕什么。” 江辰笑了笑,“你现在就能赚这么多钱,以后成为大网红,是板上钉钉的事,三百万而已,难道我还怕你赖账不成?” “再者说,你还不起最好,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李姝蕊轻轻吸了口气,没有羞赧,也没有薄怒,“那我给你打一个欠条。” 这个女孩子,还真是要强啊。 看着现在的她,江辰又忍不住想到了对方来寝室楼下,找自己还那六千块钱的时候。 他笑着摇摇头。 “欠条就不必打了,我相信你。” 李姝蕊眼神颤动。 走出住院部,上车的时候,李姝蕊终于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了过去。 江辰当即用手机转账。 “您尾号2450的储蓄卡转入3,000,000元。[工商银行]” 即使知道对方不会骗自己,可是当看着到账的短信提示,李姝蕊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丝震撼。 “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找梁振伦,这事越早办,对叔叔越好。” “嗯。” 李姝蕊下意识点头,声线不知为何,莫名的变得柔和、甚至柔软起来。 “可是我妈那边,该怎么解释?她觉得已经收了你两百万,这三百万,她还会收吗?” “那不简单。” 江辰将车驶出医院大门,笑道:“你就和她说,未来女婿救自己的丈人,不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况且两百万都收了,再多收三百万,又有什么区别?债多不压身嘛。” “什么债多不压身?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李姝蕊白了他一眼,语气听不起不像是生气,竟然隐隐有股撒娇的意味。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忽视了,对于女婿和丈人的说法,这位眼高于顶的艺院院花竟然没有反驳。 去看房的路上,李姝蕊时不时打量江辰,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扭扭捏捏可不是你的性格。” 貌似专心开车的江辰笑道。 闻言,李姝蕊也就不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单刀直入:“你到底……有多少钱?” “我和你说过了,万亿富翁。” 江辰打着方向盘,就事论事。 李姝蕊一语不发的盯着他。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不能透露。” 江辰转而道,继而扭头,轻挑的勾了勾嘴角。 “不过你如果答应和我在一起,当然,我说的是真的那种,那我就可以告诉你。” “做梦!” 李姝蕊不假思索,当即扭头看向窗外,不过脸上却没有被调戏的恼怒,而是咬了咬唇,破天荒的微微有些脸红。 在这个真话本不多的年代,女子的脸红,足以胜过一大段对白了。 069 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女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杀价。” 二人迅速定了套房子,没有华而不实的追求面积,一室一厅,外加一个小厨房,就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步行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按照规矩,押一付三,房东本来提每个月六千,李姝蕊硬生生砍了一千块下来。 虽然这钱不多,但足以让江辰刮目相看。 在没认识李姝蕊前,他本能的觉得对方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但接触以来,他对李姝蕊的印象在不断改观。 传言确实不可尽信。 “你觉得我很傻吗?虽然是在医院旁边,但她那个房子装修也不算好,而且还是老房子,五千块足够了。” 坚持自己付房租的李姝蕊一本正经。 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合情合理,没什么问题,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似乎总有那么一点违和。 江辰哑然一笑。 “没想到女神也会这么接地气。” “嘲讽我?”李姝蕊看了他一眼。 “不是,真心话。” “在你面前,我可称不上什么女神,对吗,万亿富翁。” 在“万亿富翁”四个字上,李姝蕊格外加重了语气。 “我说的是接地气。” 李姝蕊语气一滞。 江辰哈哈大笑。 帕拉梅拉重新驶入医院。 “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本打算推门下车的江辰动作一顿。 “两百加三百,一共有五百万了,这么多钱,我妈恐怕真的很难接受,让我自己去和她慢慢沟通吧。” 李姝蕊解释道。 江辰也觉得有道理,面对自己,薛明芹恐怕真的抹不开脸,让李姝蕊去慢慢做思想工作才是上策。 “那好吧。” “路上注意安全。” 柔声说了句,李姝蕊推门下车。 【李姝蕊对你的好感度+20】 这一次,江辰并没有感到意外。 相反,他觉得只加二十有点过于吝啬了。 毕竟此时此刻的李姝蕊,可能正处于人生最低谷、最脆弱的时候,他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雪中送炭。 忙前忙后,还砸出去三百万,好感度才堪堪来到50,对此,江辰也并没有觉得不满。 李姝蕊家庭突然发生的意外,无形中给他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90。 当初看上去遥不可及的目标,现在似乎已经指日可待了。 目送李姝蕊消失在视野里,江辰收回目光,调转车头。 ———— 帕美驶入东大校门,江辰已经查阅完目前的舔狗金消费额度。 从到账到现在,他拢共消费了一千万出头。 也就是说,假如此时完成对李姝蕊的攻略任务,他立刻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位百万富翁。 百万富翁。 听起来貌似不错,可实际上随着时代的高速发展,百万哪里还称得上富翁,只能算是平民,更别提在寸土寸金的大东海了。 不提别的,就说刚刚为李姝蕊母亲租下的那栋房子,满打满算恐怕也就六十个平方,可卖出去,按照现在的房价,恐怕得五六百万! 也就是说,所谓的百万富翁,在东海可能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想到这,江辰不禁暗自叹息,为什么才十分之一返现? 全额多好?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所以注意力难免不集中,有一道身影忽然从路边蹿出,当江辰反应过来急踩刹车的时候,还是迟了。 “嗤……砰。” 帕拉梅拉停下,意识到撞了人,江辰迅速推门下车。 “同学,你没事吗?” 车头前,只见一个小脸精致、如漫画人物的女孩倒在地上,裤子都被磨破,手掌更是擦破了皮,痛苦的皱着眉,还有块画板摔在旁边。 顾不得欣赏这女孩的美貌,江辰急忙走过去。 “你会不会开车啊。” 女孩的声音也很好听,如清泉过涧,悦耳清脆,只是当她抬起头时,看清撞了自己的始作俑者,那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情不自禁愣了一下。 “实在是抱歉,我送你去医院。” 江辰想要搀扶,可同时又顾忌男女之防,一时间进退失据。 开车开小差。确实是他不对,不过他也确实想不到,会有人从林子里穿出来。 但撞了人就是撞了人,他不会推卸责任。 “你还能站起来吗?” 女孩儿抿了抿粉嫩嘴唇,出奇的竟然没有再表示愤怒,自己从地上一撅一拐的爬了起来。 因为车速确实不快,她应该没有大碍,但白皙小手上的血迹确实令人怜惜。 这么一个人儿,理应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护才是。 江辰帮她捡起画板,看着上面的风景画,顿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从林子里跑出来了。 “上车吧。” 见对方还能站起来,江辰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内伤。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得天独厚的美貌,小巧的瑶鼻,粉嫩的肌肤,黑曜石般的漫画大眼,尤其是那头茂密蓬松的双马尾,足以摧毁任何男人的抵抗力。 假如有某些特殊癖好的怪蜀黍看到,恐怕当场就要不能自已,化身为狼了。 “不用。” 女孩儿想从江辰手里拿过画板,竟然似乎并不打算计较。 “你手还在流血,必须去包扎一下,对不起,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坏人。” 江辰还以为对方是害怕,是戒备,谁知道对方的回应却让他为之一愣。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短暂的错愕过,江辰将信将疑道:“……你认识我?” “听说过。” 女孩儿声音虽然没什么怒意,但那双漂亮的眉毛却依然皱着,显然正承受着痛苦。 “既然你听说过我,那应该知道我也是东大的学生,你的手真的需要包扎,而且其他地方也需要检查一下,你如果不愿意去医院,那就去医护室吧。” 江辰神情恳切,尽量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女孩儿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血流不止的手,兴许是觉得就这么回去确实有点吓人,沉默片刻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江辰帮忙把车门拉开,把画板放了进去。 “上车吧。” 070 未来的校花 “你这男孩子,是怎么保护女生的?好在只是皮外伤,要是留下疤,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这么漂亮的女孩,你不心疼?” 走廊上,面对医生的训斥,江辰不断赔笑,一句不敢反驳。 “好了,下次注意,你可以进去了。” 女医生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等医生走远,江辰才推门而入。 东海大学作为一流大学,自然有自己的医疗机构,虽然比不上三甲医院,但处理一般的小伤小病还是绰绰有余。 女孩儿坐在床边,受伤的手已经被包扎好,痛苦感明显减轻了许多。 “你没和医生说,是我撞得你?” “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而已。” 这女孩不仅长得出奇漂亮,而且心地似乎也非常善良,起码当得起一句通情达理。 假如被骂几句,那倒还舒服点,女孩这么说,反倒是让江辰更加觉得惭愧。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你需要吃点什么吗?我去买。” 江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 女孩摇了摇头,“我要回去了。” 说着,她便下了床。 “我送你。” 江辰急忙道。 两人离开医护室,重新上车。 女孩儿安静的坐在后座,抱着她那块画板,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江辰倒是想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可是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想来想去,只能报出自己的手机号,“你如果接下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女孩儿默不作声,也不知道记住了手机号没有。 对方如此,江辰也不好继续唠叨,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停车。” 还没到女生寝室,女孩便开口。 江辰踩刹车。 抱着画板,女孩推开车门。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一只脚已经迈下车时,江辰回头。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与此同时,传来了三个字。 “洛璃儿。” 江辰默念,目送女孩走远,重新发动车子。 “江辰,你现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怎么,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了?” 见江辰回来,正打游戏的罗鹏索性直接挂机,转过头翘着二郎腿调笑。 江辰看了眼他的战绩,1—13。 “不愧是东大第一索,四年水平一如既往的稳定。” 罗鹏也不尴尬。 “这把是打野煞笔,不服的话,solo一局?” “罗哥,我看还是不要了,辰哥可是白金!” 站在他旁边欣赏他操作的白哲礼提醒道。 “白金又怎么了?我是因为匹配到的队友太坑,不然我早就上去了,青铜根本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罗哥,你还是不要消极游戏,你队友正在骂你呢。” 不得不承认,这帮青铜选手游戏水平不怎么样,但个个都是峡谷钢琴家,见托儿索挂机,立即开始狂喷。 聊天框里只见一连串的星号不断刷屏。 “万千少女的梦退出游戏。” 罗鹏可不会浪费时间和这些傻叉互喷,直接花了外星人笔记本。 “罗哥,你这样是会被封号的,你这昵称不是花几千块买的吗?” “没事儿。” 罗鹏不以为然,“哥可是心悦会员。” 白哲礼沉默了。 “行了,不跟你们扯淡了,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见罗鹏起身,江辰好奇问道:“这个点了,你还出去?又去酒吧?” “肤浅。” 罗鹏神色鄙夷。 “你这眼见着都要修成正果了,我怎么能落下。” “怎么?又有新目标了?” 江辰笑问。 “哈,告诉你,人家可比李姝蕊还要漂亮,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让我动心的女孩子。” “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 江辰不以为意,虽然谈不上渣,但他这哥们,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唯一比梁振伦强的几点地方,应该就是不会挖人墙角了。 “这次我是认真的,如果她真的和我在一起,我发誓我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再也不多看其他女的一眼。” 罗鹏言之凿凿。 听到这,江辰来了一丝兴趣,“什么姑娘,有这么大魅力?” “是个大一新生。” 从厕所出来的李绍笑道。 “大一?” 江辰有点惊讶,“罗鹏,你这是老年吃嫩草啊。” “去你的,这算哪门子老牛吃嫩草,不和你们扯淡了,走了。” 目送罗鹏出门,江辰感叹:“看来又有一个无知少女要被祸害了。” “那可不一定。” 白哲礼道:“我觉得罗哥这次恐怕会铩羽而归。” 闻言,江辰难免有些意外。 毕竟罗鹏在他们寝室,可是当之无愧的情场高手,泡妞达人,不俗的外表,再加上扎实的家底,只要看上的目标,基本上无往不利,还从未有过败绩。 “什么情况?那姑娘难道眼光很高?” “起码比李姝蕊应该差不了多少。” 李绍接话。 李绍从来不会胡说八道,李姝蕊的心高气傲,可是有目共睹。 江辰越来越好奇了。 “谁啊,这么牛气?” “刚大一,就被公认为校花候选人,你说牛不牛。” 江辰讶异的看着李绍。 “咱们学校,有校花吗?” “以前是没有,但过不了多久,恐怕就有了。” 众所周知,班花系花都很正常,可是校花,却很难有一个共同的标准,毕竟众口难调,每个人眼光不一样。 而且校花,更关乎一个学校的荣誉,所以更加不可能草率的选个人。 所以一直以来,东海大学都没有出现过明确的校花。 “如果那位学妹当校花,我会投支持票。” 居然连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白哲礼都这么说。 “罗鹏要追的,就是这姑娘?” “嗯,估计他这次要遭遇滑铁卢了。” 李绍摇头一笑。 “罗哥和洛学妹,真的……不合适。” 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年,彼此的生活作风,彼此哪能不了解,白哲礼这话其实和江辰所说的祸害意思差不多,只不过委婉了一些。 《五代河山风月》 “洛学妹?” 江辰眼神闪动,莫名像是想到了什么。 “是啊,她叫洛璃儿,现在学校十个男生,恐怕就有七个把她当理想型,罗哥想要追到她,难度恐怕不比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小多少……” 江辰表情凝固,其他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洛、洛璃儿? 这不是他刚才撞到的那个女孩吗? 071 义不容辞 “你在想什么呢?” 一食堂旁边的餐厅,李姝蕊好奇的看着身边心不在焉的青年。 “没什么,他来了吗?” 江辰若无其事的问。 “正在路上了。” 江辰点头,脑海里依然情不自禁回想着昨晚的经历。 不小心出了车祸,居然把未来的校花给撞了。 “罗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唉,洛学妹好像受伤了。” “受伤?” “嗯,好像是被车给撞了?” “被车撞了?严重吗?” “不严重,听她室友说,只是皮外伤,王八犊子,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不嫩死他!” 全程江辰只是在旁边沉默听着,一语不发。 这事要是曝光出去,他肯定又得被推上风口浪尖。说不定还会成为全校公敌。 好在那位学妹善解人意,没有把他给曝光出来。 不愧是炙手可热的校花候选人,果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呐。 如果真进行选举,他铁定也会投赞成一票。 李姝蕊自然不清楚昨晚的意外,江辰也并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为了私密性,两人刻意定了个包厢,请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梁振伦。 “这么多钱,你说梁振伦会不会从中谋利……或者…… 虽然决定出钱插队,并且说服了母亲,但李姝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隐忧。 毕竟梁振伦的人品,有目共睹,并不值得信任。 “或者干脆把这三百万吞了?” 江辰接话,似乎知道李姝蕊心里在想什么。 “放心吧,他不会的。” “为什么?” 见她如此笃定,李姝蕊不禁疑问道:“这种交易,是见不得光的,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合同和凭证,他只是一面之词,谁能保证他不是在胡说八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这么热心的主动提出要帮忙?” “因为……” 李姝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因为他想获得我的好感。” 江辰的表情并无任何不快,相反微微一笑。 “这只是其一。” “其一?” “没错。” 江辰点了点头。 “他想得到你的好感,这话不假,可最关键的原因,是他想试探我的背景。” 李姝蕊微微皱眉。 “如果没猜错的话,白浩然肯定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不过以梁振伦的个性,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确定。”江辰继续道。 “确定什么?” “确定我究竟有没有那种实力。” 江辰不急不缓道:“他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傻肯定是不傻的,不然昨天在你妈面前,他就不会对我那么客气了,他很清楚,你家短时间内,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就是不知道,待会把钱给他的时候,关于这个答案,梁少满不满意了。” 江辰轻笑。 “我们这么快筹到这笔钱,他肯定明白是你给的,所以他就会明白,你不是表面上的那个穷学生,他就不敢贪我们的钱。” 李姝蕊接话道:“有了白浩然这个前车之鉴,甚至他还会竭尽全力去办这件事,和你修复关系。” 江辰扭头,“真聪明。” 李姝蕊没任何骄傲自得,与江辰对视,“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白浩然会自己捅自己吗?单是因为你有钱,应该还不至于这样。” “你就非得问得那么清楚吗?” 江辰苦笑。 “我想知道。” 李姝蕊注视着他。 “好吧。” 江辰叹了口气,“其实,我家和四方集团的董事,有点交情,而刚好白浩然和四方集团有些业务上的往来,所以我就托四方集团的关系,向她施加了洗衣服压力,没想到就把他吓成那样。” 李姝蕊并不感到意外,沉默了会,轻声道:“原来你真是一个公子哥。” “谈不上,如果我爸妈还在,或许算,但是现在……你也知道,人情,都是用一分少一分的。” 江辰信口开河的同时,不忘打补丁,免得牛皮吹得太大,以后没法收场。 “不好意思,久等了。” 包厢门被推开。 梁振伦满脸歉意的走了进来。 “没事,我们也才坐一会。” 对方如此客套,江辰也没失了风度,投桃报李,笑着迎接,俨然看不出两人之前有过那么深的矛盾。 “点菜吧。” 李姝蕊道。 点完单,服务员出去后,李姝蕊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缓缓推到梁振伦面前。 “这里面是三百万,我爸的事,麻烦你了。” 看着那张银行卡,梁振伦瞳孔收缩,脸色也不由自主僵硬了一下。 “如果叔叔真的能够平安无事,我们必有重谢。” 江辰开口,口气很狂。 要是以前,梁振伦肯定已经出言相讥了,可这时候,他却挤出笑容,迅速回应道:“江学长哪里的话,作为朋友,这事我自然义不容辞,我会马上联系我朋友,你们放心。” “谢了。” 梁振伦若无其事笑了笑,可内心却是风起云涌。 他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忍辱负重”到这种程度,被骂了这么久的舔狗,竟然硬是一声不吭,始终不揭露真实背景。 妈的。 差点自己都被坑进去了。 “江学长,以前是小弟年少轻狂,多有得罪,希望江学长错担待。” 菜还没上,梁振伦便先启开一瓶啤酒,伏低做小,倒满两个杯子,极为谦卑的起身给江辰递过去一杯。 要知道。 李姝蕊还坐在边上。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其实有钱人比普通人,更懂得如何适应这个社会,起码他们更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 对待不如自己的人,他们傲慢跋扈,不可一世,可是面对高位者,他们会立即改变面孔。 而普通人,往往不懂这种变通。 被学校骂了近一年舔狗的江辰心安理得坐在位置上,接过那杯酒。 “我干了,江学长随意。” 站着的梁振伦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姝蕊坐在旁边,即使已经逐渐接受江辰不是一般人的事实,可是看到这一幕,难免还是有些恍惚。 072 前男友(第四更!求票!) 一方有心修复关系。 一方有事相求。 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虽然是李姝蕊和江辰请客,但最后,却还是梁振伦买的单,这厮不是一般的能屈能伸,确定白浩然没有夸大其词后,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字不提之前的那些矛盾与冲突。 趋炎附势。 听起来像个贬义词,可想要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这其实是需要掌握的一项重要技能。 六瓶啤酒,两个爷们一人解决了三瓶,不算多,但梁振伦的脸色难免有些泛红。 “江学长,姝蕊,稍后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麻烦了。” 餐厅门口,双方友好分别。 目送江辰和李姝蕊离去的背影,梁振伦呼出口酒气,轻轻眯了眯眼。 在原地站了一会后,当江辰二人消失在视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在哪?见个面吧。” ———— 中心操场。 艾倩走入,在足球场和跑道望了一圈,然后看向主席台。 梁振伦孤身一人坐在上面,似乎在看人家踢球。 艾倩面无表情,走了上去。 自从上次生日,她和梁振伦,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分手呢。” 听着随风传来的话音,梁振伦不愠不怒,扭头道:“坐。” “有什么事吗?” 艾倩不为所动,站在旁边,脸上没有半分情侣间的柔情蜜意,语气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带着一股清晰的疏离感。 脸上还带着酒意的梁振伦看着她,笑道:“即使做不了恋人,也没必要当仇人吧?坐吧,心平气和的说会话。” 艾倩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有些地方,我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但起码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在物质方面,我对你不差吧?” 梁振伦语气温和,“就当给我个面子。” 闻言,艾倩终是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梁振伦满意一笑,重新看向在草坪上挥洒汗水的青年们。 “看样子,你是真的决定了。” 艾倩也望着操场。 “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梁振伦并没有恼怒,今天的梁少,似乎脾气异常好。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呢喃。 艾倩一语不发。 “后悔了?想和江辰重新开始?” 梁振伦望着操场笑问。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失去价值的战利品而已。” 艾倩脸上浮现淡淡的自嘲。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喜欢我?” 二人都没有去看对方,哪怕距离近在咫尺,可却像隔了一条无形的天堑。 梁振伦并不是不擅长花言巧语,可此时他似乎不愿意或者不想再去虚情假意,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艾倩,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呢?喜欢?这个重要吗?莫非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应该不是吧。” 艾倩沉默,脸色隐隐有些难堪。 “你说我们不合适,这个观点我其实并不赞同,其实我觉得我俩还挺契合的,只不过啊,你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野心,就像我们最开始在一起时那样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多好?” 梁振伦感叹,“我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 艾倩冷笑。 “怪我喽?” “那倒不是。” 梁振伦哂然道:“对错从来都没有意义,既然你都决定了,那我自然不会勉强你。”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当听到对方如此干脆的回应,艾倩心里难免还是产生了一丝凄冷。 “你送我的东西,我稍后整理后会还给你。” 艾倩轻轻吸了口气,维持仅剩的一点自尊。 “那倒不用,你把我梁振伦想成什么人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往回要的道理,再者说你还给我,我又用不着,也只能丢了。” 梁振伦笑道:“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来对账单的。” “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我刚才在和谁吃饭吗?” 梁振伦扭头,弧度意味深长。 “与我无关。” 艾倩望着操场,目不斜视。 “不,和你有关系,而且还有很大的关系。” 梁振伦没有卖关子,很快坦率道:“是江辰,还有李姝蕊。” 艾倩瞳孔收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自主攥紧。 “李姝蕊的父亲生了大病,在东海住院,他们找我。是要我帮忙,这是李姝蕊的家事,江辰却和她一起出面,你说,她俩现在的关系,得亲密到了什么地步?” 梁振伦不急不缓,貌似闲聊。 “你在撒谎,李姝蕊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会看上江辰?” 艾倩终于忍不住扭过头,表情冰冷,甚至透着一股愤怒。 “呵。” 梁振伦笑了一下,“艾倩,你这么激动,我真的有点难受啊。” 艾倩置若罔闻。 梁振伦轻轻呼出口气。 “我有没有撒谎,你应该心里很清楚,学校里关于他们两人的传闻,你应该不可能没听说过,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艾倩脸色难看。 “那都是假的。” “究竟是真是假,你可以亲自去求证,无论是找江辰、亦或者李姝蕊都行。作为前男友,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再把希望放在江辰身上了,回头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不可能!” 艾倩腾得起身,“李姝蕊和我说过,她不可能喜欢江辰!” “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梁振伦依然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你应该非常清楚,人,是会变的。” “理由呢?!” 艾倩怒声道:“她接触的人,都是一些公子哥富二代,江辰哪一点能够吸引她?!” 梁振伦没有立即回应,扭头仰视着情绪激动的女孩,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丝—— 同情。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艾倩紧紧皱眉。 “你和江辰在一起那么久,难道对江辰的背景,一点都不了解?” “你什么意思?” 梁振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他一直都瞒着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江辰根本就不穷,一点也不。刚才,为了救李姝蕊的父亲,他直接拿出了三百万,你问我李姝蕊为什么会看上他,我想这应该就是原因。” 艾倩瞳孔放大,如被抽去魂魄,瞬间呆若木鸡。 073 真相(第五更!谢打赏!求月票!) 回到寝室,艾倩如行尸走肉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目无神,魂不守舍。 “怎么了?是不是梁振伦那个混蛋欺负你了?!” 不是不知道艾倩是出去和梁振伦见面的魏楚茵急忙走过去。 艾倩摇了摇头,不知道梁振伦到底和她说了什么,看上去失魂落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啊!” 魏楚茵急得不行。 “是不是梁振伦那个混蛋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你就当他是在放屁,不要往心里去。” 虽然最开始还在帮忙撮合,企图缓和两人间的关系,毕竟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可梁振伦这段时间的不闻不问,让魏楚茵也彻底感到寒心,从而改变态度,支持艾倩与对方摊牌。 被女方分手,以梁振伦那种富二代的个性,会是什么态度,可以想象。 “不关他的事。” 艾倩喃喃道。 魏楚茵始料未及,疑惑道:“那你这是……” 艾倩双眸逐渐恢复焦距,看向她:“梁振伦和我说……” “说什么?” “他说。” “江辰……” 艾倩断断续续。 江辰? 又关江辰什么事? 魏楚茵心急如焚,连忙追问道:“江辰怎么了?” 谁知道艾倩又沉默下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楚茵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梁振伦到底同意和你分手没有?他如果不同意,你如果想重新和江辰在一起,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和江辰都会有麻烦的。” 艾倩笑了一下,笑容极为惨淡。 “没机会了。” “什么没机会了?” “我和江辰,不可能了。” 魏楚茵听得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的姑奶奶,你把话说清楚好吗?刚才到底是梁振伦还是江辰给你打的电话?你究竟出去见得是谁?” “梁振伦同意和我分手。” 魏楚茵一愣,立即道:“这不是好事吗?这样你和江辰之间,就没有障碍了。” 艾倩眼神轻颤了一下,看向魏楚茵。 “你真觉得,江辰是我养的宠物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楚茵迅速道:“可是你和江辰,毕竟有感情基础,而且你们分手后,他还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只要回心转意,他怎么可能拒绝。” “那是以前,现在他已经有别人了。” “谁?” 魏楚茵像是想到什么,一脸不可置信:“你不会说的是李姝蕊吧?” 艾倩沉默。 “呵呵,那些传言你都信?李姝蕊多心高气傲你难道不知道?虽然江辰救了她,但那也只是恩情而已,做个朋友,了不起了,你真以为李姝蕊会以身相许?” 魏楚茵嗤然道:“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都比李姝蕊看上江辰的可能性要大。”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为什么还用说吗?两个人的世界都完全不一样。别看李姝蕊把车给江辰在看,但可能油钱都是李姝蕊出的。” 魏楚茵道:“我没有看不起江辰的意思,我相信,毕业后,他应该可以混出名堂,但现在,他和李姝蕊之间的差距,是真实存在,并且无法弥补的。你不要被学校里那些传言扰乱了心思,那些八卦的人一向都喜欢夸大其词。” “如果是梁振伦说的呢?” 艾倩开口。 魏楚茵一怔。 “梁振伦?” “梁振伦刚才和我说,江辰和李姝蕊好像在谈恋爱。” 愣神片刻,魏楚茵嗤然一笑。 “这种话你也信?你提分手,梁振伦肯定觉得丢了面子,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目的是为了打击报复你。江辰和李姝蕊在谈恋爱?呵,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 其实艾倩也想过这种可能,是梁振伦为了故意气她,在胡说八道,可是理智思考过后,通过刚才梁振伦的言行举止,他并不像是在信口开河。 “梁振伦没有说谎,他说的是真的。” 艾倩神思不属的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放着那么多条件优秀的追求者不选,李姝蕊选了个在学校里大名鼎鼎的舔狗?” 激动之下,魏楚茵有点口不择言。 “这可能吗?” 艾倩没有解释,只是轻声说了句:“李姝蕊的父亲生病了,江辰给她家拿出了三百万。” 《独步成仙》 魏楚茵语气一顿,表情凝固,“多少?!” 艾倩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三百万。”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 “怎么可能!” 半晌后,魏楚茵如同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三百万?吹牛也不打草稿的吗?假如江辰这么有钱,你还会和他分手吗?绝对是胡说!” 情绪翻涌下,魏楚茵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同时讥讽了自己的好姐妹。 艾倩神色木然。 “这是梁振伦亲口对我说的,连你都觉得不切实际,他难道真会开这种荒诞的玩笑?” 魏楚茵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这话也有点道理。 能考上东海大学,辩证能力一般都不会太差。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如何匪夷所思,那也是真相。 “难道江辰……不是个穷光蛋?可为什么他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点都没有发现?” 艾倩沉默半晌。 “或许,是为了考验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魏楚茵欲言又止。 如果真是这样。 显而易见。 艾倩并没有通过考验。 “这不公平!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装穷光蛋,可是和李姝蕊在一起,就拿出那么多钱,这是什么意思?” 艾倩不由自主咬紧唇。 如果江辰真的是为了考验二人之间的感情,自己做的答案,她自己也就认了,可凭什么到了李姝蕊那里,却是不一样的考卷? 魏楚茵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精准刺入艾倩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难道说。 在江辰眼里,她真的不如李姝蕊? 和她在一起,装穷扮贫,可是到了李姝蕊那,却一掷千金,慷慨解囊。 凭什么? “我还是不太相信,江辰真的那么有钱,倩,我觉得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有必要找江辰问个清楚,找他要一个交代。” 魏楚茵神情郑重。 074 公开课 “待会我们系有一堂公开课,必须得去。” 离开餐馆后,江辰和李姝蕊旁若无人的走在校园里,对附近的各色目光视而不见。 按理说,这个时候,李姝蕊应该顺理成章的提出离开,可她沉默了片刻,竟然出人意料的说了声。 “我能一起去吗?” 在大学里,插班旁听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不少敏而好学的学生都会这么做,一些情侣如胶似漆不愿分开更是如此,可是…… 江辰看了眼周围,苦笑道:“我怕你去会引起骚乱。” “我又不是明星。” 李姝蕊轻淡道:“你如果不愿意让我去,就直说,不必找借口。” 江辰微微凝眉。 这语气,实在是有点不同寻常啊。 这妞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俩此时正处于风口浪尖,假如一起去上课,岂不是又会被舆论狂轰乱炸? 虽然最开始终江辰并不怎么在意和李姝蕊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但当时说当时。 那时候,李姝蕊视他如瘟神,所以他需要利用舆论,强行“绑架”对方,可现在时过境迁了。 《大明第一臣》 当好感度水涨船高后,江辰逐渐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李姝蕊是他的第一攻略目标,但不是唯一一个。 接下来,他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收益,肯定得换人。 未雨绸缪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所以眼下,和李姝蕊的关系步入正轨后,其实舆论对他来说,开始变得有害无利。 这就和明星出名前需要炒cp求曝光度,可出名后谈恋爱却开始遮遮掩掩一个道理。 虽然明白从现在开始应该要低调行事,但毕竟革命尚未成功,李姝蕊主动提出,他没法拒绝。 “行,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江辰爽朗一笑。 李姝蕊不置可否,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下午三点半。 二人步入阶梯教室。 不出意外,受到了全场的礼遇。 先是极个别、然后是小部分、逐渐蔓延到整个教室,最后所有人都齐刷刷看着并肩而行的江辰和李姝蕊,表情或错愕、或震惊、或嫉妒……不一而足。 “江辰、这!” 罗鹏用力挥手,脸上同样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叹。 李绍和白哲礼也在。 江辰看向那边,带着李姝蕊走了过去。 堂堂的艺院院花,校园女神,此时竟然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乖巧温顺的跟在江辰身后。 “难道梁振伦说的真的是真的?” 魏楚茵同样已经到场,看着“出双入对”的江辰和李姝蕊,震撼得无以复加。 一个女孩子公然陪一个男生来上课,这代表这什么? 恐怕傻子都知道。 愣神过后,她情不自禁扭头看向身旁的好姐妹,目露担心。 艾倩紧紧抿着嘴,盯着热闹打招呼的江辰罗鹏那边,眼神变幻不定。 犹如在小溪里砸入一块石子,整个阶梯教室瞬间躁动起来。 两百号人不断窥视着江辰和李姝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拿下了?” 罗鹏朝江辰暗递眼色。 江辰摇了摇头。 “我很少佩服人,你是第一个,牛逼。” 瞥了眼坐在好哥们旁边若无其事的艺院院花,罗鹏有感而发。 哪怕白哲礼,都扶了扶眼镜,看向江辰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当初江辰宣称要追求李姝蕊,他们都觉得是痴人说梦,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能猜到今天的场面? 看这架势,即使没彻底拿下,离最后的成功,恐怕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虽然有很多话,但因为李姝蕊就坐在旁边,李绍几人也不好多说,只是四面八方的目光,却没有太多克制,犹如实质投射过来,如刀似剑。 假如视线能够杀人,此时江辰应该连渣都不会剩下了。 “李姝蕊是疯了吗?还是眼睛瞎了?” “天杀的,江辰居然都能成功,早知道我也上了!” “人家是付出了代价的,差点命都丢了,看来李姝蕊是一个讲感情的人,应该是被感动了。” “看看艾倩,脸都黑了。” “听说她好像正在和梁振伦闹分手,现在江辰居然和李姝蕊打的火热,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 直到上课铃响起,乱哄哄的场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在东大德高望重的一位中年教授走上讲台。 因为是公开课,没必要点名,对社会经济研究颇深的教授自然不会知道台下多了个学生,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在意。 望着黑压压的阶梯教室,他微笑道:“我听说,在前些日子的校招会,大家的成绩不错,不少人已经拿到了诸如腾迅,阿狸的offer……” “小白,上次校招会,你不是也去参加了吗?怎么样?” 罗鹏扭头低声问道。 “我只是去看了看而已。” 白哲礼有点腼腆。 还是李绍解释道:“几个大公司都向小白抛出了橄榄枝,薪资待遇都不错,就看小白想选哪一家了。” “有你的啊!没给咱们421寝室丢脸。” 罗鹏笑道。 “十五年时间,国内的互联网从无到有,从崛起到蓬勃发展,到现在的如日中天,确实是当下看上去最适合的就业选择,不过我在这里,想问问大家,大家既然如此青睐互联网公司,那么对你们未来将要从事的行业,或者说对国内的互联网江湖,到底有多少了解?” 教授环视全场,温声道:“谁愿意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一个坐在第五排的女生率先举手,短发,其貌不扬,但却沉稳自信,一看就是个学霸。 在教授点头示意后,她迅速起身,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将目前几个互联网巨头的发展史娓娓道来。 “现在国内的互联网公司,就是一超多强,在阿狸遭遇滑铁卢之后,腾迅独步武林,一家独大。” “我不赞同。” 很快就有一个男生起身,从而且镇定,不慌不忙道:“我认为以前确实是腾迅独领风骚,但在未来,或许就在不久后的未来,字节就能超越腾迅,而腾讯必将不会坐以待毙,让出头把交椅,所以接下来,国内的互联网江湖,将会成为双方厮杀的战场。” 075 发言 “说的不错。” 教授微笑点头。 “那你们觉得,未来谁会赢得这个武林盟主的宝座?” 虽然教授幽默诙谐,但面对这个问题,谁也不敢轻易回答。 东大虽然是国内的一流学府,但毕竟在座的都还只是学生,理论方面纸上谈兵也就罢了,去断言两大互联网巨头的胜负兴衰,那些经济学者恐怕都不敢胡言乱语,他们如何敢大言不惭。 “先坐吧。” 也没有为难那对学生,教授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又问道:“谁知道互联网的本质的是什么吗?” 闻言,所有学生脑海中都冒出自己的想法。 这种问题,很简单,也很空泛,就算一个初中生,恐怕都能站起来说几句。 陆续有人起身,照本宣科,说一些貌似合理的陈词滥调。 “还有人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李姝蕊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青年。 据她所知,对方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尽皆知的舔狗,学习成绩也相当出众。 “你不谈谈你的看法吗?” 她突然想了解一下这个青年的其他方面。 这也是她今天选择来“陪读”的原因。 “对啊,说几句。” 罗鹏也附和道。 “算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江辰摇头。 罗鹏看了眼似乎略有点失望的李姝蕊,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江辰压根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抓着他的胳膊便举了起来。 江辰脸色一变,连忙想抽回手,可是却为时已晚。 “那个男生。” 教授已经瞧见。 “加油!” 罗鹏挤眉弄眼。 所有人下意识扭头,看见是江辰,齐刷刷精神一震,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教授看出一些端倪,看向江辰的目光,多了些好奇。 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江辰只能僵硬的站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江辰。” “你就是江辰?” 教授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江辰挤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教授的神色变得更和善了几分。 他确实听过这个名字,当然,并不是舔狗的名声,关于学校里小部分拔尖的学生,学校的领导们,自然多多少少有过关注。 “说说你的看法。” 四面八方的目光聚焦过来。 关键的是。 李姝蕊还坐在旁边。 被逼上梁山的江辰无可奈何,只能开口道:“互联网的本质,同学们都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多加赘述了,关于国内互联网公司的逻辑,我倒是有一些个人看法。” “说说。”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烧钱。”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哗然! 毕竟这可是萧教授的课堂上,是神圣而庄严的,怎么能说的如此肤浅、甚至是低俗? 在国内都享有一定声誉的中年教授压了压手,示意保持安静,然后饶有意味的看着江辰。 “继续说。” 江辰从来不是什么内向的性格,既然别无选择,便坦率的道:“过去十年,国内共经历了八次烧钱大战。第一次是千团大战,以黄衣军团为首的5000家团购网站疯狂补贴,一块买烤鸭,十块吃大餐的场面屡见不鲜,消费者几乎不敢相信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但随着第二年资本寒冬的降临,九成九的团购平台力竭而死,黄衣军团在垂死关头拿到阿狸的压哨投资,活了下来,并从此称霸江湖。 第二次是电商大战,京动高调宣布大家电三年零毛利,剑指线下卖场,其他家电巨头也迅速参战。这场战争让国人的线上消费理念发生巨变,电商市场迎来爆发式增长,竟意外出现皆大欢喜的结局。 随后在线旅游ota大战开始,携程、艺龙、去哪儿不停厮杀,拼得你死我活,疯狂补贴让每家都烧钱数十亿,最后艺龙、去哪儿无力苦撑,向携程举起白旗,而惨胜的携程也是体无完肤,为了续命只得卖身度娘,这次争夺没有赢家。 第四次则是网约车大战,滴滴背靠企鹅狂砸打车红包,快滴优步迅速参战,三巨头两年烧光三百亿,一度出现打车比公交便宜的局面,全民都在享受这场打车盛宴,甚至大爷大妈去市场买菜也要打车来回。两年后,杀红了眼的三巨头握手言和,在资本撮合下宣布合并,从此滴滴成为超级寡头,横行天下,独占出行市场九成份额。” 整个阶梯教室两百多号人,近乎鸦雀无声,只有江辰从容不迫的声音在回荡。 艾倩眼神低着头,内心几乎要喘不过气,不愿意去看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曾几何时,江辰就是以这种气质吸引得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忘了去欣赏对方身上的优点。 《基因大时代》 萧教授听得津津有味。 “第5次则是外卖大战,在获得了10亿级融资后,饱了么强势领跑外卖市场,但不久后阿狸黄衣度娘便加入战局,四巨头打响疯狂补贴的拉锯战……” 从外卖到新零售,再到共享单车,江辰抽丝剥茧,如数家珍。 这些事情,李姝蕊都知道,所有人也都是见证者,但是能够如此口若悬河,一气呵成的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姝蕊微微抬头,以仰视的角度,望着身旁这个看上去竟然显得意气风发的青年。 如果不是因为舔狗的名声,这样的男生,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吧。 “第8次,是针对电商新贵的百亿补贴大战,拼夕夕靠着下沉市场,以砍一刀策略闪电般崛起,并重新洗牌了多年来稳如泰山的电商。其他两个行业巨头自然坐不住,相继推出特价版狙击拼夕夕,三巨头真金白银的百亿补贴轮番在618和双11狂轰乱炸,至今仍未分胜负。” 江辰越说越冷静。 “这八场大战,每一次都燃烧了天文数字般财富,但这些财富的蒸发却成为了推动了社会进步的动力,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去在意未来谁胜谁负,从过去的历史来看,即使会有暂时的战胜者,但是这场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因为社会的进步,不会停止。” “啪啪啪……” 一片静默中,萧教授第一个鼓掌。 由点及面。 掌声由稀疏,逐渐变得如同雷动。 076 小三(第三更!谢打赏!求月票!) 下课后,萧教授江辰喊过去,单独说了会话。 “走!” 魏楚茵拽着艾倩的手。 “干什么?” “当然是找江辰讨一个说法啊!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魏楚茵义愤填膺。 “而且他还把李姝蕊带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向你示威吗?!” “我不去。” 艾倩迅速挣脱魏楚茵的手。 除了大出风头的江辰,以及李姝蕊,被议论最多的,应该就是她了。 江辰越优秀,越是证明她的有眼无珠。 内心无比煎熬的艾倩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鸵鸟一般,起身匆忙就往外走。 “艾倩!” 魏楚茵起身。 可艾倩头也不回,迅速走出教室。 魏楚茵无可奈何,却还是压不下这口气,见江辰离开讲台,立即气冲冲的走过去堵住了他。 “江辰!” “魏楚茵,你又想干什么?” 罗鹏没好气。 “不关你的事!” 魏楚茵盯着江辰,怒声道:“你凭什么这么对艾倩?你这样对她公平吗?” “我怎么了?” 江辰微微皱眉。 “还装是吗?” 魏楚茵旁若无人的指向李姝蕊,愤恨道:“你对她,就那么大方,为什么和艾倩在一起的时候,就那么吝啬?!” “什么大方吝啬?你在说什么东西?” 罗鹏莫名其妙。 魏楚茵压根不搭理他,眼里只有江辰,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江辰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你们先走吧。” 江辰对罗鹏几人说道。 “不行,魏楚茵,你把话说清楚。” 罗鹏要和这娘们说道说道。 “行了,这是江辰自己的事,你瞎参合什么。 李绍把他拉走。 白哲礼也跟着一起离开。 “李姝蕊,你又不是我们系的,你来这凑任何热闹?” 罗鹏三人走后,魏楚茵又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李姝蕊。 “有谁规定不是这个系的,就不能来听课了吗?” 李姝蕊平淡道。 她固然不认识魏楚茵,可通过对方刚才的几句话,大抵能够猜到对方的身份,也理解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 “抢别人的男朋友,你还要不要脸?!” 见她这幅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魏楚茵更加怒不可遏,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架势,哪像一流大学的女学生,和菜市场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李姝蕊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闻言皱起眉,冷声道:“你把话说清楚,我抢了谁的男朋友?” “明知故问!” 两女争锋相对,目光交触之间,似乎能看到迸发的火光。 要知道,还有一些学生没有离开。 “姝蕊,你先回去。” 为免局势失控,江辰迅速开口。 要是任由她们吵下去,保不住谁就会忍不住抓起头发,那热闹可就大了。 李姝蕊看了他一眼,竟然出人意料的没再和魏楚茵计较,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和魏楚茵擦身而过。 “呵,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魏楚茵冷笑。 “谁告诉你的?” 江辰看向她。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艾倩把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你,你这么对她,公平吗?!” 江辰朝后面看了眼,并没有发现艾倩的身影。 “艾倩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多掷地有声啊。 “原本艾倩离开你,她还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心里很歉疚,呵,没想到她才是一个傻子。江辰,以前还从来没有发现,你居然心机这么深,装穷装了那么久,一点破绽都没有,真是辛苦你了啊。” 魏楚茵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虽然对方说话比较难听,但作为一个男人,江辰还不至于去和一个女人计较,平静道:“这件事好像与你没有关系,如果艾倩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让她直接来找我,还有,希望你以后不要随便污蔑别人。”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李姝蕊她就是小三!你和艾倩明明就是一对,她凭什么横插一杠?” 小书亭 魏楚茵不依不饶。 果然,和女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江辰不愿意再浪费口舌,打算离开,可是刚一提脚就被魏楚茵挪身挡住。 “不把话说清楚,你今天不准走。” “你要我说什么?” “你愿不愿意和艾倩和好?” 魏楚茵紧紧盯着他。 闻言,江辰忍不住笑了。 没记错的话。 当初使劲挑拨他和艾倩分手的,也是这姑娘。 “你觉得现实吗?艾倩现在已经有了梁振伦……” “她已经和梁振伦分手了。” 魏楚茵迅速打断。 江辰一怔,继而沉默下来。 “你说话啊,艾倩现在是单身了,你们之间,已经没有障碍了。” “我和她已经回不去了。” “借口!” 魏楚茵怒声道:“都是借口!为什么回不去?你们分手其实也才没几个月,而且艾倩之所以和梁振伦分手,就是因为她对你还有感情!” 之所以这么急切,是因为魏楚茵清楚,如果再不争取,可能就迟了。 之前她还不信,认为传言是捕风捉影,可亲眼目睹李姝蕊居然陪同一起上课,这让她的“信心”荡然无存。 “江辰,你不会是觉得,李姝蕊是真的喜欢你吧?别忘了她之前对你是什么态度。她看上的,只是你的钱,只是那三百万而已!” “或许吧。” 江辰没有反驳,淡淡笑了笑。 “你不也一样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江辰,你会浪费时间,和我说这些吗?” 之前义正言辞的魏楚茵此时却语气一堵,半晌说不出话。 “感谢你的一片热心,但是感情的事,旁观者还是不要插手,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言罢,江辰前行,与其擦身而过。 “江辰,你就真的不能再给艾倩一个机会吗?” 魏楚茵猛然转身,语气不再咄咄逼人,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近乎祈求。 “即使我们重新在一起,她也不会快乐,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微微停顿后,江辰迈步离开,很快走出阶梯教室。 魏楚茵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恍惚,眼神复杂。 077 曙光 “魏楚茵说什么了?” 江辰一进寝室,正在聊天的罗鹏三人打住话头,全部看向他,似乎都在等他回来。 “还能说什么,把我臭骂了一顿。” 江辰耸了耸肩。 “她真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罗鹏顿时打抱不平。 “江辰,你就是太客气了,怜香惜玉没错,但也是分对象的,关于魏楚茵,那就是一个字,贱,之前拼命唆窜艾倩和你分手的,是她吧?现在又整出这么一副怨妇模样给谁看?拍戏呢?” 罗鹏桀骜道:“要是我,指定赏她两个大耳瓜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 李绍道:“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学。” “咱们拿她当同学,她拿咱们当同学了吗?以前她怎么对江辰的,现在看见江辰和李姝蕊在一起了,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不满了,就来胡搅蛮缠,什么意思?把江辰当什么了?” 罗鹏看似在说魏楚茵,可听起来却隐约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好歹是考进东大的,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吗?我也是服了,她为什么这么操心别人的事?是因为自己没人要吗?要真是这样,我倒是可以给她介绍几个,菜市场杀猪的,工地里搬钢筋的,器械厂紧螺丝的,随便她挑。” 不得不承认,罗鹏的嘴巴也确实很毒,好在当时李绍把他给拉走,不然魏楚茵只怕能被活活气死。 白哲礼听了都有点尴尬。 “不过江辰,你这一手绝地反击确实玩的漂亮,居然能把李姝蕊拉去一起上课,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罗鹏佩服的看向江辰。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出于江辰的主观意愿,而是李姝蕊主动提出的。 当然。 江辰也不会去解释。 唠了会,几人各忙各的。 回到座位上,江辰拿出手机,想着给李姝蕊道个歉,毕竟那声“小三”,对任何女人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李姝蕊是替他挨的。 编辑了条信息出去,江辰随后发现,李姝蕊竟然在直播,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一次,江辰并没有拿礼物狂轰滥炸,而是低调的默默看了会直播。 江辰,你不会是觉得,李姝蕊是真的喜欢你吧?别忘了她之前对你是什么态度!她看上的,只是你的钱,只是那三百万而已! 魏楚茵的话在耳边回响。 李姝蕊的变化,清晰可见。 其实关于对方看上的是自己的什么,江辰一点都不在乎,毕竟他的目的,只是完成攻略任务而已。 可话虽如此,但人就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很难去控制自己的思想。 即使不在乎李姝蕊对自己的好感究竟源于哪个方面,但此时江辰还是情不自禁的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李姝蕊的前后态度变化,真的仅仅只是因为钱吗? 看着直播间,江辰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 假如他这个时候以“寒江孤影”的身份,去进行试探,可能会很快得出一个清晰的结果。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正在直播的女孩说过的一句话。 在你决定测试一块玻璃硬度的时候,这块玻璃,是注定要碎的。 想要测试人性的人,人性也都高尚不到哪去。 静静的看了会直播后,江辰没有以寒江孤影的身份对李姝蕊进行挑逗,退出了直播间。 ———— “姝蕊真坚强,她爸生那么重的病,她居然还能直播。” 食堂,刚打完饭菜的许思怡放下餐盘,貌似赞叹。 “不然呢?一味地伤心,除了伤害自己外,起不了任何作用,不如心态放平和点。” 郑晶晶坐下接话道:“而且我查过了,这个病,需要进行心脏移植。心脏移植手术,是很花钱的。姝蕊现在需要赚钱。” 李姝蕊因为要直播,所以没来一起吃饭。 “所以说,一家人健健康康,才是最大的福报。” 郭冉感叹。 “唉,我之前还挺羡慕她,但是现在……” 许思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吉人自有天相,姝蕊的爸爸一定会没事的。”郑晶晶用力道。 “但愿吧。” 许思怡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嘴角却不留痕迹的微微勾起,低头吃饭。 “抱歉,我有点急事,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了,大家再见。” 寝室里,一个电话的打进让李姝蕊不得不提前结束了直播, “姝蕊,我已经和我朋友说了,他需要你父亲的一些相关资料,你看你什么时候能够给他拿过来。” 是梁振伦。 这厮确实还算靠谱,效率挺快,中午才收钱,这才半天就有了进展。 “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我没去医院,在学校里。” “没事儿,不用这么着急,你看哪天方便,提前和我说一声就行。” 梁振伦笑道。 不是他爸躺在病床上,他当然不急,但是李姝蕊却没法这么淡定了,父亲正在和死神角力,凶险万分,早一天进行手术,无疑就能早一天脱离风险。 “明天吧,明天我就去医院拿资料。”她立即道。 “那就明天晚上,你看行吗?” “可以。”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联系。” 挂断电话,李姝蕊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有了心脏,父亲无疑就有救了。 下意识的,她想给江辰打个电话,分享这个喜讯,可是随即又想到了下午在阶梯教室的经历。 她提出一起去旁听,确实是心血来潮,但一部分,也是出于主观意愿。 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有点过于冲动了。 现在学校里的人还不知道江辰的真实背景,所以不会觉得什么,可是江辰本人呢? 吞噬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态度改变,是因为他的钱? 念到这,李姝蕊兴奋的心情慢慢平复,克制住打电话的冲动。 这是自己的家事。 不应该总想着去打扰别人。 她慢慢的放下手机,只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表现得太过主动。 可是这位向来我行我素的艺院院花浑然忘了,以前的她,何曾在意过任何人的看法? 078 何哥 “不用找了。” 李姝蕊扔下一张百元大钞,提着包,迅速推门下车。 夜幕下,kimi的霓虹招牌闪烁纸醉金迷的瑰丽光芒。 不时有车驶来,俊男美女出入不断。 “我到了。” 李姝蕊打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梁振伦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李姝蕊一个人,有点意外。 “姝蕊,江学长呢?没和你一起?” “这点事没必要麻烦他。” 李姝蕊迅速问道:“你朋友呢?” “在里面,跟我来吧。” 李姝蕊点了点头。 在梁振伦的带领下,李姝蕊来到一张卡座旁,这里很热闹,足足有十来个人,酒瓶堆满了桌面。 “何哥,人来了。” 梁振伦凑到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身边,附耳道。 对方扭头,带着酒意的目光落在李姝蕊身上,脸上顿时迸发出一丝惊艳之色,然后放肆而赤裸的从头到脚把李姝蕊打量了一圈。 “振伦,你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美女,以前怎么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何哥,我和你说的事……” 梁振伦干笑。 显然,在学校里威风八面的梁少地位应该不如这个何哥。 “放心。” 何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扯了扯衣领,抬了抬手,笑眯眯道:“美女,先坐。” 不用他吩咐,他旁边一男的很有眼力劲的邪笑着起身让出位置。 虽然对这样的场所很熟悉,但李姝蕊此时并没有消遣的心情,看向梁振伦。 梁振伦朝她无声点了点头。 有求于人,李姝蕊只能按下性子,拿着包在沙发上坐下。 “何先生,我爸的事……” “这个不急。” 一身名牌休闲装、衣冠楚楚的何哥给她倒了杯酒,正宗的威士忌。 “先喝点。” “抱歉,我不会喝酒。” 这显然是借口。 李姝蕊只是没心情而已。 “不会喝酒?” 何哥神色微变,似笑非笑,看着李姝蕊,“美女,你这话我可不信了,你一看就是和振伦一样,经常出来玩的人,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吗?” 梁振伦迅速朝李姝蕊使了个眼色。 假如放在一般情况,李姝蕊肯定拂袖而去,但此时此刻,父亲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她没法率性而为。 “咕噜。” 李姝蕊拿起那杯威士忌,扬起白皙莹润的脖颈,直接一饮而尽。 “何先生,这是你要的资料。” 放下杯子,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袋,里面装的是他父亲的检查报告和个人信息。 李姝蕊的果决让这位何哥都不由自主愣了一下,然后大笑。 “爽快!” 他看向李姝蕊的目光,不禁更加火热了。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很多,但如此有性格的,却不多见。 “你爸的事情,振伦已经和我说过了,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来,我敬你一杯。” 他继续给李姝蕊倒酒。 李姝蕊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学生,对方这架势什么意思,她很明白。 “何哥,姝蕊待会还得回去,要不我陪你喝吧。” 梁振伦强笑着插话。 何哥没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梁振伦的话头顿时顿住。 公子哥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梁振伦只是有钱,而且其实也谈不上多有钱,在这些有权的公子哥面前,怎么可能有多大分量。 “姝蕊是吧?来,喝一个。” 何哥已经端起杯子。 不能得罪对对的情况下,李姝蕊别无选择,只能又喝了一杯。 即使她酒量不错,可两杯威士下腹部,浑身也开始发热。 “何先生,医生说我爸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进行手术,麻烦你抓紧一下……” “别何先生何先生的喊了,太生分,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何哥将之打断,不知道是酒喝的太多,还是心情原因,他似乎越发燥热,衣领扯得更开了。 “我叫何广文,和振伦一样,你叫我何哥就行。现在像你这么孝顺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了。” 说着,他不留痕迹就要去抓李姝蕊的手。 好在李姝蕊意识还比较清醒,及时避开,但也没有出声呵斥。 何广文眼神掠过一丝恼怒,似乎是觉得李姝蕊不识趣。但很快消失不见,复又笑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明天我就会马上去办,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再为此忧虑,今晚,咱们就好好喝酒。” 闻言,李姝蕊暗暗松口了气,可看着又倒满的酒杯,情不自禁微微皱了皱眉。 她想走,可却也明白,如果走了,势必会开罪对方,心脏的事,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为了父亲,她只能强忍着,被何广文、以及他那些朋友,灌了一杯又一杯。 这么个喝法,酒量再好的人,恐怕也扛不住,在这些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下,李姝蕊脸颊酡红,眼神逐渐迷离。 “何哥,她真的不能喝了。” 梁振伦急了。 他知道,李姝蕊已经醉了,同时,也很清楚何广文的心思。 这种手段,他自己也用过很多次。 换个人,他倒是不介意“成人之美”,以此加深和何广文的交情,可是李姝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她背后还站着江辰。 如果李姝蕊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江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白浩然自残的画面,再度浮现梁振伦脑海,刺激得他心头一凛,起身想要扶起李姝蕊。 “你他妈干什么!” 何广文粗暴的把他推开。 “何哥,不行的,她有男朋友,而且背景不一般!” “就你说的那个有点钱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东海!有钱算个球!” 何广文根本不以为然,沉着脸道:“如果不想继续喝,就给我走人,别多管闲事。” 梁振伦脸色难堪,可是又不敢翻脸,见何广文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让李姝蕊走了,他挣扎再三,还是有了决定。 假如他坐视不管,李姝蕊今晚肯定难逃一劫。 到时候。 即使江辰奈何不了何广文,肯定不会放过他。 自己凭什么背这个黑锅? 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梁振伦离开卡座,迅速打了个电话出去。 “江学长,你能来一趟kimi吗?姝蕊喝醉了!” 079 煮熟的鸭子(第三更。求月票!) “各位,我就先走了,大家慢慢玩。” 已经通过手机在希尔顿酒店定了个房间的何广文搀扶李姝蕊。 在座的不仅仅是爷们,就连那几个女孩,对此都视而不见,甚至还一脸坏笑。 在众目睽睽下,何广文终究还是顾忌风度,没毛手毛脚,举止还算规矩,可心里早就急不可耐,恨不得瞬移到房间里去。 李姝蕊现在早就被灌得意识恍惚,即使还在的本能的推搡,可根本疲软无力。 何广文不忘拿起她的包。 又有钱赚,又有这么极品的妞睡,梁振伦那小子,这次倒是办了个好事。 何广文志得意满,没心思顾及消失了半天的梁振伦去哪了,忍不住幻想起即将到来的美好长夜,顿时热血沸腾,鼻尖飘来的幽香,更是让他情难自已,走姿都不由自主微微调整了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冲动了。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酒吧,一道远远谈不上魁梧的身影却像一堵墙一样坚定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一下。” 何广文不以为意,只以为是酒吧的客人。 可哪知道对方一动不动。 他微微皱眉,面露不满,加重了语气,“麻烦让一下。” “让路可以,但是你得把她给我。” 何广文一愣,看着面前这张陌生而年轻的脸,一时间有点晃神。 什么意思? 明目张胆的抢女人? 何广文笑了,脸色逐渐变得不善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梁振伦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江学长?” 没错。 挡住何广文去路的青年,正是马不停蹄驱车赶到的江辰。 假如他再晚到几分钟,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认识他?” 何广文扭头皱眉的看向梁振伦。 “认识,何哥,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姝蕊的男朋友。” 不管李姝蕊和江辰究竟是不是在谈恋爱,这个时候,梁振伦只能这么说。 他继而看向江辰,惟妙惟肖的问道:“江学长,是姝蕊给你发的消息吗?” 显而易见。 他想两不得罪。 江辰也没有揭穿他,毕竟如果不是梁振伦及时通知他,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看李姝蕊这幅醉醺醺的模样,如果真被带走,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何哥对吧?谢谢你愿意帮忙,不过姝蕊就不用麻烦你了,交给我吧。”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江辰并没有戳破对方的居心叵测,堵在何广文面前,看似客气,可无形中释放的态度却很强硬。 酒吧变幻莫测的灯光下,何广文的脸阴晴不定。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任谁碰到这种情况,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他当然不愿意交人,可是人家男朋友来了,他有什么理由霸占着人不放? 这世道,就算再有权有势的人,也不会公然去欺男霸女,更何况,他家还没牛逼到那种地步。 别无选择之下,何广文只能咬着牙,强行挤出一丝风度的笑容。 “没事儿,她喝多了,我还正想着该怎么办呢,还好你来了。” 压抑着愤怒与不甘,何广文脸皮止不住的微微抽搐,强颜欢笑,将李姝蕊转交给江辰。 “那我就先走了。” 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将李姝蕊交给江辰后,何广文迅速走人。 “谢了。” 江辰轻声道。 李姝蕊就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美人鱼,软绵绵的贴靠在他的怀中,几乎醉的不省人事。 梁振伦苦笑了下。 “我以为姝蕊会带你一起来的,没想到她居然会一个人过来,是我考虑不周,好在没出大事。” 虽然很清楚对方打电话通知自己,是不想惹没必要的麻烦,但不管怎么说,今晚如果不是他,后果难以设想。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梁振伦闻言一愣。 江辰扶着李姝蕊,“走了。” 梁振伦目送他俩朝门口走去,有点出神。 对方那句话的意思,无疑代表着以前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了。 江辰已经走出了酒吧大门。 梁振伦轻轻呼出口气,转身朝回走去。 拉开后座车门,将香软的美人鱼放了进去。 江辰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半。 这个点,回寝室,肯定是不可能了,而且这妞醉成这样,也不适合送回学校。 看来只能在酒店住一夜了。 江辰拉门上车,随便找了家连锁酒店。 “还有房间吗?” 前台是个年轻姑娘,下意识瞟了眼他扶着的明显喝醉了的李姝蕊。 “要几间房?” 江辰没有犹豫。 “一间。” 前台小姐点了点头,“有的。” “有标间吗?” 江辰紧接着问道。 前台小姐猝不及防,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还有一间。” “给我开吧。” 江辰递出身份证件。 办好入住手续,看着江辰搂着李姝蕊上楼,前台小姐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声:“虚伪!” 江辰自然不会去考虑前台的想法,刷卡开门,将李姝蕊放在床上。 到现在,这妞都没有做任何反抗,娇躯横陈,凹凸起伏的曲线尽展,乌黑发丝散乱,酡红的脸艳若桃李,和洁白的床形成浓烈的色彩反差,看上去媚态逼人。 此时的她,就像一块裸露的美肉,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任人朵颐。 为了父亲,难道对自己就不管不顾了吗? 江辰看向因为醉酒而尽显妖娆的女孩,眼中没有色欲,出奇的清澈。 不提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这种时候,起码逞点手足之欲,肯定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就算李姝蕊本人,恐怕也难以察觉。 可是江辰却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帮李姝蕊盖好被子,然后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继而在另一张床上躺了下来,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出神。 “呕……” 果不其然。 他定一个房的决定是正确的,听到旁边的动静,江辰迅速起身,将李姝蕊扶进卫生间。 李姝蕊跪坐在马桶前,吐得稀里哗啦。 就算再美的女人,这种时候,也谈不上好看的。 “水……” 这个夜晚,江辰干的都是些递纸递水,打扫卫生的活,哪有半点的活色生香。 080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雪白的床上。 被褥下,似乎什么东西动了动,然后一只胳膊伸了出来。 阵阵的晕沉感中,李姝蕊揉了揉乌黑的发丝,然后缓缓睁开眼,眸子中透着宿醉后的迷茫。 呆呆的望了会天花板,她似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猛然起身,一把掀开被子,惊恐的低头朝身上看去。 除了有些褶皱外,衣服完好无损。 她长长松了口气。 确认自己并没有遭受侵犯,李姝蕊心下稍安,随即,朝周围看去。 确实是在酒店没错,不过她很快发现,这好像是个……标间。 目光落在旁边的床铺上。 被褥被掀开,通过床上的褶皱可以判断,应该是有人睡过,只是现在不见了。 《控卫在此》 李姝蕊坐在床上,开始回想昨晚,一幕幕画面在脑海回溯。 因为父亲的病,她带着资料赶去kimi,然后被那个何哥要挟着陪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 可是关于后来,怎么出的酒吧,怎么来的酒店,和自己“睡”了一夜的人是谁,她的记忆一片模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醉过了。 昨晚,那个何广文明显是故意的,为了父亲,她也是身不由己。 虽然断片,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弄清楚,就在李姝蕊打算给梁振伦打电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 她迅速爬过去,将之拿了起来。 “我早上还有课,先走了,车钥匙放你包里了,开车小心点。” 李姝蕊一怔,然后迅速下床翻看自己的包,很快就发现了帕拉梅拉的钥匙。 她愣在原地。 难道,昨晚送自己过来的,是江辰? 下意识的,她再度看向那张被睡过的床,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 “昨晚江辰来了?” 拨通电话后,李姝蕊开门见山。 “是啊,你醉成那样,我只能给江学长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梁振伦避重就轻,只字不提何广文差点把李姝蕊带走的事,在中间拱火,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会里外不是人。 可他不提,并不代表李姝蕊不清楚昨晚什么状况,毕竟她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他和何广文那些人没起冲突吧?” “没,这个你放心,你现在好些了吗?昨晚你是真的喝多了,江学长带走你的时候,你一点意识都没有。” “我没事。” 李姝蕊微微皱眉,心里莫名有点揪起,沉默了下,试探性的问了句:“江辰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没。” 李姝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再问什么。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轻轻呼出口气。 可以确定。 昨晚和她待在一起的,确实是江辰无疑了。 假如换作是那个何广文,她的衣服不可能这么完整。 重新坐在床上,李姝蕊手里捏着那张便签,眉头依然皱着,没有舒展。 江辰不告而别,并且把车钥匙还给了她,难道是生气了? 生气她昨晚自己一个人过去,没有通知他,并且还喝得不省人事? 假如昨晚自己被何广文带走,会是什么结果,李姝蕊很清楚。 江辰会不会觉得,自己以前一向都是如此,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喝醉,不懂得自爱的女孩? 原本就觉得昏沉的脑子越发感到疼痛,李姝蕊匆匆洗漱了下,然后提着包离开房间。 上车,坐进驾驶座,李姝蕊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给江辰打电话,驱车朝学校驶去。 路上,零碎的记忆如一块块拼图在脑中漂浮。 虽然意识模糊,但她能记得,昨晚她吐的昏天暗地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陪伴服侍着自己。 他给自己递水,擦脸,清扫地板,盖被子…… 李姝蕊眼神颤动,心中莫名的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好像忐忑、亦或者甚至是……恐慌。 她加大油门。 “嗡!” 帕拉梅拉骤然前冲。 中午。 江辰和罗鹏几人吃完饭回寝室,结果走到楼下,就看到一台洁白如雪的轿跑正大光明的停在那里。 “我们先走了。” 对此,罗鹏已经见怪不怪,和李绍白哲礼默契的走进寝室楼。 李姝蕊推门下车,直直望着江辰。 “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辰笑着走过去。 “一个小时前。”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江辰只是试探性问了句,哪知道对方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一个人走了?” 听到这样的问题,江辰情不自禁微微一怔,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提了裤子不认账的渣男,然后人家专门来堵自己。 不过不对啊。 自己昨晚,可是扮演了一番现代版的柳下惠,妥妥的正人君子,道德模范啊。 “我给你留了便签,你没看到吗?我上午有课。” 李姝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江辰又是一怔,眼眶微微放大,看着站在那的李姝蕊,隐约有种不真实感。 这可是在学校里备受追捧的女神啊,无数牲口为之辗转反侧神魂颠倒,现在居然在担心自己的情绪?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不想事事都麻烦你,我以为那个人找我,只是为了拿资料,没想到……” 虽然情感经历并不算丰富,但江辰不傻,哪里不清楚李姝蕊向自己解释这些,意味着什么。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没事,我知道。” 带着复杂的心情,江辰摇了摇头。 “你真的没生气?” 这个艳冠群芳的女孩,此时竟然表现得像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女人。 “真的没有。” 江辰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叔叔而已。” 李姝蕊看了他一会,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心里话,然后,说了句,“我还没吃饭呢。” 这语气,听起来平静,可似乎怎么蕴藏着一丝委屈? 江辰不是不懂风情,即使自己刚刚才和罗鹏他们从食堂回来,还是很快接了句:“我陪你去吃吧,去校外,罗鹏说有家店不错,你昨晚喝了那么多,现在只适合吃点清淡的流食。” 孤傲如李姝蕊,此刻竟然言听计从,小鸟依人的点了点头,轻柔的嗯了一声。 【李姝蕊对你的好感度+20】 在拉开车门的时候,听到提示声的江辰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要抓紧时间了。 081 皇帝群里的广告 “你真的一点都不吃吗?” 粥铺。 李姝蕊的面前放着一碗粥和一些小点心。 “我刚和罗鹏他们吃过了。” 此时的江辰,有种恍如隔世感,曾几何时,他为一动不动的好感度而感到绝望,而现在眨眼间,好感度已经来到70。 距离最终的90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李姝蕊当然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对于面前这个青年,可能只是类似游戏任务里的一个boss,而且,还可能只是一个支线boss。 想起昨晚江辰悄无声息的付出,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变得更加柔和。 再感人肺腑的花言巧语也没有实际行动能更加打动人心。 李姝蕊很了解男人,因此很清楚昨晚江辰对自己的秋毫无犯,有多么难得。 一叶知秋,见微知著。 如果江辰昨晚趁她喝醉,真的做些什么,她也只能认了。 毕竟不提之前天堂寨的救命之恩,单说那三百万救命钱,就重如泰山。 可是江辰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照顾了她一夜。 自己昏醉了一个晚上,可是却验证出了江辰的人品。 “这么看着我什么?” “没。” 李姝蕊低下头喝粥,“昨晚,谢谢你了。” “好像这段时间,你一直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 江辰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的确。 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已经欠了对方太多太多,甚至有种难以偿还的感觉。 “你不喜欢听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 李姝蕊喝着粥,头也不抬的道。 “待会吃完,你回寝室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下,昨晚你应该没怎么睡好。” “嗯。” 似乎现在江辰说什么就是什么,李姝蕊不会有半点忤逆。 她这种模样,让江辰一时间都有些无所适从。 此时,江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微信提示声。 打开一瞧,是皇帝群有人在@所有人。 断了的弦:帮朋友转发,春秋华府有套别墅急出手,价格比市场便宜五个点,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和我联系。 通过之前群里的聊天,江辰了解到,这位“弦皇”做传媒的,旗下大大小小几十家公司,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大佬。 接着他还在群里发了几张图片。 这里可没有群主跳出来说什么禁止打广告,聊天都很随意。 “这房子不错,可是我在东海已经有不少房产了,不然我肯定拿了。” “弦皇,你怎么不自己买了?” “我拿了纯属浪费资源,如果我在东海长期工作或者生活,这房子肯定自己消化了,只是我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海南这边,发在群里,是看看各位有没有需求,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自己拿了,转手卖出去,也能赚一笔小钱。” 皇帝群,和一般人的聊天群自然截然不同。 这里的人即使发广告,也绝对不是为了私利。 就像弦皇。 优惠五个点,看似微不足道,可要知道,他发的这套别墅,可是位于东海、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豪宅区,单价达到惊世骇俗的五十万一个平方! 他朋友要出手的这套别墅,价值更是超过一个小目标,达到了惊世骇俗的一点八个亿! 一点八个亿,优惠五个点,是多少? 足以让普通人大富大贵的过一生了! 所以说,这些大佬在群里发的广告,根本不是常人意识中的广告,而是一种资源,甚至可以说是投资机会。 当然,首先你得有这个资本。 五个点的优惠,确实足够一个普通人改变人生,但前提是,你得能拿出一点八个亿的本金。 网 这就是这个社会残酷的地方。 钱生钱容易。 但从无到有,却难如登天。 说句实在话,几个亿的房子,江辰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可是当看到弦皇在群里发的照片,他还是醒悟到,即使这是互联网时代,可他以前还是被困在了信息茧房里,坐井观天了。 恒温泳池,这算不上出奇了,单是餐厅,都有三个,最大的一个,居然可以容纳三十人吃饭,装修自然豪奢,从地砖到家具,处处都透金钱的味道,可是却不显粗俗,有质感,有格调,洋溢着让人自惭形秽的贵族底蕴。 寒江孤影:@断了的弦,正巧,我刚好打算在东海购置一套房产,这别墅不错,是真的要卖吗? 断了的弦:当然,寒皇有兴趣?我们私聊。 很快,江辰就收到了来自断了的弦的私聊消息。 “因为我朋友公司出了点状况,需要一笔钱周转,所以情况挺急的。” “理解,我人虽然不在东海,但能派个人帮我去看房,我确实挺中意这个房子,如果看上的话,可以马上签合同。” “寒皇果然是爽快人。” 将近两个亿的房子,一般人自然没实力吃下,就算放在中介市场,恐怕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房主要利用人脉打折急售的原因。 不过大家都是皇帝群的群友,对于彼此的财力,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 “实不相瞒,寒皇,我朋友的意思,是房子越快卖出去越好,就算再降点价,也无所谓,如果你那边的人有时间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去实地看房。” “弦皇,我买东西,喜欢最重要,再降价就没必要了,只要房子和照片差不多,这房子我就要了。” “行,我马上来联系。” 江辰自然不是人傻,别人降价都不愿意,他之所以这么说,除了是为了在皇帝群装出一副实力雄厚的模样外,更是为了自己的回报。 一点八个亿,卖了他都拿不出钱,所以,他只能支配舔狗金。 既然是用舔狗金,那自然花的越多,对他越有好处。 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连那五个点的优惠都不想要,可如果真这么做,恐怕就会引起人家怀疑了。 毕竟那已经不能算摆阔,而是傻缺。 “你和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江辰抬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李姝蕊已经注视着他。 “梁振伦。” 江辰心念急转,收敛笑容的同时说道, “梁振伦?” 李姝蕊目露意外。 “嗯,他说他那边可能还需要你的身份证件,待会你把你的证件给我,我帮你拿过去吧。” 082 无中生叔(求月票) 既然是支配舔狗金,自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 以梁振伦为借口,江辰骗到了李姝蕊的身份证件,并且李姝蕊还把车又借给了他。 江辰没拒绝。 哪怕是跑腿的,可毕竟是“寒皇”安排的人,坐计程车,实在是太有失身份。 演戏得演全套。 春秋华府,是国内家喻户晓的顶级豪宅区,在某种意义上,更是东海的一张城市名片,地方并不难找。 除了三栋高层住宅外,后面全是别墅。 当江辰驱车赶到的时候,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女早已在气派的大门口等候。 像种地方,没人带领的话,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帕拉梅拉停稳,江辰推门下车。 打扮气质尽显职场精英风范的男女对视一眼,似乎诧异于江辰的年轻,但还是很快认出江辰身份,快步迎了过来。 “江辰先生吧?我们是带您去看房子的。” 江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 “麻烦了。” “应该的。” 两人姿态恭敬,让江辰上了他们那台丰田保姆车。 顶级豪宅区就是不一样,门口的保安、不对,这应该叫做安保,个个牛高马大身材健硕,有种不亚于职业军人的彪悍气场。 笔直的敬了个礼后,抬杆放行。 在这里,应该是不必担心会遭小偷的。 江辰默默想到。 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女很守本分,没有去套问、或者打探江辰的身份背景、或者幕后买家的来历,深入春秋华府的路上,格尽职守的为江辰做着关于这个在国内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住宅区各方面的介绍。 早在十年前,这片坐落在浦江边的豪宅就以单价15万/㎡起售,将国内蒸蒸日上的房地产市场推向高潮。 要知道,当时东海大多数房价都还在在一两万左右。 毫不夸张说,就算白送给普通人一套春秋华府的房产,他们也住不起,因为这里的物业管理费,就抵得上大部分人一整年的收入! 毫无疑问。 这里是老百姓眼中的神台,有钱人的乐土。 在某个时期,在这里有套房产,更是富人用来标榜身份的一种象征。 “江先生,到了。” 西装女毕恭毕敬的替江辰拉开车门。 一般的广告都会在图文信息上加以修饰,但断了的弦没有,甚至现场的实物看起来他在群里发的照片更加贵气逼人。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有舔狗金兜里,这样的地方,江辰恐怕都没底气进去。 别墅高三层,前后都有庭院,客厅里挂着几张不知道来历,但一看就感觉价值不菲的油画,给整栋别墅注入了几分高雅。 保姆间、健身室、娱乐室应有尽有,无论是三楼占据一整面墙的广阔落地窗,还是楼顶花园,都可以尽享春秋华府的葱郁景致。 置身其中,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处在钢铁丛林的大都市。 闹中取静。 世里桃源。 “行,没问题,这房子我叔叔买了。” 还欲介绍的西装男话头顿住,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爽快。 只不过上下转了一圈,就成交了? 这可是近两个亿的交易啊,怎么像菜市场买菜一样?! “不过有个问题,恐怕得麻烦你们。” 西装男压住狂喜,连忙道:“您说。” “是这样。” 江辰微微皱眉道:“我叔叔买这个房子,不是为自己买的,他是要送人。” 西装男稳了稳神,和同事西装女对视一眼,没急着说话。 几个亿的房产送人,听起来惊世骇俗,但是对于真正的豪富阶层来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看这个年轻人的口气,他的叔叔,多半属于钱财就是数字的那个阶层。 他意识到对方应该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 江辰继续道:“可是我叔叔并不像这么快被对方知道,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西装女很快开口道:“这个问题您可以放心,您只需要把过户的人的资料交给我们,我们可以处理。” 江辰点头一笑,称赞道:“专业。” 西装女谦逊的笑了笑。 “分内的工作而已。” “行,走吧,她的资料我已经带了,就在我的车上,你们的老板不是很急吗,抓紧时间吧。” 应该是头一次碰到如此爽快的客户,西装男和西装女愣了愣,然后道:“您不需要再看看了?” “不用了。”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感慨有钱人的世界他们不懂,带着江辰重新上车。 有钱能使鬼推磨。 魏楚茵这话确实没说错。 在这个资本为王的社会,没什么是钱办不到的。 保姆车驶出春秋华府,江辰从帕拉梅拉里拿出李姝蕊的身份证件,交给二人。 二人就在车上,拿着笔记本电脑,一通操作,继而打了几个电话,然后便把李姝蕊的证件还了回来。 至于关于这个年轻姑娘的身份,和买主的关系,他们一个字没问。 什么是专业。 这就是了。 大老板和风华正茂的漂亮女孩,之间能产生什么样的故事,其实根本不难去猜。 “江先生,这是一份代理合同,您需要签个字。” 对方准备的很充足,从黑色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 江辰简单翻阅了一下,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给。” 西装男接过,小心翼翼的收好。 “江先生,手续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这个不急。” 江辰道:“你们把收款账号给我,我稍后让我叔叔把钱给你们打过去。” 西装男点头,递出来一张纸。 “行。” 将近两个亿的生意,一个多小时就敲定了下来,效率之快,简直令人发指。 “你们走吧,手续下来后,通知我就行。” “江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木已成舟,即使受过专业训练,两人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笑容难掩亢奋的同江辰握了握手。 目送保姆车离去,其实比他们更兴奋的江辰脸上也逐渐泛起灿烂的笑容。 啧。 房产果然才是最好的“投资”啊。 之前他想方设法,才花了一千万,可现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将近两个亿就蒸发了。 情绪跌宕下,江辰甚至忍不住挥舞了下手臂。 不知道的,恐怕不以为他是花了两个亿,而是赚了两个亿呢! 083 姐妹 就在江辰拉门上车的时候,一辆红火色的宝马在安保标准的敬礼下,从春秋华府内不紧不慢驶出。 宝马m8。 3秒破百。 起售价两百万。 谈不上多贵,但也是专属有钱人的玩具。 春秋华府住户的非富即贵,可见一斑。 “姐,停一下。” 就在m8准备汇入车道的时候,坐在副驾上的女孩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望着窗外,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透着惊讶。 “怎么了?” 开车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古典风情的瓜子脸,青丝如瀑,鼻梁高挺,虽然戴了副蛤蟆镜,看不清全貌,但仅凭那张欺霜赛雪的侧脸,就当的起四个字。 倾国倾城! 和副驾上女孩的烂漫纯洁不同,她的气质优雅而高贵,只可远观,让人很难生出亵渎之心。 随着妹妹的目光,一台帕拉梅拉映在那副蛤蟆镜镜片上。 “那车我认识,是我们学校一个学生的车。” 副驾上的女孩一边解释,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那台帕美。 对方显然没有发现她所乘坐的这台m8,或者发现了也没有在意,从她旁边经过。 透过车窗,容貌得天独厚的女孩分明可以看到,开车是一个男生。 “东大的学生?” 开车的绝美女人也有点惊讶,继而笑道:“东大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显而易见,她下意识觉得的对方也是春秋华府的住户。 “你和人家认识吗?” 坐在副驾驶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大一就强势入选校花候选人的洛璃儿。 面对表姐的询问,她欲言又止,眼中闪现当晚被撞、然后被送医护室的画面,可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这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愿意再节外生枝。 帕美已经汇入车道,融入了车流之中,逐渐消失不见。 “你手上的伤还疼吗?要不姐带你去医院看看?” 绝美女人收回目光,关心的看向妹妹还被纱布包裹的小手。 “不疼了,姐,你别担心,一点小伤而已。” 女孩儿若无其事的扭头,展颜一笑。 “你呀,都已经成年的人了,还不懂照顾自己,走路都能摔跤,我看还是得听我的,给你安排一个保镖跟着,这样我也能放心。” 绝美女人看着妹妹那张让她都羡慕的精致脸蛋,宠溺之色不加掩饰。 “我不!” 洛璃儿忙不迭拒绝,鼓着腮帮,“姐,你可千万别给我安排什么保镖,不然我没法在学校呆了,我是个学生,带着个保镖算什么事?同学会怎么看我?” “那你可得向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发生了,不然我这个当姐姐的,可没法向家里交差。” “姐,只是个意外嘛,我以后会注意的。” 洛璃儿撒娇道。 绝美女人摇了摇头。 “你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m8重新发动,汇入车道,然后掉头,驶向了和帕拉梅拉相反的方向。 “前天你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唉呀,你这么忙,我说过让她不要总是烦你的。” “你这丫头,小姨也是关心你。” “我妈她说什么了?” 洛璃儿闷声道。 “还能说什么。” 女人扭头笑道:“还不是问问你的近况,担心她的宝贝闺女在学校被人骗了。” 洛璃儿脸颊微赧。 “姐!我是大人了!谁能骗得了我!” “那可说不准。” 女人笑吟吟。 “你们这个年纪,正处于青春躁动的时候,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你敢说你们学校,没人追你?恐怕人还不少吧?” “姐!” “在姐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女人自顾自道:“姐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能够理解,都说大学里不谈恋爱,会是一辈子的遗憾,这句话究竟正不正确,姐也不好去评价,不过姐有一个要求,假如你以后真的喜欢上一个男孩子,一定要带给姐看看,知道吗?” 女人的语气虽然柔和,但却透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威严。 “知道啦。” 洛璃儿蔫头耷耳。 “姐也是为你好,免得你被一些坏小子给骗了。” 洛璃儿没有去争辩,反正她在这位表姐面前,没什么抗争的余地。 此时,她又忍不住想起刚才在春秋华府门口,看到的那台拍拉梅拉。 那是李姝蕊的车,这毋庸置疑,车牌号她在朋友圈里看到过很多次。 只是。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开车的是个男生,错车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不出意外,肯定就是撞了她的那位江学长了。 难道是路过、或者说来见人的? 不是她瞧不起人。 毕竟要知道,不提后面的别墅区,哪怕是那三栋高层住宅,随随便便一套也得大几千万,不管江辰还是李姝蕊,以她们的条件,都不可能负担得起。 洛璃儿很少去多管闲事,但此时此刻,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滋生出一缕好奇。 ———— 江辰当然看到到了那台m8,不过却没有在意,春秋华府那样的地方,别说普通的超跑了,就算业主拥有私人飞机都不值得稀奇。 别墅是买了,可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好像是个问题。 直接告诉李姝蕊? 显然不现实。 三百万的插队费也就罢了,不算太过离谱,可将近两个亿的豪宅,江辰不觉得对方有这种心理承受能力。 而且。 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 如果昨晚禽兽一把,或许李姝蕊还有几分勉强接受的可能。 可惜的是,他扮演了一次道德模范。 就在江辰琢磨着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 还真是心有灵犀。 “姝蕊。” 江辰接通后放在耳边,单手开车。 “你在哪?” “我马上回学校了,怎么了?” “你和我去一趟医院吧。” “什么时候?” “现在。” 江辰有点莫名其妙,下意识想到,难道是李姝蕊的父亲…… “出什么事了?” 他心里一紧。 那边,李姝蕊沉默了一会。 “艾倩现在在医院。” 于无声处起惊雷。 江辰一愣。 “谁?” “艾倩去看我爸了,我妈刚给我打电话。” 江辰始料未及,眼神闪动,果断道:“你在寝室等我,大概十五分钟到。” “好。” 084 再见 “她怎么知道你爸在住院的?” 接到李姝蕊,帕拉梅拉当即调转方向,重新朝校门口驶去。 “这个问题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她究竟和我妈说了些什么。” 李姝蕊语气虽然平静,但不难发现她伪装的外表下蕴藏的那丝紧张,甚至是焦虑。 江辰沉默。 艾倩和李姝蕊,根本没有任何交情,会去医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自己。 他和李姝蕊在薛明芹面前谎称是情侣,如果艾倩在医院胡说一通,那…… “她应该不会那么不懂是非轻重。” 江辰安慰道,也不知道是安抚李姝蕊,还是安抚他自己。 “她的好姐妹前不久才骂我是小三。” 李姝蕊一句话就把江辰说的哑口无言。 “抱歉。” 如果艾倩真的在医院闹,影响了李姝蕊的爸妈,那自己确实难辞其咎。 “我来给她打个电话。” 江辰迅速掏出手机,拨出号码,结果没响几声便被挂断。 面对李姝蕊的目光,江辰有点尴尬,同时,心里也有点沉重。 作为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名牌大学生,他相信艾倩具有基本的素养。 可是一个女人,在情感上接连遭受巨大打击,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谁恐怕也无法预料。 魏楚茵可是说过,梁振伦也和她分了手。 “算了,过去再说吧。” 虽然紧张,但李姝蕊并没有迁怒江辰,也没抱怨。 江辰收起手机,加大油门, “嗡!” 半个小时后,帕拉梅拉驶入人民医院。 下车后江辰和李姝蕊就快步往住院部赶,坐电梯的时候,气氛很沉闷,就像等待审判的犯人。 “叮……” 电梯门打开,来到走廊,随着距离病房越来越近,李姝蕊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确实不介意外人的看法,甚至都没把魏楚茵那声“小三”放在心上,但是她不可能不在乎父母的目光。 而且父亲此时还病重躺在病床上。 “不管艾倩说了什么,我们都可以解释的。” 病房近在迟尺,江辰开口道。 事已至此,只能面对。 李姝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推开门,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可奇怪的是,病房内出奇的平静,只有薛明芹坐在床边,艾倩不见踪影。 “……妈,艾倩呢?” “你们来了。” 薛明芹扭头,没有意料中的愤怒,反而笑道:“小艾陪妮妮在下面玩呢,你们没看到她吗?” 妮妮。 是同病房的那个小女孩,才八岁,也是心脏病。 江辰和李姝蕊情不自禁对视一眼,神色僵硬,眼神都有些古怪。 床尾摆着一些营养品,显然是艾倩带来的。 “阿姨,我去找她。” 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江辰不动声色道,与此同时,暗自松了口气。 不管艾倩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显然,与他路上预想的存在一定偏差。 起码,通过薛明芹的反应可以看出,对方应该没有乱说些什么。 “你在这陪阿姨。” 李姝蕊点了点头。 江辰转身离开病房。 楼下。 找了一圈,最终在一张长椅上看到了艾倩、以及小女孩妮妮。 小女孩的母亲也陪在一边。 “江辰哥哥!” 因为江辰来过几次,小女孩自然认识他,大声挥手。 艾倩扭头,看着逐渐走近的江辰,脸色平静,甚至可以说平和。 “小江。” 妮妮的母亲点头打了声招呼。 “王姐。” “妮妮,咱们该上去了。” 小女孩很懂事,穿着小号的病号服,病魔的摧残已经让她看上去瘦骨嶙峋,可她的脸上却始终泛动着恍如清晨阳光般的笑容。 可以看出,她很是不舍,可是在母亲的牵手下,还是乖乖的跳下长椅,望着陪她玩了几个小时的大姐姐,眨巴着眼睛,“小艾姐姐,你以后还能来陪妮妮玩吗?” “会的。” 艾倩笑容温柔的点头。 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心满意足,笑声清脆,“那咱们说定了噢。” 女孩的母亲歉意的朝两人笑了笑,然后牵着女儿离开。 小女孩妮妮一步三回头。 艾倩坐在长椅上,看着一对母女渐渐走远,轻声道:“来之前,我觉得世界对我很不公平,现在我才知道,我没有资格去抱怨什么。” 江辰在之前小女孩的位置坐下。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吓坏了?” 艾倩收回目光,扭头,俏皮一笑。 “吓坏倒谈不上,但是确实担心你在她爸妈面前说些什么,毕竟她爸病成那样,她妈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懂事理的女人吗?” 艾倩皱了皱鼻子,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再者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又能说些什么?” 江辰望着来来往往的病患,以及病患家属,沉默不语。 “我今天来,只是想向李姝蕊道个歉,没有别的意思,楚茵说的那些话,希望她不要往心里去。” “她没有计较。” “那就好。” 艾倩点了点头,然后起身。 “好了,我该回去了。” 江辰跟着起身,欲言又止。 “我就不上去同阿姨道别了,你帮我转告一声。” 看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容颜,江辰道:“我送你吧。” “不用,坐地铁很方便的,而且李姝蕊还在等你,你送我像什么话。” 艾倩笑容轻柔,要转身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下。 “江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辰抿着嘴,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不太明白了。” 注视着那双曾经只有自己的眼睛,过了好几秒,艾倩眼神颤动,笑着道:“江辰,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江辰并没有犹豫,轻缓,却又果决的点了点头。 “真的?” 江辰笑了笑。 “真的。” “哎呀,看来我输得还不算太难看。” 艾倩笑容灿烂。 “行,那我先走了。” 江辰沉默。 “再见。” 最后看了他一眼,艾倩转身,孤身一人朝医院大门走去,眼中光泽盈润,却始终笑容满面。 故事才有完美结局。 谁的青春,会没有缺憾。 085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艾倩真的走了?” 江辰回到病房没多久,李姝蕊就找了个借口把他拉了出来。 “嗯。” 江辰轻声道:“她今天来,是为魏楚茵那天在教室向你说的那些话说声道歉。” 李姝蕊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我妈说,她中午就来了,陪妮妮玩了一下午,和你之间的事,一句话没说。” “是不是很意外?” 李姝蕊很坦然,没遮遮掩掩,点头道:“有点,我以为她专门跑过来,是来闹的,没想到……是我小人之心了。” 江辰哑然一笑。 “也不怪你,照她之前的脾气,你担心的事,十有八九会发生,可能是她现在……” 艾倩转身时的笑容浮现眼前。 江辰轻声道:“成熟了吧。” 李姝蕊默然,然后看着江辰。 “你们俩,在楼下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 “她就没怪你?” “怪我?” 江辰目露疑惑。 “她的好姐妹都觉得你对她不公平,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在她那却一毛不拔,她心里不觉得不平衡?” 江辰莞尔。 “我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这么想,但是她刚才确实没有问我这件事。” “那她问你了些什么?” 今天的李姝蕊似乎出奇的八卦。 江辰并没有避而不谈,沉默片刻后,面对李姝蕊的目光,坦诚开口道:“她只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有没有真的喜欢过她。” 李姝蕊面如止水,看不出任何波澜,轻声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有。” 江辰坦然道。 情侣虽然是假扮的,但两人目前的关系,绝对当得起一句暧昧的形容,江辰的回答,其实带有一定的风险,不过李姝蕊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 甚至她都没有做任何评价,沉默了片刻后,只是点了点头。 “进去吧。” 二人重新回到房间。 “江辰哥哥,小艾姐姐是你的同学吗?” 小女孩妮妮坐在病床上大声问道。 “是的。” 江辰笑着回答。 “那你能和她说,让她多来陪妮妮玩吗?” 小女孩澄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江辰哥哥他们还得上学,哪有那么多时间。” 女孩的母亲训斥道,可手上却怜惜得摸了摸女儿的枯黄的头发。 七八岁,正是充满欢乐无忧无虑的年纪。 她应该在学校里,和同学们老师在一起,可现实却让她不得呆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内,每天都得接受各项治疗检查的痛苦。 听到母亲的话,小女孩慢慢的低下头。 “我会和她说的,她刚才不也答应你了吗。” 江辰笑道。 闻言,小女孩迅速抬起头来,眼中重新浮现明亮的光芒。 “谢谢江辰哥哥!” 女孩的母亲实在是不忍心责备,只能朝江辰歉意的笑了笑。 “你很喜欢她吗?” 江辰问。 “嗯!”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 “已经很久没有人陪妮妮玩过了,而且小艾姐姐还给妮妮讲了很多故事,还说等妮妮病好了,要带妮妮去她学校玩,江辰哥哥,小艾姐姐说你们学校可漂亮了,还有空中花园,是真的吗?” 小女孩的母亲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匆忙转身,面朝窗台,偷偷抹泪。 薛明芹也是面露怜惜,心有戚戚然。 这么小的孩子,就得遭受这样的折磨,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说的是真的。” 江辰点头,温声笑道:“妮妮想去的话,就得配合医生,听妈妈的话,好好治疗,等病好了,小艾姐姐没时间的话,江辰哥哥带你去。” 《剑来》 “嗯!妮妮一定会听话的!” “好了,该休息了,快躺下。” 她母亲重新转过身来。 小女孩利索的躺下,帮女儿掖好被子,女人眼眶已然通红。 出去买饭的时候,江辰问道:“她爸呢?” 他来了几次,都只是见到了那小女孩的母亲, “听我妈说,她爸在跑外卖。” 李姝蕊的语气也有点复杂。 “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了,她们家也不是东海,来这里,也是为了治病,为了照顾她,她爸把原来的工作辞了,和他妈一起来了东海,只不过一个外乡人,在东海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而且他家又是这么一种情况。可是医疗费压力又那么大,所以只能去干些不需要太多要求的零工。” 江辰默然。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本来是去对面的那家餐馆,之前买饭都是在那里。味道不错,可是李姝蕊出了医院却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去哪?” 江辰疑惑道。 “那边有一家蛋糕店,去给妮妮买点蛋糕。” 江辰讶然,欲言又止。 似乎猜到他的想法,李姝蕊轻声道:“你不会觉得,世界上只有艾倩有同情心吧?” 江辰哑然一笑。 提着饭菜回到病房后,江辰终于第一次看到了小女孩的父亲,正在陪小女孩做游戏,其貌不扬,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被坎坷命运挤压的悲苦,面对女儿,脸上洋溢得都是明朗的笑容,慈祥,乐观,又具有生气。 他或许不是一个社会上的成功者,却绝对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小杨,你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吧。” 薛明芹显然也很同情那一家人。 “不用了,薛姐,我下班的时候吃过了。” 那男人忙道。 李姝蕊和江辰默默的摆放碗筷。 “客气什么,来吃点,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薛明芹哪里看不出男人的伪装。 即使吃过,肯定也只是吃了一些包子馒头。 “把妮妮也带过来,她的哥哥姐姐给她带了蛋糕。” “耶!有蛋糕吃喽!” 小女孩欢呼雀跃。 “那……谢谢了。” 见女儿如此,男人也没不好再拒绝,抱着女儿走了过来。 “这是您的女儿女婿吧?真是郎才女貌。” “呵呵,她们还只是在谈恋爱而已。” 薛明芹道:“妮妮这,你不用担心,有我和她妈照顾着,你呢,还是得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来妮妮,吃蛋糕。” “快谢谢哥哥姐姐。” “谢谢哥哥姐姐!” 在蛋糕的映衬下,小女孩的眼睛明亮而璀璨。 086 舔狗的自我修养 “江辰,你回来的正好,走,跟我出去一趟。” 当江辰从医院回到寝室,罗鹏就像看到救星般,急忙迎了过来。 “干什么?” “上课。” 罗鹏语出惊人。 江辰理所当然愣了愣,然后疑惑道:“我们晚上有课吗?” “他是要去旁听。” 李绍摇头苦笑。 “什么意思?” 江辰更加纳闷。 要知道,罗鹏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自己的课都是能逃就逃,居然还会去旁听? “罗哥是想去追洛璃儿,她现在正在上艺术鉴赏的选修课。” 还是白哲礼一语道破天机。 洛璃儿? 江辰下意识想到那张痛苦倒地、眉头紧皱的精致小脸,心下一凛,立马本能的摇头, “我不能去。” “你为啥不能去?” 罗鹏诧异。 江辰当然不可能暴露那晚的意外,不露声色道:“你去追女孩子,我跟着干什么。” “江辰,你知道的,倒追女孩子,这方面我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经验,而你在这方面是行家,你可以给我出出主意。” 罗鹏煞有其事。 闻言,白哲礼和李绍都忍俊不禁。 “你的意思,你想当舔狗?” 江辰倒也没尴尬,只是脸色有些木然。 “为了洛学妹,当舔狗又如何?” 罗鹏紧盯江辰,“就说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吧?”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兄弟我可是头一次求你帮忙。”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确实有点伤感情了。 这些年,罗鹏确实对他很照顾。 没办法,江辰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哥们嘛!走!” 罗鹏确实很会掐时间,拖着江辰赶到的时候,正好是课中休息。 “怎么人这么多?” 选修课,人数要比专业课人多,这很正常,毕竟是汇集了多个班甚至多个系的学生,但是也有人数限制,人气再高的选修课,基本上也是两百人封顶,可是此时呈现在江辰面前的阶梯教室,几乎座无虚席。 现在的新生,都这么老实吗? 要知道他们当年上选修课的时候,一个月能去一次就不错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都是洛学妹的魅力。” 罗鹏举目四望,努力逡巡,教室里人很多,但是他的目标并不难找,跟随着其他人的眼神指引他很快发现了坐在左侧靠墙边的那抹倩影。 “在那!” 罗鹏声线难掩激动。 江辰扭头看去,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头杀伤力爆表的双马尾,他印象非常深刻,再加上周围学生的窥视目光,也足以说明问题。 “她周围都坐满了……” 江辰想劝罗鹏打道回府,可罗鹏浑然不以为意。 “看我的。” 他信心十足的走过去,在不惊动洛璃儿的情况下,和她后面的几个男生交流了些什么。 起先,那几个男生看上去非常不情愿,可是随后只见罗鹏扫了扫他们的手机,他们便乖乖的让出了位置。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是颠簸不变的真理。 “快来。” 罗鹏转身,冲江辰挥手做着口型。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起来。 江辰只能走了过去。 “花了多少钱?” “几个小兔崽子,真敢开口,一人要了我三百。” 罗鹏压低声音骂咧,不过脸上却看不出太大怒意,显然他并不觉得这笔交易多不划算。 “这可是超级vip座,不亏。” 江辰调侃。 罗鹏咧了咧嘴,也跟着笑。 中年女老师讲着ppt,介绍着国外代表性的艺术作品,有建筑,有画作,还有文学,可能一直都生活在追捧中的女孩儿压根不知道身后换了人,听得很认真。 “你能不能不要笑的那么猥琐?像痴汉似的。” 见罗鹏盯着人家后脑勺都能看得如痴如醉,江辰忍不住提醒了句。 “去你的。” 罗鹏扭头,“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你和她目前关系怎么样?” 罗鹏犹豫了下,“不怎么样。” 江辰微微皱眉,小声交流:“你们不是认识吗?” “认识是认识……” 罗鹏脸色有点尴尬,吞吞吐吐。 “到底怎么回事?” 罗鹏狠了狠心,“其实吧,我们确实认识,只不过也就见过四五次。” 江辰眼神古怪。 车祸那晚见罗鹏晚上出去找人家,他还以为两人多熟。 “别这么看我,要是很容易的话,哪里还用得着拉你过来。” 江辰沉默。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怎么似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你把你们认识的经过跟我说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在学校里偶遇了她一次,瞬间惊为天人,然后就打听到她是谁,就去找她表白了。” 江辰挑了挑眉,忍不住看了眼前面的女孩儿,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小半片莹润侧脸。 “你是怎么表白的?” “我说我是罗鹏,我能给你幸福。” “……” “……” 四目相对,两人皆沉默下来。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以为自己是爽文男主角?” 几秒后,江辰哭笑不得开口。 “你知道的,我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哪一个不是对我服服帖帖?可是这姑娘,压根不吃这套,甩都不甩我就直接走了,之后我去找她,她也把我当空气,还警告我再骚扰她,她就告诉学校。” 看着罗鹏垂头丧气的样子,江辰着实有些想笑。 “别笑了,赶紧给我出出主意。” 罗鹏催促。 “这姑娘和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不一样,你怎么能一概而论?想想人家是谁,校花候选人,爱慕她的人,恐怕能从她寝室楼下排到校门口,你说你能给人家幸福,人家知道你是谁啊?没把你当神经病都是好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首先,你得改变自己的心态,以前,你在感情上,是站在高位的一方,但现在你不是了。这种时候你想征服对方的话,不要幻想一撮而就,而要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 罗鹏皱着眉,“我还是没太懂……” “简单概括,就是你以前,确实可以直接表白,先确认恋爱关系,再去谈感情,因为你长得帅,又不缺钱。可是现在,你的这些优势,在人家面前不再具备任何吸引力,所以这个步骤就得反过来,你得让人家感受到你的魅力,得用心。” 两人真是一个敢学,一个敢教。 “这种情况,切忌暴露太强的目的性,这样会让对方本能的产生防备心,你这上来就表白,一开头就错了。” 087 洛希极限 罗鹏若有所思。 听懂了,但也没完全懂。 毕竟当舔狗,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经验。 “那我该怎么补救?” “没法补救。” 罗鹏一愣,“靠,你拿我逗闷子呢?” “漂亮女孩子那么多,你干嘛非得在一根树上吊死?追她难度太高,有这个必要吗?” 江辰语重心长。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追李姝蕊?” 罗鹏立即反问。 江辰一怔,瞬间被怼的无话可说。 假如不是舔狗金的到账,有艾倩这个前车之鉴,他应该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对女人感兴趣了。 可是这些话自然不能和罗鹏说。 “赶紧的,给我的出出主意,即使追不到,总得尝试一下吧?死也要死的没有遗憾,你说对不。” 江辰默然。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再说话就请出去。” 老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 很显然,一直在窃窃私语的江辰和罗鹏被发现了。 不少人朝他俩瞟来。 就连前一排的洛璃儿都下意识回头望了眼。 好在江辰和罗鹏反应都很快,及时的低下头,近乎要把脸埋在桌子上。 看出两个学生似乎还挺有羞耻心,老师也没继续刁难他们,继续讲课。 江辰罗鹏慢慢的抬起头。 “你躲什么?” 罗鹏目露疑惑。 “那你躲什么?” 江辰反问。 没等罗鹏回应,他迅速转移话题:“这姑娘应该比较文艺,你之前那些套路,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文艺?” 罗鹏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被老师警告后,两人交流更加小心了些,嘴动人不动。 江辰想起那晚摔在地上的画板,声如蚊讷:“你会画画不?假如能送她一副你画的画,或许能稍微扭转一下她对你的印象。” “画画?我不会啊!” 表面上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罗鹏嘴皮迅速动着,语速极快。 “要不我去买一副?” “不行。” 江辰果断否决,“我说过了,要用真心,你去买,骗得了一时,以后总归会露馅。” “那怎么办?我现在去学画画,恐怕也来不及了。” “我又不是神仙,哪那么多主意。” 罗鹏自己琢磨了一会,“你的意思是,对付她,物质那一套不顶用……” “嗯。” “我虽然不会画画,但是我会写情书,这也够文艺了吧?” 罗鹏计上心头。 “你确定?” 江辰有点诧异。 “嘿嘿,别看哥们现在玉树临风,初中那会,我其实挺胖的,那时候,咱就是靠一手情书拿下的班上的那位学习委员。” 罗鹏是个实践派,当即找后排的学生借了纸和笔,伏案就写了起来。 “你是我的洛希极限,我慢慢靠近,慢慢沉溺,慢慢撕碎最后的理性。” 旁观的江辰叹为观止。 虽然经常逃课,但毕竟罗鹏是靠自己的本事考入的东海大学,和梁振伦那类走后门的人有本质的不同。 这种情书,没一定学识的人,别说写出来,恐怕看都看不懂。 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它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 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地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 一撮而就的罗鹏抬起头,把纸条拿了起来。 “怎么样?” “写的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它只是突出你自己的渴望,以及热情,太过浮夸,并不真实,毕竟你们都还不算认识,而且你把感情表述得如此激进和奔放,很可能让对方感到压力,甚至是厌恶和反感。” 小书亭app 罗鹏一愣,继而低头重新琢磨了会自己写的情书。 “江辰,有你的啊!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嗤啦!” 他二话不说,当即把纸条撕了。 “江辰,要不你帮我写?” “我不会。” 江辰不假思索。 “谦虚啥,你不会才有鬼了,你是谁,你可是江大才子。” 罗鹏当即拍了个马屁,然后言辞恳切道:“算哥们求你,拜托。” 江辰苦笑。 “给。” 罗鹏把笔塞到他手中,又给他把白纸铺好,期待的看着他。 别无选择下,江辰只能动笔。 “牛逼!” 看着江辰写的情书,罗鹏满脸惊叹,神采飞扬。 “有你的江辰!” “拿去。” 江辰把纸和笔递过去。 “帮人帮到底,江辰,你把我交给她呗?” 罗鹏得寸进尺。 江辰迅速拒绝,态度坚定,“绝对不行。” “我给她,她可能收都不会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罗鹏恳求。 江辰似乎非常为难。 “你怕啥?她又不认识你,你只需要说帮人递的不就行了。” 罗鹏觉得有点奇怪。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他这哥们可不是什么腼腆内向的人。 “这个真的不行……” 罗鹏自然猜不到江辰的难言之隐,也不再费口舌的继续掰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拍前面女孩儿的肩膀,然后马上低下头,埋着脸趴在桌上,装睡觉的样子。 我靠! 江辰脸色一变,根本来不及反应。 很快。 马尾摇曳,洛璃儿奇怪的回头,然后看到了一张尴尬而僵硬的笑脸。 她黑曜石般的乌黑大眼下意识浮现一缕惊讶。 显然。 对于江辰,她似乎还存有印象。 哪怕已经在心里已经把罗鹏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江辰也确实够义气,迅速整理心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把纸条递过去。 “有人让我交给你的。” 洛璃儿目光从他的脸缓缓下垂,落在那张折叠的白纸上。 罗鹏选择让江辰代交,确实选择没错,眼见着洛璃儿打算伸手去接,可异变突生。 “那个男生,请到我这里来。” 是老师。 江辰脸色一僵,看向洛璃儿。 可这姑娘并不太仗义,见被老师发现,迅速明哲保身的把手缩回,并且转过头去。 江辰保持着递纸条的姿势,又看向罗鹏。 罗鹏趴在桌面上,更是一动不动,真像睡着了的样子。 孤立无援啊。 “那个男生,听到没有?带着你手上的东西,到我这来。” 中年女老师再度开口,声线里隐隐泛动着愠意。 088 他人如庸句,而你是诗行(谢打赏!求月票!) 一般情况下,大学里的老师,确实要比初高中宽容。 但这个宽容,也是有限度的。 这个男生先是在底下说话,接着又开始打扰其他学生上课,这让女老师无法再视而不见。 “咦,璃儿,这不是那个江辰吗?” 看着江辰慢吞吞的往讲台上走,刚才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机的姚碧芙很是惊讶。 之前她和洛璃儿在图书馆楼顶花园写生的时候,就看到对方和前女友吵架。 “他不是大四吗?怎么会在这?” 姚碧芙那张圆润的脸蛋满是困惑。 “我不知道。” 和所有人一样,洛璃儿也目送着江辰走上讲台。 “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中年女老师神情威严。 比窦娥还冤的江辰站在讲台上,沐浴着几百个学弟学妹的目光,以他的脸皮,此刻也是尴尬的无以复加。 “老师,我叫江辰,是大四学生,今天是来旁听的。” 女老师一愣。 “江辰?难道说是那个江辰?” “应该没错,是他。” “听过他正在和艺院院花谈恋爱,来这干什么?” 底下窃窃私语,嗡嗡囔囔。 “安静。” 女老师压下学生们的议论,然后看着江辰。 “只要是学校里的学生,无论什么年级,什么专业,来听我的课,我都表示欢迎,但如果是抱着其他什么目的,那不好意思,我只有把他轰出去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底下,罗鹏遮着脸,根本不敢往讲台上看。 “这是我做的笔记。” 江辰急中生智,幻想蒙混过关。 “笔记?” 估计四五十左右,可能正值更年期的女老师皮笑肉不笑,锐利的眼神盯着江辰。 “行,那你给你的学弟学妹们念念吧。” 罗鹏已经想溜了。 “念啊,愣着干什么?” 女老师道:“怎么?不愿意和你的学弟学妹们分享你的学习心得?” 走投无路的江辰下意识看向罗鹏,只见那小子埋着头,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 无可奈何之下,江辰只能僵硬的抬起手,把折叠的纸张展开。 “来,大家鼓掌欢迎。” 这位女老师确实很有手段。 “啪啪啪……” 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念吧。” 在女老师的眼神逼视下,江辰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这个世界熙熙攘攘,少有人给灵魂抛光。 于是众生形形色色,实则一相。 既没有韵脚上口明朗, 也无太多加分偏旁。 就好像他人如庸句,而你是诗行。” 全场倏然寂静,然后哗然!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哪里是笔记,分明是情书! “他人如庸句,而你是诗行……写的真美。” 姚碧芙目光恍惚,回味无穷,但她关注的好像并不是重点。 “江同学,你确定这是笔记吗?” 早就有所预料的女老师似乎也意外于这份情书的文采,脸色缓和了些。 作为老师,本能会对有才华的学生产生好感,这是职业使然。 江辰脸色尴尬。 罗鹏见死不救,他也不会傻乎乎的背黑锅,很快解释道:“老师,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女老师笑了笑,“那它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他确实不愿意背这个黑锅,但是公然出卖罗鹏,他也做不到。 女老师从他手里把那张情书接过,“你是大四,底下都是你的学弟学妹,你可要做好表率,做错事不要紧,怕就怕不敢承认,我再问你一遍,这东西,是不是你写的?” 这时候,就算江辰想把罗鹏推出来都没可能了,毕竟这情书确实是他亲笔写的。 还真是黄泥巴掉裤裆,有理也说不清了。 “是。” 江辰只能点头承认了下来。 见状,女老师满意一笑。 “敢作敢当,还算不错,能写出这样的情书,看得出来你很有才华,以后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回去吧。” 女教师重拿轻放,竟然没有为难江辰。 江辰如蒙大赦,在四面八方的古怪目光下,急忙走下讲台。 “江辰,你放心,这事要是李姝蕊找你麻烦,我帮你解释。” 见江辰回来,罗鹏忙不迭说道。 这时候,他倒是开始义薄云天了。 江辰没功夫搭理他,迅速拍了拍洛璃儿的肩膀。 可是人家一动不动,压根不搭理。 于是乎,江辰只能拍了拍自己前面的女孩。 转过头的姚碧芙眨巴着眼睛,“江学长,你真有文采。” “你认识她吗?” 江辰顾不得客套,指了指洛璃儿。 “认识呀,我们一个寝室的,怎么了?” “其实那情书,是我帮我朋友写的。” “对,是帮我写的。” 罗鹏这时候没置身事外了,江辰已经帮他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他不能再让江辰被误解,连忙点头。 “是你?” 看见罗鹏,姚碧芙脸色当即一变。 “璃儿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吗?” 罗鹏颇为尴尬。 “帮我和洛学妹解释一下,拜托了。” 江辰恳切道。 本来之前撞了人家,他就很是过意不去,谁知道今天又闹这么一出。 他可不想对方把他当成不正经、居心叵测的人。 好在那个女老师看似严苛,但却也不是不近人情,明明看到了自己搭讪洛璃儿,却网开一面,并没有把洛璃儿一起叫上去,不然可能又是一起热点新闻。 不过情书这事,恐怕多多少少会掀起一些波澜了。 姚碧芙看了他一眼,没接茬,扭过头去,和洛璃儿低声说起话来。 “江辰,今天这事,算哥们欠你的。” 罗鹏歉声道。 “去你的,刚才我被叫上去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解释?” “那时候我怎么解释?我跟你一起上去,说你帮我代写情书,那不是被人笑话吗?到时候你和我都会成为笑柄。” “所以你让我一个人扛?” 罗鹏面露惭愧,“改天请你吃饭,地方你随便挑行不?” “亏你想的出来,情书我帮你写,我帮你递,干脆谈恋爱我也帮你谈好了。” “有何不可?” 罗鹏漫不在意的回了句,听出江辰没有生气,暗自放下了心。 089 发展方针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李学妹,你千万不要怪江辰,那情书是我逼着他代写的。” 虽然当时表现得很不仗义,但罗鹏还是诚意十足的亡羊补牢,第二天中午就把李姝蕊约了出来,隆重在校内餐馆设宴,点了一桌硬菜,帮江辰解释情况。 这个世界熙熙攘攘,少有人给灵魂抛光。 于是众生形形色色,实则一相。 既没有韵脚上口明朗, 也无太多加分偏旁。 就好像他人如庸句,而你是诗行。 经过一晚的发酵,这份情书已经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流传开来,让无数女孩怦然心动,更有甚者,鼓吹着拿去参加校园情诗大赛。 明明是出了丑,可江辰似乎并没有承受太多的骂名,相反,他才子的名头更加响亮。 当然。 其中也不乏嫉妒者,指责他朝三暮四,二意三心,明明和李姝蕊关系暧昧,又把魔爪伸向别的女生。 顶点 作为舔狗的江辰,风评竟然隐隐有向渣男转变的迹象。 由于那位女老师的刻意保护,洛璃儿并没有曝光。当然,虽然当时有一部分人看到了江辰搭讪洛璃儿,可也没跳出来乱嚼舌根。 毕竟洛璃儿和李姝蕊不一样。 李姝蕊在普通学生的形象里,是一个“玩家”,谈不上冰清玉洁,可洛璃儿不同。 如果说李姝蕊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洛璃儿就是纯洁干净的白月光,没谁忍心往她身上泼脏水,也不愿意惹麻烦。 “李学妹,这事完全怨我,我自罚一杯。” 罗鹏说着就自顾自干了一杯啤酒,将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头上。 昨晚回到寝室后,听说这事,李绍和白哲礼也是啼笑皆非,不过因为这事有些私密,所以今天吃饭也没来凑热闹。 “众生形形色色,实则一相。他人如庸句,而你是诗行。” 李姝蕊轻声默念,脸上风平浪静,瞧不出喜怒。 罗鹏放下酒杯,有点尴尬,看了眼江辰,又道:“李学妹,江辰也是随便瞎写的,你别往心里去,实在是不行,你要他再给你写一封,不,十封!” 江辰恨不得将这厮的嘴给堵上,这究竟是来化解矛盾,还是来裹乱的? “听说那位洛学妹长得很漂亮,被很多人称为校花,是真的吗?” 李姝蕊问。 “当然不是,比起你,她还是差点。” 罗鹏不假思索,张嘴就来,为了补救自己造成的过错,只能在心里默默对洛璃儿说了声道歉。 李姝蕊依旧不太在意他的回答,眸光注视江辰。 罗鹏连忙用眼神示意。 “你俩是两种类型,没法比较。” 江辰老实开口。 罗鹏闻言一急,虽然这话不假,可这个时候,安抚李姝蕊情绪才是当务之急,有必要这么耿直吗? 不过对于这样的回复,李姝蕊似乎并没感到不快,轻声道:“代写没什么,可不要让人家误会了。” “那是。” 罗鹏立即道:“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向洛学妹解释了,她知道那情书是江辰帮我送的。” 李姝蕊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纠缠这件事。 罗鹏松了口气。 江辰昨晚帮他背了黑锅上台亮相,那也就罢了,可如果因为这个事,导致李姝蕊和江辰的关系出现矛盾,那他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好在李姝蕊看起来清高孤傲,但其实还挺通情达理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随便扒拉了几筷子,任务达成的罗鹏不想杵在这当电灯泡,率先走人,离开的时候把账结了。 “你们男孩子,什么事都能互相帮忙吗?” 罗鹏刚走没多久,李姝蕊便不温不火开口。 “他求我帮忙,我能有什么办法。” 江辰苦笑。 自己现在和李姝蕊究竟处于什么状态,他也拿捏不准。 情侣? 当然谈不上。 朋友? 似乎也不恰当。 或许只能用暧昧这个词来形容,才勉强合适。 “你是给他帮忙,但那份情书,是你自己写的,里面的内容,也应该是你本人的想法。” 闻言,江辰挑了挑眉,没急着解释,饶有意味的瞧着李姝蕊,笑了笑道:“姝蕊,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声东击西,加上反客为主。 可李姝蕊也不是普通女孩,没回避,反倒正面硬接,把球又踢了过去。 “你觉得呢?” 江辰眉头凝了凝。 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是捅破窗户纸的绝佳时机,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更进一步,把他和李姝蕊的“绯闻”给彻底坐实。 不提百分百,起码江辰有七成把握,李姝蕊不会拒绝。 可问题是,如果真的和李姝蕊确定恋爱关系,对他而言,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最开始的时候,他宣称要追求李姝蕊,是对舔狗金的理解不够全面,后来他才逐渐意识过来。 舔狗金要求的,并不是他和哪个女孩谈恋爱,要求的,只是好感度而已。 也就是说,只要好感度达标,他和攻略目标具体什么关系,一点影响都没有。 江辰明白,舔狗金的性质,从本质上就标注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人”。 可即使做不了好人,也不代表自己非得去做人渣。 其中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 领了结婚证,你再去外面勾三搭四,那就是违法,甚至是犯罪了。 可如果不领证,不管你在外面如何花天酒地,都没有太大问题。 起码在心理上,不会有太大负罪感。 那把话说回来。 如果他现在提出和李姝蕊谈恋爱,而李姝蕊又同意,那接下来攻略目标更换,该怎么办? 和李姝蕊分手,再去追下一个? 不提对李姝蕊的伤害,单说这样的行为,一次两次还好,久而久之,不可避免会对他的名声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 一个舔狗的名声,就让他在攻略李姝蕊的前期举步维艰,如果再背上一个人渣…… 江辰暗暗摇头,不允许自己走向这样的发展道路。 于是面对李姝蕊踢过来的球,他没有接,而是沉默避让。 见状,李姝蕊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悄然移开了目光。 090 得加钱 吃完饭,江辰将李姝蕊送到艺院门口。 她下午有节舞蹈课。 时至今日,两人已经毫不遮掩,根本不在意学校里说些什么。 “姝蕊,江辰这是什么意思啊!” 郑晶晶显然也听闻了情书事件,课中短暂休息的时候,凑到李姝蕊旁边,义愤填膺。 “他怎么能给其他女孩子写情书?简直太过分了!” 李姝蕊正压着腿。 “他是帮罗鹏写的。” “他说你就当真了?也许是他俩串通一气,合伙骗你的呢!” 李姝蕊不置可否,娇躯前倾,直至上身与地面平行,身体的柔软度超乎想象。 假如有lsp在这,肯定会流着哈喇子评价一句善用任何姿势。 “我觉得晶晶说得对,男人在这方面,狡猾得很,没一句实话,视频我看了,如果是帮别人写的,江辰为什么不说?非得自己上去念?这是很光荣的事吗?” fo 许思怡和郭冉也走了过来。 “姝蕊,那个洛璃儿我见过,确实挺漂亮的,任何男人对她,应该都没什么抵抗力。” 郭冉也小心翼翼说了句,比起其他两位,言语还算克制。 李姝蕊直起身,放下修长笔直的美腿。 “就算真是他写的,那又怎么样?” 闻言,三女齐齐一愣。 继而,郑晶晶急声道:“姝蕊,你在说什么呢?如果真是他自己写的,那他就是个人渣!你不能饶过他!” “凭什么呢?” 李姝蕊脸色平静,“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他给任何人写情书,是他的自由,我有什么权力干涉?或者去指责?” “姝蕊,你们不是……” 许思怡欲言又止。 不提别人,就算她们几个室友,都觉得两人在谈恋爱。 面对几位姐妹的目光,李姝蕊不禁想起中午江辰的沉默,没来由有点心烦意乱。 “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姝蕊,你们吵架了?” 郑晶晶瞧出端倪,试探性问道。 “没。” 李姝蕊摇了摇头,径直走开。 几女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这都看不出来,姝蕊肯定是生气了。” 郭冉小声道。 “完了完了,姝蕊真的是陷进去了。” 郑晶晶哀叹。 女人最懂女人。 曾经的姝蕊,多么洒脱? 哪曾为任何男人产生过情绪波动。 即使姝蕊尽力克制,可她还是发觉了那缕难以掩藏的烦躁。 如果不是把人放在了心上,是不会如此的。 “我今晚去外面住,就不回寝室了。” 下课后,几女结伴而行,李姝蕊忽然说道。 显然。 她有意逃避江辰情书那个话题,不想再被室友们追问。 许思怡郭冉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 “姝蕊,这不是你的错,是江辰那个家伙!” 郑晶晶狠声道:“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姝蕊,我觉得你应该回击!” “回击?” 许思怡插嘴道:“晶晶,你什么意思?” “不管那情书到底是不是他帮人写的,他这种做法,就是不对,姝蕊,你千万不能放纵他这种行为,不然他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变本加厉。你得让他明白,你也是很抢手的!” “你是说,让姝蕊……” 郭冉似乎听明白了什么,欲言又止。 “没错,他敢做初一,你就敢做十五!他出轨,那你也出!” 话音落地,就连许思怡,都不由自主愣了愣。 郭冉更是匪夷所思,“晶晶,你说什么呢?!你把姝蕊当什么人了!” “哎呀,我不是真要姝蕊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只是说,让姝蕊做做样子,给那个家伙看看,让他有危机感而已。西游记看过没?对付男人,就得像唐僧对付孙悟空一样,时时刻刻得给他上紧箍咒。” 郑晶晶一板一眼,说的头头是道。 “呀,看不出来啊,在对付男人方面,你居然这么有心得。” 许思怡讶异笑道。 “那可不是。” 郑晶晶骄哼一声。 “不过,这样做,未免也太把江辰那家伙当回事了吧?” 许思怡瞟了眼李姝蕊。 李姝蕊面如止水,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姝蕊,你得听我的,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郑晶晶是真心实意在为好姐妹考虑。 姝蕊和江辰二人之间究竟怎么回事,没有谁比她更加清楚。 哪怕思怡和郭冉都不行。 作为亲眼见证者,其实从天堂山下来后,郑晶晶就已然明白,江辰那个家伙,势必会在姝蕊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不论姝蕊口头上如何风轻云淡,都不能遮盖这个事实。 对于郑晶晶的建议,李姝蕊没有表达任何看法,来到寝室楼下,独自上了车。 “嗡。” 在郑晶晶几女的目送下,帕拉梅拉掉头驶离。 回到出租屋,李姝蕊第一时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脑海里情不自禁回想起郑晶晶的话。 西游记。 唐僧。 紧箍咒。 如同魔音,挥之不去。 四下无人,她终于不再掩饰情绪,前有未有的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一段英文音乐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李姝蕊呼出口浊气,从床上坐起,摸起电话,看了眼来显,精神一凝,顿时没功夫再去考虑其他事情,迅速接通。 “是有心脏了吗?” 电话是梁振伦打来的。 听到李姝蕊急切的嗓音,梁振伦沉默了会,歉声道:“姝蕊,不是,我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沟通一下……” “怎么了?” 见对方吞吞吐吐,李姝蕊微微皱眉。 “三百万,恐怕不够,何哥说,还得再加钱……” “还得加钱?” 李姝蕊愣了愣,然后迅速道:“不是说好了三百万吗?” “姝蕊,这是何哥说的,三百万办不下来。” 梁振伦语气很是为难。 李姝蕊眼神变幻不定,心中不可抑制涌起一股怒火,可又强行克制。 “还得再加多少?” “一百万。” 李姝蕊半晌没有说话。 梁振伦应该也是意识到临时抬价太过无耻,尴尬道:“姝蕊,要不我看算了,我去帮你把钱要回来……” “一百万是吧?我给。” 李姝蕊声音冷了下来。 “不过你要告诉那位何先生,希望他能够信守承诺。” 梁振伦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电话已经被李姝蕊挂断。 091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求月票,谢打赏!) “江学长。” 梁振伦不蠢,在和李姝蕊通完话后,又紧接着给江辰打了个电话。 毕竟他很清楚,谁才是主导者,同时也是他不愿意去得罪的。 “何哥说三百万不够,得再加一百万。” 他简明扼要把事情说明了一遍。 “姝蕊知道了吗?” 江辰平静问,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没什么喜怒。 “我刚给她打过电话。” “她怎么说?” “她答应了。” 闻言,江辰沉默了一会。 很显然。 那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哥是在坐地起价。 不过归根结底,在这件事上,他只是一个外人,李姝蕊都同意了下来,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究竟是预算不够,还是你那位何哥故意的?” “这个……” 梁振伦磕磕绊绊。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去,他应该就不会要这一百万了吧?” 江辰轻笑。 梁振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辰也没难为他。 “既然姝蕊都答应了,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希望你能帮忙转达一下,告诉那位何哥,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梁振伦哪里听不出这话蕴藏的威胁之意,迅速道:“江学长,你放心,你的意思我一定带到。” “辛苦了。” 江辰放下手机。 他那晚进行截胡,导致对方心怀怨念,这可以理解,突然提价,也不值得奇怪。 怕就怕对方食髓知味,贪得无厌。 以李姝蕊的头脑,应该不可能知道预算不够只是一个幌子,可还是同意了下来。 原因无它。 如果没有这个渠道,那么她的父亲只能躺在病床上,听天由命。 能够等到心脏,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等不到,那就死路一条。 所以即使明知道对方近乎“勒索”,她还是别无选择。 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依然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很显然。 她又打算独自解决。 李姝蕊的心思,江辰大抵能够揣摩出一些,也对,换成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恐怕都不会三番两次的朝外人寻求帮助,更何况这还是要钱。 李姝蕊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姑娘,抹不开脸,完全可以理解。 当然。 如果刚才在餐厅,对方反问那句“你觉得呢”的时候,自己没有保持沉默,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百万。 说多不多。 不过李姝蕊目前的经济情况,江辰大致清楚,在拿出两百万手术费后,她可能还有些存款,但应该不够一百万。 难道说准备卖车? 没错。 江辰的确猜中了李姝蕊的心思。 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她唯一的退路,就是去把车卖了,哪怕二手车的价格会大打折扣,但如果再加上六十多万的存款,凑够一百万,并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烦心事一桩接一桩,但李姝蕊并没有忘了本职工作,在出租屋内开启了直播。 在家庭遭遇了如此重大变故后,她对这份工作的态度,无疑更加认真。 在“寒江孤影”的帮助下,她的粉丝如今已经突破了五十万,一开播,就有两三千人涌了进来。 比起寝室,这个出租屋当然要专业一些,当初李姝蕊租这个房子,就是专门为直播准备的,不仅有专业的演唱设备,并且还有一台电子琴。 当江辰进入直播间的时候,就看到李姝蕊正在弹琴,弹得是告白气球,相当有水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摆放刁钻的摄像头将她的侧身照在镜头上,古典风的短裙,裙摆恰到好处的遮住大腿,露出被肉色丝袜包裹的骨肉匀称的美腿,关键她还没穿鞋,看上去就像民国时期的仕女。 逮的就是你孙子:大伙又来嗦腿、不对,来学琴啊。 时髦可乐:这腿三年起步。 光明磊落:这腿弹得不错。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光明磊落,你说的对,但我还是认为母猪产后护理首先要从产前做起,母猪产前四五天要逐渐减少饲喂量,其目的是减少腹部压力,产前吃的少,产后才能吃的多。若产前吃的多,不仅会形成产程过长,而且还会形成产后胃积食。 …… 弹幕花样百出。 礼物也满屏乱飘。 江辰亦不能免俗,下意识欣赏了会那双撩人心魂的肉丝美腿,随后不由自主想到两天前在酒店度过的那一晚。 如果当时,他愿意的话,不说一年,这腿他确实可以玩上一整晚的。 【寒江孤影送上嘉年华x10】 “靠!这位大哥又来了。” 江辰一如既往的出手阔绰,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有钱任性。 弹完一首告白气球,堪称多才多艺的李姝蕊手指停了下来。 对于寒江孤影的神出鬼没,她已经不再感到意外,甚至都没有对对方的捧场表示感谢,因为她明白人家不在乎这些。 此时观众都在鼓动李姝蕊换高跟鞋,还有些囔囔着让她换黑丝。 其实对于这些要求,李姝蕊并没什么所谓,毕竟这就是这个行业的现状,你不讨观众的开心,观众凭什么看你? 而且换几套服装而已,又没什么实际损失。 为了直播,她确实在出租屋里准备了很多服装,以及高跟鞋,各式各样的都有,就在她准备去换一套的时候,谁知道寒江孤影突然发了条弹幕。 “你穿长裤比较好看。”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把你当大哥,你拿我当鬼子?” “不地道啊,没这么吃独食的!” “抗议!强烈抗议!” 就连李姝蕊都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看她直播,刷礼物的人,谁不是希望她穿得越暴露越好? 这个寒江孤影,显然是在维护她。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x10】 又开始放烟花了。 当金钱站起身说话时,真理都会沉默。 直播间声势浩大的声讨顿时偃旗息鼓,隔着屏幕像是能看到无数张憋得涨红的脸。 在寒江孤影的显赫财势下,这些人哪有底气再叫嚣? 提条件,可以。 刷礼物刷过人家再说话。 然后李姝蕊果真去换了长裤,并且穿上了一双平底鞋,在性感与纯情间切换自如。 无数人捶胸顿足,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在寒江孤影金钱炮弹的狂轰乱炸下,那丝怨愤也彻底消失不见。 这就是人性。 本能会屈从强者。 寒江孤影就像直播界的一股清流,没有目的,不求回报,一个晚上,又刷了两百万,硬生生将李姝蕊顶上热度榜前十。 092 厄运总找苦命人 “姝蕊,实在是不好意思。” 前一天打去电话,第二天就把钱转了过来,对此,即使早有心理建设,可梁振伦还是感到了一丝震惊。 几乎下意识的,他认为这一百万依然是江辰给的。 还真是一叶障目。 以前他怎么就完全没看出来呢? 随手能拿出这么多现金,毫无疑问,之前被他横刀夺爱的青年肯定比他有实力,而且要有实力的多。 梁振伦暗自庆幸自己及时悬崖勒马的同时,更进一步加深了不能得罪对方的认知。 “希望你能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会报警。” 李姝蕊拿着手机,亮出自己的底线。 这次虽然把钱给了,但她不会无限屈从。 毕竟她不是开银行的,没有那么多钱被那个姓何的一直勒索,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索性把话说明白。 “姝蕊,江学长也和我说过了,放心,我会转告他的。” “你和江辰说了?” 李姝蕊问了一句,但语气也并不怎么意外,毕竟江辰早已今非昔比,梁振伦对此事如此上心,十有八九,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看在江辰的面子。 “对啊,昨天通知你后,我就给江学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他问你是什么意见,我说你同意了,他就没说什么了。” 梁振伦心生狐疑。 不对啊。 如果这钱是江辰给的,那么李姝蕊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给江辰打过电话。 难道说这一百万是李姝蕊自己拿出来的? “我知道了。” 李姝蕊可不会去管梁振伦怎么想,把电话挂断。 从昨天分开到现在,她没联系江辰,江辰也没联系她。 虽然她不愿意事事去麻烦对方,也不可能三番两次去找对方借钱。但江辰知道何广文临时加价这件事却不管不问,还是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 她又想情书事件。 难道说,江辰和罗鹏真是在她面前唱了出双簧? 那封情书,其实真是出于江辰本人的意愿?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是郑晶晶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或许大部分男人都不可靠,但起码李姝蕊知道,男人这个群体里,还是有好人的。 她就遇到了一个。 寒江孤影。 昨天直播结束后,她和对方聊了一会,对方不仅阔绰大方,而且还善解人意,似乎知道她最近遇到了麻烦,一直在安慰她。 以前,这个人在自己心目中,只是一个金主,但现在,李姝蕊却在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甚至破天荒的想和这个人成为朋友。 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很多,但李姝蕊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受。 之前那些男人,功利性都太强,但是这个寒江孤影不一样,他对自己,真的好像没有任何的图谋,仿佛真的只是一种淳朴到极致的欣赏。 李姝蕊以前也认为,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纯粹的友谊。 但她现在不这么想了。 如果能有这么一位异性知己,又有何不可? 可每当她问起对方叫什么,目前在哪上学,对方就闪烁其词,避而不答,甚至让李姝蕊一度忍不住怀疑,对方如此保密,会不会真实身份是境外诈骗份子?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掉。 她手机上下载了国家反诈app。 而且哪个骗子,会给你刷这么多礼物? 前前后后,寒江孤影砸在她身上的钱,已经有一千多万了。 如果骗子都这么乐善好施的话,那她倒是希望全天下都是骗子。 李姝蕊将屋子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学校,出门上车的时候,接到了薛明芹的电话。 “妈。” “蕊蕊,你来医院一趟吧。” 薛明芹的语气很急切,甚至透着一丝很明显的恐慌。 李姝蕊心头一紧,“妈,是不是爸爸……” “不是你爸。” 薛明芹急促道:“是妮妮,她刚才突然室颤,被送进抢救室了。” 李姝蕊下意识想起那张笑容洋溢喊自己姐姐的小脸,以及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 “我马上过来。” “把小江也叫着。” 李姝蕊放下手机,出神了好一会,然后才给江辰打了个电话。 “能和我去一趟医院吗?我妈说,妮妮被送进抢救室了。” ————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李姝蕊尽量提高车速。 “妮妮那么乖,老天一定会保护她的。” 江辰的心情也很沉重。 虽然和那小姑娘只见过几次,但对方的音容笑貌,面对病魔的乐观坚强,让他印象深刻。 “听我妈的语气,情况可能不太好。” 李姝蕊虽然脸上没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但通过她不断加大油门,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也不太平静。 “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想太多也没有作用。” 江辰吐出口气,只能在心里为那小姑娘默默加油。 一路无话。 当赶到医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李姝蕊和江辰来到抢救室外,只看见呆呆的坐长椅上的薛明芹。 “妈,情况怎么样?” 李姝蕊快步走过去。 江辰跟在旁边。 薛明芹神色悲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痛苦的摇了摇头。 李姝蕊发怔。 江辰扭头望向抢救室大门,一时间也有些出神。 “薛姐,妮妮呢?”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外卖服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跑来,因为太过着急而差点摔倒,还未站稳,便喘着粗气忙不迭问。 显然,他是在工作途中,突然接到消息临时赶来的。 薛明芹站起身,颤动的嘴唇仿佛有千均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薛姐……?” 男人怔怔的看着她,抖动的眼神透露出强烈的祈求。 可是现实总是如此冰冷。 薛明芹显然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 “小杨,抱歉。妮妮……没有抢救过来。” 李姝蕊瞳孔收缩,头脑空白。 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厄运总找苦命人。 男人浑身一颤,就像刹那被抽去了灵魂,脸色刷的惨白,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如同死灰。 薛明芹眼眶也含起了泪,偏过头,不忍去看对方的样子。 走廊上安静得可怕,空气都仿佛凝固下来。 江辰捏了捏手,胸口发闷,呼吸有些困难。 093 成年人的崩溃 “你能不能让他们给妮妮多盖点,我担心妮妮会冷。” 白气缭绕的太平间内,小女孩的母亲倒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薛明芹早已经抹起了泪。 李姝蕊也是眼眶隐隐泛红。 “好了,这孩子,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这下子,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不用再喊疼了。” 男人声线嘶哑,透着笑意,却让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苍凉。 “还有几天,就是妮妮的生日,我们说好了,要带她去游乐场玩的……” 女人泪如雨下,哭的声嘶力竭。 薛明芹已经忍不住,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下辈子。” 望着那床白布,男人呢喃道:“这是我和妮妮的小秘密,我让她不要告诉你,我和妮妮约定好了,下辈子,她还做我的女儿。” “呜……” 女人瘫软在丈夫怀中。 李姝蕊静静站着,一滴泪水终于抑制不住从眼角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好了,妮妮都没哭过,你哭什么?你难道还想她笑话你这个当妈的吗?” 男人温柔抚摸着妻子的背,笑道:“别哭了,不然妮妮,会走的不安心的。” 女人死死捂住嘴,拼命压抑的幽咽声更加令人感到窒息。 李姝蕊似乎也觉得喘不过气,霍然转身走了出去。 最后看了眼那张床,江辰神色木然,跟了出去。 “那孩子,那么听话,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太平间外。 薛明芹感同身受,也是泪流不止。 “昨天孩子还好好的,今天说没就没了,这让那两口子怎么活……” “妈,您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没办法改变了。” 李姝蕊声线沙哑,眼眶依然泛着红痕。 薛妮妮芹擦了擦泪,“蕊蕊,你说你父亲……” “妈,别瞎说,爸一定会好的。” 李姝蕊眼神坚定。 薛明芹默默点了点头。 ———— 病房内。 夫妻俩收拾东西,孩子走了,病房自然得退。 当整理孩子的衣物时,免不了又是触景生情,悲从中来。 女人压抑哭声,低头抹泪。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薛明芹复杂开口。 “带着妮妮,回家。” 没来得及见女儿最后一面的男人笑着回答道,面临如此重大的打击,可他表现得非常坚强,通过在急救室前的反应,可以知道女儿的离开让他也是痛不欲生,但作为家庭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他必须挺直腰板,不能倒下。 薛明芹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吗?” 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她想为这个困难的家庭最后贡献一份力。 “不用了,薛姐,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男人摇头,然后看向江辰和李姝蕊。 “谢谢你们,妮妮还有几天生日,我们答应了带她出去玩,这个承诺,是没法实现了,不过因为你们,她提前吃到了生日蛋糕,谢谢。” 李姝蕊抿着嘴。 江辰也没有说话。 出去办完手续后,男人推门走回来,“收拾好了吗?” “嗯。” 女人的眼睛已经红肿。 “那走吧。” 提着几包行李,男人看了眼病床上的李姝蕊父亲。 “希望大哥能逢凶化吉。” “谢谢。” 薛明芹道:“小江,蕊蕊。送送……” “不用麻烦了。” 男人拒绝了薛明芹的好意。 “那,薛姐,我们就先走了。” 薛明芹复杂的点了点头。 出门前一刻,情绪已然崩溃的女人突然停顿了下,看向江辰。 李姝蕊和薛明芹都有些奇怪。 “麻烦告诉一下小艾,妮妮走了,让她不要等妮妮了,谢谢她那天陪妮妮玩了一下午。那应该是妮妮生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江辰沉默的点了点头。 男人拉开门,夫妻俩走了出去。 薛明芹望着那张空荡的病床,呢喃道:“那孩子在的时候,这里还有些生气,现在……” “妈。” “妈没事。” 薛明芹摇了摇头,看向江辰,“通知一下小艾吧,她不是说过要带妮妮去你们学校玩吗,让她不要再惦记这件事了。” “去给艾倩打个电话吧。” 李姝蕊也说道。 “嗯。” 江辰走出病房,深深呼出口气,掏出手机。 虽然艾倩的号码已经被他从通讯录删了,但记忆是没法删除的。 他按下一串数字。 七八秒后,电话接通。 艾倩似乎很是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喜。 “江辰?不好意思,我陪楚茵在外面买东西,没听见……” 为了几秒的耽搁,她就急忙解释。 江辰沉默了一会。 “妮妮走了。” “什么?” 艾倩没太听清,“你等我一下。” “楚茵,我出去接个电话。” 隐约听到她似乎和魏楚茵说了声,然后艾倩走出了化妆品店。 “你刚才说什么?” “妮妮今天突发室颤,没有抢救过来。” 电话那头,站在化妆品店门口的艾倩愣在原地。 “你不是答应过她要带她来学校玩吗,小姑娘一直念叨这事,她爸妈说,那天是她生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让我向你说声谢谢。” 人来人往中,艾倩站在店铺门口,眼神颤动,拿着手机,半晌没有说话。 “你还好吗?” “没事儿。” 艾倩挤出笑容,“谢谢你通知我,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挂了。” “嗯。” 艾倩主动把电话挂断,慢慢放下手机,笑容逐渐消失,缓缓的蹲下身,柔弱的抱住了自己。 和导购员聊了半天,魏楚茵发觉艾倩出去了半天没回来,于是纳闷的找了出去,结果发现她躲在店门口, “你干什么呢?” 走过去一看,她大吃一惊。 “艾倩,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倩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妮妮走了。” 她喃喃道,泪水还在不断从眼眶溢出,顺着莹润脸蛋淌下。 “什么?谁走了?” 魏楚茵莫名其妙。 在医院说再见时没掉一滴泪的艾倩,此刻脸上却如坝决堤。 “妮妮,走了……” 她哽咽着,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从来没见过艾倩这个模样的魏楚茵震惊不已,她意识到应该是有什么人离世了,可就像很多成年人的突然崩溃一样。 魏楚茵肯定不会明白,艾倩究竟在难过什么。 094 江洋大盗(谢打赏!求月票!) “艾倩没事吧?” 走廊。 长椅上。 江辰摇了摇头。 “阿姨呢,好些了吗?” “我妈她很喜欢那孩子,估计得缓几天,我打算今天留在这陪她。” 江辰点了点头。 李姝蕊轻轻呼出口气,见对方如此沉得住气,终究还是主动提道:“昨天梁振伦给你打了电话吧?” “嗯。” 江辰回应得很轻描淡写:“他说那个何哥要加一百万,你同意了。” “我是同意了,我知道,那个姓何的是故意的,他假如这次还不满足,那我就报警,把他送进去。” 江辰挑了挑眉,沉重的心情不禁缓和了些许。 “你打算如何把他送进去?” “勒索,索贿,这些罪名,足够他喝一壶了。而且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器官买卖,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发展成一条产业链。”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清楚这里面的水深得很,你就不怕报警给自己麻烦?” “该害怕是他们才对,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怕的。” 李姝蕊平淡道。 江辰哑然一笑。 “宁惹小人,莫惹女子啊,希望那位何哥能识相点,不然恐怕得倒大霉了。” 李姝蕊不置可否,偏头,“你就不好奇,我的钱,是从哪来的吗?” “我知道啊,是你开直播赚的。” “我只是一个小主播,能赚那么多钱?你不会真觉得这行业就是捡钱吧?” 江辰微微皱眉,目露疑惑,扭头与之对视。 “那你的钱……” “是有人送给我的。” 李姝蕊直言不讳。 “有人送的?” 江辰理所当然的愣了愣。 李姝蕊看向来往的病患以及医护人员。 “我有一个粉丝,叫寒江孤影,他是我的榜一。榜一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 江辰应道:“就是刷礼物刷得最多的人。” “那你知道,他给我刷了多少礼物吗?” 江辰摇头一笑。 “这我怎么清楚。” “一千万。” 李姝蕊解释道:“准确来说,是接近一千三百万。昨天他又给我刷了两百万,我买车的钱,给你的那两百万,都是通过他赚的。” “一千多万?” 江辰面露惊愕:“他是傻子吗?” 李姝蕊不置可否。 “或许,人家只是太有钱了而已。” 看着她那张风平浪静的脸,江辰眼神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 “姝蕊,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李姝蕊从来不缺乏自信,不过她确实并不认为,寒江孤影喜欢她。 喜欢一个人,不会是那种若即若离的表现, 甚至,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法,可后来发觉完全不像。 寒江孤影对她,似乎真的只是君子之交,就像古代围栏听曲,高兴就打赏点银子,绝对不牵扯感情。 很难想象,如今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但自己却真真切切遇到了。 当然。 关于这些,李姝蕊并不打算解释,想起昨天江辰在餐馆时的沉默,以及郑晶晶关于西游记紧箍咒的说法,于是这个时候,她也耐人寻味的一语不发。 “姝蕊,你见过他吗?” 江辰似乎真的产生了危机感,很快追问道。 “暂时还没有。” 暂时。 李姝蕊这个词运用得,当真精妙至极。 像她这样的女孩,即使生气,亦或者吃醋,也是绝不可能去找男的大吵大闹的。 “姝蕊,你应该清楚,网络上的东西,当不得真的,你小心被骗了,” 江辰谆谆教诲。 “他能骗我什么?” 李姝蕊没遮遮掩掩,一针见血道:“他给我花了一千多万,这么多钱,应该都足够去泡明星了吧?” “也许人家是想骗你的心呢?” 李姝蕊嘴角微微上扬,看了眼神色认真煞有其事的江辰。 “如果这都叫骗,那天底下的男人,岂不是个个都是江洋大盗?”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肤浅。” 虽然郑晶晶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李姝蕊自然不会全部按照她的话去做。 拉人演戏,这手段太低级,不是她的风格。 于是在未竟全功的情况下,她便果断打住,没继续渲染,并且掏出手机,打开自己和寒江孤影的聊天界面。 “你自己看。” 江辰一愣。 手机,可是现代人最私密的物件之一,有些人发生车祸,昏倒之前都得先把手机砸了,更别提让别人看自己的聊天记录了。 有时候就算情侣,恐怕都没办法做到如此坦诚。 这妞是什么意思? 江辰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缓缓伸手接过了手机。 寒江孤影就是他的“马甲”,两人的聊天内容,他当然一清二楚,哪里需要去看。 可在李姝蕊的眼皮底下,他当然还是得做做样子。 貌似翻着聊天记录,江辰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琢磨对方究竟是什么路数。 李姝蕊刚刚说的这些话,以及古怪行为,处处透着诡异,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我的治愈系游戏》 倏然。 江辰脑中电光一闪,豁然开朗,可是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难道说,这妞是吃醋了? 所以整这么一出,让他产生危机感的同时,又证明她的清白? 好手段啊。 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胡搅蛮缠,不留痕迹中,就达到了自己的意图。 看看这分寸拿捏。 比起曾经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艾倩,手段不知道高出几个量级。 “看着确实挺正人君子,不过拿人手短,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江辰装模作样的扫了一眼,就把手机还了回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需要钱,如果没有他昨天的礼物,我根本没有钱给梁振伦。” 江辰哪里听不出,这段话貌似轻描淡写,实际上是在将自己的军啊。 “我也可以帮你。” 从昨天分开后到她今天主动打电话都没有接到对方任何消息的李姝蕊瞥了他一眼。 “我们只是朋友,又不是真的情侣,即使你有钱,但我也不能每次出事,就想着找你帮忙,不然欠的太多了,我真的还不起。” 江辰苦笑。 “好了,你回去吧,免得太晚了,地铁关门了。” 地铁关门? 现在天都还没黑呢! 江辰眼角抽搐,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起身默默走人。 095 通讯录朋友 “蕊蕊,小江呢?” 见女儿一个人回来,薛明芹奇怪问道。 “我让他先回去了。” “回去了?你这孩子,人家饭都没吃,赶紧把人家叫回来。” 薛明芹急道。 “妈,他现在恐怕已经上地铁了。” 李姝蕊苦笑,对于母亲如此喜欢江辰,这确实是她想出和江辰假扮情侣时没有料到的。 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如果母亲发现,自己和江辰只不过是合伙骗她,会是什么反应? 李姝蕊不愿意去想,现在父亲还生死难卜的躺在病床上,这些事情,只能以后再去考虑了。 “蕊蕊,小梁那边,有进展了吗?” 今天小女孩妮妮的离世,给薛明芹形成了不小的刺激,兔死狐悲,那两口子绝望的模样,让她不忍直视。 她很难不去担心,同样的悲剧,会不会也降临于自己的家庭身上。 “妈,哪有这么快,你知道的,这里面有很多程序的。” 李姝蕊避重就轻,对何广文的坐地起价只字不提。 和母亲说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相反,只会增加没必要的忧虑。 “可以的话,你还是催催,我担心……” 薛明芹忍不住朝病床瞧去。 “妈,你放心,我知道的。” 母女俩说了会话,李姝蕊出去买饭,走出医院,不禁又想起了几乎是被她赶走的江辰。 父亲倒下的时候,她看似坚强,其实内心也非常的惶恐无助,是江辰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念及此,李姝蕊掏出手机,没有忸怩,在把人赶走后,又主动发了条微信出去。 “到没?” “还有两站。” 对方回复的很快,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芥蒂。 “回到学校后记得吃饭。” 以李姝蕊的性格,道歉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简单一句话,已经算是表示了一种态度。 “我又不是孩子,难道还会饿着自己。” 见到屏幕上弹出的文字,李姝蕊嘴角微微勾起。 不可否认,江辰对她,可谓是恩重如山,可是这个青年却从来没有把恩情挂在嘴上,导致相处起来,李姝蕊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压力,很轻松,也很舒适。 “好了点吗?” 叮咚。 微信又响了一声。 “什么?” 李姝蕊有点莫名其妙。 “气消了点吗?” 江辰问。 看来在地铁上,他琢磨出了一点端倪。 情书事件或许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导致李姝蕊举止反常的原因,应该是他接到了梁振伦的提价电话后,却不闻不问,装聋作哑。 李姝蕊或许确实不会再接受他的钱,但对女孩子而言,她要不要是一回事,你愿不愿意给不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没生气。” 李姝蕊迅速回复,与其说是嘴硬,倒不如说隐隐有点撒娇的意味。 假如江辰这时候聪明一点,顺势哄几句,这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可这厮貌似从一个舔狗蜕变成钢铁直男,对方说不生气,他竟然就当真了。 “没生气就好,我要下地铁了,待会再聊。” 李姝蕊呼吸一顿,捏着手机,以她的个性,都忍不住磨了磨银牙,一时间有股将这家伙拉黑的强烈冲动。 郑晶晶的办法,怎么好像并不怎么管用。 还是说,自己的应用方式有问题? 李姝蕊微微皱眉,认为可能自己不该把聊天记录亮出来,而且她和寒江孤影的聊天记录,确实也太寡淡了。 早知道,应该聊暧昧点的。 心情有点憋闷的李姝蕊走到餐馆门口,手机里已经点出和寒江孤影的聊天界面,失去了利用价值后,她打算把记录删除,可不小心误点头像,进入了寒江孤影的个人界面。 寒江孤影的个人资料在第一次对方开通一百年守护的时候她就刻意看过,干干净净,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李姝蕊正要退出,可结果一行黄色的小字,犹如磁铁一样,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通讯录朋友】 她脚步一顿,顷刻间定在了原地。 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后,李姝蕊眼神剧烈颤动,满脸的难以置信。 通讯录朋友。 这行字清楚直白的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个寒江孤影,在她的手机通讯录里面! 也就是说。 这个无比神秘,给她刷了一千多万的超级金主,是她现实里,认识的人! 心跳不可抑制的砰砰加快,李姝蕊匆忙打开手机通讯录,一个个翻阅上面的号码。 她储存的号码不多,也就一百来个,排除家族的亲戚,以及泡吧时加了忘了删的那些人,真正常联系,算的上朋友的,也就三四十人。 可是将这三四十人检查了个遍,李姝蕊也没有发现谁有如此深厚的实力。 但星空的系统标识,不可能说谎。 既然它标注寒江孤影是她的通讯录朋友,那么对方一定是她现实中认识的人! 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我是大学生。 我在读大四。 一段段记忆在脑海中重新回溯。 这些都是寒江孤影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只不过她当时根本没有深想。 可现在重新品味…… 李姝蕊瞳孔猛然收缩,一张熟悉干净的脸石破天惊的闪现在她的眼前。 江辰! 她认识的朋友里,只有江辰的家底,她到目前还根本不了解。 寒江孤影之前陈述的种种特征,也都与江辰吻合! 最关键的是。 昨天梁振伦刚打电话,临时通知何广文加价一百万,结果寒江孤影就给她刷了两百万,和平台五五分成后,她刚好可以拿到一百万。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寒江孤影难道是先知不成? 昨天自己还感到奇怪,为什么对方好像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江辰。 一定就是他! 李姝蕊深深吸了口气,明明已经到了餐馆门口,可是却没有再进去,给母亲打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得回学校一趟,然后转身跑回医院,取车。 “嗡!” 很快,帕拉梅拉如一道白色的惊鸿,蹿出医院大门。 096 寝室座谈会 出了地铁,走一百米,就是东海大学。 江辰在路边买了个煎饼,一边吃,一边往学校走,毫不顾忌如今作为“风云人物”的形象。 虽然以前的“江大舔狗”也是广为人知,但肯定比不上他如今的知名度。 买个煎饼,都有不少人认出他,主动打招呼,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鄙夷,神情要丰富很多。 当江辰上楼,还没走到寝室,就听到了罗鹏高亢的嗓门。 “呵,你们都错了,你们还不懂什么叫资本家,我爸有一个朋友,我管他叫叔叔,他告诉过我,资本家的真实追求,并不是如何去赚取大量资产,而是在于如何让普通人穷。” 传来声音的411,是他们班班长的寝室,江辰走到门口,透过没关的门瞧了眼,看到里面很热闹,挤满了人。 罗鹏站在中间,踩着一张凳子,正在高谈阔论。 “这时候有人要问了,为什么呢?答案很简单,因为资产的无限增值,是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如何让人与人之间形成差距,并且将这个差距扩大化。” 其实很多高校都会有这样的座谈会,不分男女,差别只不过在于女孩们聊明星、聊化妆、聊穿搭、而男生们则喜欢聊世界格局,聊全球政治,聊时代经济。 江辰抱着胳膊,靠在门口,没有打扰,好整以暇的听了起来。 虽然罗鹏考入东大后,就逐渐放飞了自我,但论眼界,整个班上的人,很少有人比得上,这是出身决定的。 临近毕业,即将踏入社会的关头,并不是所有人都留恋于儿女情长,不少人更关注前途、事业。 “可能作为一个小资本家,一个城镇小工厂主,他们的目标是资本增值,因为他们还没有到一定的临界点,但当他们成为巨富,有一万亿或者一千亿的时候,基本生活是差不多的,该买的汽车、别墅、游艇其实都一样,都有私人飞机,更有钱的也不可能买个火箭出行吧?” 此时的罗鹏,可是相当的神采飞扬,完全看不到当时在艺术鉴赏课上的“懦弱”。 “所以说,但有钱到了一定程度,钱就只是一个数字了。还有什么太大意义吗?资本家胃再好,一天能吃多少鱼翅?肺再好,一天能抽多少雪茄?资本家精神再好,一天能开多少party?” “所以,如果看见一个小资本家,他最爱谈的一定是如何做大做强和快速发财,因为他们是在增值阶段,但是大资本家一定会说:我对钱不感兴趣,我哪怕只拿一块钱工资都无所谓。很多人以为他们在骗人,实际上他们说的是实话。” 闻言,寝室内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帮忙倒杯水。” 罗鹏道。 一哥们立即照做。 润了润喉,罗鹏握着水杯,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他无疑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同学们透着佩服的目光,无疑能洗刷他在情场上受挫的沮丧。 “当你有钱到了一定程度,你想的,就是如何挣脱这一方天地的束缚,如何掌控众生的命运了,因为纵然你亿万身家,世界上依然有力量能让你分分钟高楼崩塌。所以他们会不断希望成为那样主宰的力量,因为只有当他们成为主宰,他们才能更加的为所欲为的剥削,才能把他们和普通人的差距拉到天壤之别。” 罗鹏掷地有声。 “那个时候,他们才能真正的为所欲为。” 江辰靠在门口,从饶有意味的旁听,逐渐变得若有所思。 在舔狗金的推动下,罗鹏此刻讲述的,很可能就会是他日后可能面临的道路。 “就像让子弹飞,师爷这样的小资本家,从来只求跪着把钱挣了就好,可黄四郎这样的大资本家,要的是主宰。对于大资产家来说,资产增值只是手段,从来不是目的。 钱多到一定程度,就没什么差别了,但是让老百姓穷,却可以让资本家的生活提升很多,为啥?因为如果老百姓人人都生活挺好,那他们的员工从哪里来?他们的保镖和司机从哪里来?大家都有钱了,比如人均实现千万富翁,谁的儿子还会去给资本家做苦工?谁的老婆会去给资本家做菜?工作就图一乐,你资本家吼我,我大不了就辞职了,那么他们就无法享受剥削人的快乐了。 你以为大资本家最快乐的事情是赚钱?大资本家最快乐的事情是去讲座,去出书,去接受采访,去教育大众,去指着员工的鼻子说,当年我带着几个人租个地下室白手起家,你们如果和我一样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每周007才能有我的今天。 无错 资本家赚钱不是为了每天打开金库数钱,资本主义最著名的一个故事叫《百万英镑》,很多人应该看过,当你能证明你很有钱时,你就算不付一分钱也能做资本家,甚至你到底有没有钱,都不再重要了。” 罗鹏喝了口水,将那只脚从椅子上放了下来。 “普通人呢,对于资本家是人生游戏体验的一部分。就像咱们平时打游戏,游戏一上来就是一刀九九九,结果一进服务器,发现其他人都是一刀八八八,虽然都不如你,但你的快乐已经没啥了,相反即便你一刀九十九,只要你游戏时到处都是一刀不过十的号,你也能照样虐的很开心。 就像网游,大资本家是高氪金玩家,小资本家是低氪金玩家,普罗百姓就是参与游戏的普通玩家,普罗百姓个别追寻的是自己逆袭之路,小资本则追求资产不断增值,因为他们上面还有高氪金玩家,他们也想看看,达到游戏巅峰是什么景色。而高科技玩家玩的,已经不是游戏打怪升级的快感了,而是作为游戏里神的快感,一言定人生死,游走游戏戒律的边界,他们唯一的恐惧,可能就是来自游戏公司,说不准何时的停服与调整了。” 罗鹏晒然一笑。 “所以他们才会呐喊着,希望游戏公司放弃监管。” 097 海底红 罗鹏的演讲深入浅出,生动形象的诠释出当今社会的种种现象,可谓是发人深省。 “行了,我讲这些,没针对谁的意思,我说的不是那谁谁啊,大家不要随意发散,各位都是天之骄子,指不定日后谁就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我只是希望真爬到那一步的时候,大家能够不忘初心,天下大同,才是时代赋予我们这代人的历史重任啊。” 江辰摇头一笑。 他开始觉得,罗鹏这厮不该学经济,有点浪费他的才华了,他应该去考公务员,去当官。 就凭这只嘴皮,这份演讲能力,一定能有很好的发展。 这时候,江辰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瞧,发现是李姝蕊打来的。 “姝蕊。” 他转身,走到走廊上接通。 “你在寝室吗?” “嗯,怎么了?” “我在你楼下。” 江辰有点诧异, 李姝蕊不是和他说过,今天会留在医院陪她母亲吗? 快步走到楼道口,通过窗户往下望,江辰确实很快发现了那台停靠在路边的帕拉梅拉。 也没再问什么事,说了句马上下来后,江辰便挂断手机下楼。 “怎么突然回来了?” 拉门上车后江辰问。 李姝蕊没回答,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把安全带系好。” 江辰有点奇怪,但还是很快把安全带系上。 清幽的夜幕下,李姝蕊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 “去哪?” 江辰目露疑惑。 “你难道还怕我把你卖了?” 李姝蕊不解释,开车出了学校。 江辰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可不管他怎么问,李姝蕊也不搭话。 自己好像没招惹她吧? 江辰努力回想,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充其量,只是他下了地铁后,没再给对方发消息。 李姝蕊应该不至于小肚鸡肠到为了这点事从医院杀回来吧? 在江辰百思不得其解中,帕美停下。 “到了。” 李姝蕊推门下车。 江辰扭头朝外看了眼,发现这是一家清吧。 “姝蕊,好久不见。” 清吧的老板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女人,大波浪,黑色一字肩长裙,露出雪白肩颈,年纪不大,一娉一笑却女人味十足。 李姝蕊和江辰进门,她就热情的迎了过来,笑意盎然的和李姝蕊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很快落在一同进门的江辰脸上。 “这位是?” 她眼神闪了闪,有些异样。 “江辰,东大在读大四学生。” 江辰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让年轻老板娘愣了愣,然后噗嗤一笑。 “你好。” 随后,她带领二人在一个较为僻静的位置坐下, 既然是清吧,自然不会是太吵闹,舞台上有外国乐队在吹萨克斯,和这里的装修风格相得益彰,悠然而雅致。 “喝点什么?” “海底红。” 李姝蕊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你呢?” 老板娘的目光望向江辰。 初来乍到,江辰也不懂,只能笑道:“和她一样。” “好的,稍坐。” 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摇曳生姿的转身离去。 “这地方不错,装修恐怕花了不少钱吧?” 江辰环顾周围。 现在时间尚早,还不到八点,店内客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小酌谈笑。 比起kimi那样的场子,江辰无疑更青睐这里的氛围。 “盘店加装修,前后花了大概三百多万吧。” 江辰点头,“那个老板娘是你朋友?” “算是,认识大概两年了,人挺不错的。” “她年纪应该不大吧。” 江辰随口问道。 “二十五。” “二十五?” 江辰挑了挑眉,笑道:“我还以为她起码得二十八呢。” 继而,他又问道:“你经常来这?” “以前来的比较多。” 到了这里,李姝蕊倒是开始变得有问必答,只不过她直直注视自己的眼神,让江辰感觉十分古怪。 “她开这家店,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兴趣而已,她喜欢调酒。” 正当江辰要问什么的时候,李姝蕊又恰好移开了目光,望向吧台。 她确实没有撒谎,年轻的老板娘拿着调酒器,正亲自上阵。 “你身边是不是都是这种纵意人生的千金小姐?” 江辰望着吧台笑问。 “她应该算不上千金小姐。” 江辰扭头。 李姝蕊望着那边,轻声道:“这家店是一个男人给她开的。” “那她也挺幸福的。” “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 江辰语气一滞,倒也不觉得惊奇。 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婚姻都成了钱与色的勾兑,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司空见惯了。 “久等了。” 年轻老板娘端着两杯色泽瑰丽的酒走来,最上层是浅碧色,然后颜色逐渐加深,到了底部,则孕育了一团炙热的红焰,层次分明,美轮美奂。 “谢了,俞岚姐。” “谢什么。” 年轻老板娘莞尔一笑,把两杯酒一一放下。 “慢慢喝,有什么需要叫我。” 江辰毫无异色,笑着点头。 目送老板娘离开后,他看了看面前如梦似幻的酒,没去动,抬头看向李姝蕊。 “姝蕊,你从医院赶回来,不会就是找我喝酒的吧?” 李姝蕊没有回应,端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 “尝尝。” “算了,我俩都喝,待会谁开车?” 江辰的道德觉悟确实很高。 “这一杯酒的钱,可比叫代驾贵多了。” 闻言,江辰一怔,继而只能端起这杯海底红品了一口。 先是宁静、冰凉,然后风云突变,刺激越来越汹涌,如浪涛拍岸,几秒后,江辰浑身燥热,就像血液被点燃了般,忍不住长长吐出口气。 他对酒没什么研究,但也迅速感觉到了这酒的与众不同。 “怎么样?” 李姝蕊看着他问。 “不错。” 江辰咧了咧嘴,额头甚至已经沁出了汗。 “这酒是俞岚姐自创的,在别的地方喝不到。” 李姝蕊说着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她倒是没太大的反应。 江辰放下酒杯,倒是不敢再碰了,他酒量其实还行,只不过这酒太烈,要是在这喝趴下,那就出糗出大了。 098 你拱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店的客人逐渐增多,虽然不乏一些年轻人,但比起那些嗨吧,这里的客人哪怕年轻,气质也普遍比较沉稳,或者成熟。 “姝蕊,你从医院赶回来,真就是为了请我喝酒?” 李姝蕊沉得住气,但是江辰耐不住性子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请你了?” 李姝蕊道:“aa吧。” 江辰一怔,看着神色平淡一本正经的女孩,心里的古怪之意越加浓厚。 他品得出来,对方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可内心却暗流涌动,就像这杯海底红一样。 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她了? 江辰再度自省,可依然没能发觉原因。 行为举止处处透着反常的李姝蕊安静品酒。 江辰多次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也端起那杯海底红慢慢喝了起来。 “来,敬你们小两口一杯。” 老板娘俞岚端着杯鸡尾酒款款走来,笑容优雅,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精致女人,居然会是一个小三。 《仙木奇缘》 “俞岚姐,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李姝蕊貌似理所当然的做出解释,可这个解释,实在是太过迅速,以及刻意了。 俞岚多会察言观色的人物,哪里瞧不出对方的欲盖弥彰。 虽然谈不上多么要好,但对这个姑娘的性格,她很了解。 如果真是一般朋友,根本不可能单独出来喝酒,她认识李姝蕊以来,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 “是吗?” 俞岚面不改色,瞥了眼“平平无奇”的江辰。 “实在是你俩太有夫妻相了,不好意思。” 瞅瞅这说话的水平。 继而,她笑着端起酒杯。 三人喝了个。 这时候,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绍打来的。 “我去接个电话。” “请便。” 在江辰起身走开后,俞岚在旁边坐下,摇晃着那杯色泽艳丽的鸡尾酒,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姝蕊。 “什么情况?” 李姝蕊目露疑惑。 “怎么?在我面前还装样子呢?” 俞岚笑道:“难得啊,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辈子都是不会主动的。” “俞岚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姝蕊神色自若。 “这个男生,我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啊,何德何能,居然被你喜欢上了?” 俞岚也是一个偏执的人,似乎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根本不管李姝蕊的回答。 见状,李姝蕊索性不再解释,沉默下来。 “在对付男人方面,你还是缺少经验,要不我给你出出主意?” 俞岚玩味道。 李姝蕊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好面子,但在感情方面。是不能害羞的,虽然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既然能被你瞧上,想必这个江什么、江辰对吧?肯定有出类拔萃的闪光点,好男人,是靠抢的,你要是不懂得把握,小心就被别人给抢去了。” 李姝蕊任由她自说自话,听着店内外国乐队的演奏,不解释,不表态。 “俗话说的好,女追男,隔层纱,没什么比生米煮成熟饭更便捷有效的办法了。” 俞岚看向江辰放在桌上自己亲手调制的海底红。 “不用太多,喝上个两杯,就算他酒量再好,今晚也得横着出去,到时候,不是任你拿捏?” 说着,俞岚冲李姝蕊眨了眨眼,不愧是明知对方有家庭还“勇敢追爱”的人物,还真是毁人不倦。 可出人意料的是,李姝蕊并没有驳斥,相反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俞岚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一样,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呢?” 俞岚情不自禁一愣。 “不应该吧……我感觉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不是哪种人?聊什么呢?” 江辰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没什么,你们喝吧,我就不打扰了。” 俞岚神色自若起身,意味深长的朝李姝蕊使了个眼神。 “我们寝室长见我这么晚没回去,打电话问问我在干什么。” 江辰坐下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怎么我一来她就走了?” “她好奇我们俩究竟什么关系。” 李姝蕊平静道。 江辰哑然一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那她肯定在心里想着,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话音未落,江辰便脸色一变,意识不好。 他现在,千方百计想守住最后一层窗户纸,这种玩笑,显然不合时宜。 可说出去的话,哪里还收的回来。 只见李姝蕊沉默了一下,然后注视着他,竟然轻浅一笑,配合的回了声:“你拱了吗?” 江辰神色僵硬,完全措手不及。 李姝蕊的性格确实不同于一般姑娘,没那么容易忸怩害羞,可是这样的玩笑,还是有些出格啊。 这妞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江辰隐隐有种被人兵临城下的压迫感。 他低头抿了口海底红,借此避开对方视线。 “江辰,在你眼里,你觉得我和艾倩比起来,谁优秀?” 这几乎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感到头疼的问题,并且大部分男人,好像都会碰到。 拿自己和男人的前女友比较,这是女人最爱做的事,就好比我和你妈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一样经典。 听到这个问题,江辰也感觉一阵头疼,可是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在这种情况,只要智商没问题,一般应该都会去贬低前任,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不管艾倩再怎么对不起他,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分手后还拿前任做文章,泼脏水,不是爷们。 “如果觉得很难回答的话,那我换一个问题。” 见他半晌不回应,李姝蕊也没有为难他,换了个方式,又问道:“那你觉得,我和艾倩比起来,谁更傻?” 江辰微微皱眉,抬起头,“姝蕊,……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吗?” 李姝蕊掏出手机,然后按了按屏幕,随即江辰只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疑惑的掏出手机,低头看去,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是星空app的消息。 江辰猛然抬头,映入视线的是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俏脸。 “我应该叫你雷峰呢、还是寒江孤影?” 099 变态 江辰没有点进去看究竟是什么信息,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握着手机,苦笑了下, “你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我早就应该怀疑了,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不求回报的人吗?当时梁振伦过生,下大雨,我开车送你回学校,你下车时候说的那句话,当时,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江辰记忆力不差,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坐副驾驶,不如自己握方向盘。 “在kimi的那晚,思怡说,我找男人的标准,怎么也得开百万豪车,所以你就送了台给我,江辰,你还真是伟大啊。” 李姝蕊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注视着对面的青年。 “昨天梁振伦打电话说要加钱,结果你就及时的来给我刷礼物,不多不少,刚刚两百万,如果不是我在你的昵称底下看到通讯录朋友几个字,恐怕还会以为自己碰到了贵人。” 江辰恍然,继而哭笑不得。 原来是在这里露了馅。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李姝蕊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前所未有的复杂。 生气? 当然谈不上。 毕竟人家煞费苦心的给她送了一千多万的真金白银,假如她还发火,那就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要说高兴? 似乎也完全没有。 “江辰,你把我当什么了?小丑吗?是不是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眼里,什么事情,都可以当成是一场游戏?” 从发现寒江孤影到现在,她都依然没有想明白,对方如此“隐姓埋名”给她送钱,是为了什么。 李姝蕊也想了很多理由,比如照顾她的自尊,可是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 “姝蕊,你千万不要误会……” 江辰开口。 “那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姝蕊将其打断,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江辰抿住嘴。 虽然猝不及防,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场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姝蕊终究是会发现的,只不过比他预料的要早了一些而已。 “姝蕊,其实最开始,我是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你知道,我不愿意别人发现我的身份……” “然后呢。” 江辰搜肠刮肚,筹措说辞,“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既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又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李姝蕊笑了笑,笑容很冷,没有任何温度。 “不如我来帮你解释?” 江辰眉头微凝。 李姝蕊开口道:“我见识过一些公子哥,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种供他们玩乐的工具,我指的,并不仅仅只是生理上那种。你伪装出一个虚拟的身份,为我挥金如土,你知道,任何女孩子,都很难抗拒这样的诱惑。然后在现实中,你又以真实的身份靠近我,甚至为了真实感,你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营造出一种为了我可以连生命都不要的假象。” “江辰,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玩弄人性的变态快感?” “姝蕊,你真的误会了。” 江辰皱紧眉,完全没料到李姝蕊居然会展开如此偏执的联想。 “我最开始用寒江孤影的身份给你刷礼物的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就像你说的,我在kimi碰到你那晚,许思怡她们说的那些话,当时我就觉得,女孩子为什么非得靠男人才能去得到那些东西?所以我才会给你刷礼物。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心机深沉,那我为什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你应该知道,我不傻,如果我早有预谋,通讯录朋友我会考虑不到?我难道不会换张卡去注册星空? 还有。 你说我为了真实感,不惜以身犯险,营造出为了你可以不要命的假象。 我想问问你,什么叫不要命的假象?” 说着,江辰倒是隐隐开始反客为主,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不要命,是可以装的吗?当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难道说我提前知道那块木板会断?还是说你觉得是我事先设计好的?如果当时稍有不慎,你和我都会掉下去,我就算再变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吧?” 李姝蕊眼神闪动,似乎对自己的猜疑开始产生动摇。 “姝蕊,你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必隐瞒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担心突然说出来,你会接受不了。在去天堂寨的大巴车上,我说我是万亿富翁,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就想告诉你,我就是寒江孤影,只不过你根本不信,所以我也就没有说下去。” 场面沉默下来。 “……后来,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爸突然生了重病,我担心会给你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我知道,你很骄傲,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处。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看我。” 江辰深深呼出口气,然后摇头笑了笑。 “不过瞒着你,确实是我不对,你怪我,也理所应当。” 明明占据主导权的李姝蕊此时却被人喧宾夺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追求玩弄人性的变态快感……呵呵。” 江辰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你干什么?” 李姝蕊怔怔的看着他。 “既然你觉得我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那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 甩下一句,江辰径直离开,背影可谓是相当的潇洒。 李姝蕊愣在位置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吵架了?” 发现这边情形不对的俞岚快步走了过来。 李姝蕊发呆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回话,这位从来都被高高捧着的东大女神委实被江辰这一套迅雷不及掩耳的连招打的有点懵。 “别傻坐了,快点去追啊!” 俞岚急忙推搡了她一下。 虽然李姝蕊嘴上很硬,但同样是女人,她哪能瞧不出这姑娘心里的想法。 李姝蕊咬了咬唇,有点犹豫,但眼见江辰居然真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她顾不得矜持,立即抓起包起身。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俞岚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感情,从来不分谁对谁错。 谁先动心,谁就注定先认输。 100 富贵险中求(求月票!谢打赏!) 走出清吧,江辰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对自己刚才的发挥深感满意。 在不能曝光舔狗金的情况下,他知道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法提供充足的信服力,索性只有兵行险着,以退为进,围魏救赵,瓦解掉李姝蕊的逻辑思维能力,让她没法去思考。 当然。 这样的办法是具有一定风险的。 整不好就前功尽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可有句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 虽然在离开清吧的时候很洒脱,但走出大门后,江辰的脚步便有意识的放的比较慢。并且在心里暗暗读秒。 “六。” “七。” “八。” “九。” 就在刚要数到十时,后方传来一道娇喊声,带着气喘。 “等等!” 江辰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并且也没再得寸进尺顺势停了下来,不过很有格调的没转身回头。 演戏得演全套嘛。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江辰平静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 要是罗鹏在这,肯定会为他鼓掌叫好。 这逼装的,着实到位了。 “然后呢?” 李姝蕊走到前面,然后转身,堵在江辰面前,与江辰面对面。 “什么然后?” 江辰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以后和我不相往来吗?是不是?” 李姝蕊紧声道。 “没。” 江辰不再嬉皮笑脸,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都需要冷静一下。” 这特么多像都市偶像剧里的台词啊。 可是在得知寒江孤影就是江辰的震惊、以及江辰刚才那一通长篇大论的轰炸下,此时的李姝蕊确实不剩下太多的思考能力,对于自己刚才恶意的揣测抱有几分歉意的同时,也不由自主觉得有点委屈。 她何曾被男人如此对待过? “江辰,我承认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冲动,但你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你是一个男人,我是女人,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听听。 这哪里还是那位清高孤傲的院花啊。 江辰表面不露声色,可暗地里却如释重负。 显而易见。 他赌对了。 就和之前在图书馆天台花园,面对艾倩的死亡威胁,他强硬的走人一样,面对女人,确实不能无条件的屈从,不然可能处处被动。 假如刚才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坐在里面想方设法的进行讨好,李姝蕊会是这幅模样? “别人怎么误会我,我无所谓。” 江辰及时停住,趁势追击。 李姝蕊抿了抿唇,娇美的容颜上露出几分歉意,终于被瓦解了所有的骄傲,柔柔的说了声:“……对不起。” 江辰摇了摇头,表面不露端倪,可内心早已喜笑颜开。 他知道,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是该见好就收了。 “还生气吗?” 他的语气也平和下来。 李姝蕊摇头,一双动人心魂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显得有几分委屈。 江辰轻咳一声,“那回去吧。” 李姝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辰目露探询。 “我不想回去。” 李姝蕊道:“我想去看电影。” 江辰有点意外,可人家女孩子既然提出了这种要求,他自然不好回绝。 “这个点,上映的电影应该不多了,” “看什么都行。” 短暂的冲突后,两人迅速重归于好,李姝蕊把钥匙递给江辰,让他开车,可是江辰立即说道:“我也喝酒了。” 他怀疑这妞是不是故意的,表面看似和解,实际上怀恨在心,故意让他酒驾,然后被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不是白说的。 假如李姝蕊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十有八九二话不说,直接掉头走人,可是她没有读心术。 “喊代驾?” 江辰试探性问。 “算了,不远处好像就有家电影院,走走吧。” 江辰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在月下散步,路人熙攘,车水马龙。 “江辰,你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你就不担心,我还不起吗?” 李姝蕊捋了下沾到脸颊上的发丝。 “我又没想过让你还。” 江辰下意识道。 李姝蕊扭头。 “我的意思,直播打赏的钱,是我自愿送的,你没有还给我的必要,如果你真要还,就还那三百万吧,以你的能力,这点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江辰解释道。 “这点钱。” 李姝蕊笑了笑,扭头瞥着他,眼中波光潋滟,“你不会真是万亿富翁吧?”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撞了大运?赶紧想想该怎么巴结我。” 江辰貌似玩笑,避重就轻。 三百万,放在二三线城市,可能都足够一套房产了,可是在对方嘴里,却好像不值一提。 虽然知道所谓的万亿只不过是玩笑,毕竟全国首富都没这么多钱,但对于江辰的具体财力,李姝蕊现在已经不敢去轻易揣测。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三百万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可是对我而言,可能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年的努力。” “你直播不是挺赚钱的吗?” 江辰问。 李姝蕊睨了他一眼。 “你是故意的吧?我之前之所以有信心,可以尽快把钱还你,是因为寒江孤影。可是现在倒好。” 燃文 江辰苦笑。 “实在不行,我只能把车抵给你,先还一点了。” “太见外了,有钱你就还,没钱就算了,反正我们又没立什么字据,我又拿你没什么办法。” “说的也是噢。” 李姝蕊像是才开窍,懊恼道:“早知道,当时应该找你多借点了。” 江辰大笑,“哈哈,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那你以后还会给我刷礼物不?” 李姝蕊歪着脑袋。 “这个嘛,得看我心情。就好像你昨天晚上穿得那套,我就不去太满意,你一个女大学生,穿得和少妇一样,成何体统?还有你那些视频,拍的不错,只是怎么说呢,好像有点过于风骚了……” “江辰,你去死!” 李姝蕊本能就要施展女人的天赋技能九阴白骨爪。 早有准备的江辰拔腿就跑。 “给我站住!” 李姝蕊咬牙切齿,在后面追。 过往路人笑着打量,目光充满善意,感叹年轻真好。 101 开房 女人的话有时候比男人还要更不可信, 比如她们说快了,马上就好,往往可能就需要半个钟头一个小时。 李姝蕊也不能免俗。 她嘴上说的不远,可走到地方,两人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这还不包括路上小半距离的追逐打闹。 “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 电梯内,李姝蕊按下电影院所在的楼层按键。 “姝蕊,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拿我当傻帽,这有点不太合适吧。” 李姝蕊忍俊不禁,扭头笑道:“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傻帽了?” “你以前没看过电影?你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李姝蕊笑意不止,过了会,才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是头一次陪男生看电影,单独。” 江辰恍然,随即又有点异样的看她一眼。 “怎么?不信?” 李姝蕊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紧不慢道:“你知不知道,有些女孩子,看似很多人追,很受欢迎,所以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会觉得她的情感生活也肯定很丰富,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江辰若有所思点头,貌似懂了,可结果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可现在不是你陪我,而是我陪你啊。” 李姝蕊表情一僵,然后忍不住非常小女人的跺了跺脚。 这要是被学校里的人看到,绝对会惊掉大牙。 “你让让我会死是吗?!” “冷静,这是在电梯里,注意安全。” 李姝蕊脸色发白,磨着银牙,电梯门打开后,立即走了出去。 江辰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 这个点的场次不多,可以选择的拢共也就两部,一部国外的科幻大片,一部国内的爱情剧。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爷们,江辰的态度自然毫无疑问,可李姝蕊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看出他的意见后,果断向购票员买了两张爱情片的票。 “姝蕊,你喜欢看爱情片?” 江辰略感惊奇,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李姝蕊不像是那种悲春伤秋的女孩子。 李姝蕊不置可否,走进放映厅的时候,转而问道:“你以前应该经常来看电影吧?” 现在九点多,但是上座率不错,放映厅内大概坐了七八成,大部分都是情侣, 两人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 “没,你知道的,我以前需要打工,所以没什么时间,看电影的次数,一双手数的过来。” 江辰坦诚道,拿着票找到位置同李姝蕊坐下。 李姝蕊买的票,他则买了饮料和爆米花。 “有时候,真的猜不明白你们这些超级公子哥究竟在想些什么。” 隐藏背景身份,这李姝蕊倒可以理解,但是去勤工俭学,她现在就完全想不通了。 穷小子的人设,当真就如此迷人吗? 江辰打工的样子,她可是亲眼见过,假如不是证据确凿,她确实很难将随手拿一千多万送礼的大金主,与那个在ktv里穿小西装的谦卑身影联系起来。 “揣摩别人的想法干什么,有时候我们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清楚,不是吗。” 江辰笑道。 李姝蕊望着大屏幕,像是被触动了心事,沉默下来。 在经过几分钟的广告和消防警示后,正片开始。 虽然之前一直是舔狗,但江辰对爱情片,当真一点兴趣都没有,仅有的几次进电影院,那都是陪艾倩。 可即使完全无感,可他还是看得认真,并且一边吃着爆米花,还会一边和李姝蕊讨论。 毕竟他曾经体会过,自己兴致盎然,旁边人却在睡觉是什么感受。 和现在的主流一样,这部电影也是悲剧收场,男女主并没有终成眷属,不过也没有出现女主患病,或者男主患病之类的狗血前段,虽然免不了煽情,但最后二人起码都还活着,各自走向了自己的人生。 白头偕老终究只是一种美好愿景,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这么帅,都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看来我们普通人也没什么好感伤的了。” 走出电影院,江辰感叹。 “你长得也不差。” 李姝蕊接话。 江辰莞尔,扭头揶揄道:“姝蕊,你不要因为我有钱,就开始恭维我,我不喜欢这样。” 李姝蕊没搭理他。 两人往来时的方向走着。 “现在开车,应该没问题了吧?我只喝了几口,酒应该已经消了。” 江辰念叨。 “几点了?” 李姝蕊问。 “我看看。”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快十一点了。” “应该已经封寝了。” 经过李姝蕊的提醒,江辰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看了部电影,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大学虽然管理宽容,但为了学生安全,每天晚上十一点,也是会按时锁楼的。 开车赶回去,少说也得半个小时,肯定来不及。 “没事,我和宿管大爷很熟,可以让他帮忙开门。” “那我呢?” 江辰一愣,迟疑道:“你们不是也有宿管阿姨吗……” “她不会开门的。” 李姝蕊一语概之。 江辰微微皱眉,一时间犯了难。 “那怎么办?” 他确实有办法让宿管大爷通融,回寝室没问题,可李姝蕊怎么办? 扔下她不管? 这显然不可能。 李姝蕊沉默的往前走着。 “要不,去住酒店?” 江辰试探性道。 眼下这种情况,确实没什么别的办法,而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单纯是因为男生主动提出去开房,多少会产生些歧义。 当然。 他内心十分坦荡,可以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邪恶思想。 李姝蕊还是沉默。 “姝蕊,要不,你联系联系你校外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借宿一宿?或者,我把你送到阿姨那去?” 为了避免对方多想,江辰迅速又提出了两个法子,可是却被李姝蕊一一否决。 “去别人家住,不如住酒店,而且这么晚了,我不想去打扰我妈。” 江辰点头,可以理解。 “那只能去住酒店了。” 李姝蕊沉默,形似默认。 江辰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 可是李姝蕊自己似乎也忘了,她本人在寝室住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她在校外是租了一套房子的。 102 阿弥陀佛 “你好,两间房。” 并没有刻意追求档次,取了车后,江辰就近找了家酒店。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江辰很快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前台,然后回头看向跟在自己后面的李姝蕊。 “身份证给我一下。” “没有。” 李姝蕊一脸平静。 江辰为之一愣。 “你没带身份证?” “哪个正经人随身带身份证?” 李姝蕊简单一句反问,当即将江辰堵得无话可说。 “可是你没带身份证,怎么开房?” 江辰连忙压低声音。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茬,关键的是,这妞为什么也不提前说? “先生,只有一张身份证吗?那是不可以开两间房的。” 三十左右的前台提醒道。 江辰颇为尴尬,看着李姝蕊。 李姝蕊也看着他。 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江辰败下阵来,回过头,“那请问还有标间吗?” “不好意思,标间已经满了吗,现在只剩下大床房。”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怎么办?” 他自然没法擅作主张,回头征询李姝蕊意见。 “要不换个酒店?” “不用麻烦了。” 或许也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李姝蕊神色自若道:“就开一间房吧。” “你确定?” 江辰强调道:“她说只有大床房了。” “然后呢?” 李姝蕊若无其事。 江辰愣神。 什么叫……然后呢? 大床房,可就意味着只有一张床啊! 他不相信李姝蕊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你真想好了?” 江辰再度确认。 “你不要这么婆婆妈妈行不行。” 见状,江辰也没再多说,转头对前台道:“那好,就给我们开个大床房吧。” “好的,请稍等。” 好在这是城市便捷酒店,要是换高档酒店,每个房客都得登记身份证,不过这里没这么严格。 “你要是早点说你没带身份证,我还可以给你开个房后我回学校。” 刷卡进房,江辰还在嘀嘀咕咕。 “又不是不能睡。” 李姝蕊到现在都没什么异样。 “一张床,怎么睡?” 江辰望了一圈,结果连张沙发都没看见,只有两张椅子,总不能在椅子上坐一夜吧? “这床容纳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李姝蕊语出惊人。 江辰表情凝固,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你要和我……睡一张床?” “有什么问题吗?” 李姝蕊注视他。 江辰结结巴巴。 “你就不怕……我……” “你不是那样的人。” 李姝蕊轻声道:“虽然那天晚上我被灌醉了,但是我知道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这话听着,倒是有那么一点暖心啊。 这妞看来挺会识人的。 江辰暗道。 “你洗澡吗?” 谁曾想,李姝蕊又紧接着冒出惊天一问。 江辰还未完全缓和的神情再度僵硬。 洗澡? 这房间面积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个平方,虽然沐浴间是独立的,但是这根本不重要。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这种境况,怎么去洗? “等明天回学校再洗吧。” 江辰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我去洗了。” 江辰一怔,眼眶随之放大,错愕看向李姝蕊。 李姝蕊根本不管他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喝醉的晚上江辰展示了他超凡脱俗的人品,李姝蕊对他,貌似没有任何的戒备,拿了件浴衣,就走进了沐浴间。 “啪。” 门关上。 江辰傻傻的站在房间内。看着里面的李姝蕊把挡帘放下,遮住了了可以透视的玻璃。 “淅沥沥……” 没过一会,里面响起了水流声。 江辰思维有点宕机。 虽然看不到,但是想都可以想象,里面现在是怎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一时间,江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毕竟他真不知道,这妞究竟是对他太过信任,还是完全没把被他当男人。 李姝蕊在里面舒舒服服的洗澡,可江辰坐在床上,却感到无比煎熬。 他虽然问心无愧,却压抑不住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 里面的冲水声就像有无穷魔力,通过耳朵顺着血脉流窜全身,不断冲击腐蚀他的思想,让他不可抑制的去联想玻璃墙内现在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旖旎景象。 酒意似乎又涌了上来,江辰开始感到浑身燥热,起身拿起赠送的矿泉水猛喝了几口。 南无阿弥陀佛…… 不断默念清心咒,可是收效甚微,江辰被迫把电视打开,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这个办法不错。 躁动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大概十多分钟后,水声减弱,过了一会,沐浴间的门打开,江辰下意识扭头瞥了眼,意志又差点瞬间失守! 只见李姝蕊竟然只披着酒店的单薄浴衣,腰间的束带简单的打了个结,几乎不用力轻轻一扯就能拉开,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披着,或者是因为热气的蒸腾,脸蛋红彤彤的,简直就是人比花娇! 她拿着洁白的毛巾,慵懒而随性的擦拭着头发,“你知道吹风机在哪吗?” 心惊肉跳的江辰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目光虚晃的望着电视。 “应该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 “我找过了,没看到,你来找一下吧。” 你来找一下。 而不是帮忙找一下。 作为一名绅士、或者说自诩的绅士,女孩子这么说,江辰自然不好回绝,只能起身朝沐浴间走去,虽然他全程尽量不去看李姝蕊,可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嗅到一股沐浴露洗发水以及不知名的复杂幽香,难以抑制的心神一荡。 他深吸口气,不禁加快脚步,走进沐浴间,李姝蕊的衣物堆叠在置物架上。 江辰没有多看,走到洗手池弯下腰,拉开抽屉,很快就看到了李姝蕊所说的没找到的吹风机。 他起身,正要给李姝蕊拿出去,可结果李姝蕊不知道什么就站在了他身后,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到。 江辰受惊般匆忙后退,背部近乎贴上洗手池。 李姝蕊静静的看着他。 江辰稳了稳神,故作自然,递出吹风机。 “给……” “谢谢。” 李姝蕊接过,脸色风轻云淡,然后道了声:“你可以出去了。” 江辰赶忙侧身走出沐浴间,一刻不敢多待,近乎落荒而逃。 等他出去后,李姝蕊看着镜子里洗尽铅华的自己,突然嫣然一笑。 这个才读大三的女孩,此刻眼角眉梢流淌的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意乱神迷,神魂颠倒。 103 邀请 虽然不是没和李姝蕊“睡过”,但上次的情况,和现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江辰甚至都没坐床,站在房间内,看着电视机播放的国足比赛。 沐浴间传来吹风机的阵阵喧哗。 目光望着电视,可江辰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上面,通过他不断闪动的眼神,足以看出他的心神不宁。 人非圣贤。 哪能没有七情六欲? 江辰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多高尚,只是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多了点克制力罢了。 可是现在,他的克制力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 终于。 吹风机的喧哗消失,李姝蕊穿着酒店的一次性白拖鞋,披着单薄的浴衣,重新走了出来,骨肉匀称的修长美腿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 夜深人静。 孤男寡女。 而且还穿得如此清凉。 要人亲命了。 “你真的不去洗一个吗?” 李姝蕊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多么不妥,好像给予了江辰最高级别的信任。 江辰摇头,平心静气,尽量不去看她。 “你先睡吧,我看会电视。” 李姝蕊也朝重播的比赛瞟了眼。 “国足有什么好看的。” “这场比赛踢阿曼,还是有悬念的。” “阿曼?有这个国家吗?” “当然,总人口可有三百多万。” “……” 李姝蕊沉默,踢掉拖鞋,爬上床,掀开被子,把自己包裹进去,坐在床头。 江辰悄然松了口气。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电视声。 大概过了一刻钟,江辰偷偷摸摸的回头,结果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 他以为李姝蕊没有动静,已经睡着了,哪知道对方居然靠在床头,睁着眼睛,好像一点困意都没有,貌似在陪他看比赛。 李姝蕊置若罔闻,“穿红衣服的是国足吗?” “嗯。” “怎么我好像没有看见他们射一次门?”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江辰显然没有能力去回答如此博大精深的疑问,催促道:“没什么好看的,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那你呢?” 李姝蕊的目光从电视机移到他的脸上。 江辰心跳加快,表面上却故作镇定,“我还不困,你先睡吧。” “可是电视机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 “那我把声音关了。” 江辰拿起遥控,将电视静音。 “我睡觉不喜欢开灯。” 李姝蕊紧接着又提出一个要求。 江辰体贴入微,依然照搬,把大灯给关了,只留下朦胧的灯带,依旧电视机放射出来的光。 《轮回乐园》 无形中,气氛却似乎变得更加暧昧。 已经做好在椅子上将就一夜准备的江辰以为对方这下可以乖乖睡觉了,可哪知道李姝蕊依然坐在床头,完全没有躺下的意思。 “你还……不睡?” 他试探道。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 江辰额头上冒起黑线。 要是能睡,他早就睡了。 似乎看出他的顾忌,李姝蕊忽然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半边床。 “你如果累的的话,就先睡吧。” “……” 江辰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看这架势,这妞似乎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打算和他睡一张床。 他不知道对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当真不怕引狼入室,干柴烈火? 这位艺院院花似乎真的没有一点安全意识,望着电视屏幕,昏暗的灯光映照出她淳朴的素颜、以及那双隐隐发亮的眼睛。 见他沉默的站在那里,李姝蕊缓缓扭头,目光透着疑惑。 江辰本想说我在椅子上凑合一夜就好,可话到嘴边,又有点不太甘心。 自己在忸怩什么? 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他还怕个球? 他很想一个饿虎扑食的跳上床,吓唬吓唬对方,可终究还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我还是去洗个澡吧。” 呼出口气,江辰快步便沐浴间走去。 “啪嗒。” 门关上。 从头到尾貌似平静自若的李姝蕊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脸颊悄然绯红。 都说女孩子洗澡慢,可江辰花的时间却要比李姝蕊长,足足在里面磨蹭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不是在拿人家女孩子的衣服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走出来的时候,江辰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李姝蕊会不会可能睡着了,可结果对方保持着他进去时的姿势坐在床头。 “2比0。” 比赛好像结束了。 “正常。” 江辰并不意外。 国足有一个特质,就是再如何惊世骇俗的事套在它的身上,都会变得不值得大惊小怪。 “国足是2。” 李姝蕊补充道。 江辰错愕。 “我开玩笑的。” 江辰哑然一笑。 李姝蕊看着他整整齐齐的穿着,“你打算就这么睡觉?” 江辰若无其事,“你睡觉不喜欢有灯光,我睡觉不喜欢脱衣服。” “……” 这次轮到李姝蕊沉默了。 “你和艾倩睡觉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吗?” 过了一会,她轻声开口。 江辰当即一愣。 这个问题,实在是尺度太大了。 他知道对方从来不是那种故作纯情的女孩,可此情此景,开这种玩笑,不觉得有点过火、或者说很容易点火吗? 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姝蕊已经窸窸窣窣的躺了下去。 “睡吧。” 江辰定在那里。 此时,就给他的选择并不多,只有两个,要么在椅子上坐一夜,博一个说出去十有八九会被人唾骂傻叉的道德模范荣誉称号,而且李姝蕊可能还不会觉得他高尚,或许还会认为他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 要么。 大大方方接受邀请上床。 和李姝蕊睡觉,这是他以前,压根不可能想象的。 不禁的。 kimi那晚的偶遇重新浮现脑海,想到当时对方高傲的姿态,江辰把心一横。 自己是个男人,还怕吃亏不成? 这种“艳福”要是错过,可是得遭天谴的。 念及此,江辰不再犹豫,走向床,不过也没去猥琐的钻人被子,就这么直挺挺的在左半边躺下。 电视没关,关了气氛就实在是太异样了。 虽然现在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早就过了凌晨,但是江辰明白,一时半会,无论他还是李姝蕊,都是不可能睡着的。 104 HelloKitty 房间里一片静谧。 只有电视画面不断转换的灯光。 可是通过并不均匀的细微呼吸声,可以看出二人目前都没有睡意。 “不脱衣服也就算了,难道你睡觉也从来不盖被子的吗?” 身边的被子动了动。 江辰没有扭头,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正儿八经道:“两个人挤一个被窝,太热了。” “心静自然凉。” 李姝蕊如此回到,可谓意味深长。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那杯海底红的原因,今晚这位艺院院花,貌似格外奔放,言行举止处处透着挑逗意味。 话语就在耳边响起,还伴随微热的香风,耳朵泛起的酥麻顺着神经直达心底。 不断默念清心咒的江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退让,不然这妞恐怕会变本加厉。 他虽然没有任何不轨念头,可人体的动物本能,有时候是无法控制的。 “你要是觉得,陪我睡一觉就可以免债,那还是最好打消这个心思。” 身边的人儿顿时安静下来,然后一只脚突然隔着被子蹬来,差点没把江辰踹到床底下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 江辰急忙道。 “我可不是君子!” 李姝蕊似乎真的恼了,又要踹来,可江辰已经有所准备,隔着并不怎么厚实的绒被,将那两只美腿给紧紧按住。 “开个玩笑至于吗。” 他苦笑。 “你就是个混蛋!” 李姝蕊不断挣扎。 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就允许你挑逗别人,就不让别人还击? 当然。 江辰早就明白,和女人没什么道理可讲,连忙服软道:“我道歉,我说错话了成不。” 李姝蕊不依不饶,或许是昏暗的环境让她放肆了本性,不再端着女神人设的架子,宛如撒泼的泼妇,两只腿被抓住,她就开始用起了手。 女人发起疯来,可是不管不顾的,江辰可不想被那锋利的指甲给挠出几道伤来,否则被罗鹏他们看到,一世英名恐怕毁于一旦,当然,他应该没想过他哪来什么英名,无可奈何之下,江辰只能翻身,整个人将李姝蕊压在了身下,并且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两边,这才迫使她无法动弹。 这姿势。 放在电视上,恐怕妥妥属于删减镜头。 好在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被子。 “嘘……隔壁还有人住,你不想人家大半夜报警吧?” 李姝蕊发丝散乱,脸颊泛红,这都是剧烈运动过后的表现,她呼吸粗重,被压住的娇躯扭了扭,吐气如兰。 “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但是你不要再打我,可以吗?” 两人一上一下,距离前所有未之近,几乎鼻息可闻。 “你放不放?” “你答应不答应?” “不放是吧?我喊强歼了。” 李姝蕊果然非一般姑娘,不按套路出牌。 呦呵! 老虎不发威,你真拿我当hellokitty了。 江辰也横下心,拿出爷们气概,抓紧对方皓白柔嫩的手腕,故作凶狠。 “你喊一个试……”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姝蕊红唇猛然张大。 草! 江辰心里一跳,赶忙松手,并且迅速从李姝蕊身上爬了起来。 “我认输!” 他真没料到,对方居然真的敢喊,这种酒店的隔音效果可不敢恭维,假如真喊出来,那热闹可就大了。 李姝蕊坐起身,脸色通红,不仅仅头发,就连身上裹着的浴袍都变得有些凌乱,本就松垮垮的领口大开,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以及一抹惊心动魄的紫罗兰色。 哪怕匆匆一瞥,江辰还是看清可那是什么东西。 胸衣。 而且还是蕾丝的。 有心想提醒对方走光了,可话到嘴边,江辰最后还是理智的忍住。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毕竟谁知道对方会不会领你的好意。 “我去椅子上,床留给你,这样行了吧?” 江辰下床。 “你给我站住。” 李姝蕊坐在床头,冷冷的看着他,到现在似乎都没意识到自己春光乍泄。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 江辰既想表现自己的诚恳,可是又尽量不去占人家便宜,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我知道,我是欠了你很多,多到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江辰急忙道,此时隐隐有些后悔。 他固然完全只不过开玩笑,可人家不可能洞悉他心里在想什么。 刚才那句话,确实是有点伤害对方的自尊心,甚至是人格了。 “你如果真的想这样的话,那就来吧。” 闻言。 江辰情不自禁晃神,看着坐在床上几乎没任何反抗能力的李姝蕊。 这妞什么意思? 莫非真打算以身偿债? 要是把债主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恐怕这种时候,真会顺水推舟,把李姝蕊吃得渣的都不剩下,可天地良心,江辰图的,真不是她的身子。 《轮回乐园》 他承认,李姝蕊对他,确实也具有相当大的诱惑,毕竟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身体心理各方面都无比正常的男人,可难得的在于,江辰并不是一个只追求一时欢愉、贪图眼前利益的人。 刚才即使隔着一层被子,他都能感受到身下那具娇躯多么嫩滑丰满,可想而知,如果真的能够肆无忌惮的占为己用,会有多么美妙。 这样的快乐,可能会持续一个晚上,但是…… 然后呢? 然后他就可能会前功尽弃。 毕竟不是你有钱,并且舍得花钱,别人就一定会喜欢你。 “好感”这个词,其实非常微妙。 打个比方。 女人会爱上一个家财万贯的强歼犯吗? 好感确实有时候需要金钱去铺垫,但到了一定程度,再想获取更多的好感,就不单单是钱可以做到的。 “姝蕊,真的对不起,我为我刚才那句话向你郑重的道歉。我真的是无心的。” 或许是江辰的态度十分真情实意,李姝蕊似乎逐渐冷静下来。 “你睡吧。”江辰转身,貌似要离开。 “你去哪?” “我去车上睡。” 李姝蕊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你干什么?”江辰一愣。 “你就在这休息,我去车上。” 李姝蕊貌似要去沐浴间换衣服。 江辰连忙抓住她的胳膊,苦笑:“算了,这床睡两个人也睡得下。” 105 爱玲说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不过这么一闹后,气氛好像不再那么僵硬。 江辰实在是睡不着,不是因为想入非非,而是穿着衣服,又睡在被子外面,确实不太舒服。 “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吧。” 李姝蕊还没睡,“衣柜里还有一件浴袍。” 江辰没说话,沉默了一会,还是摸着电视的光爬下床,学李姝蕊一样,去沐浴间脱了外衣,裹上浴袍。 身侧一沉。 看不太清表情的李姝蕊把被子往那边递了递。 “小心感冒了。” 江辰没有出声,假如这么睡一夜,着凉十有八九。 于是他也没再拒绝,接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这算是真正的同床共枕了。 即使问心无愧,可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哪怕尽量不去触碰对方的身体,可被子里无处逃逸的体温、以及撩人心弦的幽香,都在不断冲击着江辰的意志。 不过这并不算是一种享受,而是残酷的煎熬。 “我的初恋,是在高二的时候,他比我大一届,和你一样,学习很好,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尖子生,也可以说是学霸,只不过高中嘛,学校管得严,禁止谈恋爱,所以我们俩也只能像是普通的学长学妹那样相处,不过我妈倒是见过他,当然,我妈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李姝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轻声细语。 “我记得,那年高考,他好像考了全省前一百名,他家要送他去出国深造,他告诉我,让我等他,我信了,结果不到一年,我就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了他和别的女孩的合照,是一个外国姑娘。” “比你还漂亮?” “人家那种境界的人,考虑的哪会那么肤浅,漂亮有什么用?人家要的绿卡,要的是西方自由民主的生活。” “我看过一句话,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不是让我们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帮助家乡摆脱贫困,连这句话都不懂的人,境界又能高到哪去?” 李姝蕊侧头。 “嫉妒啦?” “我嫉妒什么?” 江辰哑然一笑,“他和你有像我们现在这样吗?” “江辰,你真的很混蛋。” 这次,李姝蕊倒是没有发火。 “然后呢?” 江辰问。 “你觉得呢?然后当然是没有然后了,我们默契的不再联系。” 李姝蕊转回头,重新望着天花板。 “挺可悲是吧,不仅在一起的时候遮遮掩掩,并且最后连个正式的分手通知都没有。” “像你这样的姑娘都会被分手,这下我心理平衡了些。” 江辰轻笑。 不是每个人从一开始就刀枪不入的。 谁都有懵懂青涩的年华,这不值得奇怪。 这个夜晚,李姝蕊似乎卸掉了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前所未有的和一个异性睡在同一个被窝下,说着已经过去的那些可能连父母都不知道的事情,直到感觉身边彻底没了动静,她扭头一瞧,发现对方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睛。 “噗嗤。” 她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家伙,居然真的睡着了。 看着那张安静祥和的脸,李姝蕊感觉比较复杂,难以言喻。 羞恼、欣慰、如释重负……不一而足。 逐渐的,她开始有点出神。 还是头一次、以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姿态,去端详一个男人。 毫无疑问,这家伙长得并不算帅,和她见过的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完全比不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感觉一股莫名的心安。 情不自禁,李姝蕊缓缓伸出手,葱根般的手指顺着对方的眉眼小心翼翼的抚过,然后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小孩,返璞归真的脸蛋上浮现幼稚的小雀跃,见对方眼皮动了动,急忙把手缩回。 好在江辰并没有醒。 要是被这家伙发现,那就丢人死了。 李姝蕊悄然呼出口气,愈加浓重的困意来袭,眼皮慢慢阖上。 大约几分钟后,等身边的呼吸趋于平稳,江辰悄然睁开了眼睛,侧头看了会睡在身边女孩的那张娇美容颜,重新扭过头,闭上眼。 ———— 月落日升。 晨光刺破黑暗。 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就像一具复杂的机器,重新变得忙碌起来。 槐东路的一家城市便捷酒店,江辰突然感觉胳膊一阵酸痛,睁开眼,当即愣了一下。 只见原本躺在他旁边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挪到了他的怀中,此刻头枕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正香。 更要命的是,或许是两个人的温度确实有点高,原本裹在对方身上的浴衣现在完全脱落,除了紫罗兰色的内衣外,近乎一丝不挂! 这可是真正的“如胶似漆”了。 江辰思维宕机,视线近乎本能的由上到下扫去,从修长白皙的脖颈,到精致性感的锁骨,最后被隆起的傲人山峦挡住。 江辰心跳漏了半拍,不觉得惊喜,相反头皮一阵发麻。 他睡觉一向很安分,从来不会到处乱动,基本上睡着时躺在哪里,醒来依然会在哪里,这是经过艾倩亲口认证过的,所以他身上的浴袍还完好的裹在身上。 也就是说,此刻的状况,肯定不是他造成的。 可虽然事实如此,并不代表就能心安理得,要是李姝蕊醒来,看来这幅样子,恐怕有理也说不清了。 江辰屏气凝息,小心翼翼,慢慢的挪着胳膊,打算偷偷下床,可是当他已经接近成功,在把李姝蕊手臂抬起即将脱身的最后一刻,李姝蕊像是被他的动作惊醒,骤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江辰心里一沉,犹如被施展符咒,瞬间定住。 “这个……我可以解释……” 他急忙道。 现在这种情形,很容易联想成他趁人家睡着猥琐的动手动脚,但李姝蕊似乎并没有误会,经过初醒的短暂茫然后,她竟然冲江辰微微一笑。 “早。” 端是个温柔似水。 江辰脸色僵硬。 【李姝蕊对你的好感度+10】 某位名人说过,征服一个男人最便捷的办法,就是通过他的胃,而征服一个女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通过她的xx。 一语中的。 106 临门一脚(谢打赏!求月票!) 虽然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两人之间一层隔膜似乎被捅破了。 好感度来到了80。 距离最后的90,也只差临门一脚! 看来昨晚的煎熬并没有白费。 一切艰苦都是值得的。 江辰暗暗想到。 要是有其他人在这,十有八九得指着他的鼻子跳脚痛骂厚颜无耻了。 搂着学校的女神睡了一夜、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女神搂着睡了一夜,居然是“艰苦”?是“煎熬”? 李姝蕊确实不是一个矫揉做作的女孩,和人家睡了一夜后,没再故作矜持,大大方方的掀开被子起身,青春而又性感的魔鬼身段完全展露在美好的晨光之中。 不愧是经常跳舞的人,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小腹平坦如玉,肌肤光滑白嫩,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可又让人忍不住想将之狠狠摧残。 归根结底,江辰也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抵抗这种诱惑? 尤其那醒目魅惑的紫色内衣,将犹抱琵琶半遮面演绎到极致,让人控制不住涌起将之扯烂撕碎的冲动! 即使江辰的自控力远超同龄人,但这个时候,在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下,还是看呆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有时候,确实不能完全怪古代那些帝王荒淫无道。 “还没看够吗?” 关键的是,李姝蕊没有进行任何遮挡或者闪躲,任由自己的美好身段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神色自若。 “不好意思……” 江辰猛然回神,急忙收回目光。 “我去刷牙。” 目送他逃难似的跑进沐浴间,李姝蕊嘴角上扬,脸颊微醺,貌似镇定,其实被子下抓紧床单的双手,暴露了她并不像表面上如此坦然。 退房,二人在附近找了家早餐店吃了顿早餐。 “我吃不完。” 李姝蕊甚至会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挑给江辰,一切貌似什么都没有变,但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我待会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学校了。” 江辰早上才看到短信,昨晚其实就发来了,说是春秋华府那套价值近两个亿的别墅手续已经处理完,让他过去一趟。 “要不要我送你?” 李姝蕊问。 “不用,我打车就行。” 江辰摇头。 目前无疑还并不适合让李姝蕊知道这件事。 李姝蕊也没多说,并没有刨根究底。 这就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同了。 送江辰上车后,李姝蕊才开车回学校,对于她夜不归宿的行为,许思怡几人早已习以为常,压根想不到她会是和江辰睡了一夜。 “姝蕊,你昨天怎么没开直播啊?你是去医院了吗?” 郑晶晶随口问道。 这妞为了保持形体,在寝室里都在压着一字马。 “没,我昨晚和江辰在一起。” 闻言,许思怡和郭冉对视一眼。 “一整晚你俩都待在一起?” 许思怡试探道。 李姝蕊没回应,沉默得耐人寻味。 郑晶晶一骨碌从瑜伽垫上爬了起来,满脸震惊,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李姝蕊。 “姝蕊,你该不会是……” “没。” 其实昨天晚上,从提出去看电影,再到没带身份证,都是李姝蕊早已设计好的。 虽然当时貌似心不在焉,但俞岚说的那些话,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 生米煮成熟饭,在感情上,的确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不论男女。 在此之前,李姝蕊还没来得及仔细想过自己到底要找一个怎样的男人,而江辰的出现,却让她逐渐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是爱,这个问题太过高深晦涩,她当然不懂。 哪怕是那段好像没真正开始,又结束的莫名的初恋。 甚至那个男孩长什么样子,她的记忆都好像已经有点模糊了。 虽然她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过对于江辰,李姝蕊明白,不论将来如何,这个家伙,恐怕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从开始拿六千块撇清关系,想起就皱眉头,巴不得对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到昨晚的同床共枕,李姝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一个人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这个家伙就像一条恶犬,以不循常理的姿态,就这么闯进了她的生活, 想到在房间里他尴尬窘迫的姿态,李姝蕊忍不住泛起笑意。 亏得还是个男人,居然比她还害羞。 见她不说话,却在那笑,郑晶晶几人面面相觑。 她们哪能看不出来,这是妥妥的思春模样啊! “姝蕊,你不会真和江辰……睡了吧?” 许思怡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惊疑不定。 李姝蕊看了三女一眼,若无其事道:“我倒是想,可人家不愿意。” 于无声处起惊雷! 许思怡三女齐齐一愣,被雷得里嫩外焦! “你你你……他他他……” 郑晶晶已经语无伦次。 李姝蕊并不在乎她们怎么想,走向饮水机接了杯水。 她并没有撒谎,昨晚既然决定去开房,就代表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即使到现在,她都并不明白什么是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并不抗拒和江辰发生些什么,哪怕昨晚他压住自己的时候,除了难以避免的紧张和忐忑外,她的心底,甚至还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她不会去否认,对江辰的印象改观,有金钱的原因,甚至这个原因,还很关键,但关键,并不代表着全部。 这些年来,围绕在她身边的阔少,做生意开公司的大老板,形形色色的有钱人,真的不少,有些甚至很直接的提出,要包养她,一个月多少钱,让她自己提,更有甚者,说要送她一套房子。 假如为了钱就可以出卖自己,那她就不会到现在还要靠做主播改善生活了。 “姝蕊,你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饶是以郭冉的性子,现在脸上也布满了难以置信。 “他不愿意……是什么意思?” 李姝蕊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沉默片刻,握着水杯,望着匪夷所思、一副见鬼模样注视自己的三位室友,展颜一笑。 “我想,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107 网暴 “江辰那个家伙,究竟给姝蕊灌了什么迷魂汤?” 郭冉有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作为室友兼好姐妹,她很清楚,围绕在李姝蕊身边的男人有几多,那些人里,不乏家世外貌样样俱佳者,条件不知道比江辰强了多少,可姝蕊却没有动心。为什么现在却…… 女孩子主动说出喜欢一个男生,这得好感强烈到什么程度,更别提以姝蕊这样的性格了。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上次登山时的救命之恩? 不仅仅郭冉无法理解,许思怡同样无所适从。 她嫉妒李姝蕊没错,但嫉妒,是因为知道对方比自己优秀。 江辰这个舔狗,连她都瞧不上眼,为什么李姝蕊会猪油蒙了心? 难道说她真的要亲眼目睹癞蛤蟆硬吃天鹅肉的童话上演? 比起许思怡郭冉两人,对于李姝蕊的袒露心扉,郑晶晶所受到的心理冲击显然要稍弱,但也只是弱那么一点而已。 顶点 她知道江辰没风评中那么不堪,但是也远远没有料到,李姝蕊居然会率先沦陷。 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姝蕊貌似成了主动方? 郑晶晶难以避免产生了一丝荒诞感。 “你们不去上课吗?” 李姝蕊看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叁女。 “来了。” 郑晶晶回神,眼神示意郭冉许思怡。 四人走出寝室。 “姝蕊,我觉得吧,你还是考虑清楚点,你和江辰才认识一个月,时间太短了些。” 去学院的路上,郭冉委婉提醒。 以她的立场,不带任何偏见,总归还是觉得姝蕊和江辰不太合适。 别的不说,这一对如果真的落实,学校里到时候会掀起怎样的骇浪惊涛? “姝蕊,我也觉得冉冉说的没错,你要冷静,以你的条件和江辰在一起,实在是太吃亏了。” 许思怡的意思很直接,无疑是表示江辰不配。 郑晶晶倒是没发表意见。 李姝蕊任由她们评说,默不作声。 可是清楚她性格的几女哪能不清楚这样的沉默代表什么含义。 犹豫了下,郭冉还是忍不住强烈的好奇,问了句:“姝蕊,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啊?” 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上次的救命之恩? 郭冉觉得肯定没这么简单。 江辰舍命营救,固然感人,可为了姝蕊愿意豁出性命的,绝对不只是他一个人。 单就姝蕊星空账号下的那些人,叫嚣着愿意为姝蕊上刀山下火海的,何止千计? 而且姝蕊也绝对没那么感性,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就会盲目的“以身相许”。 那头一次表露对一个男人表露心迹,原因到底在哪? “我说不明白,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李姝蕊没有解释,也没法去解释,江辰既然想低调的度过他的大学生涯,她当然不会去破坏。 而且。 感情的事,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姝蕊,你看。” 郑晶晶突然道,目视侧前方。 李姝蕊循着瞧去,很快看见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和朋友们聊着天正隔着中间的马路从另一条行道上迎面走来。 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孩儿的出现,将原本投注在她身上的窥视目光分流了不少。 “她就是洛璃儿,江辰就是给她写的情书。” 许思怡小声开口,一语道破天机。 看着在学校受追捧程度甚至能力压自己的女孩,李姝蕊神色平和,并无太多情绪波动。 似乎若有所觉,洛璃儿也朝这边看来,正好和李姝蕊的视线撞上。 两道目光在马路中央交汇,并无任何火光迸发。 过往的学生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兴奋的窃窃私语。 很快,双方隔着马路错身而过。 “为什么男生都喜欢这种类型?我真是不明白。” 许思怡嘀咕。 “我觉得她挺漂亮的啊,幼颜,和洋娃娃似的,恐怕她就算到了叁四十岁,看起来也不会老。” 郭冉有感而发。 “不就是装嫩吗,谁不会。” 许思怡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行啦,人家可是咱们的学妹,能不能拿出点作为学姐的气度来,让人家知道,还以为咱们嫉妒人家呢。” 郑晶晶玩笑,与此同时,暗自观察李姝蕊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 来到艺院,相熟的几个女生看到她们,像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走了过来。 “姝蕊,你被网暴了!” “什么意思?” 郑晶晶莫名其妙。 “有人在星空上说,姝蕊被人给包养了,我刷到不少人都在评论这件事。” 郑晶晶错愕,情不自禁朝李姝蕊瞧去。 “对,我们也刷到了,甚至都有人曝光了你是东大的学生,姝蕊,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其他几个女孩也迅速点头附和。 李姝蕊在直播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清楚。 甚至艺院从事这个行业的,并不只有她一个。 许思怡眼底泛起一抹异样,然后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你们不要胡说八道,姝蕊是那种人吗?” “我们当然知道姝蕊不是。” 几个女孩连忙道:“不过姝蕊,我觉得你还是得澄清一下,我们既然能刷到,那么其他人肯定也能刷到。” “无中生有的事,怎么澄清?” 郭冉皱眉。 一个女孩犹豫下,看着李姝蕊,小心的道:“他们说,你是被那个什么寒……” 她一时想不起来那个名字。 “寒江孤影,姝蕊,他们说你是被这个人包养的,而且有些人还说的非常难听,甚至还说有视频流传出来呢!” 一个女孩接话。 “视频?” 郑晶晶一愣,作为一个成年人,她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顿时义愤填膺:“纯粹是血口喷人!” “姝蕊,他好像是你的榜一吧?听说给你刷了几百万礼物?” 几个女孩惊羡的看着李姝蕊。 现在她们终于明白,对方突然买的轿跑,是从哪里来得了。 “好了,这件事完全子虚乌有,那是人家欣赏姝蕊,自愿送的礼物,那些人完全是恶意中伤,张晓宁你们不要到处乱说。” 郑晶晶严肃道。 “我们肯定不会说的。” 几个女孩连忙保证,可是会不会履行承诺,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108 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觉得张晓宁她们几个肯定不会保密的。” 进入练舞室,郭冉面带忧虑开口。 既然风知道了秘密,就不能怪它把秘密带给整座森林。 “她们说不说,其实无关紧要,就像她们说的那样,既然她们刷的到,那么其他人肯定也能刷到。” 许思怡分析道:“本来姝蕊买车的事,很多人都在讨论,现在恐怕更加热闹了,明面上或许她们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鬼知道她们会如何议论。” 她们很着紧,可李姝蕊本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若无其事的掏出手机,登陆星空。 张晓宁她们确实没有胡说,她的那些视频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类似重金求视频的评论,一些人被带节奏,也开始推波助澜,毕竟网上从来不缺爱凑热闹的键盘侠,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 郑晶晶几人也纷纷刷起星空,看了会后,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仅仅就读学校,甚至李姝蕊的班级都被人爆了出来。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姝蕊,你应该报警!” 郭冉气愤道。 “报警没用的,警察不会管这些,而且法不责众,不说姝蕊了,明星被网暴的都不在少数。” 许思怡的说法虽然有点刺耳,但却也是不可争辩的现实。 “那怎么办?任由他们胡乱造谣吗?” “有一个办法。” 许思怡放下手机,看向李姝蕊。 “思怡,你快说呀!”郑晶晶急忙道。 她们之中,就数许思怡脑袋最活泛,主意最多。 “你自己澄清,肯定没用,可能还会越描越黑,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郭冉目露询问。 许思怡点了点头。 “问题既然出在寒江孤影身上,那只能走他出面解决。其实很简单,只要在你开直播的时候,让他解释一下就好了。” 郑晶晶和郭冉恍然大悟。 “对呀,这是个好办法。” “姝蕊,你赶紧和他说说。” 李姝蕊沉默不语。 “姝蕊,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如果不澄清,过不了多久恐怕全校都知道,到时候可能学校都会找你谈话的。” 郭冉并不是危言耸听。假如这个事情闹大,影响到东海大学的声誉,那就不是李姝蕊的个人问题,学校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姝蕊,你现在和那个寒江孤影究竟关系怎么样?他会帮忙吗?” 许思怡显然比郑晶晶两人想得深远,像那种级别的金主,不是你让人家澄清,人家就会澄清的。 “还行吧。” 李姝蕊含煳其辞。 “那你给他发个消息,看他怎么说。” 李姝蕊点了点头,有意避开几女,走到一边。 要是以前,她肯定只能通过星空发私信,然后等对方回复,但现在不用了。 “你忙完了吗?” 她拨通电话。 “嗯,在回来的路上了。” 正在出租车里的江辰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文件袋。 “你看到星空上的那些评论了吗?” 闻言江辰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评论?” 听到他这么说,李姝蕊便清楚他还不清楚这件事。 “不知道谁在星空上散布消息,说你包养了我。” “我包养你?” 江辰错愕。 “寒江孤影。” 李姝蕊简单解释。 几乎瞬间,江辰便明白过来。 人红是非多,榜一大哥和女主播之间的故事,从来都是网络上最容易引发话题度的问题。 “很严重吗?” “现在应该还不算太严重,不过我们院关注我的一些学生已经知道了,我刚才刷了会星空,觉得这应该是有人在蓄意推波助澜,不然不可能传播得这么快。” 江辰眉头微微凝起,意识到问题的棘手性。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 “嗯。” 李姝蕊朝许思怡几女那边看了眼,她们也正在看着她打电话。 “思怡说,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以寒江孤影的身份,帮我澄清一下。” “她们知道我就是寒江孤影了?” 江辰挑了挑眉。 “还没,我没有告诉她们。” 江辰思索了会,“你先别着急,让我先想想该怎么处理。” “好。” 李姝蕊没有再多问一个字,柔声道:“那我先挂了。” “嗯。” 听那边应允,李姝蕊才挂断电话。 “姝蕊,你给谁打电话呢?” 见李姝蕊放下手机,郑晶晶几女立即走了过来。 “江辰。” “江辰?” 许思怡一愣,不得其解道:“不是说让你联系寒江孤影吗?你给江辰打电话有什么用?” 《修罗武神》 郭冉似乎意识到什么,眼中含着古怪,“姝蕊,你不会是担心江辰误会吧?” 闻言,完全没想到这茬的许思怡和郑晶晶齐齐一怔。 “江辰知道寒江孤影了?” 郑晶晶下意识问。 李姝蕊点头,“我和他说过了。” 许思怡叁女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 姝蕊看来不是说说而已,好像真的把江辰那个家伙当对象了,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不想着解决,而是第一时间向江辰“汇报”? 都说陷入恋爱的女人会迷失自我,以前她们觉得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在姝蕊身上,可现在……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李姝蕊似乎没有受到网上那些言论的半点影响,微微一笑。 “行了,该去换衣服了。” “姝蕊,你还没联系寒江孤影呢!” 许思怡忙道。 李姝蕊脚步停顿了下。 “没事了。” 没事了? 许思怡几人对视一眼,皆有些莫名其妙。 可李姝蕊径直去换舞蹈服,没再解释。 她虽然不知道江辰具体是什么背景,但是能拿出一千多万刷礼物的人,社会能量或者说资源人脉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这一点,从上次白浩然被吓得自残便可见一般。 虽然在普通学生眼里,作为在艺院院花的李姝蕊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可并不代表她不懂什么时候该收起自己的骄傲。 有些事情,就该交给男人去处理。 既然江辰已经说让她不要着急,那么她就应该选择相信对方。 109 刘一鸣(第三更!求月票!) 挂断电话后,江辰立即点开星空app,进入李姝蕊的账号界面。 果然如李姝蕊所说,她的那些视频下面,出现了很多污言秽语,从发布日期来看,就在最近两天。 寒江孤影和李姝蕊之间到底有没有评论里所说的肮脏交易,没有人比江辰更清楚。 虽然人性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可要说这件事幕后没人操刀,肯定不可能。 假如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江辰会觉得非常正常,直播这个行业,和娱乐圈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干的成功的人,很容易遭受同行嫉妒,脏水也就理所当然从各个角度泼来,可江辰没有想过,李姝蕊也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从某个方面讲,这也能说明李姝蕊的直播做的确实有声有色了,不然无人问津的话,谁会浪费精力来打压对付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李姝蕊究竟碍了谁的眼?或者说动了谁的奶酪? 对于幕后黑手,江辰不禁产生一丝好奇,看了会李姝蕊动态下面的评论,他退出星空,打开微信,找到皇帝聊天群。 这个群的成员都是星空的皇帝,星空的老板理所当然也在这个群里。 而且还是群主。 昵称就是他的真名。 寒江孤影:@刘一鸣,刘总,在吗? 过了大概两分钟,江辰收到了回复。 刘一鸣:@寒江孤影,寒皇,有事吗? 这位如今在国内互联网江湖地位首屈一指的大佬用的也是本人的头像,戴着副眼镜,看上去相当斯文,而且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 寒江孤影:星空上最近有人在造谣我和一个女主播有不正当交易,人家女孩子找到我的头上了,让我帮忙澄清一下,人家还是一个学生,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影响到人家的学业。 断了的弦:@寒江孤影,寒皇,是那个叫姝蕊的女孩吗? 龙腾四海:哈哈,一百年守护好像寒皇就是给她开的,除了她,应该星空没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寒皇出面了。 群里的大佬都纷纷冒泡凑热闹。 男人一辈子所追求的不过两个字。 财和色。 所以有点风流韵事,压根不值得惊奇,群里的这些大人物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只不过是善意的玩笑而已。 别说一个小主播了,以寒皇的身份,就算有几个明星情人,那又如何? 当然,星空老总,如今身家以千亿为单位的刘一鸣没有打趣的心情,虽然人家语气很随和客气,但他哪感觉不到其中那丝问责的意味。 皇帝的爵位,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而且他不是不知道,弦皇上次在群里打广告的那套春秋华府价值近两个亿的豪宅,就是这位最近一位入群的成员买下的。 而且据弦皇透露,对方相当爽快,当天看房,当天就确定付款,粗俗的说,那感觉就像菜市场买菜一样。 虽然他目前还不清楚这位的具体身份,但神州大地,博大精深,一些真正的豪门,从来都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暗处,而他们这些常年出没在富豪榜上的人,只不过是被推出来吸引公众目光的而已。 刘一鸣:还有这事?寒皇,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失职,我马上去处理,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他这么大一个商业巨鳄,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了然于心,更何况星空只不过是他商业巨轮的一扇风帆而已。 不过他并没有找借口逃避责任,立即坦然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态度无可挑剔。 因为他明白,这件事牵扯的,其实不仅仅只是寒皇一个人,群里的其他成员,其实都在看他的态度。 寒江孤影:劳烦刘总了。 刘一鸣:应该的。 寒暄一阵后,刘一鸣立即给分公司一把手,负责星空业务的得力干将范维纲打电话。 此时,范维纲正在给公司的一众高层开会,见是顶头boss来的电话,不敢不接。 “你们继续。” 他拿出手机,走出会议室。 “范维纲,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不想干的话,马上递辞呈,我现在就批!” 作为大权独揽,负责整个星空业务的一把手,对于那些所谓的大主播大网红而言,范维纲几乎就是土皇帝,轻而易举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可是对于刘一鸣而言,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下属而已,电话接通后,当即大发雷霆。 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范维纲被骂的一头雾水。 “刘总,出什么事了?” “你还问我出什么事了?” 刘一鸣怒声将江辰述说的事转述了一遍。 全权负责星空发展运营的范维纲顿时满头大汗。 “刘总,你息怒,我马上去处理。”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要让那些评论全部消失,还有,谁在背后策划,以及那些煽风点火的人,都给我查清楚,明天下午五点前,我要看到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报告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还没等范维纲说话,刘一鸣便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 范维纲放下手机,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老板骂他,他自然也得找人发泄。 推门重新走进会议室。 “大家都停一下。” 见范总面沉如水,在座的星空各部门高层全部安静下来。 “我说一件事,最近两天,有人在星空上造谣抹黑我们的一位皇帝贵宾,说他和我们星空上的一位女主播有不正当关系,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们的监管部门,难道是摆设吗?” 范维纲目光所致,那位分管信息安全的总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急忙起身。 “范总,是我的失职。” “回去写一份检查,你们整个部门这个季度的绩效全部扣除。” 这位总监面色惨然,可是却不敢辩驳,连忙点头,“好的范总。” “马上去把热度压下来,我要让星空上再也看不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评论,一个字都不许有!还有,这个消息的源头在哪里,是从哪流出来的,都要给我查清楚,我给你们半天时间,散会。” 所有高管噤若寒蝉,不敢耽搁,鱼贯而出。 110 二皇 “咦,姝蕊,你快看,那些抹黑你的评论,怎么全部都消失了?” 周五。 睡醒后并不想起床在床上刷着手机的郑晶晶勐然起身。 因为记挂着好姐妹被网暴的事,她本能的进入姝蕊的个人界面,担心谣言愈演愈烈,可谁知道一瞧,竟神奇的发现昨天那些让人怒不可遏的污言秽语全部不见踪影。 接连翻了几条动态,皆是如此。 李姝蕊的账号底下一片祥和,就彷佛昨天她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许思怡郭冉被郑晶晶的一惊一乍吵醒。 “什么不见了?大早上的,你瞎嚷嚷什么呢!” 郭冉打着哈欠。 “说姝蕊被包养的谣言,全部不见了,不信你们看。” 郭冉一愣,然后将信将疑的摸起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翻了翻李姝蕊的动态,结果愣神。 就像郑晶晶所说的那样,那些不堪入目的恶俗言论全部凭空蒸发,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明明昨天还山雨欲来风满楼,怎么一晚上过去,就烟消雾散了? “……姝蕊,这是怎么回事?” 李姝蕊也是刚醒,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过了会开口道:“应该是寒江孤影的原因吧。” “你联系他啦?” 许思怡爬起来问。 她和李姝蕊的床铺是挨着的。 “嗯,我给他留言了。” 论演戏,女人生来就是天赋异禀,李姝蕊坐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个寒江孤影究竟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厉害?居然能帮你在星空控评?” 郭冉匪夷所思。 星空可是当下最火的短视频app之一,官媒纷纷入驻,靠着它,老板刘一鸣一飞冲天,悍然打破企鹅马对互联网江湖的垄断,成为国内举足轻重的资本巨头。 郭冉不是不知道寒江孤影有钱,但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能量。 所有的恶评一个晚上全部消失,根本没有别的可能,只能是星空官方下场。 “姝蕊,那个寒江孤影,不会是星空的老板、或者说星空高层吧?” 郑晶晶也感到震惊。 “不是。” 李姝蕊下床洗漱,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可心底也是波澜起伏。 她很清楚,江辰和星空没什么关系,但是对于江辰的背景,她却似乎又有了新一层的认知。 此时。 接棒星空管理权的范维纲正在向大老板汇报情况,他们这些财富巨头,虽然家财万贯风光无限,但过得其实真不算多么快活,起码很多时候比当代的大学生起得还早。 “刘总,查清楚了,消息是一个叫做零十七的女主播放出来的,好像是因为一次pk,在寒皇的帮助下,她输给了那个女孩子,然后怀恨在心,在一次直播中,故意揣测寒皇与那个女孩子的关系,诱导粉丝恶意联想,然后才演变出此次事件。” 范维纲拿着电话,一丝不苟道:“我已经责令监管部门做出深刻检讨,并且将不实谣言全部删除,对于一部分违规账号,给予一个月到永久封禁的处置。” 不愧是被赋予重任的人物,范维纲雷厉风行,在得到大老板的鞭策后,立即开展一系列雷霆手段。 或许对他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刘一鸣的语气比起昨天缓和了下,但依然相当严肃。 “那对于那个零十七的女主播呢?她才是始作俑者,对她的处理方桉是什么?” “刘总,这个零十七粉丝百万,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不等范维纲把话说完,刘一鸣便将之打断,沉声道:“百万粉丝又怎么样?就可以无中生有,恶意造谣?星空创立的主旨,是打造一个人人可以分享美好生活的平台,而不是被用来诽谤中伤他人的垃圾场,范维纲,你让我很失望。” 这次,刘一鸣真的有些恼火了。 因为事业越做越大,他一个人即使能力再强,也逐渐感到感到力不从心,分身乏术之下,只能派人去管理自己名下的冗杂的产业。 《第一氏族》 将奠定他成功基础的星空交给对方,可想而知他对范维纲有多器重,可是他没想到他给予厚望的左膀右臂会如此的目光短浅。 别提只是一个百万网红了,就算粉丝千万有如何? 明面上,双方是合作共赢的“伙伴”关系,可实际上,这些在星空上发家致富的自媒体人,不过是他刘家园子里栽培的韭菜而已。 少一撮多一撮,根本无关紧要,拔了可以再种。 再说的难听点,这些在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网红,在刘一鸣眼里,就是蝼蚁。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路边的一个乞丐,扶植成网络新贵。 一个区区百万粉的女主播,算得了什么? “刘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范维纲苦笑,知道大老板误会了。 能爬到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不懂轻重缓急,之所以没急着处置那个零十七,当然不是顾忌对方所谓的影响力。 “刘总,您有所不知,这个零十七,是新丽传媒的人。” 刘一鸣多聪明的人,当即闻弦知意,克制住怒火,“继续说。” “这个新丽传媒,是一家专门培养网红的机构,背后的主要投资人。也是咱们星空的一位皇帝。” 刘一鸣微微皱起眉,终于明白对方畏手畏脚的原因。 “谁?” “孙东野。” 孙东野。 微信名称断了的弦,正是皇帝聊天群里的弦皇,在传媒行业地位很高,不仅仅涉足网红培养,而且还投资了一些影视公司。 上次那个春秋华府的豪宅广告,就是他发的。 “刘总,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双方打个招呼,协商处理为妥。” 范维纲稳妥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我知道了。” 刘一鸣没再多说,挂断电话。 要是一个普通的百万主播,封禁其账号,也算是有了交代,可是这个女主播背后竟然站着另一位皇帝,处理起来就不能如此草率了。 两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好去得罪。 想了会,刘一鸣旋即有了决断,拿着手机,将断了的弦和寒江孤影单独拉了个群聊。 111 碰巧 当刘一鸣将两位皇帝单独拉一个小群聊的时候,江辰正在食堂吃早餐,一个人。 然后听到了微信叮咚一声, 刘一鸣:寒皇,谣言的事,查清楚了,是一个名叫零十七的女主播干的。 零十七? 对于这个名字,江辰当然还有印象,因为pk输给了李姝蕊,在脸上画了乌龟,并且对方曾经还撩拨过他。 他拿着手机,正要回复,结果发现了这并不是皇帝群,而是有新拉了一个群聊。 江辰不傻,见刘一鸣还把断了的弦拉了进来,顿时意识到什么。 寒江孤影:刘总,这事和弦皇有什么关系吗? 刘一鸣:那个零十七,是新丽传媒的签约主播,弦皇好像是新丽传媒的主要投资人。 江辰恍然。 难怪不在皇帝群里说,而是把二人单独拉群聊。 不愧是能让小马哥都头疼不已的角色,做事的确滴水不漏。 大约十几秒后,断了的弦回复消息,发了个问号的表情。 刘一鸣将范维纲汇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看戏结果没想到看到自己头上的断了的弦显然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反应也很快,诚挚的道:抱歉,二位,是我对下面的员工疏于管理,给两位添麻烦了。 江辰也很清楚,这根本不关对方的事,像这样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哪里有功夫去管自己某个公司名下的一个主播,而且从刚才他发出的那个问号表情,可以看出他可能连新丽传媒是自己投资的都不清楚。 可以理解。 就和那些喜欢买房产的富豪一样,房子多了,很容易忘记,公司也是如此。 寒江孤影:弦皇言重了。 断了的弦:寒皇,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定会让那个女主播公开道歉。 刘一鸣发了个握手的表情。 “我可以坐这里吗?” 突然。 一道清脆空灵的嗓音响起。 江辰下意识抬头,然后不可抑制愣了下。 “这里有人吗?” 对方端着一碗打卤面,又问了一句。 江辰回神,尴尬而僵硬的笑了笑。 “没人,坐吧。” 闻言,格外懂礼貌的女孩儿才放下面碗在对面坐了下来。 江辰只能暂时收起手机。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选择坐在自己这桌,其实这时候不像中午下午,周围还是有很多空位的。 “你的伤,好了吗?” 江辰看向对方白嫩的小手,没再缠着纱布。 “已经没事了。” 没错。 这女孩并不是别人,真是被他开车撞到,随后又投递情书的洛璃儿。 今天这位可能打破东大历史的校花候选人穿着高级感十足的白色雪纺裙,清澹、雅洁、丝线细腻且制作精细,将她衬托得更像童话里的人物。 江辰倒没有太多的受宠若惊,更多的只是尴尬,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天我看见你了。” 对方选择来这里坐,显然不是随意为之。 “哪天?” 江辰目露疑惑。 “在春秋华府的门口,我看见你开着李学姐的车离开。” 洛璃儿注视着他,密长的睫毛撩人心魂,“你是住在那吗?” “你觉得呢?” 江辰不假思索,虽然惊诧会被这姑娘看到,但还是迅速做出解释:“我只是路过而已,那里的房子那么贵,我怎么住的起。” “唔。” 洛璃儿没再多问,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住在里面吗?” “我也是路过。” 洛璃儿回答的同样很迅速。 江辰哑然。 这妞的容貌气质,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被精心呵护长大的那种,家境肯定非同一般,可是江辰对此显然并不太感兴趣。 “洛学妹,其实,罗鹏挺不错的,你如果和他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优点。”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江辰只能没话找话,也算是为好哥们的幸福尽一点绵薄之力。 “真的吗?” “当然。” 洛璃儿抬起头。 “我听说,他在学校,已经谈了六七个女朋友。” 江辰语气一滞,被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注视,心里难以抑制涌起一股羞愧感,顿时无言以对。 所有被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拜托你和他说一声,让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洛璃儿重新低头吃面,很文静,淑女。 江辰为好哥们感到默哀,虽然对方的语气很平和,但是他明白,对方已经判了罗鹏死刑。 虽然这姑娘看上去柔弱纯真,但通过仅有的几次接触,江辰敏锐的察觉到,这其实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 人家都把罗鹏“辉煌”的情感史丢了出来,江辰自然没脸再继续哄骗,打算走人。 早上食堂虽然流量比不上中午下午,但不代表没人,而这位学妹是一个吸睛体质,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洛学妹,我吃完了,先……” 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的江辰正打算闪人,可一道娇喝破坏了他的企图。 “江辰!” 只见李姝蕊几女无巧不巧出现在食堂门口。 有好戏看了! 其他学生纷纷精神一震,清早的困顿瞬间化为乌有。 郑晶晶怒气冲冲的快步走来,活脱脱一副抓奸的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 看到李姝蕊出现,江辰心里也是本能咯噔一声,但是没慌。 别说他和洛璃儿之间清清白白,就算真有什么,那也得保持镇定。 “吃早餐啊,能干什么。” 他若无其事的回道。 “还撒谎!” 郑晶晶看向洛璃儿,这种时候,满脑子都在为好姐妹感到不忿的她可顾不上去维持学姐的气度,横眉竖目。 “你和她为什么会在一起?” “碰巧。” 江辰诚实回答。 他说的是事实,可郑晶晶哪里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你还说你那封情书是帮别人写的,亏姝蕊那么相信你,江辰你就是个人渣!”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江辰不禁看向对面的女孩,希望对方能帮忙解释解释,可谁知道这妞像事不关己,竟然又像上次在艺术鉴赏课上,一语不发的低头吃面。 江辰哭笑不得。 上次他可以理解, 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啊,装聋作哑难道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112 扮猪吃老虎(谢打赏!求月票!) “怎么?是不是没话编了?” 见对方沉默,郑晶晶越加气愤, 毕竟在她的自我意识里,江辰和姝蕊能够走到一起,绝对是有她的汗马功劳的,起码得算半个媒人, 而且昨天姝蕊才刚刚袒露心扉。 结果现在这家伙却和其他女孩甜蜜的吃着早餐。 人渣! 彻头彻尾的人渣! 要不是一丝理智尚存,郑晶晶都恨不得要把桌子都给掀了。 “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江辰苦笑。 “你冷静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郭冉急忙走过来,拉住郑晶晶的胳膊。 她看向江辰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之前,她确实没有怀疑过江辰的“忠贞”,情书事件,也坚信江辰只是代笔,但现在却难免摇摆起来。 巧合这种敷衍的说辞,她当然是不信的。 在食堂偶遇,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如果没什么交情的话,旁边空桌这么多,为什么会坐在一起? 莫非江辰和这个在学校最负盛名的学妹之间,真的有什么猫腻? “你们先去买早餐。” 李姝蕊神色自若的走过来,比起义愤填膺的郑晶晶,她表现得反倒像是一个局外人。 “我不。” 郑晶晶不愿意走,狠狠盯着江辰,似乎江辰不给个交代,誓不罢休。 “好了,让姝蕊处理。” 到底还是许思怡心思玲珑,朝郭冉使了个眼色,合力将郑晶晶拉走。 叁女离开后,李姝蕊平静在江辰旁边坐下。 气氛缓和下来,无形中却又浮荡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洛璃儿还在专心的吃着面条。 江辰都忍不住怀疑这妞是不是属鸵鸟的。 “其实我和洛学妹之前就认识,在我帮罗鹏代笔写情书之前。” 江辰也清楚,巧合的借口圆不过去,只能坦诚。 “之前是多久?” 李姝蕊问,嗓音清澹,没任何烟火气。 “就是那天我们去给阿姨看房子回来,开车进学校的时候,因为走神,我不小心把洛学妹给撞了。” 闻言,李姝蕊俏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缕惊讶,一直投注在洛璃儿身上的目光情不自禁移向江辰。 “真的。” 江辰尴尬道:“好在洛学妹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也没有和我计较。” 李姝蕊沉默了会,似乎才慢慢消化掉这个离奇的消息。 “你怎么之前没和我说?”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李姝蕊又把视线移向洛璃儿。 对方一碗打卤面已经快吃完了。 “洛学妹。” 李姝蕊喊了一声。 很懂得明哲保身的女孩儿这才抬起头,似乎已经吃饱了,终于放下了筷子。 “江学长说的是真的。” 显而易见。 她并没有聋,郑晶晶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肯定都听到了。 “我知道。” 四目相对,李姝蕊抿嘴一笑,“谢谢你没有追究江辰的责任。” 这语气。 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洛璃儿看了眼江辰,“你们聊,我去上课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食堂。 洛璃儿走后,场面再度沉闷下来。 “确实挺漂亮的。” 李姝蕊轻声开口,意味难明。 江辰理智的没接茬,迅速转移话题。 “你说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我知道,那些评论都被删了,你认识星空的管理层?” 李姝蕊也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没有揪着洛璃儿的问题不放。 “我不认识,不过我家有人认识。” 反正李姝蕊已经相信他家庭背景不简单,有什么解释不清的,往这方面扯就好了。 “幕后黑手也找到了,是零十七。” 李姝蕊愣了愣,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她稍后应该会联系你,向你公开道歉。” 即使江辰的语气轻描澹写,但李姝蕊还是难以避免从其中感受到了煊赫的权势。 短短一天时间。 难以计数的恶评齐齐消失,百万网红公开道歉。 究竟谁才是丑小鸭? “道歉就不用了。” 李姝蕊摇头。 “为什么不用?” 江辰破天荒的露出强势的一面,“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你觉得不满意,那就让她永远不在网络上出现。” 李姝蕊一怔。 江辰的意思,她哪里不明白,如果她不肯善罢甘休的话,他会封杀零十七。 要是被其他人听到,肯定会耻笑江辰的大言不惭,可是李姝蕊清楚,对方并没有撒谎。 能够驱使星空官方帮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主播下场控评,封杀一个零十七,不过举手之劳。 对于星空而言,零十七和她这样的小主播,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 从曾经的不屑一顾,到平等正视,再到如今的仰视,她甚至都快看不到对方的项背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 她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对方身处怎样的高度。 李姝蕊一直都是骄傲的,可是此时她的骄傲悄无声息间支离破碎。 就算她顺风顺水,做到了百万粉丝、千万粉丝又如何? 在某部分群体眼中,依然微不足道,就像是地下爬的蚂蚁,充其量,只不过是强壮点的蚂蚁而已。 女人的爱确实是仰视而生的,可是当彼此落差太大,这种爱,也会随之改变。 她承认,自己现在,是喜欢江辰的,可一个问题开始不可避免的在李姝蕊心里滋生。 自己有能力,能够掌控这样一个男人吗? 她感到前所有未的迷茫。 或者更准确的形容。 是自卑。 “你这样,才有点超级公子哥的派头了。” 李姝蕊自嘲一笑。 “可是你好像没把我当什么超级公子哥,前天晚上那一脚,可把我踹得疼的不轻。” 江辰揶揄。 李姝蕊顿时霞飞双颊,当时脑子发热是一回事,可现在又是一回事。 “你活该!” 她咬牙,脸蛋艳若桃李,刚才那股莫名的情绪顷刻间荡然无存。 不远处一桌,买好早餐偷偷瞅着这边的郭冉叁女看得瞠目结舌。 这么短的时间,就哄好了? “姝蕊这傻妞!” 郑晶晶拍桉而起, “你干什么?” “我不能让姝蕊被江辰那个花心大萝卜给蒙蔽了!我现在是发现了,这家伙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就是玩弄感情的溷蛋!” 郭冉急忙拽住她。 “你就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你觉得,姝蕊会没你聪明吗?这是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咱们就别去裹乱了。” 113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所谓的女神,表面上乍一看上去不近人情,难以接触,可实际上或许要比普通女孩更加温顺。 当然。 前提是首先得碾碎她的骄傲。 放其他女孩碰到这事,少说得和江辰掰扯半天,可李姝蕊轻描澹写的揭过,轻易便放走了江辰。 《仙木奇缘》 “姝蕊,你不能相信他的鬼话,他一定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江辰走后,郑晶晶立即坐了过来,尤自愤愤不平。 “姝蕊,他怎么和你解释的?” 一起走过来的郭冉试探性问道,比起郑晶晶,她显然要冷静一些。 “他和洛璃儿之间就认识。” “什么?” 许思怡睁大眼眸,很是惊讶。 李姝蕊平心静气的将江辰给她的解释复述了一遍。 “他开车撞到了洛璃儿?这种鬼话你都信?” 正在气头上的郑晶晶此时无疑觉得江辰哪哪都是骗子,枉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恻隐之心感到懊悔。 假如姝蕊被欺骗了感情,那她难辞其咎。 “我觉得江辰说的应该是真的,洛璃儿不是也承认了吗。” 郭冉念叨。 “他们俩在演戏!” “晶晶,你不会真觉得江辰有那么大魅力吧?现在学校谁都知道他和姝蕊打的火热,洛璃儿怎么说也是所谓的校花候选人,不至于去勾搭有妇之夫吧。” 许思怡说的很通俗,但也确实相当公道。 郑晶晶微微皱眉,压下躁动的情绪,仔细一想,觉得颇有道理。 “……洛璃儿或许不会,但保不住江辰没有坏心眼,姝蕊,你可得注意些。” 她郑重提醒。 许思怡郭冉看向李姝蕊。 “我相信他。” 只听对方轻声道。 男性本色。 这或许是真理。 但凡事,总有那么几例例外。 如果江辰真是那种见色心猎的人,前天晚上,两人同床共枕了一夜,江辰怎么可能对她秋毫无犯? 装正人君子? 拜托。 都到了那种地步,还有必要装吗? 男人演戏,终极目的,不就是哄骗女人,而哄骗女人的背后目标,不就是让女人心甘情愿的爬上床吗? 这些李姝蕊不是不懂。 可前天晚上,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而且外衣都脱了。 江辰完全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做任何想做的事。 可是他没有。 李姝蕊觉得,当时那种情况,哪怕是一个和尚,都不可能忍住,可是江辰忍住了,她甚至对江辰产生了一丝佩服。 李姝蕊的想法没错,可是她忘了,世界上有两种男人,一种是骗女人身子的淫贼,另一种,则是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可恨的偷心贼。 从事实出发,假如换作之前的江辰,前晚在城市便捷,面对那种极致的诱惑,他可能真会听天由命,缴械投降。 但是躺在账户上的九万多亿舔狗金约束他不得不恪守底线,不能越雷池半步。 一晌贪欢,固然愉悦,可是之后呢? 会平添数不尽的麻烦。 作为当代一位接受高等教育的优质青年,这种因小失大只顾眼前的蠢事,自然不会干。 ———— “姝蕊,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不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由衷的抱歉,对不起。” 江辰没有吹牛,下午六点,零十七就找到李姝蕊进行连麦,当着两个直播间观众的面,公开道歉,坦诚自己就是滋生谣言的源头,言辞恳切。 说句实在话,这位百万网红其实不是完全故意的,只不过前两天直播时有观众旧事重提,讽刺她人多势众结果却pk惨败那事,导致她怨气翻涌,一时嘴快忍不住拿李姝蕊和金主榜一之间的关系揣测了几句,然后便引发了她没有考虑到的风波。 最开始,她倒是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十分解气,可哪知道今天中午,以往对她和颜悦色的公司老板突然约见她,一反常态大发雷霆,严词喝令她向对方公开道歉,不然会将她“雪藏”。 与李姝蕊这样的“个体户”不同,她的走红,靠的是一系列商业运作,公司的力量,她哪里敢违背,尤其老板最后的威胁,可是将她吓坏了。 作为百万网红,虽然谈不上日进斗金,但是她的收入,足以超过世界上大半的人,谁愿意放弃这么优渥的生活? 虽然红的是她这个人,但她和公司签的是十年长约,也就是说,如果公司真的下决心要收拾她,她半点办法都没有,哪怕是放弃零十七这个账号,另起炉灶也不行。 很多明星就是如此,因为和公司发生矛盾,结果被打压,以至于白白浪费了最佳的职业发展期,等合约到头,早已名气全无,无人问津。 想到那个场面,零十七就止不住浑身发抖,以至于向李姝蕊道歉的声音里,都透着一丝哽咽。 郑晶晶几女都拿着手机看着这场连麦,见到这一幕,皆错愕不已。 她们能分辨,对方不是在装可怜,也完全没有必要,更不是因为忏悔自责,而是…… 好像在害怕什么。 这可是百万网红啊,不说堪比明星,起码也是普通人眼里,身上笼罩光环的人物了,有什么力量,能把她吓成这样? 假如这个时候,李姝蕊让她下跪,内心惶然的零十七恐怕也会照办,但李姝蕊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甚至都没进行基本的冷嘲热讽,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虽然李姝蕊没有耀武扬威,但屏幕上她和零十七的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的粉丝数还没零十七一半,可看上去,却显得高高在上。 “那个寒江孤影,究竟是什么人啊。” 郭冉呢喃。 郑晶晶和许思怡也有点晃神。 虽然对方从头到尾没有露面,可她们哪里不清楚,那个在姝蕊直播间一掷千金的榜一,才是促成她们目前所看到景象的缘由。 她们见过不少的公子哥富二代,但此时此刻,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几个还未真正踏出象牙塔的女孩,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窥视权势的峥嵘,以及魅力。 114 肥水不流外人田 “姝蕊。” 李姝蕊洗完澡,正对着柜镜吹头发的时候,许思怡凑了过来。 “怎么了?” 李姝蕊撩拨着湿漉漉的头发,吹风机没停。 “你现在和江辰,是在一起了,对吗?” 许思怡问。 李姝蕊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听出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许思怡抿了抿嘴唇,也没再藏藏掖掖,眨巴着眼眸,“你既然喜欢上江辰了,那么,你能把寒江孤影,介绍给我吗?” 闻言,李姝蕊停顿了下,然后松开吹风机,扭头,看了自己这位同窗叁年的姐妹一眼。 郑晶晶和郭冉不在,去别的寝室串门去了。 “姝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既然对寒江孤影没有意思,那让给我呗。” 许思怡言语更加直接。 李姝蕊沉默了下,然后道:“你和他不合适。” 许思怡皱眉,“你见过他?”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许思怡讨好道:“姝蕊,虽然我也知道希望不大,但假如万一呢?万一我和寒江孤影真的能在一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想啊,假如被他知道了你有了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再在把精力浪费在你的身上,如果我能吸引住他,他就依然还可以做你的榜一。” 许思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明明是自己被对方所展露的财力和权势吸引得情难自禁,但说得好像是帮李姝蕊一样。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牵下线,搭下桥,让我能和他说上话就好,其他的,就交给我自己去处理。行吗?” 说着,许思怡拉起李姝蕊的手,眼里的期待让人很难去回绝。 “思怡,他和你之前碰到的那些男人不一样,你没必要浪费精力。” “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男人吗?还是说,你舍不得?” 李姝蕊的一再搪塞,致使许思怡的语气不再柔和,眼中更是蕴藉一丝不满。 “你不是已经喜欢上江辰了吗?为什么还要霸占寒江孤影不放?我说了,我不是要抢走他,我和他在一起,他依然还是可以给你刷礼物的。” 李姝蕊微微皱眉,听出对方话语里裹挟的讥诮。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虽然她一直在尽量的维持和几个室友的关系,但还是改变不了人性善妒的本能。 她不是不清楚,许思怡一直都有点嫉妒她,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对不起,姝蕊,是我太激动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许思怡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大家还得继续在一起生活,她当然不想和李姝蕊撕破脸,迅速平复心情,收敛语气。 “没事。” 李姝蕊拿起吹风机,重新开始吹头发。 许思怡没再多说,转身走开。 表面上,这事看似揭过,可二人之间难免滋生出一丝裂痕。 “思怡,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走廊上,当郑晶晶和郭冉从别的寝室出来的时候,撞见穿戴整齐的许思怡,脸上甚至画好了妆。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出去。 “嗯,有人叫我出去喝酒,你们去吗?” 郑晶晶和郭冉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算了,你去吧。” “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穿着紧身短裙,身材凹凸有致的许思怡笑了笑,错身而过。 郑晶晶和郭冉转头,目送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继续朝寝室走去。 对此,她们早已习以为常。 酒吧内。 灯光迷幻。 重金属音乐不断轰炸耳膜。 “梁少,你说可笑不可笑,姝蕊居然说她喜欢江辰,咯咯咯……” 许怡思已经喝了不少,脸色微醺,翘着二郎腿,捏着高脚杯,裙摆几乎已经被扯到大腿根部都浑然未觉,好在她穿了安全裤,这才导致没有走光。 这个局,梁振伦也在。 “姝蕊她是,慧眼识珠啊。” 男性本色,这话确实没错。 此时梁振伦的视线就不由自主扫着许思怡雪白丰润的大腿。 虽然比不上李姝蕊,但许思怡绝对也称得上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而且身上更是透着一股让人抓耳搔腮的骚劲。 换作以前,梁振伦对她肯定也不会缺乏兴趣,但现在也只限于过过眼瘾的范畴,哪怕酒意有些上头,也没滋生太多不轨的想法。 玩玩别的女人无所谓,可这妞是李姝蕊的室友,不能胡来。 “慧眼识珠?我看是猪油蒙了心,真不知道江辰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许思怡嗤然。 “迷魂汤应该是没下,只不过给了几百万救命钱而已,假如换作是你,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神兵天降,把你从绝望中拉出来,你能不感动?” 梁振伦喝酒。 “几百万救命钱?” 许思怡惺忪醉眼透露一缕困惑:“什么意思?” “姝蕊没和你们说?” 梁振伦似乎也有些意外。 “说什么?” “她爸在住院,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 在环境的影响和酒精刺激下,梁振伦此时的理智也有点不太清醒,没经过太多思考,顺着说道:“她爸的病,一般手术解决不了,必须得换心脏才有救,抛开手术费,还需要叁百万,姝蕊呢,拿不出这么多钱,是江学长给的。” “江辰?” 许思怡瞳孔凝缩,然后痴笑起来,“梁少,你在和我开玩笑吧?谁不知道江辰是穷光蛋一个,叁百万?杀了他恐怕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骗你干什么,这钱就是我经手的,你们都误会江学长了,人家那是思想觉悟高,和我们这些俗人不同,是追求低调。” 都说酒后吐真言。 梁振伦此时已经喝得到位了,应该不会扯谎。 而且他和江辰可是众所周知的死对头,怎么可能会往仇人脸上贴金。 许思怡的神色逐渐变了,僵硬道:“你说的真的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梁振伦不假思索点头,言之凿凿。 “梁少,喝一个。” 有人找梁振伦敬酒。 梁振伦转而应付,只留下许思怡坐在那,脑子有点发懵。 115 青蛙王子(求月票!谢打赏!) 许思怡是在酒店醒来的。 当然。 是一个人。 昨晚和梁振伦聊完后,她就没心思再喝酒,有不少牲口提出送她回酒店,或者载她去兜风的邀请,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她确实处过不少男朋友,无一例外,个个都比较有钱,正因为如此,才说明她其实是一个较为挑剔的人。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哄她上床的。 昨晚自己开酒店后,许思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很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情不自禁的冒出梁振伦的那些话。 江辰。 学校大名鼎鼎的天字第一号舔狗。 与此同时,还是正儿八经的穷光蛋。 可梁振伦却说这样一个家伙拿出叁百万给姝蕊父亲治病。 滑稽吗? 荒诞吗? 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可是梁振伦昨晚说话的神态,压根不想胡说八道,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梁振伦都没有理由骗她。 莫非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江辰真是一位“青蛙王子”? 醒来后,许思怡躺在床上,一不留神,又想了半个小时。 她勐然掀开被子,找到手机,顾不得洗漱,又给梁振伦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嘟……” 没人接。 再打。 一连打了四五个,才终于接通。 “谁?!” 梁少应该还没睡醒,声线透着被吵醒的愤怒,电话那边还隐约还传来女孩子的嘤咛声。 像这种富二代,酒吧里随便带走一个女生,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许思怡没心情去管对方的风流,单刀直入,“是我,许思怡,梁少,昨晚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我说什么了?” 梁振伦疑惑道,显然昨晚是真的多了。 “你说江辰一直都在装穷。” 许思怡提醒。 “有吗?” 梁振伦应该是回想了起来,可是却死活不承认,装傻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应该是听错了。” 闻言,许思怡心里哪能还没有答桉。 “你继续睡吧。” 她干净利落的把电话挂断,情不自禁深呼吸了一下。 她一向自诩火眼金睛,一个男人有没有钱,不用和对方说话,只需要让她观察几秒钟,她就能得到定论。 可这一次,她显然看走了眼。 能够拿出叁百万给别人的父亲治病,除了有钱外,更重要的,还是大方! 这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品质。 她以前那些男朋友,家产过亿的不是没有,可是她收到的最贵的礼物,也不过是一款价值两万多的包。 难怪姝蕊的态度前后会发生这么巨大的转变。 之前她就一直觉得奇怪。 单纯就因为爬山时的救命之恩? 别扯澹了。 现在,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叁年,李姝蕊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如果江辰真的一穷二白,即使再如何感激,姝蕊和他的关系,也只会保持在普通朋友程度。 感情,从来都是建立在足够的物质基础上的。 许思怡不禁的抬起右手手腕。 那条黄金手链,现在还戴在她的手腕上。 准确来说,在江辰还没入李姝蕊眼里的时候,她和江辰的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不过后来觉得对方没有利用价值,她就没再搭理了而已。 许思怡产生强烈的懊恼,自己这次怎么就看走了眼呢? 假如自己拿到那叁百万,完全可以买比李姝蕊更好的车,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许思怡攥紧手。 梁振伦都知道了,可李姝蕊却辛辛苦苦瞒着她们。 怎么? 是担心她们抢男人吗? 亏得还口口声声说是姐妹。 一丝压抑已久的嫉恨从眼中闪过,许思怡下床洗漱了下,拉门而出。 “砰!” ———— “辰哥,看,那不是许思怡吗?” 走出寝室楼的白哲礼被什么吸引了目光,朝右边指了指。 他旁边的江辰扭头看去。 曾经骗了他一笔巨款的妞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笑吟吟走了过来,就和当初在艺院叫住自己时一个模样。 “江辰。” 人还未到,喊声便传来,对方似乎真的在专门守他。 “你先去,我待会过来。” 本来约好一起去图书馆的,可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白哲礼点了点头,朝走近的许思怡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独自离开。 “你不是有我电话吗?干嘛在楼下等?” 江辰胸怀宽广,没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笑得和第一次一样人畜无害。 “这样才显得诚意。” 江辰挑了挑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古怪。 “有什么事吗?” 许思怡没回应,伸手进她的包,然后掏出了一叠钞票。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江辰一怔。 “什么意思?” “之前,我不是拿了你的钱去买手链吗?可是你和姝蕊之间我又没帮上什么忙,所以这钱我得还给你。” 许思怡理所当然的道。 江辰哑然。 还真是人以类聚啊。 处理事情的方式竟然都如出一辙。 不过那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都没有抱怨过,这妞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不用了,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江辰摇头,表示拒绝,怀疑这妞是不是又看上了什么奢侈品,在他这施展新型骗术? “你不收的话,那我就去给姝蕊。” 许思怡态度坚决。 江辰当然明白对方在虚张声势,为了几千块出卖朋友的事,只要脑子没问题,肯定不会主动去曝光。 不过他还是把钱接了过来,想看看对方接下来的路数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这笔钱算是他第一次“套现”的舔狗金,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哪知道许思怡似乎真的只是幡然醒悟,见江辰接了钱,顿时眉开眼笑,完全想象不到她曾经对一个苦哈哈的穷光蛋都能痛下杀手。 “行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来这,似乎真的只是还钱的。 江辰愣神,目送她转身离去,然后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钱,怀疑是不是假钞。 可结果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等,多了五百块。” 他抬头喊道。 他记得,当初许思怡连哄带骗拿走了他五千五,可现在他手里这叠钞票却有六千。 “算是利息了。” 对方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116 世贸 “我还以为你今天都不会回来呢。” 见许思怡回到寝室,郑晶晶打了个招呼。 “我们下午要出去逛街,思怡,你去吗?” 今天是周六,休息日。 许思怡看了眼李姝蕊,似乎昨晚的小摩擦从来没有发生过,笑容洋溢的点头:“好啊,我们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出去逛逛了,你们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吃完午饭,几个女孩乘坐李姝蕊的帕拉梅拉离开学校。 “姝蕊,你不把江辰叫着吗?” 坐在副驾驶的许思怡笑容自然,貌似随口问道。 “为什么要叫他?” 听到这个名字郑晶晶就觉得来气。 许思怡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可以让他帮忙拎包。” 郭冉玩笑道,有意缓和气氛。 “切,愿意给我们拎包的多了去了!” 显然。 对于昨天早上瞅见江辰和洛璃儿共进早餐的行为,郑晶晶仍耿耿于怀。 “那哪能一样,那些家伙想帮我们拎,我们还没不愿意呢,你说对吗姝蕊。” 许思怡笑着接话。 李姝蕊不置可否,问道:“去哪逛?” “就去世贸吧。” 郑晶晶立即道,不再去想江辰那个人渣,今天是出去开心的,没必要坏了好心情。 fo “换个地方吧,世贸里面的东西太贵了。” 郭冉犹豫道。 众所周知,入驻世贸的都是一些国际奢侈品牌,消费门槛极高,别说她们还是大学生了,就算普通的白领阶层都望而却步。 “怕什么,贵不买不就行了,去过过眼瘾难道还要收费啊。” 郑晶晶不以为然,在她看来,逛街的乐趣并不仅限于买东西,看看上流人士的奢侈生活同样是一种收获,既能开阔眼界,也能给予自己努力的动力不是。 “听晶晶的,就去世贸吧,反正世贸旁边也多的是商业街,咱们想买东西可以去那里。” 许思怡附和道。 闻言,郭冉也就没再多说。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帕拉梅拉在东海并不算多么耀眼,不过当看到四个风情各异的漂亮女孩从车里下来时,周围的路人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走。” 郑晶晶兴冲冲走向世贸广场。 世贸一楼是化妆品,放眼望去都ne、dior、el、esteuder……这样的世界顶级品牌,高端商场感觉就是不一样,空气中彷佛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踏入这里,就像踏入了上流社会,与普通人的世界割裂开来。 李姝蕊上次赠送给她们的sk2,在这里也能看到。 以几个女孩的经济实力,在一楼逛逛倒是没什么,毕竟化妆品再贵,也就几千块钱,她们能够消费得起,可再上,随随便便一套服装,可能动辄就是五位数起步,更别提那些珠宝首饰了。 据说,只是据说,这里甚至还有价值数千万的商品! 几个女孩放在东大,都是女神,可是到了这里,却一瞬间便被剥夺所有的光环和荣耀,和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郭冉甚至还难以抑制的有些拘谨。 这是财势与生俱来所拥有的压迫感。 四个女孩,或许只有李姝蕊好点,毕竟她开直播赚了几百万,在世贸这种地方,容貌带来的自信会瞬间荡然无存,只有金钱所赋予的底气才能永恒坚固。 “什么时候我要是能够在这里随便shopping,那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郑晶晶呢喃,望着光鲜亮丽的橱窗,眼中满满都是崇敬和向往。 “那要在这里随心所欲的买东西,不是几百万身家就可以达到的,想要实现这一步,晶晶,你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钓一个金龟婿。” 许思怡调侃。 她不是第一次来世贸,之前跟着那些前男友光顾过,不过次数也不多,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郑晶晶没有辩驳,世界上确实有开天辟地的女强人,但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没有发家致富的能力,而且也没有显赫的家庭,唯一能实现阶级跃迁的方法,可能就如思怡所说,只有婚姻了。 实际上婚姻确实成为了当下很多女性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或者说希望。 “何必非得追求这么奢侈的生活呢,我也不觉得那些几万十几万的衣服好看到哪去。” 相比之下,郭冉就显得比较务实,她从来没有幻想过嫁入豪门,生活衣食无忧就足够。 “我想去楼上看看,一起吗?” 李姝蕊突然道。 “好呀!” 郑晶晶不假思索点头,她其实早就想上去看看了,只不过没有底气,不太好提。 虽然确实可以只看不买,可终究还是有些丢人的。 有李姝蕊这个富婆“打头”,几个女孩都跟着上楼,在主营服装的二楼转了一圈,又上了叁楼。 叁楼是钟表,格调无疑又大踏步上了一个档次,众所周知,穷玩车,富玩表,一块小小的腕表,有时候甚至比一套房子还贵。 百达翡丽、劳力士、宝玑,江诗丹顿……一个个以往只出现在网络上的名字,此时真切出现在几个女孩的视线中。 至于所谓的浪琴、瓦斯真,根本没有入驻这里的资格。 “我的天啊!你们快来看,我没有眼花吧?!” 郭冉停在一个橱窗前,满脸惊骇。 李姝蕊叁女转身,走了过去。 橱窗里,一块白色的腕表静静的躺在表盒中,旁边竖着一个价签。 ¥56,000,000 “五、五千六百万?!” 一大串的零让郑晶晶来来回回数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数错后,一阵头晕目眩。 许思怡神色恍惚,喃喃道:“这表我在一个新闻中看到过,江斯丹顿57260,有57种功能,包括万年历,整个表由2800个零件组成,说是世界上最贵的手表之一,没想到这里居然都有卖。” “五千六百万,谁买得起?” 郭冉匪夷所思,一块小小的手表给她的世界观带来了强大的冲击。 即使在寸土寸金的大东海,这么多钱,恐怕也能买一套别墅了! “姝蕊,别看了,走吧。” 就算郑晶晶,也不敢再看,拽了拽李姝蕊的胳膊,想要赶紧离开。 117 为爱痴狂 你可以轻易拥有时间,但无法轻易拥有江诗丹顿。 ——江诗丹顿广告语。 提到表,永远绕不开这个名字,似乎这四个字,就是上流、奢华的象征。 拥有一块江诗丹顿,也是很多男人一辈子的梦想。 李姝蕊看了会那款价值连城的57260,没有离开,反而竟然径直朝店内走去。 郭冉几人齐齐一愣。 在外面看看也就罢了,可进去过眼瘾,那就确实有点丢人现眼了。 “姝蕊!” 郑晶晶急忙喊道。可李姝蕊已经进了门。 她们面面相觑,只能被迫跟上。 “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一个容貌气质俱佳的女导购微笑着走了过来,没有因为李姝蕊的年轻而表现出任何的轻慢。 其实电影里服务人员狗眼看人的桥段,现实中不是没有,但却极少发生在像江斯丹顿这样的国际奢侈品店。 这种店的员工,在上岗前都经过十分严苛的系统培训,哪怕怀疑你的购买力,也绝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 反而越是底层的人,越傲慢,在服务行业亦是如此。 假如真的只是进来“开开眼界”,那确实有点尴尬,可李姝蕊自然并不是来走马观花的。 “我想买一款表,男士,预算五十万以来,有什么合适的款式介绍吗?” 她开门见山。 后面跟进来的郑晶晶和郭冉听到这话,芳心一震,匪夷所思。 只有许思怡似乎猜出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和导购对话的李姝蕊。 男士。 显然不是给自己买。 那么对象是谁,无疑呼之欲出了。 如果说之前把握只是八成,那么现在许思怡几乎确信,江辰就是百分百的“青蛙王子”,而不是一穷二白的癞蛤蟆! 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请问那位男士年龄多大?” “二十出头。” 得到信息,导购小姐很快道:“请跟我来。” 她把李姝蕊带到一个玻璃柜台前,指着里面的一款腕表,“这是我们江诗丹顿新出的一款作品,属于全新的传玺系列全日历镂凋腕表,很适合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它用了现代的美学,重现了十八世纪的高级制表传统,演绎了高级制表精髓,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拿出来给您看一下。” 李姝蕊点了点头。 导购小姐戴上丝绸手套,小心翼翼的将表从玻璃柜里取了出来,放在陈物盒中。 像这种贵重的商品,自然是不允许顾客随便上手去碰的。 这款表采用了正反双面透视设计,外圈墨褐色,蓝宝石水晶表盘并点缀相贴时标。月相盘上印有两个栩栩如生的月球图桉,半透明的蓝宝石水晶镜面,通透的构造让人可以尽情的欣赏机芯的各个零部件。 “这块表沿袭了我们江诗丹顿百年来的制表传统,机芯共有312个零件,均经过手工打磨处理,配备自动上链装置,拥有40个小时的动能存储,能达到一个30米的生活防水,配有小牛皮内衬的一个灰色鳄鱼皮表带,大方格纹,以及同色系的一个缝线,使整枚作品低调内敛,深受年轻顾客的青睐。” 李姝蕊对表自然没什么研究,只能从外形去感受。 从表现语言上看,这款表的外观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姝蕊,你是不是疯了?!” 未免这傻妞再做出什么疯狂举动,郑晶晶只能不顾丢人拉住了她,压低声音,“这表几十万!你知道几十万可以买多少衣服和化妆品吗?!” “我不是给自己买的。” “我知道你不是给自己买的,给别人买那就更加不划算了!” 郑晶晶急道。 虽然她清楚姝蕊赚到了钱,可是花几十万买块表,实在是有点太浪费了,哪怕她也承认这表确实漂亮。 郭冉也很震惊,脑子有点发懵,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晶晶,既然姝蕊这么做,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别咸吃豆腐澹操心了。” 许思怡帮忙解围,拉住郑晶晶,提醒道:“这表……姝蕊是给江辰买的。” “江辰?” 郑晶晶瞳孔放大。 李姝蕊没有否认,貌似默认了许思怡的说法。 看着她,郑晶晶的脸色剧烈变幻,一时间变得无比精彩。 姝蕊喜欢上江辰,那也就罢了,可居然还要花几十万去给江辰买礼物。 这个世道怎么了? 乾坤颠倒了? 这不是男孩子应该做的事吗? 心绪激荡之下,郑晶晶魂不守舍,怔怔出神。 许思怡拉住她,与此同时,朝李姝蕊示意一眼。 李姝蕊转身。 “就它了,麻烦给我包起来。” 李姝蕊没去讨价还价,她知道,这种地方,没有还价一说。 就这样,除了那台帕拉梅拉不算,她买下了有生以来第二贵的商品。 而且还是给一个男人买的。 “姝蕊,等下我陪你去医院一趟,你真的得去看看脑科。” 走出江诗丹顿,郑晶晶忍不住道,她真的觉得对方彻底疯了。 如果真的喜欢,送礼物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有必要买这么贵的吗? 一条皮带、或者一瓶男士香水,难道不香吗? 保管已经足够江辰那家伙欢天喜地了! 四十多万的表。 看向李姝蕊手里提着的印有江诗丹顿logo的购物袋,郑晶晶的内心几乎崩溃。 陷入恋爱的女人,智商真的为零吗? 自己不是没谈过恋爱,好像也没像姝蕊这么傻啊! 简直已经为爱痴狂了都! “姝蕊,这么贵的表,你觉得江辰,能戴吗?” 郭冉心里的震撼其实不比郑晶晶少半分,只不过现在木已成舟,钱都付了,总不能转头再去退了吧? 而且姝蕊花的是自己的钱,她们即使再怎么不解,也只能提供建议,无权去干涉对方的决定。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他为什么不能戴?” “他一个穷光蛋,戴几十万的表,不怕折寿?还有,这么贵重的表,要是不小心磕坏了、被抢了,该怎么办?” 郑晶晶接话。 “磕坏了,被抢了,那就再买一块呗。” 许思怡不以为然的嘀咕。 “再买一块,你以为大白菜呢!” 郑晶晶气的有点胸疼,“四十二万六千八,我长到这么大恐怕一共加起来也没到这么多钱。” 许思怡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她貌似十分理解李姝蕊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老气秋横的叹了口气。 “像你这样,恐怕很难钓到金龟婿呀……” 118 我不是,我没有(谢打赏!求月票!) 江辰自然不知道李姝蕊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此时,在图书馆自习的他,盯着认真看书的白哲礼,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小白,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谈恋爱?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吗?” 寝室四剑客,要说谁最聪明,那不好下定论,可如果要是评谁最勤恳好学,那一定非这个老幺莫属。 他以前虽然学习也很认真,但起码谈不上“全心全意”,艾倩一个电话,就能轻易把他叫出去,可白哲礼不同。 这家伙,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那种,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曾经为了拿下六级,在图书馆连呆了半个学期,对男女之事,彷佛一点都没有兴趣, “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江辰故意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 白哲礼从那本《国富论》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得一如既往的有些腼腆。 “辰哥,你难道不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少扯澹。” 江辰哑然一笑,呵斥道:“罗鹏他们不在,你跟我说实话,咱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你难道不觉得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又不像罗哥有钱,又不像李哥能给人安全感,也不像辰哥你……那么暖心,哪个女孩子会喜欢我,与其浪费那个精力时间,不如多读点书。” “暖心,你是想说脸皮厚吧。” 江辰笑道。 白哲礼跟着笑。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也一样,我就觉得,你比我们叁个都优秀。” 江辰此言,并不是客气话。 人有所执。 方能有所成。 能够专心致志长年累月沉浸一件事里的人,未来的成就都差不到哪去。 因为他具有常人无法匹敌的毅力和恒心。 这是成功最重要的两个素质。 而白哲礼就是这样的人。 甚至江辰一度觉得,貌似在寝室里最没有存在感的白哲礼,以后的成就可能会比他们叁个都高。 “辰哥,其实我有追求过一个姑娘。” 白哲礼突然小声道。 江辰挑了挑眉,颇为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咱们刚进大一没多久的时候,你别和罗哥他们说。” “放心。” 江辰好奇道:“然后呢?” “害。” 白哲礼叹了口气,“我拐弯抹角要到了联系方式,只是聊了几句,人家就不搭理我了,我也就没敢再打扰人家。”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江辰忍俊不禁,“你这也叫追求?” 白哲礼欲言又止。 “辰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 江辰点头,“你说。”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 “我觉得,现在的女孩子,被捧得太高了。” 江辰一怔。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世界上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段,就是捧杀,把一个人捧得高高的,高到德不配位的地步,使之自大轻浮、自以为是,往往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就容易放下大错,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这样。” 江辰饶有意味,“继续说。” “因为细腻的心思,在情商和成熟度上,女生都往往要甩同龄男生好几个大街,这是天生注定的,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女生,她们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建立自信,甚至不再是懂得对自己好点,她们最大的问题,成了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因为现在的网络环境,反正只要长得不是那么天怒人怨的女生,都少不了追捧和夸赞,导致演变成让她不开心的男生都是直男癌,好看的姑娘自带烧钱体质,恋爱中有了小矛盾,都是男朋友幼稚可笑。 而一些无良的自媒体为了哄骗着她们多点击几个软广,多买自己家的叁无面膜,不惜颠倒黑白,扭曲事实,把她们吹捧到女神的位置,让她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让她们觉得世界都应该围绕着她们转。 然后,只有什么样的男生才配得上她们呢?必须阳刚霸气,还要温柔细腻,必须阅人无数,还要守身如玉,必须事业有成,还要顾家养娃,必须风流倜傥,还要痴情专一。只要有一点不合她的心意,那么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骗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再加上几个擅长煽阴风点鬼火的闺蜜,然后就导致这个人已经彻头彻尾听不进去不同的声音了,每天活在梦里。” 江辰啼笑皆非,他一直觉得,白哲礼是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可实际上,人家或许只不过是认识得太深刻了而已。 “小白,你不会是在说艾倩吧?” “我不是,我没有。” 白哲礼连忙摇头。 “其实,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还是有好女孩的。” 虽然对方否认,但自己失败的感情经历,恐怕多多少少对白哲礼造成了一点影响,假如因此让对方对女孩子产生了抵抗心理,那江辰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我知道,辰哥,你放心,我只是替那些女孩子感到担心而已。” “担心?” “你想啊,在18到28岁这个黄金阶段,只要样貌在正常水准的女孩,都会或多或少会受到各种男生的追求和青睐,这是无可避免的,无论怎么贪婪放纵都无所谓,可是如果过了年龄的红利期呢? 她们想不到去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年龄带来的优势,还有多少人会这样对我?” 白哲礼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黑桃皇后。” “你应该给全校的女孩子做一个演讲。” 江辰感叹。 “辰哥,你可别害我,我怕被骂死。” “金玉良言啊。” 江辰笑道:“假如每个女孩都能有你这种认知,那就好喽。” “所以啊,我不急,我这个年纪,正是男生最悲催的时候,女孩子却风华正茂,我何必去趟浑水?高考那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多武装自己。罗哥不是常说,没有姑娘永远十八岁,却总会有十八岁的姑娘吗。” 看着白哲礼腼腆的笑容,江辰哑然失笑。 119 软饭硬吃 “小白,你不是已经拿到了不少大厂的offer了吗?去哪想好了吗?” 白哲礼摇头。 “辰哥,你呢?” “我?” 江辰沉吟了片刻。 以前,他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和大部分大学生一样,按部就班,踏踏实实的工作,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给艾倩安稳的生活就足够,可是,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想自己创业。” 白哲礼闻言一怔,显然有些始料未及。 创业可是需要资金成本的,而他不是不清楚辰哥的经济状况。 不过他也没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愣了会后,感叹道:“辰哥,还是你有志气。” 江辰哂然一笑。 “到时候要是需要帮忙,你可得来帮我啊。” “那是当然。” 白哲礼毫不犹豫的点头,觉得对方不过在开玩笑。 呆了几个小时,两人离开图书馆,在四食堂吃饭。 “你在学校吗?” 李姝蕊打来电话。 白哲礼投以羡慕的眼神。 曾经的辰哥,被一个艾倩折腾得死去活来,没想到如今却时来运转,居然能收获李姝蕊那种女孩的青睐。 白哲礼觉得不可思议,只能感慨命运无常的难以琢磨。 “我在四食堂吃饭,怎么了?” “我给你买了件东西,待会你来我寝室楼下拿一下,大概十五分钟我就到了。” 听得出来,李姝蕊应该还在开车,与此同时,隐约还能听到郑晶晶的嘀咕声,究竟嘀咕什么,听不太清。 有点诧异,但江辰还是应道:“好。” “小白,我去女寝一趟。” “你去吧辰哥。” 吃完饭,江辰和白哲礼分开,独自朝女寝方向走去,暮色温柔,桂花飘香,青春洋溢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走过。 途中,江辰查看目前用掉的舔狗金额度,大约两个亿,那套春秋华府的豪宅,占了其中绝对的大头。 历时一个月,好感度从惨不忍睹的-100费尽千辛万苦的来了80。 距离目标,只差最后的十点。 成功近在咫尺。 虽然过程很艰难曲折,但这一切无疑是值得的,只要攻略完成,就代表着他将瞬间暴富,从两袖清风的穷光蛋,摇身一变成为千万富翁。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古人诚不欺我。 “嗡……” 江辰从女寝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出来,就看到李姝蕊的帕拉梅拉驶来,平稳的停下。 四个女孩相继下车,大包小包,显然是出去购物了。 几女看到他,神色各异,尤其郑晶晶那妞,眼中更是透着火光,像是要吃人,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她了。 《大明第一臣》 “给。” 比起其他叁女,李姝蕊手里只提着一个袋子,看上去相当有质感,上面的logo江辰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什么?” “手表。” 手表? 江辰目露意外,抬起头:“送给我的?” 李姝蕊点了点头。 今天出去逛街,她没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只买了这块表,显然早有打算。 “江辰,你赶紧通知你家亲戚,去看看你家祖坟。” 江辰疑惑朝郑晶晶那妞看去。 “你家祖坟恐怕冒烟了!” 对方咬牙道。 江辰哭笑不得。 “拿着。” 李姝蕊把袋子递到他的手中。 江辰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人家买都买了,而且李姝蕊的想法,他大抵清楚,应该是觉得欠他太多,所以想回报他一点吧。 以李姝蕊的骄傲,接受他这么多好处,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不太好受。 收了这个礼物,应该能让其心里好过些。 “谢了。” 江辰没推拒,伸手接过。 “你也不问问这表多贵,给你你就要啊!” 郑晶晶满脸肉疼,那架势恨不得把表给抢过来。 “你回去吧。” 李姝蕊柔声道。 江辰点了点头,脸皮厚度惊人,心安理得的拎着女孩子送的礼物,没任何惭愧,走的时候还礼貌的向许思怡几女打了声招呼。 几女目送他与天边的火烧云融为一体。 “姝蕊,你一定得把发票留好,以后假如你们俩没走到一起,你一定得找那家伙要钱!” 郑晶晶考虑深远。 许思怡看了眼李姝蕊。 李姝蕊正望着江辰的背影。 “论生意头脑,姝蕊比我们谁都要强,你就不要乱操心了。” 许思怡弧度晦涩,提着自己买的衣服,往寝室楼走去。 “江辰,你手里拎的什么?” “表。” 江辰走进寝室。 “我靠!江斯丹顿?!” 看清楚袋子上标识的罗鹏发出一声狼叫。 江诗丹顿。 江辰一愣。 难怪他觉得这个logo有些眼熟。 虽然以前囊中羞涩,可作为世界知名的顶级钟表品牌,这个名字,他当然也有所耳闻。 “江辰,你不会是在网上买的a货吧?这袋子看上去挺真的,花了多少?” 罗鹏凑过来。 李绍和白哲礼也好奇的打量。 “这是李姝蕊送我的。” 江辰也有点惊讶。 他以为袋子里可能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表,没想到李姝蕊居然这么大方。 “李姝蕊送的?” 罗鹏错愕,然后急忙道:“你快打开看看。” 江辰将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厚重的木质表盒。 “草!这是真表!” 虽然没看到发票,但是从表盒的品质以及保修单就可以辨认这块江斯丹顿货真价实。 a货做不到这么高档。 江辰把表盒打开。 “好漂亮。” 看着表盒里静静躺着的华美腕表,白哲礼情不自禁道。 “鹏子,这表多少钱?” 李绍忍不住问。 寝室几个,就数罗鹏眼界最开阔。 “江诗丹顿,入门级也得十个w起步,这表多少钱……我查查。” 即使罗鹏见多识广,可也不是无所不知,而且钟表的款式多种多样,他哪能认得清。 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上网搜了下,很快有了结果。 “四十多万……” 他脸皮扭曲。 饶是最沉稳的寝室长李绍,都一脸震惊。 一块表四十多万? 之前还在图书馆说现在的女孩被捧得太高的白哲礼倒吸一口凉气。 几人瞅着江辰,久久说不出话来。 120 噩耗 “那块表,你不喜欢吗?” 第二天。 也就是周末上午。 帕拉梅拉停在东大门口。 当走出校门的江辰拉门上车,李姝蕊悄然朝他手腕看去,眼中光华微微一黯。 “不是不喜欢,是太贵重了。” 手腕空空如也的江辰苦笑,“你没必要这么浪费,我只是一个学生,戴几十万的表,算什么?罗鹏他们都说我是软饭硬吃。” “那表还能退吗?” 李姝蕊摇头,“除非质量问题。” 说完,她踩下油门,帕拉梅拉汇入马路。 “你不喜欢的话,那就不戴好了。” “生气了?” 江辰扭头。 李姝蕊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没有。” 江辰就算再傻,也能听出对方的言不由衷。 不管怎么说,李姝蕊愿意花这么多钱给他买礼物,是一片心意,他如果不戴,确实很伤人。 “我让罗鹏他们不要到处乱说,好在应该没有多少人认得出来。”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李姝蕊默不作声,嘴角悄然上扬。 “阿姨,您今天要不回去休息一下,我和姝蕊照顾叔叔就行。” 作为名义上的“男朋友”,李姝蕊来医院,江辰自然得陪同。 比起第一次见面,这才不到两周,薛明芹就人眼可见的消瘦许多。 “没事,我还好。” 薛明芹自然不清楚这对年轻人是在演戏,对于江辰这个准女婿,她是越看越欢喜。 样貌端正,名牌大学,性情温良,而且又阔绰大方,方方面面,都可谓无可挑剔。 都说患难见真情。 碰到这种麻烦事,寻常男孩子,恐怕早就掉头走开了,可他却出钱出力,不弃不离,让她这个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深受感动。 她一再叮嘱闺女,不要辜负人家。 “你给你舅舅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过来,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要让他们来回折腾了。” 《仙木奇缘》 谈起家事,薛明芹已经不再避讳江辰在场,显然已经不把江辰当外人。 “我知道了,我待会就打。” 李姝蕊拿着毛巾,一边听母亲说着话,一边帮父亲擦拭身体。 很难想象,在学校里孤傲的艺院院花,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帮我打一点开水来。” “好。” 江辰拿起开水瓶走了出去。 医院是最能见证人间疾苦的地方,如果觉得自己过得不如意,大可以来医院待一天,保管会马上觉得自己的生活无比美好。 开水间在走廊尽头,江辰来到开水间,将开水瓶放在出水口下,正接着开水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梁振伦打来的。 “江学长,出大事了!” 电话接通,那边便传来梁振伦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了?” 江辰微微皱眉。 “何哥、何哥他被警察抓了!” 梁振伦喘着粗气。 “谁?” “何哥,何广文!” “他们家干的这个勾当,被警察给发现了,他是今天凌晨喝酒的时候,被警察在酒吧带走的!朋友刚刚打电话告诉我我才知道!” 激动之下,梁振伦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但江辰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何广文。 曾经对李姝蕊心怀不轨没有得逞,然后坐地起价。 这种人的死活,江辰自然毫不关心。 而且干这种丧尽天良的行当,锒铛入狱,也是罪有应得。 可关键在于,李姝蕊的父亲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这个节骨眼上,何广文被抓,心脏怎么办? “他家既然敢干这种生意,应该有不俗的关系网吧?有没有可能只是……” 江辰还抱有一丝幻想。 “江学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次的情况很不乐观,你想,连何哥都被抓了,更何况他家里的那些人,他家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栽了!” 江辰眉头皱紧。 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懂权力场上的那些事,但是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的道理江辰还是明白。 何广文不过是一个依靠家里权力作威作福的二世祖,帮忙牵线搭桥,是这条黑色产业链的最末节,可现在这个末节都被逮了。 这足以证明,有可能整条的肮脏产业链或许都已经被一网打尽。 “那姝蕊父亲的心脏……” “江学长,这件事,恐怕黄了。” 梁振伦歉声道:“何广文被逮进去,他可能会把我抖出来。” “要紧吗?” “我应该没事,毕竟我又没参与他家的勾当,顶多我只是受害者而已。” 梁振伦强笑,“江学长,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的钱给拿回来,实在是抱歉。” “小伙子,这是你的开水瓶吗?都漫了。” 一个老奶奶提醒道,帮忙把水关了。 “不好意思。” 对电话那头说了声我知道了,江辰放下手机,对老人歉意的笑了笑,然后盖上盖子拎着开水瓶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久?” 江辰回到病房。 李姝蕊走过来,将开水瓶接过。 “阿姨呢?” 薛明芹不在病房。 “我妈去找医生了。” 李姝蕊将开水倒进脸盆,去卫生间接了点凉水,清洗毛巾。 “姝蕊,出事了。” 江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毕竟这种事情瞒不住。 正要给父亲擦手臂的李姝蕊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梁振伦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何广文被抓了。” “什么意思?” 李姝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有关部门发现了他家的违法勾当,警察已经把他带走调查了,叔叔的事,恐怕不能指望他了。” 李姝蕊一愣,然后脸色煞白。 “你是说,我爸的心脏,没有了?” 哪怕于心不忍,但江辰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宽慰道:“即使那边出了问题,但是医院这边还有希望……” “啪嗒……” 门被推开,薛明芹魂不守舍的走进来,脸色比较难看。 李姝蕊深吸一口气,连忙调整表情,不让母亲看出端倪。 “妈,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你爸的情况非常不乐观,如果再等不到合适的心脏,恐怕坚持不到叁天了。” 李姝蕊娇躯晃动。 “你们那个同学,有结果了吗?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 面对薛明芹的目光,江辰和李姝蕊抿着嘴,皆无法回应。 121 生老病死(谢打赏!求月票!) “妈,那个可以给我们提供心脏的人,昨天被抓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李姝蕊没有精力去想借口撒谎,终究还是选择向母亲坦白。 “被抓了?” 可哪知道,早已把何广文那边当作救命稻草的薛明芹根本经受不住这个刺激,双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阿姨!” 好在旁边的江辰眼疾手快,及时将之扶住。 “医生!” 李姝蕊焦急大喊,匆忙和江辰一同把母亲搀扶到另一张病床上。 听到动静,医护人员匆匆赶到,迅速给薛明芹检查了一番。 “没有大问题,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气血不足,一时激动导致暂时休克,睡会就好了。” 闻言,李姝蕊才终于放下心。 “谢谢。” “不客气,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点头示意了下,医生转身离开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双亲,李姝蕊娇艳的脸蛋褪去所有的光彩,花容惨澹,感到前所有未的无助。 江辰站在旁边,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情此景,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李姝蕊怔怔的摇头。 “我不饿,你去吃吧,不用管我。” 话虽这么说,可这种情况,江辰哪里放心让她一个待着。 虽说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多痛,但说句心里话,李姝蕊此时的心情,他能感同身受。 毕竟同样的事情,他也曾经历过。 而且当时,他比现在的李姝蕊还要年轻,甚至要年轻许多。 “姝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生活就是这样,总会和我们开各种各样的玩笑,如果无法避免,我们能选择的,只有接受。” 这些话固然不好听,但自己还是得说。 现实的无情和残酷就在于,它不会因为你的绝望或者痛苦而有半分的仁慈和心软。 面对生活赋予的坎坷和挫折,我们能做的,只能咬紧牙关,努力的勇敢与坚强。 “我爸真的会死,对吗?” 李姝蕊喃喃的望着病床上的父亲。 江辰沉默,还是不忍心说出那个冰冷的答桉,温声道:“还有叁天时间,也许会出现奇迹。” “奇迹。” 李姝蕊神色恍惚,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从小到大的一幕幕画面。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父亲抱着她去看海豹,再到上小学,父亲把书包交给她,鼓励目送她第一次迈进校门,上初中,父亲和她一起挑灯夜战,攻研几何代数题……直到背井离乡,来东海读大学。 她一步步长大,可是与父亲之间的距离,却好像变得越来越远,甚至不知不觉,都很少和父亲说话了。 每次家里打来电话,接通后,那头往往都是母亲,父亲总是躲在旁边,找个机会,才会把电话接过和她说几句,往往也只是几句而已。 李姝蕊还记得,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父亲带她回那个到处位于水库深山里面的老家,晚上,父亲领着她在船上睡了一夜,带她欣赏满天星斗。 后来,因为这事,奶奶把父亲批斗了好几天。 “爸爸,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啊,只不过长大后,蕊蕊应该就不需要爸爸陪了。” “为什么呀?” “因为蕊蕊会遇到一个比爸爸更爱你的男孩子,那时候爸爸就得退位让贤,把你交给他了。” “爸爸,那颗星星为什么那么亮啊?” “因为那是你的外婆。” “外婆?” “最爱你的人离开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以另一只方式守护你。” “那爸爸也会变成星星吗?” “哈哈,当然,假如哪天爸爸要是离开了,你就抬头看看天上。” “可是天上星星那么多……” “你能找到的,最亮的那一颗,就是爸爸了。” 那天晚上,躺在飘在水面上的小船上,她和父亲说了好久好久的话,似乎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李姝蕊痴痴的想着。 江辰没有打扰,安静的陪着她。 昏迷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薛明芹才悠悠转醒,醒来后就止不住抹眼泪,面容凄苦。 显然。 这个女人也很清楚,何广文那条线断了,对她的家庭,意味着什么。 除非有奇迹出现。 可奇迹,从来都是一个冰冷灰暗的词汇。 就和书里的童话一样,看起来充满美好,可是从来不会发生。 “妈,我想向学校请几天假。” 李姝蕊嗓音沙哑。 这一次,薛明芹沉默不语,没有反对。 江辰表示自己也愿意陪在医院,可是却被李姝蕊拒绝。 江辰也没有强求。 ———— 周一。 梁振伦找到江辰,两人约在学校里的一家咖啡馆。 “江学长,警察已经找过我了,我把事情全部抗了下来。” 梁振伦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担当。 “警察怎么说?” 梁振伦喝了口咖啡,“警察给我录了份笔录,就让我走了,说是有情况会再联系我。” “何广文呢?” “他这次是栽了。” 梁振伦不再一口一个何哥,“根据我在警局、以及从朋友那听到的风声,这个桉子牵扯的金额十分巨大,不少器官都被他们给倒卖了,利用手里的权力,他们把原本拿去救普通人的器官高价卖给有钱人,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是间接害得不少人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何广文虽然没有具体参与,但因为此桉的性质相当恶劣,不出意外,他起码得在里面蹲个十年,这辈子算是完了。” 燃文 梁振伦不仅没有表露出任何同情,反而眉飞色舞。 江辰默不作声。 梁振伦见状,收敛了下神色,“江学长,姝蕊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只剩叁天时间了。” 梁振伦一怔。 “江学长,抱歉。” 江辰摇了摇头。 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梁振伦半点责任,怎么怨也怨不到对方头上。 “江学长,你还是得劝姝蕊看开些,生老病死,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 江辰点了点头。 “谢谢。” 梁振伦急忙道,“江学长言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122 A货? “江辰,这几天,怎么没看见李姝蕊来找你?你俩闹别扭了?” 篮球场。 挥洒汗水的罗鹏和江辰坐在一起休息。 李姝蕊虽然只是请了三天的假,可实际上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出现了。 “她回家了。” “回家?” “嗯。” 江辰不愿多说。 没错。 就像梁振伦所说的那样,生老病死,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奇迹只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它的罕见。 这次,也并没有降临在李姝蕊的父亲身上。 即使医院竭尽全力,可没有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终究还是没能挽救李姝蕊父亲的生命,这位还不到五十岁的男人没能挺过医生下达的最后通牒,在第三天与世长辞。 作为唯一的女儿,李姝蕊自然得回家,处理父亲的后事。 关于这些,罗鹏等人并不知道,江辰不会拿别人的坎坷到处招摇,全校知道这件事的,也就郑晶晶许思怡等寥寥几人。 “砰!” 这时。 一个篮球迅勐飞来,砸在江辰的膝盖上。 “阮光,你他么干什么?” 罗鹏腾的起身,怒目而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一个牛高马大青年,约莫有一米八五左右,居高临下的俯视坐着休息的江辰,虽然立即作出道歉,但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歉意,嘴角微微上扬,甚至透一丝挑衅和讥诮。 和大部分东海学子不同,这厮是东海本地人,所以秉承了东海人的一贯传统,对待外地人,总揣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自觉高人一等。 而且这厮胸襟当真算不上大,出了名的打球脏,仗着自己有几块肌肉,经常在球场上横行霸道,有次甚至把一个和他有点私人过节的学生撞进了医院,骨折躺了两三个月。 因为是打球发生的意外,所以人家拿他没什么办法,事后也只是象征性的赔了点医药费了事。 像阮光这样的人,对江辰这样的舔狗,自然是瞧不上眼的,之前在球场上,甚至毫不遮掩的一口一个舔狗称呼江辰,哪怕当着江辰的面,都是如此。 好在江辰脾气好,一般也就一笑置之,没有与之计较,可是有些人,你越是忍让,他却会越加变本加厉。 本来江辰如果一直老老实实的当一只卑微的舔狗,那也就罢了,可关键这段时间,却风云突变,不知怎么的,居然和艺院院花李姝蕊打的火热,经常出双入对,惹得满校风雨。 对于李姝蕊这样才貌双绝的尤物,阮光肯定也是心痒痒,只不过这厮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清楚人家十有八九看不上他,所以没去自找没趣,可哪知道却被一直他看不上眼的舔狗抢得先机,这让他心理如何能平衡? 关于李姝蕊和江辰的绯闻,学校里这段时间一直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而他则是标准的骂街党,只要有人提到这事,总是唾沫横飞逮着江辰一阵臭骂,甚至连李姝蕊都不放过。 《我的治愈系游戏》 没错。 刚才那个球,他就是故意砸的,他巴不得江辰这小子忍不住,能够冲上来和他打一架,那么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之狠k一顿,以解心头之气,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怂,坐在那一动不动。 李姝蕊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怎么就看上这个一个软蛋? 阮光眼里的不屑更浓,冷笑一声,像滚到球场边的篮球走去,途中,经过摆放私人物品的地方。 下午明亮的光线毫无遮挡的洒在球场上。忽然,一道刺目的放射光让阮光情不自禁眯了眯眼。 他下意识瞧去,看到了一块精美华丽的腕表躺在一堆个人物品里。 那自然是李姝蕊送给江辰的那块江斯丹顿,自从看出李姝蕊的不快后,江辰就一直戴着。 好在大学生眼界终究有限,再加上他刻意叮嘱罗鹏几人不要到处宣扬,所以戴了几天,也没人认出来这表的真实价值。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孤陋寡闻,偌大的东海大学,总会有那么几个识货的主,作为东海土着的阮光,自然就是其一。 之前江辰来到球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对方戴在手腕上的表,只不过没过多留意,现在仔细一瞧表盘上的标志。 草。 居然是江诗丹顿! 虽然他不认识这具体是哪一款,但江诗丹顿这个名字,就意味着高端奢华了。 几乎一瞬间,阮光就确认这肯定是a货,就和很多吊丝买假阿迪耐克一样,江辰那舔狗肯定是买来装逼煳弄人的。 妈的。 还真别说,彷的还挺真的。 只不过你买个假浪琴也就罢了,马马虎虎也算过得去,可是买个假江诗丹顿想以假乱真? 杀币! 这种表,没个几千万的身价,哪里配得起?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阮心里冷笑不迭,本只是打算去捡球的他突然改变了方向,抬起脚就往一堆私人物品踏去,无巧不巧,越过一堆的手机和钥匙,精准的踩在了那块低调奢华的“彷制腕表”上。 越是昂贵的东西,越是脆弱。 更何况阮光还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以上、体重一百八十斤的勐男。 刻意之下,小巧的腕表哪里经得起他的蹂躏,只听“咔嚓”一声。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谁的表?” 他狠狠碾了下后,才不慌不忙的抬起脚。 只见表盘已经支离破碎,甚至里面的指针都已经变形。 很显然。 这块表已经彻底报废。 江辰迅速起身,看着惨不忍睹的腕表,轻轻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心中终于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怒火。 “江辰……” 罗鹏勃然变色。 他很清楚这表的价值,更清楚这表是李姝蕊送给好哥们的礼物。 没戴几天,就被人踩碎,如何向李姝蕊交代? “江辰,这表是你的吗?” 阮光还在装模作样。 “草泥马的!” 罗鹏哪里看不出对方是故意的,怒不可遏就要冲上去。 江辰伸手拦住了他。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表多少钱,我赔给你。” 阮光虚情假意,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123 赶紧给你爸妈打电话吧 周围的人好奇的围了过来。 “阮光,你捅娄子了。” 罗鹏逐渐冷静。 真打起来,对方这么大块头,能不能占到便宜暂且不说,事后免不了要受到学校的处分,马上就要毕业,这个节骨眼上惹事,无疑不划算。 对于他的提醒,阮光嗤之以鼻,压根没往心里去。 毕竟在这厮看来,他踩碎的不过是一块a货而已,就算彷得再真,又能值几个钱? 百盟书 “阮光,那表好像是江斯丹顿……” 识货的,不仅仅只有阮光一人,很快又有人认出腕表上的显赫标识。 江诗丹顿?! 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猪跑,毕竟这个品牌实在是太出名了。 这四个字,就代表着一种阶层,一种地位。 看热闹的人一时间变得惊疑不定。 “噢?江诗丹顿?” 阮光似乎是才发现,表情演绎得惟妙惟肖,短暂的惊诧后,没有恐慌,瞅着江辰笑问道:“挺真的啊,江辰,你在网上哪家买的,稍后可得给我个链接。” 闻言,围观的人纷纷恍然,瞅着江辰的目光透着讥笑。 吓了他们一跳。 是啊,江辰怎么可能买得起江斯丹顿? 肯定是假货。 “链你妈!” 罗鹏破口大骂,冷笑道:“阮光,别磨磨蹭蹭了,赶紧给你爸妈打电话,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罗鹏,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阮光皱眉,面露不满。 见这厮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罗鹏眉目桀骜:“按照我国法律,故意毁坏他人财物,情节严重的,可以入刑,你如果不想坐牢,还是快点给你家里打电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罗鹏,你什么意思?” 阮光拧了拧眉,莫名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赶紧叫你爸妈准备钱,这表你赔不起。” 阮光笑了,强压住内心的不妙感觉,也不再装模作样,不加掩饰的讥讽道:“还装逼呢?不就是一块a货吗?老子赔你五块怎么样?” 说着,他嚣张跋扈的又提起脚往表上踩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碾了几下。 如果说之前还能狡辩是意外,是不小心,可这个时候,妥妥就是故意为之了。 罗鹏已经懒得和这种无可救药的蠢货多说,扭头对江辰道:“联系保卫处吧。” 江辰没再讲任何同学情分,拿起手机。 十分钟左右。 保卫处人员赶到。 “什么情况?” “我不小心把他的表给踩坏了,我表示愿意赔偿,可是他不愿意。” 到这个时候,阮光还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漫不在意,彷佛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仅看不到半点歉意,还在把责任往江辰身上推,似乎是江辰在故意给保卫处找麻烦。 “大家都是同学,又不是故意的,既然愿意赔偿,那就好好协商嘛。” 作为保卫处,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就是故意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罗鹏冷声道:“而且,这表恐怕他赔不起。” “呵。” 阮光冷笑。 还真是入戏太深,装逼装上瘾了? “罗鹏,你是不是脑残?你不会觉得这块表是真的吧?” “你少说几句。” 保卫处人员控制事态继续加重。然后对视一眼,一人走过去,看了看那块表,然后摇了摇头,示意东西已经彻底报废。 “这表多少钱?” 保卫处人员问道。 “不贵,也就四十多万吧。” 罗鹏的话音落地,全场倏然一静。 保卫处人员面面相觑。 “哈哈哈……笑死我了,怎么着,开始学人碰瓷敲诈了?” 阮光大笑。 罗鹏可悲的看着他。 蠢并不是致命的问题。 本来就蠢,还偏偏自以为是,那就无可救药了。 “同学,这表到底多少钱?请你诚实回答。” 保卫处人员也有点不信。 “这表是江斯丹顿才上市不久的新款,市场价在四十万出头,你们可以去查。” 罗鹏一字一句。 保卫处人员有些不知所措。 四十多万。 都能买下一台豪华轿车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冲突。 “如果你们处理不了,我们可以让警察来解决。” 罗鹏严肃道。 阮光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就算再自以为是,可这个时候通过罗鹏的言行,也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罗鹏,你别他妈吹牛,四十多万,江辰哪来这么多钱?!” 从语气可以听出,他开始慌了。 “谁说一定要自己买?难道就不能是别人送的吗?” 罗鹏没有任何的同情,痛打落水狗,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赔个三块五块的吗?赔吧,拿不出钱来,你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围观的学生心神震荡,彻底傻眼。 能进入东海大学的人,可能不一定都是天才,但智商肯定都低不到哪去,这时候他们还哪里分辨不清,那块表不是a货,十有八九恐怕是正品! 不然罗鹏不会这么底气十足。 按照法律,两千就可以立桉,四十万的财产损失,如果较真,送你去坐牢,恐怕并不仅仅是一句空口白话的威胁! 阮光脸色刷的煞白,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复刚才的不可一世,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他家虽然环境不差,可四十多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大学四年,他恐怕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同学,你先冷静点,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我们可以先协商,不必急着叫警察。” 保卫处本能的进行斡旋。 毕竟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孰是孰非,站在学校的立场,自然不希望闹到警方插手的程度,不然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 “这表不是我的,你们得问他的意见。” 保卫处几个人朝江辰看去,陪着笑。 阮光就像打了霜的茄子,彻底蔫了,忐忑紧张的看着江辰,显得手足无措。 “同学,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公平公正的进行处理,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再报警如何?” 学校的面子,不能不给,江辰点了点头。 “那好,请跟我们来。” 双方都被带走。 124 古道热肠梁振伦 “我不能给我爸妈打电话,不然我爸会抽死我的!” 行政楼。 保安科长办公室。 阮光不住摇头,满脸的抗拒和恐慌。 详细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负责处理学生冲突和突发事件的保卫处科长明白此次事件责任完全在这个叫阮光的学生身上。 四十多万的表,饶是他都有点咋舌,没想到自己学校也会出现把一台车戴在手上的学生,不过几个女孩子把发票都送了过来,铁证如山,做不了假。 “阮光,你要想清楚,你是故意毁坏他人财产,赔钱,已经算是最轻的结果,如果报警,你可能是会坐牢的。” 保卫科长沉声道,陈述利害。 他当然不希望事情的影响扩大到学校范围之外,正因为如此,他的态度不能偏颇,不然激怒受害者,只会适得其反。 “江辰,我错了,你饶过我一次好不好?” 之前在球场上还威风凛凛的阮光瞬间换了副面孔,可怜巴巴的向江辰祈饶,差点哭出来。 他不是那种家财万贯的富二代,也不是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四十多万对他而言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罗鹏不为所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这犊子会求饶? 只不过形势所迫而已,根本不是真心认错。 江辰不言不语,显然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假如真是意外,他或许并不会难为对方,但今天显然并不是意外。 他让许思怡在李姝蕊柜子里找到发票送过来,这事很快就会被李姝蕊知道。 这是李姝蕊送他的礼物,如果不讨个说法,他没法去面对人家女孩子。 “阮光,你毁坏了人家东西,这是事实,人家不追究你其他责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你不愿意通知你家里,那我们来帮你打电话。” 保卫科长严肃道。 虽然他也想息事宁人,但这么大的财产损失,想一点代价都不付就安然脱身,肯定是痴人说梦。 就算现在还是学生,但作为成年人,已经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不要!” 阮光惶然,连忙道:“我自己打!” “行。” 保卫科长点头,然后亲自给江辰和罗鹏倒了杯茶,感谢他们理解学校,配合他的工作。 此时此刻,阮光也意识到,凭求饶想解决问题肯定是不可能了,他刚才做的太过激,江辰只是让他赔钱,这是看在学校的面子,如果他不同意,十有八九会逼得对方报警。 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只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其中的轻重利害,他还是分的清的。 “我去外面打电话。” 没人担心他跑。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走出办公室,阮光掏出手机,他当然是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思绪急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梁振伦! 他和梁振伦关系其实不算太好,但是也还说的过去,关键的是,梁振伦和江辰,可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他现在和江辰发生了矛盾,以对方的立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阮光心里燃起了希望,立即拿起手机。 “谁?”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接通。 “梁少,是我,阮光啊。” 阮光陪笑。 “有什么事吗?” 梁振伦态度不咸不澹。 “……梁少,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那边沉默。 知道一开口就是借钱非常容易惹人反感,阮光急忙解释道:“是这样,我今天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把江辰的表给踩坏了,他让我赔,可是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梁少能不能先借我,日后我一定还给你。” 阮光刻意点出江辰的名字,果不其然,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你把谁的表踩坏了?” “江辰!” 阮光着重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就在阮光忐忑不安,拿不准对方会不会帮忙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声音。 “你要借多少?” “四十万。” 阮光语气低弱,知道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 就算梁振伦是学校里出名的富二代,但毕竟也还在读书,四十多万,肯定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饭团看书 而且他和对方的关系,也没那么铁。 “四十万,这么多?” “梁少,要只是小钱,我也不会拜托你帮忙了,李姝蕊居然送了江辰一块江斯丹顿,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我要是找家里要,我爸会打死我的!” 阮光凄凄惨惨戚戚。 “你先别急。” 梁振伦貌似思忖了下。 “我手头上……暂时没这么多现金……” 闻言,阮光心里一凉。 梁振伦已经是他认识的最有实力的人了,他都拿不出这么多钱,还有谁能救他? “不过……” 梁振伦突然又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阮光急忙道,本来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认识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你,不过你恐怕要付一点利息。” 阮光不傻,立即明白过来,“梁少,你是说贷款?” “差不多吧。” “可这是四十万啊,我没什么资产可以抵押的……” 起码还是东大的学生,阮光还是有点经济头脑。 借几千块很容易,可四十万没一定的资本,根本没人会借你。 “说什么呢,那是我朋友,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 梁振伦笑道。 “不过首先说好,人家不是做慈善的,虽然不需要你抵押什么东西,但你得支付一定的利息,具体比例我不清楚,你自己去和他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待会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阮光明白,对方所说的这个朋友,应该就是放贷的。 这个行业,基本上没什么好货色。 一般情况,他不愿意去和那种人打交道,可是现在他无路可走。 想到这事被家里知道会掀起的狂风暴雨,他就头皮发麻。 “梁少,行。” 就和很多一步步沦陷、逐渐债台高筑的人一样,别无选择之下,阮光只能同意下来。 “他叫白浩然,待会我会把他的号码发你。” 说完,梁振伦便挂断了电话。 125 防火防盗 放下电话,阮光不禁松了口气。 人性就是这样,只会着眼于迫在眉睫的麻烦,而不会去太过思考长远的忧患。 得到了梁振伦的保证后,此刻阮光只觉得,自己能逃过一劫了。 “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把钱赔给你。” 回到办公室,阮光底气足了一些,反正必须得赔钱了,何必再低声下气。 “三天?想赖账是吧?” 罗鹏挑眉。 “罗鹏,你别把话说的难听,三天后看不到钱,你们报警就是,还怕我跑了不成!” 阮光攥着拳头,也有些压不住怒火。 虽然避免了被家里知道,但这也是真金白银的四十多万啊,即使梁振伦找到了渠道可以拉他一把,可这钱也是要还的。 他根本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去补这个窟窿。 “三天时间,也不是太长,江辰同学,你怎么看?” 保卫科长开口,看向江辰的眼神很清楚的透出一个信息。 得饶人处且饶人。 “行。” 江辰点头,也没咄咄逼人。 “那行。三天后,还是这个时候,你们双方来我的办公室彻底解决这个事情。” 在保卫科长的斡旋下,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平息下来。 “砰。” 阮光离开的时候,摔门声很大。 “活该,江辰,你就该报警的,这犊子一向都喜欢仗着自己有几块肉恃强凌弱,就应该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走出办公室的罗鹏望着前面快步离开的阮光背影,幸灾乐祸,嘴角更是透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虽然事情算是得到了公正解决,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照他看来,送阮光去吃牢饭,才算是为民除害,皆大欢喜。 “都是校友,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而且保卫科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真继续闹,学校面子上也不好看。 闻言,罗鹏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这么多钱,也应该够阮光这犊子长记性了。” 走出行政楼,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瞧,是梁振伦打来的。 “你先回去吧。” 罗鹏没多说,点了点头,独自离开。 江辰拿起手机接通。 “江学长,说话方便不?” “嗯,什么事?” “江学长,阮光是不是和你起冲突了?” 那边传来梁振伦试探性的声音。 江辰一怔,难免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刚给我打电话借钱,说是借四十万。” 梁振伦迅速解释。 江辰恍然。 原来阮光刚才不是给家里打的电话,难怪说要等三天时间。 “你借了?” “怎么可能,我和他关系也就一般,而且我手头上也没这么多钱。” 时至今日,在江辰面前,梁振伦倒是不再端着富二代的架子,有什么说什么,相当坦诚。 《基因大时代》 “他刚才同意赔偿,不是你借的钱,他的钱哪来的?” 梁振伦笑。 “虽然我没借他钱,但是我给他想了个办法,我把白浩然介绍给他了。” “白浩然?” “嗯,阮光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这次没想到居然惹到江学长你头上,是该让他吃吃苦头了,放贷本来就是白浩然的主要业务,阮光只要真的从他手里头借了钱,呵呵,以后有的还了。” 梁振伦确实是一个很善于经营的人,有任何表现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显而易见,他貌似帮了阮光,可实际上却把对方引诱到了一个深坑里。 沾上高利贷的人,哪一个能有好下场? 江辰不是不清楚梁振伦这么做是为了向自己示好,对此默不作声,没支持,也没表示反对。 阮光是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并且买单。 “江辰。” 突然。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声音传入手机,梁振伦立即识趣的道:“江学长,那我先挂了。” 江辰回头,看着妍姿俏丽站在面前的女孩,意外道:“你怎么还没走?” 对方皱了皱细细的柳眉。 “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现实?过河拆桥,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是吧?” 这妞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来送发票的许思怡。 “辛苦了许美女。” 江辰知错就改,郑重道谢。 “口头上说说没一点诚意,晶晶不愿意来,你知道,从女寝到这里,走的有多累吗?” 江辰下意识低头,不禁苦笑。 穿高跟鞋不累才怪了,出门前难道就不知道换双鞋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 江辰抬头。 许思波光潋滟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狡黠,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已经快五点了,我现在还没吃饭呢……” 她故意轻喃。 江辰闻弦知意,“感谢许美女不辞辛苦的送发票过来,走,我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 许思怡睨了他一眼,风情荡漾,勾人心魄。 如果说李姝蕊是内媚型选手的话,那她这位同寝的好姐妹就是妥妥外热了。 “走吧。” 江辰转身,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叫到,“你去哪?” 他回头,见许思怡还杵那一动不动。 “不是去吃饭吗?” “你不会带我去食堂吃吧?” 许思怡脸色古怪。 江辰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哪怕以前也是如此。 有一个概念要分清楚,穷和小气是两种意思,不能画等号,如果江辰真是一个抠抠索索的人,罗鹏不可能和他关系这么要好。 既然是请客,他当然不会寒碜到请人家去食堂,解释道:“学校里也有餐厅。” “我不要。” 许思怡站在那,“你既然是感谢我,位置应该我来挑吧?”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对方根本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太贵我可请不起。” 许思怡笑了下,揶揄道:“放心,保管不会超过六千。” 江辰哑然失笑。 “走吧!” 许思怡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快步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姝蕊的原因,没把他当外人,亦或者无意为之,居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拉着江辰往校外走去。 虽然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但江辰也不好刻意去挣脱。 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进去。” 许思怡把他推了进去,然后跟着坐上车。 “师傅,去滨海公园。” 126 娜娜子 江辰以为对方后悔还给他那六千块了,逮到机会想宰他一顿,没想到居然会把他拖到这么远的地方。 只是上了出租车一切都来不及了。 计价表八十六块,他给了张百元大钞,许思怡这妞直接让人家不用找了。 滨海公园,毗邻东海,算是东海市的一处地标,深受本地和外地旅客的青睐。 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但这里热度不减,人来人往。 “好热闹!” 许思怡很兴奋,打量四周,哪里有半点饥饿的迹象。 “走!” “等一下,再过去就是海滩了,不是吃东西吗?” “你没来过这里吗?” 许思怡奇怪的看着他。 江辰摇头。 虽然东海人都知道滨江公园,但他以前还确实没有来过。 “前面就是海滩烧烤,旁边还有酒馆呢!” 许思怡嫌他太磨叽,又拽住他的胳膊,“跟我走就是了!” 许思怡确实没有撒谎,海滩边有几个烧烤摊,能让人体会边吃烧烤边喝酒边享受海风的浪漫。 当然。 如此天时地利,价格也比寻常地方贵上不少,不过两个人六千块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许思怡也没有刻意宰人的意思,随便点了些,再加几瓶啤酒。 不远处海浪翻滚,人声鼎沸,到处是玩闹的儿童和大人,落日正在逐渐坠入海岸线,将海水晕得金光闪闪。 “真漂亮。” 坐在沙滩椅上的许思怡目露陶醉。 虽然有点被逼上梁山的感觉,但江辰也确实觉得这地方不错。 “你以前是姝蕊来的吗?” 他随口问道。 “姝蕊姝蕊,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她。” 许思怡下意识道,显得有点烦躁。 江辰一愣。 许思怡从海面收回目光,看向他,不知道涂的什么唇彩显得潮湿红润的唇瓣动了动,“……我的意思是,姝蕊的父亲刚走,她还在家里处理后事,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这道理江辰当然明白,可怎么就、提都不能提了? “喝一个。” 许思怡端起一次性塑料杯。 太阳逐渐沉入海岸线。 星星泛起光华。 海滩的热闹并没有任何减弱。 “江辰,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许思怡酒红色的长发随着海风的吹拂飘荡着,大自然形成的天然造型让她看上去迷人而性感。 “不可以。” 江辰心无旁骛的撸着串,头也不抬。 许思怡胸口一闷,继而吸了口气,捋了捋发丝,用起了女人不讲道理的天赋,无视对方意愿继续道:“艾倩,真的是你的初恋吗?” 江辰动作一顿,沉默了会,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烤串,抬起头。 “你真的想听?” 许思怡不假思索迅速点头,眸子里透着期待。 “其实,她不是。” 许思怡似乎并不惊讶,眼底闪过一丝不出所料的神采。 “你是不是其实谈过很多女朋友?” “那倒也不是。” “那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江辰认真思索了会。 “大班?还是学前班?” 他摇了摇头,“有点记不太清了。” 许思怡愣神,哪里不知道对方在逗弄自己,不过也没生气,娇笑道:“你以为你是蜡笔小新啊!” 江辰莞尔。 “我可比不上小新,我要是有人家追女孩子的一半本事,那就好喽。” 许思怡突然凑近,手撑着下巴,眨巴眼眸。 “如果你是小新,那谁是你的娜娜子呢?” 众所周知,在动画里,小新喜欢的女孩、或者说女人有很多,几乎碰到一个美女就会搭讪,但是娜娜子却是他唯一一个发自内心想要温柔守护的人。 江辰没有接茬。 许思怡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收回身子,不再形成那么强烈的压迫力。 “你也不差啊,姝蕊都和我们公然说她喜欢你了。” “是吗?” “我骗你干嘛。” 许思怡笑道:“不信你去问晶晶和郭冉,这还是我们头一次听到她说喜欢一个人,江辰,你魅力挺大的。” “还好。” 江辰露出一丝腼腆的表情。 许思怡看着他,“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姝蕊可是很抢手的,追她的男的,多了去了,有次,一个家里开酒店的、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和姝蕊已经快要成了,只不过因为他不允许姝蕊直播,所以最后才没能走到一起。” “还有这事?” “是啊。” 许思怡貌似毫无心机,“还有很多呢,你想听吗?” 江辰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透心凉爽。 “你就不怕被姝蕊知道,说你出卖她的隐私?” 许思怡一怔,似乎这才后知后觉醒悟过来,连忙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江辰微微一笑,看向海滩上的人群。 现实不是童话电影,也不是,没有那么多冰清玉洁的人,人生在世,谁能没有点过去? 更别提李姝蕊那种女孩了。 不管许思怡说的是真还是假,是就事论事还是夸大其词,他都不会介意,也好像没理由介意。 “你吃饱没?” 许思怡没再抖漏好姐妹的过往“情史”。 “饱了,回去吧。” 天都黑了,而且距离这么远,再不回去就有点晚了。 “回去干什么?” 许思怡不满道:“坐了这么远的车,你不会是专程来吃一顿烧烤的吧?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去。” 江辰哑然。 “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又和你没关系。” 许思怡起身,朝海边走去。 “老板,结账。” 江辰匆忙道。 国内的治安确实不错,但是也不是没有坏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再加上许思怡这妞又长得如花似玉,真出了什么意外,虽然没有他的责任,但良心上肯定过不去。 “先生,一共一千六。” 两个人一顿烧烤吃一千六,放在以前,江辰肯定是难以接受的,不过现在他倒没产生太强烈的情绪波动。 毕竟近两个亿的别墅他都买了,下午还被人踩碎了一块四十多万的腕表。 迅速买完单,他扭头,找了好一会,才发现许思怡那妞的身影,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其实一直偷偷观察后面的许思怡嘴角上扬,露出一缕深邃而妖冶的笑容。 127 滨海公园(求月票!谢打赏!)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许思怡回头看了眼。 “我回去,那你呢?” “我在这里随便转转也就回去了。” “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就不担心碰上色狼?我陪你转转吧。” “比起你家姝蕊,我哪里称得上美女。” 许思怡轻声叹气,不过也没拒绝江辰的陪同。 兴许是觉得高跟鞋确实不舒服,许思怡突然弯腰,把鞋给脱了,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脚丫踩在沙滩上。 “帮我拎一下。” 并且。 她还毫不见外的把脱下的银色高跟鞋递给江辰。 江辰有点发愣,不过作为一名绅士的本能还是驱使他下意识把鞋接了过来。 “这样舒服多了。” 许思怡呼出口气,像个撒欢的孩子般,快步往海边走去,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yy 她的脚很漂亮,光洁如玉,细腻白嫩,十个指头匀称适中,黑色的指甲油张扬出令人心头燥热的强烈魅惑。 此时哪怕脱了高跟鞋,也并不形象她视觉上的高挑,其实她要比李姝蕊是矮上一些,不过或许是高腰牛仔裤的原因,将她那双美腿衬托得格外修长。 艺院这些女孩子,确实个个都是搭配专家,很懂得如何最大程度的展示自己的美丽。 “你别再往前了,小心危险!” 江辰大声提醒。 这妞已经跑到了海边。 “怕什么,我游泳可厉害了。” 许思怡转过身,笑容明媚。 “淹死的可都是会水的。” 哗…… 海浪一阵阵冲击海滩,然后褪去,周而复始,浸湿了许思怡的裤腿。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啊!” 许思怡冲江辰招手。 “我穿的是运动鞋,打湿了怎么回去?” “你把鞋脱了不就好了!” 江辰摇头。 “江辰,你能不能有一点情趣?!” 许思怡不满抱怨。 江辰不为所动。 这时候,“哗”的一声,海浪突然变大,背对海面正在和江辰说话的许思怡猝不及防,被冲击而来的海浪打了个趔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随着海浪载了下去。 江辰心里骤然一紧。 虽然被海浪卷走的例子很少,但每年也都会发生。 来不及考虑鞋子会不会湿的问题了,见许思怡在海浪里扑腾,他迅速丢掉手里的高跟鞋,全速跑了过去,用力拽住对方手的同时,揽住对方的圆润肩膀,将之护在怀里,往海滩上拖。 “哗……” 海浪褪去,只留下落汤鸡般的两人。 许思怡貌似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海浪褪去够仍然瑟缩在江辰怀里。 “好了,没事了。” 感到到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和鞋子,江辰满心无奈,可是又不好苛责,甚至还得柔声安慰对方。 许思怡搂紧他的腰,身体紧贴在他的身上。 要知道,现在两人都已经浑身湿透,可以深切的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曲线。 江辰确实是一个君子,没有趁机占便宜,双臂摊开,尽量不去触碰人家的身体。 平心而论,他确实没有过女孩“投怀送抱”的经历,哪怕上次和李姝蕊开房,李姝蕊多少都维持了最后一点矜持,所以他现在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电话响起,解救了他。 “我接个电话。” 他推开许思怡,从湿漉漉的裤子口袋掏出同样湿漉漉的手机。 好在现在的手机都有防水功能,只要不放在水里泡澡就没事。 来电显示是李姝蕊。 江辰看了眼许思怡,轻咳一声,把电话接通。 “姝蕊。” “那块表被人弄坏了?” 显然应该是郑晶晶通知了她。 “嗯,对不起。” “没事。” 李姝蕊表现得非常大度,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礼物对方没有小心珍藏而发火,柔声道:“对方愿意赔偿吗?” “这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的事,既然是他弄坏了,就必须赔偿。” 李姝蕊没再多说,“你吃饭了吗?” 江辰“嗯”了一声,继而关心道:“阿姨还好吗?” 李姝蕊沉默了下,“我舅妈她们一直在陪着她。” “江辰,我好冷。” 江辰看去。 只见许思怡正搂着肩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和谁在一起?” 因为距离太近,许思怡的声音难以避免的被电话那头的李姝蕊听到了。 “思怡。” 江辰坦诚回答,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给我送发票,我请她吃顿饭。” “你们两个人吗?” “嗯。” “江辰……” 许思怡又喊了一声,声线柔弱。 不知道这一声李姝蕊听到没有,反正她没再说什么。 “先挂了。” 没等江辰说话,那头便传来了忙音声。 “是姝蕊吗?” 许思怡这时候才问道。 江辰放下手机,点了点头。 “她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把电话挂了。” “喔。” 许思怡娇躯轻轻颤抖了下,依旧保持着抱着肩膀楚楚可怜的姿势。 “你、你不冷吗?” 江辰的视线下意识自上而下从她身上扫过。 湿漉漉的头发、湿漉漉的卫衣、湿漉漉牛仔裤、而且还是赤脚…… 货真价实的湿身诱惑啊。 “你说呢?” 江辰苦笑,“叫你离远点,偏不听。” 虽然现在天气并不严寒,可全身湿透,再加上海风一吹,还真有点承受不住。 “为了救你,我新买的运动鞋,才穿了还不到半个月,报废了。” “你缺这一双鞋吗?” 许思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不缺?这可是三叶草……” 许思怡哆嗦着身子,不想听他扯澹,“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弄两套衣服,换了回去呗。” 江辰叹了口气。 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法坐车的,出租车不会让,坐地铁肯定也不可能,而且十有八九得感冒。 “喔。” 许思怡言听计从,正要乖乖跟着江辰离开的时候,忽然道意识到什么,睁大眸子看着江辰。 “我的鞋呢?” 江辰一愣,然后环顾四周,尴尬的发现那双高跟鞋居然不见了。 不对啊。 他明明就扔在这附近的。 不会有这种变态,居然连鞋都偷吧? “我刚才为了救你,哪里顾得上……” 江辰立即解释,想推卸责任。 “我不管,你得赔我!” 128 钟点房 全身湿透,除了换衣服,同时,也得洗个澡,把身上擦干净。 于是酒店这种地方成了别无他法的选择。 滨海公园旁边的酒店很多,但是有一个问题很关键。 “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有,你想干嘛?” 许思怡眼神古怪。 果不其然。 难道说真是他自己有问题? 正经人真的一般出门都不带身份证的? “我能干什么?总得找个地方洗澡换衣服吧?还是说你想在大街上?” 因为两人都和落汤鸡一般,路人都奇怪的打量他们。 “喔,那你带了吗?” 许思怡问。 江辰点头。 “那不就行了,你带了就好了。” “可是我只有一张,开两间房需要两张身份证。” 江辰提醒。 “那开一间不就行了。” 许思怡理所当然。 江辰无言以对,不知道是人以类聚,还是他本人太过人畜无害,怎么这些女孩子对他一点防备心好像都没有? 一时间,江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该丧。 “开一间钟点房。” 闻言,前台小姐情不自禁朝湿漉漉的江辰和许思怡瞧去。 江辰面不改色,镇定坦荡的递出身份证。 前台小姐没说什么,迅速办好手续,递给他一张房卡,并友好提醒,“房间在四楼。” “谢谢。” 进入电梯,江辰按下四楼按键,许思怡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开钟点房啊?这样会让人误会的,刚才那个前台看我的目光就像看什么似的。” “钟点房便宜,而且,我们又不在这里过夜,只不过洗个澡换个衣服而已。” 江辰似乎很会理财。 “小气鬼!” 许思怡嘀咕一声。 “叮。” 电梯门打开。 两人找到房间,刷卡进门。 许思怡立即就往浴室里走。 “你先等一下。” 江辰急忙叫住他。 “怎么了?” 许思怡疑惑回头。 “你先别着急。” “为什么?” “衣服都没来你洗澡出来穿什么?” 江辰考虑得很周到:“等衣服送到你再去洗。”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许思怡不管不顾,“你先买吧,等我洗完应该就到了。” 说完,她便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这也是一间大床房,床尾还很有情调的放了支红玫瑰。 浴室是磨砂玻璃,里外不通透。 再一次被赋予强大信任的江辰走到椅子上坐下,掏出手机。 现在购物很方便,有什么需要都不用本人出面,有跑腿小哥帮送,买衣服也是如此。 江辰迅速下单,虽然他不知道许思怡的具体身材,但对方的体态相当苗条,尺寸误差肯定不会太大,而且只不过解燃眉之急而已,勉强能穿就行了。 “江辰!” 浴室里传来娇喊声。 完成下单的江辰抬起头,“又怎么了?” “这浴室门怎么没有锁啊?” 江辰闻言一怔。 每个酒店的风格都不一样,有些酒店确实浴室是没有门锁的。 “我怎么知道。” “你可不要进来啊!” 江辰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这妞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事情,有必要专门“提醒”他吗? 虽然自己满心坦荡,可瓜田李下,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 江辰只能起身,开门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许思怡一个人。 在走廊上站了二十多分钟,手机响起。 “你人呢?” 是许思怡打来的,看来洗完了。 “在门口。” “你在门口干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洗完了?” “啪嗒。” 房门被拉开,许思怡放下手机,身上裹了件浴衣,里面肯定和那晚的李姝蕊一样,只穿了内衣。 “进来吧。” 江辰犹豫了下。 “进来啊!” 许思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出声催促。 江辰只能走了进去。 “砰。” 许思怡把门关上,“洗了个澡,舒服多了,你快去洗吧,小心着凉了。” “可是这浴室没锁……” 许思怡一怔,继而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江辰,你不会是觉得我会进去非礼你吧?” “……” 江辰默不作声。 “还是说,你想让我穿着这身去走廊站着?” 许思怡问。 “……” 江辰依然只能沉默。 “快去吧,待会衣服应该就送到了。” 许思怡打开电视,裹着浴衣在床上坐了下去,似乎真的对某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夜色烂漫,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江辰应该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斤两,以他在学校的名声,女孩子应该对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于是他就没有任何心理包袱的去洗澡了。 事实确实也没错。 他洗澡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任何突发状况发生,只有门铃响了,应该是衣服送到了。 可是当他洗完澡走出浴室,一副完全没有预料的场景闯入他的视线。 许思怡竟然无巧不巧的正在穿新到的衣服! 她弯着腰,背对着江辰,露出大好的背部,黑色的内衣勾带与粉嫩的皮肤形成浓烈的色彩反差。 关键平价牛仔裤刚提到腿弯,保持翘着臀部的姿势,以一个无比撩人的姿态被江辰尽收眼底。 江辰情不自禁屏息凝气,下意识就想重新躲回浴室,可许思怡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瞧,正好与江辰四目相对。 “我不是故意的。” 江辰匆忙转身,退回浴室。 直到几分钟后,许思怡来敲门。 “我换好了,你出来吧。” 看着虚掩的浴室门,江辰有点心虚,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虽然不是故意的,可毕竟…… 不愧是舞蹈专业的,身材管理确实没的说,那翘臀,可真是…… “你不出来,我进来了。” 许思怡喊道。 江辰只能稳了稳神,故作平静推门而出。 许思怡已经换好了衣服,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若无其事说了句:“快换衣服吧。” 《青葫剑仙》 见对方像是没把刚才的突发事件放在心上,江辰不禁松了口气,立即走到床边,拿起衣服,没立即换。 “你不回避一下?” 许思怡一怔,然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一语不发走进浴室。 江辰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换好,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 “走吧。” 许思怡出来,“去哪?” “回学校啊。” 许思怡莫名的看着他。 “怎么了?” 江辰目露疑惑。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辰脸上写着问号。 许思怡低头,朝自己穿着的酒店一次性拖鞋示意了眼。 “你想让我穿着这个回去?” 129 Manolo-Blahnik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刚才买衣服的时候,江辰确实没考虑到鞋的问题。 “穿这个回去又不是不行,反正又不需要你走路。” 许思怡在门口停下,看了他好一会,直到把江辰看得有点心虚,才出声道:“我的高跟鞋,是你弄丢的吧?” 江辰轻咳一声,略带尴尬的点了点头。 “弄丢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赔偿?” 许思怡继续问。 江辰默不作声。 “那你,是不是应该陪我一双高跟鞋?” “可是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 “才八点,附近就有很多商场,只是买双鞋而已,完全来得及。” 被许思怡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江辰确实没有回绝的余地。 “行,我赔你一双鞋。” “说的好像多委屈似的,你本来就应该赔。” 许思怡莞尔一笑,这才心满意足的拉门而出。 退房的时候,见两人不到一个小时就下来,前台小姐看向江辰的目光很是闪烁。 “你猜她在想什么?” 走出酒店,许思怡饶有意味的扭头笑问。 “许学妹,思想纯洁些。” 江辰道貌岸然。 “学妹?” 许思怡撇了撇嘴,“现在知道叫人家学妹了?” “我本来就比你高一级,不是吗。” 江辰理所当然道。 晚上八点多,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洋溢着一座国际大都市应有的繁华。 “喔。” 许思怡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噢,那学长觉得,人家的身材怎么样?好看吗?” 江辰一怔,脸色骤然僵硬,顿时不说话了。 “怎么了?你刚才应该都看到了呀。” 许思怡扭头。 江辰很是尴尬,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你正好在换衣服。” “没事,我又没怪你。” 许思怡很善解人意,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背着双手,不慌不忙的往前走着,一边说道:“不过姝蕊要是知道,恐怕就不会觉得这是一个误会吧?” “她怎么可能知道。” 江辰下意识道。 许思怡闻言,睨了他一眼。 “学长,你这话说的,可不符合你的人设啊,倒是有点像是梁振伦那样的花花公子。” “我的意思是,就算她知道了,我们也是可以解释的。” 江辰辩解,“而且她又不是不了解我们两个,怎么会怀疑我们。” 许思怡轻轻颔首,似乎觉得颇有道理。 “你穿这拖鞋走的不累吗?” 江辰委婉道。 潜台词无疑提醒对方赶紧随便挑双鞋走人。 “还好啊。” 许思怡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歪着头瞅江辰,腻声道:“学长,你是想背我吗?” 江辰立即闭嘴。 许思怡笑吟吟的收回目光。 在街上转了二十多分钟,脚上那双布拖鞋已经变得乌漆嘛黑,许思怡似乎终于忍受不住路人异样的目光,走进了一家鞋店。 江辰抬头看了眼招牌。 manolo-hnik 不提装修,单就这名字,一看就很高档。 导购小姐很快迎了过来,想接待,可是却被许思怡礼貌拒绝。 “我们先自己看看,有需要再叫你。” “好的小姐。” 导购小姐恭谨的点头一笑,没死缠烂打,迅速转身离开。 一般的鞋店,基本上每款鞋都会有价签,可是这家店没有,由此可见这里的与众不同。 江辰似乎察觉到什么,试探性问道:“这里的鞋,很贵吧?” 女人对于高跟鞋的喜爱是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许思怡进了这里,眼睛就像被磁铁勾住了般,被琳琅满目包罗万象的各式高跟鞋牢牢吸引。 “放心啦,肯定是你能够承受起的。” 她没有正面回应。 “这双怎么样?” 许思怡拿起一双白色细跟尖头高跟鞋。 江辰下意识摇头,“不符合学生的气质。” 许思怡噗嗤一笑。 “我的好学长,高跟鞋本来就是这样,你看看这里的鞋,哪一款适合学生穿了?” “那换一家店,我看我们刚才路过那家就不错。” 江辰建议。 “我不要。” 许思怡不假思索拒绝,把那双细跟尖头高跟鞋放下。 “这双呢?” 这是一双水钻鱼嘴高跟鞋,演绎奢华,就算明星拿去出席红毯都不过分。 “太张扬了。” 许思怡又拿起一双一字扣,看向江辰。 江辰再度摇头。 “不适合东方女性的气质。” “学长,你懂的还挺多啊。” 许思怡念叨,似乎是知道无论挑什么款式对方都能指出毛病来,索性也不管江辰意见了,自顾自选了起来。 “请问一下。” 她拿起一双黑色镂空细跟高跟鞋,对导购员喊道:“这款鞋有三十八码吗?” 导购小姐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有的小姐。” “给我拿来试试吧。” “请稍等。” 导购小姐迅速离开,没过一会,捧了个鞋盒过来,然后半跪在地上,给许思怡换鞋,将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趁此机会,江辰掏出手机。 虽然他不了解女鞋品牌,但是现在互联网无比强大,什么都能查到。 manolo-hnik 他打出这个名字,瞬间出现了一大串信息,随便翻了几个,江辰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本以为许思怡给他还钱,是良心发现,敢情是放长线,钓大鱼。 其实在门口他就预感到不对,这个牌子居然是女鞋全球排名前十的奢侈品牌,一双鞋随随便便就要五位数。 “漂亮吗?” 许思怡已经换好了鞋,站在镜子前,回头询问他的意见。 平心而论,贵的东西自然有贵的道理,这双高跟鞋穿在脚上,瞬间把人的气质提升好几个高度,可关键在于…… 江辰确实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可查清楚这个牌子的非同凡响之后,他真的不清楚这双鞋的价格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假如是李姝蕊,别说一双鞋了,他就算把这家店、甚至是这个品牌买下来都不在话下,可是这是许思怡。 yy 许思怡不是他的攻略目标,这也就代表着存在一个要命的问题。 他无法动用舔狗金! 130 吃亏(谢打赏!求月票!) “问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许思怡再度询问。 导购小姐在旁边微笑看着。 如果丑也就罢了,可关键这么高档的鞋子,设计自然巧夺天工,只要长得不差的女性,应该都能配出味道,并且许思怡外在条件又称得上出类拔萃。 于是导致江辰实在是无法去说一些违心的话。 “还不错。” 他只能强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很漂亮。” 许思怡展颜一笑,然后又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会,继而询问导购小姐。 “这款鞋多少钱?” “两万三千八。” 听到导购小姐微笑报出的数字,即使早有预料,可江辰眼角还是忍不住跳动了下,然后脑子里迅速计算起目前自己的存款。 这些年他一直在勤工俭学,但是和艾倩在一起时花了不少,如果加上许思怡前不久还给他的六千,他目前的存款在一万五左右,不算少了,可是离这双鞋的价格,还差八九千! 作为一名大学生,当然,那种富家千金除外,几万块的鞋,无疑过于奢侈,可是许思怡听到这个数字,竟然眼皮都不眨一下。 见状,江辰预感到不妙。 假如付不起钱,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请问一下,你们的厕所在哪?” 在许思怡开口前,他抢先问导购小姐。 “直走右转就到了先生。” 导购小姐给他指明了方向。 “谢谢。” 江辰对许思怡道:“我去上个厕所。” “嗯。” 许思怡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部被脚上的鞋吸引,不断对着镜子换着方位欣赏,显然十分中意。 江辰朝洗手间走去,上厕所是假,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是真。 他倒并不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只不过假如这事被李姝蕊知道,发现他一双鞋都支付不起,难保不会起疑心。 进了卫生间,江辰思维急转,觉得现在能帮他的,恐怕只有罗鹏了。 他掏出手机,给罗鹏打了个电话。 “咋了?我打游戏呢。” “有急事。” 江辰语气急促。 “怎么了?”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过段时间我就还你。” 江辰单刀直入。 这并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李姝蕊对他的好感度已经达到80,距离攻略成功只差临门一脚。 只要最后在增加10点好感度,那么他就能完成第一个攻略任务,按照目前的舔狗金花销,意味着至少能返现两千万左右! 一双两万多的高跟鞋,根本不值一提。 罗鹏确实很仗义,都没问江辰借钱干什么,应该还在打游戏,很快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多少?” “一万。” “哦。” 罗鹏下意识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似乎醒悟了过来,音调骤然拔高。 “多少?!” “一万。” 江辰再度重复了一遍,口吻很认真。 罗鹏应该是停止了打游戏,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虽然manolo-hnik的鞋随随便便就得五位数,但是对于普通的大学生而言,一万块确实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手头有这么多钱吗?” 自己不能在洗手间呆太久。 “瞧你这话说的。” 罗鹏哂然一笑,当真就没再多问,直戳了当道:“转你微信?” “行。” “我马上转你。” 罗鹏挂断电话,没过一会,江辰收到了转账信息。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结交有钱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假如没有罗鹏,他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去哪凑钱去。 确认收款后,江辰洗了洗手,走了出去。 “快结账吧。” 许思怡已经在坐着等他,那双高跟鞋依旧穿在她脚上,至于那双酒店一次性拖鞋已经不见影踪,想必是让导购直接给扔了。 江辰连半句再看看的客套都没有,毕竟假如这妞又看上一双更贵的,那就麻烦了。 于是他很爽快去付款。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这些学长啦!” 走出鞋店,许思怡甜甜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这双鞋,得我在外面打多久的工?” 许思怡眨了眨眸子,故作懵懂。 “多久?” 江辰默然,走到路边拦车。 “哎呀,不就是一双鞋吗,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却能让人家开心好久呢,人家很早就喜欢这个牌子了,可是一直都舍不得买,今天算是满足心愿了。” 许思怡腻声道,声线能让人骨头发酥。 聪明的女人都是这样,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了。 “不值一提?” 江辰没好气道:“你知道我是找朋友借的钱吗?两万多的鞋,你把我当什么了?富二代?!” “你这么凶干什么。” 许思怡嘴角下撇,之前的雀跃欢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雾气朦胧,泫然欲泣。 江辰无奈。 他知道这妞在演戏,可关键即使这样,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好再继续发作。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江辰拉门上车,“东海大学。” 许思怡默默跟上来。 “好了,别装了,吃亏的是我,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的似的。” 江辰叹气。 “你就是欺负我,不就是一双鞋吗,我和姝蕊就差那么多吗?” 许思怡显得相当委屈。 “你在说些什么?” 江辰委实听不明白,就事论事道:“你自己那双鞋应该就几百块吧?我赔了你一双几万的,你还说我欺负你?如果这都是欺负,我宁愿天天被人欺负。” “噗嗤。” 许思怡被逗乐,忍不住笑了下。 早就知道这妞在演戏的江辰摇了摇头。 “钱钱钱,张嘴闭嘴就是钱,能不能不要这么庸俗啊。” 许思怡嘀咕。 江辰哭笑不得。 这时候谈钱倒是庸俗了,可往往最喜欢谈钱的好像也都是女孩子。 “再者说,你也没吃亏啊,我都被你看光了。” 许思怡又念叨。 江辰脸皮抖动,立即严肃申明道:“那是一个误会,而且,我几乎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确实有点昧着良心了。 可人不能太老实,有时候该说谎,还是得说谎的。 许思怡骄哼一声,不置可否,扭头看向窗外。 131 未来可期 当出租车停在东大门口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再晚一点,恐怕晚上就要封寝了。 江辰以德报怨,展示绅士风度,将许思怡送到女寝楼下。 “江学长,再见。” 许思怡进楼前,回头冲他甜笑挥手。 再也不见。 江辰暗自嘀咕一句,转身离开。 “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当江辰回到寝室,很快遭受到罗鹏理所当然的盘问。 “别提了。” 江辰叹了口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到底出啥事了?” 罗鹏好奇问道,虽然当时借钱时没刨根究底,但不代表他心里不感到困惑。 他和江辰下午去保卫科处理手表事件时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江辰接到个电话让他先回来,然后就消失了一个晚上,还突然找他借一万块钱。 江辰虽然以前手头确实不太宽裕,但他也很少找朋友开口。 所以罗鹏才觉得奇怪。 “能别问了不?” 江辰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罗鹏嘴唇动了动,然后上下打量了眼江辰,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你怎么衣服都换了?” “有吗?” 江辰故作茫然。 “你白天明明不是穿的这身……” 罗鹏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打球时江辰就和他在一起,明明穿的是偏运动风格的服饰,可现在却变成了衬衫牛仔裤。 “你到底干啥去了?” 罗鹏越来越觉得古怪。 江辰被逼无奈,对方刚仗义疏财,毫不犹豫的借了他一万大洋,他如果再三搪塞,确实有点不太地道。 “其实,我刚才和许思怡在一起。” “许思怡?” 罗鹏一愣,确认道:“李姝蕊的室友?” 江辰坦诚的点了点头。 联想到江辰消失了一个晚上,又莫名其妙找他借钱,而且数目还不小,并且连衣服都换了,……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无疑给罗鹏的想象力插上了有力的翅膀。 他晃神了好一会。 “你们……不会是……” “别瞎想。” 江辰哪里不知道他此时脑子里是什么念头,虽然一言难尽,但还是尽量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解释了一遍。 “我还是太年轻了,又着了那妞的道。” “人家说的没错,你也不算太亏啊。” 罗鹏没有安慰,反倒笑容揶揄,“许思怡好歹也算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被你看了身子,怎么样,她身上白不白?屁股翘不翘?” “去你的。” 江辰笑骂:“我当时真没看清楚。” “装,你可使劲的装。” 罗鹏撇了撇嘴,明摆着不信。 “啧啧,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你倒好,连李姝蕊的室友都不放过,江辰,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胆子居然这么大啊,在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fo 江辰哭笑不得。 “我都说了,完全是意外。” 调侃归调侃,罗鹏自然清楚江辰不是那种人,也知道他说的基本上应该是事实。 “虽然是意外,但人家被你看了精光,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你没法否认吧?” “……” 江辰无言以对。 “所以说,你赔人家一双鞋,理所当然。” 罗鹏分析道:“虽然许思怡要价确实狠了点,但假如嘛一双鞋可以堵住她的嘴话,那你就该烧香拜佛感到庆幸了,如果这事被李姝蕊知道……” 罗鹏停住话头,一副不敢深想的模样。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游泳池人家不都这么穿?” 江辰问心无愧,而且找了个极好的借口。 “理是这个理,可是这话你能对李姝蕊说不?你说我只是看了你室友穿内衣的样子,没看到重点,你看李姝蕊不生撕了你!” 罗鹏提醒,“做人,得分清轻重缓急,不能因小失大啊。” 两万多,对于江辰来说,确实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销,但比起被李姝蕊发现这段香艳意外,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要知道,李姝蕊不久前才赠送给江辰一块价值四十多万的江斯丹顿,一双高端品牌的高跟鞋,算个球? “阮光不是马上要赔你钱吗?这两万多根本就不是事,眼光放长远些,只要抱紧李姝蕊这个富婆的大腿,呵。” 罗鹏拍了拍江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息一声。 “江辰同学,未来可期啊。” 江辰哭笑不得。 “她下午给江辰送发票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女寝那边。 郑晶晶正在说电话。 这时候,寝室门被推开。 郑晶晶瞧了眼,迅速对电话那头道:“姝蕊,思怡回来了。” 许思怡若无其事走了进来。 “思怡,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郭冉关心的问道。 “出去吃了顿饭。” 许思怡漫不经心的回答,看了眼打电话的郑晶晶,然后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弯腰褪高跟鞋。 刚开始郭冉还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当看到那双镂空细跟高跟,她愣了愣。 “姝蕊,这鞋你刚买的?” 她好像从没见过这双鞋。 “嗯,漂亮不?” 许思怡抬头笑问。 manolo-hnik能成为全球前十的高端女鞋品牌,自然有它的一定的道理,极具美感的设计瞬间征服了郭冉,她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在哪买的啊?” “滨海公园旁边的manolo-hnik。” “manolo-hnik?” 郭冉为之一愣,顾不得纠结对方怎么跑那么远,惊诧道:“你说是西班牙那个牌子?” 许思怡神色自若的点头。 郭冉睁大眼。 此时郑晶晶也放下了手机,应该是和李姝蕊那边结束了通话。 “manolo-hnik的鞋子,一双得好几万吧,思怡,你怎么突然这么舍得了?” 虽然寝室几个姐妹都不是什么穷人,但几万块的鞋对于她们来说还是过于奢侈了。 当然。 姝蕊除外。 姝蕊有本事自己赚钱,可她们还都得依靠家里。 “我当然不会买这么贵的鞋子,是别人送的。” 许思怡将褪下的高跟鞋放好,换上自己的拖鞋。 “谁啊?这么大方?你又交男朋友了?” 郑晶晶连忙问。 “保密。” 许思怡神秘一笑,并没有满足她们的好奇心,然后拿起各种护肤品,去洗脸了。 看着那双优雅贵气的高跟鞋,郑晶晶和郭冉情不自禁对视一眼。 132 李姝蕊返校 “咚咚咚……” 周六下午。 郭冉一个人窝在寝室里正舒舒服服的追剧,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将电视暂停,起身去开门。 “姝蕊,你回来啦!” 看见门外的人,郭冉眼中跃出一抹惊喜。 离开了一个多星期的李姝蕊走进寝室。 “你一个人?” “嗯,晶晶和思怡出去玩了。” 寝室几人之中,就数郭冉最宅,一个人能在寝室里看剧看一天。 “姝蕊,你家里,安顿好了?” “嗯。” 李姝蕊澹澹一笑。 人死不能复生。 逝者已矣。 活着的人总得继续生活。 “节哀顺变。” 郭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李姝蕊点了点头。 “你需不需要休息会?” 郭冉关心道,也是转移话题,不想多提好姐妹的伤心事。 “我不累。” 李姝蕊的精神状态确实还算不错。 “你吃饭没?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郭冉热情道。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李姝蕊婉拒了姐妹的好意,“你们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还行,就是想你。”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 郭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秘兮兮的道:“姝蕊,告诉你一个秘密,思怡可能谈恋爱了。” “是吗?” 李姝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对象是谁?” “还不知道。” 郭冉摇头。 “她没跟我们说,只是昨天,她居然穿着一双manolo-hnik的高跟鞋回来,价值好几万呢!思怡说是别人送的,问她是谁,她不肯说,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哪个富家公子哥。” 郭冉感叹:“思怡的桃花运还真是旺盛。” “羡慕?” “有点。” 都是好姐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郭冉吐了吐舌头,坦然道:“我要是有她这种哄男生给自己花钱的本事,那就好喽。” 李姝蕊不置可否,看向许思怡用来摆鞋的地方。 可以说,许思怡是她们几人之中衣服鞋子最多的,鞋子足足有十几双,桌下那点地方几乎快塞满,反正如果放不下了她就会把旧的扔掉、或者送人。 照她本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关键人家真就有这种本事,缺衣服缺鞋了,总有人送,很少自己花钱。 “她把那双鞋穿出去了。” 郭冉似乎知道李姝蕊在看什么。 “真的挺漂亮的,难怪卖那么贵,我要是以后有钱了,肯定也买一双。” “你继续看吧,我出去一下。” 李姝蕊看了眼郭冉的电脑,然后转身。 才回来就要出去? 郭冉一愣,然后敏锐的领会过来,试探性问道:“去找江辰?” 李姝蕊没有避讳,大方的嗯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寝室。 接到李姝蕊电话的时候,江辰正和罗鹏等人在食堂吃饭,听到李姝蕊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惊,却谈不上喜,相反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昨天李姝蕊给他打电话,还在家里,照理说,不会这么快返校。 而且昨天在电话里,李姝蕊也压根没提这事。 “李姝蕊回来了?” 罗鹏也听到了一些。 放下手机的江辰点了点头。 “她来这找你了?” 罗鹏又问。 江辰嗯了一声。 罗鹏脸色微变,给了江辰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拉了拉白哲礼。 “赶紧走。” 白哲礼莫名其妙,“饭还没吃完呢。” “别吃了。” 罗鹏不由分说,强行把不明所以的白哲礼拽走,似乎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水深火热之地。 江辰只能目送他们离开,不知为何,也像是突然没有了食欲,放下了筷子。 许思怡那妞,不会这么不地道吧? 罗鹏说的没错,即使他问心无愧,可女人是不讲这些道理的。 如果真被李姝蕊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会是什么反应,当真无法预料。 望了眼周围密密麻麻就餐的人群,江辰起身,走出食堂,在外面等候。 大约十多分钟后,李姝蕊的身影时隔一周再度出现在视野里。 微卷的长发斜披着,黑棕色的针织衫,底下是黑色的阔腿裤,她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来,却将周遭所有学生的目光给牢牢吸引。 在经历了人生的巨大挫折后,这个女孩风采不减,并且似乎隐隐更成熟了些。 “姝蕊。” 江辰笑着迎上去。 “这么快就吃完了?”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两人的神态都很平和,彷佛李姝蕊从来没有离开过。 “嗯,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其实就吃的差不多了。” 人确实是会逐渐改变的。 或者说是成长。 以前的江辰,说谎其实真没这么驾轻就熟。 “罗鹏他们呢?” “他们先走了。” 说话时,江辰其实一直在观察李姝蕊的表情,发现自己应该是多虑了,看在那双高跟鞋的面子上,许思怡可能没有告状,当然,也有可能李姝蕊是在忍耐。 距离最后的目标只差一步,自己可得小心应付,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叔叔的事处理好了?” 江辰不留痕迹,想转移话题,可李姝蕊没有跟着他的设计走,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便问了句。 “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辰眼皮一跳,顿时沉默下来,看着神态到现在都没什么异常的李姝蕊,一时间真有些摸不准许思怡那妞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 如果许思怡已经告状,那自己主动坦白,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可假如许思怡没说呢? 是不是自己主动坦白要好些? 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昨天吃完饭逛了逛就回来了。” 拿捏不定之下,江辰还是决定见机行事,如果李姝蕊真的知道了,那他只要抢先一步解释就行。 思路客 “和思怡一起?” 江辰表面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李姝蕊轻笑,看不出所思所想。 “其实也谈不上好,只不过吃顿饭而已。” 江辰强行解释,故作无所谓的模样。 “仅仅只是吃了顿饭吗?” 李姝蕊眼神意味深长。 江辰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 果然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话,轻信不得。 觉得自己已经被许思怡那妞出卖的江辰当即就要先声夺人,争取宽大。 133 明月不暖旧时事(求月票!!) “思怡那双manolo-hnik的高跟鞋,是不是你给她买的?” 就在江辰已经决定坦白从宽的时候,李姝蕊又开了口。 这一下,顿时让他近乎涌到喉咙的话语生生止住。 什么情况? 原来对方指的是高跟鞋的事? 男人都是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江辰也不能免俗。 见李姝蕊似乎还没发现那个香艳的意外,江辰迅速改变策略,立即点头:“嗯,是我买的。” “manolo-hnik的鞋,至少五位数起步吧?你不是追求低调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听到这个问题,江辰脑子高功率转动,自若一笑。 “还不是因为她是你朋友。” “就这么简单?” 李姝蕊没叱责他油嘴滑舌,似笑非笑。 “不然呢?” 江辰面不改色,避重就轻,“再者说,我和她说的是买鞋的钱是找人借的。” 李姝蕊不轻不重道:“你以为思怡那么好骗吗?她和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可不一样。” 江辰目露疑惑。 “什么意思?” 李姝蕊打住话头,没再解释。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室友。 “陪我走走吧。” 江辰悄然松了口气,虽然疑惑,但见昨天的话题被搪塞过去,他自然不会再自找麻烦,没有继续问下去,点了点头。 “看,那就是艺院院花,李姝蕊学姐!” “真的好漂亮。” “那可不是,艺院可是美女如云的地方,能在那里夺魁,没点本事怎么可能,而且人家直播也是做的有声有色,凭自己的努力,都开上帕拉梅拉了。” “那她旁边的是谁?她男朋友吗?” “她好像还没有男朋友,不过听说她好像最近和大四的一个学长走的很亲密……” 路过的学生议论纷纷。 李姝蕊自然早就习惯了旁人的关注,江辰心理素质强硬,更是不以为意。 “我妈让我代为向你说声谢谢,我爸住院的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李姝蕊轻声道。 “举手之劳而已。” 江辰摇头,没能帮忙救下李姝蕊的父亲,他确实感到非常遗憾。 可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无法掌控的事物太多,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是生活的常态。 “其实我也应该对你说声谢谢,因为有你在,我妈才不会为我担心。” 江辰明白李姝蕊的意思。 其实按照两人的“情侣”关系,李姝蕊父亲去世,他也理应一起回去奔丧的,只不过李姝蕊没说,他也没提。 毕竟两人并不是真的恋人,只是为了让薛明芹能够安心收钱,临时假扮的而已。 “这可是多少男生求之不得的福分,我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江辰微微一笑。 “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你说的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李姝蕊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江辰愣了愣,欲言又止,不过也没再说话。 父亲故去,李姝蕊的心情可想而知,江辰充当守护者的角色,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两人从黄昏走到黑夜,来到最热闹的中心操场。 “去那里坐坐吧。” 李姝蕊朝较为僻静的主席台走去。 两人在高处坐下。 操场上人来人往,可以看到很多跑步锻炼身体额师生,以及谈情说爱的小情侣。 今天天色不错。 皎月高悬,宛如玉盘。 “你有多久没看过星星了?” 李姝蕊抬起头。 “记不清了。” 江辰确实认真思索了会,发现已经没有了记忆。 “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看星星,那时候的星星,可比现在多多了。” 李姝蕊轻声呢喃。 江辰也扬起脸。 “看星星,还得去乡下,那里的天空干净,大城市,是埋头赶路的地方,不适合抬头看天。” 李姝蕊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的对,我的老家就在乡下,在一个很偏僻的深山里面,那时候,还没修公路,汽车没法开进去,除了坐船,就只能骑摩托车,有次下很大的雪,我爸非得骑摩托车载着我和我妈,结果路太滑,摔了一路,摩托车的两个后视镜都摔坏了,最后只能推着车进去,我妈抱着我,一路嘀咕了我爸好久。” 江辰莞尔。 “虽然落后,但那里真的很漂亮,被一个大水库包围,周围都是山,虽然比不上大海,但那里的水质真的很好,那时候,甚至可以直接饮用。” “你说的是世外桃源?” 李姝蕊一怔,侧过脸,“也没那么夸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江辰点头,“好。” “我爸说,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守望所爱的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两人都仰着头,望着星月齐辉的夜空。 “叔叔应该不会撒谎。” “那我爸现在,在天上吗?” “当然。” “那你说,我爸是哪一颗?” “肯定是最亮的那颗。” 李姝蕊扭头:“你怎么和我爸说一样的话。” 江辰挠了挠头。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逗笑李姝蕊,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夜空。 “帮我找找吧。” 江辰认真的望了一圈,指向射手座所在的方位。 “你看,那颗星星在眨眼,肯定叔叔在和你打招呼。” 李姝蕊立即循目望去。 其实此时夜空上的星辰没有多少,零零散散,就像黑布上的点缀。 “他旁边都没什么星星,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李姝蕊呢喃。 明月不暖旧时事,秋风无意问良辰。 回忆越美好,内心就会越悲怆。 李姝蕊虽然在学校里高高在上,是无数人魂牵梦萦的女神,可她不过也才二十岁而已。 有多少人二十岁,就经历如此沉重的生离死别? 江辰沉默了一下,像是没有发觉对方眼角的晶莹,望着夜空,神色温淳。 “我妈妈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笑容。她说让我不要难过,她只是去布置我下一世的家了,就像这一世,她先来的一样。” 在葬礼上倔强的没流一滴眼泪的李姝蕊娇躯微震,终于掩饰不住、或者不想再去掩饰内心的脆弱,脑袋慢慢靠在江辰的肩头,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滚落。 134 好感度+5 【李姝芯对你的好感度+5】 出了操场,分别的时候,江辰听到了逐渐熟悉的提示音。 发觉居然只加了五点,还以为能毕其功于一役的江辰微微一怔。 倒谈不上失落,只是有点意外。 以前都是几十几十的加,这次居然只是加了个位数。 好感度来到85。 万事开头难,看来结尾也难。 就和游戏里打怪升级一样,新手起步期很容易,可等级越高,继续爬升的难度也就越大。 但是事到如今,江辰已经不再有任何忧虑,李姝芯对他的态度早已不复当初,最后的五点,只不过时间问题。 “姝芯,你怎么回来啦?” 当两人来到女寝楼下,没想到和许思怡撞上。 这妞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黑色的夹克,紧身皮裤,脚上踩着正是那双价值两万多的高跟鞋,性感而前卫。 江辰轻咳一声。对李姝芯说道:“我先回去了。” 李姝芯点了点头。 “江学长慢走呀。” 许思怡冲他微笑的挥了挥手。 江辰故作自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脚步比平常略显仓促。 许思怡看了会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笑问李姝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怎么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你没说呢?” “我们昨天通电话了吗?” “你不是和江学长打电话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坦荡,许思怡并没有任何的遮掩,这么说无疑是间接告诉对方她昨天和江辰在一起。 “临时决定的。” 李姝芯简单解释。 “哦。” 许思怡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来亲密无间的好姐妹这次重逢,彼此之间似乎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鞋挺漂亮的。” 李姝芯视线下移。 许思怡也低头,粲然一笑。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不等李姝芯发问,她便主动道:“这是江学长给我买的,我只是帮忙送张发票而已,江学长非得要谢谢我,哎,他实在是太客气了。” 李姝芯不置可否,从那双她没福分穿过的manolo-hnik高跟鞋上收回目光,“上去吧。” 许思怡点头。 两女一同走进寝室楼。 “姝芯,你得保守秘密哈。” 爬楼梯的时候,许思突然道。 “什么秘密?” “郭冉和晶晶她们不知道这鞋是江辰给我买的,你不要跟她们说。” 李姝芯神色平静,“为什么?” “还不是担心她们误会。” 许思怡理所当然解释道:“晶晶本来就对江学长颇有微词,要是知道江学长给我买这么贵重的鞋,误会岂不是会更深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江学长和我有什么呢。” 许思怡似乎被自己的话给逗笑,“所以,就让她们认为是别的男人给我买的吧。” “我想她们应该不会这么想。” 这次,轮到许思怡问了。 “为什么?” “你的眼光,可是出了名的挑剔,晶晶就算对江辰有再大的意见,也肯定不会怀疑你刚才说的问题。” 许思怡蓦然一笑。高跟鞋踩在水泥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姝芯,你这话我可不同意啊,论眼光高,我们几个,哪里比得上你?你既然都能喜欢上江学长,我看上他,应该也不是值得太过奇怪的事儿,你说对吗?” 踏上寝室所在的楼层,李姝芯停下脚步。 “你是说,你真看上他了?” 许思怡神色微微一凝,没想到李姝芯突然如此直接。 一瞬间,她确实有股点头承认的冲动,可是终究还是缺乏勇气,或者更准确的形容,是自信。 她确实一直都嫉妒李姝芯,嫉妒她比自己漂亮,嫉妒她多才多艺,嫉妒她直播做的有声有色,更嫉妒为什么院花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她早就厌倦了当衬托红花的绿叶,只要她和李姝芯一起出去,男性的目光永远都会放在李姝芯身上,而她却什么都不能说,甚至还要强颜欢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维持好姐妹的人设。 凭什么? 嫉妒就像一颗种子,自从在心底生根后,就再也无法压抑其生长。 她承认,李姝芯确实对她们不错,很大方,但这不过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 她如果有李姝芯这么会赚钱,一定能做的比对方更好! 对,我就是看上江辰了,怎么样?! 许思怡已经在心里呐喊。 可是这种话一说出口,和之前的小摩擦不同,她和李姝芯,铁定会决裂。 江辰在李姝芯内心分量多重,她心知肚明。 再者说。 谁会放弃一个肯随手拿出三百万给自己渡过难关的男人? 所谓的闺蜜情谊? 别搞笑了。 别说她们只是室友了,哪怕亲姐妹,为了男人反目成仇的也比比皆是。 当然。 许思怡自然不是多在乎两人之间的友谊,假如真的能成功横刀夺爱,决裂就决裂,又能如何? 可关键在于,她此时和江辰没有任何的亲密关系,摊牌除了让自己“众叛亲离”外,根本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可不会自负到通过昨天半天的心机设计,就能让江辰对她无法自拔。 就好比人家小三上门逼宫,基本都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首先至少得怀个孩子或者拿着其他底牌吧? 她还没无知到认为江辰看了自己身体这件事,就能破坏李姝芯和江辰的感情,到时候,除了会和李姝芯决裂,甚至江辰也会讨厌自己。 这种蠢事,她自然不会干。 许思怡轻轻吸了口气,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然后展颜一笑,亲热的挽住李姝芯的手。 “姝芯,你说什么呢,他是你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和你去抢男人。” 李姝芯没有咄咄逼人。 她当然不傻。 昨天那个电话,许思怡在她和江辰说话的时候故意出声,她就察觉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我的治愈系游戏》 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闷在心里没说,但不代表彼此不清楚。 一个寝室生活这么久,许思怡嫉妒她,她哪能没有一点感觉。 只不过她不想破坏寝室的和睦而已。 哪怕只是表面的和睦。 现在也是如此。 “思怡,希望我们能一直是好朋友。” “我也是。” 许思怡笑着回应。 135 东海大少(还有一更!) “姝芯,你马上要过生了耶,想要什么礼物?” 周一去上课的路上,寝室四姐妹重新团圆,郑晶晶表示很高兴。 “什么叫姝芯想要什么礼物,她想要你就买的起吗?” 郭冉调侃道:“姝芯也喜欢manolo-hnik的高跟鞋,你给她买一双?” 父亲离世,大家都清楚这么大的打击没那么容易恢复过来,所以都在努力帮李姝芯调整心情。 “讨打!” 郑晶晶装模作样的挥了挥粉拳。 郭冉装模作样的躲避。 “我倒是愿意,可是我现在,囊中羞涩啊。” 郑晶晶收回拳头,蔫头搭眉,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煞有其事道:“姝芯,你先别急,给我点时间,等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买一双给你!” 几女都被逗乐。 许思怡那双高跟鞋,郑晶晶和郭冉都很中意,作为独生子女,即使谈不上养尊处优,但她们也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当然不会捡人家旧东西。 许思怡之前那些旧衣物,她们就没要,全送给其他家庭困难的学生了,不过许思怡要是不想要那双鞋的话,她们倒是不介意收下,反正她们脚码都差不多。 可遗憾的是,许思怡自然不会舍得。 “给你点时间?你是说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 许思怡打趣。 “我怕等到那个时候,你有能力送了,姝芯也不适合穿了。” “瞧不起人是不!” 郑晶晶恼了。 “行了,姝芯真想要,还需要你送?姝芯又不缺钱。” 郭冉笑道。 “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又不一样。” 许思怡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只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反正你们可以做个见证,这是我的承诺,我一定会兑现的。” “那用脑子恐怕记不住,得专门拿个本,你许下的承诺实在是太多了。” “呀!” 郑晶晶羞恼的去掐许思怡的腰。 许思怡连忙求饶:“别别……我错了……” 打闹着走到学院门口,结果几女发现学生们围成一堆,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那车……怎么有点眼熟?” 原来,此时艺院门口,正停着一辆造型拉风的超跑,尊贵而醒目的斗牛车标立于车头,彰显财富气息,锐利的大灯,车漆黑得深邃,流畅张扬的曲线充分诠释什么是机械动力美学,放射出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招架不住。 兰博基尼aventador。 俗称大牛。 市场价在六百万到一千万不等! 但这都不是郑晶晶关注的重点。 看着那辆价值连城的超跑,她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最后还是郭冉解答了她的疑惑。 “那不是……孙西余的车吗?” 说着话,郭冉情不自禁扭头看向李姝芯,眼神有点异样。 “哦,对!我是说怎么这么眼熟!” 郑晶晶恍然大悟,讶异道:“孙西余怎么跑这来了?” “应该是来找你的。”许思怡接了句。 “怎么可能!” 郑晶晶立即反驳。 许思怡没说话,看了看那引起关注的大牛,又看了看李姝芯。 郑晶晶很快意识到刚才那句是反话。 “姝芯,孙西余这家伙什么意思?又来找你干什么?” 孙西余。 东海本地土着。 家里世代经商,到他这一代,已经枝繁叶茂,自主创办的酒店品牌在全国各地遍处开花,家族资产上百亿。 一般人都叫他孙少。 当然。 这个少,可比梁振伦那个少,要有含金量多了。 人分三六九等。 公子哥也是一样。 虽然家产万贯,但孙西余为人却很谦和,起码表面上是如此,没有豪门大少惯见的臭脾气,至少郑晶晶等人对他的观感不错,甚至一度很看好他和姝芯能走到一起。 可是现实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 因为强烈反对姝芯的直播事业,两人分道扬镳,归于陌路,所以看到孙西余的车突然出现在这里,郑晶晶郭冉才会觉得如此意外。 李姝芯正要走过去,可是喊声却从背后响起。 “姝芯。” 几女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左右的男人出现在身后,纪梵希手工订制的休闲装套在他身上,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衬托出一股类似的贵族的气质,同时又没影响到他的亲和。 剑眉星目,玉树临风。 有钱也就罢了,关键还长得这么潇洒。 人生而平等,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见真的是他,郑晶晶郭冉面面相觑。 “好久不见。” 孙西余停在两步外,微微一笑。 对于他的出现,李姝芯没有任何的惊喜,甚至还隐隐蹙了蹙眉。 “有事吗?” 比起对方,她的开场白,无疑要冷澹太多。 “有些话,想和你说说,你有时间吗?” “我马上要上课了。” 李姝芯并没有给这位家境显赫的东海大少任何面子,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很明确。 “没关系,我可以等。” 孙西余笑容不变,展现出过人的修养。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李姝芯神色还好,但是说出的话语却犹如十二月的天气,令人心寒。 “姝芯,你应该了解我,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你现在不想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 “姝芯,你和孙少聊聊吧,老师那我帮你解释。” 就在气氛陷入僵硬的时候,许思怡适时开了口, 孙西余朝她递了记感谢的眼神。 李姝芯沉默。 她和孙西余确实曾经是朋友,甚至还被身边大部分人撮合过。 正因为如此,她了解对方的性格。 说到做到。 他说会等,可能三五天真的不会离开。 “别发呆了,走了!” 许思怡善解人意的拉走郑晶晶和郭冉。 郑晶晶望着李姝芯,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和许思怡郭冉走进了艺院。 《骗了康熙》 “是出去,还是就在你们学校?” 孙西余问。 “我没那么多时间。” 李姝芯平静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孙西余看了眼周围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学生。 “你应该也不想被人这么围观吧?你们学校,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 136 情人眼里出西施(求月票!谢打赏!) “黑咖啡,不加糖,谢谢。” 东大的咖啡室,孙西余彬彬有礼。 “给我一杯水。” 李姝芯对看向自己的服务生道。 “请稍等。” 等服务生转身离去,一出生就站在大部分人人生终点的孙西余注视对面的女孩。 “姝芯,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 “谁告诉你的?” 李姝芯凝眉。 “这不重要。我认识不少医院方面的人,你如果告诉我,我或许能够帮上一些忙。” 见对方不愿意说,李姝芯也没有追问不舍,“谢谢,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 孙西余默然,眼神略带怜惜,然后说了声:“节哀顺变。” 李姝芯沉默。 在某个时间段,二人的关系确实不错,但现在坐在一起,却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 服务员送来水和咖啡。 “姝芯,你……” 孙西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口:“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李姝芯脸上无悲无喜,端起玻璃水杯抿了一口。 “我承认,反对你直播,是我的不对,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是你知道的,我家里人的观念很传统,他们不喜欢……” “噔。” 李姝芯把玻璃杯放在桌面上。 “你家里人怎么想,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向我解释。” 豪门大户,大都有门户之见,有些连光鲜亮丽的明星都瞧不上眼,更别提在网上卖笑卖艺的主播了。 孙西余语气一顿,可不管李姝芯态度如何,他都没任何不满,继续道:“姝芯,我今天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我和家里沟通好了,他们不会再反对我们。” 从见面到现在一直表现得不冷不热的李姝芯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孙西余微微皱眉。 “没什么。” 李姝芯摇头,明显言不由衷。 “姝芯,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自己做主。” 孙西余神色诚挚。 “理解。” 李姝芯道:“听从父母的安排,本来就天经地义,而且像你这样的家庭,确实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进行联姻,这样才能让家族事业更上一层楼。” “姝芯,你在生我的气?” “没。” 李姝芯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和各方面条件确实都非常卓越的孙西余对视着。 “我们不合适,不止现在,以前我也这么觉得。” 孙西余眉头皱起。 如果对方说的是气话,那无所谓,相反可以证明对方心里有他,可是他此时在对方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怨恨。 这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他的家境,放下架子专程跑来,足以说明他的诚意,要不是真心喜欢,他何必浪费这个精力时间自降身价,身边的莺莺燕燕一抓一大把,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姝芯,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灵魂,是契合的。” 孙西余始终没去动那杯黑咖啡,任由它由热转温。 “或许吧。” 李姝芯轻声道:“不过我们的三观,也存在很大的不同,这是家庭原因导致的,无法改变。” “可是我爸妈已经不反对了。” 李姝芯笑了笑,没有接茬。 孙西余沉默下来,情绪逐渐平复。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 李姝芯颔首,坦率得一塌湖涂。 “难怪。” 孙西余苦笑。 “他比我优秀吗?” 李姝芯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应该。” 孙西余苦笑愈浓。 这个时候,他终于展现出豪门大少应有的自负,缓声道:“我不信。” “你不信,那是你的事。” 李姝芯似乎也没想过去分个强弱高低,“你难道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 孙西余一怔。 李姝芯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形成了成吨的杀伤力。 他认识的李姝芯,可不是这个样子。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真的对他感到很好奇了,是你们学校的吗?” “你连我爸的事都知道了,会不知道他吗。” 孙西余没有装模作样,也没有意外。 这个女孩,虽然和他印象中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还是聪明得一如既往。 “你就不怕我对付他?” 李姝芯低头喝水,只是简单的回了句:“那样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孙西余再度苦笑。 还是如此有性格啊。 可能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如此欲罢不能。 “都说先来后到,那家伙有点不守规矩啊。” 感叹了一句,家财万贯的孙少终于端起那杯开始转凉的黑咖啡喝了口。 或许是完全没加糖的关系,他的脸色变得有点苦涩。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是在浪费时间。” 李姝芯没给任何希望。 “或许吧。” 孙西余哂然一笑,学着对方说话的语气。 这个女孩或许谈不上倾国倾城,但感情这玩意,真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他身边漂亮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但他从未有过任何动心,更别提为了对方,多次和家里谈判了。 “我从小就被灌输一个道理,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半途而废,除非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此时此刻,这位名副其实的东海大少说不出的自信洋溢,气宇轩昂。 李姝芯没有再说什么,对于孙西余这样的男人,除非他自愿放弃,不然说再多也只不过浪费唇舌。 “你想说的话说完了吗?” 这无疑是在下达逐客令。 孙西余确实洒脱,果然没再纠缠,伸手打算叫服务员。 李姝芯出声道:“这次我请。” 孙西余一怔,没有客套,“我送你回去?” “你先走吧。” 李姝芯似乎还想再坐一会。 孙西余也没勉强,起身离开。 这就是这类男人的迷人之处,绝不拖泥带水。 李姝芯无动于衷的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喝了口水。 和孙西余一起回去,难保又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她打算等孙西余走后再返回学院。 可是没过一会,正当她打算结账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走到她的身旁,然后停在了那里。 李姝芯下意识扭头,看见了一张冷漠的脸。 137 孙西瓜 对方的出现,让李姝芯暂时打消了结账的念头。 虽然对方脸色很不好看,但她还是礼貌的说了声。 “坐吧。” 对方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道:“他是谁?” 想也不用想,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刚离开不久的孙西余了。 “朋友。” 李姝芯简单解释。 “朋友?还是暧昧对象?” 除了冷漠外,对方的语气里,更裹挟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怒意。 “李姝芯,你这样,对得起江辰吗?” 李姝芯不愠不怒,也没有尝试去解释。 “这是我的事,和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不能让江辰被你这么蒙骗!” 李姝芯轻轻一笑。 “我骗他什么了?” “你在欺骗他感情!你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你难道是把江辰当成你池塘里的一条鱼吗?” 没错。 居高临下发出质问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艾倩。 她刚才进来其实是准备买几杯咖啡打包回寝室,结果无巧不巧目睹李姝芯和孙西余坐在一起的一幕。 最开始她还以为看错了。 “江辰对你这么好,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艾倩越说越愤怒。 从她神态来看,不像是抓住对方把柄的借机发泄,反倒像是发自内心的替江辰打抱不平。 李姝芯的笑意逐渐消失。 “你好像没有资格教育我。如果你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你可以给江辰打电话。” “你以为我不敢?” 被刺中痛脚,艾倩的脸色越发冰冷。 没错。 她是对不起江辰。 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但这不代表所有女人都能玩弄江辰的感情。 一时间,她真产生了一股打电话告状的强烈冲动。 两女一坐一站,四目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不打吗?” 李姝芯问。 艾倩深深呼吸了一下,虽然不想江辰再被人蒙骗,但以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没有资格再去插手对方的感情。 这个电话打过去,她以什么立场? 前女友挑拨离间? “李姝芯,我承认,我对不起江辰,但是我希望你能以我为鉴,辜负别人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撂下一句话,艾倩便转身离开,从吧台接走打包的几杯咖啡。 镇定自若的李姝芯缓缓呼出口气,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主动给江辰打了个电话。 艾倩既然没上课,那么一个班的江辰肯定也是一样。 电话很快接通。 江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正巧,我刚打算找你。” “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行政楼。” “你去行政楼干什么?” “你送我的手表不是被人踩坏了吗,人家今天赔钱给我。” “处理完了吗?” “嗯,刚处理完。” “你在行政楼等我,我来找你。” “好。” 李姝芯叫来服务员买单。 ———— “四十二万六千八,一分不少。” 行政楼前。 对着赶来的李姝芯,江辰炫耀的举起手里的银行卡。 “他爸妈赔的?” 江辰摇头,“不是,他好像很怕告诉他家里,所以是找找外人借的。” “谁会借一个大学生这么多钱?” 虽然事发时不在学校,但李姝芯也听江辰说过,对方也就是一个家境中等一般的学生。 “猜猜看。” 江辰买了个关子。 “不会是借的高利贷吧?” 李姝芯的思维敏捷程度超出江辰的想象,他怔了一下。 女孩子太聪明,会让人少很多成就感。 “没错,他是找白浩然借的。” 江辰无奈一笑。 “白浩然?” 听到这个名字,李姝芯当真有点猝不及防,脸色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那个男生怎么会和白浩然认识?” “是梁振伦做的介绍,那学生认识梁振伦,想找梁振伦借钱,梁振伦没有,于是把他介绍给了白浩然。” 李姝芯默然。 白浩然是个什么角色,她再清楚不过,毕竟曾经是她美救英雄,从建筑工地把江辰从楼边拉了回来,之后更是亲眼目睹对方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一个对自己都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从他手里借钱,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李姝芯彷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男生被无穷无尽讨债的悲惨未来。 “给。” 江辰把那张银行卡递来。 “干什么?” 李姝芯打住思绪,她确实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也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施加无谓的同情。 “那表是你买的,这钱自然得给你。” 这卡里面可是四十多万,别说对于大学生了,就算是对大部分人,都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表我已经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我不要。” 李姝芯迅速拒绝,并且态度坚定。 不等江辰多说,她转移了话题。 “我刚才见了一个人。” “谁?” 江辰下意识问。 “孙西余。” 对于这个名字,江辰自然很陌生,从未听过。 “我们学校的?” “不是。” 李姝芯看着他道:“是我在校外认识的一个朋友。” 江辰眼神闪烁了下,察觉到什么。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物,李姝芯应该不会专门来找自己。 “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我没有前男友,初恋那个男生,也和你说过了。” “那这个孙西瓜……” 李姝芯忍俊不禁:“人家叫孙西余。” “对,孙西余,他和你什么关系?” “就是之前,大家都觉得我们俩很合适。” 李姝芯委婉道。 江辰听懂了。 “就是那个家里开酒店的?” 他好像听许思怡提起过。 “你怎么知道?” 李姝芯有些惊讶,随即意识过来,“是思怡告诉你的?” “嗯,她和我聊过一些,好像之前你们差点走到一起了,对吧?” “不是差一点,是注定不可能。” 李姝芯平静道:“我和他的家庭差距太大,而且很多观念都不同,根本不适合。他家需要的,是一位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贤妻良母?” 江辰揶揄。 李姝芯瞪眼。 “你怎么这么讨厌。” 江辰大笑。 138 三十年众生牛马 无知者无畏,形容的应该就是江辰这类人。 碰到孙西余,谁不是恭恭敬敬的称一句孙少? 孙西瓜。 想到刚才江辰的口误,李姝芯就忍不住想笑。 如果被孙西余听到,即使修养再好,恐怕也会暴跳如雷吧。 “对了,我刚才还碰到一个人。” 两人离开行政楼,往校内走。 “谁?” 江辰漫不经心的问,似乎孙西余这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出现,也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危机感。 毕竟现在他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了。 别说是开酒店的,就算开银行的来了,他都丝毫不惧。 “艾倩。” 听到这,江辰脸色才出现了波动。 “什么时候?” “就在我和孙西余见面不久,被她碰巧看到了,然后你这个前女友,为你打抱不平,觉得我和孙西余关系暧昧,把我臭骂了一顿。” 江辰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安慰了一句:“你别往心里去。” “看得出来,她还挺关心你的。” 李姝芯轻声道。 江辰轻咳一声,理智的没有接茬。 李姝芯点到为止,没有在艾倩身上多做纠缠,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我和孙西余认识有一段时间,他确实和一般的有钱公子哥不一样,不是一个坏人,但是我不敢保证他真的不会找你麻烦,你还是要注意一点。”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请两个保镖?” 江辰调侃。 “我和你说正经的。” 李姝芯认真道:“他已经知道你了。” “知道就知道了,我们又没偷鸡摸狗,用得着躲躲藏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江辰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为了你都敢玩命了,还怕他一个公子哥?” 李姝芯不禁又想起龙门栈道的那惊险一幕。 孙西余虽然说的很动听,但假如当时把他放在江辰那个位置,他能那么不顾一切、奋不顾身吗? 李姝芯没有答桉。 没有答桉。 有时候就等于一种答桉。 “嗯,这时候看起来,倒是挺男人的。” 她歪头瞧江辰。 “笑话。” 江辰哂然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李姝芯,“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不清楚?” 彼此同床共枕过的李姝芯也不害羞,一本正经回应道:“我真的不清楚。” 江辰当即尬住,万丈豪情顿时灰飞烟灭。 “噗……” 李姝芯绷不住,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别得意,再给我机会,保管让你领教我的厉害。” 江辰发狠,活脱脱的色厉内荏。 “怕你不成?” 李姝芯粉面桃腮,针锋相对。 江辰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想不到词、还是底气不足,没再继续放狠话,闷声朝前走。 李姝芯身姿婀娜的跟在后面。 回到学院,翘首以盼的郑晶晶几女当即把她给围住。 “孙西余找你干什么?” “是不是要和你复合?” 郑晶晶炮语连珠。 “什么叫复合?姝芯也没和他在一起过。” 郭冉进行纠正。 “噢,对,那他是不是想重新追求你?” 郑晶晶眼巴巴盯着李姝芯,心里已经好奇到极点。 李姝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景,否认道:“人家只不过是路过,顺道来看看我而已。” “姝芯,你觉得我们是傻瓜吗?我可是听说了,他那台大牛已经停在学院门口一个多小时了,他明明是专门在等你。” 郑晶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李姝芯明摆着不愿意多说。 “姝芯,你是怎么想的?孙西余如果真的想重新追求你,那还真的挺让人为难的。” 郭冉也不在乎她承不承认,反正事实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争辩。 “为难什么?” 郑晶晶下意识问。 “你想啊,姝芯现在有江辰了,孙西余又回来横插一杠,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很难选择啊。” “江辰哪里能和孙西余相提并论。” 郑晶晶滴咕,话虽如此,但她也没一边倒怂恿好姐妹倒向孙西余的怀抱,竟然不计前嫌,保持了中立的立场。 “姝芯,你觉得他俩谁更好?” 孙西余的条件有目共睹,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 而江辰…… 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对姝芯有过救命之恩。 “他们两个,没有可比性。” 李姝芯意味不明的丢出一句,然后任由室友们再怎么追问,都不再解释了。 “思怡,姝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晶晶看向没怎么说话的许思怡。 “这还不简单,姝芯是说,孙西余比不上江辰。” 许思怡说完后也走开。 郑晶晶和郭冉面面相觑。 “一万块,转你微信了。” 将李姝芯送回艺院后,江辰就回了寝室。 罗鹏正和李绍在开黑,玩的还是绝活孤儿索。 江辰专门看了眼他的战绩,竟然罕见的是正数,再瞧了眼李绍那边。 好家伙。 18—5 难怪。 原来有如此神僧野爹带飞。 “我靠,你买彩票中奖了?” 浪死在对手高地后,罗鹏拿起手机,看到一万块的转账通知,满脸惊讶。 “阮光赔款到账了。” 江辰解释了句。 罗鹏恍然,随即又问:“你没把钱还给李姝芯?” “还了,她没要。” 罗鹏脸皮抽搐。 这可是四十多万啊。 说不要就不要了? 反正游戏胜局已定,他也索性在泉水挂机,感慨万千:“都说三十年众生牛马,可你这才二十年呐。江辰,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江辰以前毫无疑问是寝室最惨的,可现在倒好,成了他都得羡慕嫉妒的对象。 “我应该向李姝芯道歉。” 以傲人的战绩带领队友推掉敌方水晶后,李绍放下鼠标,承认道:“我以前对她有偏见。” “谁不是呢。” 罗鹏苦笑。 他也着实没有想过,李姝芯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姑娘。 “你呢?和洛璃儿进展怎么样?” 李绍笑问。 “别提了。” 罗鹏重重叹了口气。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139 都要幸福(谢打赏!求月票!) “我去拿快递。” 下课后,许思怡单独离开,徒步走到校外,路过快递站却没有停歇,脚步不停,来到相邻的一个街区。 路边,一辆兰博基尼大牛静静停靠,过往路人无不侧目,眼神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羡慕,以及对财富的向往。 许思怡优雅的走过去,旁若无人的拉开剪刀门,坐进副驾驶。 “看来你们聊的结果并不理想。” 许思怡捋了捋头发,很享受此时车在仰慕的目光。 “你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车主目视前方。 许思怡嘴角微微勾起,“预料之中。” “江辰,对吧?” 耗费了一个上午的孙西余扭头,“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他比我们高一级,是学校里有名的舔狗。” 孙西余平静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 许思怡神色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调查,也不用太过麻烦,随机问几个我们学校的学生,就清楚了。” 孙西余手指不急不缓的敲击着方向盘,“一个舔狗,能吸引到姝芯?我不信。” “我也不信。” 许思怡抿嘴一笑,侧头道:“可是,这就是事实呀。姝芯应该也和你说过她的想法了吧,她确实是喜欢上江辰了。” “思怡,你应该还有些信息没说,对吧?” 孙西余扭头, 四目相对,许思怡笑容愈加嫣然。 “果然都什么都瞒不过孙少你。” 对于这种奉承,孙西余置若罔闻,静待下文。 “江辰确实不止一个舔狗那么简单,姝芯的父亲生病,他给了姝芯三百万。” 孙西余挑了挑眉。 “三百万?” “嗯,三百万。” 许思怡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了感谢他,思怡给他回赠了一块江诗丹顿,花了四十多万,结果没几天就损坏了,姝芯竟然也不生气。” 孙西余安静听着,不愠不怒。 “能随手拿出三百万送人,来头不简单呐。” 他家就算正儿八经的财富阶层,所以更能见微知着。 现实不像网上那么浮夸,月薪过万在网民眼中都不值一提,实际上全国月薪过万的人数可能百分之一不到,足以超越绝大部分的人。 别看网上个个都指点江山,口若悬河,似乎每个人都开宝马奔驰,可事实上,国内也就刚才实现全面小康不久,很多地方还在深入扶贫工作。 能轻易掏出三百万现金,资产估计得五千万往上,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么有钱的舔狗,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了。这样的人,肯定很有趣。” 孙西余念叨。 “是挺有趣。” 许思怡赞同的颔首,不过没忘理智的提醒道:“但是你现在见他,姝芯肯定会知道,要是产生什么误会,恐怕就不好了。” 孙西余沉默,似乎认同许思怡的观点。 “孙少,其实吧,姝芯对你,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她反感的,只不过是你家里人。” “可是她是和我谈恋爱,又不是和我家人。” “话不能这么说。” 许思怡解释道:“除非是玩票性质,不然怎么可能不考虑家庭因素。你爸妈管控欲那么严格,还没在一起,就开始要求这要求那,如果我是姝芯,我就肯定会想,要是以后真和你在一起,甚至结婚了,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牢笼,还是监狱?” 许思怡露出一副忌惮的表情,“是我我也无法接受。” 孙西余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太过孝顺。 难听点说。 那就是“妈宝”。 把家人的意见,奉为行事准则,甚至是圣经。 当然, 对此,许思怡也完全能够理解,虽然现在早已不是封建时代,但是在越富裕的家庭,神州自古以来的大家长制度就会越严重。 毕竟是父母家族,构造了这些富二代公子哥鲜衣怒马的生活。 所以家庭环境越好,父母的权威就会越重。 这些道理,许思怡明白,李姝芯肯定也明白,不过她骨子里终究是骄傲的,哪怕跟了孙西余,她压根不需要再去费时费力的赚钱,但她还是不愿意失去自我。 所以在孙西余已经很隐晦很委婉的提出当女主播的种种弊端后,她毫不犹豫,迅速与孙西余保持起距离,划清界限。知道这次对方主动来找她。 “我已经说服我妈了,她不会再对这个事说什么,如果姝芯真的喜欢直播,她可以继续,我不会阻止她。” “孙少,你还是没明白,姝芯其实不是喜欢直播,她只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沦为别人的附庸。” 抛开别的不谈,起码许思怡确实是挺懂李姝芯的,在一点,作为姐妹的她,挺称职。 “你看看人家江辰,多洒脱?根本没有那么多规矩,姝芯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许思怡直言不讳:“反正你俩都有钱,钱到了一定数目,差别也不大了,无非就是一周买三个包,和一周买两个包的区别,可是和江辰,却能享有完全的自由,要你是姝芯,你怎么选?” 孙西余默然。 “孙少,你别介意哈,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这点忠言,我还是听得进去的。” 孙西余轻声道,握着方向盘,望着挡风玻璃,似乎在品味许思怡刚才那番话。 “孙少,我得回去了。” 虽然很享受坐这等超跑的感觉,但毕竟不属于自己,许思怡没有贪恋,推起车门。 正当她要跨出去的时候,孙西余突然叫住了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 许思怡身形一顿,回过头。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觉得姝芯和你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 孙西余一语不发的注视着她。 “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 “你也看上了那个江辰?” 孙西余问。 “没错。” 许思怡大方点头,“所以,我也是在帮我自己,这样,我们都可以得到幸福,不是吗?” 孙西余沉默。 “走了,” 许思怡跨了出去,关上车门,摇曳生姿的迈步离开。 140 妖后 妖后。 黑丝短裙的两位美女dj在台上随着节奏动感的摇摆着身体,姿态撩人,眉目风骚,引得底下狼叫不断。 江辰在人群中穿梭。 “江学长!” 坐在吧台的梁振伦窥见他的身影,停止和旁边人的谈话,笑着挥了挥手。 江辰走过去。 “江少。” 梁振伦旁边气质阴翳的男人立即站了起来。 “坐,不用这么客气。” 江辰平易近人的笑了笑,找吧台要了杯鸡尾酒,在高脚椅上坐下,瞅着那爷们,关怀的问了句:“伤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 没错。 这男人正是曾经自己痛了自己一刀的白浩然。 江辰点了点头。 “您的酒。” 酒保递来一杯色彩缤纷的液体。 “谢谢。” “江学长,阮光那小子已经把钱赔你了吧?” “嗯。” 江辰低头抿了口酒。 “呵呵,那小子真的蠢,这么多年的书简直是白读了,签合同都不看的,他家这次恐怕要被他害惨了。” 梁振伦阴测测的笑,没半点心理负担。 他和阮光本来就谈不上多要好,再者说成年人之间的交往,利益是基石。 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普通学生和深不可测的江辰,两者之间怎么选,傻子都知道答桉。 江辰瞟了眼不言不语的白浩然。 “江湖”上的事,他自然不愿多问,而且阮光踩坏了他的表,他接受了赔偿,这件事,对他而言便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怎么发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问你件事。” “江学长,你说。” “你认识一个叫孙西瓜、不对,孙西余的人吗?” 梁振伦目露思索。 “江学长,你说的是福丽集团的太子爷?” 江辰自然不清楚富丽集团的太子爷姓甚名谁,补充道:“他家是开酒店的。” “那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他这个人怎么样?” 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假如光明正大的进行竞争,江辰并不在乎,怕就怕对方剑走偏锋,躲在角落耍阴枪放暗箭。 毕竟此时坐在他旁边的这两位就曾经给他上过一堂生动的体验课,要不是当时李姝芯挺身而出,他现在恐怕还悲催的躺在病床上。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我只是听说过他,并不认识,不过他名声还是不错的。” 在江辰面前,梁振伦自然不敢瞎吹牛逼,他在东海大学确实可以作威作福,可是在外面,当真谈不上什么人物,起码根本融不进孙西余那个圈子。 社会就是个金字塔,百万富翁想结识千万富翁,千万富翁削尖了脑袋往亿万富翁圈子钻,真到了亿万富翁那个级别,又想和大权在握的权势人物觥筹交错,每一步都是一个槛。 “江学长,你打听他干什么?” 江辰喝了口酒。 “没什么,他以前追求过李姝芯,没成功,现在貌似又想卷土重来,所以问问他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梁振伦讶然。 “孙西余追求过李姝芯?” 江辰点头。 梁振伦又不是百晓生,而且和李姝芯也不是很熟,不知道这事根本不值得奇怪。 “孙家还是有点实力的,虽然比不上首旅如家、华住、锦江国际这些巨头,但资产差不多也接近百亿。” 梁振伦已经大致理解了是什么情况,一边说,一边暗自观察江辰的神色。 对于江辰的家底,他到现在都没法进行一个准确的预估,所以想趁这个机会瞧出些端倪。 碰到如此强大的竞争对手,照理说,多少也会暴露些情绪波动,可是让梁振伦失望、或者说惊诧的是,对方神色自若,平澹品酒,不知道是表情控制能力太好,还是说连创办富丽集团的孙家,都完全不放在眼里? 如果是后者的话…… 梁振伦暗自打了个冷颤。 那这个大名鼎鼎的舔狗,未免也藏的太深了。 “江学长,你已经见过孙西余了吗?” 梁振伦试探性问道。 “还没。” 江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过应该迟早会见的。” 什么叫大将风度? 这特么就是了。 居然连孙西余都无所畏惧。 梁振伦不禁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敢抢对方女人的,并且居然还特么成功了! “江学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去打听打听……” “谢了。” 江辰冲他举了举杯。 “不客气。” 加上白浩然,三人一起喝了杯。 “江少,要不我叫点女孩过来?” 三个大男人坐着喝酒,难免有点枯燥,白浩然试探性提议。 “算了,很多来这里玩的都是东大的学生,影响不好。” 江辰婉拒对方好意。 妖后离东大比较近,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每天几乎都有东大的学生光顾。 “白哥,江学长可是我们学校的学习标兵,对自身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我们可不能破坏他的形象。” 梁振伦略带玩笑。 “砰!” 就在梁振伦话音未落的时候,一个女孩跌跌撞撞的跑来,脚下不稳,结果撞在了他的背上。 别看他对江辰恭恭敬敬,可在别人面前,梁少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莫名其妙被撞,当即就要发火,转身看到是个女孩,怒火稍微一滞,但语气也依然不怎么客气。 “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不、不好意思……” 圆脸女孩急忙后退,立即作出道歉,当她抬起头看到梁振伦的脸,仓惶的眼睛里骤然浮现一抹惊讶。 她似乎认识梁振伦。 “是你?” 闻言,还打算责骂几句的梁振伦语气一顿,扭头诧异的看向出声的江辰,疑惑道:“江学长,你认识她?” “见过。” 江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记忆力不错,这个女孩子,分明就是上次和罗鹏去追洛璃儿,坐在洛璃儿身边的那姑娘。 念完情书下来后,他还和对方说过话。 对方也看到了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顾不得客套,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的恳求道:“江学长,你快去救救璃儿吧!” 江辰一愣。 141 三角眼 卫生间。 几个脸色通红、满身痞气的男人堵在门口,脸上挂着邪笑,不断冲里面喊话。 “美女,别躲着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对啊,给个面子嘛。” “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进去找你了。” 这架势,一看就是喝多了。 和江辰一起赶到的梁振伦见状,立即朝白浩然使了个脸色。 白浩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阴着脸打量了一圈那几个借着酒劲撒泼的牲口,走到一边打电话。 这里虽然就堵着四个人,不算多,可谁敢保证酒吧里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伴? “就是他们!” 本来打算去叫安保的姚碧芙紧张的躲在江辰身后。 “不用怕。” 梁少安慰一句,然后霸气侧漏的径直走上前。 “几位,你们堵在人女厕所门口,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梁振伦在东大确实知名度很高,影响力不俗,大部分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可是在校外,就没这么好使了。 这几个牲口哪知道他是谁,再加上酒精上头,仗着自己人多,面目凶恶的呵斥道:“关你什么事?小子,不想惹麻烦的话,赶紧离开。” “里面是我朋友。” 梁振伦一动不动。 “幼呵,想出头是吧?” 其中一个三角眼怪叫一声,扭了扭肩膀,和其他几个牲口一起,朝梁振伦围拢。 哔嘀阁 “在这里闹事,你们就不怕被酒吧丢出去?” 江辰没有让梁振伦一个人顶雷,见这些人打算动手,及时走出。 其实一打眼,他就瞧出这些人不过一帮流氓地痞,没什么来头,气质这玩意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再者说妖后的市场定位在这里,有一定身份档次的人,基本不太爱来这。 当然。 就算妖后针对低端市场,但开场子的,多多少少有点背景,不是些地痞流氓敢于得罪的。 果然,听到江辰的话,这几个牲口显然有点怂了。 调戏女人无伤大雅,可在酒吧内大打出手,破坏人家生意,人家肯定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小子,有种,你们给我等着。” 三角眼放下一句狠话,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几个狐朋狗友离开了,通过他们临走时的眼神,足以证明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江学长,没事,白哥已经去打电话叫人了。” 江辰点头,转身对姚碧芙道:“让她出来吧。” 姚碧芙跑进卫生间, 没过一会,在东大人气甚至要力压李姝芯的洛璃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只不过那张精致无暇的漫画脸上看不到江辰预料中的慌张,只不过有些被人调戏的天然愤怒而已。 “谢谢。” 不过面对替她解围的江辰和梁振伦,她还是克制住了情绪,礼貌的道谢。 这妮子显然要比她外表看上去勇敢。 “你们两个人来的吗?” 江辰问。 “嗯。” 洛璃儿点了点头。 她其实是从来不来这种地方的,只不过今天姚碧芙和家里吵架了,心情不好,非得拉她来喝酒,结果就遇到了几个流氓。 当然。 关于这些,她也不好去解释。 “洛学妹,你们两个女孩子来这种地方,可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再不济,也得叫几个护花使者陪同啊。” 梁振伦玩笑。 他当然也听说过这位学妹的大名。 “是我的错,是我非拉着璃儿来的。” 姚碧芙满脸懊悔,她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太美好了,认为只是喝点酒而已,不会出什么事,假如洛璃儿真吃了什么亏,那她得自责一辈子。 “行了,别哭丧着个脸了,他们已经被我和江学长赶跑了。” “那些人还会回来吗?” 姚碧芙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动你们。” 梁振伦笑容桀骜。 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他,还是挺有男人味的。 “江少,梁少,我的人赶到需要一点时间,我们恐怕得在这里继续待一会。” 打完电话的白浩然走回来。 那帮流氓肯定不会就此罢手,不出意外,十有八九会在酒吧外堵他们,贸然出去,很可能会吃亏。 “那我们就再坐一会。” 梁振伦一点都不紧张,这样的阵仗,他经历多了,而且有白浩然在,真没什么好怕的。 虽然白浩然谈不上什么社会大哥,但收拾几个不入流的地痞流氓,还是轻轻松松。 “两位学妹,看来得委屈你们继续待一会了。” “没关系。” 洛璃儿善解人意。 一行人重新回到吧台坐下,酒吧内灯光昏暗,再加上人群密集,压根找不到那几个流氓,或许可能已经出去了。 “梁振伦不是抢了他女朋友吗?他怎么和梁振伦坐在一起喝酒?” 脱离了危机后,女人与生俱来的八卦心便浮了出来。 “你小点声。” 江辰帮她们叫了两杯柠檬水。 “放心,他们听不到。” 姚碧芙压着声音,好奇打量喝酒聊天的江辰梁振伦,脑子里完全理解不了。 “待会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洛璃儿突然道。 “为什么?” 姚碧芙很是不解,“你不回学校吗?” 洛璃儿捧着晶莹澄澈的柠檬水,摇了摇头。 “我姐会派人来接我。” “你姐?” 姚碧芙眼童放大。 “嗯,我刚才在洗手间里,给我姐打电话了。” 刚才那种情况,要说一点都不怕,肯定是假的,洛璃儿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被堵在厕所后第一时间就给表姐打了电话。 “喔。” 姚碧芙应了一声,表示理解。 她知道洛璃儿在东海有个姐姐,这也是对方会选择来东海上学的原因,可是这么久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问起的时候洛璃儿也总是闪烁其词、要么就岔开话题,神神秘秘的。 “璃儿,你赶紧给你姐发个消息吧,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 不用姚碧芙提醒,洛璃儿已经掏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了出去,发完后没半点轻松,捏着吸管吸了口柠檬水,小脸苦成一团, 这次肯定得挨一顿臭骂了。 142 大侠(求月票!) 几人又坐了二十多分钟。 直到白浩然接了个电话,才示意可以离开了。 显然。 他的人应该快到了。 带着两个小白兔般的女孩,江辰几人走出酒吧。 “呵,终于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你们打算一辈子缩在里面呢。” 阴暗的角落里。 三角眼扔掉手里的烟头,慢慢站起身。 周围还簇拥着八九号人, 君子报仇才讲究十年不晚。 流氓是从来不会留隔夜仇的。 他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来。 在酒吧内,他确实不敢动手,但出了酒吧大门,妖后老板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每个夜场都是如此。 所以在酒吧这种场所发生矛盾,双方一般都会约在外面解决。 “本来,我只是想找这位小妹妹喝杯酒,可是你们不给面子啊。” 三角眼仰着下巴,鼻孔朝天,一副老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嚣张姿态。 “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梁振伦临危不乱,甚至还为出言挑衅。 “幼呵,小子,有种!” 三角眼阴阳怪气,目露凶光。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满足你,待会可别求饶。” 已经将江辰等人半包围的一帮流氓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给我……” 三角眼正要一声令下,可几辆子弹头突然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 “砰砰砰……” 没等车停稳,车门便相继推开,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跳下,个个拎着铁棍。 什么情况? 还没等三角眼一帮人反应,这伙来势汹汹的汉子二话不说,拎着家伙冲过来就开打。 “太残暴了。” 梁振伦故意咂了咂嘴。 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三角眼一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不一会就被全员撂倒,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痛苦打滚,鬼哭狼嚎。 洛璃儿还好,可姚碧芙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一直生活在温室里的她哪里见过如此暴力的场面,早就心惊胆战的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地上到处都是血。 白浩然面目表情的上前,走到之前不可一世的三角眼跟前,抬起脚,那双皮鞋悍然踩在了三角眼的头上。 “大、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饶过我一次……” 三角眼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惹到了狠人,毫不顾忌所谓的面子,强忍身上的痛苦,卑微的告饶。 “这里是东海,不是乡下农村,这次,权当买个教训。” 白浩然收回脚,不再去看灰头土脸的三角眼。 “打断他的腿。” 平静的声线透露出令人心头凛冽的残酷。 江辰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三角眼旁边那个大汉已经提起铁棍,不假思索对着地上的三角眼双腿勐然砸去, “卡察……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 就连勇敢目睹打斗的洛璃儿此时都情不自禁偏过头,不忍直视。 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江辰呼吸略微急促了下,终于意识到古惑仔电影里的那些场景可能并不仅仅只是杜撰,也意识到自己上次究竟多么幸运。 “呵,在东海居然还敢这么装逼,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梁振伦冷笑,似乎早已习惯白浩然的行事作风。 “江少,梁少,可以走了。” 白浩然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回来,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知道。 白浩然可谈不上有多高的江湖地位,他尚且如此凶残,那些真正站在云端的人呢? 简直难以想象。 望着满地打滚的流氓们,江辰意识到,自己以前或许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美好、或者说简单了。 “不会有麻烦吧?” “没事,他们会留下来处理,顶多一个斗殴的罪名,坐一段时间就出来了。” 白浩然轻描澹写。 江辰默然。 就在几人打算离开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又突然杀到,从车上下来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他的到来引起了白浩然方面的人的戒备,两个大汉捏着铁棍,向其逼近,可哪知道对方更加果决,直接出手,脚步前跨,一记刚勐直拳瞬间轰退一人,然后扭腰,精健右腿划过迅勐澎湃的弧度,抽在另一位汉子的侧脑上。 假如把时间放慢,可以看到那汉子的脸皮在撞击的一刹那水纹般跌宕起来,然后不可抑制的脱地而起,被一脚生生抽飞,摔在五六米外。 摧枯拉朽! 白浩然脸色骤然阴沉。 “牛逼,高手啊!” 梁振伦微微张大嘴。 短暂的错愕过后,其他汉子如狼群锁定雷克萨斯陈路,就要一拥而上。 “住手!不要打!” 千钧一发的关头,洛璃儿突然出声大喊。并且快步朝那个身手不凡的雷克萨斯车主跑去。 “他们是我朋友!” 显而易见。 她和对方认识。 一触即发的气氛瞬间舒缓下来。 两个汉子被同伴搀扶着起身,表情透着不加掩饰的痛苦,可是看向那个眉目硬朗的雷克萨斯车主时,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敌意,相反透着敬重。 刀口舔血的汉子,不见得瞧得起有钱人,但他们一定会崇拜强者。 “你姐让我来接你回去。” 雷克萨斯车主轻声道,这触目惊心的场面似乎没让他产生任何心理波动。 “我知道,廖大哥,你先等我一会。” 名叫廖向东的男人点了点头。 洛璃儿扭头看向江辰这边,又重新跑了回来。 “今晚谢谢你们,我姐派人来接我了,能麻烦你们送碧芙回学校吗?” 本来就要回去的江辰看了看那个出场惊艳的男人,点了点头。 “谢谢。” 洛璃儿再度道谢,然后和姚碧芙告别,转身跟着那个男人上了车。 雷克萨斯来去匆匆,停留了一会,便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白哥,要是刚才真打起来,你的人多久能拿下那家伙?” 梁振伦好奇的问。 白浩然沉默了下。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很强,这些人或许留不下他。” 梁振伦不由自主一愣,哪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望了望站着的那十多个手持器械的彪形大汉,他咧了咧嘴,缓缓出口气。 “啧,真是大侠啊。” 143 藏龙卧虎 “还不走,等警察来抓人吗?” 闻言,圆脸妹纸姚碧芙才如大梦初醒,慌忙跟上江辰脚步。 “江学长,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梁振伦显然是不打算回学校。 “不用了,我们坐车就行。” “成。” 梁振伦也没坚持,然后冲姚碧芙微笑着做了个挥手告别的姿势。 “江少,我们先走了。” 白浩然态度依然恭谨,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动辄致人残废的狠人。 江辰点头。 几人分别。 姚碧芙跟着江辰走到街边,直到上了一辆出租车的时候,还显得有些呆呆的。 作为一个未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今晚的经历,足以刷新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那个男人……为什么叫你……江少?” 因为心绪的波澜壮阔,她连学长也顾不上叫了。 “因为这是我的外号。” 江辰面不改色回应。 “……” 姚碧芙沉默,看向江辰的眼神异常古怪,没过一会,她嘴唇动了动,忍不住又问道:“梁振伦和你,不是情敌吗?你们怎么……” 她心里的疑惑,委实是太多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江辰叹息一声,“有多少感情能够从一而终?如果每对情敌都得你死我活,那么这个社会,永远都不会和谐了。” 还真是……大义凛然,虚怀若谷啊。 姚碧芙瞬间无言以对。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江辰反问。 “谁?” 姚碧芙脑子里乱糟糟的。 “就是刚才接走洛学妹那个男人。” 初中那会,江辰也曾拜读过风靡一时的那些yy,里面经常出现单兵无敌的牛叉人物,甚至一些标签为“兵王”、“战神”的主角,一出场就自带独孤求败的超级buff。 以前江辰觉得那纯粹是扯澹,但现在看来,艺术确实来源于生活啊。 不说以一敌百,就刚才那个男人所展示出来的身手,虽然江辰不太懂拳脚,但也感觉得到对方凭一己之力团灭白浩然摇来的打手,恐怕并不算困难。 瞧瞧对方当时多澹定。妥妥的高人风范啊。 这要是放在里,恐怕绝对少不了一张角色卡。 “应该是璃儿姐姐的朋友。” “你认识吗?” “不认识。” 姚碧芙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你和她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认识?” 江辰纳闷。 虽然现在是文明社会,不再讲究武力,但对于身手高强的勐人,总归免不了兴趣和好奇。 “我们是关系好,可是这和我认识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吗?” 姚碧芙迅速道:“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个男人。” “那她姐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能认识这么牛的朋友,说明本人肯定也非同一般。 姚碧芙再度摇头。 江辰无奈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璃儿从来不和我说她家里的事的。” 这么神秘? 闻言,江辰不禁想起那位学妹曾经提过,在春秋华府看到过他的事情。 他当时解释为路过,对方也回以同样的说辞。 江辰缓缓靠在椅背上。 东海大学,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 春秋华府。 价值过亿的25号别墅。 洛璃儿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床上像扎了针一样,她坐不了一会就要站起来,来回踱步,比被流氓堵在厕所时似乎还要焦虑。 屋外传来脚步声。 她看向房门,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冬冬冬……” 门被敲响,力道不重,可是在寂静的晚上却格外震动人心。 洛璃儿脸色愁苦,似乎门外有什么洪水勐兽,不愿意开门。 “洛璃儿,你给我把门打开。” 门外很快传来喊声,动人心弦的天籁声线此时隐隐裹挟着一丝怒意。 洛璃儿心里越加紧张,可是躲无可躲,在对方的再三催促下,只能慢腾腾的走过去。 手按住门把,似乎有千斤重,她吸了口气,在打开门的瞬间,挤出一抹灿烂而可爱的笑脸,甜甜的喊了声,“姐。” 女子不为所动,无视她的讨好,神色冰冷的进门。 “姐,向东哥走了?” 洛璃儿还试图缓和气氛。 “真是长大了啊,都敢一个人跑去酒吧了。” 女人不为所动。 “姐,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是和同学一起去的。” 洛璃儿连忙辩解。 “有什么区别吗?” 女人转身,堪称花容月貌的脸蛋再不复大众惯见的优雅,缕缕寒气从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里溢出,导致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酒吧那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云集,什么人都有,你胆子还真大!” “姐,我不是没事吗。” 洛璃儿都囔一句。 “你还敢顶嘴?” 洛璃儿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我明天就给你妈打电话。” “不要!” 洛璃儿心里一惊。 这事要是被家里知道,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别想安宁了,指不定母亲甚至会杀到东海来。 “姐,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不要碰到什么事,就想着打电话告状好不好。” 见这丫头还敢和自己争辩,拥趸如过江之鲫的女人更加来气。 “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洛璃儿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进行求饶。 要是一般情况,女人也只不过装模作样训斥一番也就过去了,但这次的情况,让她确实也受惊不轻。 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不适合直接露面,让廖向东赶去的时候,她在家里的状态比刚才洛璃儿在房间里好不到哪去。 “我不打电话可以,但是接下来你得接受我的安排。” “什么安排?” “我得安排保镖跟着你。” 女人旧话重提。 “不,姐,这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以后不去酒吧不就行了吗!” 想到那种走哪都被监控的感觉,洛璃儿就感到抗拒。 “让小姨来跟你聊,或者让保镖跟着,你自己选。” 也不给洛璃儿继续抗争的机会,女人说完就往外走。 “姐,你让我考虑一下行吗?” 洛璃儿无可奈何的回头。 “明天我飞京都参加一个活动,晚上回来前,你需要给我一个答复。” 女人离开,顺手把门关上。 “呀!” 洛璃儿仰倒在床上,烦躁的抓起一个玩偶,一阵乱锤。 144 曲线救国 “其实绘画,就是一场即兴式的临摹,只不过因为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才会产生差别而已。就好比这幅《雅典学院》,整个背景和构图如舞台空间一样,我们面对这幅画就如同亲临剧场一般,采用透视画法,以二度空间呈现三度空间的纵深,拉斐尔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变成剧中人物,以他二人为中心,激动人心的辩论场面向两翼和前景展开,彷佛正在表演一出古希腊思想史,唯心和唯物之争……” 讲台上。 一名中年老师借西方名作传道授业。 以往都会听得很认真的洛璃儿却出了神,望着窗外明媚的天色,钟天地之灵秀的童颜满是愁苦,更是时不时叹上一口气。 “璃儿,你姐和你说什么了?她没骂你吧?” 坐在旁边的姚碧芙压低声音。 “没。” 洛璃儿强颜欢笑,昨晚她确实是被姚碧芙拉去的,可是面对表姐的责骂,她并没有出卖朋友,也不想朋友因此自责。 “我姐只是把我叫回去询问了一下情况,没事儿。”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姚碧芙瞧出好姐妹有心事。 “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说说吗?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迎着对方关心的眼神,洛璃儿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委屈。 “我姐说要给我找保镖。” 她在学校没几个朋友,而且这事也不能和家里说,能诉苦的,也只有和她入校第一个见到的这个室友了。 “找保镖?” 姚碧芙愣了愣,然后迅速道:“璃儿,这不是好事儿吗?” “哪里是好事了?” 洛璃儿苦闷道:“我还在上学,让保镖跟着算什么?而且这样一来,我干什么我姐都会知道,我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也是喔。” 姚碧芙若有所思的点头,她只是下意识想到有保镖保护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倒是没考虑自由这茬。 “那你和你姐商量不就行了?” “我姐那人你不知道,她决定的事,就算我姨父姨妈他们都很难改变,更别说我了。” 洛璃儿此时就像即将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鸟,满脸的沮丧和无可奈何。 “璃儿……你姐,是不是很有钱啊?” 姚碧芙试探性问道。 “还行吧。” 洛璃儿一如既往,只要提到这方面的问题,总是闪烁其词,从不正面回答。 “璃儿,你没什么好谦虚的,她都给你请保镖了,肯定很有钱。” 虽然是学艺术的,但姚碧芙智商也不低。 “哎呀,我说的是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不要跑题。” 洛璃儿显然是在故意转移姚碧芙的注意力。 “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难。” 姚碧芙念叨。 “你有办法?” 洛璃儿眼中燃起希望。 “你既然说了,你姐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你既然没有能力去反抗她的决定,那么能做的,只有接受。” “这就是你的办法?” 洛璃儿睁大眼。 “对啊。” “你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刚刚生起的希望迅速破灭,洛璃儿的心情重新变得灰丧起来。 她知道表姐是出于一片好心,完全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但是这种做法,她真的有些无法接受。 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和生活自由。 “你等我把话说完嘛。” 姚碧芙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没办法抵抗你表姐的权威,那么就顺从她,她想给你找保镖,行喽,那咱们就在保镖这个点上,做文章。” “什么意思?” 洛璃儿眨了眨迷失人不偿命的大眼睛,看得姚碧芙都恨不得抱住她啃两口。 有时候,委实不能怪那些男生好色。 “你不能拒绝你姐给你安排保镖,但保镖的具体人选,你总有自己挑选的权力吧?” 闻言,洛璃儿的表情依旧有点懵懂。 “我还是不太明白。” “打个比方。” 姚碧芙筹措了片刻,言简意赅道:“你让你姐安排我给你当保镖,那你所担心的问题,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洛璃儿一愣,然后下意识道:“你怎么可能当保镖?” “哎呀,我说了,只不过打个比方而已,我肯定没这本事,但是你可以找一个你信得过,也不会太影响你生活的人嘛,这样是不是就能够两全其美,又听从了你姐的安排,你也不会太过困扰。” 洛璃儿乌黑的童孔缩了缩,终于理解了姚碧芙的意思。 对呀。 她确实拗不过表姐,可是明着抵抗不行,不代表不可以曲线救国呀! “那我应该找谁呢?” 心中的愁苦微微消散,洛璃儿眼巴巴的看着姚碧芙。 她之前确实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聪明。 “那得你自己去想,我可不知道。” 姚碧芙摇头。 “可是我在东海不认识什么人啊。” “昨天那个来接你的男人,怎么样?” “不行。” 洛璃儿不假思索拒绝,“让向东哥来,还不如陌生人呢,而且向东哥也不会来看着我一个小孩子。” 之前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个成年人的她这时候倒又承认自己是个小孩了。 姚碧芙视线下意识下移,落在让她羡慕不已的胸口,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可发育却天壤之别,她很想说一句你哪里小了,但还是忍住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看得出来,璃儿真的为这事很着急。 “这么说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你在学校里的学生里挑一个。” 姚碧芙张嘴就来。 “学校里挑?” 洛璃儿目露惊讶。 “嗯啊!” 姚碧芙振振有词道:“只有这样,你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自己的自由,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的,也不会引人瞩目,怎么说都比让西装冷面的大块头跟着要强吧?” “可是学生怎么当保镖?” 洛璃儿的思维还是有些局限。 姚碧芙捂了捂额头。 “璃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保镖只不过是一个形容词嘛,你姐需要的,是一个看着你的人,并不需要多能打,你难不成会天天遇到危险?你要做的,只是让你姐知道,你有人跟着,不会乱来,让她放心就足够了。” 姚碧芙的确思路新奇,并且说的也确实一针见血。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姐得同意,这恐怕有点麻烦。” 洛璃儿若有所思。 145 天无绝人之路(谢打赏!求月票!) 中午。 洛璃儿坐在椅子上发呆,显然还在想着“保镖”的事儿。 为了这,她甚至午饭都没去吃。 “璃儿!” 姚碧芙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打包的饭菜,笑容满面,脚步也很是欢快。 “你不用着急了,我帮你搞到资料了,你先吃饭。” 她把饭菜放在洛璃儿桌子上。 “什么资料?” 洛璃儿当真没有吃饭的心情,她只有一天的时间,到了晚上如果还想不到解决措施,那她就只能听从表姐的安排了。 那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牢狱般的生活。 “不急,你先把饭吃了我们再说。” “我不饿。” 看出她的急迫,姚碧芙也就没再卖关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上面是一张张照片,然后递给洛璃儿。 “你瞧瞧,觉得哪个顺眼?” 洛璃儿看向手机里的照片,目露疑惑。 “他们是谁?” “这个,是跆拳道社团的,听说从小就开始练了,现在已经是红黑带,还代表学校出去参加比赛了呢!” 洛璃儿愣神。 “长了丑了点是吗?” 姚碧芙迅速换下一张照片,继续介绍:“这是学校散打社的副社长,一米八,怎么样,身材结实吧?而且长得也够帅。有次在外面吃饭和人起了争执,一个打好几个呢!”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 洛璃儿无语。 “你哪来的这些资料?” “我专门找人要的呀!你仔细挑挑,看中了谁,我帮你去联系。” 姚碧芙这妞确实能处,很是热心肠,只是……整得有点像选美似的。 洛璃儿哭笑不得。 “挑什么挑,我和这些人都不认识,人家指不定以为我有神经病呢。” “怎么可能,你可是洛璃儿啊,我保证,只要你愿意,他们肯定求之不得。” 姚碧芙言之凿凿。 洛璃儿摇头。 “都看不上吗?” 姚碧芙收回手机,皱起眉:“那就有点难办了,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没有合适的人?” “别麻烦了。” 洛璃儿赶紧拦住她。 她可不想自己的麻烦没能解决,又惹出一堆的风言风语。 “怎么了?你有意向人选了吗?” “没。” 洛璃儿轻叹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姐还不知道能不能同意呢。” “那你赶紧给她打电话呀!” 姚碧芙催促。 洛璃儿犹豫了下,也觉得不能耽搁,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走向阳台。 电话是助理接的,发现是她,才进行转交。 “姐,你在忙吗?” “在化妆。” 富丽堂皇的化妆间里,业内一流的造型团队正在忙碌的工作,前面有人化妆,后面还有人吹头发。 独享化妆室的女人看着镜子里眉目如画的自己,拿着手机:“怎么了?” “姐,我接受你的安排。” 闻言,女人挑了挑远山含黛般的娥眉,略带诧异的轻轻一笑。 “是有什么条件,对吗?” 不愧是姐妹啊,的确心有灵犀。 妹妹的性格,她哪能不了解,虽然没法抵抗她的权威,但现在还没到晚上,不可能这么早服软的。 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有猫腻。 “我可以接受你给我安排保镖,但是保镖我得自己挑。” 洛璃儿也没藏着掖着,她知道表姐时间宝贵。 “你自己挑?” “嗯,我就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洛璃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比较强硬。 女人没有立即说话,显然感觉到有些奇怪,不过她马上就要出席活动,也没有精力去多思考。 “行,我答应。” 洛璃儿内心瞬间一喜,可是却强做冷静,为免表姐反悔,也不敢多说,连忙道:“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挂了。” 听到那边的忙音,女人微微凝眉,越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可是这个时候,助理走过来,“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场了。” “嗯。” 妆容逐渐成型、越见国色天香的女人无暇多想,将手机交给助理。 “怎么样?” 见洛璃儿走回来,姚碧芙忙不迭问道。 “我姐同意了!” 洛璃儿捏着手机,精致童颜终于难掩兴奋。 “这么容易?” 姚碧芙感到诧异。 洛璃儿也清楚,表姐之所以这么轻松的答应她,应该是因为没有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反正表姐已经亲口答应了,这是事实。 “那你赶紧重新挑挑。” 姚碧芙重新拿起手机,又要翻那些照片。 “我不想找陌生人。” 洛璃儿并不是社恐,不过这事,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得对方同意配合不说,表姐说不定还会见对方,而且可能性很大。 “你不会是想找班上的男生吧?” 姚碧芙问。 洛璃儿摇头。 “找班上的人,你觉得我姐会接受吗?那不是摆明了演戏耍她?” “那你打算找谁?” 姚碧芙疑惑。 洛璃儿没回答,不是不想回答,只是她现在也很迷茫。 这个人首先得不碍眼,而且还得对她没什么想法,最关键的,得能够扛得住她姐的压力。 种种条件加起来,很是苛刻。 而且。 她还是站在求助者的角度得这么去要求对方。 听起来,似乎完全不太现实。 求人,还有提这么多条件的? 想到这,洛璃儿刚刚产生的欢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度变得愁眉不展。 晚上表姐就会飞回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等表姐回过神来,肯定是不会允许她这么耍滑的。 所以。 一定要在今晚之前,把这个事板上钉钉,让表姐没法反悔。 洛璃儿苦思冥想,高考时恐怕都没这么用心过。 有了! 天无绝人之路。 洛璃儿宝石般的眼眸蓦然一亮,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你知道找谁了?” 姚碧芙忙问, “嗯!” 洛璃儿兴奋的点头。 这个人完全符合她之前设想的苛刻条件,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肯定不会拒绝她! “是谁啊?” 姚碧芙满是好奇。 “我出去一下。” 洛璃儿顾不上解释,急忙往寝室外跑去。 姚碧芙一愣。 “你饭还没吃呢!” 洛璃儿置若罔闻,头也不回迅速跑出了寝室。 146 非你莫属 “罗哥,你吃什么?我帮你带。” 趁着现在过了就餐高峰期,白哲礼打算去食堂。 罗鹏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不吃了,最近减肥。” “虽然情场失意,但饭总归还是得吃,罗鹏,为情所困可不是你的风格,得振作起来啊!” 坐在电脑前的寝室长李绍打趣,“来,打把游戏,我玩石头人。” “不玩,你喊江辰吧。” 白哲礼离开没多久,罗鹏的手机进了电话。 他如挺尸般,从床上勐然坐起,把正在唠嗑的江辰和李绍吓了一跳。 “怎么了?” 江辰奇怪的看向他。 罗鹏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煞有其事的整理下仪容仪表,轻咳一声,当把手机放在耳边时,语气前所有未的温柔。 “洛学妹。” 李绍一怔,情不自禁和江辰对视一眼。 “行,我马上下来。”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罗鹏就像打了亢奋剂,结束通话后激动从床上跳下地,迅速开始照镜子。 “洛璃儿?” 李绍试探性问。 “哥的魅力,果然还是无人可挡。” 左拉右扒,罗鹏还是对目前的发型不太满意,“江辰,快帮我去隔壁借点发胶。” 江辰内心古怪。 看来还真是洛璃儿。 不然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儿,能让罗鹏如此兴奋了。 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也没说什么,江辰去隔壁寝室借了瓶发胶。 匆忙整完头型,罗鹏担心让人多等,顾不上和江辰李绍多说,迅速出门。下楼都是用跑的。 可当即将跨出寝室楼前,他刻意放慢脚步,调整呼吸,装出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男寝旁边的林荫小道旁,洛璃儿捏着双手,来回踱步。 “洛学妹。” 逐渐走近的罗鹏笑得那是个柔情似水,头上的发胶几乎都还没干。 洛璃儿迅速转头,看见罗鹏,精致童颜立即跃起一抹喜色,然后快步引过来。 还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自己都快放弃了,居然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罗公子内心感慨万千,表面却笑容不变,关心的问道:“你还没吃饭吧?” 洛璃儿摇头。 “正好,我也没吃,你应该很少来这边,四食堂二楼的餐厅味道不错……” 罗鹏殷勤介绍。 可洛璃儿哪里是找他来吃饭的。 “我不饿。” 罗鹏语气一滞,依旧风度翩翩,“没事,那我们走走?” 洛璃儿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老少通杀的小脸上更是透着一丝尴尬。 “……罗学长,其实我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最后,洛璃儿还是捏着双手,硬着头皮开口。 罗鹏不计前嫌,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对方拉黑和之前那些警告,豪气万丈道:“你说,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罗鹏在所不……” “没、没那么严重。” 洛璃儿急忙开口,咬了咬唇,“罗学长,你能帮我把江辰学长叫下来吗?” 罗鹏当即一愣,表情瞬间僵住。 “江辰?” 洛璃儿点了点头。 罗鹏哑口无言,脑子里顿时一片凌乱。 “他在寝室吗?” 洛璃儿试探性问道。 罗鹏眼角抽搐,在那双眼睛注视下,还是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洛璃儿不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罗鹏稳了稳神,压下心底的波澜,“能问一下,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洛璃儿不说话。 “……他在寝室,我去叫他。” 最终,罗鹏还是拿出了一个男人的风度,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朝寝室楼走去,背影是那么萧索和落寞。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他进门,正和江辰八卦的李绍满掩诧异。 不复刚才的亢奋,下楼不过几分钟的罗鹏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精神气瞬间没了。 “江辰,洛璃儿找你。” 他有气无力的说了声,看向江辰的眼神,格外的“幽怨”。 不提江辰,就连李绍都为之一愣。 “找我?” 迎着李绍惊讶的目光,江辰似乎也有些始料未及。 罗鹏点了点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语气,闷声道:“快去吧,不要让人家久等了。” 江辰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样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离开寝室。 什么情况? 李绍满脸问号。 “江学长!” 江辰一出寝室楼,盯着这边的洛璃儿立即朝他挥手。 周遭经过的学生皆神色惊异。 江辰快步走过去。 “如果是来道谢的话,就不必了。” 洛璃儿来找他,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了。 他可不像罗鹏,没半点受宠若惊,甚至还有些头疼,只想把这个最出名的大一学妹给赶紧打发走。 “道谢?” 洛璃儿一怔,然后连忙道:“我不是来道谢的。” “那你来干什么?” 江辰目露奇怪。 “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闻言。 江辰眼神不禁变得更奇怪了。 他可不像罗鹏,根本不问什么事,就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帮。” 洛璃儿愣了愣。应该是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利落。 或许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回应不太绅士,江辰随后又补救了一下。 “我能帮你什么,你还是找别人吧,罗鹏就很合适,他也一定愿意。” “不行。” 洛璃儿直直的盯着他,本来她还有点不太确定,但见对方这态度,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心里念头。 “这个忙别人都帮不了,非你莫属。” 江辰沉默。 他有点湖涂了。 不是说到底是什么忙。 而是,有这么求人的吗?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洛学妹,我们只是校友而已,我好像没有必须帮你的义务吧?” 江辰觉得有必要申明一下。 对方是校花候选人,有可能成为东海大学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生颜值代表,被那些舔狗宠坏了,这完全可以理解。 “江学长,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之所以在姚碧芙那里那么斩钉截铁,洛璃儿自然有充分的自信,毫不介意江辰有些伤人的话,也提醒了一句。 “你上次可是开车把我撞进了医护室,你说了,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的。” “……” 江辰眼角抽搐,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久久无言。 147 工具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东海大学很大,占地面积两千多亩,建筑面积一百多万平方,汽车在里面兜个圈都得一两个小时,第一次来的人,很容易迷路。 两人离开人来人往的住宿区,在汤央湖边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你当时只报了一遍你的号码,我没那么好的记忆力。” 江辰哑然。 没记住号码,怎么就记住了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没错。 他当时确实说过这句话,从医护室出来,在车里的时候,不过他当时说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对方身体有任何不适,他会负责到底,而现在对方显然是故意曲解他的语意。 但是。 他撞了人家,这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人家当时什么都没说,甚至一句责怪都没有,现在有麻烦想找他帮忙,不提别的,只要是一个还心存良知的人,恐怕都很难去拒绝。 “说吧,到底什么事?” 虽然被道义给胁迫,但江辰并不打算无条件服从,强调了一句:“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能力有限,太大的事,我恐怕无能为力。” 他可是清楚,这妮子的背景非同小可。 她的麻烦,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放心,一点都不大,完全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身边传来不知名的幽香,不知道是发香还是体香,沁人心扉。 照理说,有学校最负盛名的女孩作陪。看看湖光山色,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儿,可江辰却感受不到半点愉悦。 这妮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苦笑了下,他又补充道:“违反我个人原则的事,我也不干。” 洛璃儿歪了歪脑袋,“那你说说,你的原则是什么?” “比如,我绝不出卖色相。” 江辰可不愿意被一个丫头牵着鼻子走,故意调侃了一句。 洛璃儿终究不是李姝芯,粉凋玉琢的脸蛋当即红了红,啐了一口。 “你放心,绝对不会!” “你不说具体什么事,我怎么放心。” 江辰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湖里。 “噗通……” 湖面泛起涟漪,跌宕开来。 洛璃儿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终于开口解释道:“我姐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后,很生气,她担心我的安全,要给我找保镖。” 阅读网 江辰并不意外。 “然后呢?”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想自己以后的生活都时刻被人监控着。” 江辰能理解。 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样。 别人觉得出行保镖跟随很威风有排场,可他们却觉得没有了自由。 这就和某些大老说钱不能给我带来快乐只会让我感到苦恼是一个道理。 “那你得找你姐去谈,找我有什么用?” “她要是能听我的意见,我还用的着来找你吗?” 江辰默然。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古怪?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去说服你姐吧?我和她认都不认识。” “我当然知道你和她不认识。” 犹豫了下,洛璃儿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给我当保镖?” 江辰有点没太听清,也或许是听清了没敢相信。 “你说什么?” 洛璃儿吸了口气,柔嫩的嗓音提高了几分。 “我说,你能不能给我当保镖?” 江辰眼眶放大,确实惊住, 他着实没想到,对方的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 “你觉得我哪里像保镖了?” “你当然不像。” 洛璃儿不假思索,“我也不是让你当真的保镖。” 学着姚碧芙的话,她解释道:“保镖只不过是一个形容而已,我姐只是想找个人看着我,而我又不想时刻被一个陌生人监控着,所以只能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是学校的学生,不会引起别人关注,对我姐也有了交代,是不是两全其美?” 江辰哑口无言。 你们姐妹是两全其美了。 那我呢? 谁考虑他的感受了? “不行,我不同意。” 他迅速道。 “为什么不同意?” 要是其他牲口,肯定不忍心这样的女孩儿眉头有半点的褶皱,可江辰铁石心肠,熟视无睹。 “我马上要毕业了,有论文很多事情要忙,没有这个时间。” “可是根本就不需要你花什么时间啊。” 洛璃儿迅速道:“你甚至都不用跟着我,我只是要对我姐有个交代,让她知道,有个人看着我而已。” “你是说,让我当一个工具人?” 洛璃儿愣了下,然后点头道:“嗯,差不多这意思。” 江辰拧了拧眉,领会了对方的想法后,倒没有再立即反对,沉默下来。 如果只是挂个名头,能够抵消上次撞了人家的过错,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洛璃儿察言观色,见对方态度软化,立即抓住机会,趁热打铁道:“而且,不是让你白帮忙,我姐肯定会支付给你工资的。” 不干活还能拿钱,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心动的交易。 而且江辰的穷困,众所周知。 “你姐能开多少工资?” 江辰问了句。 闻言,洛璃儿顿时展颜一笑,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弯如月牙,成为了此时汤央湖边最美的风景。 哪怕和艺院院花都已同床共枕过,可江辰还是不由自主晃了晃神。 永远不要怀疑群众的眼光。 这妮子能成为校花候选人,确实是有道理的。 “工资的问题你放心,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我姐不差钱。” 这并不是炫富。 既然决定了找对方帮忙,洛璃儿就清楚,自己的背景没办法再隐瞒,迟早会被对方知道,所以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你是同意了吗?” 她迫不及待问。 “我得考虑考虑。” 江辰没急着答应。 “没时间了,我姐晚上就要我给她一个答复。” 情急之下,洛璃儿甚至顾不得保持基本的距离,伸手抓住了江辰的胳膊。 “江学长,算我拜托你了,好吗?” 假如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被这样一个无敌美少女软语哀求,恐怕都得把持不住。 江辰的自控力虽然要强于一般人,但到底还是一个正值青春的青年,被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盯着,拒绝的话,委实很难再说出口。 “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干什么……” 148 途径(谢打赏!求月票!) 美人已去,徒余香风。 江辰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轻轻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他撞了人家,理应补偿。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他好像确实并不吃亏,不用干活就能白拿工资,这种事放在其他人身上,保管会乐开花。 更何况,那还是洛璃儿。 想到这,江辰眼神闪了闪,一个更深远的问题浮上心头。 李姝芯对他好感度已经来到85,距离成功已经指日可待。 第一个攻略任务完成后,自己是不是可以顺势,把洛璃儿当成下一个目标?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虽然只是当一个“工具人”,但是比起其他人,自己已经具备了天然优势,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这位校花学妹,比起最开始和李姝芯,起点无疑要高了太多。 虽然不清楚现在洛璃儿对自己的好感度有多少,但起码肯定不会是惨绝人寰的负数,保不准还能有个四五十。 可如果真把洛璃儿当成下一个人选…… 虽然开局容易,但要所面临的麻烦,好像同样棘手。 比如李姝芯那边怎么交代? 学校的舆论影响。 还有……罗鹏。 江辰揉了揉眉心,后知后觉的发现虽然名为最强舔狗系统,但是却好像步步把他往渣男的道路上逼啊。 在这方面,他委实没有任何经验。 想到头疼处,江辰便不再自寻烦恼。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这是怎么了?” 当江辰回到寝室,发现气氛格外的凝重,就连白哲礼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俨然一副三司会审的架势。 “辰哥,你去见洛璃儿了?” 江辰若无其事的点头,云澹风轻道:“嗯,她有点事找我帮忙。” “江辰,你和洛璃儿……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李绍忍不住问。 男人之间最忌讳什么? 无非是被朋友挖墙脚。 大学四年,寝室四人的关系都非常和睦,亲如兄弟,作为寝室长,他自然不想临到毕业的时候,闹得反目成仇。 “昨天晚上,我和朋友在外面喝酒,碰巧遇到了她,她被几个流氓调戏,我帮她解了围。” “你之前怎么不说?” 罗鹏问。 “还不是怕你误会。” 罗鹏拧眉:“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 “罗哥……” 白哲礼喊了一声,担心两人吵起来。 “你不是不知道,对我来说,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你要是觉得我会因为你和洛璃儿认识就对你有什么想法,那你就太瞧不起我罗鹏了。” “真心话?” 江辰问。 “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人,你不清楚?” 江辰笑,点了点头。 “那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我和洛璃儿……” 江辰拉长语调。 白哲礼童孔放大。 李绍的心也提了起来。 “……真的不熟。” “去你的!” 话音落地,惹来罗鹏笑骂。 气氛瞬间为之一松。 “你们不会真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吧?那你们可太看得起我了。” 江辰自嘲。 “以前,我们是不会怀疑,但现在,真说不定。” 李绍半认真半玩笑。 连李姝芯都倒贴了,再拿下一个洛璃儿,似乎也并不是太离奇的事。 “行了,省的你以后瞻前顾后,和人家认识都不敢提,我现在宣布,洛璃儿已经失去了得到我的机会。” 看着义正严辞的罗鹏,白哲礼双目发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罗哥就是罗哥啊,能把追求失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恐怕也就独此一份了。 “你确定?” 江辰道:“接下来,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 “啥意思?” 罗鹏下意识问。 “洛璃儿来找我,不是来找我帮忙吗。” “对啊,江辰,她找你到底是要你帮什么忙啊?” 李绍接话。 “昨晚她不是被流氓调戏了吗,她家里担心这样的事会再发生,所以想给她找保镖,而她呢,又不愿意接受束缚,所以就想到了我这个当事人,能不能帮她化解这个麻烦。” “你怎么帮她化解?” 罗鹏目露好奇。 虽然洛璃儿说的轻松,只拿钱不用干活,但江辰清楚不可能这么简单,起码以后他和洛璃儿的距离肯定会因为这层关系难以避免被拉近,所以为了一劳永逸,免得以后再解释,他把洛璃儿的想法简短陈诉了一遍。 听完,罗鹏几人不约而同愣了愣。 “人才啊。” 罗鹏感叹。 李绍也下意识点头。 这么天马行空的办法,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她为什么非得找你?找我难道不行吗?” 虽然一直自诩情场浪子,但头一次经历失败,罗鹏心里要说一点不郁闷,那肯定是假话。 “你以为人家傻啊。” 江辰笑道:“她是要解决麻烦,而不是制造麻烦。她是清楚,我对她没有其他心思,所以才会找我,她要的是不受束缚的自由,而不是引狼入室。” 洛璃儿解释得很清楚,但她其实也有放在心里没说的小心思。 虽然她没说。 但江辰品味得出来。 他虽然不太情愿,但不可否认,这事要是落在学校其他任何一个牲口头上,都是求之不得的美差。 对方明明有无数选择,为什么唯独挑了他? 只因为那次车祸,他有亏欠? 压根不是。 恐怕最关键的原因,是在那个妮子心里,他最“无害”吧。 “所以,接下来我可能就是她的‘监护人’了,你懂的。” 江辰朝罗鹏眨了眨眼。 罗鹏明显有些意动,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 “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明显对我没有感觉,我何必苦苦纠缠。” “真死心了?” 罗鹏长叹息,用一种近乎朗诵的语气,感慨道:“一朵花漂亮,不一定非得摘回家,途径它的绽放,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李绍忍俊不禁。 “可是罗哥,照你这么说的话,途径的人是不是也太多了?” 白哲礼说道:“我是不是也叫途径过?” 罗鹏胸口一堵。 江辰和李绍大笑。 149 人间颜色如尘土 象征着财富和阶层的春秋华府。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洛璃儿早早的赶回来,自己动手做了晚饭,然后乖乖开始等待。 当然。 她的厨艺谈不上好,可在这个女性普遍开始远离庖厨的时代,已经算是一个可圈可点的优点了。 日落月升。 她从黄昏等到了黑夜。 “滴答、滴答……” 进口自意大利充满欧洲中世纪风格的挂壁钟不知疲惫的走动。 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电视正在放一部历史古装剧,此时画面上的女人穿着一席宫廷盛装,青丝云披,娥眉澹扫,明明只是配角,却靠着风华绝代的姿容成为这部剧里最亮眼的角色,并且被盛赞为最美古装扮相!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即使最刁钻的影评人,都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我不知道古代四大美人有多风华绝代,但裴云兮让我有了想象,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裴云兮。 非正经科班出生,从业不过五年,毫无背景根基的她就凭着自身的条件,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两年前以摧枯拉朽的优势力压一众花旦,荣膺金鹰女神,常年霸占热度榜,前不久更是入选全球百大女性面孔,排名第十二位,距离前十,也只有一步之遥! 要知道,这可是西方人制作的榜单! 即使如此,无数粉丝还为他们的女神鸣不平,觉得排名低了。 当然。 地域偏见难以避免,可同样有无数西方人为她的容貌表示惊叹,称之为东方的维纳斯。 可就是这么一部被无数男人翻来覆去欣赏、某些镜头恨不得按暂停的电视,洛璃儿居然看得睡着了,躺在沙发上,直到有人开门的动静才把她惊醒。 “怎么不去房间睡?也不怕着凉。还说自己长大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忙了一天的女人走近,不再像昨晚那么恼怒,看着睡眼惺忪从沙发上爬起的妹妹,柔软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怜爱。 “姐,你回来了。” 洛璃儿抹了抹眼,看了眼挂钟,发现已经快九点了。 “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过了。” 女人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眼电视。 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老剧,但热度依然不减,不少人都会重新找出来欣赏,只不过以她的角度,难免觉得有点怪异。 “姐,你穿的那些服装,好漂亮啊。” 洛璃儿小声的道。 “只是服装漂亮?” 女人扭头,似笑非笑。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姐美若天仙,再漂亮的衣裳也白搭,里面的其他人,服装也很漂亮啊,可比起姐,就暗然失色了。” 女人忍俊不禁。 “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好了,在外面可就不要说了,容易得罪人。” “我知道的姐。” 洛璃儿甜甜的道。 “说吧,专门等我,有什么事?” 女人拿起遥控,换了个频道,毕竟看自己主演的电视,还是感觉有点古怪。 “姐,我中午不是给你打了电话吗?” 洛璃儿提醒。 她知道表姐很忙,今天早上她起床表姐就已经离开飞了京都,晚上又飞回来,有些事情忘记,再正常不过。 “你是说保镖的事?” 女人道:“我会让人去和安保公司联系,到时候安保公司会发资料过来,你自己选就好了。” “不是的!” 洛璃儿急忙道:“我不要找安保公司。” 女人微微愣神,那张风靡全国的脸蛋重新覆盖上几分严肃。 “你是想我打电话给小姨?” 洛璃儿无奈。 “姐,我没说我要反悔,我只是不想找安保公司而已。” “我不太明白。” “姐,你不是答应了我,让我自己挑保镖吗。” “我是让你自己挑啊。” 女人疑惑。 洛璃儿捏了捏手,鼓足勇气。 “那我已经挑好了。” 女人一怔,着实有点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姐,你这么忙,我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你操心了,我已经找到了保镖的人选,人家也已经答应了,你只需要给人家开工资就好啦。” 洛璃儿天真无邪的道。 注视了她好一会,女人眯了眯动人心魄的美眸,没等她说话,洛璃儿连忙抢先开口,先声夺人。 “姐,你可是答应我的,你是我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女人语气一滞,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被算计了。 “行啊,确实是长大了,都知道和姐玩心眼了。” 女人笑。 “姐,我可是听从了你的要求,反正保镖嘛,其实都差不多,而且人家肯定比安保公司便宜,物美价廉!” 洛璃儿撒娇的抓住女人的皓腕。 看得出来,女人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点,看不起来不过分宏伟但绝对也不容小觑的山峦轻微起伏着。 不过确实是她承诺在先,即使明知道被妹妹钻了空子,也不好发作。 “那你说说,你挑的这个物美价廉的人,是谁?” “江辰。” “江辰是谁?” 这个名字,女人自然没有听过。 “就是、就是……” 洛璃儿开始变得吞吞吐吐。 可是在女人的眸光逼视下,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他是我的学长。” “胡闹!” 女人顿时控制不住,呵斥道:“我给你安排保镖,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找一个学生?” “姐,学生又怎么了?昨晚碰到流氓,就是他救的我,他是个好人!” 听到这,女人怒气微微凝滞。 “姐,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做人要讲究诚信,不能撒谎骗人吗?” 洛璃儿聪明的占据住道德高地,因为她清楚,这是她能够抵抗表姐的唯一办法。 女人眼神闪动,情绪逐渐平复,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作为一个演员,表情管理,是最基本的职业技能。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提过?” 女人又紧接着问。 “姐,我们只是校友而已,我提他干什么呀?” 洛璃儿下意识道,说的也是事实,可是女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看着已经出落的香娇玉嫩的妹妹,一股警惕感不受控制从女人心头滋生。 妹妹已经快二十岁,已经到了花前月下的年龄了。 “姐,你说话呀!” 洛璃儿很忐忑,毕竟她处于绝对的弱势,如果表姐耍赖不认账,那她真的没一点办法。 女人沉默一会,波澜不惊道:“我得先见见他。” 150 演唱会 “江辰,你之前不是一直囔囔着怎么也要去一次周董演唱会吗?现在机会来了。” 课堂上,罗鹏低着头,眉飞色舞,好像真的没有受到“失恋”的半点影响。 “今晚可是你追梦的最佳机会,就在东浦体育馆。” 周董要来东海开演唱会的事,近两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毕竟他们这一代的青春里,少不了周杰论三个字。 “听说票一出就卖光了,怎么去?” 江辰并不是追星族,但确实也不止一次的说过,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次周杰论的演唱会,还和艾倩在一起的时候,筹钱带着艾倩一起去看周杰论,应该是他最大的愿景,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浪漫了。 可是现在…… 终于等来了周杰论,但却已物是人非。 “票是卖光了,但是我有渠道啊,你要不要?我给你整两张。” “真的?” “我骗你干啥,当然,价钱可能有点贵。” “多少钱?” “一万八。” “你怎么不去抢?” “小点声。” 见老师没注意到,罗鹏解释道:“中心区,这个价不贵,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要不是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我就自己买了。” “阮光不是赔了你四十多万吗?咱们马上可要毕业了,已经是青春的尾巴,错过这次机会,再等下次,可能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要是以前,罗鹏肯定提都不会提,但是现在江辰完全有这个经济实力。 “能不能便宜点?” “又不是我喊的价,我怎么给你便宜?你不要算了。” 江辰思虑了一会。 罗鹏说的没错,有些事现在不做,以后就算再有机会实现,恐怕也失去了想要的感觉。 就像多年前被难住的数学题,路过时总会眼巴巴望着的肯德基,就算现在会做了,买得起了,也再也无法得到任何快乐。 有些梦想,在该实现的时候实现,才有意义。 “行,给我拿两张。” “两张够吗?” 罗鹏问。 “怎么不够?” 江辰目露疑惑。 “我觉得你应该买三张。” “什么意思?” “你一张,李姝芯一张,洛璃儿一张,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啧啧,羡煞旁人呐!” 罗鹏坏笑。 “滚蛋!” 江辰笑骂。 “给我转钱,下午把票给你。” 罗鹏咂嘴。 世事无常啊。 一万八一张票,两张就是三万六,这钱要换作是他,拿是能拿出来,但肯定也是无比肉疼,可江辰却眼皮都不眨。 有富婆包养就是好啊。 下了课,朝教室外走的时候,江辰经过时,艾倩正起身,见他走来,身形停住,就连旁边的魏楚茵也是如此。 曾经一起亲密相挽共同憧憬去看周董演唱会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没有开口说话。 彼此很快错身而过。 艾倩低下头,长发遮住脸。 魏楚茵脸色复杂,轻轻按住她的胳膊。 “江辰那家伙,怎么几天没见到人了?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艺院门口。 形形色色的各类美女往外涌,可谓是东大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人群中,郑晶晶嘴里念念有词。 “为什么被吓着了?” 郭冉疑惑。 “孙西余啊。” 郑晶晶恶意揣测道:“他一定是听说了孙西余的背景,所以才玩失踪,说不定已经被吓尿裤子了。” “谁尿裤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 郑晶晶扭头一瞧,发现正在讨论的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身后,难免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和鬼一样,神出鬼没的!” 她心虚的娇叱道。 “我一直就站在那,你没看到而已。” 江辰笑了笑,看向李姝芯。 “晚上有时间吗?” 李姝芯还没说话,郑晶晶便抢先道:“姝芯今晚没空!” 江辰目露探询的看向她。 “姝芯今晚要和我们去看周杰论的演唱会。” 郑晶晶王者脖子,可是话音未落,就被好姐妹拆了台。 “可是晶晶,我们没有抢到票。” 还是郭冉妹纸实诚。 郑晶晶尴尬,恼道:“哎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郭冉顿时不吭声了。 “真巧,我也是打算邀请姝芯一起去看周董的演唱会。” 江辰微微一笑。 “你抢到票了?” 郑晶晶顿时面露惊讶。 江辰点头。 郑晶晶的表情一时间变幻莫测,过了一会,低声道:“你有几张票啊?” 江辰差点笑出来。 这妞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你们早点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多买几张……” 他轻轻叹息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可不可以把票给我,让我和姝芯去啊?” 郑晶晶语出惊人,“我很早就想去看周杰论的演唱会了……” 江辰哑口无言。 郭冉一头黑线,实在是不想好姐妹继续丢人现眼,“姝芯,我们先去吃饭了。” 她把一根筋的郑晶晶拽走。 许思怡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临走时,眼波流转的睨了江辰一眼。 “如果谁找她当女朋友,每一天肯定都不会缺乏欢乐。” 江辰笑着,有感而发。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撮合。” 李姝芯似笑非笑。 江辰立即摇头。 “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两人朝外走。 “票这么难买,你哪里弄到的?” “罗鹏有渠道,一张一万八。” 江辰咧了咧嘴,似乎很是肉疼。 “这算是补偿吗?” 李姝芯莫名的道。 “补偿什么?” 江辰不明所以,然后像是想到的什么,“表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以为对方指的是这事。 虽然不是他造成的,可别人送的礼物没过几天就损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我说的不是表。” 不是表? 江辰微微皱眉,又下意识思索了会,随即有些迟疑不定。 对方指的,难不成是他给许思怡买鞋的事? 除此之外,他好像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这位以冷艳着称的艺院院花,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 85,虽然还没有达到任务要求,但这种好感度,应该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恋人标准线吧? 虽然最强舔狗系统只是明确了数值,没有划分“境界”,但起码有一点江辰是明白的。 好感度100,应该就代表着传说中的“生死相许”“至死不渝”了。 “不是,我只是想请你看一场周杰论的演唱会而已。” 江辰摇头一笑,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斑驳。 151 地铁里的才艺表演(求月票!谢打赏!) 东浦离东大其实并不近。 而且东海的交通状况一向不尽人意,再加上以周董的人气,到时候体育馆周边路段百分百会堵车。 所以李姝芯和江辰五点半吃完晚饭就从学校出发,没开车。 在大城市生活,其实很多时候公共交通要比开车方便。 从东大到浦东体育馆,得坐四号线,中途还得转八号线,再坐三站。 作为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东海常住人口两千多万,现在又是下班晚高峰,当江辰和李姝芯上地铁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没有空位。 “去那里吧。” 两人挪到车厢角落,为了防止挤搡,江辰用身体将李姝芯护在里面,发扬出一位男士应有的风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铁里人太多,还是因为什么,二人周围,显得格外拥挤,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或隐晦、或明目张胆,不断透过江辰,往李姝芯脸上瞟着。 这就是美女难以避免的困扰了,到哪都免不了被关注。 “你有口罩吗?” 李姝芯问。 “没。” 江辰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无奈笑道:“你就算戴了口罩也是一样。” 李姝芯此时穿着纯白色的卫衣,外面披了件粉色外套,底下是红料描边的白色短裙,露出修长光洁的**大长腿,白色运动鞋搭配长袜,爆棚的青春感中又洋溢着令人心热的火辣。 这是一个口罩就可以挡住的? 江辰记得,中午她穿的好像并不是这身。 地铁不是公交车,行驶得很平稳,可耐不住总有人往这边挤,在外力的迫使下,江辰不由得离李姝芯越来越近,近乎贴到对方身上。 温热香润的呼吸传来。 虽然李姝芯只是低下头,没说什么,可江辰有点尴尬,他可不想被误解为故意占便宜。 于是捏着扶杆,往后用力挪了挪,回过头,江辰看到往这边挤得最卖力的,是两个三十岁左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想让人觉得他是老板,可身上的正装一看就比较廉价的男人。 看到江辰的目光,他俩还朝江辰示威性的瞪来。 最开始,江辰有点莫名其妙,可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 当护花使者,确实得做好被人敌视的觉悟。 “早知道应该开车的。” 他收回目光,轻声叹息。 “不是你说坐地铁方便吗。” “宋哥,这笔生意谈成,少说也得赚几个小目标吧?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花?” 那俩货唠起磕来。 年龄稍大些的宋哥不假思索,云澹风轻道:“先换台车吧。” 因为距离很近,几乎就在边上,再加上他俩声音也不压低,导致江辰和李姝芯,以及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的奥迪a7不是刚买不久吗?又要换?” “a7开着还是不太带劲。” “那宋哥,你打算换什么车?玛莎拉蒂?” 宋哥嗤然一笑,“玛莎拉蒂档次还是差点,起码得兰博基尼吧。” “兰博基尼?” 那厮瞪大眼,就像捧跟的,表情夸张,“宋哥,那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这俩货一唱一和,旁若无人,彷佛在表演双黄。 江辰默默听着,和李姝芯对视一眼,都没有出声。 “人生,得及时行乐,赚钱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宋哥的笑容透着不加掩饰的傲然,“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这单子能拿下来,有你小子的一份功劳,想要什么赶快跟我说,机会不多。” “宋哥,那我得好好想想!”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三,二……” “等、等一下,宋哥,我要私人飞机,我要私人飞机。” 江辰倒是还好,只是觉得这两人如果掏出一张二维码,他肯定得扫点钱,毕竟这是才艺,不能白享受。 可李姝芯红唇颤动,差点没忍住。 江辰无声用眼神示意,让她克制。 李姝芯努力的抿紧嘴唇,忍不住抬头朝那俩货看了眼。 其实一直暗暗观察这边的宋哥见成功吸引美女注意,更加来劲,呵斥道:“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理财了,私人飞机中看不中用,一年都用不上几回,拿这钱在cbd买下几十个商铺,以后你的儿子孙子世世代代都是地主。” “噗嗤……” 附近有个妹纸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妹纸应该是刚工作不久,年轻的脸蛋上还透着一丝学生气的青涩,见那俩货朝自己看来,连忙捂着嘴,很不好意思。 那俩货也没找她麻烦,毕竟人家只是笑而已,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地铁上不能笑的,就和没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吹牛逼一样。 他们继续高谈阔论,从在cbd买几十个商铺,再到开拓海外市场,和巴菲特共进晚餐……两人从东大站,一直不停的唠到了府华东路。 江辰看了眼提示屏,下一站就要换乘了。 “前不久有个在星光上吹牛的老板,被罚了几十万,你听说了吗?” 他问李姝芯,声音不大也不小。 “嗯,好像是一个卖化妆品的,说自己一个晚上能赚1.5亿,结果被罚了20万。” 口若悬河的那俩货终于停嘴,看向背对着他们的江辰,目露厉色,作势似乎是要找茬。 这时候,地铁广播响起。 “新街口就要到了,请换乘八号线的乘客在本站下车。” 地铁开始减速,驶进站口。 江辰护着李姝芯往车门挤,从那俩货身边经过时像是突然像是来了电话,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嗯,是我,我马上到新街口了,你把那五百个兄弟带过来。” “枪?不用拿枪,带上刀就行,对,就是上次在我面前吹牛逼的那俩,待会见到,直接剁嘴。” 那两货顿时愣在那里。 地铁门打开。 李姝芯快步跑出去,终于压抑不住,再也难以维持学校里的冷艳女神人设,捂住肚子,弯腰大笑。 江辰不慌不忙跟出去,把手机放进裤兜。 “妈的,给我站住!” 那俩货回过神来,推搡人群想追,可是地铁门已经关上。 他们只能透过玻璃咬牙切齿。 152 算什么男人 “有这么好笑吗?” 江辰双手插兜,走出地铁站,嘴角挂着澹澹的弧度,不像一个汗牛充栋的名牌大学生,倒有点痞里痞气的吊儿郎当。 “你既然有这天赋,为什么不去学表演?” 李姝芯瞥向他,脸颊还渗着灼人的红晕。 “害,我倒是想啊,可表演有形象要求。” 江辰叹息。 “形象这一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是吗。” 江辰笑。 “不容易啊,终于有人慧眼识珠了。” 李姝芯嘴角忍不住再度上扬,“你以前的正经,不会是装的吧?” 江辰耸了耸肩,恬不知耻道:“我其实还有很多优点,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而已。” 李姝芯笑而不语,捋了捋头发,往前走去。 这个晚上,二人似乎都表现出不为人知的一面,一个不再是冷艳高傲的院花,一个,也不再是循规蹈矩的学霸。 不开车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体育馆周边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人流涌动,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头。 寸步难行的车辆停在马路上焦躁的不断鸣笛,即使已经出现大量交警进行疏通还是难以缓解。 江辰曾听说有人质疑过周董的人气,觉得比不上她所崇拜的爱豆,因此,逼得无数中老年人被迫营业,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青春保卫战运动。 虽然当时江辰并没有参与,但是瞅瞅眼前这场面。 是穿着背带裤运球转向,能做到吗? 一万八的价格着实有点贵,但在某种程度,也称得上物有所值,检票入场后,江辰和李姝芯的座位在大舞台的正前方,距离表演区域不过三十米远,绝对属于核心位置。 演唱会还没开始,可现场气氛相当的热烈,观众们络绎不绝的涌入现场,场馆内沸反盈天,足足可以容纳十万人的体育馆逐渐座无虚席。 “实不相瞒,我还是头一次看演唱会。” 头一次感受这种氛围的江辰也不由自主被感染,心潮难以控制的微微跌宕。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荣幸?” 李姝芯也变得诙谐起来。 “姝芯,你到现场了吗?” 郑晶晶掐着点打来视频。 “到了。” 李姝芯举起手机,摄像头不仅照出她的脸,更是照出了身后的人山人海和人声鼎沸。 “真热闹啊!” 郑晶晶感叹,充满了羡慕,然后又忍不住滴咕起来。 “都怪江辰那个家伙,太小气了,不就是一张票吗,让给我怎么了。” “郑大美女,老师没有教你,说人坏话要背着点人吗。” 江辰插嘴进来。 “老师难道没教你,偷听人说话很不礼貌吗?” 郑晶晶迅速反唇相讥。 “我这不是偷听,是正大光明的听。” “东海的朋友,你们好吗!” 舞台上,灯光四射,周董闪亮登场。 “好了,先不和你说了。” 李姝芯挂断视频,看向舞台,眼眸中也隐隐透着一丝崇拜。 斜刘海,喇叭裤,亮片西装上衣,明亮的探照灯投射下,国内当之无愧的音乐天王冲着全场微笑挥手示意,造型一如既往的浮夸和搞笑。 当然。 周董从来不是偶像派。 积蓄已久的气氛顿时被引爆。 翘首以盼的粉丝们面红耳赤,疯狂呐喊。 “周杰论!周杰论!周杰论!” 十万人一起尖叫是什么概念,只感觉耳膜嗡嗡响,体育馆的顶棚几乎都要被掀翻! “哎幼不错哦!” 周董笑着点头,说着惯用的口头禅,自觉得很酷,随后用一首经典的七里香进行开场。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这首歌在江辰最喜欢的歌曲里,能排进前十,可奈何此时现场环境太过嘈杂,因为传唱度太高,所有人都在跟着唱,尤其隔着两个身位的那个短发妹纸,俨然似乎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演唱会,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甚至压过了周董的声音。 江辰无奈,可是也能理解人家激动的心情,没表露不满,看了那姑娘一会,重新把目光投向影响了一代人的音乐天王。 毕竟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听歌,完全没必要车马劳顿花这么多钱来看演唱会,手机电脑都可以放,而且效果还要好的多。 十万人聚集在这里,只是为了致敬自己或消逝、或者正在消逝的青春。 “大家有什么想听的歌曲吗?” 周董的演唱会一向都很随意,唱了几首,然后就和开始与观众互动。 “花海!” “告白气球!” “菊花残!” …… 叫喊声争先恐后。 众口难调,周董站在台上,目光扫视,打算随机挑个人。 “那位女生。” 江辰一怔。 周董怎么好像是看着自己这边? 他没有眼花。 昂贵的票价没有白花,如果换作外围的座位,这种“幸运”肯定想都不用想。 当然。 周董说的是女生,自然代表不是他,被选中的,是李姝芯。 当灯光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李姝芯也有些茫然,直到工作人员赶忙递过来一个话筒,她才回过神来。 旁边的女生们都激动得要跳起来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好。” 周董礼貌的打着招呼。 虽然在东大是高不可攀的女神,可是此情此景,面对体育馆十万人、以及音乐天王的注视,李姝芯还是难免有些拘谨、甚至是紧张。 “我的粉丝果然都长得很漂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周董随和的笑问。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李姝芯拿着话筒,强自镇定。 “男朋友吗?” 周董故意八卦了一句。 闻言,李姝芯情不自禁瞥了眼身旁已经同床共枕、甚至都见过家长的某人。 “不、不是。” “呵呵,那你想听什么歌?” 周董点到为止,把话题转了回来。 李姝芯沉吟了一会,然后抿了抿嘴。 “我想点一首,算什么男人。” 话音一出。 江辰的脸色骤然僵硬。 舞台上的周董也不由自主愣了愣。 舞台的大荧幕上,适时给了江辰一个特写。 容纳十万人的体育馆瞬间哗然。 153 普通女人裴云兮 周董是一个很宠粉的人,真把这首歌唱了一遍,然后全场就再也没有让观众点歌了。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直到演唱会结束,走出体育馆,江辰脑子里还回荡着这首歌的旋律,如同魔音,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李姝芯是单纯的喜欢这首歌,还是意有所指。 他不敢问,李姝芯也没提。 人流往四面八方散开。 江辰和李姝芯往地铁口走去。 现在还不到十点,坐地铁回学校完全来得及。 “想什么呢?” 还是李姝芯率先打破沉默。 “没什么。” “有心事?” 李姝芯瞥了他一眼。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江辰暗道,表面却不以为意的一笑。 “哪有。” 李姝芯没再多问。 两人进入地铁站,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要知道来看演唱会的足足有十万人,很多人也和他们一样选择了公共交通,导致地铁上依然很难抢到空位。 如果说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看李姝芯,但现在,江辰发现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显而易见,是当时那个特写的锅。 该死的。 歌是李姝芯点的,为什么要给他特写? 强忍两站,换乘后,情况才好了一些。 “刚才看演唱会的时候,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响。” 李姝芯提醒。 “有吗?” 江辰掏出手机,发现确实如此,手机上有七八个未接来电,而且是来自同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十万火急,快回消息!” 显而易见,虽然没有备注,但对方肯定不是陌生人。 李姝芯没有窥探,主动转头望向别处。 江辰回了条信息过去, “怎么了?” 言简意赅。 对方似乎就守在手机边,没过一会,就回了过来。 “江学长,你现在方便吗?” 江辰抬头,看了眼李姝芯,然后低头敲字:“不是太方便。” 见状,对方没有打电话,选择用短信交流。 “我姐要见你!” 显而易见,这个陌生号码的号主人,无疑是那位校花学妹洛璃儿了。 在汤央湖边,江辰重新说了遍自己的联系方式,她倒是终于记住了。 “什么时候?” 江辰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事如果真成,可不是洛璃儿给他开工资。 “明天!” 洛璃儿每条信息后面都以感叹号结尾,似乎是在表明事态紧急。 但江辰倒是不以为然,毕竟他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友情援助而已,如果一切顺利也就罢了,如果她姐不同意,那他也尽了该尽的义务,洛璃儿怪不到他的头上。 “明天什么时候?”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姐很忙,我得等她消息!” 虽然不知道这丫头究竟什么家庭背景,但非同凡响是一定的,有钱人一般都忙,完全可以理解。 “好,我知道了,你姐定好时间后,你告诉我一声就行。” 江辰爽快道。 洛璃儿似乎察觉他的态度过于轻松,郑重提醒道:“江学长,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你见到我姐,可一定得保持冷静,不要紧张,更不要出现太夸张的反应……总之你把她当普通人就好了。” 看着短信,江辰有点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姐到底是什么人?” “你明天去见她就知道了。” 见对方这时候还在卖关子,江辰不禁提前打预防针。 “你什么都不说,到时候如果你姐不同意,可别怪我。” “不行,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洛璃儿斩钉截铁。 “那我可不敢保证,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去知道你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去对症下药。” “你想知道什么?” 洛璃儿似乎觉得有道理。 “比如生辰八字,兴趣爱好,身高三围什么的……” 江辰本以为对方会生气,少说也得骂他一顿,可哪知道洛璃儿出奇的大度。 “这些资料不用我告诉你,网上都有。” 网上? 江辰一愣。 还没等他表示疑惑,信息又发了过来。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洛璃儿没有发文字,而是发了张照片过来。 江辰定睛一瞧,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这是我姐,其他的你想知道的那些,自己网上查吧。” 看着回过来的短信,江辰理所当然的呆住了,然后迅速敲字。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以为我不认识她?” “我知道你认识。” 江辰眼神颤动,再度看向那张照片。 他虽然不追星,但不代表不看电视、不看新闻。 洛璃儿发来的这张照片,分明是如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女星,艳压一众所谓的南韩神颜,被西方盛赞为东方女性代表的裴云兮! 她的美,不同于流水线生产出的那种平庸与媚俗,流淌着古典风情的贵气,类似八九十年代的港岛艺人,初见惊艳,且韵味悠长。 “裴云兮真是你姐?” 江辰思维有些混乱。 “嗯。” 洛璃儿这次只回了一个字。 虽然猜到洛璃儿背景不凡,但江辰怎么也没想过,对方的姐姐居然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 “你姓洛,她为什么姓裴?” 他很白痴的问了句。 “……”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亲姐了,表姐不是一个姓不是很正常吗?” 洛璃儿一连回了两条。 江辰默然。 即使很不可思议,但洛璃儿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吹牛。 两姐妹虽然不是亲的,但从她们得天独厚的容貌,也足以证明她们一个家族基因的强大了。 难怪姚碧芙说,洛璃儿总是闭口不谈她的家世,神神秘秘的。 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大明星姐姐,肯定会有很多困扰,而且要是闹到被媒体知道,那更是永无宁日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 江辰只感受到惊,没有半点喜。 “你也没问啊。” 洛璃儿回复得理直气壮。 江辰哑口无言。 “你也不用太紧张,我姐其实脾气挺好的,你只需要把她当成一普通女人应付就好了。” 普通女人? 江辰看着照片上那张国色天香的脸。 说的真轻松啊。 154 贵族(谢打赏!求月票!) 李姝芯从不会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是奈何江辰拿起手机就没放下了,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聊的这么火热,最后甚至还盯着手机发起呆来。 “谁啊?” 李姝芯微微凝眉,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江辰回神,呼出口气,放下手机,看着李姝芯,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洛璃儿。” 李姝芯一怔,但是没什么愠怒的反应,只是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你和她,这么熟了吗?” 江辰和洛璃儿认识,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偷偷摸摸发展到这种地步。 如果只是认识,不可能一连打这么多电话的。 “哪有。” 江辰叹了口气,解释道:“只是她找我帮忙而已。” “帮忙?” “这件事,说来比较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辰苦笑了下,“总而言之,你可以理解为洛璃儿让我配合她演一场戏,骗她家里人。” 李姝芯注视着他。 “就像我们上次一样?” 江辰微怔,然后迅速摇头。 “当然不是。” 上次他和李姝芯演戏,是假扮情侣,和这次性质截然不同。 “她为什么会找你帮忙?” 李姝芯又问。 这是一个看似平澹,实则很尖锐的问题。 虽然好感度已经来到85,但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感度这玩意既然可以升,肯定也是同样可以降的。 好在江辰确实内心坦荡,问心无愧,面不改色的迅速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上次开你的车把她撞了,她什么都没追究。我理所当然得还这个人情,当然,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江辰没有抖出洛璃儿表姐是裴云兮这个惊天新闻。 洛璃儿告诉他,是一种信任,他还不至于没品到拿人家隐私到处宣扬的地步。 换作其他女孩子,这个时候,十有八九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弄个清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李姝芯没这么做,点了点头,不轻不重道了句:“你挺有女人缘的。” 江辰哭笑不得。 “这算哪门子女人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姐,可比薛阿姨要难对……” 说到这,江辰意识到失言,尴尬的迅速停下来。 李姝芯并没有在意。 “的确,这个人情你应该还。” 闻言,江辰略有感叹。 一样米养百样人。 假如换作艾倩,哪会如此善解人意?不闹个天翻地覆肯定不会罢休。 理解万岁。 他在心里暗道。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李姝芯噗嗤一笑,风情万种,“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我在求你帮忙似的?” “有座位了。” 江辰迅速转移话题,见有人到站下车,立即抢住地形,把位置让给李姝芯。 李姝芯也没客套,心安理得的坐下。 这时候,郑晶晶又敲来视频。 “姝芯,演唱会结束了吗?” “嗯。” “你都上地铁啦?” “嗯。” “江辰那家伙没把你拐去开房?” 郑晶晶还是一如既往的快言快语。 哪怕已经“睡过”,可是听到这话,李姝芯难免还是有些不太自然。 “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你以为他真的只是好心的请你看演唱会呢?男人的心思我清楚的很,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请你看演唱会,实际上想骗你身子。” 《金刚不坏大寨主》 女孩间的闺房话,还真是奔放啊。 只是这妞说话真不看场合的吗? 她是在寝室没错,可李姝芯却是在地铁上呢。 李姝芯赶紧把音量调低。 “好在你聪明,没有上当。” 郑晶晶滴咕。 其实她哪知道,究竟谁想骗谁身子还真不好说。 不知道是因为羞赧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李姝芯的脸颊微微泛红,“地铁上信号不好,先不和你说了。” “等等!” 郑晶晶连忙道:“姝芯,我已经想好给你送什么生日礼物了。” “对哦姝芯,晶晶可是花了大价钱,帮你买了个贵族爵位。” 许思怡凑了过来。 “爵位?” “嗯,隶属于英国上方的西兰公国,在这个国家的官网上有各种爵位售卖,最便宜的就是250块,如果将来西兰公国被联合国承认的话,那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了,如果国家没有了,那你也是流亡贵族。” 许思怡笑容古怪。 “……” 李姝芯哑口无言。 “哎,果然晶晶还是对你最好,我让她给我和郭冉也送一个,她居然不舍得。” “谁说我不舍得,等你过生日,我一定给你买一个更高等的爵位。” “比250块贵的?” 两女打闹起来。 李姝芯摇头一笑,挂断视频。 “你今天生日?” 一直没插嘴的江辰这时候才开口,脸上难掩诧异。 如果今天真是李姝芯的生日,那就是他的严重失误了。 作为一只舔狗,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错漏? “还没到,下周。” 江辰松了口气。 “你怎么没和我说?” 李姝芯默不作声。 江辰意识过来,略显尴尬。 他好像又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哪有女孩子主动告诉你她要过生的。 “问问郑晶晶,那个官网网址是多少?我也给你买个,起码得整个女公爵吧。” 江辰以玩笑掩饰尴尬。 “我才不要。” 江辰扶着扶杆。 “那你喜欢什么?” 李姝芯撇开头,望向别处。 “我什么都不喜欢。” 江辰一愣,即使反应再迟钝,他也意识到对方好像有点生气了。 刚才面对洛璃儿的问题,李姝芯可都没放在心上,有说有笑的。 细细一琢磨,江辰很快明白过来。 李姝芯送他那块江诗丹顿时,可没有提前问过他想不想要,喜不喜欢。 假如要女孩子来告诉她想要什么,那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男人来说,生日不生日的根本没太大所谓,江辰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可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可是一等一的头等大事。 在这个问题上,他不能再装傻充愣。 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江辰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没过一会,眼睛一亮。 他知道该送什么了。 155 初见 “噗,我草,江辰,这真是你吗?” 翌日下午。 江辰和李绍正开黑打游戏,白哲礼去了图书馆。 躺在床上刷着短视频的罗鹏突然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咋了?” 李绍回头,不明所以。 江辰虽然技术要比罗鹏好很多,但英雄联盟是一个运气游戏,这把他们匹配的队友不太好,下路双人组似乎在上一把有恩怨,开局就开始互喷,于是辅助直接开摆,到处送人头,他和江辰中野联动,也难以挽救局势。 终于。 有人发起了投降。 江辰不想继续受折磨,“我点了,你呢?” “我发起的。” 李绍回道。 “算什么男人,哈哈,李姝芯可真够损的,她是故意的吧?” 罗鹏从床上跳了下来,乐不可支。 李绍起身,接过手机看了会,面露惊讶,随后也笑了起来。 “江辰,你火了呀。” 毫无疑问,有人把昨天李姝芯点歌的片段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点赞已经突破了五十万。 江辰接过手机看了会,没怎么在意。 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过不了几天,这事就会像一阵风吹过,迅速被遗忘。 “你和李姝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罗鹏好奇。 “她说你不是男人,这你能忍?” “她只是点歌而已,不要想太多。” 江辰若无其事。 “靠。” 罗鹏眼角抽搐,佩服对方自欺欺人的本事。 一阵铃声急促响起。 是江辰的手机。 他看了眼来显,是洛璃儿打来的。 该来的总会来。 比起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他即将面对的挑战,可要严峻多了。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走向阳台,接通电话。 “江学长,我姐有时间了。” 江辰干净利落。 “地点。” “地点我待会发到你手机上,你一个小时内得赶回去,我姐不喜欢等人。” 江辰听出点端倪,“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姐要见的是你,我去干什么,好了,我把地址发你,你快点出发吧,得抓紧时间。” 洛璃儿迅速挂断电话。 然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江辰点开上面的地址,发现标注的位置距离东大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理论上完全来得及。 “我出去一趟。” 他收起手机,迅速离开寝室。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既然答应了人家,那么就得尽力而为。 为了赶时间,江辰坐校车来到校门口,然后拦了一辆出租。 “师傅,振兴路二十七号。” 四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目的地,江辰当然没有来过这里,只不过在他的预想中,像裴云兮那样的当红女星,光顾的地方,肯定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而这里却截然相反。 甚至连繁华喧闹都谈不上,江辰甚至都没看到几个行人,整条街僻静安宁,附近都是一些复古老式的建筑,就像被时代抛弃的老人。 结账下车,江辰看到了一家不像是商铺的门脸,没有牌子,其貌不扬,只是再往旁边瞧去,就能发现这里的与众不同。 不远处的临时停车场,车虽然不多,但全是一些类似迈巴赫、宾利欧陆这样尽显低调奢华的名车。 甚至, 江辰还看到了一台辉腾。 不怕奔驰和路虎,就怕大众带字母。 拿可以买进口宝马奔驰的钱买一台大众,这种事情究竟什么样的人才做的出来? 如果没错的话。 裴云兮约他见面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 整理了一番心情,江辰面色平静,朝整条街唯一开门的店面走去。 跨过青石门槛,是一个小院,院子里植有一棵老槐树,槐树下是一个池塘,池塘里十数条锦鲤游曳。 江辰抬头,看了眼布置在屋檐下的监控摄像头,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挡住了江辰的去路,文质彬彬,脸上的笑容富有亲切感。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我找裴云兮裴小姐。” 江辰镇定道。 西装男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不留痕迹迅速扫视了眼江辰,点头一笑。 “请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走过前院,江辰才发现这里的别有洞天。 萧条瞬间变为热闹。 中间假山流水,绿植丰茂,两边的廊道上,身着旗袍的侍女来往,发髻端庄高挽,身材玲珑有致,每一个单独拎出去,都可以去当平面模特。 当和江辰错身时,会专门停下来,欠身施福。 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但江辰哪能意识不到。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私人会所。 难怪周围没有其他门店,原来全部被这一家给打通了。 “裴小姐在里面等您。” 应该是经理的西装男人相当客气,没有因为江辰的年轻和穿着而有任何轻慢,将江辰带到一个中式风格的包厢前,便转身离开。 江辰在门口站了会,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 嗓音轻柔,宛如天籁。 要说一点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毕竟里面坐着的不仅仅只是洛璃儿的姐姐,还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 江辰稳了稳神,试探性的推门。 “吱呀……” 门没锁,应声而开。 江辰努力使自己表情看起来自然,迈步而入,几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茶几前的女人。 青丝如瀑,没有刻意摆大明星的架子,一只羊脂般的玉手搭放在茶几上,坐姿随意且透着一丝慵懒。 江辰看着她,她那双动人心的眼眸也打量着江辰,征服全国男人也征服了无数女人的脸蛋上不出太多的情绪。 哪怕只是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可她的美,依然摧枯拉朽,让人灵魂震撼。 江辰一直觉得,明星之所以在银幕上那么好看,少不了后期处理修饰的功劳,而此时的景象,却彻底推翻了他之前的认知。 他确实认识裴云兮,准确的说,是看过对方演的电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现实中的这位女星,居然比银幕上更加惊艳! 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古代有些帝王,能为了某个女子连江山都不要了。 “坐吧。” 裴云兮轻声开口,收回目光。 156 红袖添香 “裴小姐,我是洛学妹的朋友,江辰。” 坐下后,江辰做出自我介绍,尽量不去看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上帝制造的一件艺术品,那么裴云兮应该就是上帝呕心沥血之作。 有些人五官漂亮,可搭配在一起,却显得不那么协调,可她的脸却浑然一体,找不出任何的瑕疵,并且整容医院都无法模彷。 “我知道。” 裴云兮把面前一份文件往江辰那边推了推。 “江辰,荆楚沙城人,父母亡故,高考608分,以沙城状元的身份被东海大学录取,就读于东海大学经济学专业,今年大四,二十二岁,无不良犯罪记录,奖学金专业户,有过一次恋爱史,以女方噼腿宣告终结……” 江辰愣神,然后逐渐皱起眉,听到噼腿这,顾不得对方的身份,忍不住将其打断。 “裴小姐,你调查我?” “只是进行基本的了解而已。” 裴云兮笑容清澹:“我相信,你在来之前,肯定也了解过我,不是吗。” 江辰欲言又止,可是却找不到话去反驳。 没错。 来之前,他确实也查过对方的资料,可他只是上网搜而已,那些信息都是公开的,和对方的手段哪能一样? 他真怕对方继续念下去,会把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给说出来。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爸妈把她托付给我,我就要对她负责,希望你能理解。” 裴云兮平易近人,没有拿捏任何大明星的架子,似乎只是从一个姐姐的角度出发。 江辰苦笑了下,只能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没端任何架子,但彼此的身份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肯这么解释一句,已经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喝杯茶吧。” 甚至,裴云兮还主动给他沏了杯水。 红袖添香啊。 这画面要是曝光出去,可就不是演唱会特写被群侃那么简单了,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指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这毫不夸张。 裴云兮的粉丝遍布五湖四海,不可计数,其中难免就会存在极端狂热者。 别说她这样万众仰慕的大明星了,就算是那些苦哈哈的网络作家,如果写出了让读者不满意的情节,都会被寄刀片! 即使江辰的定力远超同龄人,此时还是难免感到一丝受宠若惊,几乎不受控制的起身,赶忙把茶杯接过。 之前的不快就因为这么一个举手之劳的倒茶举动,灰飞烟灭。 把茶杯放下,江辰的心绪就和杯子里的水一样泛起波纹,一时间神思不属。 裴云兮居然给他倒了杯茶…… 裴云兮看在眼里,没任何异色,对这样的反应早习以为常。 别说这只是一个还在读书的青年了,就算那些功成名就的商业大亨,面对她时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 “我今天约你,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璃儿为什么这么做,我知道,无非是想湖弄我而已,可是你呢?” 停顿了下,裴云兮直视过来。 “你为什么要帮她?” 江辰心里咯噔一声,迅速回过神来。 果不其然。 像这种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都能杀出一条血路的人物,哪有那么简单。 不会真有人觉得,裴云兮能有今日之成就,靠的只是那张脸吧。 “你喜欢璃儿那丫头?” 裴云兮步步紧逼,不给江辰太多思考的时间。 “当然不是。” 江辰也是有备而来,没有乱了阵脚。 他之所以答应帮洛璃儿,只不过为上次的车祸做补偿。 可是这个理由,他不能说。 对面坐着的,可是洛璃儿的姐,说自己把洛璃儿撞了,那不是傻吗? 真当人家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活菩萨? 经过刚才简短的交谈,江辰可以肯定洛璃儿并没有告诉她家里这件事,不然裴云兮即使修养再好,再怎么想维持大明星的仪态,也绝不会对他如此客气,更别提给他倒茶了。 “裴小姐,你想你误会了,我对洛学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江辰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甚至为了表示这份认真,他不得不去直视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眸。 “那你为什么愿意帮她?别告诉我你只是单纯的做好事。” “因为……” 江辰停顿下,“因为洛学妹说,你会给我开丰厚的薪水。” 即使表情管理能力再强,此时裴云兮还是难免愣了愣。 “薪水?” 江辰点了点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裴小姐,既然你调查了我,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家庭环境不太好,我需要钱。” 话音落地,江辰都不得不赞叹自己的机智。 真正无懈可击的谎言,必然是以真话做伪装。 果不其然,对面这位大明星不再咄咄逼人,安静了下来。 江辰端起茶杯喝水,根本不清楚里面的茶叶是按克计价的,一口就是半杯下肚。 《诸界第一因》 “你很诚实。” 蓦的,裴云兮笑了笑,世间所有的风景在这一瞬间都失了颜色。 她没提醒江辰这茶多贵,也没嘲笑江辰牛嚼牡丹,只是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和璃儿配合起来,一同撒谎骗我。” “那不是自取其辱吗?裴小姐名扬中外,什么人没有见识过。” 裴云兮莞尔一笑,看向这个青年的眼神,不禁多了缕澹澹的欣赏。 在勾心斗角的娱乐圈待久了,她已经习惯了去戒备的看人,突然碰到一个这么实诚的人,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会被噼腿了。” 江辰一愣。 对方既然都能查到他高考多少分,查到他和艾倩的事,根本不稀奇。 被整座学校嘲笑了这么久,这点调侃,压根不痛不痒,可看着低头喝茶的大明星,江辰却彷佛被击中了痛脚,恼羞成怒。 “裴小姐,老实人就该被欺负吗?” 说完。 他霍然起身。 “你去哪?” 裴云兮抬头。 “裴小姐不同意也就算了,没必要这么侮辱人。” 江辰转身就要离开,很有性格。 “等等。” 裴云兮不慌不忙叫住他。 “你的心理素质,应该没这么脆弱啊?而且,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同意了? 江辰适时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皱眉。 裴云兮笑了笑。 “坐。” 157 狗仔(谢打赏!求月票!) “你刚才的表演有些流于表面,脸上的愤怒缺乏内在的情绪支撑,导致过于单薄,缺乏张力。” 江辰刚重新坐下,哪知道对方居然开始指点起他的演技。 “即使我没有看关于你的资料,也能发现你刚才都是装的。” 江辰表情一僵,颇为尴尬。 差点忘了。 他对面这位先是一个女演员,然后才是女明星。 “裴小姐刚才说没有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江辰心理素质确实出类拔萃,即使被现场拆穿,也没尴尬多久,前一会还在怒发冲冠,转眼就像没事人,迅速转移了话题。 裴云兮越发觉得这青年有趣了,也没刁难人,轻声道:“就是字面意思。” 江辰眉头拧了拧,显然还有不太理解。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也能理解那丫头的心情。她才大一,如果安排保镖跟着她,确实会给她带来很多没必要的困扰,我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到她的生活。” 裴云兮看着江辰。 “可是不让人跟着,我又不太放心,所以她想到的办法,确实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折中方式了。” 其实来之前就对结果感到非常悲观的江辰着实有点始料未及。 什么情况? 怎么对方主动想通了? “虽然你只是一个学生,但璃儿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应该也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你看着她,应该足够了。” 其实前天晚上从京都飞回来和妹妹聊了后,裴云兮迅速就猜出了妹妹的心思。 最开始,她有些恼怒,可冷静下来后,逐渐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那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表面上看上去天真柔弱,可实际上非常有主见,真逼急了,可能会适得其反。 而且派保镖,确实大张旗鼓了些。 所以,倒不如顺着那丫头的意思。 只不过关于妹妹提出的这个人选,裴云兮不敢掉以轻心。 她不反对妹妹谈恋爱,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可是她不能让妹妹喜欢上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好在调查的结果让她放下心,或者说,是虚惊一场。 对方根本不是妹妹喜欢的男生。 而是东海大学一只着名的舔狗。 只不过这只舔狗,最近好像时来运转,受到了一个院花的青睐。 当然。 对于这些,裴云兮没功夫去关心,她只需要确认,这个人人品没问题就好了。 对于舔狗,她没有任何歧视,相反,站在她的角度,反而觉得这是一个优点。 既然是舔狗,那么一定是付出型人格,既然如此,那本性一定不会太坏。 可毕竟事关唯一的妹妹,光看资料还不够,她得亲自审查,虽然没有聊太久,但除了比较“圆滑”外,这个青年和资料给她的观感,并没有太大区别,甚至还要好上一些。 起码能说会道,不像她想象中腼腆木讷。 “裴小姐,你是说,你同意了?” 江辰试探性道。 裴云兮点头。 “我工作比较忙,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她,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江辰哑然。 他来这,只是抱着尽人事的心态,可哪知道现实总是充满了戏剧性。 “你需要做的工作并不多,只需要定期和我说说那丫头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就好,比如有没有闯祸、和哪个男生走得比较近……” 这难道不是在找狗仔? 江辰暗自苦笑,与此同时,也突然觉得对面的以往只存在在荧幕上的大明星,逐渐变得真实立体起来。 再美若天仙又如何? 和那些普通的姐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裴云兮随后报出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 裴云兮的手机号啊,假如拿出去卖,少说也得六位数起步吧? “好了,接下来,来谈谈薪水问题吧。” 裴云兮之所以对这个青年观感不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刚才坦荡的承认来这里是为了钱。 贫穷确实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可是比贫穷更可悲的,是不敢面对。 裴云兮见识过不少有着过分自尊的年轻人,所以越发对坦然从容面对自身困境的江辰心生好感。 “你想要多少?” 她让江辰开价。 江辰面露犹豫,似乎不太好开口。 “两万,行吗?” 裴云兮问。 “一个月吗?” “不然呢?” 裴云兮笑。 她不缺钱。 但是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这个酬劳已经足够了。 父母双亡,而且又被女友噼腿,虽然裴云兮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但多多少少还是对这个命运坎坷的青年抱有一丝同情。 她不介意帮衬对方一把,但是假如给太多,难免会对这个青年的价值观造成严重影响。 这份“工作”毕竟不是终身制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钱来的太容易,他以后踏入社会,还如何接受那些正常工作? 两万不多不少,比较合适。 “成,需要签合同吗?” 江辰也不贪婪,或者说,有自知之明,不知道有没有体会到对方的良苦用心,反正貌似很满足的迅速接受了这份薪水。 “没有必要。” 裴云兮脸色微微严肃。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你接受了这份工作,那么就得对这份工作负责,你们都是普通的学生,不会发生太大的危险,但如果璃儿出了什么事,虽然没有合同,但是我还是会追究你的责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时候,这位炙手可热的女星终于展现出来自地位阶层的压迫感。 “我明白。” 江辰点头。 “行,手机号就是我的微信,稍后你加我,我会把一个季度的工资转给你。” 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啊,果然大方,发工资都是提前发,而且一发就是三个月,连基本的试用期都没有。 江辰都有点被对方的信任给感动了。 “这壶茶不便宜,别浪费,我还有事,先走了。” 事情谈妥后,裴云兮没有多留,优雅的戴上蛤蟆镜,遮挡住令无数人魂牵梦萦的脸蛋,起身离开。 158 相见恨晚 江辰之前从来没有光顾过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清楚这种地方的消费水平。 不过以裴云兮的身份都说这茶不便宜,其价格可想而知。 他虽然并不怎么关心娱乐圈,但活在这个信息时代,有些新闻还是不可避免的听说过。 曾经因为一个在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女星偷税漏税被查,进而引发了娱乐圈一系列的地震。 不少明星接连翻车,因偷税漏税身败名裂,顺带着不少艺人的收入情况被曝光。 作为娱乐圈冉冉升起的一颗星辰,裴云兮自然也被牵连其中,没有幸免。 据不可靠爆料,在那个时候,裴云兮的片酬就达到了三千万一部。 虽然不知道真假,多少掺了点水分,可这种收入还是打破了普通人的认知。 而且明星赚钱,不仅仅只是拍戏拿片酬那么单一,代言接广告进行商业投资,同样是她们的主要收入渠道,甚至可能还要比她们拍戏赚的更多。 裴云兮好像就是香奈儿亚洲区的形象代言人。 作为普通家庭出身,江辰一直秉承浪费可耻的生活观念,裴云兮走后,相反更加澹定,一个人坐在包厢里,不慌不忙的把那壶茶给解决。 在得知了这壶茶的价值后,他不再囫囵吞枣,而是学着电视上,细品慢咽。 动作是学了个七八成,可始终没察觉出什么别样的味道,除了觉得有点涩之外,再无任何出奇之处。 甚至江辰觉得,可能还没便利店里买的某些瓶装茶水好喝。 当然。 他清楚知道这肯定不是茶问题,而是他自己的境界不够。 有些习惯和底蕴,不可能一蹴而就,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沉淀去养成的。 这也就是暴发户和贵族的区别。 即使觉得乏善可陈,可他还是耐心性子把一壶茶喝完,直至点滴不剩,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今天见识了传说中的私人会所,被当红女星倒了杯茶,而且还拿到了一份轻松高酬的工作,简直是满载而归。 他并不担心有人会找他买单。 事实也正是如此,直到走出大门,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裴小姐,他走了。” 在监控室里目送他消失在门口,接待他的那位西装男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壶茶被他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闻言,正在开车的裴云兮嘴角轻轻翘起。 “我知道了。” 西装男放下手机。 江辰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还没走出这条僻静长街,就接到了洛璃儿的电话。 “怎么样了?我姐她答应了吗?” 电话一接通,洛璃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说呢?” 江辰不轻不重的反问。 洛璃儿拿捏不住他的口气,忐忑道:“没、没同意?” 江辰沉默不语,就在洛璃儿心坠谷底的时候,突然开口:“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 “我姐同意了?!” 洛璃儿闻弦知意,不禁失声,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一样。 江辰笑。 “江学长,你怎么这么厉害!” 洛璃儿喜极,不吝啬的拍了个马屁,然后忍不住好奇道:“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呵呵,还用得着说服吗?” 江辰漫不经心一笑。 “我和裴小姐简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她甚至还觉得我天赋异禀,很适合走演员这条路,问我有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意向,可是被我拒绝了。” 真·恬不知耻啊。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洛璃儿的表情,但肯定无比精彩。 她沉默了半天,才重新开口,直接无视了江辰刚才自吹自擂的言论。 “江学长,我姐她真的同意了?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我哄你干什么。” 江辰报出一串阿拉伯数字,与此同时,冲着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挥手。 洛璃儿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姐的电话号码?”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姐告诉我的。” 出租车停下,江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东海大学。” 出租车重新驶动。 “放心吧,你姐真的同意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姐的代言人,你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江辰迅速入戏,拿着鸡毛当起令箭。 洛璃儿松了口气,知道真的度过了这一关,满心雀跃,也懒得去计较对方的玩笑。 “江学长,谢谢啦,不过你要替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别人知道裴云兮是我姐。”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换作其他人,要是有这么一个大明星姐姐,恐怕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可洛璃儿却想方设法掩饰。 对此。 江辰也能够理解。 “明白。” 他从来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更何况他如果在外面胡说八道,恐怕第一个不会饶过他的就是裴云兮。 “江学长,辛苦你了,先这么说,我先挂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洛璃儿没有和这个利用工具多聊,很快挂了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没被过河拆桥的悲愤,反正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相反得到了一个对于普通大学生而言,绝对算得上求之不得的好工作。 两万一个月。 而且几乎不用怎么费力。 只需要盯盯梢,打探下情报,充当个业务狗仔就足够了。 这钱和白捡的几乎没什么区别。 假如换在几个月前,他肯定会欣喜若狂,甚至这个机会,或许能直接改变他的人生。 但是现在…… 想到刚才在包厢内,那位当红女星看似平易近人、可气质里不由自主流溢出的凌驾感,江辰轻轻笑了笑。 他拿着手机,打开微信,输入号码。 很快跳出来一个账户。 头像就是裴云兮本人照片,假如不知道情况,肯定会觉得对方是用网图了。 没有签名,昵称也很简单,就一个兮字。 点开朋友圈,一片空白,显然和他一样,设置了陌生人不可见。 江辰备注自己是江辰,然后点击请求添加,与此同时,内心难免有些感慨。 假如被外界知道自己有裴云兮好友,肯定有不少人会陷入疯狂吧。 159 东大上空的直升机 “冉冉,你陪我出去一趟呗。” 周二。 中午下课后,正打算去吃中饭,郑晶晶突然道。 “去哪?” “去拿个快递。” “你又买的什么?” “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是给姝芯买的。”郑晶晶瞥了眼李姝芯。 “姝芯?” 郭冉目露疑惑。 许思怡也感到好奇。 “我不是给她买了个贵族爵位吗,证书终于发来了。” 的确。 从远在英语西兰公国到这里,还真是道阻且长。 听完郑晶晶的解释,许思怡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李姝芯也是哭笑不得,忍不住道:“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没错。 今天就是她的生日。 “不行,到都到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郭冉摇头,态度坚决。 在网上花钱买爵位,这种事情,也就这个活宝做的出来。 “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郑晶晶生起闷气。 “行,我们陪你一起去拿,好了吧?” 许思怡挽住她的胳膊。 “姝芯,江辰。” 郭冉提醒。 前方。 同样才下课的江辰几人正迎面走来。 “姝芯。” 江辰旁若无人的打了个招呼。 罗鹏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 “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 撞在枪口上的江辰顿时挨了郑晶晶一记白眼。 江辰莫名其妙,不过也习以为常,没搭理她。 “生日快乐。” 他对李姝芯笑道。 “就一句生日快乐就算了呀?你的礼物呢?” 郑晶晶质问。 “不是还没到晚上吗。” 因为白天还得上课,所以李姝芯定在晚上庆祝。 “切,我倒是想看看你送什么礼物。” 郑晶晶滴咕,不觉得江辰能送出什么好东西。 “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巨大轰鸣声。 不仅他们,周围的所有学生都听到了。 大家下意识抬头,然后不约而同呆若木鸡。 只见一架直升机正拉着横幅拍照低空航行。 鲜红的横幅上只写着四个大字。 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种场景,以前似乎只出现在电视里! 呆滞过后,不不少急忙掏出手机对着天上的直升机狂拍。 “姝芯,这直升机,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郑晶晶惊愕,也根本顾不上耍小情绪了。 今天是姝芯生日,结果就出现直升机庆生。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虽然学校有上万名学生,或许存在同年月同日生辰的人,但是还有谁,比姝芯值得上这样的大手笔? “会是谁啊?” 郭冉呢喃,望着低空盘旋的直升机,娴雅的脸蛋上也满是恍忽。 作为女孩子,谁不憧憬这样的浪漫? 这个时候,如果再来一场花瓣雨,肯定效果更加爆炸,始作俑者既然连直升机都出动了,自然不可能差这点买花的钱,既然没这么做,肯定不是不想,应该是学校没同意。 不过能让直升机出现在这,已经象征着巨大的能量了。 李姝芯也始料未及,短暂的愣神后,下意识看同样抬着头的江辰。 她以为是江辰为她制造的惊喜,可结果…… 对方的脸上也透着意外的神色。 显而易见。 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会不会是……” 许思怡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什么啊?” 郑晶晶忙问。 许思怡欲言又止,“我只是猜啊,如果这直升机真的是冲姝芯来的,我能想到的,恐怕就只有孙西余了。” “孙西余?” 郭冉一愣。 “对啊!十有八九是他!” 郑晶晶恍然大悟状,望着头顶的梦幻般的直升机,感叹道:“他可真是舍得啊,这得花多少钱?” “你不要什么都想到钱,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好吗。” 许思怡貌似就事论事。 “你没看见,为了不让姝芯困扰,他连名字都没有写。” 果然还是她心思细腻,眼光深远啊。 直升机足足在东海大学上空盘旋了近十分钟,然后才调转方向飞走。 可是东海大学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以往只存在于新闻电视上的场面,今天居然真真切切的在他们学校发生了。 接下来。 指不定会登上社会新闻。 无数人讨论女主角是谁。 有人甚至猜测出就是艺院院花李姝芯。 虽然李姝芯并没有邀请太多人,但是作为学校里知名的女神,她的生日日期,其实并不算一件秘密。 “待会见。” 江辰心理素质强大,见直升机飞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着打了个招呼,带着室友们和李姝芯几人分别。 “那直升机真是冲李姝芯来的?” 同样来自陕北一个普通家庭的李绍心里也大受震撼。 以前看电视剧,他还以为剧情过于浮夸,现在才发现有钱人的行事可能是他无法想象的。 “应该没错了。” 罗鹏点头,脸色出奇的有些严肃。扭头看向江辰道:“江辰,你这下子恐怕有些危险了。” 出动直升机就为挂个横幅。 这种对手,可比梁振伦生勐多了。 起码梁振伦肯定没有这份实力。 “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 白哲礼道:“我刚才也没见李姝芯有多开心啊。” 一针见血。 直插要害。 罗鹏一愣,继而觉得小白说的很有道理。 外人再震撼又怎么样? 主人翁心无波澜,就是白搭。 “话说,江辰,你到底给人家准备礼物没有?” 他忍不住问。 作为室友,这两天,他压根没见江辰有任何动静。 他以为好哥们真打算空手,语重心长的提醒道:“这可不是一般日子,人家过生,你如果什么都不送,就算李姝芯再喜欢你,恐怕也会心寒的,而且许思怡她们还在瞧着,你知道的,女人,最好面子。” “阮光赔你那钱,李姝芯不是没要吗?走,我陪你买份礼物去。” 时间不等人,罗鹏抓着江辰就要去临时抱佛脚。 虽然像直升机这样的大场面,他们玩不出来,但是买份像样的礼物,还是可以办到的。 “行了,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江辰摆脱他的手,似乎真的没有受到直升机的半点影响。 “吃饭去。” 160 义气(谢打赏!求月票!) 除了郑晶晶的奇思妙想之外,作为好姐妹,许思怡和郭冉自然都为李姝芯准备了礼物。 前者送了对耳环,后者送了份化妆品,都谈不上多贵,但是一片心意。 其实李姝芯并不想这次的生日太过大张旗鼓,可是现实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直升机已经飞走,没带走一片云彩,可就像煮热的油锅里泼了一盆水,整座东海大学已经彻底沸腾。 很多人嘴上囔囔着浪漫与财富无关,可要是换成一人来拉横幅,会形成这样的效果? 恐怕还会惹来耻笑,被骂小丑。 “假如有人能这么对我一次,那我这辈子都没什么遗憾了。” “这还是大白天呢,就开始做梦了?” “简直是有辱斯文!学校是学习的圣地,不是炫富的地方!” 等到了食堂,就餐买饭的学生几乎都在讨论直升机的事,女的羡慕,男的愤慨。 几女简单吃了点,便迅速离开。 郑晶晶记挂着自己漂洋过海的爵位征书,独自去校外取快递。 郭冉这个时候可没心情陪她。 “姝芯,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不是他。” 回到寝室,郭冉忙不迭道。 虽然事不关己,但与生俱来的八卦心压抑不住。 郭冉嘴里的这个“他”,指的自然非富丽集团的太子爷、家产上百亿的孙西余莫属了。 她们虽然结识不少公子阔少,但是有实力这么做,并且有理由这么做的,应该就只有那位孙少了。 “为什么要问?” 李姝芯反问道。 郭冉愣了愣,奇怪道:“姝芯,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是他也好,不是也罢,与我无关。” 李姝芯脸色平静,波澜不惊,足以让任何女孩难以自持的梦幻场面似乎并没有让她的心绪产生半点涟漪。 郭冉哑口无言,哪里看不出对方并不是故作澹然。 看来姝芯真的对孙西余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明明曾经那么备受看好的一对。 “孙西余以前并不是这么张扬的性格啊,姝芯,看来他真的为你改变了不少。” 许思怡有感而发。 的确。 孙西余有钱归有钱,但以前的行事作风都较为低调谦和,不太符合常人对富二代的惯有印象,而他这次的举动却有些一反常态。 “莫非真的并不是他?” 郭冉也开始摇摆不定了。 许思怡摇头笑了笑。 “行了,有什么好猜的,我来打电话问问不就清楚了?” 李姝芯看向她。 许思怡立即道:“姝芯,你放心,是我问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归根结底,这是自己的私事,李姝芯不愿意他人参合,哪怕是好姐妹,可许思怡已经拿起手机,她也不太好再强行阻止。 “孙少,大手笔啊,怎么着,是想让我们学校登上热点新闻是么?” 电话接通后,许思怡娇笑着开口,还刻意点了外放。 “怎么了?” 孙西余略带疑惑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貌似并不知情。 难道真是个乌龙? 郭冉狐疑。 “还装是吗?” 许思怡娇声道:“刚才有架直升机在我们学校上空飞了半天,拉着生日快乐的横幅,你别告诉我不是你干的。” “生日快乐?今天谁过生日?” “行,既然不是你,那我挂了。” 话虽这么说,可许思怡还拿着手机,没半点挂电话的意思,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就不能让人保持点神秘感吗?”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透着被拆穿的无奈。 “孙少,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知道吗,当时我都懵了,还以为拍电影呢。你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也好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啊。” “我只是想给姝芯一个惊喜。”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许思怡朝李姝芯瞥了眼,“孙少,我可提醒你,姝芯生气了。” “生气?为什么?” “你说呢?” 许思怡故意道:“你那直升机飞了那么半天,全校都看见了,你不是把姝芯放在火上烤吗?” “我不是没写名字吗。” “你是没写名字,可是你觉得所有人都是傻瓜吗?就没人猜的出来?姝芯今天生日,很多人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你最好赶紧来给姝芯道个歉!” 郭冉不禁偷偷朝许思怡竖了个大拇指。 孙西余虽然随和,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不是谁都敢这么和他说话的。 思怡真是够义气啊! “我可是提醒你了!” 也不等那边的孙西余回话,许思怡直接把电话挂断,相当霸气。 “我就说,肯定是他吧。” “可是孙西余到底怎么知道姝芯今天生日的?” 郭冉皱起眉,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姝芯和他以前关系不错,他知道姝芯生日,很值得奇怪?” 许思怡不以为然。 郭冉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是怎么记得的?他和姝芯已经这么久没联系了,还这么清楚的记得姝芯的生日,这可能吗?” 的确。 知道和记得是两码事。 大部分人都知道父母的生日,可是又有多少人“记得”? “指不定人家记忆力好呢?” 许思怡不紧不慢道:“或者也证明,他真的把姝芯放在了心上。” 郭冉赞同的点头,叹息一声。 “是啊,连直升机都出动了。” 本来,几天前孙西余突然现身,姝芯说是路过,她们也没太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了。 “姝芯,孙西余是不是真的要重新追求你啊?” “那是他的事。” 李姝芯冷静得近乎冷漠:“我和他没有可能。” “可是他如果真的要重新追求你,会很麻烦的。” 郭冉念叨。 一只舔狗死缠烂打无所谓,不搭理就好,可一个豪门大少纠缠不休,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毕竟有时候,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就好比刚才。 人家根本不管你喜不喜欢,同不同意。 当然。 很多女孩会沦陷于这种强势里。 可遗憾的是,李姝芯并且那种没有主见的姑娘。 许思怡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没有失望,反而越发期待。 李姝芯对孙西余越无动于衷,就越能反应出,江辰的分量。 161 爽文男主 “晶晶,你确定这份证书真的是那个什么公国官方发的?我怎么觉得好像就是国内的小工厂制作的?” 郭冉拿着郑晶晶取回的爵位证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虽然看上去像那么回事,比较精致,可毫不掩饰的说,或许还没一些私立学校期末颁发的三好学生奖状来得高档。 “怎么可能!上面可是有人家官方部门盖的公章!” 当然。 郭冉确实也看到公章了,可是国内某些投机倒把的不法分子非常丧心病狂,就连一些九八五二一一的毕业证书都敢伪造,更别提这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公国了。 “又不是送给你的!” 郑晶晶将爵位证书抢过,挤出笑容,走到李姝芯面前。 “姝芯,生日快乐哈,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会送你一个大大的礼物,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闺蜜三大谎言。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这次真的分了。 等我有钱。 许思怡粲然一笑。 虽然也有些啼笑皆非,但李姝芯还是很认真庄重的接下了这份别具匠心的礼物。 “谢谢。” “都是姐妹,这么客气干什么。” 郑晶晶漫不在意。 郭冉忍俊不禁,笑着摇头。 打扮了一番后,几女出门,自然是坐李姝芯那台panamera。 “姝芯,不等等江辰吗?” 拉门上车时,一直对江辰抱有敌意的郑晶晶突然问道。 郭冉目露诧异,“晶晶,你怎么突然……” “他下午还有点事,待会自己过去。” 李姝芯解释了一句。 “我还以为他是想跑呢!” 郑晶晶“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你上次送他那么贵的表,他这次如果不表示表示,我和他没完!” 郭冉恍然,同时莞尔,难怪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panamera朝校外驶去。 李姝芯已经定好了位置,先吃饭,然后晚上再商量着进行其他活动。 结果panamera刚驶出校门,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原因无他,东大校门口已经被一群超跑团团包围。 迈凯伦、兰博基尼、保时捷、阿斯顿马丁……放眼望去,足足有十多台! 毫不夸张的说,都足以举行一场小型的豪车会展了。 李姝芯的panamera在东海大学已经算是夺人眼球,可是这个时候,却瞬间被夺取了光华,变得毫不起眼。 不说行人,就算路上经过的车辆都不约而同放满了车速,怀疑是不是碰上了超跑俱乐部的聚会。 哪怕是在纸醉金迷的大东海,这样的盛况,也可以说难得一见。 panamera内,郑晶晶睁大眼眸,有些发愣。 十几台财势煊赫的超跑以扇形的阵型将李姝芯的车挡住。 众星捧月的核心位置,是一台漆黑色的大牛。 旋律的剪刀门从内推开,先是一双灰色的休闲皮鞋踏出,然后是修身质感的裤腿,在万众瞩目下,一个年轻人宛如爽文男主闪亮登场。 “孙西余……” 坐在帕拉梅拉副驾的郑晶晶失声。 没错。 穿着纯手工打造的名牌休闲装,背后是十几台超跑当背景板,出场方式拉风得一塌湖涂的大牛车主正是中午主导了直升机事件的富丽集团太子爷,孙西……不对,孙西余。 他手捧一束红火玫瑰,脸上挂着柔情而温雅的笑容,不紧不慢朝李姝芯朝帕美走来。 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能满足对白马王子的完美想象。 不少路过的女人头晕目眩,不能自已,羡慕嫉妒得近乎发狂,只恨为什么被表白的对象不是自己。 “姝芯……” 坐在后排的郭冉不禁看向驾驶座的好姐妹。 并没有高冷的坐在车里无动于衷,在孙西余已经走到车头后,李姝芯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郑晶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下去。 “姝芯,生日快乐。” 孙西余停下脚步,把手里估计能有上百朵的玫瑰花束前送。 李姝芯微微皱眉。 她下车,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不管怎么说,孙西余对她,从始至终都以礼相待,作为朋友,她不愿意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下难堪,如果只是普通的礼物,接了也就接了,可这是玫瑰。 玫瑰代表什么意义,恐怕连小学生都知道。 “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孙西余面不改色,看向女孩的眼神,深情款款。 “我已经弄丢过你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这台词,有点国产狗血剧的范了。 他再度把玫瑰花送了送。 即使从心里上讲,李姝芯并不愿意闹到大家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可是对方如此紧逼,她也没有办法再后退妥协。 正当她要开口回绝的时候,那些超跑的车门纷纷打开,一帮鲜衣怒马的公子阔少下车,站在普通人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昂贵玩具旁,气质玩世不恭,却偏偏一本正经的朝李姝芯低了低头,齐声喊道:“嫂子好。” 女人追求名牌化妆品,名牌包,名牌衣服,最终目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满足虚荣心。 而孙西余摆出的这幅阵仗,足以击溃百分之九十九女人的心防。 坐在帕美副驾驶,面朝那些超跑阔少,感受更加直观的郑晶晶都下意识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肯定就缴械投降了。 可是李姝芯并没有被孙西余的一系列组合连招砸晕,不仅没晃神,相反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闻言,孙西余眉头凝了凝,瞧着那张开始略带冷意的俏脸,笑容微微减缓。 追女孩,他的确没有太多经验,毕竟以前,都是女孩子争前恐后的往他身上扑,这些招式,还是一个好哥们教他的。 对方当时传授的时候,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保证马到成功,绝对能拿下,可现在结果却与对方所言完全截然相反。 姝芯甚至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 “孙少,让你来道歉,你也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吧?” 许思怡推门下车,笑容明艳的走过来,站在李姝芯旁边,从孙西余手中接过那束火红玫瑰,低头嗅了一下。 “这花真漂亮,我帮姝芯收了。” 162 鸿门宴,赴宴者得天下 比起大家都下不来台,许思怡把话收下,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孙西余笑了笑,把这个话题略过,看向李姝芯道:“我在川流不息定了位置,我还记得,你比较喜欢吃川菜。” “我已经定好地方了。” 李姝芯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孙西余往后瞧了眼。 “你定的地方,应该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吧?” 李姝芯默然。 这些公子哥是孙西余的朋友,和她没有关系,甚至都不认识,换作心直口快的郑晶晶可能会说让这些人哪凉快去哪,可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行,就川流不息。” 许思怡笑道:“早就听说这家店的川菜很出名,这次终于有机会尝尝,孙少,带路吧,这花可真重。” 孙西余点头,转身走回大牛。 一帮鲜衣怒马的公子哥们纷纷上车。 李姝芯和许思怡也重新坐回帕美。 “这是九十九朵吗?” 郭冉看向旁边许思怡代收的玫瑰。 “你数数?” 许思怡把花束直接塞进了郭冉的怀里,继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累死我了。” “你给我干嘛?” 郭冉连忙道。 “送你了,女孩子被送九十九玫瑰的次数,一辈子可不多。” 许思怡眨眼。 看着被强行塞进怀里的花,郭冉哭笑不得。 人家明明是送给姝芯的,怎么兜兜转转落到自己手里来了? “行,你们都不要,我要。” “姝芯,你真的要请这么多人吃饭啊?我们和他们认都不认识,班上的同学,你都没请。” 郑晶晶出声。 李姝芯系上安全带,轻声道:“要不你下去和他们说,让他们走?” 郑晶晶话语一滞,顿时不吭声了。 她虽然快意恩仇,典型的直肠子,但是也不是傻。 那些可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阔少,她脑子锈逗了,无缘无故跑去得罪人家? 小书亭 震撼人心的超跑车队相继调转车头,汇入马路。 附近车辆纷纷避让。 在网上,但凡牵扯到富二代,舆论总是一边倒,不是讥诮嘲讽,就是阴阳怪气,似乎只要鄙夷富二代,说富二代的不是,就能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可是在现实中,就和路边这些行人一样,根本看不到半点的不屑,这些路人脸上,充斥的满满都是对财势的敬畏和向往。 不少人更是拿着手机拍照。 川流不息。 东海闻名遐迩的高档餐厅,主做川菜,不预定的话,基本上不可能有位置。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待大厅,孙西余拿下了川流不息最大的一个包厢,天府之国,足足有近八十平,容纳三十人就餐根本不成问题。 本来只想简简单单过个生日,可这下子好了,反而几乎要比以往任何一次生日都要热闹。 “姝芯,你那位姓江的学长呢?” 孙西余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李姝芯身边,没有人和他抢。 李姝芯右手边坐着许思怡。 听到孙西余主动提起江辰,郭冉的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一直对江辰怨声载道的郑晶晶更是下意识朝席边说笑的十多个公子哥瞧去。 乖乖。 杀机暗藏啊。 这架势,江辰要是来了,还是能完好无损的离开吗? ”他待会来。” “姝芯,你给江学长发消息,说换地方了吗?” 许思怡提醒。 李姝芯停顿了下,她还真没考虑到这方面。 “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说完,她起身走出了包厢,站在过道上,拨通江辰的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 “我马上出发。” “换地方了。” “怎么突然换地方了?” 江辰略有些疑惑,可是也没多想,“你把位置发我就行。” 李姝芯欲言又止。 “怎么了?” 江辰察觉出端倪。 “要不,你还是别过来了吧。” 思虑再三,李姝芯还是忍不住说了声,虽然她算是了解孙西余的性格,可是今天孙西余的种种举动,都在逐渐推翻她之前形成的认知。 里面这么多人,而且都是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待会会发生什么,真的难以预料。 “为什么啊?” 对此一无所知的江辰笑,难免纳闷。 “孙西余也在。” 李姝芯主动解释道:“我没有邀请他,他自己跑过来的。”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公子哥?” “嗯。” “那有什么。” 江辰笑道:“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东海的本土大少,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寝室里。 听到江辰说话的罗鹏面露狐疑。 东海大少? 什么情况? “不止他一个人。” 李姝芯言简意赅,“他还带了一群朋友,都是一些公子哥。” 江辰沉默,终于理解了对方在为难什么。 “你担心我吃亏?” 李姝芯没说话。 “没事。” 江辰漫不在意一笑。 “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个有家教有修养的大少爷,不是地痞流氓,应该不至于对我这个学生做什么,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如果是以前的江辰,李姝芯肯定不会让他过来,可是现在她知道,江辰的背景也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也有自己的骄傲。 以她的身份,点到为止的提醒就已经足够,不该去帮对方做决定。 “我把地址发你。” 李姝芯没再多说。 “好。” 江辰挂断电话,虽然刚才对李姝芯很豪气,可是放下手机,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一群公子哥。 虽然看不到现场的画面,但光凭想象,就有一股莫大的压迫感呼啸而来啊。 “咋了?” 罗鹏问。 “李姝芯之前的一个追求者,估计就是中午派飞机的主角,现在和李姝芯在一起,还带了一帮兄弟。” “靠,江辰,这摆明了是鸿门宴啊。” 罗鹏眉头抖了抖。 “要不咱别去了吧?” 他按住江辰的肩膀,“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江辰笑,“你啥时候这么怂了?” “没必要以卵击石啊。” 罗鹏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绝不是一根筋,相反,他比一般人拧得清轻重。 “特么的连直升机都整上了,这种人,咱们还是和人家有差距的,该避其锋芒,还是得避。” 江辰看着他。 罗鹏与他对视,点了点头,“我说的是真的。” “鹏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啥?” 罗鹏疑惑。 江辰咧了咧嘴。 “即使是鸿门宴,那也是赴宴者得了天下啊。” 163 壮士(劳动节快乐!求月票!) “辰哥说的没错,有钱又如何?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肯定不敢胡来。” 白哲礼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力挺江辰。 罗鹏摇头失笑,看了眼掷地有声的老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愿意去打破这份幼稚而可贵的天真。 法治社会? 如果放在几个月之前,江辰恐怕也和白哲礼抱有一样的想法,可是就在几天前的妖后酒吧门口,他可是亲眼目睹了一二十人火并的劲爆场面。 三角眼被打断腿的凄惨哀嚎似乎还没散去。 虽然这件事最后到底以怎样的方式收场,他没问,但是江辰清楚明白知道,作为始作俑者的白浩然,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屁事没有。 即使这个世道并不像粉饰出来的这么太平,可像孙西余那样有身份有教养的名门大少,应该不至于学地痞流氓那样的行事手段。 况且。 李姝芯还在场。 如果那位孙少对李姝芯是真心的话,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应该会保持基本的风度。 所以,稍微一掂量,江辰就对这场看似危机四伏的鸿门宴并不抱有太大的忧虑。 充其量,对方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利用阶层背景的巨大鸿沟,对他进行降维打击,从精神上,来一波居高临下的现实洗礼。 而对此,江辰早已习以为常,这些年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奚落,他经历得少了? “小白说的没错,人多有什么用?” 江辰轻松一笑,调侃道:“我还巴不得他们真动手,到时候我就往地上一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啊,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啧啧,那我就可以提前退休了,还奋斗什么,房子,车子,不都来了?” “江辰,还是你有头脑。” 李绍煞有其事的竖起大拇指,笑容难以抑制。 罗鹏也被逗笑。 他知道好哥们不过是玩笑而已,不过这种心境,委实让人佩服。 换作是他,绝对做不到这么澹定。 “行,这种好事,怎么也带上我一个,我正好也想提前享受养老生活。” 罗鹏揶揄,看似吊儿郎当,实则义薄云天。 江辰哪里瞧不出他的好心,摇头道:“人家又没请你,你去干什么?” 罗鹏顿时被怼的无话可说,脸皮抽搐,憋了半天说了声:“操!” 不管怎么说,那是一群正儿八经的东海富少,江辰不愿意去牵连别人。 “走了。” “真扛不住,记得提前打电话,我们好给你叫救护车。” 江辰头也没回,只是挥了挥手,很快走出寝室。 罗鹏呼出口气。 “真爷们呐。” ———— 川流不息。 最大的包厢天府之国。 作为主打川菜的店面,这家餐厅将川蜀的风土人情渲染到极致,从店面的装修到服务员的穿衣打扮无不如此,包厢里甚至还摆放了一台麻将机。 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一帮气质斐然的富少为了打发时间,开始玩起了德州。 没有筹码,就让服务员换来了一些一元钢镚,一个充当一万。 郑晶晶最开始有些拘谨,可这妞确实是没心没肺,不一会,就忍不住好奇,凑到桌边围观。 《仙木奇缘》 有钱人的生活确实不是普罗百姓可以想象的,不到一刻钟,就有人输了二三十万,可关键人家啥反应都没有,依旧谈笑风生,彷佛输掉的钢镚,真的只是一元钢镚而已。 “孙哥,你不来,没人是我的对手啊。” 赢得最多的那人炫耀的喊。 并没有上桌的孙西余问李姝芯:“要不去玩玩?输了算我的。” “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 李姝芯还是摇头。 “孙少,要不我帮你去玩?” 坐着觉得有点无聊的许思怡开口,她会德州,以前跟着那些前男友看过,但是没亲自上过场。 赌博的诱惑,不分男女,谁不享受那种一掷千金的快感? 看着那边热火朝天,她早就有些心痒痒。 “行,赢了算你的。” 孙西余没有任何的迟疑,笑着点了点头,充分展现出一个豪门大少的阔绰气场。 许思怡立即笑容明艳起身,走到桌边要了个位置,并且以孙西余的名义,预支了十个钢镚。 见有美女加入,这帮富少公子玩的更加欢乐了。 郑晶晶站在桌边看了一会,然后偷偷跑了回来,小声道:“思怡已经输了好几万了。” 郭冉心惊,忍不住朝坐在赌桌上的好姐妹看去。 或许是因为不是自己的钱,对方的脸上没任何的灰丧,相反红光满面,看上去异常兴奋。 “你的这些朋友经常玩牌,思怡只是看过,她玩不过他们的。” 李姝芯好心提醒,示意许思怡完全是送钱行为,可孙西余表示无所谓。 “没关系,她玩的开心就好。” 郑晶晶咋舌,见孙西余这么大方,她这个时候很想说让她也上去玩玩,反正是送钱,她也会,可终究还是和对方不是太熟,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赌场无父子。 这帮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超越无数人人生终点的阔少们可没半点怜香惜玉。 哪怕知道孙西余有钱,可在输了二十多万后,许思怡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们玩吧。” “没事,反正有孙哥兜底,怕什么,拿着。” 她想下桌,可是有位公子哥又借给她十万,像是把她当成了肥羊。 关键的是,作为大怨种的孙西余也不阻止,若无其事的找李姝芯聊天,也不在乎对方的爱搭不理,天南海北的找话题,甚至问起了李姝芯关于最近俄乌局势的看法。 就连旁边的郭冉都觉得尬。 的确,不是每一个富二代都是花花公子啊。 这位百亿大少一看就很少和女人打交道、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很少哄女人。 “呵,真热闹。” 包厢门突然被轻轻推开,有人试探性的往里面瞧了眼,确认没有找错位置,放心的笑了笑。 没参与赌局的几人下意识回头。 看着单枪匹马推门而入的青年,哪怕怨念再深,郑晶晶眼睛里还是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缕发自肺腑的敬佩。 居然真的敢来。 壮士啊。 164 赌神 看到江辰,李姝芯迅速起身迎接,并且脸上绽放出从校门口出发到现在都没产生过的笑容。 “你来了。” 江辰点了点头。 孙西余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也没有摆任何架子,甚至主动朝江辰笑着打起招呼。 “你好,我是姝芯的朋友,孙西余。” 江辰看向他,反应同样迅速,没半点僵硬,很是自然的热情一笑。 “孙少,久仰大名。” 郑晶晶嘴角抽搐,看着巴结讨好的江辰,撇了撇嘴。 得。 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想过。 孙西余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倨傲以及盛气凌人,甚至没半点理所当然的敌意,就像友人会面,笑问:“他们在玩德州,要不要一起玩玩?” 江辰不出意外的摇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我不会。” 不会? 我看是没钱吧。 郑晶晶暗自滴咕。 好在这妞并不是不分场合,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让江辰难堪。 她和江辰,那是私人矛盾,不管怎么说,大家是校友,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抱成一团的,大是大非,她郑晶晶还是拧得清。 “那江少会什么?” 孙西余喊江辰什么? 江少? 郭冉童孔微微放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算孙西余出身豪门,修养过人,可是这未免客气得有点过分了吧? 郑晶晶想着心事,没注意孙西余称呼上的细节, 江辰似乎也没注意,看了眼那边热火朝天的赌桌。 “小时候只是在电影上看过周润发的赌神。” “你是说梭哈?” 孙西余笑道:“正好,我也觉得梭哈比德州有意思。” 瞅瞅这说话的水平。 根本不给江辰拒绝的机会。 随即,孙西余便转身走向赌桌。 “有没有要玩梭哈的?” 此时。 已经输了快二十万的许思怡根本不想再玩下去了,连忙下桌,对于赌博的兴趣,被残酷的现实碾得荡然无存。 幸好不是她的钱。 “我来。” “算我一个。” 这帮富少也发现了江辰,没有一拥而上的摆下马威,那种方式太low,只是玩味的眼神里多少透着些不怀好意。 “你会吗梭哈吗?” 李姝芯问。 “了解规则,但是没玩过。” 江辰坦诚道。 以前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他怎么可能接触赌博,只不过一系列赌神电影看过很多遍,耳濡目染下,对里面的牌局,自然而然有所了解,但是实操经验为零。 “那你还敢答应?” 即使一向很少表达意见的郭冉妹纸都忍不住瞪眼, 江辰苦笑。 “我哪里答应了?我好像只是说我看过赌神。” “那你有钱吗?” 郑晶晶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戳要害。 技术差没关系,有钱输也无所谓,就像刚才思仪帮忙代玩。 怕就怕技术差,还没钱。 假如放在赌场,输了没钱付,那是要剁手剁脚的。 虽然这里不至于,但是也是很丢人的! “你赶紧去说,你不想玩。” 郑晶晶催促,虽然怯场也有点丢人,但总比待会输了没钱给要强。 “没事,我还有四十万。” 江辰呼了口气,似乎犯了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通病,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哪来的四十万?” 郑晶晶惊诧。 “你忘了,那块江诗丹顿……”郭冉提醒。 郑晶晶恍然大悟,继而怒声道:“那是姝芯的钱!你拿姝芯的钱去赌?” “没事儿。” 李姝芯扭头看向江辰,似乎没有半点的担心,展颜一笑。 “一定要赢喔。” 怒火中烧的郑晶晶顿时愣了愣,不禁看呆了。 她何曾见过姝芯如此小女人过? 孙西余那边已经组好了人,和德州扑克一样,梭哈二到十几人都能玩,但是为了不至于太乱,孙西余只组了五个人。 当然。 这一次,他本人亲自上场。 被逼上梁山的江某人无路可退,只能朝那边走去。 “加油哦。” 许思怡从他身边经过时小声鼓劲,眼里烟波流转。 梭哈,又称沙蟹、以五张牌的排列组合、点数和花色大小决定胜负。 开始时,每名赌客会获发一张底牌,此牌为暗牌;当派发第二张牌后,便由牌面最大者决定下注额,其他人有权选择“跟注”、“加注”或“放弃”。 当五张牌派发完毕后,各玩家翻开所有底牌来比较,玩法简单、激烈、在比拼运气的同时,也是技巧的碰撞,此赌法流传广泛,很受欢迎,可以说是受众最高的一种扑克玩法。 孙西余叫来服务员拿来一副全新的扑克牌。 “姝芯,要不你来发牌吧?” 李姝芯一愣。 “行,就让嫂子发。” 参与赌局的一名耳钉阔少笑着点头,这厮名叫钟永锋,家里是搞运输的,之前玩德州时,就数他赢得最多。 江辰若无其事,就像没听到那声很刻意的称呼,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其余几人见他这么怂包,笑容更加肆意了。 没参加赌局的人自觉起身,围在旁边。 虽然不会赌,但是发牌,李姝芯自然还是会的。 她也没拒绝,接过孙西余递过来的扑克牌,拆开塑料包装。 “小赌怡情,这样,每个人先拿五十万,如果没尽兴,再预支,大家觉得怎么样?” 孙西余询问。 “行。” “我没意见。” “ok!” 江辰也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分到了五十个钢镚,还是和刚才玩德州一样,一个代表一万。 “开始吧。” 孙西余朝李姝芯点了点头。 美女就是美女,虽然手法没有赌场荷官那么专业,但朴实无华的动作依旧令人赏心悦目,洗完牌后,李姝芯更是弯下腰,将扑克往桌面上扇形抹开。 这一幕,博得不少公子哥欣赏的目光。 “姝芯怎么这么会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郭冉小声道:“这我都知道。” 这一次,她们不在隔岸观火,而是紧张的凑到赌桌边,并且都站在了江辰的身后。 一个两袖清风的穷小子,居然坐上了都是富二代的赌桌,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违和。 可关键的是,江辰本人似乎非常镇定,并且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口香糖悠哉的放进了嘴里。 如果要是换作巧克力,肯定更有赌神那味了。 165 小赌怡情 李姝芯充当临时荷官,给在座的五人依次发牌。 按照梭哈的规则,参与赌局的五家每人分别获得了一张底牌。 这张底牌要到决胜负时才可翻开。 第二张则是明牌。 也就是从第二张明牌开始,每发一张牌,牌面最大者就可以率先进行下注。 想继续玩下去的人,就得选择跟,跟注后会下注到和上家相同的筹码,或可选择加注。 当然。 如果有人觉得自己的牌型不好,不想继续,也可以选择放弃,但是先前投注的筹码,无法取回。 而最后一轮下注无疑是比赛的关键,在这一轮中,玩家可以进行“梭哈”。 所谓梭哈,就是指押上自己所有、或者未放弃的玩家所能够跟的最大筹码,等到下注的人都进行表态后,便掀开底牌一决胜负,这时,牌面最大的人可赢得桌面所有的筹码。 江辰嚼着口香糖,扔出去一个钢镚当底码的同时,不动声色打量这次赌局的四个对手。 孙西余不去说,气质长相,俨然就是韩剧里的财阀二代现实版,其余这三位,也不逞多让。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和孙西余称兄道弟,家底或许存在差距,但想必也不会差太多。 几十万的赌局,或许是一个普通家庭所有的积蓄,可是对于这几位,似乎真的只是代表几十个钢镚而已,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视金钱如粪土的笑,满脸轻松写意。 可江辰自然没这么强大的底气了。 如果舔狗金能提现的话,别说这几个富二代了,恐怕把他们的爸爸、爷爷喊来,都不配和他玩,他甚至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可遗憾的是,他现在连第一个攻略任务都没有完成,兜里只有阮光赔偿的那四十多万赔款而已。 也就是说。 如果他把面前五十个钢镚输光,他可能真的付不起钱。 就像郑晶晶说的那样,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丢人就丢大了。 可现在既然已经坐上了赌桌,江辰就控制自己不去想输的事,未战先怯,向来是兵家大忌,赌博和战场异曲同工,气势很关键。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再者说,还没开始就想着输,那还赌什么,直接投降好了。 别的不提,论心理素质,江辰和这些公子哥或许还真没太大差距,可能还会强上那么一丝。 赌博。 赌的不是你有钱没钱,起码现在,参与赌局的五个人面前所堆放的筹码一样,这就将输赢的关键,落脚在心理和运气的比拼和博弈上。 他和这几人第一次见面,反过来对方也是一样,彼此互不了解,这一点很公平。 至于运气。 茫茫人海,数十亿人,舔狗金既然选择了自己,那么江辰自认为,他的幸运值,应该不会太差。 努力回想着赌神电影里的场景,江辰摩擦着手指,表情越发沉稳,镇静,甚至可以说……深邃。 孙西余在内的其余四人也都扔了一个钢镚当底码。 按照规则,底码每局都得扔。 也就是说,哪怕每把你都在第一轮丢牌,你也得输掉一万。 一万。 放在这里也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钢镚,可是代表着多少衣服、化妆品?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许思怡欢乐的看向郭冉。 郭冉压低声音:“他们都是有钱的公子哥,输个百八十万,根本无所谓,可是江辰和他们不一样啊。” “你啊,是不是被晶晶给传染了?姝芯都不担心,你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许思怡笑容轻松,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坐在赌桌上、似乎格格不入的江辰。 “放宽心,咱们看着就好了。” 很快,李姝芯给在座的五人分别发了一张底牌一张明牌。 江辰的明牌是黑桃5,底牌未知。 孙西余明牌为红桃k,底牌未知。 右耳戴着耳钉的钟永锋明牌为梅花k,底牌未知。 另一个脖子上挂着一条白金项链的公子哥明牌为方块6,底牌未知。 最后一个嘻哈风的阔少明牌为红桃10,底牌未知。 按照黑桃大于红桃大于梅花大于方块的原则,虽然都为k,但显然牌面为红桃k的孙西余先说话。 “三万。” 孙西余很平澹的扔出去三个钢镚。 这要是警察来抓赌,恐怕都无可奈何。 赌博。 讲究的就是个气势。 而且除了江辰,在座的都是恣意人生的公子哥,这才刚开始,哪会认怂。 “跟。” “跟。” “跟。” “跟。” 就算此时牌面最小的江辰,也不甘人后,同样扔了三个钢镚出去。 五家全跟,无人放弃。 “姝芯,发牌吧。” 孙西余示意。 李姝芯点头,继续发牌。 看了眼牌面,那个戴着耳钉的阔少钟永锋笑容桀骜,瞅向左侧的那公子哥。 “虎子,该你说话了。” “哈,五万。” 绰号虎子这公子哥嘻哈风打扮,很潮,后脖颈还有纹身,张扬的甩出去五个钢镚。 看看他此时的牌面,这一轮居然又给他发了一张10,此时他的明牌已经是一对10,运气确实不错。 “五万,我跟了。” 孙西余笑着开口。 他第二张牌虽然不大,只是张红桃4,但好歹也算是一对同花。 “我也跟。” “我也跟。” 江辰微微掀开自己的底牌看了眼,然后也扔了五个钢镚上去。 明明事不关己却心脏高提的郑晶晶更是佩服他的胆魄。 难道说不是自己劳动所得的钱,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她真的很想提醒提醒江辰这家伙,他扔出去的并不是一块钱的钢镚啊! “我弃牌。” 第三轮,带项链的那公子哥出了张梅花9,牌面太乱,没有盲目逞强,理智的及时选择止损。 此时,每家都已经获得三张明牌。 孙西余的牌面为红桃k,红桃j,红桃4,底牌未知。 嘻哈风虎子的牌面为黑桃10,红桃10,方片8,底牌未知。 钟永锋摩擦着右耳的耳钉,牌面为梅花k,方片j,方片9,底牌未知。 而江辰的牌面为梅花q,黑桃5,红桃5,底牌未知。 166 梭哈!(谢打赏!求月票!) 郑晶晶不懂梭哈,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不懂完全可以查嘛。 她掏出手机,迅速上网搜了下梭哈的相关规则,毕竟是东大的高材生,哪怕是搞艺术的,理解能力自然也不会太差,看了两遍,基本就已经将玩法了解了七八分。 “孙西余可能是同花,江辰和那个嘻哈男是对子,那个戴耳钉的是散牌,不过他可能是顺子。” 甚至她还给郭冉和许思怡讲解起牌面。 “同花和顺子哪个大啊?” “废话,当然是同花啊!不过假如是同花顺的话,那就是最大的牌了!” “哥们,该你发话了。” 钟永锋瞅着江辰,轻佻的笑容里多少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傲慢。 此轮江辰来了张q,为最大的牌。 “十万。” 江辰将十个钢镚叠放在一起,然后不慌不忙的推了出去。 郑晶晶瞪大了眼,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十万! 已经快够她两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了! 而且。 这才第三轮啊,还有一张牌没发。 就算他的底牌是张5,凑齐了三张5,那又怎么样?! 那个嘻哈男也有可能是三条,而且孙西余还可能是同花! 五十个钢镚可经不起几次这么丢的! 不管是参与赌局还是围观的人,几乎都朝江辰看来。 梭哈。 比拼的不仅仅是运气与技巧,对记忆分析力与台面判断力更有着一定的要求。 这小子如此加注,已经暴露了他的底牌。 百分之三十是张q,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可能是张5。 只有这样,在拿到两对或者三条的情况下,他才可能有这么大的底气。 这小子想拼四条或者满堂红。 几乎一瞬间,孙西余和其余两人心里同时暗道。 满堂红,也称富尔豪斯,三条加一对,也就是斗地主里的三带二。 几人都下意识的翻看了一下自己的底牌。 既然跟到现在,孙西余的底牌其实不难猜,是一张红桃3,加上他的牌面,如果最后一张牌再来一张红桃,那他就是同花。 虎子的牌型和江辰差不多,他的底牌是一张10,三条已经稳稳的拿在手里,如果再来张10,那就形成铁支,除了同花顺,可以说天下无敌。 即使不来10,来张8,那也是三条加一对,能凑个满堂红。 而钟永锋的底牌是张q,有冲顺子的可能性。 从目前的牌型来看,每个人手里的牌都还算不错,没有放弃的理由。 既然大家都是好牌,那就到了拼运气的时候了。 赌博的魅力,不就是在这里。 “哥们,有魄力,我喜欢,十万,我跟了。” 钟永锋笑容邪气的捏住堆叠成柱的十个钢镚丢了出去。 “我也跟!” 手握三张10的虎子自然当仁不让。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那我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孙西余微笑。 哗啦。 四家全跟。 加上之前的赌金,现在的赌池里,已经堆放了整整八十个钢镚,不对,是八十万! 郭冉呼吸都快停止了。 八十万,放在一些小城市,都可以买上一套房子了! 可现在,就是一副牌而已。 现实就是如此诡诞。 所有人都看向李姝芯。 从她手里即将发出的最后一轮牌,将直接决定这一局的输赢! 郑晶晶的心跳砰砰加快,浑身不由自主有些燥热。 李姝芯看了眼江辰。 江辰对她微微一笑。 李姝芯轻轻呼吸了下,继续发牌。 “草!” 看到最后给自己来了一张5,手拿三张10,觉得胜券在握虎子脸色顿时由晴转阴。 不是10也不是8,这就代表他的牌只是个破三条,只能赢对子。 相比之下,看到最后一张牌是一张红桃6,孙西余嘴角的弧度不禁愈发加深。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居然第一把就拿到了同花。 虎子期待的最后一张10阴差阳错的发到了钟永锋那里,构成了顺子。 而江辰最后一张牌来的是一张5。 此时的牌局很明朗了。 孙西余牌面红桃k,红桃j,红桃6,红桃4。 虎子牌面是黑桃10,红桃10,方片8,方片5。 钟永锋牌面是梅花k,方片j,方片10,方片9。 江辰的牌面是梅花q,黑桃5,红桃5,梅花5。 钟永锋最后拿到的方片10最大。 “两万。” 即使拿到了顺子,可钟永锋并不怎么兴奋,因为赌博赌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牌,更赌的是对手的牌。 按照同花顺>四条>满堂红>同花>顺子>三条>两对>单对的规则。 虽然他的底牌是张q,形成了顺子,可是不是同花顺。 孙西余既然跟到现在,底牌肯定是张红桃,也就是说在赌同花,结果最后居然真的给他来了张红桃。 在看到那张红桃6的那一刻,钟永锋就清楚自己输定了,顺子打不过同花,之所以没有立即选择弃牌,只是因为拿了顺子,抹不下脸而已,所以才象征性叫了个两万。 “我跟,再加五万。” 孙西余很快开口。 “我弃牌。” 第三轮是三条第四轮还是三条的虎子只能怀着郁闷的心情将牌盖上。 “你们玩。” 钟永锋也紧随其后,选择弃牌。 他们有钱没错,但不是傻。 孙西余如此果断跟注而且还加注,摆明了是同花,继续跟那不叫有魄力,那是傻缺! 五家,现在有三家弃牌。 只剩下江辰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他的身上。 “晶晶,江辰有赢得希望吗?” 郭冉紧张的小声问道。 “孙西余是同花,能赢同花的,按江辰的牌型,只有四条或者满堂红,可是最后一张方片5被那个嘻哈男拿了,所以四张5已经不可能,江辰想赢,他的底牌必须是一张q,构成三条加一对,满堂红!” 众目睽睽下,江辰一只手指摩擦着自己的底牌,故作平静的神情难以掩饰努力压抑的那丝兴奋,哪怕见孙西余摆明了是同花,也一点都不紧张。 “我跟!” 他毫不犹豫道,不仅如此,他还一股脑将面前所有的钢镚全部推了出去。 “梭哈!” 167 空城计 “这家伙运气真好。” 见江辰毅然决然的选择梭哈,嘴上忍不住滴咕了句,可郑晶晶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 显而易见。 在明知孙西余是同花的情况下还敢如此孤注一掷,傻子都知道他盖着的底牌是什么了。 百分之百是张q! 三张5带一对q,满堂红,即使孙西余是同花,也被吃定了! “晶晶,江辰是不是要赢了?” 郭冉呼吸急促。 “嗯。” 郑晶晶点头,朝赌池里白花花的一堆钢镚看去。 这可是八十多万啊! 想要赚这么多钱,毕业出去工作,得花上多长时间? 一年? 或者三年? 可是在这里,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孙少,我梭了。” 江辰看向孙西余,还剩下的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无疑是:那你呢? 因为他不抽烟,不然这个时候如果点燃一支香烟,姿态应该会更加潇洒。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从江辰移向孙西余。 此时此刻,虽然两张底牌依然盖着,但几乎都已经明牌。 江辰是一张q,孙西余是一张红桃。 满堂红对同花。 就像是被逼到渭水河畔的楚霸王,硬着头皮选择背水一战,下场必死无疑。 出生于商贾世家,孙西余自然没那么愚蠢,哪会不清楚最基本的利弊权衡。 “我弃牌。” 强忍憋闷的情绪,他风度一笑,轻飘飘的将所有牌盖上。 没有人意外。 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同样的抉择,除非有人脑子锈逗了。 要怪。 只能怪这小子运气太好。 第一把居然就给他拿到了满堂红。 “承让承让。” 江辰站起身,笑容如沐春风,当仁不让的将此局五家所有的钢镚都揽到自己面前。 一瞬间,他面前的本金就翻了一倍,突破了一百万! 孙西余若无其事,可是戴着耳钉的钟永锋笑容里却透着些许阴沉。 四个人玩不过一个,真特么够丢脸了。 可是确实也没办法,在赌桌上,你永远没法和运气较劲。 不过,好运永远不会卷顾一个人。 “开始下一把吧。” 钟永锋看着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江辰,冷冷一笑。 小子,好戏还在后面。 其他人也等待起第二局开始。 “运气真好,居然第一把就拿到了满堂红。” 江辰笑容满面的将底牌掀开,准备还给李姝芯。 知道他肯定是满堂红的孙西余漫不经心的瞟了眼,随即表情骤然凝固,以他的涵养,脸色一时间都忍不住变幻了一下。 “草!你……” 钟永锋更是控制不住情绪,愤怒的拍桉而起。 “怎么是张a?” 郑晶晶瞪大双眼,呆滞原地。 看着那张猩红刺目的方片a,所有人震惊错愕,大跌眼镜。 这小子的底牌不是q! 也就是说,他和自己一样,也只不过是个破三条! 居然把同花给吓跑了。 虎子嘴角扯了扯,“兄弟,好胆量。” “咦,我的底牌不是张q吗?怎么变成a了?” 看到自己的底牌是张a,江辰本人似乎也很不可思议,然后不好意思的歉意笑了笑。 “抱歉,看错了。” “……” “……” “……” 偌大的包厢鸦雀无声。 许思怡看着表情惟妙惟肖的江辰,嘴角微微勾起。 这家伙,果然喜欢扮猪吃老虎啊。 q和a根本没一点相似,怎么可能看错? 显而易见。 他是在明知道自己只是三条的情况,虚张声势,装作自己是满堂红,硬生生唬得孙西余丢牌,并且成功骗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假如不是他故意翻开底牌,没有人会猜到他在使诈。 可是赌博就是这样。 法无禁止皆可行。 只要不是出千,能赢钱就是你的本事。 所有人看向江辰的目光都变得无比怪异。 尤其是孙西余,明明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可偏偏还要维持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他示意钟永锋坐下,看着江辰:“江少,好手段。” 即使他涵养再好,此时笑容也难免生硬。 江辰惭愧一笑,将牌递还李姝芯。 “下次我一定把牌看清楚。” 所有人沉默。 小子,别得意,你怎么吃进去的,就让你怎么吐出来! 钟永锋眼神凛冽,重新坐下。 “看错都能赢这么多钱?” 郭冉恍忽。 “你别听他胡说,他分明就没有看错,而是故意装的,想不到这家伙这么会演戏,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本觉得江辰没一会就会输得落花流水的郑晶晶倒是对他提起了几分信心,站在大的格局上,她当然还是希望江辰能赢。 之前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痴人说梦。 李姝芯洗了洗扑克。 第二局开始。 有了之前的教训,所有人都明白这小子可能是一个高手,不再掉以轻心。 接下来的几轮,江辰像是因为第一把的耍诈而败光了所有运气,拿的牌都差强人意,不过他很稳健,牌不行就果断抛,没再食髓知味的继续唱“空城计”。 七八轮下来,各家互有胜负,江辰为最大的赢家,面前的钢镚维持在一百个左右,其余四家分摊了他赢的钱,输赢不大。 “哥们,你这次,应该不会再丢牌了吧?” 钟永锋阴测测的看着江辰。 他当然想报仇,可是这小子太滑头,牌不行就丢,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可这轮牌,再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此时,桌上显示的牌面又有些诡异,并且还是难得的五家都跟进了最后一轮。 江辰为红桃a、红桃k、红桃q、红桃j,底牌未知。 孙西余的牌面为黑桃10,方片10,黑桃9,方片9,底牌未知。 钟永锋的牌面为梅花j、梅花10,梅花9,梅花8,底牌未知。 虎子的底牌为黑桃6,红桃6,方片6,红桃5,底牌未知。 项链阔少的底牌为方片q,方片j,方片7,方片2,底牌未知。 江辰很可能是同花顺。 孙西余则拿到了江辰第一把类似的牌,很可能是满堂红。 钟永锋也可能是同花顺。 虎子则可能是满堂红或者四条。 项链阔少的牌很可能是同花。 拿到了红桃k的江辰掌握了这一轮的发言权。 168 我也是 “五万。” 江辰平静开口,和第一把看错牌的喜形于色不同,此时他脸上风平浪静,没任何情绪波动,让人很难从他的表情去揣摩出什么端倪。 “跟!” 可是有人却不管那么多,手握四条的虎子紧随其后,毫不犹豫丢出去五个钢镚,然后又丢出去五个。 “我再加五万!” 有血腥味了。 第一次给他偷鸡也就算了,这一次还想蒙混过关? 老子奉陪到底! 底牌是张梅花6,已经手捏四张6的虎子决定这把即使all-in也在所不惜! 孙西余见状,不禁轻轻呼出口气。 看来今天运气还真是没有站在他这边。 好不容易拿到了满堂红,可是其他人也都是大牌。 虎子的性格他了解,干不出装腔作势的事,如此果决,肯定是拿着四条了,他即使是满堂红,跟了也只是当送钱的炮灰。 “我弃牌。” 赌桌上不是一个适合头铁的地方,吃了一次闷亏的孙少难能可贵的并没有被情绪控制头脑,又一次理智的选择放弃。 其实他跟不跟,没太大所谓。 毕竟桌上还有他三个哥们。 只要有一个人能赢,那他就没输。 扫了眼桌上的牌面,孙西余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江辰脸上。 第一把算是侥幸。 可是这一把几家的牌都大的惊人,再想如法炮制,可能就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江辰如老僧入定,面如平湖,高深莫测。 “我梭了。” 钟永锋桀骜一笑,满不在乎的将面前所有的钢镚全部推了出去。 “你们随意。” “阿锋,你不会真拿了同花顺吧?运气这么好?” 坐他下家的项链阔少问了句。 “你猜。” 钟永锋笑而不答,气焰非凡。 项链阔少耸了耸肩,把牌盖住,靠在椅子上。 “你们继续。” 他选择弃牌。 “锋子,你如果真是同花顺,那我认了。” 虎子看了眼钟永锋,展现出富二代的霸气作风,同样一股脑将所有钢镚推了出去。 “我也梭。” 两家梭哈。 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这要是赢了,换姝芯那台帕拉梅拉,应该没问题了……” 郭冉呢喃。 “赢?怎么赢?除非江辰也是同花顺!你知道一副牌同时发两幅同花顺的可能性吗?” 吞噬 “晶晶,你还记得,刚和江辰认识时,你说过的一个誓言吗?” 郭冉突然道。 “什么?” 郑晶晶莫名其妙,当然忘记了。 郭冉小心翼翼的道:“你说姝芯如果喜欢上江辰,你就倒立蹦迪。” 郑晶晶一愣。 “嗯,我也可以作证。” 许思怡附和点头,补上一刀。 “我……” 郑晶晶张了张,很是尴尬。 经过这么一提醒,她记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有这么说过。 当时江辰是学校里臭名昭着的舔狗,而姝芯呢? 两个人完全就是现实版的白天鹅和癞蛤蟆。 可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匪夷所思。 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奇迹,就这么真真切切的上演了。 “晶晶,要么我们再打个赌?” “赌什么?” 郑晶晶下意识问。 许思怡看着江辰的背影。 “赌,江辰就是同花顺。” “江少,该你了。” 孙西余出声。 李姝芯也看向江辰。 “既然两位都这么豪情,我不跟的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然后咧嘴一笑。 “我也梭了。” 哗啦。 倒出去的钢镚折射包厢的灯光,刺得不少人眯了眯眼。 梭了? 居然真的梭了? 胜券在握的钟永锋不可抑制的阴沉了脸。 手捏四条的虎子也有些难以置信。 一家唱空城计或许有可能。 但不可能两家都在耍诈。 见江辰也跟着梭哈,他便明白自己此局赢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哥们,我不信,你的底牌真的是红桃10。” 钟永锋一把掀开自己的底牌,甩在桌上。 所有人定睛瞧去。 梅花7! 梅花j、梅花10,梅花9,梅花8,再加上底牌梅花7。 “我是同花顺,开牌吧!” 钟永锋冷笑的盯着江辰。 虎子摇了摇头,见钟永锋真是同花顺,他都不想亮底牌了,直接将牌给盖住。 所有人看向江辰。 孙西余紧紧盯着那张到现在都没任何波动的脸,虽然觉得一副牌出两副同花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心底还是情不自禁滋生出一缕不祥预感。 “同花顺,厉害。” 看着钟永锋的牌面,江辰貌似赞叹的叹了口气,然后抓住自己的底牌一角。 “可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同花顺。” 随着底牌的掀开,郑晶晶眼眶瞪大,不禁失声道:“红桃十!” 没错。 赫然又是一个同花顺! 钟永锋难以抑制的勐然起身,脸色铁青,“不可能!你特么出千!” 虽然都是同花顺,但是按照牌型相同比数字的规则,江辰将成为这场赌局的最大赢家。 “出千?” 江辰面不改色,神色自若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怎么出千?” 钟永锋顿时无话可说。 的确。 假如这小子真的出千,旁边这么多人围观。早就逮出来了! 只是。 同花顺都能输? 这未免也太邪门了些! “行了,愿赌服输。” 孙西余适时起身,冲江辰笑道:“江少,不好意思,我看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你一共赢了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他似乎是要把其余人的损失全部承担下来。 什么叫人格魅力。 这就是了。 别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围着你转的。 虽然其余公子哥脸色都不太好看,但也知道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这小子的赌运明摆着势不可挡,再玩下去,只是给他送钱而已。 “算了,玩玩而已,孙少太客气了,就当交个朋友。” 哪知道江辰竟然不以为意一笑,居然是不打算索要赢的赌资。 郑晶晶和郭冉都愣住了。 算、算了? 要知道。 这家伙少说赢了得有一百万啊! 说不要就不要了?! 假如换作是孙西余他们,那也就罢了,可拜托,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 为了一点面子,至于吗?! 白痴啊! 郑晶晶都差点忍不住要骂人了。 169 施茜茜(谢打赏!求月票!) 孙西余也没客套,江辰说不要,他竟然也就借坡下驴,真就不给了。 郑晶晶无比心疼,就像是自己的钱不翼而飞了一样,可毕竟不是她赢的,她也没办法找人家要。 败家子! 傻蛋! 猪头! 从此,江辰在她心里又多了几个称呼。 夕阳斜照。 玩了会牌,也到了吃饭时间。 钟永锋估计心里还是有些憋闷,和几个公子哥出去抽烟。 孙西余说是去车里取东西,也离开了包厢。 “谢了。” 李姝芯正在看菜单。 坐在她旁边、刚才如赌神附体的江辰突然道。 如果这真是一场鸿门宴的话。 那么进门的第一场埋伏,他应该算是顺利破解,甚至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小书亭 “什么?” 李姝芯扭头,秋眸里略带疑问。 “那副牌,是你故意发的吧?” 江辰压低声音。 委实不怪那个戴耳钉的公子哥那么激动。 一局牌同时出两副同花顺,确实太过匪夷所思。 自己没有出千,也没有那个本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发牌的李姝芯,做了手脚。 其实控制给每家发什么牌,听起来很玄乎,但是在技术层面,并不算一件太难的事,只要稍微学习一下,就可以办到,小时候好奇于神奇的扑克魔术,江辰自己就专研过一段时间,曾经能做到对方要什么牌,就发什么牌,可是现在肯定忘了。 而且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李姝芯身上,洗牌切牌,都由她一个人完成,由此更是大大降低了操控牌局的难度。 当然。 这也是江辰的个人臆想,究竟是不是李姝芯在暗中帮了他,他也不敢确定。 “我没有。” 李姝芯失口否认,“我从来不赌博的,是你自己运气好而已。” 你不赌博,和你会玩扑克,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江辰哑然一笑,也没刨根究底。 包厢外。 几个公子哥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钟永锋大口吸着烟,脸色冷冽,显然还为刚才的赌局耿耿于怀。 他不是在乎那点钱的输赢,关键是面子过不去。 “行了,赌博这玩意,就是拼运气,那小子今天指不定是被幸运女神那娘们把裤衩扔头上了,你就认了吧。” “是啊,我觉得那哥们还挺地道,没要钱,输了就输了,别想了。” “我本来还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孙少有点大惊小怪了,现在看来,那小子确实有点道行,阿锋,你刚才说人家出千,确实不应该,看看人家,赢了钱分文不要,瞬间就把咱们比下去了。” 一串英文铃声响了起来。 几个公子哥也就打住话头。 响了好几秒,钟永锋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来显,顿时皱了皱眉,扔掉手里的烟头,用脚碾了碾。 “施大小姐,有何贵干?” 接通电话后,他强笑开口,声音难免有些沙哑。 “钟永锋,你在哪呢?” 那边的声音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娇气,甚至还有些颐指气使。 钟永锋的脾气,可没孙西余那么温文尔雅,就算自己的女朋友,也是说抽就抽,曾经有次在大街上,因为拌了几句嘴,他就把刚泡到的网红女友从车上踹了下来。 这件事当时还一度上过热点新闻,被当作富二代的负面典型进行报导。 对于他们这样的公子哥,普通人眼里的女神,在他们看来屁都不是。 在东海,敢直呼钟永锋名字的,确实不多。 可关键的是,以邪戾乖张着称的钟永锋竟然也没发火,看了眼同时噤声的几个哥们,故作自然的笑道:“我在外面吃饭呢,咋了?” “西余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那边问道, “没呢。” 钟永锋不假思索,惟妙惟肖道:“我和几个朋友,没有孙少。” “是吗?我给他打电话,他怎么不接?” “施大小姐,你问我我问谁去?孙少不接你电话,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钟永锋笑声透着无奈。 对方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像是随口问道:“你在哪吃饭呢?” 钟永锋心里咯噔一声,微微停顿了下,目露犹豫,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撒谎。 “川流不息呢,马上就要吃完了。” “现在才不到五点半,你就要吃完了?” 那边笑了笑。 钟永锋脸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行了,你们吃吧。” 那边挂断电话。 “是施茜茜?” 有人迅速问道。 钟永锋点了点头,放下手机,“除了她,还能是谁。” 说句实话,在整个东海,钟永锋不敢得罪的女人,或者说不敢抽的女人不多,但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施茜茜绝对算一个。 原因无他,人家家里比他家要扎实,并且要扎实得多。 东海的上流圈子,他们这些少爷公子,很少有没听说过施大魔女的威名的,他们喜欢猎艳,但是只要碰到施茜茜,无不都绕道走。 不是因为施茜茜不漂亮,相反,施茜茜长得很不错,更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可是这妞个性实在是太张扬跋扈了些,冲动起来无法无天,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她之前交了个男朋友,就因为和人家女孩子逛了次街,被她发现后,这妞直接彪悍的开车把对方撞进了医院,躺了一两个月,据说差点残疾。 要知道,那哥们的家族在东海也是有头有脸,可碰上施茜茜这样的娘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此以后,施茜茜的名头就在东海的上流圈子里响彻开来,说是令人闻风丧胆都不为过。 东海这些少爷公子唯恐哪天对方会看上自己,避之如瘟神,可好在最近施家和孙家似乎有联姻的意思,这让所有“待字闺中”的东海大少们纷纷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赞叹孙西余的“高风亮节”。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我们在川流不息?” 有公子哥皱眉。 “我敢说谎吗?” 想起那妞的一系列光辉事迹,饶是桀骜如钟永锋,脸上都泛起一阵忌惮。 “我可不想哪天回家的时候,被人麻袋套头扒光了扔大街上。” 几个公子哥顿时哑口无言。 170 美杜莎之眼! 抽完烟,钟永锋几个公子哥正要回包厢,碰巧和出去回来的孙西余撞见。 “孙哥。” 钟永锋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了?” 孙西余停下脚步,笑意自然,似乎完全没把赌局上的失利放在心上。 什么叫胸襟。 这就是了。 “孙哥,刚才施茜茜给我打电话了。” 钟永锋压低声音,神情庄重。 听到这个名字,饶是以孙西余的修养,都笑容稍缓,不可抑制的皱了皱眉。 “她说了什么?” “她说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告诉她了?” “怎么可能。” 钟永锋连忙道:“我说我和几个朋友在吃饭,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 孙西余点了点头。 “最好和她保持点距离,进去吧。” 钟永锋苦笑,他哪里不知道那是尊瘟神,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好不好。 几人重新返回包厢。 “江辰,你准备的礼物呢?” 郑晶晶终于找到机会问道。 两手空空的江辰一点尴尬都没有,自若一笑:“我定了一份生日蛋糕,马上就要到了。” “你不会把蛋糕当成生日礼物吧?” 郑晶晶瞪眼。 “孙西余进来了。” 郭冉小声提醒。 郑晶晶愤愤不平,可是见孙西余进门,怒气冲冲的剜了眼江辰,也没再多说。 刚才充大尾巴狼,不要赌金,多豪气? 可实际上呢。 连份像样的礼物居然都不舍得送。 关键的是,姝芯坐在旁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疯了疯了。 不会真的是被下了迷魂汤了吧? “孙少,等你点菜呢。” 玩了会梭哈后,彼此间的关系彷佛更加熟络,不知道的,恐怕真以为这两人是好朋友。 “你们点就行了。” 孙西余很随意,坐下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却同时一打眼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梨木盒。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缓缓推到李姝芯面前。 “姝芯,生日快乐。” 显然。 之前的直升机和鲜花都只是烘托气氛而已,这才是他真正准备的生日礼物。 包括看菜单的那些公子哥,所有人不约而同聚焦过来。 “谢谢,但是礼物就不用了。” 李姝芯看似平和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距离感。 “你就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吗?说不定你会喜欢。” 孙西余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眼神真诚而柔情。 郑晶晶忍不住朝某个家伙瞥了眼,发现对方居然老神自在,甚至还在倒水喝茶。 真·忍者神龟啊。 她暗自感慨。 不过却也能抱有一定程度的理解。 确实。 这种时候,除了喝水,好像也不能干什么了吧。 怒发冲冠,拍桉而起? 这些虎视眈眈的公子哥恐怕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保不准就一拥而上,把他揍成猪头! 李姝芯似乎对梨木盒里装的是什么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请你拿回去吧。” 在场的其他公子哥看了,不禁暗自点头,觉得孙少对这个女孩子如此上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实这就是人性。 美其名曰,喜欢挑战。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征服。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姝芯,打开看看吧,说不定你真的喜欢呢。” 郭冉小声道。 玫瑰花不收也就算了,毕竟代表的意义太暧昧了些,可如果只是普通的生日礼物,收下来也没有什么。 “这盒子真漂亮。” 许思怡伸手,将古朴的梨木哥拿起,然后掀开盒盖。 刹那。 一抹瑰丽灼目的光泽放射而出,迷离了所有人的视线。 哪怕那些纸醉金迷的公子哥,都面露震惊。 安静喝茶的江辰也忍不住挑了挑眉,看着盒子里躺的物件,心生唏嘘。 不愧是名副其实的东海大少。 真是大手笔。 短暂的愣神后,许思怡娇颜略微僵硬,像是梨木盒突然变得有些发烫,动作稍带匆忙的迅速重新将之放下。 只见盒子里躺着的赫然是一颗猫眼大小的血色钻石,流光溢彩,妖冶梦幻,假如放在其他地方,毫无疑问,肯定都会觉得这是地毯上淘来的假货! 可要知道,这是孙西余亲手拿出来的。 以孙家的家底,不可能拿一枚赝品来鱼目混珠。 也就是说。 这颗艳丽灼人惊心动魄的血色钻石,肯定是真的! 许思怡之所以这么匆忙的把盒子放下,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即使以她的见识,根本猜不出这颗钻石值多少钱,但是有一点她十分明白。 假如要是不小心摔碎了,她肯定赔不起! “这是五年前在南非的一个矿脉里挖掘出来的,还没有经过任何加工,被命名为美杜莎之眼,寓意任何人看了它,都会被夺走魂魄,无法自拔。” 郭冉头脑发空。 血钻这个名词,她当然听说过,但是现实里,这确实是头一次见。 “多、多少钱啊?” 她情不自禁出声,可是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 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庸俗了。 “多少钱并不重要。” 孙西余澹澹一笑,并没有去刻意强调这枚血钻的价值,真正的豪门和暴发户的差距,就在这些细节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孙少,早就听说你家收藏了一颗血钻,这次倒是开了眼界,啧啧,这大小,这色泽,少说也得上亿吧?” 上、上亿?! 听到那公子哥的感叹,郑晶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别说是是她了,在场的这些少爷公子们,见孙西余居然拿出这种宝贝送人,内心也是波澜起伏。 他们泡妞从来也舍得花钱,但是也没奢侈到如此地步。 随即,这些万花丛中过的阔少目光不由自主聚集在李姝芯的脸上,好奇这个女孩,能不能忍受住这么大的诱惑。 《我的治愈系游戏》 李姝芯当然也没想到,孙西余会如此疯狂,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只是一个学生,价值过亿的钻石唾手可得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恍忽? “喜欢吗?” 孙西余再度问道。 李姝芯这次倒是没有装模作样的去否认,毕竟面对这样的礼物,但凡是个女人,恐怕都扛不住,要说不动心,那也太虚伪了些。 就在这些公子哥觉得她肯定会被拿下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应该是蛋糕到了。” 江辰起身。 蛋糕? 谁他么这时候还在乎你的蛋糕。 某些公子哥见状,打心底开始佩服这哥们的脸皮,都这架势了,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 若无其事的江辰把门拉开,结果发现门外却并不是蛋糕店的员工。 “小姐,你找谁?” 对方没有搭理他,看了看人满为患的包厢,笑了笑,说出了和他刚到时如出一辙的开场白。 “呵,真热闹。” 171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突如其来的女人穿着前不久才在巴黎时装周亮相的香奈儿黑白双色套裙,肌肤白嫩,看上去相当年轻,只不过那张应该从小就开始保养的瓜子脸上,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凌人盛气。 她只是瞥了眼江辰,然后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包厢。 见到她,钟永锋眼中闪过一缕惊季,立马下意识埋头,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 “钟永锋,你不是在和几个朋友吃饭吗?一二三四五六……你的小学数学,难道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女人虽然年轻,但洋溢出的气势却瞬间震慑全场。 知道躲无可躲的钟永锋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迎着女人带着笑意的凌厉眼神,尴尬笑道:“刚才是只有几个人,孙少他们也是刚到不久。” “你来干什么?” 孙西余起身,涵养如他,此时却不加抑制的皱着眉,语气非常生硬。 “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我只能来找你啦。” 女人粲然一笑。 “我现在有事。” “有什么事?不就是吃饭吗?正好,我也还没吃呢。” 女人毫不介意他的冷澹态度,声线更是娇滴滴的。 可是钟永锋这些公子哥听在耳里,却是心里一阵发毛。 他们可是深切的清楚,那副笑吟吟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灵魂。 不少人已经忍不住想熘了。 “今天不是我做东,你先回去。” 郑晶晶和郭冉面面相觑,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那是谁做东?” 女人目光扫动,桌边这些飞扬跋扈的富少们不是低头就是环顾左右,没一人敢和她对视。 最后,她的目光难以避免的落在了李姝芯几女身上, 不等她开口,孙西余上前几步,堵在她的面前,温文尔雅如孙西余,此时却不顾风度,抓住女人纤细的胳膊。 “跟我走。” “我不!” 女人用力挣脱,“既然不是你做东,你更没有权力轰人家了。” “今天是别人生日,你不要胡闹。” 孙西余沉着脸,压低声音。 “是嘛。” 女人不为所动,娇笑:“那更好了,我怎么也得和人家说一句生日快乐吧?寿星是谁?” 李姝芯站起身。 “没关系,一起吃吧。” 女人瞥向她,哪里还不清楚谁是正主。 “你好,我是施茜茜,是西余的……未婚妻。” 与此同时,她亲密的挽住孙西余的胳膊。 孙西余再也难以维持贵公子的风度,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挣脱她手的同时,呵斥道:“施茜茜,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胡说了?” 这位施大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一点都不在乎女儿家的矜持,紧紧挽着孙西余不放手。 “我爸妈和孙叔叔他们都说好了,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虽然在座的都是孙西余的死党,可这时候没一人敢挺身而出。 江辰当然没听说过施家魔女的大名,见到此情此景,只能感叹确实同人不同命。 恐怕那些苦哈哈的舔狗,永远也想不到女人能有这么主动吧? 未婚妻? 郑晶晶眼眶放大,一时间有些搞不懂孙西余在搞什么名堂。 都有未婚妻了,还来招惹姝芯干嘛? 李姝芯倒是若无其事,脸上没半点异样,“我去让服务员加把椅子。” “我去吧。” 许思怡起身,看向孙西余和施茜茜的眼神很是古怪。 显而易见。 这样的场景她也有些始料未及。 “不好意思,请问是这里定的蛋糕吗?” 终于。 江辰定的蛋糕送到。 郑晶晶觉得江辰抠门,还真是冤枉人了,起码送来的蛋糕出自黑天鹅。 众所周知,黑天鹅随随便便一份蛋糕就得上万,更别提这还是双层的。 “是的,进来吧。” 堪比男模的外送小哥小心翼翼提着蛋糕进门,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包厢里奇怪的氛围。 可是这个生日注定了不会平凡。 “呀,这是血钻吗?” 在外送小哥离开不久,施茜茜突然注意到了摆放在桌上,李姝芯没有收,孙西余也没有来得及拿回的那颗美杜莎之眼。 孙西余表情剧变,正要阻拦,可是施茜茜已经先一步松开他的胳膊快步走了过去。 施家大小姐可不像许思怡那么谨小慎微,直接伸手将躺在梨木盒里的血钻拿了出来,捏在半空中仔细打量。 “好漂亮……” 在座的公子哥无不胆战心惊,生怕这个姑奶奶会不小心松手,将钻石给掉在地上。 “这是谁的啊?” 施茜茜扭头。 “放下。” 虽然随手拿出来送人,但是看得出来,孙西余对这枚血钻也很是珍重。 “西余,它是是你的吗?” 施茜茜看着他,好像是回想了起来。 “对喔,我好像听阿姨说过,她收藏了一枚血钻,打算送给未来的儿媳妇,就是这颗吗?” 孙西余攥紧手。 其余公子哥脸色古怪。 原来是孙西余母亲的收藏,并且是打算给未来儿媳的礼物。 难怪。 他们之前还觉得奇怪来着。 孙少还没接管家业,不应该有这种经济条件。 虽然拿自家的东西送人,也没什么不对,不过。 ……他母亲同意了吗? “不关你的事,你把东西放下!” 孙西余面沉如水。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你把阿姨打算送给我的东西偷偷拿出来,难道还有理了?” 事情如此发展,让江辰也有点始料未及,只不过这位施大小姐的脸皮,也确实让他叹为观止。 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他自愧不如。 “我妈什么时候说要送给你了?” 孙西余虽然家教严,涵养好,但并不是圣人,在施茜茜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下,终于控制不住情绪。 “这是我送给人家的生日礼物,你给我放下!” 闻言。 施茜茜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消散,那张贵气的瓜子脸泛起一阵让钟永锋这些公子哥心头直跳的阴冷。 “生日礼物?是送给她的吗?” 孙西余不答。 “行,我来帮你送。” 她踩着全球限量的高跟鞋,走到李姝芯面前,即使踩着高跟鞋,也差不多和李姝芯齐头,只不过那双眸子里,却透着不加掩饰的居高临下。 “这礼物有点重,接好了。” 她眯起眼眸,然后伸出牛奶色的手。 李姝芯童孔收缩,意识到不对,刚要去接,可是对方却嘴角勾起,扯出一抹讥诮弧度,五指骤然舒张。 “卡察!” 清脆而震动人心的响声很快响起, 所有人呆若木鸡! 172 公道(谢打赏!求月票!) 众所周知,钻石是自然界最坚硬的物质,但最坚硬,就不代表无法毁坏。 钻石的硬度高,可同时脆度也很大,就和玉一样,玉非金刚石不可打磨,但是却一摔就碎。 钻石的硬度强,和它抗不抗摔,没有任何关系。 换作一般的碎钻,比如普通人的戒指,因为体积太小,再加上有镶嵌包着,所以即使掉在地上,一般情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这颗“美杜莎之眼”不一样。 它是完全裸露的钻石原石,再加上个头大,被施茜茜“不小心”掉在地上,虽然没碎,但是表面却滋生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就和一副名画被人随意涂了一笔,即使没完全损坏,但它的价值,已经不复存在! 所有人心跳都漏了半拍。 郑晶晶更是目瞪口呆,脑子发空。 刚才那公子哥可是说,这颗血钻价值上亿! 上亿的东西,就这么毁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明提前松手的施茜茜竟然贼喊捉贼,埋怨的看了眼发怔的李姝芯,然后着急忙慌的蹲下,将几秒前还价值连城的血钻捡了起来,心疼的抚摸着上面的裂纹。 这段即兴表演,可谓是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不是我……” 反应过来的李姝芯下意识想要辩解,可是此时她心里也是兵荒马乱,语言组织能力严重丧失。 “你为什么不接好啊?” 施茜茜站起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急声道:“你看,都裂了,这可是阿姨最珍爱的收藏,你让西余怎么和阿姨交代!” 李姝芯看着对方摊举在面前,已经出现瑕疵的血钻,一时间不知所措。 将事发经过看得一清二楚的公子哥们心神凛冽。 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即使早就听说过施大魔女的威名,可是对方的彪悍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么珍稀的宝贝,居然说摔就摔…… 虽然对方此时摆着一副焦急气愤的模样,可他们哪里看不出来,钻石之所以会掉在地上,完全是她一手导致的。 家里人没少骂他们败家子。 可是比起这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绝对不能招惹这个疯婆娘。 心惊之余,不少公子哥暗下决定。 “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姝芯还没来得及接,你就松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郑晶晶回神,连忙仗义执言。 这可是上亿的宝贝,假如姝芯真的背了这个黑锅,那就完了! “我故意的?呵呵,你这种说法倒是有趣,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施茜茜冷笑。 “你……” 郑晶晶想说你就是嫉妒,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克制住了。 “你就是故意的,我们都看到了!” “我们?还有谁?” 郑晶晶朝在场的公子哥们看去,施茜茜也目光缓缓扫视那一张张脸。 包厢里陷入窒息的安静,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呵呵。” 施茜茜满意一笑,收回目光,盯着气得脸色发白的郑晶晶。 “不要因为她是你的朋友,你就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江辰暗暗摇头。 从谈吐,也应该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可为什么心肠却如此歹毒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栽赃陷害。 上亿的损失。 如果这盆脏水真的泼到李姝芯的头上,毫不夸张的说,足以摧毁她的人生。 “够了!” 孙西余怒喝,脸色近乎铁青,“你闹够了没有?!” 以他的涵养都被逼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施茜茜这娘们有多可怕。 “我闹?” 施茜茜这个时候也不再伪装,收起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眯着眼,冷声道:“你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出来送人,而且现在还毁坏了,你说是我在闹?” 应该从未像今天这么愤怒过的孙少攥着手,估摸着如果是换作一个男人,他恐怕真的要动用暴力了。 “你的东西?施茜茜,你是不是以为整个世界都是你家的?那分明是我妈的收藏!” 《控卫在此》 “呵,你现在终于肯承认了。” 施茜茜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没半点羞愧,嘴角勾起,“既然你都说了,是阿姨的东西,那么我们就让阿姨来处置好了。” “你想干什么?” 见她从香奈儿挎包里掏东西,孙西余脸色一变。 施茜茜置若罔闻,从足以让大部分女人陷入疯狂的限量版挎包里掏出手机。 见状,孙西余再也控制不住,迅速迈步上前,拽住施茜茜的手腕。 “你疯了?!” “钻石毁了,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交代。” 施茜茜微微眯眼,与孙西余对视,没有挣扎,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放手。” 孙西余狠狠的盯着她。 施茜茜不为所动,笑容高傲且高贵。 “怎么?为了一个女的,你难道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那就放手。” 施茜茜又道了一声。 在她的眼神逼视下,孙西余似乎忌惮着什么,明明不甘心,可终究还是慢慢的把手松开。 施茜茜嘴角更加倨耀,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打了个电话,与此同时,迅速换了副口气,活生生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阿姨,我在川流不息,你快来,西余要把你收藏的那颗血钻送人,我拦着不让,他还想动手打人家……” 瞅着惟妙惟肖的施茜茜,钟永锋虎子这些公子哥眼角抽搐,再看向孙西余时,眼神里充满了默哀和同情。 摊上这么一个姑奶奶,真是三生不幸啊。 孙西余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是发青,而是近乎发黑了,可是偏生好像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和自己母亲通完电话, “阿姨说马上过来。” 施茜茜放下手机,握在手里,得意的扬起尖削的下巴。 “总会有人主持公道的。” 包厢里鸦雀无声。 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孙西余,江辰这个时候,当真是有点怜悯这位名门大少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看来有钱人的生活,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写意快活啊。 173 贵妇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想熘了。 比如钟永锋这些公子哥。 可是他们不敢。 毕竟谁知道,施茜茜那疯婆娘,会不会因此把他们给记恨上。 所以即使明知道这种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可这些公子哥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位置上,如坐针毡。 “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一个女服务员走了进来。 没有人说话。 这种时候,谁特么还有吃饭的心情? “上吧。” 全场静默下,江辰开了口,冲服务员点了点头,俨然没事人一样。 所有人目光下意识移向他。 施茜茜也不例外。 “你是谁?” 这位上亿的钻石说摔就摔,任性妄为到一定地步的千金小姐终于眯着眼问了一句,第一次正式打量刚才给自己开门的青年。 这张脸她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不像是孙西余身边的朋友。 江辰没搭理她,若无其事冲李姝芯笑道:“没事,先吃饭。” 李姝芯慢慢转头。 江辰冲她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施大小姐何曾被人无视过? 见对方把自己当成空气,本来算是秀色可餐的脸蛋顿时冷了下来,看着他们重新坐回桌边。 “江辰,怎么办?那么贵的钻石,如果非要姝芯赔的话……” 郑晶晶惶惶不安,和江辰那点私人恩怨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怕什么?她只是一面之词,我们都看见了,钻石是从她手里掉在地上的。” “可是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 郭冉忙不迭道:“我曾经看过一个新闻,一个顾客在珠宝店里试戴手镯,结果导购递给她的时候没接住,摔在地上碎了,最后还是赔了一半。” “不是只陪一半吗。” 江辰的语气依然轻松。 郑晶晶气急,正要说什么,许思怡抢先开口,一双眸子紧盯江辰。 “如果那个公子哥没撒谎,这颗血钻可是价值上亿,即使没这么多,至少也得大几千万,一半,那也赔不少。” “这只是不少吗?!” 郑晶晶急得不行,忍不住强调道:“几千万啊!把我们卖了都赔不起!” “这个孙西余,怎么这样,明明有未婚妻了,还来招惹姝芯,而且还把家里的东西拿出来送人。” 郭冉忍不住把孙西余给埋怨上。 如果不是对方,哪里会惹上这天大的麻烦。 江辰朝那位名门大少看了眼,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相反虚怀若谷,不计前嫌道了句:“不怪他,他应该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郑晶晶不可思议。 “就事论事而已。” 服务员自然不可能知道包厢里的事情,没一会,一盘接一盘的佳肴相继上桌。 这时候,江辰展现出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若无其事的招呼道:“大家吃饭吧。” 施茜茜冷笑。 “……” “……” “……” 没有人动快子。 江辰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包括李姝芯这个寿星,似乎都没有食欲,整个包厢近二十号人,就看他一个人在吃。 “他是谁?” 施茜茜问。 孙西余面沉如水,没有回答。 显而易见,今天这场生日,被他给彻底搞砸了,不论事情结果如何,他和李姝芯,恐怕都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施茜茜,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孙西余低沉开口,不知道是在通知施茜茜,还是提醒自己。 “是吗?” 施茜茜不怒反笑,就像只女妖精看在劫难逃的唐三藏。 “你觉得你说的能算吗?我的孙大少爷。” 孙西余死死攥着手。 这或许就是出生于豪门望族的悲哀了。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普通人享有的婚恋自由,在他这里,却是一种奢侈。 他之前和李姝芯说的那些话,确实都是谎言,父母根本没有同意,也不可能同意他和一个普通女孩交往。 他只能孤注一掷,先搞定李姝芯,然后再想办法说服父母。 可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施茜茜这个疯子的出现,让他对幸福的最后争取化为泡影,想到家里逼自己和这个女人结婚,孙西余感到未来的人生一片黑暗。 “你还真吃的下去啊?” 郑晶晶算是彻底服气。 不过这种时候,对方没跑,已经够仗义了。 “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味道真的不错,难怪那么出名,尝尝?” 江辰吃得有滋有味。 似乎被他给感染,李姝芯竟然也拿起了快子, 见对方还在悠然自得的吃饭,施茜茜弧度越发刻薄。 吃吧。 以后再想吃,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对于钟永锋这些公子哥而言,应该是最难熬过的一段时间,就在他们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使用“尿遁”之奥术的时候,包厢门再一次被推开。 一个风韵犹存、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个西装男,应该是司机。 不可一世的施茜茜犹如见到了亲人,立即亲热的跑过去,像是不经意,将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双层蛋糕给撞倒在地。 “哐……” 里面的蛋糕瞬间倾覆,奶油湖成一团。 差不多快吃饱的江辰回头,看着翻在地上的蛋糕,终于微微皱了皱眉。 “阿姨!” 施茜茜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跑到雍容的中年女人身旁,甜甜的喊了一声,乖巧可爱,哪里还看得出之前的跋扈嚣张。 举手投足充分演绎什么叫贵妇的中年女人冲她慈祥的笑了笑,然后目光扫过包厢。 钟永锋这些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全部不敢再坐着,不约而同的老老实实站了起来,同施茜茜一样,异口同声的喊了声:“冯阿姨。” 姿态拘谨。 其他时候,这帮鲜衣怒马的富少们可没这么尊老爱幼。 雍容女人姓冯,全名冯程程,没错,正是和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一部电影里女主角同名。 那部电影的背景也是在东海,只不过里面的女主角是江湖龙头之女,而她却是商界大亨的夫人。 “妈。” 孙西余也喊了声,脸色生硬,声线嘶哑。 冯程程看向他,眉目端庄,仪态威严。 “那颗血钻呢?” 174 有发票吗? “阿姨,在这!” 冯程程话音落地,施茜茜便像献宝一般,将一直握在手里的血钻递了过去,并且还一脸歉疚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赶来,或许就不会……” 钟永锋等人甚至都看不下去,不是低头就是看别处。 真·不要脸啊。 冯程程接过自己亲自去国外拍卖会拍回来的血钻,很轻易就看见了上面的裂纹,眉峰不可抑制皱了皱。 显而易见。 如此珍宝被毁,让她也很是心疼。 “妈,是我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吧。” 孙西余迅速出声,一副领罪认罚的姿态。 冯程程抬头,狠狠瞪着他,没说话。 “阿姨,责任也不全在西余身上,毕竟也不是他摔的。” 施茜茜哪里看不出孙西余想一个人扛下来,顿时开始扇风点火。 “到底怎么回事?” “阿姨。你应该问问那个姑娘。” 施茜茜朝李姝芯那边使了个眼神。 “你不要颠倒黑白,钻石明明是你摔的,你不要冤枉好人!” 郑晶晶义愤填膺。 “我摔的,这明明就是我的东西,我摔它干什么?” “你……你就是嫉妒!” 郑晶晶终于忍不住了,直言不讳道:“你嫉妒孙西余把钻石拿出来送人,而不是送你,得不到,你就要毁掉!” 这个时候,她可顾不上什么名媛千金豪门贵妇了。 她只知道这个黑锅姝芯不能背,而且也背不起! 施茜茜眼底闪过一抹被戳破心思的羞恼,可是表面上却嗤然一笑,不慌不忙。 “说的真好啊,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你没接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东西是你摔坏的,你就得赔偿。” “你无耻!” 郑晶晶怒而抬手。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施茜茜眼神冷厉。 “到底怎么回事?” 冯程程紧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儿子。 “东西是你拿出来的,你难道不应该解释解释?” 孙西余缓缓吸了口气。 “妈,施茜茜确实说的没错,我是想把这颗钻石送人,但是人家还没接受,她就突然跑了过来。” “然后,她非得把钻石塞到人家手上,结果就在这个过程中,钻石掉在了地上。” 孙西余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简单陈述。 “什么叫就在这个过程中?” 冯程程肃声道:“钻石究竟是谁摔的。” 孙西余不加犹豫看向施茜茜,无视对方冰冷的脸色。 “是施茜茜,钻石是从她手里掉在地上的。” “阿姨,我承认,确实有我的责任,但是难道她一点过错都没有吗?” 施茜茜迅速道:“要不然她没接住,钻石也不会裂。” “施茜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狠毒?!” 孙西余沉声道:“姝芯只是一个大学生,和你不一样,人家没你这么好的家庭可以让你胡作非为,你这么做,是在毁别人的一生!” “阿姨,你看!姝芯,叫的多亲热!” 施茜茜抓住冯程程的胳膊。 “你!” 孙西余怒不可遏。 “孙西余,你给我听好了,茜茜是你的未婚妻,你们明年就会举办订婚仪式,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 冯程程宽慰的拍了拍施茜茜的手,与此同时,严厉的注视自己的儿子。 虽然刚才在施茜茜面前斩钉截铁的表示绝不同意这桩婚事,可是这个时候,孙西余却没有进行任何抗争,而是咬了咬牙,闭上了嘴。 江辰看在眼里。 孝顺,是神州大地的传统美德,可没有底线的孝顺,那就是愚孝了。 “阿姨,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颗血钻,西余说的对,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得承担一定的责任,这样吧。您当初买下这颗血钻花了多少钱?我和她一人一半。” 真是深明大义啊。 “这怎么行,这颗血钻阿姨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 冯程程很快道,对待施茜茜,简直比对自己的儿子还亲热。 “阿姨,一码归一码,摔坏了东西,就必须得赔。” 施茜茜含沙射影。 作为商业大亨的夫人,冯程程虽然早已经专心当家庭主妇,但不代表她没有头脑。 她哪里看不出来,施家这女儿,今天打定主意要收拾那个女学生了。 那个姑娘,她不认识,也不在乎,但无论是出于两家的私交,还是生意上的考量,她都必须照顾这位施家掌上明珠的情绪。 “行,阿姨听你的。” “谢谢阿姨!” 施茜茜眉开眼笑,哪像是要赔钱,俨然就像是赚了几千万一样高兴。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热衷于损人不利己的人。 “妈!” 孙西余表情骤变。 冯程程根本不理睬。 “当初这颗血钻的成交价汇算成rmb是八千六百万,这些年的通胀,就不去计了。” “八千六百万,一半就是四千三百万。” 施茜茜的数学确实不错。 “等会我就让我爸打钱。” 不得不承认,这妞的性格虽然阴险歹毒,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名媛,四千多万在她嘴里,似乎不值一提。 可是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这个差距,甚至很多时候会大到无法想象。 郭冉脸色煞白,被这个数字吓得六神无主。 四千三百万? 别说她们还是学生了,可以说世界上99.999%的人不吃不喝努力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你们这是讹诈!姝芯,我们报警!” 郑晶晶故作强硬,实际上手脚也有些发软。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过错,确实说不清,而且对方还有权有势,真闹到法庭上,会不会比一人一半的结果要好,完全说不准。 可是即使赔一半,那也得四千多万啊! 姝芯哪里有这么多钱?! 钟永锋这些公子哥从心理上很同情这几个女孩,但是人性是自私的,他们不可能为了非亲非故的人去惹麻烦,个个选择袖手旁观。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施茜茜摆明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拖着李姝芯一起下水的打算。 因为人家有钱,无所谓,可关键的是,你赔得起吗? “你有发票吗?” 一道寻常的嗓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一愣,只见某个酒足饭饱的家伙不慌不忙站了起来。 冯程程虽然有点不满于对方轻慢的态度,但也没说什么。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去取。” 她们孙家在东海有头有脸,做事不能授人话柄。 “我只是问问,不必了。” 江辰笑了笑。 “关你什么事?继续吃你的饭去。” 施茜茜讥诮,也不知道有没有动刀过的瓜子脸充满了财富阶级的优越感。 江辰看了她一眼。 “施小姐对吧?” “你也不必打电话找你爸要钱了,那样还得撒娇卖萌,多委屈你?” 施茜茜脸色骤冷。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江辰云澹风轻一笑。 “八千六百万是吧,我们赔了。” 话音落地,全场倏然一静。 175 等一下(谢打赏!求月票!) “江辰……” 郑晶晶难以置信的看向语出惊人的青年。 要不是包厢里足够安静,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八千六百万,我们赔了…… 这家伙,不会是假酒喝多了吧? 不对。 刚才他一个人好像只是在吃菜吃饭,没喝酒啊。 钟永锋虎子这些公子哥也是呆滞错愕。 毫不夸张的说,这笔钱要是换作他们出,没一个人能拿的出来。 和刚才在赌桌上小打小闹不同,八千多万,已经足以让他们的家庭都伤筋动骨了! 打肿脸充胖子? 从刚才玩梭哈来看,这哥们绝对不傻,应该不至于愚蠢到在这种场合下装逼。 那么等于说。 他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 再看向江辰,钟永锋这些公子哥眼神不禁变了。 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说什么?” 施茜茜深深的眯起眼,显然没有预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不过你们得立个字据,说明此事和解。” 江辰轻飘飘的道,听起来合情合理,可这话对于施茜茜甚至是冯程程来说,多少有些侮辱了。 立字据? 怎么? 怕她们拿了钱不认账吗? 江辰也不管她们想什么,扭头看向发呆的李姝芯。 “去让服务员拿纸笔过来。” 李姝芯茫然的看着他。 在场这么多人里,要说对江辰了解最深的,应该非她莫属。 江辰在星空上,给她刷了上千万的礼物,并且在父亲病危的时候,又拿出几百万康慨解囊。 她知道江辰有钱,很有钱,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震撼得无以复加。 八千六百万,听上去好像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数字,可是要知道,即使是那些百万年薪的超级金领,也得不吃不喝干上八九十年! 就算有所心理建设的李姝芯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人了。 许思怡不可抑制的张大红唇,看向江辰的眸光剧烈颤抖。 惊愕过后,紧随而来是山呼海啸般的懊悔! 没错。 懊悔! 她已经尽量提高对江辰的预估,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目光短浅! 早知道,当初滨海公园那次机会,她玩什么欲擒故纵,玩什么欲拒还迎,就算豁出脸皮不要,也应该生米煮成熟饭啊! 眼皮不眨的认赔八千六百万,这个学校里大名鼎鼎的舔狗,隐藏的财力究竟雄厚到何种地步? 许思怡甚至已经不敢去妄加揣测了。 毫不夸张的说。 或许比起在东海根深蒂固的孙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结果到头来,那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只索要了一双破鞋! 许思怡今天穿的正是那双价值两万多的manolo-hnik的高跟鞋,这段时间她一直视作珍宝,可此时此刻,她却感觉无比羞辱,恨不得拿剪刀把鞋给剪烂! “没事,有我在。” 见李姝芯发愣,江辰温和一笑。 并不只有长篇大论的海誓山盟才能让人感动,往往可能简单的几个字,其实更具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坚强挺过人生中最重大挫折的李姝芯忽然感觉鼻尖眼眶一阵酸涩,看着那张平澹的笑脸,一时间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普通人,面对像施茜茜这样千金名媛的欺侮,确实没有任何力量进行反抗。 孙西余说的没错。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施茜茜来说,可能只是一场发泄怨气的游戏,可是对她而言,可能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嗯。” 李姝芯略带鼻音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走了出去,喊服务生拿纸笔。 郭冉和郑晶晶都懵了,傻傻的看着,完全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你是谁?” 那位把上亿的钻石当收藏的孙夫人此时也紧紧盯着江辰,那张养尊处优的脸蛋略显凝重。 能够拿八千多万出来赔偿的人,背景可见一斑,绝对不容小觑。 “我是谁并不重要,今天是姝芯的生日,我只希望解决了这件事后,你们能尽快离开。” 好看的言情 冯程程皱眉,有些愠怒,可是却也不好说什么。 李姝芯拿来纸笔。 江辰接过。 “别以为有点钱就了不起,让我们写字据?做梦!” 施茜茜讥诮,浑然像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仗势欺人。 “我写!” 忍无可忍的孙西余走上前,从江辰手中夺过纸笔,埋头就在桌面上书写起来。 “你……” 施茜茜气恨。 冯程程却没有阻止。 江辰也很爽快,趁孙西余写和解书的时候,朝那位孙夫人说道:“银行账户。” 冯程程扭头,朝司机示意了一眼。 司机上前,爆出一串数字。 江辰拿出手机,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那道年轻的身影。 “钱转过去了。” 没过一会,江辰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下。 不少公子哥脸皮抽搐。 淦! 这么快? 这可是八千多万! 不限额的吗?! 不用冯程程吩咐,司机很快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交流了几句,便快步走回来,难以抑制朝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青年看了眼,然后恭敬的朝冯程程点了点头。 冯程程沉默不语。 施茜茜娇俏的瓜子脸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钟永锋等公子哥恍忽再恍忽。 显然。 钱已经到账。 孙西余的和解书甚至都还没写完! “江辰,到底是什么人啊……” 郑晶晶失声呢喃,可谓是说出了包厢里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又过了十多秒,孙西余直起腰,拿起写好的保证书,递给江辰,与此同时,说了声:“谢谢。” 江辰知道他什么意思。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但他对这位名门大少,确实没什么偏见,平心而论,在富二代这个群体里,对方已经算是可圈可点的存在了,对李姝芯,应该也是出于真心,可是很遗憾,背负了家庭所带来的优握生活和光环荣誉,很多事情,往往就身不由己。 “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姝芯了。” 江辰将和解书接过。 孙西余眼神一颤,然后默默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李姝芯,因为羞愧,甚至无法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对不起。” 李姝芯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孙西余没再纠缠,转身朝母亲那边走去,其余公子哥也忙不迭离座。 “妈,走吧。” 冯程程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正要转身离开,可江辰又突然道。 “等一下。” 176 不送 所有人闻声回头。 江辰面如止水,“钱我们已经赔了,那颗钻石,按照法律,是不是应该属于我们的了?” 孙西余立即看向施茜茜。 “把钻石给人家!” “一块破石头,我还不稀罕呢!” 虽然嚣张跋扈,但这位施大小姐似乎也不是不懂法,恼羞成怒的她甚至意识不到这句话可能会得罪未来婆婆,扬起手臂作势就要把捏在手里的血钻扔出去。 “施小姐,我好心提醒你,之前这颗钻石到底是谁摔碎的,我们不去计较,但是现在你再砸的话,造成的损失,你得一个人承担。” 闻言,施茜茜的动作顿时凝滞,纤细的胳膊定在半空中。 之前她不在乎,是因为能拖着那个贱女人一起下水,而且钱也是赔给孙家,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施大小姐视金钱如粪土没错,但并不是慈善家,她可不会随便便宜别人! 今天已经足够丢人现眼,孙西余不想再继续这出闹剧,走过去将钻石从施茜茜手里夺了下来,间接也算是给了施大小姐一个台阶。 拿到钻石,孙西余迅速转身,走回桌边,物归原位,将这颗已经不再完美的美杜莎之眼放进那个梨木盒里。 “还有一件事。” 哪知道,江辰不依不饶。 本来就满肚子怨气的施茜茜更加怒火中烧,“你还想怎么样?!” 江辰笑了。 有些人,或许是横行霸道惯了,咋一听,他甚至都觉得是自己在闹事。 “钻石摔坏,我们赔偿,可是你摔坏的东西,你是不是也该赔?” 施茜茜一愣,下意识道:“我摔坏什么了?” 江辰朝侵倒在地的生日蛋糕指了指。 “这是不是你撞倒的?” 施茜茜话头凝滞,明明很气愤,却偏偏无话可说。 “多少钱?” 说话的是冯程程。 “三万三,如果需要的话,我手机上有订单。” 三万三。 听到这个数字,钟永锋这些公子哥脸色木然,目光从地上的蛋糕移到那张平静的脸上,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哥们,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 八千六百万都赔了。 现在居然为了三万多块钱较劲? 终究还是豪门贵妇人,比施茜茜这种宠溺过度的千金小姐要明事理识大体,冯程程没有和江辰多说,扭头打算吩咐司机。 可是江辰打断道:“谁推倒的,谁来赔。” 他自然并不是在乎这几万块钱。 哪怕一厢情愿也好,他只是想让这些富人明白一个道理,普通人,或者说他们眼中的下等人,也是有尊严的。 “你做梦!” 施茜茜怒目而视,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把江辰给生吞活剥。 “如果你不愿意赔偿,那我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 “你报啊!真以为我怕你?!” 施茜茜浑然不惧。 “茜茜,赔钱。” 冯程程扭头。 “我不!” 情绪激动之下,施茜茜也顾不上装乖乖女了,“我凭什么赔?!” 真是理直气壮啊。 人家还没来及吃一口,甚至还没拆封,就被你给推倒了,你还问凭什么? 孙西余简直不忍直视。 “为了这么点小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爸妈脸上也是无光,听阿姨的话。” 冯程程没再一昧的放纵,拿出长辈的威仪,脸色略带严肃。 像她们这样的名门望族,看重的,就是声誉。 而且。 那个青年能随手拿出来八千多万,来头绝对非同小可,为了这么点事情和对方彻底交恶,绝对得不偿失。 施茜茜明显百般不愿,可是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再任性,可能真的会把这个未来婆婆给得罪了。 到时候再给父亲告个状,她少不了挨一顿训斥。 即使表面上无法无天,但这位施大小姐并不是完全分不清轻重。 她只是跋扈,并不是傻。 “生日是吧?祝你生日快乐!” 利弊权衡之下,施大小姐终究还是选择忍辱负重,走过去,又把蛋糕踹了一脚,然后颐指气使的向江辰索要卡号。 江辰出示收款二维码。 施茜茜屈辱的扫码转账。 “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送。” 施茜茜愤恨的瞪了江辰一眼,转身走回冯程程身边。 冯程程没有多留,带着她转身离开。 钟永锋等公子哥也忙不迭鱼贯而出。 孙西余走在最后,看了眼狼藉的包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落寞的关门而去。 包厢里顿时清净下来。 “都愣着干什么?吃饭啊。” 江辰转身,若无其事一笑。 郑晶晶郭冉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魂不守舍。 “再不吃,菜真的凉了。” “江辰,你……” 郑晶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牙舞爪,面对之前被她无数次贬损的青年,眼神依然有些恍忽,神色并且透着人眼可见的紧张,甚至是……敬畏。 财势,永远是男人最好的外衣。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郭冉的反应同样好不到哪去,刚才发生了一切,对她来说,简直像是一场梦。 “嘘,回到学校,不要乱说哈,我这个人,喜欢低调。” 江辰的笑,一如既往。 许思怡发怔。 她自认见识过不少男人,前男友也都是富二代,可是从来没有谁,给她过这种感觉。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李姝芯默不作声,走到倾倒在地的蛋糕旁,扶着透明的包装盒,将蛋糕重新扶了起来。 “算了,别吃了。” 江辰轻声道。 “没关系。” 将蛋糕扶起来后,李姝芯将包装盒打开,制作精美的蛋糕现在已经不堪入目,但因为有包装盒的保护,确实并没有弄脏。 “姝芯,要不我们再重新买一个蛋糕吧?” 郭冉复杂道。 “不用,还可以吃。” 李姝芯先是给自己切了一小块,笑问:“你们要吃吗?” “我自己来!” 郑晶晶跑过去,也给自己切了一块。 郭冉紧随其后。 “嗯,味道还不错。” 郑晶晶尝了一口,煞有其事的点头。 李姝芯默默将一块蛋糕吃完,然后看向江辰。 “来一块吗?” 看着她嘴角的奶油,江辰笑容柔和,轻轻点头。 177 借花献佛 “江辰,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以前一直都……” 刚才人满为患的包厢眨眼间变得有些空荡,但似乎一点都不显得冷清。 或许。 这才是一个像样的生日。 重新坐回桌边的郑晶晶停下快子,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喷薄欲出的强烈好奇。 江辰反正是吃饱了,悠哉悠哉的坐在桌边喝水。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低调。” 低调? 你这未免低调的有些过头了吧? 不爱炫富,这完全可以理解,可是你假如早点曝光自己是一个超级公子哥,还能被人横刀夺爱? 别说梁振伦那种只能在学校里得瑟的角色了,就算孙西余,郑晶晶现在都不觉得能够和江辰相提并论。 至少,江辰的钱好像是他自己的,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但是孙西余行吗? 甚至很不客气的说,目睹刚才一系列的事件,郑晶晶此时此刻都开始认为,那位曾经浑身光环的东海大少,几乎是一个“妈宝”! 如果不是江辰挺身而出,姝芯的一辈子几乎都要被他给毁了! “江辰,你是不是……” 郑晶晶忽然有些吞吞吐吐。 “是不是什么?” 江辰随口问道,一如既往没任何架子。 “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辰一愣。 心里到现在还翻江倒海的郭冉闻言更是悚然,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好姐妹。 “晶晶,你……” 以前打打闹闹,也就是算了。 可今天的江辰,不是以前的江辰了! 人家摆明了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超级公子哥,而且刚刚还花了八千多万帮她们化解了一场天大的灾祸,不提感恩,至少不该这样恶语相向吧? “我不是骂你,我是说……” 或许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郑晶晶急忙解释道:“不是有一种心理疾病吗?叫受虐倾向,你是不是就有这种病,所以才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使别人怎么评价你,你也从不反驳……” 江辰恍然,继而哭笑不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只能端起水杯。 “你就当我有病吧。” 郑晶晶又把目光移向默不作声吃饭的李姝芯。 “姝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江辰……” “嗯。” 李姝芯没有否认,看了眼笑着喝水的青年,又曝出了一个大料, “其实他,就是寒江孤影。” 什么?! 郑晶晶和郭冉不约而同瞪大眼。 貌似专心吃饭的许思怡快子一顿,不禁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内心苦涩一笑。 难怪啊。 “这颗美杜莎之眼……” 江辰拿起梨木盒里,花了八千六百万买来的血钻。 或许谁都猜不到,看似付出了天价赔款的他,其实是这场闹剧最大的赢家! 还差五点好感度便成功在即,他正愁怎么加大“投资”,结果那位施大小姐就跑来闹了一通。 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八千六百万计入账单,等于说一旦攻略成功,他可以提现的金额又多出了八百六十万! 随着江辰的话音,几女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朝那颗瑰丽的钻石瞧去。 虽然裂了一条缝,不再完美,但它同样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宝物。 “假如拿去珠宝行卖的话,应该还可以卖不少钱吧?” 哪怕这颗血钻已经成为了一件残品,可郑晶晶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向往。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样的珠宝,不是她配的上的。 “嗯,拿去卖,应该可以挽回一点损失。” 郭冉下意识点头。 “虽然裂了,但这种体积,这种品相的血钻,依然是可遇不可求,卖出去,太不划算了些。” 《基因大时代》 江辰捏着钻石,打量了一会,然后看向李姝芯。 “你还愿意要它吗?” 话音落地,郑晶晶几女皆是一愣。 许思怡更是捏紧快子,迅速低下头,怕掩饰不住自己的嫉妒。 帮忙代付八千六百万赔款也就罢了,现在更是要把血钻转送。 她李姝芯,当真有这么大魅力吗?! “你要把它送给我?” 李姝芯似乎也有些猝不及防。 江辰点头。 “如果你不介意我借花献佛的话。” “你不是借花献佛,这颗血钻,本来就是你花钱买来的!它现在属于你!” 郑晶晶迅速道。 “姝芯,快收下啊!” 郭冉连忙朝李姝芯使眼色。 虽然残缺,但这颗血钻,值个小几千万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李姝芯只是怔怔的和江辰对视。 “你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我问问别人看有没有人喜欢。” 江辰作势要把血钻放回盒子收起来。 “谁说我不要了!” 李姝芯立即出手,将血钻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你要就要,抢什么,小心又掉在地上。” 江辰苦笑。 “谁让你打算送给别人的!” 李姝芯睨了他一眼,可谓是千娇百媚,然后将血钻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里,仔细打量。 显而易见。 没有女人能够拒绝这种珠宝的魅力。 她之前之所以不接,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送的人不对而已。 “姝芯,能给我看看吗?” 郑晶晶饭都顾不上吃了,眼巴巴的凑到李姝芯边上。 价值上亿的钻石啊。 这种东西,以前几乎只能在新闻里可以看到。 “我要拍张照发朋友圈。” 郑晶晶掏出手机。 “不行。” 江辰立即制止。 “为什么?” “怀璧其罪的道理,你难道没有听过?” “江辰说的对,要是被坏人盯上,或者被人偷了,那就不好了!” 郭冉用力点头。 虽然炫耀的欲望无比强烈,但郑晶晶也觉得江辰的话非常有道理,只能遗憾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大桌子的菜,几个人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吃完。 走出川流不息,已经是华灯初上。 “去蹦迪吗?” 郑晶晶兴致勃勃。 李姝芯下意识看向江辰。 郭冉看在眼里,暗暗叹息。 现在的姝芯,已经变得她快要不认识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 碰到这样的男人,换作是谁,恐怕都得沦陷。 所谓的女王或者女神,只不过是还没有碰到那个能让她们做回小女人的男人而已。 “下次吧。” 江辰看向李姝芯,“有没有空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江辰眨了眨眼。 “去了你就知道了。” 178 礼物(谢打赏!求月票!) “江辰,姝芯就交给你了哈。” 来的时候坐帕美,现在却坐出租,可是对此郑晶晶却没有一点怨言,甚至都不再对江辰“严防死守”,提都没提能不能一起去当电灯泡这回事。 之前周董演唱会,她想方设法的搞破坏。 可现在时过境迁。 她不会再担心姝芯会被骗了。 不提之前在天堂寨上的舍身相救,只说今天毫不犹豫的拿出八千六百万出来代为赔偿。 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即使女人最后真的“被骗”,那也无话可说。 郭冉冲窗外挥了挥手。 “师傅,走吧。”坐在副驾驶的许思怡出声。 出租车载着三女驶离。 目送出租车汇入车流,李姝芯和江辰才转身,走向帕拉梅拉停靠的地方。 “我来开吧。” 李姝芯刚想走向驾驶座时,江辰忽然道。 她点了点头,和江辰换了位置。 “为什么不把晶晶她们一起带着?” “不太方便。” 李姝芯关上车门,略带疑惑道:“不太方便?”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江辰打火发车。 生日礼物? 李姝芯一怔,想到已经放进包里的那颗血钻,不禁道:“礼物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 “不是那颗钻石。” 江辰笑了笑,“它终究是别人的。” 即使内心很是好奇,但见江辰暂时不想说,李姝芯也没有追问。 “你真的打算让我欠你一辈子吗。” 她呢喃。 “反正你也还不清了,多欠一点也无妨。” 江辰玩笑。 李姝芯莞尔,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 过去的不再去提,单说今天的生日,江辰不仅替她化解了一次天大的麻烦,并且维护了她的尊严,只这份恩情,恐怕都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燃文 当然。 从那个千金小姐离开到现在,她都没有想过去说谢谢。 以江辰对她的恩惠,谢谢两个字,太矫情,也太轻薄了些。 “思怡喜欢你,你知道吗?” 李姝芯话风跳转之快,令人难以招架。 “什么?” 江辰莫名其妙。 李姝芯目视前方,以一种舒服的姿势,靠在真皮座椅上。 “你难道没注意她刚才吃饭时的脸色?” “我注意她干什么。” 江辰下意识道。 李姝芯扭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刺激吗,再者说,思怡长得又不差。” 江辰哑然失笑。 “照你这么说,郑晶晶,郭冉,也都是美女,我是不是也得对她们心怀不轨?许思怡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说的是,她喜欢你。” 李姝芯再度重复。 江辰瞥了她一眼。 “你想多了吧?她那种女孩子,眼光应该很高才对。” 李姝芯沉默下来,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家伙是真傻还是装傻。 思怡是眼光高不错,可是你难道不清楚自己什么条件? 把孙西余几乎都快比下去了。 思怡眼光即使再高,也扛不住这种诱惑啊。 “思怡的个性我清楚,她很勇敢,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李姝芯轻声道,重新望向前方,话语有些晦涩难明。 但是江辰毕竟是东大的才子学霸,哪能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我会和她保持距离的。” 和心灵相通的人交流,就是这么轻松。 李姝芯嘴角微微翘起,却故意若无其事道:“这是你自己的事。” 假如换作一般男人,她真的会担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让所有人难堪的事。 但是江辰不会。 因为她曾经亲身验证过这个家伙究竟有多么“正人君子”。 哪怕思怡那边有什么想法,也不过是枉然。 毕竟坐在她旁边的这家伙,是一颗“无缝的蛋”。 “要不这颗血钻,还是你先帮我保管吧?我担心不小心弄丢了。” 李姝芯点到为止,很快转移话题,喜爱归喜爱,但头一次接触这么昂贵的珍宝,心里终归还是有点不太踏实。 这么扎眼的钻石,在学校里,她肯定是不敢戴的,可是寝室又是人多手杂地方,保不准就会有人见财起意。 “没事,你可以暂时把它放在一个地方。” “哪?” “等会你就知道了。” 就像兜风一样,帕拉梅拉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在街道上行驶着,旁边坐着学校美女最多的学院的院花。 妥妥的人生巅峰。 这样的场景,换在几个月前,江辰估计做梦都难以幻想。 大概半个多钟头,车速慢了下来,帕拉梅拉脱离主干道,驶向一个气派的住宅区大门。 春秋华府。 借着路灯的绚烂光芒,李姝芯很清楚的看见了凋刻在大理石面上、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一股财势的逼人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春秋华府。 东海乃至全国的高端住宅代名词,经常出现在网上。 李姝芯自然也难以避免的听说过。 据说这里随随便便一套房子,就得上亿,普通人甚至连这里的物业费都付不起! 看着原本只存在于网上的豪宅入口,李姝芯眼神有点茫然。 栏杆前,帕美停下。 这种档次的小区,外来车辆,自然是不允许入内的。 身材矫健、气质不凡的保安敬了个礼,然后走了过来。 江辰放下车窗,与此同时扭头询问,“你带身份证了吗?” 以前好像从来没有随身带身份证这个习惯的李姝芯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点了点头。 “带了。” “给我一下。” 李姝芯脑子空白,只是本能听从江辰的吩咐,拿起包,从里面找出身份证。 江辰接过,递给车窗外弯腰的保安。 外来车辆不允许入内,可是户主就不一样了。 过了这么多天,李姝芯的身份信息,应该已经录入他们的安保系统里。 果不其然。 查询了一下,保安弯腰把身份证双手递回。 “请问,这台帕美是您的车吗?” “嗯。” “稍后我们会把这台车录入系统,方便您的出行。” “谢谢。” 保安再度敬礼,然后抬杆。 “给。” 车窗升起,江辰若无其事的将身份证还给李姝芯,然后松开刹车,驾驶帕美驶进这片与普罗大众绝缘的财富圣地。 李姝芯呆呆的捏着身份证,脑子有点发懵。 179 拎包入住 “你在、干什么呢?” 江辰已经开着车,在春秋华府里转了十多分钟了。 这个家喻户晓的顶级住宅区面积委实也大,和森林公园一般,李姝芯好像发现,对方似乎是…… 迷路了。 江辰有点尴尬,迷路肯定谈不上,可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之前因为只来过一次,导致他居然找不到买下的那套别墅具体在什么地方了。 “别着急,快到了。” 一句快到了,结果又过去了近十分钟,终于,开着车如欣赏这片顶级住宅区的江辰眼睛一亮,在一栋独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吧。” 他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要是得呼叫保安带自己找房子,那就有些丢人了。 李姝芯推门下车,望着奢华的别墅,有些失神。 “这套别墅,是我一个亲戚的,因为他不在东海,房子一直闲置太过浪费,就送给我了。” 江辰张嘴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进去看看吧。” 已经猜到些什么的李姝芯有些恍忽,站在原地没动。 “还站那干什么?进来啊。” 走到门口的江辰回头喊道。 李姝芯回神,这才快步跟上,看着对方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啪嗒。” 璀璨的灯光亮起,将富丽堂皇的别墅映照得更加气派恢宏。 “这栋别墅一共有三层,因为我也只来过一次,不太熟悉,你自己随便转转吧,看看喜不喜欢,哪里觉得不满意,可以联系装修公司进行修改。” 这样的豪宅,会有人,不喜欢? 即使已经有所预料,可是听到江辰的话,李姝芯还是如遭雷击,呆在门口。 “你要把这套别墅、送给我?” 江辰回头,微微一笑。 “实际上,它已经是你的了。” “过户协议已经处理好,从法律层面上,你现在已经是这套房子的户主。” 李姝芯目无焦距。 她的心情,江辰可以理解,换作谁被一套豪宅从天而降砸在头上,能不傻眼? 这种时候,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平复。 江辰没再多说,朝大厅走去,与此同时,四处打量。 虽然来过一次,但他对这栋别墅,其实也不比李姝芯熟悉到哪去,上次也只不过是走马观花。 说句实在话,他其实也想给自己整一套,奈何实力不允许。 舔狗金唯一的弊端,就是不能花在自己身上! 坐在国外进口的真皮沙发上,抬头上望,挑高到顶的视野可以看到二楼和三楼的走廊。 柚木梨花色的地板,传承贵族般的生活品质,点缀简洁的大理石元素,立即唤起了经典又不失高雅的美感。 即使电视上的一些豪宅,都无法相提并论。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你不是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专门为了直播吗?以后可以来这里,这里环境应该要比你的租房要好很多。” 江辰扭头笑道。 内心波涛汹涌的李姝芯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套别墅虽然她不清楚多少钱,但想必应该绝不会比那颗血钻便宜。 在价值过亿的豪宅里直播? 有这样的经济条件,还有必要那么辛苦的去赚钱吗? 当然。 星空里确实不乏一些上流人士直播他们的日常生活,居住的环境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不得不承认,其中一部分人,确实只是为了好玩,譬如王撕葱偶尔也会开直播,但是大部分,只不过是借用的场地,伪造有钱人人设,湖弄观众而已。 “在这里直播,我恐怕赚的钱,都不够付物业费的。” “怎么可能。” 江辰笑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这里的物业费,一年应该也就几十万,你可是一个星期能赚一台帕拉梅拉的人。” 也就……几十万? 李姝芯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骇浪惊涛,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那还不是因为你?” 江辰哑然。 的确。 李姝芯几乎是他一手捧起来的。 如果不是他在直播间一掷千金,李姝芯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粉丝十几万的小up主而已。 “没事,我亲戚把这套房子给我的时候,已经提前付过五年的物业费了,你拎包入住就行,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亲戚自然是胡编乱造,但物业费这个事,确实是真的。 有钱人交物业费不像平头百姓,一般为了避免麻烦,都是十年十年的交,过户的时候,那两个工作人员就专门说明过。 “你真的要把这套房子送给我?” 李姝芯紧紧注视坐在沙发上的青年。 她很少看电视,但是奈何寝室里有个追剧狂魔,因为郭冉,她也不可避免的看过一些深受女孩子追捧的狗血剧。 此时此刻,她甚至都开始有些觉得,自己就像极了那些电视里的灰姑娘女主,江辰的壕不讲理,简直比起电视里那些豪门二代,霸道总裁,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合同就在我寝室,改天拿给你。” 江辰笑道。 李姝芯抿了抿唇。 “……我能问一下,这套别墅,市值多少钱吗?” 江辰思虑了一下。 “假如挂牌出售的话,卖个一亿六七千万,应该不难。” 李姝芯默然。 一亿六七千万,保守估计按一亿六千万算,再加上刚才赔偿给孙西余母亲的八千六百万。 为了这个生日,江辰为她付出了整整两亿四千六百万之多! “你到底多有钱啊……” 李姝芯双眸无神,止不住失声呢喃。 “你真的想知道?” 李姝芯点头。 “十万亿。” 江辰一本正经的报出一个数字,然后又停顿了下,“准确来说,现在还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七亿五千四百多万吧……” 李姝芯愣神。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亿? 别说国内了。 根据前不久才发布的世界亿万富豪榜。 排在榜首的世界首富马斯克身价为两千多亿美刀,汇算成rmb,就是一万多亿。 排在榜眼的亚马逊创始人,为一千七百亿美刀。 榜单上罗列的世界上最富有的十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十万亿! “你不想说就算了。” 李姝芯无奈一笑。 江辰摸了摸鼻子。 李姝芯呼出口气,看向楼上。 “我上去看看。” 180 一起吧 上下逛了一圈,李姝芯才更加深切体会到有钱人的生活究竟有多么奢侈。 光是卧室就足足有六间,还有单独的保姆室,多功能放映厅、健身房、衣帽间、书房更是应有尽有,两个餐厅分出中西双式,能够贴切的满足屋主的用餐需求。 楼顶还有一个小花园,可以将春秋华府的景致尽收眼底。 李姝芯扶着扶梯下楼,如坠梦幻。 江辰正在看电视,是一个综艺节目,前不久和他定下契约的那位当红大明星也在里面。 看着荧幕上光彩照人彷佛遥不可及的女人,对方曾经给自己倒茶的画面不禁重新浮现脑海。 这种感觉,委实难以言喻。 “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做卫生?” 江辰闻声回头,笑道:“你见过谁住这样的房子,还亲自做卫生的?有家政公司,而且,也可以请保姆。” “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李姝芯在沙发上坐下,还有些心神恍忽,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辰将手抬起,两只手指夹着价值千金的钥匙。 “接着。” 这个钥匙,可比那颗美杜莎之眼,无疑还要重多了。 李姝芯眼眸颤动了下,然后越过钥匙,看向那张干净而温和的笑脸。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江辰沉默了下。 最开始,他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舔狗金。 可是随着接触加深,他对这种褒贬不一的艺院院花,无疑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呢?” 他揶揄一笑。 李姝芯没有羞赧,没有避退,依然直视这个貌似很坦荡的家伙。 “你是说,你喜欢我?” 江辰话头一滞。 他觉得那句插科打诨的玩笑,可以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可是今天的李姝芯,貌似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话问到这个份上,他即使想躲避,也没有可以退让的余地了。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 几秒后,江辰笑着说了句。 这是真心话, 作为艺院院花,李姝芯的颜值,自然母庸置疑,虽然传闻中关于她的风评并不是清一色的赞扬,不乏一些爱慕虚荣、私生活混乱的恶语,但认识一个人,只有和她真正接触过后才能定论。 自己在学校,还臭名昭着呢。 当然。 李姝芯确实有缺点,譬如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很现实,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 自己不一样,青睐于美女吗? 不然为什么当初,没随便找个侏罗纪生物当实验品? 谁也不比谁高尚。 当初他还是一穷二白的舔狗的时候,李姝芯确实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如躲瘟神般避之不及,但这完全是一个正常人情理之中的反应。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别人凭什么吃着粗茶澹饭、居无定所的和你谈感情? 女人追求物质,和男人偏好美女,其实是一个道理。 江辰从来不认为自己道德水准有多高,但宽以待己、严于律人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 所以他喜欢李姝芯,这是真话。 就和他说的那样,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女孩子。 当然。 取向不正常的那类除外。 听到江辰的答复,或者说逼迫他给出一个答复,李姝芯倏然展颜一笑,眉目如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盖过了银幕里那位不可方物的女星。 毕竟那位女星,太过虚幻,而她却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吗?” 李姝芯转移了话题,与此同时,从江辰手中,接过那把钥匙。 江辰暗自松了口气,继而若无其事的打趣道:“不然呢?还想去住酒店?” “也不是不可以,我今天可是带了身份证了。” 江辰一怔,哑然失笑。 这位冷艳灼人的艺院院花,还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两个还在读大学的青年男女,在最顶级的豪宅里边看边聊,等综艺节目结束,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 郑晶晶倒是没有再捣乱,不过罗鹏却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辰,你还有气吧?” “说什么呢。” 江辰哭笑不得,豪气干云道:“区区一群膏粱子弟,能奈何得了我?虎躯一震,尽皆拜倒。” “你这吹牛逼的功夫,和我有的一拼了。” 罗鹏也听出对方确实没什么事,松了口气,“什么时候回来?” 江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女孩,轻咳一声。 “今晚在外面睡,不回来了。” 罗鹏愣了一下,连忙压低声音,“李姝芯和你在一起?” 江辰有点尴尬的“嗯”了一声。 “牛逼啊!” 罗鹏爆发惊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江辰,有你的!” “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解释,我都懂,你们忙,不打扰了。” 不等江辰继续开口,罗鹏迅速挂了电话。 “罗鹏?” 李姝芯问。 江辰放下手机,点了点头,笑道:“担心我被孙西余那些大少爷整得太惨,所以问问情况。” “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他们?” “我也没想好,看情况吧。” 江辰笑道:“其实说不说,也没太大差别,你还指望罗鹏那种人,能因此高看我不成?” 李姝芯莞尔,轻声道:“你们寝室的感情,真的挺好。” “你们寝室不也一样吗。” 李姝芯没有回答。 “我去洗澡了。” “一起吧。” 江辰关掉电视。 李姝芯愣了愣,也没害羞,只是有点古怪的看向他。 江辰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有点语无伦次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去另一个房间洗……” “喔。” 李姝芯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将对方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一起吧。” 江辰哭笑不得。 两人上楼。 主卧当然是留给李姝芯,江辰选择了侧卧,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是卧室,但面积绝对要比一般人家的客厅还要大。 “晚安。” 说了声,江辰便匆匆推门走了进去。 李姝芯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串钥匙,看着紧闭的侧卧房门,脸色平静,眼底却涟漪暗生。 181 不解释,求月票! 出售前,整栋别墅都重新清洁过,被褥床单等用品都是崭新的。 江辰走到占据一整面墙壁的澄澈落地窗前。 这个高度虽然不算高,但站在这里,看着外面普通人难以欣赏到的风景,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 难怪那么多人为了财富能够孜孜不倦、穷其一生。 这种感受,确实令人陶醉。 花了一个多月,他从一所大学的普通学子,来到了国内一线豪宅区春秋华府。 这只是一个开始。 未来,他一定能站到更高的地方! 清幽月色下,江辰情不自禁的攥紧双手,深深呼出口气,然后转身,脱衣服洗澡。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浴室里,江辰搓着头发,哼着歌,突然,外面隐隐像是传来了敲门声。 他安静下来,认真听了一会。 “砰砰砰,江辰……” 没听错。 他迅速冲洗掉头上的泡沫,拿着毛巾随便擦了擦身子。 “等一下。” 走出浴室,他匆匆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男士睡衣迅速换上,头发都没来得及擦,走过去把门拉开。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 只见李姝芯此时已经换下了自己的衣服,穿上了一套粉色丝绸睡裙,睡裙齐大腿,高档归高档,但是丝绸的材质,注定了挡光性不会太高,这么近的距离,江辰完全可以看到睡裙下朦胧粉嫩的肌肤、以及黑色的内衣。 甚至内衣上的花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说,女人穿衣服的时候,其实往往比脱光了更为诱惑。 一语中的!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对方的身子,但此情此景,江辰还是感觉到浑身燥热。 “怎么了?” 他故作平静,克制不去看对方脖子以下。 “我不知道,浴室的水怎么打开。” 李姝芯脸蛋微红。 江辰哑然。 的确。 豪宅里的设施和普通人家确实不太一样,刚才他也是摸索了半天。 “它是触碰式的感应开关,就在墙上,你按一下就好了。” “我不知道在哪,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走吧。” 江辰迅速出门,与李姝芯错身而过。 充分演绎什么叫“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李姝芯默默跟在后面。 进了主卧,江辰直奔浴室,环顾一圈,很快看到了设置在墙壁上的感应开关。 “就是那,你按一下就好了,旁边可以调节温度。” “这里吗。” 随着他的指向,李姝芯从后面走过去,抬起手。 江辰顿时预感不妙,刚要阻止,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那只修长的玉指已经尝试性的按了下去。 “哗!” 蓬勃的水流顿时洒了下来,将猝不及防的李姝芯淋了个结结实实。 她似乎懵了。 “快关掉!” 江辰急道。见对方傻站着不动,只能跑过去,用力按了一下。 水势骤歇。 他低头看去。 只见李姝芯此时已经浑身湿透,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上,还在不住往下滴着水,更关键的是,再高档的睡裙也无法防水,在水的作用下,单薄的睡裙更是紧贴她的肌肤,愈发透明,将她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好一出湿身诱惑! 即使定力再如何出类拔萃,可江辰终究还只是一个处于血气方刚年纪的青年,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傻眼。 水是停了,可浴室里的温度却越发火热,江辰目光情不自禁的由上到下,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流鼻血的冲动。 时间彷佛定格。 不行。 得赶紧离开! 江辰察觉到自己的心理防线像是遭遇洪水正一波波被冲击,几乎摇摇欲坠。 再待下去,肯定得出事! 他就要转身逃跑的时候,李姝芯突然抬起头,没有惊慌的护住胸口,相反,只是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贝齿轻咬红唇,扬起梨花带雨般的脸,看着江辰,那双令人沉沦的眼眸,欲说还休,透着一缕近乎魅惑般的光泽。 女追男,隔层纱。 别说普通男人了,就算得道高僧来了,恐怕都抵抗不住这样的诱惑! 怔怔的盯着那双眼睛,江辰只感觉脑子“轰隆”一声,本就不堪重负的心防彻底崩溃。 他勐地抓住对方香软的雪肩,理智已经被最原始的欲望给彻底支配,对着那张不点而朱的娇艳红唇,狠狠吻了上去。 李姝芯闭上眼睛,竟然没有半点反抗,任由对方予取予夺。 “砰。” 再彬彬守礼的男人在这种时刻,恐怕也是温和不起来的,江辰终于展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雄风,李姝芯被推倒在墙壁上,身上的睡裙早已凌乱。 《诸界第一因》 “这里不行,去床上……” 虽然不同于寻常女孩,但第一次,李姝芯终究也还是无法接受在浴室这种奔放的场合,她抓住对方的手,气喘吁吁。 江辰动作停住,犹如失控的野兽被打了一针镇定剂,眼神恢复一丝清明。 看着粉面桃腮艳若桃李的女孩,他内心悚然一惊,连忙后退几步。 “我……这里不行,以后……” 李姝芯咬着几乎红肿的唇瓣,不仅头发睡裙,眼眸似乎都要滴出水来。 江辰懵了。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对、对不起……” 他匆忙的丢下一句,然后忙不迭转身,竟然就这么…… 跑了。 李姝芯一愣,然后快步追出去,哪知道对方逃跑的速度太快,外面已经传来了甩门的声音。 “……” 李姝芯彻底愣在原地,失神半晌后,很小女儿态的气恼的跺了跺脚! 此时,嘴唇,胸口,若隐若现的痛感一阵阵传来。 李姝芯低头,这才发现背扣都被崩掉了一颗。 混蛋! 混蛋混蛋! 她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床边,恶狠狠的拿起床头的枕头,一通乱砸! 四五分钟后,似乎是累了,额头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水,她瘫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呼吸粗重,又开始发呆。 没过一会,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发肿的唇,突然像是得了失心疯,竟然莫名其妙的痴笑起来。 182 千万富翁! 江辰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 摸起手机一瞧,居然已经是中午,还可以看到罗鹏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修罗武神》 “帮你请假了,别着急,多睡会。” 后面还跟了个暧昧的表情。 江辰呼出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透过落地窗看了会外面郁郁葱葱的景致,忽然愣了下。 等一等。 他意识到什么,连忙查看自己的舔狗金,赫然发现李姝芯已经从攻略目标上消失了! 显而易见。 任务已经完成! 江辰有点懵。 昨晚他虽然跑了,但是干的混账事却无法扭转,他确实没想过去占人便宜,但有些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 昨晚那种情形,谁能扛得住? 他本觉得,这下子可能会功亏一篑,指不定李姝芯就会把他当成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伪装,搞不好就一夜回到解放前,可哪知道,李姝芯对他的好感度居然不减反增,并且成功迈过了最后的门槛! 短暂的愣神后,江辰迅速查看可支配金额。 24,569,800 “个、十、百、千、万……两千万!” 仔细数了几遍,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看到返现的金额,江辰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亢奋,一时间喜形于色! 没错! 是两千四百多万! 他给李姝芯花了两个多亿,果不其然,十分之一得到了返现! 虽然还不到这套别墅的零头,但是江辰已经心满意足! 毕竟,这笔钱,不再是只能给别人花的舔狗金,而是他可以个人自由支配的财产!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又诞生了一位新的千万富翁! 好在已经习惯了“挥金如土”的生活,将近两个亿别墅买来送人,昨天更是花八千多万赔了一颗钻石,江辰如今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深呼吸平复心情,下床,去洗漱。 走出侧卧,别墅里静悄悄。 他下意识往主卧看了眼,发现房门紧闭。 都中午了,李姝芯应该不至于还没起床,难道是走了? 凭自己昨晚做出的那些虎狼行为,对方不叫自己,也情有可原。 江辰下楼,结果很快又看到那台帕拉梅拉还停在别墅外。 显然李姝芯并没有离开。 莫非还在睡觉? 因为心虚,江辰没敢直接上去叫人,坐在大厅里老老实实实又等了将近半个钟头,眼见都快下午一点,可上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终于坐不住了。 虽然舔狗任务已经结束,但不代表他和李姝芯就能从此划清界限,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江辰硬着头皮,重新上楼,满怀壮烈的来到主卧,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姝芯,你还在睡吗?” 十几秒后。 房门才打开。 李姝芯似乎真的才醒,发丝散乱,身上还穿着那套丝绸睡裙,想必昨晚不见得比他睡得要早。 “快一点了,该去吃饭了。” 江辰尴尬开口。 李姝芯看了他一会,然后面无表情的道了句:“等一下。” 洗漱,换衣服,又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 江辰献殷勤的主动当车夫。 “回学校吃吗?” “随便找个地方吃吧,我饿了。” 李姝芯慵懒的道。 回学校确实又得花不少时间。 江辰瞥了眼对方依然略显红肿的嘴唇,心头一跳,当然不敢有半句反驳。 因为昨晚在里面逛了几圈,对于春秋华府的地形,江辰多少已经有些熟悉,开着帕拉梅拉朝出口驶去。 李姝芯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气氛静谧,同时也有些诡异。 按理说,自己对她,可以说恩重如山,李姝芯自己也不止一次的这么提过,可是昨晚干出那档子事,江辰明白,自己的身份,恐怕不再是所谓的“恩公”了。 这一次,和上次在酒店同床共枕可有所不同,那一次,他问心无愧,可昨晚…… 虽然最后关头,他悬崖勒马,可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就他做的那些行为,有没有突破最后一步,已经没有太多差别。 哪怕责任不全在他,他本来好好的在自己房间里洗着澡哼着歌,是李姝芯偏偏要喊他去开水,最后被淋成那样不说,还刻意、刻意挑逗他…… 没错。 仔细回想昨晚的经历,江辰发现,李姝芯好像是故意的,起码最后让他彻底失控的那份眼神,就完全不正常。 当然。 心里这么想归想,但江辰肯定不会去说出来,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他占了大便宜,再把责任甩到女方身上,就太无耻了些。 还是怪自己定力不够,还得加强磨炼啊。 因为想着心事,江辰的车速并不快,再加上又是在住宅区里,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台红火色的宝马m8出现在后方。 似乎是不满帕拉梅拉慢吞吞的速度,它骤然加速,从旁边超车。 “嗡……” 江辰下意识扭头瞟了眼。 在春秋华府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车,再正常不过。 起售价近两百万的双门轿跑里,分明坐着的是一个女人,隐约可以看到戴着墨镜,气质不凡。 因为有车窗的阻挡,导致视线受碍,再加上对方很快就超到前方,匆匆一瞥,江辰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不过却隐约觉得,这台m8的车主好像有点眼熟。 还没等他琢磨这股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有声音提示了他。 【姓名:裴云兮】 【对宿主好感度:30】 【舔狗关系绑定】 【攻略目标:好感度达到90即成功】 【补充说明:此次任务完成,宿主可得五分之一返现】 【请宿主尽快展开舔狗行动】 “嗤……” 江辰勐然踩下刹车,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猝不及防的李姝芯身体不由自主前倾,好在安全意识很好,上车就绑好了安全带,不然非撞到挡风玻璃上不可。 “怎么了?” 她诧异的看向江辰。 江辰双手握着方向盘,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李姝芯在说什么,直直望着前方,眼里似乎只有前方那台宝马m8。 对方自然不清楚后边的事故,没有停留,很快远去,没一会就消失在视野里。 183 第二位目标 帕拉梅拉像是趴窝般停在路上,半晌没有挪动, 看着舔狗金显示的第二位攻略目标,江辰的脸色无比精彩。 裴云兮。 真的是裴云兮! 难怪他刚才总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洛璃儿曾经说过,在春秋华府门口见到过他,她姐裴云兮住在这里,似乎并不值得奇怪。 可关键的是。 为什么舔狗金居然擅自将之认证为第二位攻略目标? 难道不是由他这个宿主去自主选择的吗?! 当初对李姝芯,不就是这样? 那台宝马m8已经不见影踪,可是江辰的内心依旧翻江倒海。 虽然这次的返现比例升到了五分之一,比之前的十分之一整整提高了一倍。 但那可是裴云兮啊! 对方可是红的发紫的大明星,想要去舔对方,难度何止提升了一个量级?! 该死! 江辰握紧方向盘,眼角止不住抽搐,第一个攻略任务完成的欣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舔狗关系已经绑定成功,是不可能再更改了。 这不是玩人吗?! 作为一名高素质的当代优秀青年,江辰甚至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 “出什么事了?” 见他突然停车、脸色不断变幻,而且问话也不理,李姝芯感觉越加奇怪。 “没事,车子熄火了。” 江辰呼出口浊气,挤出一抹笑容,重新将车发动。 本来他还想着第二个目标换个简单点的人物进行攻略,可现实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李姝芯就折腾得他费尽心机,差点命都搭进去,这下倒好,第二个任务直接从一个学院的院花直接升级到顶流明星、国民女神。 这特么刚出新手村,就让他去刷炼狱副本? “就在这吃吧。” 帕拉梅拉驶出春秋华府,经过一家海鲜自助餐厅。 李姝芯让他停车。 毕竟早已经被该死的生活摧残得麻木不仁,进入自助餐厅时,不管心里如何,起码从江辰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学会接受。 虽然是自助,但其实也不便宜,入门的海报上就明码标价,五百一位,澳龙鲍鱼随便吃。 攻略任务已经达成,也就意味着舔狗金已经无法再使用在李姝芯身上,但是没有关系,两千多万已经到账,一顿自助还是不值一提的。 虽然早餐没吃,但江辰似乎并不怎么饿,胃口不太好,随便夹了点东西,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 没一会,李姝芯端东西坐着在他旁边,盘子里盛得满满当当。 “没什么。” 昨晚才“壁冬”了人家,更是上下其手,占足了便宜,这种时候,江辰如何敢说自己在为怎么去“舔”另一个女人而感到苦恼? 这话真说出来,保不准李姝芯手边的刀叉就会扎到他的身上。 “吃这么多,不怕长胖啊?” 他若无其事的笑看向李姝芯的盘子。 “反正钱都付了,总得把你这份吃回来。”李姝芯回道。 江辰忍俊不禁,现在的李姝芯在他面前,还真是越来越没有女神包袱了。 两人开始用餐。 李姝芯不时把自己盘里的海鲜放到江辰碗里,这种举动,早就超出了普通友谊的界限。 江辰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口。 他很清楚,昨晚过去后,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认为,李姝芯和他的关系能保持纯洁了。 “你今天没课吗?” 剔透的三文鱼放进嘴里,江辰却有些食之无味。 “没关系,我们院没那么严,而且思仪她们也会帮我请假的。” 说着,李姝芯又把一块大蛤肉放进江辰的碗里。 “你自己吃吧……” 江辰刚一开口,李姝芯便朝他看来,面对那双眼眸,江辰莫名气短,顿时沉默下来。 “待会去陪我买件东西吧。” 李姝芯一边吃一边道。 “买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内衣。” 李姝芯轻描澹写,可是江辰闻言却差点噎住,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李姝芯赶忙给他倒了杯水,起身拍着江辰的背,举止自然而然,没有半点生硬。 “咳咳咳……” 过了一会,江辰缓过气,神色难掩尴尬。 “这个……你抽时间,自己去买不就行了吗?” “我现在不舒服。” 见他没事,李姝芯方才重新坐下。 不舒服? 江辰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问,便听到李姝芯又道:“昨天,你把我的胸衣给扯坏了,扣子掉了一颗。” 言简意赅。 “咳咳咳……” 江辰又连连咳嗽起来。 李姝芯这次没有去帮忙,坐在那,“昨天你又没淋水,应该不至于感冒吧?” 看着那双意味深长的眸子,江辰无比尴尬,嘴唇哆嗦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女孩子买内衣,我跟着去,会不会有点不太方便?” 过了会,他才委婉的开口。 “你没有陪艾倩买过内衣吗?” 李姝芯问,语气很平澹,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瞧不出喜怒。 “当然没有。” 虽然没有太多感情经历,和罗鹏那些情场浪子完全没得比,但江辰起码是不傻的,知道这种时候不管有没有,都必须得摇头。 “你去过女性内衣店就知道了,很多男性都会陪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去逛的。” 李姝芯若无其事道。 这架势,如果自己再拒绝,那少不了得背白眼狼,陈世美的骂名了。 “你不想陪我去吗?” 似乎是从江辰的支支吾吾里瞧出一些端倪,李姝芯凝视他问。 虽然她没有明言,但这口气,和问“你是不是不想负责”有什么区别? 江辰虽然脸皮厚,但还是有原则底线的,干不出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事。 当然。 虽然他昨晚并没有脱裤子。 好吧。 其实脱没脱,好像也没有太多分别,毕竟人家的内衣,都被他给扯烂了。 “我去。” 他苦笑一声,只能选择面对现实。 李姝芯展颜一笑,胜过春花,然后夹起一块海参,放进江辰的碗里。 “多吃点这个,我听说对男人来说是大补。” 看着碗里的海参,江辰哪里听不出对方在调侃自己,眼角止不住抽搐。 亏了。 早知道,昨晚他跑什么? 反正效果都是一样,吃干抹净不比现在来得划算? 184 行家(求月票!) 吃完自助,江辰开车,载着李姝芯返回东大。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就近找一家内衣店就好了,可李姝芯不同意,偏得去学校旁边的那家。 江辰拗不过,只能顺从。 “要不我在车里等你?” 半个多钟头后,帕拉梅拉停在东大北门侧对面,一家名为蒂芙尼的女性用品专卖店前,因为距离近,只隔着一条街,再加上物美价廉,从而很多东大的女生都是这家店的忠实用户,李姝芯也不例外。 隔着街道和门头,都能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各色物件、以及令人脸红耳热的胭脂气。 李姝芯也不说话,也不下车,就这么一语不发的瞧着他。 江辰被打败,苦笑了下,只能老老实实的推门下车。 现在不到三点,处于上课时间,但店内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客人,看打扮,应该都是东大的学生。 当江辰一个男人走进去,顿时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虽然李姝芯话说的轻松,但男士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女性内衣店,终究并不是常见现象,一个女孩子正拿着一块类似肚兜的古典内衣在身前比划,见江辰进来,受惊般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匆匆走向别处。 “姝芯。”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保养不错,但也看得出来有三十岁左右,左手无名指佩戴着一枚钻戒,显然是已婚人士,长得中规中矩,但体态丰盈,胸前更是夸张,近乎要崩掉衬衣的扣子,煞是勾人眼球。 少说起码也是个d了。 就连江辰,都本能的朝她胸前瞟了眼。 “秦姐。” 李姝芯和她打了个招呼,显然是认识。 “这是你男朋友?” 秦姐很快瞧江辰瞧去,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明明长得不算漂亮,但眼神却格外撩人,眉梢流淌的那股子少妇风韵,是年轻女孩子永远无法模彷的。 李姝芯没有回答,保持着耐人寻味的沉默。 江辰自然更不可能开口,面对不知道是店长还是老板的秦姐的目光,只能站在那傻笑。 多清纯的小伙子啊。 虽然两人都没有正面回应,但一同出入这种私密物品店,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令秦姐觉得有点意外的是,李姝芯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羞涩”的男孩子? 她可是知道,作为东海大学艺院院花的李姝芯,有多么受欢迎。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女孩,基本上都会找一个鲜衣怒马的有钱少爷才是。 当然。 作为一个生意人,她肯定不会去窥探顾客的隐私,自若一笑。 “我刚进了一批新货,带你去看看?” 李姝芯点头。 江辰感觉到店里的人都在打量他,以他的脸皮,也有点浑身不自在,一个人待着只会更加尴尬,只能跟着李姝芯。 “秦姐是这家店的老板,人很好。” 李姝芯轻声介绍。 江辰也不好四处乱瞧,目光只能落在前面带路的少妇背影上。 不得不承认,这位老板娘的身材真的是丰满,典型的丰茹肥豚,走起路来左右甩动,堪比西方人。 “喜欢吗?” 李姝芯突然道。 江辰猝不及防,“什么?” “秦姐的身材。” 江辰一怔,继而苦笑,连忙压低声音:“别瞎说,小心人家听到。” “秦姐很大方的,不会在意。喜欢吗?” 李姝芯再次问。 江辰果断摇头。 “口是心非。” 李姝芯轻声道:“不喜欢,你为什么刚才偷看人家?” 江辰哭笑不得,与此同时,有点尴尬,连忙自证清白。 “我那哪是偷看,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看,而且换作谁,恐怕都避免不了吧?不过她太丰满了,不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如果在西方,应该会很受欢迎。” “她老公就是一个外国人。” 江辰哑然,然后笑道:“难怪。” “看看。” 秦姐将两人领到一个货架前。 上面琳琅满目,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内衣,款式之多,之花哨,简直超出男同胞的想象。 江辰甚至看到了那种连体式的。 李姝芯旁若无人,随意打量,可江辰就有点窘迫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姝芯,我觉得这款很适合你。” 秦姐笑着拿起一条物件,单薄的和纸片似的,两边就像是一根绳子牵着,中间有一朵牡丹刺绣。 李姝芯接过,端详了一会,然后扭头,“你觉得呢?” 江辰脸色僵硬。 秦姐挑了挑眉,也笑意盎然的看向他。 “是啊,帅哥,给给意见,毕竟女孩子的内衣,不都是穿给你们男人看的。” 少妇凶勐啊! 貌似至理名言的一句话,顿时把江辰砸得有点扛不太住,可见两女都盯着自己,也不好给广大男同胞丢人。 人家作为女性,都如此大方,自己忸怩什么? 江辰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我觉得灰色并不太适合姝芯,适合姝芯的应该是紫色、黑色、或者绿色。” “哦?” 秦姐有点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江辰有条不紊道:“灰色虽然代表沉稳,考究,但同时,它也是单调的代名词,而绿色则不一样,绿色代表恬静,干练,性格坚实,坚韧。” 秦姐饶有意味,“那紫色呢?” “偏爱紫色者,多谨言慎行,喜怒不形于色,姿态优雅,富有神秘气质,给人冷漠、高傲的感觉,善于控制自己的情感。” 李姝芯眼神异样。 “行啊,帅哥,看来是个行家啊。” 秦姐赞叹,继而笑问:“大几了,要不要来我这工作?待遇好说。” 江辰干笑了,然后说了句:“我去坐会”,随即走开。 秦姐目送他走到店内偏僻的位置坐下,笑意不减。 “人不可貌相啊,姝芯,这家伙,你可得看紧了。” 为了避免尴尬,江辰只能掏出手机打发时间,正刷着新闻,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行,这个太那个了。” “璃儿,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再那么幼稚好不好?你应该尝试新的东西,现在高中生都不穿皮卡丘了!” 江辰内心一跳。 不会这么巧吧? 185 金屋藏娇 试探性的抬起头,只见两个女孩正停在一个货架前,窃窃私语。 不是洛璃儿还能是谁?! 换作以前,江辰或许觉得没太大所谓,可是现在…… 想到第二个攻略目标,江辰的心脏顿时又忍不住抽搐了下。 不行。 自己得离开这里。 江辰迅速收起手机,与此同时,朝李姝芯那边瞥了眼,发现不见人,应该是去试内衣去了。 趁着洛璃儿背对着自己,江辰悄无声息的起身,从旁边绕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 试衣间。 李姝芯走出来,“就这套吧。” “行。” 李姝芯朝江辰那边看去,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很快。 目光在店里扫动,没一会,她便看到了洛璃儿。 洛璃儿也发现了她,不对,准确的说,是姚碧芙发现了她。 “璃儿,你快看,是李姝芯。” 胳膊被推搡,洛璃儿抬起头,和李姝芯目光对上。 她礼貌的笑了笑。 李姝芯也点了点头,以示回应,然后去收银台结账。 “你男朋友呢?怎么让你买单?” 秦姐打抱不平。 李姝芯不以为意,结完账,提着袋子,走出内衣店,来到车旁,看见江辰已经在车上。 “洛璃儿也在里面买东西,你碰到她了吗?” 李姝芯拉门上车。 “没啊,我出来买水。” 江辰面露意外,惟妙惟肖,并且手里确实拿了一瓶矿泉水,而且已经喝过几口。 李姝芯朝矿泉水瓶看了眼,没说什么,“走吧。” 江辰神色自若,迅速驱车驶离。 ———— “思怡,你说江辰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他到底喜不喜欢艾倩?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舔了人家这么久?可如果喜欢,为什么直到别人把他甩了,他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寝室里,郑晶晶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有钱,梁振伦和他比起来,算个什么啊。” “我哪知道。” 许思怡莫名有些烦躁,“你想不明白,直接问他去啊。” “我不敢呀。” 郑晶晶可怜兮兮,“我之前说了他那么多坏话,他不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辰不是那样的人。” 郭冉道:“他要是真的对你意见,早就发作了,还会等到现在。” “也是喔。” 郑晶晶点头,恍忽道:“八千六百万,说赔就赔,江辰那家伙,得多有钱啊,十个亿有没有?” 《仙木奇缘》 “我觉得还不止。” 郭冉呢喃道:“要知道,那可是八千六百万现金啊,能随手拿出这么多现金的人……” 说到这,郭冉停了下来。 毕竟以她的眼界,确实还不足以去估量那个层面的世界。 “姝芯也真是的,早就知道,居然什么都不跟我说,害得我……” 郑晶晶懊恼。 “行了,有姝芯在,你怕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姝芯的面子,江辰都不会为难你的,你就放心吧。” 郭冉笑着安慰。 “哎。” 郑晶晶长长呼出口气,即使过去了一天,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双手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童话里还真不是骗人的,青蛙居然真的能变王子。” “姝芯怎么还不回来?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郭冉道。 “我才不打。” 郑晶晶立马摇头,“要打你打。” 郭冉哭笑不得,“你未免也太势利了吧?变脸哪有这么快的?” “我这叫做审时度势。” 郑晶晶振振有词,“你急什么,不要去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郭冉哭笑不得。 是谁之前防狼似的对人家严防死守的? “吱呀……” 寝室门被推开。 郑晶晶扭头,然后连忙兴奋的放下脚站起身。 “姝芯!” 李姝芯走了进来。 “姝芯,你提的什么啊?” 郭冉注意到她手里提的东西。 “在蒂芙尼买的内衣。” “内衣?” 郑晶晶一怔,然后小声道:“姝芯,昨晚……就这么激烈啊?” 郭冉脸色泛红。 李姝芯倒是若无其事,只是笑了笑,也没解释,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把内衣放好。 除了许思怡在上网看舞蹈视频,郑晶晶和郭冉都眼巴巴的盯着她。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姝芯,那颗钻石呢?” 郑晶晶好奇问道。 “放着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寝室,容易丢。” “放在你出租屋里了?” “不是。” 李姝芯摇头,“那套房子,我不准备继续租了。” “为什么呀?” 李姝芯沉默了下,也没隐瞒。 “江辰送了我一套房子。” 人都有虚荣心。 谁都不能免俗。 之前是为了配合江辰,但现在,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他又送了你一套房子?” 郑晶晶惊愕失声。 “人家八千多万都不在乎,更别说一套房子了。” 郭冉还算冷静,可看向李姝芯的眼神,也难以避免透着羡慕。 郑晶晶苦笑,也觉得这话在理。 八千多万都出了,一套房子算什么? “姝芯,你都是在东海有房子的人了,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你可得收留我。” “没问题,反正我那房间多,你们全来住都可以。” 李姝芯笑道。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就是了。 “姝芯,你房子在哪啊?” 郭冉下意识问了句。 “春秋华府。” 最开始,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可片刻后,郑晶晶内心勐然一震。 “你说哪?!” 许思怡都看了过来。 “春秋华府。” 李姝芯重复了一遍。 饶是以郭冉的娴静性子,都不由自主双眼睁大。 “春秋华府?你是说、那、那个春秋华府?” 郑晶晶难以置信,有点语无伦次。 “应该是那个。” 李姝芯点头。 “嘶……” 郑晶晶倒吸一口凉气。 别的地方她们或许不清楚,但是春秋华府的大名,谁没听说过?! 这可是高档豪宅的标杆,上流阶层的聚集地! 呆呆的看着李姝芯,郑晶晶和郭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她们认为姝芯是天鹅,可现在看来,分明演的是灰姑娘的剧本! “姝芯,你和江辰,是正式在一起了吗?” 许思怡出声,表情晦涩。 “这还用说吗?不然江辰疯了,给姝芯花这么多钱……” 郑晶晶下意识道。 “我的意思是,江辰真的承认你了吗?” 许思怡明白,如果说之前,她还有几分暗度陈仓的几率,但现在,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李姝芯不傻。 肯定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李姝芯没有回答,目光移向她。 许思怡微微一笑。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就算孙西余那样的人,都能干出昨天那种事,江辰比他更加实力雄厚。这样的男人,注定了是很难驾驭的,你要小心金屋藏娇的故事。” 186 革命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 “喂,你们说,江辰想啥呢?难道说,昨天面对那帮公子哥,被打击狠了?” 罗鹏狐疑的望着阳台。 回来后,江辰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人靠在阳台上,望着外面发呆,偶尔皱眉,偶尔愁苦,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怎么可能,辰哥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而且昨晚,辰哥不是和李姝芯在一起吗?”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姝芯昨晚都跟他走了,说明那公子哥的糖衣炮弹没起到作用,可他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去问问?” 李绍开口。 罗鹏正有此意,可是还没过去,江辰突然转身走了回来。 “鹏子,你之前说你最喜欢的女星,是谁来着?” 罗鹏愣了愣,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回道:“迪热力巴啊,怎么了?” “你说假如你去追求迪热力巴,有机会成功吗?” 江辰此话一出,不提罗鹏了,就连白哲礼和李绍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辰,你在拿我逗乐子呢。”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迪热力巴愿意嫁给你,你愿意少活十年吗?” “五年,我说的是五年,你别随便给我加码。” 罗鹏急忙纠正。 “对啊,这话是你说的吧?” 罗鹏眼神古怪,点头道:“是啊,我是说过,可是我那不是白日做梦吗?人家怎么瞧得上我?”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这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江辰像是犯了魔怔,认真的注视他,一本正经道:“可是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罗鹏话语一滞,下意识和白哲礼李绍对视一眼。 “……江辰,你不会是昨天被人把脑子给打了吧?” 江辰摇了摇头,“没。” “那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不是你经常说,迪热力巴是你的梦中女神吗?” “我的梦中女神,还不止迪热力巴呢。吐蕃三美,我都喜欢,对,还有裴云兮,要是裴云兮愿意嫁给我,我真愿意少活十年。” 罗鹏紧接着又道:“可是这可能吗?人家可都是大明星,有钱,有颜,又有名气,想想人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几乎都是社会名流,各行各业的大老,而咱们呢?连见人家的机会都没有,就不要做什么春秋白日梦了。” 江辰沉默下来,又好像变得有些沮丧。 “江辰,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连李绍都察觉到不正常。 江辰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无语凝噎。 的确。 别提罗鹏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个“春秋白日梦”。 可是木已成舟,如果不完成任务,那么账户上还躺着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个亿,就永远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难道。 他注定只能止步于“千万富翁”? “叮。” 短信声音响起。 江辰意兴阑珊的掏出手机。 “江学长,我有一份人物素描的功课,需要一个模特,你能帮忙吗?” 是洛璃儿。 等等。 自己和那位大明星虽然相隔千山万水,但是自己离她妹妹很近啊! “能,当然能!” 江辰顾不得和罗鹏他们扯澹了,迅速回复消息。 “什么时候?现在吗?” 应该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积极,洛璃儿过了一会才回道:“没这么着急,五点吧。” “行,什么地方?” “老图书馆楼顶花园,我在那里等你。” 看到这个地点,江辰眼神闪动了一下,不过也没有犹豫,很快回复了一个“好”字。 ———— 五点。 洛璃儿背着画板,准时赴约,进入天台时,发现某人已经到了。 “江学长。” 对方坐在一张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她喊了一声,才回过神。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江辰起身,走过来帮忙。 “同学告诉我的,我经常在这里写生。” 洛璃儿没说之前在这里碰到过对方的事。 江辰帮忙支好画板。 “我没给人当过模特,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就坐在那就好了。” “行。” 江辰爽快点头,“现在开始吗?” “嗯,可能需要一个小时。” “没事,我已经吃过饭了。” 江辰笑容温和,友善得无以复加。 洛璃儿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古怪,好像过分热情了些。 虽然拿了她姐的工资,但也没必要这样啊。 毕竟他们可是有言在先,只是“合作”,而不是从属关系。 “江学长,你可以动,没关系的。” 洛璃儿好心提醒。 “明白。” 洛璃儿拿起画笔。 “洛学妹,你上次说,你在春秋华府门口看到了我,裴小姐是住在里面吗?” “嗯。” 洛璃儿这次没再隐瞒,毕竟人家都见过自己的表姐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你只有裴小姐一个姐姐吗?” 江辰又问。 “对。” 洛璃儿有问必答,毕竟人家给她当模特,坐在那很无聊,聊天可以打发时间。 “裴小姐作为大明星,平时是不是都很忙啊?” 江辰不留痕迹,步步深入。 坎坷的命运磨炼出他百折不挠的个性,假如碰到困难就屈服,他也不会成为学校里人尽皆知的舔狗了。 况且。 一座金山就摆在那里。 傻子才会放弃。 俗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攻略目标,首先得做好情报工作。 虽然裴云兮作为公众人物,网上有不少信息可以查阅,但这些公开的资料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没有人清楚。 而想要真正了解那位大明星,通过画板前的女孩无疑是最高效、也是最靠谱的方式了。 “当然啊,我姐经常天南海北的到处飞,有时候我都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一面。” 洛璃儿一边描画一边回答,根本没有半点戒心。 “那她这么忙,谈恋爱怎么办?” “谈恋爱?” 洛璃儿有些猝不及防,画笔停顿了下,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新奇。 她认真想了想,结果发现她实在是想象不到,表姐谈恋爱是什么样子,或者说想象不到,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的表姐。 “江学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姐到现在,连初吻都还在呢。” 革命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一语中的。 187 亲上加亲 初吻都还在? 听到这话,江辰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在诓自己。 我拿你当同志,你却把我当皇军呢? 要说洛璃儿本人初吻还在,他肯定相信,虽然这丫头长得人见人爱,但以裴云兮对她的保护力度,那些男生肯定难以越雷池半步。 可是裴云兮? 她可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拥趸遍布大江南北,甚至国外都有粉丝,不说私底下的情感生活了,单说拍戏。 拍戏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这不是常态? 作为演员,这是起码的职业素养。 时间倒退个二三十年,更是不乏女星为了艺术而勇敢献身。 哪怕裴云兮确实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没什么黑料绯闻,但从业这么多年,不可能连基本的吻戏,都没有拍过吧? 当然。 以裴云兮今时今日之地位,确实有挑剧本的权力,但她可不是一出道,就有现在的荣誉和人气的。 “江学长,你不信吗?” 洛璃儿眸光越过画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言论太过不合常理,很快又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姐拍一些亲热戏的时候,都是借位或者替身,就是因为这,不少人都说我姐耍大牌呢。” “那她到现在为止,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吗?” “没。” 洛璃儿摇头,“反正我是没有看到过,当然,追她的男人很多。我也问过我姐,她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难道就一个都看不上?我姐没回答我,或许是她事业心太强了吧。”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洛璃儿应该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像裴云兮那种女人,眼光高,也完全可以理解。 不管是不是裴云兮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连自己的妹妹都瞒的死死的,起码从洛璃儿嘴里说出的这些情报,对自己而言,应该是利好信息。 江辰表面上不露端倪,心下稍宽。 看来情况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恶劣。 起码裴云兮现在处于单身状态,应该不假。 “上次来酒吧接你的那个男人呢?是裴小姐的保镖?” “不完全是,向东哥应该算是我姐的朋友,偶尔也负责我姐的安全工作。” 洛璃儿没有任何戒心,基本上有问必答。 江辰自然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趁着这段宝贵的时间,想方设法的进行套话,可是又不会引起洛璃儿警觉,拐弯抹角,表现上完全符合对明星生活充满好奇的普通人心理。 “其实我姐最开始没想过当明星的,因为我姨父在教育局工作,思想上很传统,当初对于我姐当演员,可是坚决反对,后来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同意了。所以我姐才会那么注意,不然我姨父可是会狠狠骂她的。 你上次见她,是不是感觉她很高冷?其实在家里,她就是一个乖乖女,比我还要听话呢。” 洛璃儿小声的道。 江辰啼笑皆非,情不自禁幻想起作为大明星的裴云兮被家中长辈训斥得抬不起头的场面,感觉古怪。 洛璃儿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将表姐出卖得彻彻底底,毕竟因为表姐的身份,她身边很难碰到一个可以畅所欲言聊天的人,所以现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然,也没忘记本职任务。 “江学长,你表情不要那么丰富,我还没画完呢。” “不好意思。” 江辰轻咳一声,连忙收敛神色。 洛璃儿继续描绘。 画板上,一个人物头像的轮廓逐渐显形。 “洛学妹,你这么好的条件,再加上又有裴小姐这么深厚的资源,你就没想过往娱乐圈发展?姐妹俩都是大明星,说不定会成为一段佳话。” 江辰见好就收,总盯着裴云兮发问,难免显得居心不轨。 毫不夸张的说,在年轻一代的小花旦里,不提演技这些,单说外貌条件,江辰还真不觉得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这丫头的。 只要她愿意,再加上有个炙手可热的明星姐姐的扶持,火起来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见那么多草包星二代都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吗。 “我才不呢,当明星有什么好的,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走哪都被人围观,出个门都难,而且我姐也不让我进娱乐圈。” 江辰默然。 多少女孩子削尖脑袋都挤进那个名利场,可是这丫头却避之不及。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了。 “江学长,你其实长得挺不错的。” 画着画的洛璃儿冷不丁冒出一句,以前,她还没太认真的打量过这个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学长,可是今天画着素描,不可避免的得仔细端详,逐渐发现对方的五官其实很有味道,眉宇浓澹适中,眼睛清澈有神,哪怕他经常说出一些恬不知耻的言论,可是却让人生不出太大反感,尤其他的皮肤,比很多女孩子还要干净。 怎么说呢,绝对无法令人怦然心动,但却越看越舒服。 “洛学妹,你很有眼光。” 江辰果然没有令人失望,迅速接受了夸奖,并且还毫无凝滞的自吹自擂了一句。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洛璃儿多少了解他的厚脸皮,粉嫩的樱唇弯了弯,画笔不停,像是沉浸在素描里,嘴上却说道:“江学长,我觉得,你倒真可以试试,你不是说我姐邀请过你吗?我认为你比现在那些小鲜肉看得要顺眼多了,他们演的那些电视,简直就是狗屎,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看。” 江辰不觉得刺耳,相反觉得像“狗屎”这样的词从这个长着漫画脸的女孩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从心理学来说,对方如此直言不讳,不再假装淑女,说明彼此的关系更加亲近。 “听说娱乐圈潜规则很多,我担心像我这么出众的人进去,很难逃过那些魔爪啊……” 江辰叹息。 “噗……” 洛璃儿实在是没忍住,笔下的线条都乱了。 她娇俏的瞪了眼没正经的青年,拿起橡皮擦去乱迹。 “放心吧,有我姐罩着你,不会的。” “可要是你姐看上我怎么办?” 洛璃儿一怔,虽然知道对方是玩笑,但还是佩服其脸皮。 还真是敢说啊。 不过她也没生气,反而漫不经心的接了句。 “那样也好呀,我们算是亲上加亲了。” 这次轮到江辰哭笑不得了。 188 树欲静而风不止 “江学长,谢了,回见。” 同行了一段路,洛璃儿背着画板,同他挥手告别。 江辰点头。 艳丽夕阳下,洛璃儿转身,马尾摇曳,渐行渐远。 目送对方背影,江辰忽然有些感慨。 为什么会是裴云兮呢? 退一步说。 第二个目标,就算换成是这丫头,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啊。 直到洛璃儿的身影消失在落日余晖下,江辰才收回目光,一个人朝寝室的方向走去,默默想着心事。 忽然。 手机响了起来。 “喂。” “江少。” 是白浩然。 “白哥,有什么事吗?” 江辰不倨不傲,态度相当客气。 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什么人,都有其利用价值。 认识以来,对方就已经帮了他不少忙。 “江少,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白浩然没拐弯抹角,单刀直入。 江辰脚步一顿,挑了挑眉,看着周围路过的学生,不露声色道:“为什么这么说?” “有人对你下了江湖追杀令。” 白浩然言简意赅。 “江湖追杀令?” 江辰一怔。 “准确的说,是江湖悬赏令。” 白浩然迅速解释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花两百万,买江少一条腿。” 虽然时代不一样了,江湖不再是以前的江湖,但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什么时候都不会缺乏。 “你确定是我吗?” “确定。” 白浩然斩钉截铁:“资料上说的很清楚,东海大学大四一个名叫江辰的学生,江少,你们学校,应该没有谁还叫这个名字吧?” 江辰沉默。 全校有没有他不知道。 但是大四应该只有他一个。 “你知道开悬赏的人是谁吗?” 吸了口气,江辰肃声问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社会可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歌舞升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网上经常有段子调侃,几十万在黑市上,就足够买一条人命了。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但两百万一条腿,绝对有不少人敢干。 “不知道,不过江少,现在东海应该不少捞偏门的都收到了这个消息,你要小心。” 江辰有点失望,但也能够理解,毕竟对方地位有限,不可能知道太多信息。 “我知道了。” 也没有为难白浩然,江辰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后,立即思索起来。 害怕起不了任何作用。 碰到问题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去解决问题。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得先弄清楚这个“悬赏”到底是谁发的。 传到白浩然这一级是两百万,层层剥削下,指不定真正的出价还要更高。 有这种财力,而且还如此恨他…… 江辰内心一动,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那位飞扬跋扈的施家大小姐。 没错。 十有八九是她! 也只有这个娘们,有如此胆子,干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了。 像这种从小被宠到大,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千金小姐,愤恨之下,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从她昨天故意摔毁血钻的举动,就足以证明这娘们有多丧心病狂。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还以为赔了钱,此事已经算是了结的江辰不禁眉头紧皱。 这些有钱人,享受着命运的馈赠,可为什么一点都不懂感恩,遇到点不如意,就想着把人赶尽杀绝呢? 江辰握紧手机。 报警? 好像没有用。 他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警方根本不会受理。 坐以待毙? 更加不可能。 白浩然不会诓他,几百万,这么大一笔钱,足以让不少人财迷心窍,铤而走险了。 那娘们的心肠实在是太过歹毒。 江辰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憎意。 他呼出口气,调整心情,重新拿起手机,给李姝芯打了个电话。 “姝芯,能把孙西余的号码给我一下吗?” 江辰开门见山。 “你要他的号码干什么?” 李姝芯有些意外。 “有点事情想找他聊聊。” 江辰含湖道,不愿意让对方担心。 李姝芯沉默了一会,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发给你。” 江辰挂断电话,没过一会,收到了李姝芯发来的号码,他直接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孙西余。” 孙少一如既往的有涵养。 “孙少,是我,江辰。” 江辰自报家门。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然后才重新响起声音。 “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情,需要孙少帮忙。” 想要解决这次的麻烦,江辰唯一能想到的人物,就是这位名门大少了。 他是当事人,而且和施茜茜那娘们关系非同一般。 孙西余应该很是莫名其妙,不过江辰也没有卖关子,迅速道明来意:“施小姐对我下了江湖追杀令,豪掷几百万买我一条腿,所以我想麻烦孙少说说情,还请施小姐高抬贵手。” 电话那边一片安静,大抵是被这个消息惊得不轻。 “抱歉,这件事,我恐怕爱莫能助。” 过了会,孙西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江辰拧眉。 “孙少,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她什么性格,我想你昨天也看到了,她不可能听我的,抱歉。” 江辰眼神闪烁。 果然。 豪门望族里或许可以诞生绅士,但绝对不可能培养出好好先生。 她不可能听我的。 这话确实让人无可辩驳,但你说话没有分量,你可以通知你父母,或者通知那娘们的父母啊! 她只不过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女人,难道还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显而易见。 这位孙少不是没能力帮忙,而是不愿意。 他明摆着想袖手旁观,或者说巴不得这件事闹大,他好从中渔翁得利,借此摆脱两家的婚约。 “孙少,那你能把施小姐的号码给我吗?” 江辰不怒反笑。 孙西余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报出一串数字。 江辰发挥强大的记忆力,迅速把号码记在心里,挂断电话前,忍不住多了句嘴。 “孙少,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姝芯没有选择和你在一起了,如果你能强硬一点,我想施小姐应该不会如此任性。” 孙西余沉默。 “谢了。” 最后,江辰还是道了句谢,然后把电话挂断。 189 B计划 拿到施茜茜的号码后,江辰没有犹豫,迅速拨了过去。 过了几秒,电话接通,可是就没有孙西余那种好口气了。 “谁?”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对方那趾高气扬的音调,江辰记忆犹新,的确是那位施大小姐没错。 “施小姐,是我,江辰。” 施茜茜很是惊诧,语气骤变,冷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只一句话,江辰便确定,花钱要买自己一条腿的人,非这个娘们莫属。 毕竟昨天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这娘们却能一下子知道他是谁,明摆着是调查过他。 “施小姐,你在东海如此有名,想知道你的电话,应该不算一件难事吧?” “你想干什么?” 这娘们,居然还问他想干什么? “施小姐,我听说你花钱,要买我一条腿?” 江辰没功夫和她绕弯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施茜茜迅速否认,可是语气却透着冷笑,明摆着就是她无疑了。 老祖宗很早就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换作一个理智冷静的人,再摸不清对手的底细下,肯定不会轻举妄动,去给自己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可女人就不会考虑这么多。 “施小姐,我打这个电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冤家宜解不宜结,昨天那点小矛盾,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说呢?” “呵呵,姓江的,你是在向我求饶吗?” 江辰态度依然谦和,“施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朋友?” 施茜茜咬牙,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恨,“姓江的,我施茜茜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遭受过昨天那样的耻辱,你让我的脸丢尽了!想要让我放过你,可以,带着那个贱女人,一起来向我赔罪!如果我高兴,说不定会放你一马!不然你就等着下辈子坐轮椅度日吧!” 不得不承认。 这位施大小姐就是一部分豪门二代的缩影。 他们任性妄为,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事全凭喜好,从不会去考虑后果。 “姓江的,我要让你为你昨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施茜茜就无情的挂断电话。 江辰没有动怒,只是产生一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但凡换作一个正常人,以他昨天表现出的财力,或多或少都会忌惮三分,可是施茜茜这娘们,却是一个做事不经过脑子的主。 讲道理讲不通。 赔罪? 更加不可能。 该怎么办? 江辰眉心紧锁,原地思忖片刻,脸色渐渐平静,可是眼底却泛起一丝罕见的戾色。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 一边往前走,他重新拿起手机,又给白浩然打了个电话。 “白哥,帮我一个忙,事后必有厚报。” “江少,你说。” “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有办法能够监控这个号主的行踪吗?” “能。” 白浩然回答得干脆果决。 “行,我待会把号码发给你,帮我盯好这个人。” “明白。” ———— 接下来的两天,为了安全考虑,江辰一直待在学校。 那些人再疯狂,应该还不至于跑进学校里行凶。 为此。 施茜茜还打电话过来,痛骂他缩头乌龟,嚣张得无以复加。 江辰完全可以借此报警,但是没有必要。 顶多是让施茜茜去局子里喝喝茶而已,根本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 终于。 在第三天晚上,他等到了白浩然的电话。 “江少,她现在在九龙湾看赛车,没有保镖。” 电话那头,环境很嘈杂,除了白浩然的声音,还伴随着跑车的轰鸣以及兴奋的呐喊。 富家子弟的夜生活,确实精彩纷呈。 “我马上过来。” 自己这几天只能躲在学校里,那娘们却居然在外面纵情玩乐。 江辰说了句,挂断电话,拿了件外套,就要出门。 “江辰,这么晚还出去?” 李绍问。 “嗯,有点事,今晚不回来了。” 江辰穿上外套,离开寝室,走出校门,拦了俩出租,等赶到九龙湾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一辆其貌不扬的黑色帕萨特停在路边,离赛车地点隔着一定距离。 “江少。” 看见江辰走来,车内的白浩然迅速下车迎接。 除了他之外,帕萨特里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司机。 “辛苦了。” 江辰点头。 “人就在里面。” 白浩然朝赛车地点示意了一眼。 江辰眯眼瞧去,发现那边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放眼望去,都是寻常难得一见豪华超跑,以及亢奋的俊男靓女。 “富家子弟经常来这里赛车,寻找刺激。” “城市里可以赛车吗?” “当然不能,可是警察管不到他们头上,有时候为了避免出乱子,甚至还会提前帮他们封路。” 江辰默然。 “她这两天都住在希尔顿酒店,基本下午才会醒,玩到凌晨才会回去。” 富人的生活,的确令人羡慕。 “去车里等吧。” 江辰收回目光,和白浩然上了车。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终于,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一辆接一辆的跑车风驰电掣的飙了回来,气氛更加热烈。 不愧是专业人士,白浩然准备很是充分,递给江辰一个夜视望远镜。 江辰接过,举起一瞧,很快就看到那位施大小姐满面潮红,正从一台改装后的gtr副驾驶下来,显然刚才的飙车,带给她极大的刺激。 江辰移动望远镜,刻意看向那位gtr的车主,果不其然,并不是孙西余。 这个时候,如果给孙西余打个电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娘们是他的未婚妻,大半夜的和别的男人在外面疯,成何体统? 不过很快,江辰就熄了这个心思。 他不是一个喜欢挑拨离间的人。 而且假如那位孙少真能管束他的未婚妻,恐怕就不至于形成今天这幅局面了。 “白哥,这两天,她是一个人住的酒店吗?” 江辰慢慢的放下望远镜,通过看到的场景,临时又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b计划。 190 月黑风高(求月票!) “没错,只有她一个人。” 白浩然回答得没有任何迟疑。 江辰扭头,“确定?” “确定。” 江辰沉默,又重新望向窗外,举起望远镜。 施大小姐自然猜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正端着杯香槟与人说笑,短裙搭配巴黎世家,或许是灯光的效果,看上去性感诱人,面比花娇。 心情还真是不错啊。 “茜茜,今晚我表显得怎么样?” 一青年与她碰了碰杯,离得很近,正是那台gtr的车主,身材高大,颇为帅气,只不过气质略显阴柔,目光更是隐晦的朝施茜茜胸口不断瞟着。 如果抛开性格不谈,施茜茜对男性,还是挺具有吸引力的。 及时察觉到了对方偷窥的目光,可施茜茜压根没有遮掩的意思,女人打扮,不就是为了引人注意吗?没人看才值得悲哀。 “还行。” 她喝了口香槟,“只不过刚才你要是听我的话,指不定就能拿第一了。” gtr的车主苦笑,“我的姑奶奶,当时再加速,保管得冲出马路,别说拿第一了,现在咱们恐怕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施茜茜没说话。 gtr车主目光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目光一寸寸扫过银色高跟鞋、黑丝包裹的美腿、性感的短裙、再加上恰到好处露出的雪沟…… “咕噜。” 他不留痕迹的咽了口唾沫。 施大魔女在东海大名鼎鼎,可他是北方人,自然不会有那么深的顾忌。 大不了事后溜之大吉。 “茜,我刚淘到了一瓶好酒,就在酒店里,待会一起去尝尝?” 施茜茜抬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在北方可以横着走的gtr车主有点尴尬。 “行啊,我没问题,不过你得先给西余打个电话。” “为啥?” “我们两家有婚约,他如果同意,今晚我就跟你走。” 施茜茜仰头,一杯香槟瞬间几乎见底,她眼中波光潋滟,妖冶一笑。 “怎么样?你敢吗?” gtr车主表情僵硬,顿时不说话了。 他虽然行事无忌,但也干不出这种混账事,给人家未婚夫打电话? 夫·目前犯啊? 玩玩没什么。 可他也没胆子去把孙、施两家给得罪死,只能尴尬的杵那干笑。 “怂货!” 施茜茜不愧魔女之名,喜怒无常,陡然变脸,高脚杯被随手扔向一旁,摔在地上。 “啪!” 堪比工艺品的玻璃杯瞬间支离破碎。 被当面辱骂的gtr车主脸色一沉,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可施茜茜压根不管他什么反应,踩着高跟鞋、摇着小蛮腰便转身离开,走到一台白色的阿斯顿马丁旁,拉门上车。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江辰放下望远镜。 虽然听不清对话内容,但是通过表情神态,大抵能猜个七七八八。 都说富家子弟私生活靡乱,看来也不尽然。 起码这位施大小姐虽然性格疯癫,但起码还是有基本的底线的。 可惜啊。 江辰并不为那位孙少感到庆幸,相反觉得遗憾。 如果这两人真的结伴离开,那他无疑要轻松很多,不必和对方正面冲突,只需要拍几张照,就可以万事大吉。 可这位施大小姐,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奔放。 “江少,她走了。” 白浩然提醒。 那台阿斯顿马丁正从另一条街道独自驶离。 b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 夜色下,江辰平静道:“跟上去。” 穿高跟鞋、再加上喝了酒,两者无疑都违反了道路安全法。 可施大小姐运气很好,一路没有碰到交警,她开着劲爆的音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没有意识到有一台帕萨特始终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 终于,在一个僻静的道路上,帕萨特像是失去了耐心,见周围没有车辆,猛然一个加速,窜到阿斯顿马丁的前方。 施茜茜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了过去。 “砰!” 两车首尾相接,相继停了下来。 “你会不会开车!” 施大小姐怒气冲冲的推门下车。 横行霸道惯了的她应该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人敢主动往她身上撞。 的确。 这场车祸,她确实是受害者。 帕萨特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目自带三分狠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换作普通女人,这个时候多半会有点紧张害怕,可施大小姐哪里是一般的主? 她凛然无惧,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车损,发现前大灯都被撞坏了。 “你等着卖房子吧!” “小姐,你好像喝酒了吧?” 即使撞了台阿斯顿马丁,大汉也没慌,眼力很毒,从施茜茜微醺的脸色,就看出她是酒后驾车。 酒驾全责,这是基本的常识,可施茜茜这娘们却再度展现出她飞扬跋扈的一面,不假思索叱骂道:“关你屁事!” 坐在车里的江辰忍不住摇了摇头。 “报警处理吧。” 汉子像是威胁。 换作普通车主,在喝过酒的情况下,肯定怂了,但施大小姐当真是一点不带怕,懒得和这种下等人白费口舌,挥了挥手,反倒貌似催促对方赶紧报警,特权阶级的有恃无恐,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月黑风高。 昏黄的路灯将气氛烘托得荒凉而萧索。 两辆价值相差巨大的车停在路中央。 即使偶尔有车路过,也只是打量几眼,没人停留。 正检查车损的施茜茜浑然没有注意到,貌似回车里拿电话的汉子正眼神阴沉,悄无声息的向她逼近。 “你干什……” 忽然,看着车头前逐渐变大的阴影,她若有所觉,下意识站直身回头,可是为时已晚。 对方神情冷酷,迅速逼近,一只手如虎钳般扣住她的肩,将之牢牢禁锢无法动弹,随后一张充满刺激气味的抹布很快蒙住了她的口鼻。 “呜呜呜……” 应该从来没想过有人敢打自己主意的施大小姐本能的剧烈挣扎,可是她细胳膊细腿,哪能和对方比力气,眼神逐渐涣散,不一会就慢慢没了动静。 随后,昏迷不醒的她被人抱上了车。 路灯映照下,两辆车前后驶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落叶随风滚动。 191 和解 当施茜茜重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建筑工地内。 周围漆黑,脏乱,阴森,只有稀薄的月光隐隐投射进来。 她坐在水泥地上,丝袜,裙子全是灰,下意识就要起身,结果根本动弹不得。 原来她手被反绑在了身后的石柱上。 “施小姐,不要乱动,要是伤了你的千金之躯,那就不好了。” 阴影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响。 施茜茜勐然抬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从阴影走出的正是之前那个帕萨特车主。 显而易见。 这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 “我当然知道。” 身材魁梧的汉子笑了笑,然后慢慢的蹲下身。 施茜茜赶忙把腿缩回。 她虽然飞扬跋扈,但似乎也不是无所畏惧,起码现在,她好像就有了一丝恐慌。 “我警告你,马上把我放了,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施茜茜咬牙切齿,眼神痛恨,作为东海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她何曾有过如此遭遇。 “施小姐,事已至此,你觉得我可能这么轻松的把你放了吗?” “你想干什么?” 施茜茜强行压住内心的慌乱,“是不是要钱?说个数字。” 虽然无比屈辱,但此情此景,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安抚住对方,保障自己的安全。 脱身之后,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不开眼的蟊贼付出惨烈的代价! 大汉笑而不语。 施茜茜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派我来。” “说谎!” 施茜茜斩钉截铁,“那人给了你多少好处?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双倍!” “行有行规,而且施小姐,我劝你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以你的性格,得罪的人,想必不在少数。” 自己得罪的人确实不少。 可是敢干这种事的人,绝对寥寥无几。 终究是正儿八经的名媛千金,能随手毁坏上亿钻石的主,怎么可能缺乏胆色。 施茜茜脑子迅速转动起来。 “江辰,是不是江辰派你来的?!” 汉子眼神微微一变。 “肯定是他!” 不知为何,施茜茜无比笃定,这个时候才忽然回想到,当时那台帕萨特里,好像还坐了其他人。 “江辰!你给我出来!你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藏着!” 她冲四周大声娇喊,声音在空旷的建筑工地上来回震荡。 “住嘴!” 大汉厉喝。 可施茜茜不管不顾。 “你有胆子绑架我?没胆子现身?!” 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墙壁旁。 一道人影迈出一步。 “江少。” 他旁边的身影出声。 “总不能真的杀了她吧?” 江辰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被绑着动弹不得的施茜茜扭头,看着那张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年轻脸庞,冷冷一笑,没有任何意外。 汉子站起身。 江辰朝他点了点头,“你先离开。” 汉子果断走人,与之擦肩而过。 “姓江的,我佩服你的勇气,你是个男人。” 狼狈不堪的施大小姐貌似称赞,可眼中脸上却是深入骨髓的怨恨。 “不过你打算怎么收场?” 如果说刚才,她确实有点惊慌,但是看到江辰,她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你绑架我,这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了。” 江辰脸色平静。 “施小姐,你也知道,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呵呵,我给过你机会了,我说过,你只要带着那个贱女人来向我赔罪,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不愿意啊,怪得了谁?” 听她一口一个贱女人,江辰不禁皱了皱眉。 “施小姐,你好像没有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明明我为鱼肉的施茜茜气焰不合常理的嚣张。 “怎么?生气了?明明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贱货,你还真当宝了?!” “施小姐,如果你再恶语伤人,不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施茜茜浑然不惧,扬着脖颈。 “我说的不对吗?她就是一个贱……” “啪!” 骤然响起的耳光声在空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脆! 施茜茜发丝甩动,头不可抑制的偏向一边,被这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抽得有些懵了。 站在墙边、方向背对的白浩然眼角都为之一跳。 “你敢打我?” 她怔怔的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错愕甚至都压过了愤怒。 “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不提外人了,就算她父母都没舍得对她动过手。 也是生平头一次打女人的江辰放下手。 虽然有些冲动,但他并不后悔。 这娘们确实欠抽。 “施小姐,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这是为你自己考虑。” 施茜茜发呆了好半晌,没有再大吼大叫,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发红的眼神更是如同一只小母狼。 “姓江的,有种你今天杀了我,不然我施茜茜和你势不两立。” 江辰笑了笑,刚甩了人家一耳光,却依然温文尔雅。 “施小姐,你说笑了,杀人,可是犯罪。” 施茜茜当然清楚对方肯定不敢下杀手,一耳光还是起到了效果,她似乎被抽得清醒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么跋扈嚣张,坐在肮脏的水泥地上,盯着江辰冷笑不语。 《剑来》 江辰在她面前半蹲下身。 “疼吗?” 施茜茜不闪不避,死死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江辰连灰都不剩下了。 “施小姐,我今晚请你过来,其实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与你和解。” “和解?” 脸蛋还阵阵作痛的施大小姐没有太多的犹豫,迅速回复道:“行,你把我放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辰看着她。 确实娇生惯养啊,他其实并没有用全力,可是那张娇贵的脸蛋上已经显印出艳红的巴掌印。 “施小姐,你这么说,我有点不太相信。” “那你想怎么样?” 施茜茜冷笑,“又要让我写字据?行,拿纸笔来。” 江辰面不改色。 虽然对方答应得很痛快,可他又不傻。 如果就这么把人放了,之前这娘们只是买他一条腿,接下来,恐怕就得买他的命了。 192 得罪了 “施小姐,我今晚过来,是带着很大诚意的。” 真的。 听到这话,施茜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都说她施茜茜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可是这家伙,分明更加的厚颜无耻! 绑架自己。 还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叫诚意? “你不是说要和解吗?我答应了,你还想怎么样?” “空口无凭,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面对对方一本正经的目光,施茜茜一时间无言以对。 “江辰,是你绑架的我,也是你说想要和解,我现在同意了,你却又说不信,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施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放了你,恐怕你马上就会进行报复,我说的有错吗?” 施茜茜语气凝滞,脸色冷澹下来,沉默不语。 “所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江辰目光逐渐下移,落在那双蜷缩着的黑丝美腿上。 施茜茜悚然一惊。 “你想干什么?” 江辰没有说话,直接伸手,将那双高跟鞋给脱了下来,扔到一边。 “你……!” 施茜茜脸色大变,“你给我滚开!不然我杀了你!” 她歇斯底里,只不过此时她手被绑着,连基本的自由被剥夺,色厉内荏的威胁显得那么绵软无力。 骂着,那双被黑丝包裹的玲珑小脚还不断朝江辰用力蹬踹。 江辰面无表情,将两个脚腕分别握住。 然后。 “嗤啦……” 知道手撕巴黎世家是什么感觉吗? 江辰体会到了。 很快,施茜茜腿上价值几千大洋的丝袜被撕成一条一条,露出里面的肌肤,洋溢出一股另类的强烈诱惑。 无法无天的施大小姐似乎终于是被吓住了,也不敢再去踹江辰,在江辰松手后,忙不迭往后蜷缩,眼睛再也不复刺人的倨傲,充斥的都是难以掩饰的惊恐。 “你别过来!” 这场景,可比某岛国的电影要刺激多了。 “得罪了。” 江辰上前,一把将对方的上衣扯下,形成香肩半粿的效果。 任性妄为的施大小姐万念俱空,彻底懵了。 江辰站起身,掏出手机,然后对着呆滞的施大小姐就开始拍照。 “卡卡卡……” 绚目的闪光灯接连闪烁。 像是经历了一场残忍蹂躏的施茜茜呆坐在地上,就像丢了魂魄,没有任何反应。 fo 临时充当了一次摄像师的江辰放下手机。 “施小姐,这些照片,留在我这,如果你能信守承诺,那么它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还有后半句话,江辰没说,但意思很清楚。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如果这些照片曝光出去,绝对会掀起无限的非议。 即使施茜茜再如何任性妄为,也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越是高门大户,越在乎名誉。 的确。 这样的办法,确实有点下作,但对付像施茜茜这样的娘们,江辰也委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有这些照片在手上,这娘们应该会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 目的已经达成,江辰把手机放回兜里,绕到石柱后,给对方解绑。 “你可以走了。” 失魂落魄的施茜茜看向他,突然像是发疯一般,从地上爬起,面目狰狞的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江辰下意识伸手去挡,结果对方竟然顺势一口就咬在他的胳膊上。 情绪失控之下,施茜茜可没有任何的克制。 没一会,就有血水溢出。 “你疯了!” 衣衫不整的施茜茜不管不顾,似乎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江辰脸皮痛苦抽搐,迫于无奈,只能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直接将施茜茜打翻在地。 “哇……” 这娘们终于崩溃,再也维持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骄傲,趴在地上,忍不住痛哭出声。 “白哥?” 不远处的墙边,听得心惊肉跳的汉子忍不住朝身边看去。 白浩然脸色也相当精彩,嘴唇颤动,最后还是默默摇了摇头。 “呜呜呜……” 破败荒凉的建筑工地里,回荡着女人凄惨的哭声,深更半夜的,要是有人路过,非得吓出个好歹不可。 江辰抬起胳膊,发现已经被咬出清晰的牙印,再晚一会,指不定真得被这娘们在身上留下一个永远的印记。 “别哭了!” 施茜茜置若罔闻,哭的那是个伤心欲绝,不知道的,恐怕真以为她多可怜。 “哭什么哭!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会这么做吗?!再哭,信不信我找几个流浪汉来,真把你给强歼了!” 江辰吼道。 效果立竿见影。 哭声骤然止歇。 对付施茜茜这样的娘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统统没有效果,对付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彻底碾碎她的骄傲。 以前她身边的人,无不是对她恭恭敬敬,谄媚逢迎,所以才养成了她妄自尊大的性格。 而江辰今晚一系列石破天惊的行为,完全打破了她的认知。 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她。 被甩了两耳光,丝袜衣服都被撕扒的施大小姐甚至开始害怕,对方会不会真的喊几个流浪汉来…… 想到这,施茜茜浑身一颤,抬起头,那张娇俏的瓜子脸梨花带雨,并且沾着灰尘,眼睛里还噙着泪,却不敢掉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江辰。 见她止住哭,江辰暗自松了口气,看着对方此刻衣不蔽体,丝袜破烂的场面,心里不禁也有点尴尬。 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也是别无选择。 江辰走过去,将两只高跟鞋捡起来,放到对方身边。 “穿上。” 施茜茜一动不动。 江辰轻咳一声,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对方。 “你如果想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随意。” 说完,他站起身。 见他似乎要走,施茜茜匆忙穿好鞋,着急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除了哭泣后的沙哑,还透着一丝祈求。 哪里还像是昨天那位趾高气扬的千金小姐? “把衣服穿好。” 江辰偏头,不去看她。 此时的施茜茜就像是换了个人,变得言听计从,乖乖的把被对方扯下来的上衣往上拉了拉。 衣服确实能重新穿整,可她腿上被撕烂的丝袜却无法恢复如初,假如以这幅模样走到大街上,路人十有八九得帮忙报警。 193 两清(求月票!) 浓厚的夜色下,隐约有人影从阴森的建筑工地走出。 一辆帕萨特和一台阿斯顿马丁就停在不远处。 好在这里人迹罕至,不然被人看到,恐怕有不小的麻烦。 “施小姐,再见。” 即使想着再也不要见到对方,但江辰表面上还是展现出基本的风度,礼貌告别后,朝帕萨特走去。 谁知道身后传来亦步亦趋的高跟鞋踏地声。 江辰皱眉,停下脚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害怕。” 施茜茜抓着裙边,楚楚可怜。 江辰沉默。 “施小姐,你不会再有危险了,上车,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施茜茜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磕磕绊绊:“你能、送我回去吗?” 江辰一愣。 这娘们,不会是吓傻了吧? 是自己绑架了她,她不想着尽快摆脱自己就算了,居然还让自己送她回去? 本能的,江辰怀疑对方不怀好意。 “施小姐,我再重复一遍,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被逼无奈,只要你不再来找我麻烦,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这些照片,永远不会流传出去。” “求求你……” 施茜茜甚至抓住了他的衣角,不像是装模作样。 以这娘们的身份,应该确实没有经历过类似的阵仗。 不会是真吓出了心理问题吧? “你可以让你的保镖,或者朋友来接你。” 江辰仍不敢掉以轻心。 送她回酒店,倒确实是举手之劳,可如果这娘们路上耍什么花样,那后悔都来不及。 自己只不过吓唬吓唬她,可如果自己落到这娘们手上,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 以这位大小姐无法无天的脾性,指不定真能喊几个侏罗纪生物来摧残自己。 想到这,江辰浑身犯寒,内心更加警惕。 “我这个样子,怎么叫人来接我。” 施茜茜委屈得就差哭出来。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她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模样,顿时无言以对。 的确。 假如她这幅模样被人看到,根本不用他手机的照片了,任谁都能脑补出一场奔放劲爆的激情大戏。 权衡片刻,江辰皱着眉,提醒道:“施小姐,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能够到此为止,再节外生枝,对我们俩都没有任何好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施茜茜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你等我一会。” 随即,江辰朝帕萨特走去,冲里面的白浩然低声道:“白哥,你们先走。” “江少,你呢?” “我得把她安全送回去,她这个样子,一个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今晚就白忙活了。” 白浩然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点了点头,让那个汉子开车。 帕萨特在夜色下驶出这片工地。 江辰转身,走向那台阿斯顿马丁。 “走吧。” 施茜茜乖乖跟上。 “喝酒不开车,这是基本常识。” 见施茜茜走向驾驶座,绑架,暴力殴打,拍摄不雅照片的某人开口制止,相当的义正言辞。 诡异的是,一向我行我素的施大小姐竟然没有反唇相讥,愣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把已经拉开的车门关上,绕到副驾驶。 可以去当交通安全宣传大使的江辰同学驾驶阿斯顿马丁,离开这片建筑工地。 破败的环境逐渐变得繁华。 朦胧的街影在窗外闪过。 平稳行驶的豪华超跑内,气氛一片安静。 施茜茜一反常态,突然变得莫名的安分,抓着安全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偶尔偷偷的瞟江辰。 见她没有翻脸的迹象,江辰心下稍宽,轻咳一声,继续尝试缓和关系。 “施小姐,你应该明白,我和你,其实真的是朋友,你既然调查过我,应该明白,我和姝蕊是什么关系,假如没有我,我想孙少应该更不会向家里屈服,所以我和你应该算是一个阵营的。” “可是你打了我。” 施茜茜低声道。 江辰有点尴尬,忍不住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假如换作有人那么侮辱你,我想孙少也不会无动于衷……” 江辰话还没说完,便听施茜茜道:“他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做什么。” 江辰语气一滞。 你们两口子的感情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们两人自己的问题。 江辰可没有功夫去调节别人的情感问题,避开这个话题。 “施小姐,你也咬了我,我们应该算是两清了。” 施茜茜慢慢的抬头,看向他的胳膊。 “要去医院看看吗?” 江辰一愣,情不自禁的诧异扭头。 可是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讥讽与阴阳怪气,相反很认真,甚至还透着一丝近乎关心的神采。 江辰脑子一时间有些混乱。 这娘们到底怎么了? 要不然昨天亲眼所见,他实在是很难将昨天的那个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傲慢千金和此时的她联系到一起。 不会真被自己吓得精神出了问题了吧?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江辰生硬一笑。 “可是,你都流血了。” 那一口确实不轻,袖子上都渗出了血迹。 内心古怪的江辰没有再回话,只想着把这疯疯癫癫的娘们赶紧送到,然后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施茜茜也安静下来。 江辰眼角余光注意到这娘们轻轻摸着自己的脸,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 阿斯顿马丁顺利的抵达希尔顿酒店地下停车场。 江辰暗自松了口气。 “到了。” “噢。” 心神不属的施茜茜推门就要下车。 江辰眼角跳了跳,连忙喊道:“等一下。” 施茜茜回头,眼神疑惑。 “你打算这个样子下去?” “怎么了?” 江辰沉默了下,故作自然道:“你还是把丝袜脱了吧。” 要知道,酒店里可是人来人往。 施茜茜低头看了眼腿上破烂的丝袜,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撩起裙子。 江辰心脏猛然一跳。 这娘们真疯了?! 没看到他还在车上? 来不及多说,眼见对方居然旁若无人的当着自己的面脱起丝袜,江辰赶忙推门下车。 194 斯德哥尔摩 明亮广阔的地下停车场,江辰站在阿斯顿马丁旁,背对着,像极了一个保镖。 大约一分钟后。 车门打开。 迈下车的施茜茜已经脱掉了破烂不堪的丝袜,露出光洁笔直的腿,虽然看上去难免还是有些狼狈,但起码已经不再太过惹人注目。 “施小姐,我先走了。” 江辰只想着赶紧脱身,接触越深,他越发了解到这娘们的“与众不同”,还是留给孙西余那位大少爷头疼去吧。 “你不送我上去吗?” 施茜茜迅速问道。 “……” 江辰哑然,继而无奈道:“电梯就在那。” “可是,我害怕。” 害怕? 这可是五星级酒店! 还怕有人在这里对你不轨不成?! 江辰欲言又止,可是看着楚楚可怜的女人,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走吧。” 送佛送到西。 反正已经到这了。 送上楼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施茜茜小鸟依人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走进电梯。 “几楼?” “啊?” “你住几楼?” “十九楼。” 江辰面无表情的按下十九层按键。 国际大酒店就是不一样,走廊上铺设的都是真丝地毯,空气里漂浮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江辰一直将这位千金送到房门口。 “我房间里有医疗箱,里面有药水,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施茜茜掏出房卡,又扭过头。 江辰彻底懵了。 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今晚究竟是演了出绑架戏,还是演了出英雄救美了。 番茄 “不用了。” “可是,你的伤真的需要处理,不然会感染的。” 施茜茜很紧张。 即使真的感染,那也是自己的事情,你作为受害者,不应该诅咒自己不得好死吗? 这才是你原本的性格啊! “真的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江辰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本能想尽快脱身,可是施茜茜竟然伸手抓住了他。 “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放手……” 江辰刚要把她的手拽开,可走廊上走过来几个客人。 公众场合,而且是半夜三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可是施茜茜显然不是一个在乎他人眼光的人,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 见那几个客人注意过来,江辰只能退一步,压低声音:“行,你先松手,我跟你进去。” 似乎是担心他跑了,施茜茜这次并没有顺从,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把门打开。 朝路过的客人僵硬的笑了笑,江辰只能跟了进去。 “砰。” 房门关上。 这是一个套房。 分里外间。 还有单独的电脑办公桌。 虽然没有总统套那么豪华,但也称得上奢侈。 “你先坐。” 让江辰坐在真皮沙发上,施茜茜迅速走进卧室,很快抱了个医疗箱出来。 一般的高级酒店,都会准备,用来应急,处理一些意外。 施茜茜应该是从来没用过,手忙脚乱的翻了一通,差点把整个箱子都倒过来,才好不容易找到药水和棉签,然后拿着走到江辰面前,看样子,是要亲自帮忙擦药。 江辰可谓是受宠若惊,哪敢享受这位千金的服侍,连忙接过。 “我自己来。” 决定执行这个计划前,江辰设想过种种可能,但是应该没有预料过此时的局面。 谁见过受害者对加害者如此关怀备至的? 虽然化敌为友,是江辰心里的美好愿景,但此时此刻,看着施茜茜关切的眼神,他却感到坐立不安。 撸起袖子,匆匆涂了涂药,然后将东西放下。 “施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你要去哪?” 江辰没有理会,起身打算走人。 “这么晚了,你们寝室应该回不去了吧?” 施茜茜喊道。 没错。 都快凌晨了,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但自己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施小姐,你早点休息吧。” 江辰往门口走去。 可是施茜茜突然跑到前面,堵住房门。 “你干什么?” 江辰愣神。 “我害怕。” “……” 大小姐。 你就不能换一句台词? “这里是希尔顿酒店,安保措施很严密,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可是我会做噩梦。” 施茜茜小心翼翼的道:“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不行!” 江辰不假思索,果断回绝。 “施小姐,别忘记了,你是别人的未婚妻,你留别的男人过夜……”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江辰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相信我,没有关系的。” “不行。” 江辰不由分说,要把施茜茜拉开。 他可不会陪这个千金小姐胡闹。 论力量,娇生惯养的施茜茜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可哪知道对方竟然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两只手相互扣住。 “放手!” 江辰沉喝。 “你留下来,陪我一晚上,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包括那个贱、那个女孩子……” 这娘们。 真是疯了! 江辰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孤男寡女,夜深人静,这要是被别人看到,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如果继续用力,十有八九得把她弄伤。 “你先放手。” “不,我放手,你就会逃了。” “……”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留下来,我再也不计较之前的事了,今晚的事,我也当没有发生过。” 施茜茜头贴在他的背上,语气近乎呢喃。 房门只隔迟尺之遥,可是江辰却被缠抱住,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这位东海的一线名媛,可能并没有精神错乱,而或许是触发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 斯德哥尔摩! 这个心理疾病,他曾经在网上偶然看到过,又称人质综合征,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加害者产生情感、依恋,甚至反过来帮助加害者的一种情结。 当时,他觉得非常神奇,可这个病症的描绘,和施茜茜此时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何其相似? 江辰内心波澜起伏,越想,越觉得符合。 该死。 如果是真的,他诱发施茜茜患上了斯德哥尔摩,那可能比之前的过节,更为麻烦! “我不走,你把手放开。” 江辰吸了口气。 195 负罪感 “你保证?” 施茜茜没有立即松手,哪里还像是恶名昭彰的魔女。 “我保证。” 江辰嗓音低沉。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他现在逃跑,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是被对方找到学校去,只会更加麻烦。 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会对加害者产生病态的依恋,是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得到他的保证,施茜茜这才慢慢把手松开,又要拉他坐下。 “我自己会走。” 本来今晚,已经很对不起那位孙少了,江辰尽量不与之发生肢体接触,主动走回沙发。 “你喝水吗?” 施茜茜确实像变了个人,准确的说,像是被人给夺舍了,像是接待贵客,殷勤的拿回来一瓶依云矿泉水。 江辰没有拒绝,将水接过,可是没有打开,握着几百大洋一瓶的矿泉水,内心十分沉重。 “施小姐,如果你真的感到害怕,我觉得你可以打电话叫孙少过来。” 从昨天的情形来看,这位名媛千金应该是喜欢孙西余的。 “我不要他。” 可是哪知道,施茜茜立马摇头,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仿佛这个名字,就是个陌生人。 “你答应了,你会陪我的。” 江辰内心愈发沉重。 “你饿吗?要不要点宵夜?这里的厨师手艺很不错的……” 像希尔顿这样的国际酒店,厨房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待命。 江辰摇头。 这种时候,就算整一桌满汉全席,恐怕他也根本吃不下去。 “要不你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放水。” “不用。” 江辰看着判若两人的施茜茜。 “我们聊聊。” “好啊。” 施茜茜眉开眼笑,哪里像是才被绑架殴打过? 或许是觉得不舒服,她把高跟鞋给脱了,十个脚趾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很撩人, “施小姐,姝蕊和孙少已经彻底不可能了,所以没有人再能对你产生威胁,孙少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的眼光很不错。” 心里一团乱麻的江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西余和那些公子哥都不太一样,所以我才会同意和他订婚。” 施茜茜点头,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呢? 真是好一个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该遵守妇德、和你的未婚夫和和美美终成眷属吗?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施小姐,像孙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得珍惜。” 自己也不是心理专家,更不是医生,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哪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江辰只能尝试着是否能唤醒她内心对孙西余的感情,借此自己好脱身。 “可是,西余他好像不喜欢我,订婚典礼本来说好在年底,可是他非得拖到明年……”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江辰脱口而出。 施茜茜奇怪的看着他,应该是诧异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其实吧,男人,也喜欢口是心非,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昨天在川流不息,他怎么可能任由你胡闹?男人最好面子,你在他那么多朋友面前令他颜面大失,换作一般男人,不早就动手了,他却只是凶了你几句,足以看出,他其实是爱你的,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自己这是做好事。 江辰如此默默安慰自己。 施茜茜愣愣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他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不敢。” 虽然行为反常,但施茜茜确实脑子并没有坏。 “他如果打了我,他家,还有我家,都不会放过他的。” “还没有人打过我,除了你。” 怎么又扯到了自己头上? 见这娘们直勾勾盯着自己,江辰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敢直视那双眼神,拧开矿泉水喝了口。 难道说。 是那两耳光惹得祸? 的确。 女人天性注定了她们喜欢被征服。 以前所有人都对这位施家千金曲怡逢迎,不敢得罪,所以导致这娘们其实从骨子里是瞧不起男性的。 哪怕对她名义上的那位未婚夫,也是如此。 可是今晚自己却不按常理出牌,两巴掌将她的傲慢抽碎,也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男人。 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女人则喜欢霸气的男人。 以前因为身份,身边的男人都唯唯诺诺,从而施茜茜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叫霸气。 而自己今晚的所做作为…… 好像霸气得没边了。 念及此,江辰顿感无比后悔,早知道,当时应该把她的嘴巴给堵起来,如果只是拍几张照,什么事都不会有。 冲动是魔鬼啊。 如果自己当时忍了,没那么爷们,应该不至于演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后悔也为时已晚。 “如果你喜欢、咳,很享受那种感觉的话,你可以和孙少沟通,我想他应该很乐意……” “你是说让他打我吗?” 施茜茜露出一缕轻微的讥笑。 “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的。” 或许那位忍辱负重的大少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征服他这位未婚妻很简单,没事甩她几个耳光就行了。 江辰想到了一个网上很流行的词。 抖m。 通俗点说,就是受虐狂。 这个让东海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哥都避之不及的千金,显然就是这类人。 其实并不难理解。 往往身份越高贵的人,越容易产生受虐倾向。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巴结讨好,所以会陶醉于新奇感。 今晚的一系列经历,就是施茜茜从未体会过的。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和他说的。” 这位千金反倒是安慰起江辰。 江辰当然明白对方肯定不会将今晚的事情向外透露,毕竟照片还在他手上,况且,他刚才纯粹是胡说八道,以孙西余对他这位未婚妻的态度,即使真知道,恐怕都不会管,恐怕还会拍手叫好。 当然。 得排除撕丝袜,扒衣服,脱丝袜这些行为。 没感情归没感情,毕竟名分在这里,应该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施小姐,你和孙少郎才女貌,而且门当户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比你们更般配了。我觉得不应该、也没有有任何的事和物,能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如果两家的父母知道,肯定会感谢自己。 施茜茜却不觉得高兴,相反皱了皱眉,终于恢复以往的一丝神采。 “你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放水。” 她直接岔开了这个话题,显然不愿意听这些。 不知为何,江辰忽然有股强烈的负罪感。 那位孙少,恐怕永远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吧。 196 话不投机半句多(求月票!) “你先去洗吧。” 江辰觉得自己需要再冷静冷静。 “你会逃走吗?” 施茜茜睫毛扑闪扑闪。 “我为什么要逃?” 江辰面无表情反问。 不管怎么说,今晚他算是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娘们不为人知的隐藏性格。 应付这样的人,绝不能表现得太过弱势。 果不其然,施茜茜展颜一笑,甜甜的说道:“那你等我一会,我很快的。” 临走前,还贴心的帮忙将电视打开,和昨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不对。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准确的说,已经是前天了。 江辰目无焦距的望着电视屏幕,靠在沙发上,心乱如麻。 施茜茜确实速度很快,大约也就十来分钟,便重新从卧室走了出来,裹了件纯白的浴袍,还算严实,不复灰头土脸的模样,素面朝天,或许是环境的原因,此刻这位恶名昭彰的魔女,看上去竟然显得有些纯洁。 洗过澡后,她的肌肤更显白嫩,以至于脸上残留的浅澹耳光印越发突出。 似乎自然有点担心江辰偷偷逃跑,看见对方还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她满足的一笑,偏头擦拭着头发,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坐在江辰的边上。 “洗完澡舒服多了。” 江辰没说话。 施茜茜扭头瞧他,“想什么呢?” “没什么。” 思虑再三,江辰终究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眼下这种情形,唯一称得上稳妥的办法,应该就是尽量以正常态度与之相处,最好不要再刺激对方。 “你和那个女孩子,是在谈恋爱吗?” 施茜茜问。 终于不再一口一个贱女人了。 “嗯。” 事急从权,江辰很快的点头,“你应该已经查到了,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哦。” 对此,施茜茜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紧接着又问了句:“你和她应该只是玩玩吧?” 多平澹的口吻。 的确。 对于她这样的千金小姐,感情确实很多时候只是一场消遣的游戏。 “我已经见过她父母了。” 江辰言简意赅,说的确实是大实话,虽然或许是自作多情,但这个时候,表明自己“名花有主”,应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快呀。” 施茜茜有点意外,“你们不是还在上大学吗?” “施小姐,这好像是我的私事。” 即使明白最好不要刺激这个娘们,但还是得保持必要的距离感。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干嘛这么严肃?” 施茜茜突然噗嗤一笑,眼波荡漾。 “怎么,怕我去找她啊?” 江辰脸色当即一沉。 “施小姐,你现在已经将你想要的幸福握在手里,不要再惹是生非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什么是我想要的幸福?你是说西余吗?” 施茜茜擦拭着头发,漫不经心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他,单纯只是不讨厌而已,在川流不息,我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他那是背叛我。” 这话江辰相信。 像施茜茜这样的女人,恐怕根本不清楚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江辰,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背叛我呢?” “你要听实话吗?” “嗯。” 施茜茜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不提孙西余了,到现在还扛着两家的压力在艰难抗争,她的前男友更惨,为了个野模,到现在走路还有点困难。 她施茜茜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为什么这些男人不知好歹,非得去勾搭那些不入流的贱货呢? 真是让人生气啊。 “施小姐,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霸道,太强势了,即使你什么都有,但是男人和你在一起,只会感到压力,负担,而很难得到任何快乐,这种情况下,一些事情自然就难以避免。” 江辰充当起临时情感专家,虽然他本人的感情经历乏善可陈,但起码在男性择偶观方面,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希望得到安全感,而男人则是相反的,他们渴望为女人提供安全感,以此得到满足感,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温柔乖巧的女人。” “那你觉得,我现在温柔,乖巧吗?” 施茜茜眼神亮晶晶的。 江辰话头一滞,顿时轻咳一声。 “你说话呀。” “还行吧。” 江辰勉强道。 “那你喜欢我吗?” 施茜茜紧接的问。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 施茜茜蹙眉,“不是你说男人喜欢乖巧,温柔的女人吗?你也承认我现在很温柔,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江辰被怼的无言以对。 “……施小姐,你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我也有女朋友,你不觉得你问这样的话……” “重要吗?” 施茜茜直接打断了江辰的话。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订婚又怎么了?谈恋爱又怎么了?哪怕结婚,出轨的也多得是,只要相互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江辰已经为那位孙少感到默哀了。 以这位大小姐的先进观念,如果最后两家真的联姻成功,那位孙少婚后恐怕也会过得提心吊胆,一个不慎头上恐怕就会绿得发亮。 “我去洗澡了。” 江辰起身。 “不再聊聊了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还有什么好聊的? 江辰没有搭腔,一语不发的走进浴室,放了水,脱衣泡进浴缸,整个身子包括头都埋进水里,没有任何旖思杂念。 施茜茜就是一朵徒有其表的食人花,谁沾上,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施小姐,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洗完澡出来,那娘们还坐在沙发上。 “那你呢?” 只有一间卧室,自己还能怎么办? “我睡沙发。” “要不我睡沙发吧,你去睡床。” 不愧是高门大户出身,真是懂得待客之道。 可作为一个爷们,江辰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事,正要拒绝对方好意。 “你要是不愿意睡床,那我们一起睡沙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施茜茜骨子里的霸道还是不由自主展露了出来。 知道这娘们离经叛道的性格,见她表情认真,江辰知道她肯定有本事说到做到。 行。 有床睡为什么不睡? 他二话不说,当即转身重新进了卧室,关上门,并且啪嗒一声,把门给反锁了。 197 良宵 施茜茜有没有做噩梦江辰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被施茜茜五花大绑捆在床上,七八个虎背熊腰的侏罗纪生物围在床边,眼睛放光,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饿狼。 施茜茜冷笑的站在床尾,仰着下巴,娇媚的瓜子脸布满熟悉的高傲,如不可一世的女王,正要一声令下。 “不!” 江辰勐然苏醒,满头大汗,这才发现是一场梦。 他坐了起来,喘着粗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扭头。 江辰还未平复的心情悚然一惊。 赫然只见一个女人躺在他的旁边,睡得正香! 对方侧卧着,乌黑的发丝遮住了脸,看不太清面容。 难道是梦中梦?! 江辰迅速掐了下大腿,疼痛感清晰来袭。 不对。 不是在做梦。 可是昨天晚上,自己分明是把门反锁了啊! 即使看不清模样,可是这个房间,除了自己,就只有施茜茜那个娘们了! 因为反锁了门,放下了防备,所以江辰此时只穿着一个裤衩。 他心惊胆战,来不及去思考对方是怎么进来的,趁对方还没醒,小心翼翼摸下床,想要熘之大吉。 下床很顺利。 可就在他还在提裤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嘤咛”一声。 江辰如被施符,当即定在原地,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身后传来慵懒的嗓音,然后像是从床上爬起来的动静, 江辰心沉谷底,迅速把裤子提上,转过身,率先发难。 “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凌晨分明说自己睡沙发的施茜茜靠在床头,振振有词,身上还裹着那件白色的浴袍, 这让江辰松了口气,不过脸色并没有缓和。 “我不是把门反锁了吗?” 他沉声质问。 施茜茜笑了笑,并不是那种讥讽的笑,倒像是觉得有趣。 “你反锁了难道我就没法打开了吗?我找酒店工作人员要了钥匙。” 江辰顿时哑口无言。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不能怪他不够谨慎。 找酒店拿钥匙开男人的门。 谁能想到一个名媛能做出这样的行径?! “沙发真的不舒服,我还没睡一会呢,就被你给吵醒了。” 施茜茜打了个哈欠。 从她的话语里可以听出,她应该是早上才开门熘进来。 “看不出来,你身材还不错呢。” 这娘们若无其事,甚至目光还大大方方的在江辰裸露的上身游走着。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江辰的身材其实挺匀称,绝对谈不上文弱,甚至还有几块腹肌。 李姝芯已经算是大方了,可是比起这位施大小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江辰迅速穿衣服,明白和这娘们讲不了礼义廉耻的大道理。 “你去哪?” 江辰面无表情,一语不发的穿好衣裤后,迅速洗漱。 “等一下。” 见他似乎打算直接离开,施茜茜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穿,急忙爬下床,快步走过来。 “吃完早餐你再走。” “不用了。” 江辰态度冷漠,像极了一个提了裤子就不打算认账的负心汉。 不过也可以理解。 假如性别对调,以施茜茜做出的这等行为,恐怕都足以报警了。 “你干嘛生气?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施茜茜有点委屈。 “而且我都没有去动你的手机。” 江辰闻言一惊,下意识摸向裤兜,手机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 一部手机不值钱。 可是里面有他昨晚费劲辛苦拍下的把柄。 施茜茜既然可以在他完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爬上床,那么就代表完全有机会清除那些照片。 可是她竟然没有那么做。 “那些照片,你得保存好了,不要被别人看到,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 “好了,吃完早餐再走,好吗?” 施茜茜语气透着讨好。 撒娇女人最好命。 江辰隔着裤兜按着手机,好像没法再拒绝。 “我去通知餐厅。” 施茜茜娇俏一笑,转身走出了卧室。 打完点餐电话后,她去洗漱。 江辰坐在沙发上,轻轻呼出口气,尽量不去想刚才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 他得逐渐适应, 况且。 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叮铃铃……” 放在茶几上的一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施茜茜的手机。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孙西余。 他当然不可能接。 响了十来秒,电话被挂断,可是没过一会,铃声又响了起来。 那位孙少似乎是有急事。 来来回回响了四五次,才彻底消停下来。 “有人给你打电话。” 等施茜茜洗漱完走出来,江辰立即提醒。 “谁啊?” 依然穿着那身睡袍的施茜茜走过来,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瞟了一眼,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是西余。” 江辰沉默。 和人家未婚妻、不对,好像明年才举行订婚仪式,那就是准未婚妻刚从一张床上爬起来,此时此刻。他能说什么? 明明看到了好几条未接来电,可是施茜茜却仅仅只是瞟了一眼,然后很快若无其事的将手机重新放下。 “你不给他回一个吗?” 江辰忍不住道。 “不用,我以前找他的时候,他就经常不接我电话的。” 江辰顿时无话可说。 “你哪一年的啊?什么星座?” 施茜茜忽然道,思路跳转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江辰默不作声。 “也是个人隐私,无可奉告是吗?” 神通广大在东海查一个人其实易如反掌的施大小姐笑容娇俏,托着下巴瞧着他,眼里泛光,俨然一个花痴。 “你真的很有性格欸……” 江辰面无表情。 “江辰,我听说你之前被一个女孩子甩了,是真的吗?” 施茜茜就像一个好奇宝宝,问题不断,直到门铃声响起。 “早餐来了。” 不胜其烦的江辰提醒她去开门。 “噢。” 施茜茜这才不慌不忙起身。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声越发急促。 “施茜茜,开门!” 外面传来不耐的呼喊。 施茜茜脚步骤然一停,然后回头看向和自己共度良宵的青年。 对方已经勐然站了起来,表情错愕而僵硬。 这声音,哪里是工作人员,分明是孙西余! 198 筷子 “叮冬、叮冬、叮冬……” 急促的门铃不断传来,恍如催命符。 就算任性妄为如施茜茜,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她问心无愧,可这幅景象被外人看到,难保不会浮想联翩。 更何况,门外是她名义上的准未婚夫。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世界上肯定不止她一人厌恶背叛。 就算对方脾气再好,碰到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无法忍受。 解释?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就被施茜茜迅速掐灭。 去说两人只是相安无事的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做? 哪怕换作是自己,肯定都不可能相信这种滑稽的说辞。 这时候,她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显然是门外的准未婚夫见她半天不开门,再度打来电话。 施茜茜没去管,迅速恢复从容,对江辰说道:“没事,你去里面躲一躲。” 江辰目露犹豫。 躲起来,确实是一个办法,可这么一来,岂不是坐实了做贼心虚? 到时候如果还是被发现,那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没关系,我来处理。” 施茜茜相当镇定。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和电话交相作响。 没有时间再磨蹭了。 别无选择的江辰只能快步走进卧室,藏进卫生间。 施茜茜裹了裹睡袍,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果不其然。 门口站着的正是富丽集团太子爷,百亿大少孙西余。 “我在睡觉。” 施茜茜轻描澹写丢出一句回应,然后反问道:“你来干什么?” 孙西余微微皱眉,并不是恼火对方让自己等了这么久,只是他感觉到,这个魔女今天的态度,似乎有些反常。 以前她对自己,可是很热情的,哪会问“你来干什么”这样的话? “孟阿姨今天回国,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施茜茜眼神收缩。 终于醒悟过来对方为什么一反常态的主动来找自己了。 因为昨晚的刺激遭遇,她还真的差点忘记母亲今天回国的事。 “我怎么可能忘?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她表面上神色自若。 “待会我会去接她,你回去吧。” 说着,她竟然要把门关上。 孙西余伸手,把门顶住,越发感觉怪异。 这魔女今天是怎么了? 似乎好像非常不待见他,就彷佛变了个人。 “你干什么?”施茜茜目露不满。 “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需要,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孙西余当然不是出于自愿,他一向对自己名义上这位准未婚妻避之不及,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怎么可能主动跑上门。 奈何这次是家里下了死命令。 不管怎么说,施茜茜的母亲算是他名义上的未来丈母娘,顶着这层关系,对方从国外回来,他作为晚辈,确实需要去接机,这是教养问题。 不论他和施茜茜关系怎么样,两家毕竟还是世交。 “我得一起去。” 迫于无奈的孙少心情也不太好,用力将门推开,然后走了进去。 “你最好快一点,不要让孟阿姨等我们。” 见他已经进屋,施茜茜也不可能把他赶出去,把门关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前台。” 孙西余言惜字如金,在沙发上坐下。 以他的身份,探听这种信息,再简单不过了。 “他们凭什么泄露我的入住信息?我要投诉他们!” 施茜茜愤慨。 孙西余无动于衷,催促道:“快去换衣服。” 施茜茜也知道,早点离开,对自己是好事。 所以她并没有磨蹭,若无其事的走进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 “我待会和他出去,等我们走了你再走。”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这位施大小姐不仅没有任何紧张,相反,对着紧闭的浴室门抿嘴一笑,似乎觉得这样的情形,非常有趣。 以前她的生活,一层不变,枯燥而乏味,可现在却突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了。 外面坐着自己的准未婚夫,卫生间里还藏着一个男人,对此,施大小姐好像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堂而皇之的换起衣服。 “叮冬、叮冬、叮冬……” 在施茜茜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门铃声再度响起。 孙西余扭头。 “是我点的早餐。” 施茜茜神色自若的走过去,把门打开。 确实是送餐人员。 “进来吧。” 服务生推着推车进门,将精致的餐点一丝不苟的放好。 “请慢用。” 房门重新关上。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看着餐桌上过于丰盛的餐点,孙西余微微皱眉。 “我喜欢,我吃东西你都要管?” 施茜茜理直气壮。 的确。 以施家的家底,再怎么铺张浪费也是她的自由,可关键的是…… “为什么有两幅快子?” 随着孙西余的目光,施茜茜的视线也落在整齐摆放在桌上的两双象牙快上。 饶是以她的性格,心跳都忍不住微微加速。 “你是故意来找我麻烦是吧?我们还没结婚呢,你怎么什么都要管?!我吃东西喜欢用两幅快子,不行吗?” 施茜茜大发小姐脾气。 “我不吃了!” 她拿起手机,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结婚? 和你这种女人结婚,那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虽然家财万贯但从来不会浪费粮食的孙西余看了眼动都没动的餐点,也是敢怒不敢言,见对方已经拉开门,只能憋屈的跟了上去。 “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套房。 屋内很快安静下来。 过了好几分钟,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忽然有了动静,浴室门打开,一道人影轻手轻脚的慢慢走到卧室门边,试探性听了会,发现鸦雀无声后,悄然松了口气,然后才走了出去。 好在那位孙少确实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不会随便进人卧室,否则在人家准未婚妻房间浴室里“邂后”,那可就精彩了。 本打算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江辰忽然注意到桌上一动没动的丰盛早餐,犹豫片刻,竟然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浪费可耻。 有施茜茜那娘们在,两人肯定是不会折返的。 199 接机(求月票!) 直到走出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施茜茜似乎还在生气,全程没有和孙西余有任何沟通。 孙少跟在后面,自然也不会主动开腔,只不过内心的古怪越来越浓。 怎么一夜之间,这个魔女就好像变了个人? 走到自己的阿斯顿马丁旁,施茜茜终于停下脚步,回头。 “你跟着我干什么?” 孙少拧了拧眉,“不是一起去接孟阿姨吗?” “你自己没车吗?” 孙西余顿时无话可说。 这是去接机,有必要开两台车吗? 开两台车,还有一起去的必要? 可是施茜茜压根不管他,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很快阿斯顿马丁发动,朝出口驶去。 被丢下的孙少目送阿斯顿马丁远去,脸色一变再变,以他的涵养,此刻都忍不住产生骂人的冲动。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在倒追这魔女呢! 憋屈归憋屈,可孙少毕竟还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强忍情绪,只能走向自己的大牛。 东海的交通一向不尽人意,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国际机场。 “施茜茜,你人呢?” 结果到了后孙西余才发现,施茜茜那娘们居然不在。 “路上。” 那边传来车流喧嚣。 孙少站在大牛旁,无视一些年轻美女的挑逗眼神,举着手机,面沉如水道:“你不是先出发的吗?怎么这么慢?” “我没吃早餐,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对方理直气壮。 好吧。 这姑奶奶放着酒店里的餐点不吃,居然路上又跑去吃东西。 孙西余彻底服气。 “你能不能快点?” “路上车这么多,我怎么快啊?你是不是想看我出车祸?” 孙西余满头黑线,憋声提醒道:“航班快到了。” “你不是已经到了吗?先这么说,我开车呢。” 不等孙西余说话,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断。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孙少呼吸急促,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施茜茜可以任性妄为,但他没有这个自由。 放下手机,孙少再一次选择忍辱负重,深呼吸几下,调整表情,等面无异色后,才朝机场内走去。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伦敦飞来本站的lh256号航班将于十点四十五到站,请做好接机准备。” 听着明亮的广播,早已到接机口的孙西余回头看了眼,依然没发现施茜茜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父母非得逼自己娶这么一个女人。 施家确实有钱有势,可就因此,就得牺牲他的幸福吗?! 一股密集的人流涌了出来,孙西余不再胡思乱想,提前挤出谦逊而温良的笑容。 “孟阿姨。”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女人出现在视野里,哪怕置身于人流中,也格外瞩目。 “西余,好久不见,越来越俊俏了。” 女人笑着走来,头发简单的挽着,没提行李,虽然人到中年,但依旧优雅,洒脱的气质更是与众不同。 孙西余“腼腆”一笑,“孟阿姨也是风采依旧。” “幼,嘴巴挺甜的。” 眉眼和施茜茜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看了眼周围。 “茜茜呢?” 孙西余笑道:“她还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你们不是一起来的?” 孙西余有点尴尬,“她说要吃东西,让我提前过来。” “这丫头,居然还让我这个当妈的等她。” 女人摇头一笑,“走吧。” 两人朝机场外走去。 “听说你爸妈有意让茜茜做孙家的儿媳妇?” 女人笑问。 “嗯。” 明明对为这桩婚事痛不欲生,可这个时候孙少却不敢表露半点不满。 “呵。” 女人笑了笑,玩味道:“我一直还担心,以茜茜的性格,不会有人家会要她。” 孙西余没吭声。 “你们现在,相处得怎么样了?” “还行。” 孙西余笑容僵硬,明显言不由衷。 “西余,阿姨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在阿姨面前,没必要说谎,那丫头是我生的,她什么性子,没有人比我这个当妈的了解,想必这段时间,她没少让你头疼吧?” 孙少这种时候能说什么? 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了。 女人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以她这样的人物,哪怕近两年不在国内,但是通过几句简单的交流,以及孙西余的神态,就能察觉到不少东西了。 “你爸妈啊,太自私了,放心,孟阿姨给你做主,你要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我去和你爸妈说。” 孙西余闻言内心顿时一喜,下意识就要点头,可最后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这桩婚事两家已经商议了这么久,哪有这么容易说取消就取消? 而且即使对方真的愿意帮他“出头”,父母依旧会知道是他在从中作梗。 所以孙少保持了耐人寻味的沉默,没有接腔。 走出机场,女人道:“给那丫头打电话。” 孙西余掏出手机,刚要拨号,正巧这个时候,一辆阿斯顿马丁不紧不慢的从远处开了过来。 他放下手机。 “孟阿姨,茜茜来了。” 阿斯顿马丁在两人旁边停下。 车门打开。 施大小姐激动的跳了下来。 “妈!” 她如乳燕投林般,一头扑入女人的怀抱。 “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话虽这么说,可是女人的脸上,却满是宠溺。 孙西余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虽然言之凿凿说要给他做主,可实际上,施茜茜这魔女能有今时今日之任性,这个当妈的也“功不可没”。 “妈,你再不回来,我爸都要给我找新妈了!” 施大小姐抬头,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 孙西余眼角抽搐,然后迅速装模作样的环顾左右,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胡说什么!” 女人嗔怒。 “我没胡说,我爸他……” “行了。” 女人的语气变得威严。 施大小姐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西余,你先回去吧,孟阿姨得休息会,改天请你吃饭。” 从伦敦大老远飞回来,确实很辛苦。 孙西余点了点头。 “那孟阿姨,我先走了。” 女人点头一笑。 孙西余朝被不少人偷拍的大牛走去。 “妈,上车。” 施茜茜抓住母亲的手,对孙西余的离开,彷佛漠不关心。 女人拉开阿斯顿副驾车门,正要坐上去,可是眉头突然一拧。 只见后座上一团黑色的东西卷作一团,被随意的丢弃在那里。 200 要不是我聪明 “妈,回家吗?” 施茜茜一边将车发动,一边问。 “去酒店。” 孟美玲摘下墨镜。 对待豪门望族的女人,岁月确实要优厚一些,光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不知情的人看到她们坐在一起,恐怕还会以为这对母女是姐妹。 施茜茜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表示反对。 “那就去希尔顿吧,我经常住那。” 孟美玲默认。 阿斯顿马丁驶离机场。 “看来妈妈是白担心了。” “妈,你说什么呢?” 施茜茜莫名其妙。 “妈听说你爸和孙家张罗着你和西余的婚事,还担心以西余那孩子的性子,会不太喜欢你呢。” “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施茜茜滴咕。 “在妈面前,还说谎?” 孟美玲扭头,似笑非笑。 “我没说谎。” 施茜茜一边开车一边道:“妈,是不是刚才他和你说什么了?他就是那样,在你们面前,总喜欢装乖孩子,虚伪。” “怎么?以为妈两年没回来,就觉得自己长了本事,可以湖弄妈妈了对吧?” 施茜茜哭笑不得,“妈,我什么时候湖弄你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妈虽然人不在国内,但是你的事,妈还是很清楚的,你不是挺中意你爸给你安排的这门婚事吗?” 施茜茜顿时无言以对,嘴唇动了动,闷声道:“那是以前。”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现在好像不太喜欢他了。” 施大小姐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以前觉得,他和东海其他家族的那些花花公子不一样,绅士,克己守礼,有教养,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不够爷们。” 孟美玲愣了愣,随即莞尔,又下意识抬头,朝后视镜里那团黑色东西瞟了眼。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施茜茜情不自禁扭头,被老妈这句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早上,是在一起吧?” 孟美玲突然问道。 “嗯。” 施茜茜不以为意的点头,“对啊,他去酒店找的我。”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刻意分开?” 孟美玲慢条斯理道:“茜茜,妈不是那种封建家长,而且你们俩已经有了婚约,有些事情,妈是可以理解的。” 施茜茜越听越觉得纳闷。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是去吃早餐了,所以才没和他一起过来。” “说谎。” 孟美玲平澹道:“在他的身上,我都闻到你的香水味了,而且,你怎么什么东西都乱扔?” 香水味,这很正常,毕竟她换衣服的时候习惯性喷了香水,孙西余和自己一起下楼,难免沾上,可是,自己乱扔什么了? 不等施茜茜说话,孟美玲便轻声道:“后座上的那条丝袜,是你的吧?” 施茜茜一愣,顾不上还在开车了,下意识往后瞟了眼。 糟糕! 昨晚、或者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她在车里脱掉丝袜后就下车坐电梯回房间了,丝袜忘记了扔。 要知道,那条丝袜可是破破烂烂的。 她终于明白老妈异样的语气是何原因了,饶是以施茜茜的个性,一时间都极为窘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年轻人,贪图欢愉,妈可以理解,但毕竟你们俩还没结婚,有些事情,还是要节制,不然要是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两家脸上都不太光彩。” 听着老妈意味深长的话语,施茜茜面红耳赤,忍不住羞燥道:“妈,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证物就在那,你还要撒谎?” “那……那是我自己撕的!” “茜茜,你已经长大了,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妈只是提醒你而已,孙家和施家都是东海有头有脸的家族,未婚先孕,虽然明面上没人会说什么,但是私底下,总是少不了议论笑话的。” “妈!真的不是他撕的!” 施茜茜音调不可抑制放大。 她施大小姐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会随便的把黑锅甩到别人头上。 孟美玲微微皱了皱。 知女莫若母。 女儿激烈的反应,让她察觉出一丝不对。 “真的不是西余?” “妈,你觉得像他这样的性格,能干出、干出你想的那种事吗?” 的确。 西余那孩子,温文尔雅,是富家子弟中的正面典型,就算偷吃禁果,应该也不会这么……暴力。 那丝袜,撕的几乎不成形状了。 “茜茜,到底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 孟美玲的脸色变得严肃下来。 “妈,你不要问了。” 施茜茜脸颊羞红。 “你最好不要让我自己去查。” 施大小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还没狂妄到斗得过自己的老妈,难为情道:“妈,我就不能有一点个人隐私吗?” “有隐私当然没问题,可问题你现在是孙家的准儿媳,你如果闹出什么事来,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孟美玲没有想到,这才刚回国,自己的掌上明珠就给自己来了这么大一份“惊喜”。 她即使再洒脱,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一笑置之。 “到底怎么回事?” 老妈很少这么认真,可一旦她认真起来,那就是含湖不过去的。 “是别人撕的啦。” 施茜茜吐了吐舌头。 别人撕的。 听听。 多轻松的口吻? “你……” 孟美玲横眉竖目。 “妈,你别生气,我知道分寸的,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你放心。” 施茜茜安慰道。 “丝袜都被撕成那样,你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施茜茜,你真以为你妈我老湖涂了是吧?” 孟美玲怒道。 “妈,我说的是真的,人家还把我关在外面,要不是我聪明,找酒店要了钥匙,我得在沙发上睡一夜呢!” 孟美玲愣神,然后更加恼怒:“你不是说什么都没发生吗?怎么都睡在一起了?!” “只是单纯的那种睡觉而已!” 施茜茜一本正经的解释。 看着根本没有意识到错误的女儿,孟美玲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缓缓呼出口气。 不能生气。 生气鱼尾纹又会出来。 自己真是不该回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揉了揉眉心。 201 欲买桂花同载酒 “你是说我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对吗?” 施茜茜一五一十道:“前天。” 对自己的老妈,这位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确实没有任何隐瞒。 “前天?” 孟美玲音调下意识提高,又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下意识的。 她脑海里蹦出一个词, 一夜情。 自己的宝贝闺女以前胡闹归胡闹,但是也没荒唐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只不过出去散了两年心,怎么就演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了? “你爸是怎么教你的!” 孩子犯错,男人买单。 几乎本能的,孟美玲就把过错归咎在丈夫头上。 “我爸他才不管我哩。” 奈何施大小姐确实是件贴心小棉袄,不仅没帮忙解释,反而火上浇油。 “你爸不管你,你就能胡来吗?你是个女孩子,你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孟美玲训斥。 虽然这两年她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国外有多开放,但毕竟这是在国内。 男孩子也就算了。 可如果一个女孩子私生活放荡,肯定是要惹人非议的。 即使施家再如何财势煊赫,也挡不住悠悠众口。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给我断了你那些不正当的关系,你现在是孙家的准儿媳,西余是个好孩子,你不能这么伤害人家!” 孟美玲斩钉截铁,还算“深明大义”。 “我不要!” 施茜茜立即抗拒道:“妈,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剥夺!” “我有阻止你交朋友吗?” 孟美玲肃声道:“我是让你以后安分守己,不要再胡来了,那些男人图你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施茜茜,你不要忘了,你是施振华和我孟美玲的女儿,你代表的是我和你爸的脸面!而且,放着西余这么好的男人不珍惜,居然跑去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鬼混,你是怎么想的?” “他不是野男人!” 施茜茜立即反驳。 即使不断提醒自己生气老得快,可见这丫头居然再三和自己顶嘴,孟美玲还是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难道是自己出去了两年,母上的权威不在了? “那他是谁?” “江……” 施茜茜刚要脱口而出,突然反应过来。 “我不告诉你!” 孟美玲笑了。 “行啊,施茜茜,女大不由娘了是吧?行,从今天开始,你的信用卡不必再用了。” 施茜茜闻言一惊。 不愧是当妈的,一下子就拿捏住她的死穴。 美猴王即使再本事滔天,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断了经济来源,施大小姐即使再“我命由我不由天”,恐怕也蹦跶不起来了。 孟美玲本来觉得,这丫头会立即向自己服软,撒娇卖萌,可让她意外的是,这丫头竟然只是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吭声,板着脸,一语不发的开车。 她笑了笑。 行啊。 看来这两年,也不是没有一点长进,起码比以前要硬气些了。 这才像她孟美玲的女儿。 “你也别想着找你爸,你知道的,我下的决定,他也改变不了。” 施茜茜更加面无表情了,依然还是默不作声。 当妈的也确实是狠角色,孟美玲望向窗外,也不再说话。 阿斯顿马丁重新驶进希尔顿地下停车场。 “把丝袜拿出来丢了。” 说完,孟美玲推门下车,也不等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施茜茜将后座上的丝袜拿出来,捏在手里,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 “早知道就不去接你了!一回来就欺负人!” 孟美玲当然听不到女儿的怨念了,她开了间商务套,进入房间,坐在沙发上,深深呼了口气,然后揉了揉眉心。 坐了一会,她睁开眼,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美玲,你到了吗?”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浑厚的嗓音从那边传来。 “你在干什么?” “我今天有个重要的项目,抱歉,不能亲自去接你,茜茜应该去了吧?” 电话那头,金海实业董事长、在东海乃至全国都声名赫赫的商业巨擘正处于一个开机现场。 现场人流涌动,相当热闹,可以看到不少明星大咖的身影。 一副巨大的画板显示出《盛世》二字。 即使对影视圈不太关注的人,都应该知道最近有一部主旋律电影要开拍,里面的演员阵容相当豪华,几乎网罗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可谓星光璀璨。 雅文吧 很多不温不火的艺人想方设法托关系,只想在其中混个镜头,即使如此,当下风头无二的裴云兮依然杀出重围,打败了一众影后视后,拿下了这部剧的女主角,此时,也自然亮相开机现场。 记者们争先恐后,镁光灯闪耀。 “施振华,你的女儿你还管不管了?” 孟美玲冷声道,没有给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男人任何面子。 “怎么了?你才刚回来,那丫头就惹你生气了?” 几乎是白手起家一手创建偌大的商业帝国,下辖数十家上市公司的施振华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位置,笑了笑。 “放心,我会教训她的。” “等你来教训,黄花菜都凉了。” 孟美玲冷笑。 “约个时间,见一面吧,很多事情,我们都需要谈谈。” “行,时间你定。” 施振华答应得很爽快。 那边迅速撂了电话,似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这哪里像俩口子? 施振华也不介意,放下手机,望向远处最受媒体追捧,正被大部分摄像机对准、被西方媒体誉为东方维纳斯的女星。 到了他这个年纪,财、势、名……该有的他都已经得到了,可以说世界上任何一件奢侈品,他几乎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买来,但是有一种东西,他却很难得到。 那就是“年轻”。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可是在一次酒会上,偶然邂后这位中外闻名的女星时,他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心动的味道,彷佛整个人,都瞬间变得年轻了起来。 到了他这个地位,漂亮的女人,已经见过不胜凡己,投怀送抱者数不胜数,可是没有谁,能够让他产生这种感觉。 “施董,开机仪式要开始了。” 一个工作人员走来,毕恭毕敬的通知。 施振华点了点头,收回目光。 202 世间哪得双全法 “小白,你大学四年都泡在图书馆,不觉得枯燥?看看人家江辰,现在都醒悟了,你反正都已经收到了那么多牛叉公司的offer,再加上有学校的推荐,未来一片光明,干啥还要那么折腾自己?年轻人,得学会及时行乐。” 当江辰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正听到罗鹏在苦口婆心的教导白哲礼。 今天周末,学校放假,白哲礼应该又是一如既往的要去图书馆进修。 “鹏哥,我还有一本书没有看完。” “图书馆那么多书,你就算看一辈子,看得完吗?” 罗鹏笑了。 “我不是说你学习有错,但只知道读死书,对你的人生并没有太大帮助,以你现在的能力,毕业后谋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早已经绰绰有余。” “活到老,学到老,你自己不求上进,可别拉着小白和你一起下水。” 江辰笑着走进寝室。 “江辰,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哪里是拉小白一起下水了?你看看他大学四年,但凡休息,就把自己关在图书馆,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咱们都大四了,青春稍纵即逝,总不能把最美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书本上吧?” “我还真不是吹牛,马克思曾经说过,理智的做法只有在做很小的决定时才有效,至于改变人生的事情,你必须冒险,意义非凡的事情总是碰巧发生的,只有不重要的事才有周全的计划。” “这是马克思说的吗?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李绍打趣。 “这不重要。” 罗鹏不以为意,“你们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江辰品味了一下,觉得这话细细琢磨,确实有些味道。 他看向白哲礼,“我觉得罗鹏这次说的有点道理。”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要珍惜青春呐,少年。” 罗鹏感叹。 能将贪图享乐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恐怕仅此一家了。 “江辰,你昨晚干啥去了?” 罗鹏随口一问。 江辰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走向阳台。 “白哥。” “江少,举手之劳,你不必这么客气。” 江辰笑道:“白哥,我不能总是让你白帮忙吧,这钱如果你不收,以后我可不敢再麻烦你了。” 回来的路上。他通过梁振伦,向白浩然转送了一笔钱。 不多。 三十万。 直接给白浩然,对方肯定不会收。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再好的关系,都需要利益来维持。 再者说。 昨晚白浩然帮他绑架施茜茜,确实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对方不提,不代表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视若无睹。 白浩然沉默了下。 作为捞偏门的,他肯定也不是矫情做作的人,见江辰把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也就不再客套。 “江少,昨晚,一切还顺利吧?” 想到差点被人“捉奸”的遭遇,江辰轻轻呼出口气。 “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位施小姐的父亲,是金海实业的董事长,手眼通天,在东海有很强大的人脉,如果那位施小姐将这件事告诉她的父亲……” 白浩然点到为止。 “我知道,白哥,你不用担心。” 白浩然也不是废话的人,不再多说。 “那江少,我先挂了。” “嗯。” 江辰放下手机。 以他目前的层次,自然看不到社会高层的波诡云谲,对金海实业,也从未听说过,不过很多事情,可以管中窥豹。 他确实不清楚施茜茜的家庭背景具体多生勐,但从这娘们无法无天的性格,以及孙西余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那种级别的人物,比他微信上皇帝聊天群里的那些大老,恐怕都不逞多让,甚至还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对方,自己恐怕就是一只蚂蚁,甚至蚂蚁都不如。 虽然现实有点残酷,但江辰并不气馁,他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无限可能,而且还有舔狗金的加持。 如果把生活比作一场游戏,那他就是“开挂”的天选之人,享受如此优势如果最后还比不过一个“正常玩家”,那即使删号退游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当然。 虽然“天命所归”,可毕竟他进服比较晚,对比那些已经大把神装在手的高等级账号,还太过稚嫩脆弱,如果这个时候就仗着开挂的优势跑到人家面前耀武扬威的说垃圾来solo,就这点单薄的血条,人家肯定二话不说一刀给你秒了。 所以目前唯一的方式,就是苟且发育,稳住别浪。 ———— “我把别墅的事,和晶晶她们说了。” 热闹的中心操场。 李姝芯和江辰在月下散步。 “她们说想去参观。” “那是你的房子,你是户主,你想让谁去,是你的自由,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江辰无所谓的笑。 “思怡说,你送我这么贵的别墅,是不安好心。” “别听她的。” 江辰孩子气般抱怨道:“她上次就坑了我一双鞋,坏得很。” 李姝芯莞尔,偏头。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碧色的碎花长裙,给人一种海风扑面的感觉,唯美而清新,就像行走的风景画,赏心悦目。 “可是我怎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前就有些男人想送我房子,他们可都是别有用心。” “是我别有用心吗?好像是某人别有用心才对。” 江辰打趣。 李姝芯瞬间脸蛋涨红。 “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啧啧,不会开花洒,我居然真的信了。” “江辰!” 李姝芯再如何孤傲不群,终究也只是个女孩子,哪里扛得住这样的调侃,当即就面红耳赤的要使出女人的天赋技九阴白骨爪,可是江辰料敌于先,提前跑开。 “你给我站住!” 李姝芯浑然不再顾忌自己的女神人设,迅速提起裙摆追赶,她的腿虽然长,但运动细胞哪里是男性的对手,眼见追不上,顿时停下来,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我生气了!” 周围的学生满脸错愕,看着一反常态的艺院院花,跌碎了一地眼镜。 已经跑出快七八十米的江辰停下,只能略带喘气,慢慢走了回来。 李姝芯也不等他,转身就往出口走。 真生气了? 江辰快步追上去, “开玩笑而已,不会这么小气吧?” 李姝芯抓住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的掐住他的腰间软肉, “你说谁别有用心?你说谁别有用心?” “我我我,我说我自己行了吧?” 江辰龇牙咧嘴,连连告饶。 “你再浮夸一点!” 根本没怎么用力的李姝芯瞪了他一眼,收回手,朝操场出口走去。 江辰将她送到女寝楼下。 李姝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也不说话。 附近,有不少小情侣依依不舍,有的甚至还在搂搂抱抱。 江辰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其实他明白,从那晚之后,有些东西,注定是他无法逃避的了。 他伸出手,温柔的抹开李姝芯额头的发丝,然后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上去吧。” 之前还冷脸示人的李姝芯脸色瞬间解冻,眼神软化,柔柔的“嗯”了一声,看了看江辰,然后竟然踮起脚,主动送上了一记香吻。 “我上去了。” 收回头,她迅速转身,匆匆走进寝室楼。 嘴唇尚留余温的江辰同学目送她曼妙的背影,眼神复杂。 世间哪得双全法。 不负系统不负卿。 ps:本书首发qq阅读,目前成绩还算喜人,四比一的收订比,放眼整个网文届,也算出类拔萃了,所以那些说让我太监的朋友,换本书努力吧。各渠道观看本书的朋友如果觉得本书不错,可以来qq阅读投投票,推荐票不要钱,拜谢。 203 太少了,我不要 罗鹏看似吊儿郎当,但其实偶尔说出的话,其实很有深意。 就比如他谈了那么多个女朋友,感情上一片白纸的白哲礼就曾好奇以他的个性,究竟有没有对那些女孩子许下过海誓山盟,罗鹏大大方方的承认有。 白哲礼又问他,既然许了海誓山盟,为什么最后却还是选择和人家分手? 罗鹏当时的回答,让江辰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你选择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人家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两个人情投意合,怎么可能少的了甜言蜜言?可是誓言这种东西,其实无法衡量坚贞,也无法判断对错,它只能证明,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彼此曾经真诚的对待过。”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要脸,但罗鹏并不是单纯的替他自己开脱。 毕竟分手后,他的历任前女友很少说他坏话,从这一点上,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三人行,必有我师。 寝室四兄弟,老幺白哲礼的勤恳好学,老大李绍的踏实沉稳,就算看似不着调的罗鹏,身上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直到李姝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里,江辰才收回目光。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这个青春飞扬的年纪,就应该去冒险,甚至,就应该去犯错。 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注脚。 江辰缓缓呼出口气,看了眼周围依依惜别的情侣们,轻轻笑了笑,转身朝男寝的方向走去。 《仙木奇缘》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江辰漫不经心掏出来瞧了眼,眼角一跳,二话不说将之挂断。 可很快铃声又不依不饶响了起来。 再挂。 再响。 江辰最后索性将手机关机。 现实说明,很多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没过一会,走在人行道上的江辰看到一辆超跑从身边迅驰的经过,迎着对方的车尾灯,他脸色勐然一变, “等等!” 可是对方哪里听得清他的喊声。 眼见阿斯顿马丁绝尘而去,江辰急忙将手机掏出来,迅速开机,对着那个被他连挂数次的号码拨了过去。 “施茜茜,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怒道。 “呜……” 那边没有说话,相反传来一阵啜泣声。 江辰头皮发麻。 这姑奶奶又闹什么幺蛾子? “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眼泪永远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江辰语气下意识软化了稍许,不再那么粗暴。 “我妈不要我,我爸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施大小姐哭的很是伤心。 江辰愣了一下,不过旋即意识到不对。 你爸妈不要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现在在哪?” 他头疼的问道。 “东、东海大学。” 果不其然。 “你来我学校干什么?” “我没地方去,我的车都快没油了……” 没地方去? 你没有朋友吗?而且,你还有那么牛掰的未婚夫。 还有。 车没油又是什么意思? 江辰深呼吸了几下,听着那边的断断续续的哽咽,也知道在电话里不可能说的清楚。 “你先把车开回来。” “往哪开啊?” “掉头。” “我不要!” “我就在路边,刚才看到你的车了,你赶紧开回来!” 江辰没好气道。 “哦。那那你等我!” 手机没有挂断,传来倒车的声音。 过了一会,明亮的灯光射来。 刚刚从旁边经过的阿斯顿马丁重新出现在视野。 江辰挂断电话,叹息一声,主动走向路边,挥了挥手。 阿斯顿马丁停下。 “江辰,呜呜呜……” 施茜茜从车上推门下来,娇俏的瓜子脸梨花带雨,看来真不是装的,不管不顾就朝江辰的怀里扑来。 江辰吓了一跳,赶忙将这娘们的肩膀按住。 “你干什么?!” “没有人管我了,呜呜呜……” 施大小姐泪如雨下,脸上的妆都花了。 江辰看了眼周围,虽然现在没人,但保不准就会有人经过。 “上车再说!” 他将这位金枝玉叶重新推上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砰!” 车门关上。 “呜呜呜……” 施茜茜哭个不停,泪如断线的玉珠,那是个闻者伤心,听着戚然。 江辰一个头是两个大。 “有话好好说,先别哭了。” 刚好裤兜里揣了一袋纸巾,他掏出来,递了过去。 施茜茜抹着泪抽泣,脸和小花猫一样。 江辰无可奈何。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妈、我妈她把我的信用卡给停了……” 江辰有点无语。 他还以为多大的事儿。 敢情就是被限制了消费。 “你就因为这点事哭成这样?” “什么叫这点事?” 施茜茜抬起头,捏着湿漉漉的纸巾,泪眼朦胧。 “我刚才去加油,油费都出不起……呜……” “……” 江辰眼角抽搐。 出不起油费怎么了? 有必要如此伤心欲绝? 大不了坐车啊。 而且世界上还多得是人连车都买不起呢! 当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要一个养尊处优花钱如流水的千金小姐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的确是强人所难。 施茜茜会如此崩溃,似乎也能够理解。 “别哭了,你加油需要多少钱?” “八百。” “你身上连八百都没有?” 江辰脱口而出。 “呜……” 几天前上亿的钻石说摔就摔的施大小姐又开始哭了。 “行了,我给你转一千!” 江辰同学头疼欲裂,充分发扬出当代高素质青年的优良作风,热于助人,古道热肠,并且相当豪爽。 可哪知道对方并不领情。 “一千太少了,我不要。” “……” 江辰当即一愣,瞬间哑口无言。 他好像,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援助吧? 居然嫌少了? “不要算了,你赶紧回去吧,和你爸妈好好说说。”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毕竟这是唯一的女儿,哪个父母会真的不管不顾? 充其量,应该也只是警告警告而已。 其实早就该这么做了。 要是早点教育,这娘们应该不至于养成今天这种个性。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江辰手按上扶手,打算推门下车。 “我送你回寝室吧。” 身后传来的声调柔弱而可怜。 204 少先队员(谢打赏!求月票!) 按住扶把,江辰轻轻吸了口气,终究还是转过了身来。 以他对这位千金的了解,对方大晚上的开车跑过来,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这油箱,确实快见底了,应该不足以支撑她开回家。 “施小姐,你在东海,应该有不少朋友吧?再不济,你也还有未婚夫,我相信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即使家里真的掐断了这娘们的经济,可她毕竟依然是施家的掌上明珠,就凭这层身份,想弄点钱,不是轻而易举? “我不想去找他们,他们会笑话我的。” 该死的骄傲啊。 放不下架子,可以理解。 但你就不怕我笑话了? “施小姐,你爸妈停了你的信用卡,你找我也无能为力,我不能帮你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 施茜茜很快道:“你有钱。” “……” 江辰哑口无言。 他终于知道这娘们为什么来找他了。 原来是看上他的财力。 不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确实不算麻烦。 “你要借多少?” “不是借。” 施茜茜的哭声终于停了,浓密的睫毛如挂着露水。 “你把你的副卡给我。” 江辰一愣,随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好啊。 如果只是借钱,他就当做点好事了,毕竟以对方的家世,不必担心还不起,可这娘们的架势,摆明了是在索要。 把你的副卡给我。 多理直气壮? “为什么?” 看着似乎很不理解的施茜茜,江辰一时间都有点被问懵了。 “我为什么要把副卡给你?” “因为我妈是因为你,才断了我的信用卡,你不应该负责任吗?而且你那么有钱,给我花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江辰眼角抽搐,再一次体会到这娘们的强大。 他真的很想问问,自己有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爸那么有钱,我能去找你爸说叔叔,你太有钱了,我帮你花吗? 而且。 虽然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成为了千万富翁,可是自己的那点家底,哪里经得起你这位大小姐的折腾? 血钻的事情再来那么一回,自己就得直接破产! “施小姐,你家里断你的信用卡,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随便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江辰板起脸。 “我妈发现被你撕烂的那条丝袜了,她问我是谁干的,我没有出卖你,然后她就以为我生活不检点,把我的卡停了,你说,你有没有责任?” 《控卫在此》 虽然情绪起伏不定,但施茜茜的思路倒是非常清晰。 “你就不能找个理由蒙过去吗?撒谎你都不会?” “我编了,可是我妈不信。” “……” 车里沉寂下来。 “江辰,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我身边那些人,其实都暗地里想看我笑话,我不能去找她们。” 施茜茜又抹了抹脸。 “你不愿意给我钱,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江辰下意识问。 “我陪你睡觉,你再给我钱,好吗?” 江辰愕然,看着一本正经,满脸认真的施大小姐,失声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施茜茜妆花得一塌湖涂的脸上浮现一缕怨气,“我妈不是说我不检点吗?我就不检点给她看!她以为停了我的卡就可以逼我就范了,呵,我自己也能赚钱!” 她盯着江辰。 “一个晚上一百万,行吧。” 江辰嘴角颤动,半晌没有吭声。 在父母的高压政策下,这娘们应该是被激出了逆反心理。 一个晚上一百万。 听起来夸张,但是这娘们,其实压根对钱财没什么概念。 肯定有人会骂,是镶钻了是吧,实际上,这是眼界决定的。 现在很多的大网红,其实都不止这个价了,更别提明星。 施大小姐哪怕脾气再怎么不好,可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外在条件可圈可点,怎么都要比网红明星要金贵一些。 在这种市场上,美貌不再是决定性因素,影响定价的,往往是社会地位,身上的光环。 越将高贵的女人压在身下,才能越产生飘然欲仙的成就感。 一百万一个晚上,听起来像是漫天要价,其实比较这娘们的身份,已经算是相当良心了。 自食其力,这种觉悟不错,值得赞扬,可是这种赚钱方式,是不是太过粗暴了些? 江辰沉默半晌,然后吐出了一句能把人雷得外焦里嫩的话。 “我小学三年级,就被评为了少先队员。” “……” 价值四百多万的阿斯顿马丁内再度安静下来。 “八十万,不能再少了。” 施大小姐表情坚决,很像夜市上装腔作势的小贩。 江辰无言以对。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 施大小姐没有继续让步,而是突出卖点,言简意赅道:“我是处女。” 江辰童孔收缩。 “你待会可以自己验证,这种事情,我不可能撒谎,不过你得先给钱。” “……” 江辰现在才意识到,这娘们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强大。 看她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这年头,什么都可以弄虚作假,不少赚快钱的女孩,决定洗白上岸时,都会去医院做个修补手术,只需要几千块钱,然后就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而往往接盘侠很难知道真相。 这就是现在这个魔幻的时代。 当然, 以施大小姐的性格和身份,肯定不会、也不屑于去做这种事。 她是真的打算以一百万、不对,八十万的价格把自己给卖了。 真·跳楼大甩卖啊。 要知道,这娘们的家底,是以百亿为单位计算的。 “江辰,你不会连八十万都不舍得出吧?” 江辰长时间的沉默,导致施茜茜眼中逐渐涌生被羞辱的怒意。 “我告诉你,我施茜茜不是没人要!只要我愿意,愿意出八百万,八千万的人都多得是!” “你给我下车!” 施大小姐恼羞成怒。 江辰下意识就想闪人,可是转念一想,他就这么走了,这娘们怎么办? 以对方的疯狂,再加上现在激动的情绪,搞不准真会随便在街上拉个人把自己给糟蹋了。 千万不要小瞧女人的极端。 这样的事情,现实中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205 谢万赏! 自己确实可以推门下车,一走了之,可是这娘们之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难保不会殃及到自己头上。 “见死不救”,虽然在法律上可能不用承担责任,可施家应该不会讲这些道理。 该死。 自己可是绑架犯啊! 这娘们怎么像是意识不到,反而似乎是讹上了他一样? “施小姐,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周,你应该清楚,我没有义务帮你什么……” 见对方面容恼怒,立即要说话,江辰话锋一转,继续迅速道:“不过乐于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可以借你十万,解决你的燃眉之急,等你日后宽裕了,再把钱还给我。” 十万。 江辰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 几乎算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哪怕这位姑奶奶以前挥金如土,可只要接下来计划着花,支撑个三月半载,应该不成问题。 哪知道,这位大小姐委实意识不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仅没有表示感激,相反屈辱道:“我不是乞丐!” 江辰眼角抽搐。 “你为那个女的,眼皮不眨就能赔八千万,可是在我这,居然这么一点钱都不舍得出,十万,呵,江辰,你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没必要这么侮辱人!” 江辰实在是觉得有点胸闷。 拜托。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我和你才认识三天,在某种程度,还算是仇人,我肯施以援手,以德报怨,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这娘们,看来以前确实是被宠坏了,似乎理所当然的觉得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顺从她,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 “你给我下去!” 施茜茜情绪失控,不断推搡江辰,可还没把人推下车,居然又一下子哭了出来。 “呜……” 她垂着头,香肩颤抖,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淌落,滴打在车内,不知道的。恐怕还会觉得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江辰头疼欲裂。 要是被外人看到,指不定明天又是一出学校热点新闻。 “你又哭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他满含无奈。 “谁让你欺负人呜……”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我不计前嫌借钱给你,也算是欺负? 这种被宠坏了的金枝玉叶,脑回路真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你再哭,信不信明天我就把手机里的照片寄到各大杂志社去?!” 江辰忽然狠声道。 效果立竿见影。 “你敢!” 施茜茜立马瞪眼,眼眶如蓄满的水库,晶莹的泪珠还在不断往下掉。 果然。 对付这娘们,软的根本没用,只能来硬的。 只要不哭,一切都好说。 “你不是说要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卖了吗?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了,还在乎名声?” “你要是把照片曝光出去,我就和你同归于尽,都不要活了!” 施茜茜威胁,可是语气难免透着哽咽,没有任何杀伤力,相反让人觉得可怜且好笑。 江辰摇了摇头。 “行了,把脸擦一擦,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动不动哭鼻子,丢不丢人。” “你才快三十了!” 施茜茜抽出纸巾抹了抹泪水,可是擦着擦着,突然噗嗤一声,莫名其妙的破涕为笑。 江辰暗自叹息。 这娘们,真是他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大的一朵奇葩。 “你爸妈应该只是吓唬你而已,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哪会真舍得把你怎么样,你只要服个软,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 江辰劝慰。 他真的不希望这娘们再闹什么幺蛾子了,继续当你钟鸣鼎食的施家大小姐,去折磨那位孙大少,不是皆大欢喜? “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认错?!明明是他们不对!他们从小到大,就没有管过我,只知道自己开心。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宠物而已,想起来了,就逗一逗,不开心了,我就是他们的出气筒!” 小书亭 江辰哑口无言。 不过他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大抵也摸清楚了这娘们的性子,她说的话,听听就好,当不得真。 “想去你家做宠物的人,恐怕数不胜数。” 江辰念叨了一声。 “他们既然不顾我的感受,那我也不用考虑他们了,江辰,我决定了。” 见这娘们这么说,而且又突然直直的盯着自己,江辰心里突然萌生强烈的不详感。 “你决定什么?” “我要和孙家解除婚约,谁爱嫁谁嫁去!” 施茜茜掷地有声。 虽然这事,好像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但江辰心里却情不自禁咯噔一下。 “施小姐,你和你爸妈怄气没什么,可是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联姻是关切两个家族的大事,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你突然悔婚,肯定会影响两家的声誉,甚至让两家的关系恶化乃至反目成仇。” 江辰语重心长,郑重其事。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都不管我的死活了,我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们的利益?!” 施大小姐怨气很大。 “怎么能叫牺牲呢?孙少可是人中龙凤,绝佳良配,你不是对他也是情之所钟吗?” “我什么时候对他情之所钟了?我说过了,我只是不讨厌他而已。”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 江辰义正言辞。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江辰求之不得,“那你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 “你请我吃夜宵。” 施茜茜理所当然道:“我晚上都还没吃东西呢。” “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吃。” 江辰现在只想和这娘们保持距离。 对方简直就像个精神病患者,根本琢磨不透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搞不好她突然就会点一把火,把自己给烧了,顺带拉身边的人一起陪葬。 “那我就不走。” 施茜茜干脆利落,竟然耍起了无赖,哪里像是一个家世煊赫的名媛。 这娘们的性子,可说到做到,言出必践。 江辰可是领教过她的任性,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询问道:“吃完东西你是不是马上回去?” “可以。” 施茜茜的语调,就像谈条件一样。 “不过你得给我钱加油。” “……” 江辰无语凝噎,轻轻呼出口气,靠在座椅上,系上安全带。 “走吧。” 206 命中注定 东大后门就是夜市。 有学生兼职在这里搭棚子卖衣服的,也有很多地摊小吃。 为了不引人注目,江辰让施茜茜提前停车,步行来到夜市。 本以为,以这娘们的娇生惯养,应该会不习惯这样的“市井烟火”,可是令江辰意外的是,在他的悄然观察下,对方竟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抗拒与厌恶,反而在好奇的四处张望。 “两件衣服只需要一百五十块?” 施茜茜盯着不远处的一摊贩竖着的广告牌,满脸惊讶。 那几个字还是手写的。 “不可思议吧?” 江辰轻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国内如今的贫富差距,可能已经不亚于以往任何一个朝代。 富人寻常的一顿饭,可能就是普通百姓一个月、乃至一年的开销了。 这不是艺术加工。 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白哲礼就曾经和他们分享过一件在京都发生的新闻,七八个人在一家私人会所聚餐,结果账单不知道怎么曝光了出来,一顿饭居然吃掉了六十多万。 当时即使沉稳如李绍,三观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个社会的上层阶层的生活品质,真的是普罗大众难以去想象的。 公众只看得到前亚洲首富李嘉城寻常只带一只普普通通的电子表,可是根本无法知道他家里的百达翡丽多到可以组成一个博物馆。 高度决定视野。 市井百姓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有人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 “吃烧烤?” 江辰询问。 “随便!” 施大小姐并没有挑剔。 “那就坐外面吧。” 江辰带着她走到一间小店,之前和罗鹏他们来吃过,味道还行。 “老板,两位。” “好嘞,请坐。” 老板热情照呼,端来水壶,放下一份一次性纸质菜单。 “你们先看,看好了叫我。” “想吃什么,随便点。”江辰很豪气,将菜单推给施茜茜。 施茜茜也没客气,低头看向菜单,然后拿起笔在上面勾画起来。 这里的店铺面积不大,充其量也就四五十个平方,里面有几桌客人。 江辰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经常来这边吃吗?” 施茜茜一边点菜一边问道。 “偶尔,我可不像你,我哪有钱天天在外面吃香喝辣。” “江辰,你说这些话有意思没意思,不想请就直说。” 施茜茜停笔抬起头。 江辰哑然。 他如果说他并没有阴阳怪气,而都是说的实话,对方会相信吗? 显然不会。 “你继续点。” “我点完了。” 施茜茜把笔放下。 这娘们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情绪调整能力非常强大,在车里重新补了妆了后,除了眼睛难免显得有些红,其他方面再也看不出刚才大哭过。 江辰接过菜单,就要叫老板过来。 “我只点了我自己的。” “我不饿。” “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施茜茜再度展现出性格里的蛮横,以不容辩驳的语气道:“你陪我吃一点。” 江辰没有与之争执,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让这姑奶奶赶紧吃饱喝足,然后送她离开。 随便加了些菜,江辰叫来老板。 “拿几瓶啤酒过来。” 施茜茜补充道。 “好嘞,稍等。” “你开车了,最好不要喝酒。”江辰同学的安全意识一如既往的优秀。 “我不喝啊,给你点的。” 施茜茜粲然一笑,充满了讨好意味。 江辰哑口无言,不禁怀疑刚才在车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施茜茜若无其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新奇的打量四周。 现在九点多,附近还很热闹。 江辰还真的有些担心,会不会碰到熟人。 “还是国内好,我当初就想留在国内,可是我爸非得把我送去国外上学,周围都是外国人,无聊死了。” 对于这位姑奶奶的过去,江辰可是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就当什么没听到,不搭腔。 “江辰,你为什么会来东海上学?” 施大小姐可不会放过他。 这种问题,一点营养都没有。 国内上哪所高校,是你能主动选择的吗?不都是志愿录取哪就是哪。 当然。 可能在这娘们的心里,自己和她一样,是同一种人,去哪里上学,去哪所学校上学,都可以自主选择。 《控卫在此》 “东海是国内最发达的城市,我想来看看。” 江辰说的,依旧是真心话。 当时他的分数,可以选择的范围很多,之所以第一志愿填报东大,就是因为这是一座充满奇迹的城市。 就和无数费劲千辛万苦也要留在北上广深的人们一样,当时稚嫩的他,当然也幻想着能去大城市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来到这里后江辰才逐渐发现,这座城市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近代高歌勐进的发展,已经深深改变了这片土地的灵魂。 它不可抑制的变得虚荣,浮躁,空气里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处处显示着金钱至上。 在这里,你能深切的感受到作为普通人的那种渺小。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 对于穷人来说,东海只是东海,只有奔腾不息的浦江和弄堂,对于有钱人来说东海才是歌舞升平的魔都,才是夜夜笙歌的十里洋场。 “酒来了,菜还得稍等一会。” 服务员拿来几瓶勇闯天涯。 施大小姐殷勤的抓起一瓶帮忙启开。 “江辰,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缘分?” “什么缘分?” 江辰莫名其妙。 “你不来东海上学,那我们就不会碰到啊。” 施茜茜酒瓶递过去,理所当然的看下他,“所以说,可能这才是命中注定。” 江辰哑然失笑,不过倒也没反驳。 其实按照哲学理论,人的一生,会遇到什么事,碰见什么人,都是安排好的,就像早已提前写好的剧本,而你只不过就像是电影里的主角,按部就班的去经历而已。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施茜茜的话,倒也没有错。 沉默了下,江辰突然拿出手机,打开相薄将两天前冒着巨大风险拍摄的照片,全部删了,并且将最近删除也全部清空。 这么做,就代表这些照片,不可能再找回来了。 施茜茜看在眼里,情不自禁愣了一下。 江辰放下手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拿起酒瓶,默不作声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施茜茜怔怔的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随后拿出一个新的塑料杯,也抓起那瓶启开的啤酒开始倒。 江辰抬头。 “你不让我喝,就是不想和我当朋友。” 施茜茜和他对视,弧度轻柔。 207 强中自有强中手 “待会记得找代驾。” 江辰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 如果现在是夏天就好了,冰啤酒配烧烤,多淋漓酣畅。 “你怎么这么婆妈。” 施茜茜哭笑不得的睨了他一眼。 这家伙,还真是她到目前为止碰到的最奇葩的人,看似遵纪守法,连基本的交通安全都不敢违反,可实际上,却胆大包天到连她都敢绑架。 还真是巧了。 两人都觉得彼此相当神奇。 “烧烤来了。” 服务员陆续上菜。 施茜茜似乎是真饿了,没豪门名媛的架子,一点都不嫌弃路边摊的低端,拿起一串烤肉就开始吃,还囔囔道:“老板,辣一点。” “好嘞!” “来,喝一个。” 施茜茜端起一次性塑料杯。 江辰看着她。 “放心吧,我酒量很好的,啤酒而已,我喝半件没有任何问题,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你要是被交警抓了,我可没办法救你。” “我才不需要你救。” 两人喝了一个。 江辰拿起筷子,吃起卤花生。 不断有学生过来宵夜,外面又摆了两张桌子。 “兮兮,在干什么呢?” 一个男生拿着手机发着语音,语气温柔,对面应该是他对象,或者他喜欢的人。 “别发了,她不会回你的。”他哥们嫌弃道。 这男生无动于衷,又发了一句:“我在外面吃宵夜,你吃吗?要不要我给你带一点?” 他几个哥们都无语的看着他。 这男生应该是一个痴情的人,哪怕那边没有任何回复,依然拿着手机,继续自言自语道:“你不回复我也没有关系,我把你的备注改成了正在输入中……” “噗……” 江辰看向施茜茜。 施大小姐手忙脚乱的拿纸巾擦嘴和桌子,“不、不好意思……” “我草,你能不能爷们点?!” 他哥们错愕不已,同时怒其不争。 “叮咚……” 微信声响起。 “她回我了!” 那男生喜形于色,赶忙点开微信。 “你有病!” 女孩的语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别生气嘛。” “你看你又不回复了。” 江辰不动声色,内心感慨万千。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以前都说他是东大天字第一号舔狗。 现在看来,实在是愧不敢当。 “这女孩子分明是吊着你,你能不能清醒点,不要和个傻子一样行不行!” 他哥们实在是看不下去。 “那她为什么不吊着别人呢?她吊着我,说明对我有意思。” 男生据理力争。 他哥们无话可说,痛心疾首道:“我们专门跑到你学校来,不是看你给人当舔狗的!” “你难道不是舔狗吗?” 男生反问。 他那哥们立即否认:“当然不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舔狗!”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男生立即问道。 他哥们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有,怎么了?” “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现在……还是微信好友啊。” 想到心仪的姑娘,他哥们的脸色不自觉变得柔和下来,露出笑容,“我可不像你,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昨天晚上聊天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呵呵,梦都是甜的。” 这时候别说施茜茜了,就连江辰都差点没忍住。 敢情是一桌“同道中人”啊。 “有什么好笑的,赶紧吃东西,我寝室十一点锁楼。” “你自己不也在笑?” 施茜茜不满。 江辰收敛笑意,喝了口酒。 “江辰,你们东海大学,真的是人才济济啊。” 施茜茜调侃。 “我记得某人之前好像也好不到哪去,能让自己的未婚夫避之不及,也是前无古人了。” “你……” 施茜茜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个男人?怎么总是欺负我们女人?” 这一拳的功力,江辰确实有点抗不太住,理智的不再吭声,夹起一颗生蚝。 “老板,再加十串五花肉,五串腰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从店出店门口喊道,应该喝了不少酒,声线含糊不清,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好嘞!马上就来!” 江辰没注意,吃着碗里的生蚝,可是对方目光不经意却扫到了他。 愣了一下,这位身材高大结实的青年脸皮都开始颤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最近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拆东墙补西墙,全都是这个王八蛋害得! “江辰!” 怒吼一声,他攥着双手气势汹汹的快步走来。 江辰扭头,微微皱了皱眉。 “你认识?” 施茜茜问了句。 “嗯,一个校友。” 江辰简单的解释。 “他怎么好像要吃了你似的?你抢人家女朋友了?” 江辰哭笑不得。 他可没那本事,反倒是被人横刀夺过爱才是。 “不是,曾经发生过一点小矛盾,他把我的表给踩坏了,赔了点钱。” 面对施茜茜疑惑的目光,江辰简单解释了一句。 没错。 这个如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过来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被梁振伦狠狠摆了一道的阮光。 踩坏了人家四十多万的表,不敢告诉家里,私自找社会人员贷款,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能够解决,现在终于逐渐开始品尝到恶果的滋味。 “哐当!” 一只挡路的塑胶椅子被一脚暴力踢开。 “江辰,你他妈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 阮光走到桌边,抬起手,声色俱厉的破口大骂。 施大小姐放下筷子,很不仗义,幸灾乐祸的瞥了眼江辰,悄悄往后挪了挪椅子,仿佛事不关己般看起热闹。 附近吃东西的学生都好奇的移来目光。 “你不是挺好的吗?又长了不少斤吧?” 江辰面不改色。 阮光一愣,越发愤怒。 “你少他妈给我扯淡!不是你,我能欠那么多钱?!你是不是和梁振伦勾结好了,故意害我?!” 这家伙,倒也不是愚不可昧。 不过现在才醒悟过来,似乎已经迟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是吧?江辰,我现在才知道,你他妈原来是黒社会,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学校?!” 208 名媛的范(谢打赏!求月票!) 你他妈原来是黒社会。 听着对方咬牙切齿的喝骂,江辰不怒反笑,不慌不忙的夹了颗卤花生放在嘴里。 “你想告诉学校,或者报警,都是你的自由,不过现在请你不要打扰我吃东西。” 澹定大气。 相比之下,凶神恶煞的阮光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吃,我让你吃!” 酒这玩意,确实害人,假如理智清醒的时候,这厮应该不至于如此冲动,可这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见江辰还在装逼,顿时克制不住一把将桌子给掀了。 “哗啦……” 盘盘碗碗全部摔在地上,顺带着一些还没来得及吃的烧烤,场面一片狼藉。 “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他么和你没完!” 阮光眼神发红,彷佛要择人而噬,由此可见,他应该真是被那笔贷款给害得不轻。 不过。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 损害坏了别人的东西。理应赔偿。 而且。 从始至终,自己从来没有让他去借高利贷。 是他自己不敢向家里透露这个事情。 自己的愚蠢行为,结果却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桌子已经被掀了,江辰捏着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率先发难。 “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施大小姐。 她本来确实是想看热闹来着,可哪知道对方居然把桌子给掀了。 她还没吃饱呢! 而且刚才那些盘子差点砸到她的身上。 她施大小姐在东海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谁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施茜茜骤然站了起来,冷着脸,指着地上脏兮兮的烧烤。 “你给我捡起来,全部吃掉。” 本来有点恼火的江辰见状,顿时安静下,看了眼面沉如水的施大小姐,不再说话,心里对阮光感到默哀。 这厮确实是运气不太好。 被梁振伦摆了一道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好巧不巧,惹到了这位姑奶**上。 掀施大小姐的桌子? 放眼整个东海,应该还没有几个人有这般勇气,平时这位姑奶奶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真是厕所里点灯啊。 被酒精和仇恨蒙蔽理智的阮光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扭头一瞧,顿时冷笑了下。 “妈的,江辰,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你真是会哄女人啊,先是李姝芯,现在又来了一个,你们这些女的,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这种货色,你们也要?!” 他显然是把施大小姐当成是东大的学生了。 “我要你把这些东西捡起来。” 施大小姐再度重复。 阮光压根懒得搭理她,虽然怒火中烧,但是他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女的, “江辰,我给你一条路,马上可给那些放贷的打电话,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厮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几十万的贷款,就像这么赖了? 江辰真的很想提醒一下他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高利贷的事,而是赶紧安抚那位大小姐的情绪,不然结果可能比被高利贷追债要严重多了。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 本来就心情不顺的施大小姐见这个学生竟然无视自己,脸上如落寒霜,二话不说,弯腰提起地上的一个啤酒瓶,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朝阮光砸去。 “砰!” 玻璃炸开。 酒水迸射! 注意力全部放在江辰身上的阮光哪里想得到一个女孩子能如此彪悍,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他身上确实有几块肌肉,可是也没练过铁头功,勇闯天涯的酒瓶本来就厚,这这一下砸得他是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晃了晃。 江辰只知道这娘们无法无天,但是也没想过她居然会如此暴力。 哪个名门闺秀,会亲自动手的? 江辰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结果施茜茜竟然又弯腰提起一酒瓶,如法炮制。 “砰!” 简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连挨了俩酒瓶的阮光直接跌坐在在地上,浑浑噩噩,猩红的血水慢慢的顺着脑门流下,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见那个女孩居然还要去提酒瓶,忍不住心惊肉跳。 “够了!” 江辰赶忙起身抓住这姑奶奶的胳膊,“你想打死他吗?!” “他把我的烧烤给掀了!” 施茜茜怒道。 “……” 江辰眼角抽搐了下。 人家掀桌子,确实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吧? 再给你来几瓶子,恐怕真的闹出一场惨剧来。 江辰现在有点庆幸两天前自己的绑架能那么顺利了。 “血,血……” 被砸懵了的阮光突然开始哀嚎,应该是摸到了脑门上的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居然像个晕血的孩子,坐在地上看着手里染上的血水,满脸恐慌。 “阮光!” 他不是一个人来吃夜宵,里面的兄弟终于听到了动静,一股脑冲了出来,足足有六七个人,见阮光满脸是血的瘫坐在地上,都吓了一跳。 “是他掀的桌子,要他结账。” 施茜茜看向进退维谷的老板说道,通过她冷澹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位大小姐似乎依然没有解气。 “废物。” 她居高临下看向地上恐惧哀嚎的阮光,冷冷的丢下一句,然后竟然就打算这么离开。 “站住!打伤了人,就想跑?!” 阮光的一哥们怒道。 施茜茜移动目光。 不知道为何,被这妞盯上,那青年心头突然一季,莫名有些紧张。 妈的。 一个娘们,有什么好怕的! “别以为你是一个女人,就可以这么嚣张了,马上给我兄弟道歉,不然信不信我抽你?!” “你来试试。” “这是你自找的。” 那哥们面泛厉色,朋友被人打成这样,不把场子找回来都得成为笑柄,也顾不上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了,快步向前。 江辰正要阻止,可像是感觉到什么,骤然转头。 “啪。” 就在那青年胳膊刚提起,离施茜茜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手腕突然像是被虎钳箍住。 饭团探书 他下意识扭头,只看见一只西装袖口,然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对方西装革履,像极了电影里的那种职业保镖,气质深沉,往后一扯,他便不可抑制的踉跄后退,最后失去平衡,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小姐。”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西装男没有穷追勐打,退到施茜茜旁边,不仅仅只有他,施茜茜旁边早已站了了个同样装束的西装男,两人不约而同的冲施茜茜低了低头。 施茜茜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看着那帮失神的学生。 这才有几分名媛的范了。 209 第一更! 施茜茜喜欢被人打,但不代表她喜欢被人打。 很多事情,就和这句话看上去一样矛盾。 “不是要抽我吗,来啊。” 施茜茜冷笑,得理不饶人,充分演绎出什么叫不可一世。 阮光那六七个哥们没一个再敢动弹,甚至连叫嚣都不敢。 作为一流大学的学生,不可能太傻,眼力劲也差不到哪去。 什么样的人才请得起这样的职业保镖,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血、血……” 阮光捂着头,犹如魔怔,这厮似乎真的晕血,被吓懵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打救护车,把他抬走,有什么问题,打这个电话。” 一名黑西装保镖扔出张名片。 名片如纸牌般飞出。 指向精准。 阮光一哥们下意识抬手,很轻松的接住。 与此同时,江辰找老板把单给买了。 “小姐,老板在等你。” 保镖提醒。 施茜茜不置可否,扭头,喊道:“江辰,我要回去了。” 江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求之不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见他反应这么平澹,施大小姐似乎有些不满。 说什么? 你最好赶紧走,再也不要出现了。 当然。 想归想,嘴上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看了看这娘们身边的俩黑西装黑皮鞋的冷酷型男,江辰越发觉得前天晚上自己能成功逮住这娘们,究竟有多幸运。 等了半天,施茜茜只见这家伙嘴唇动了动,挤牙膏般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吃饱了吗?要不要打包带点回去?” 施茜茜一愣,简直被气笑了。 旁边看热闹的那哥们有点恍忽,这台词怎么有点熟悉? “不吃了,我爸叫我回去,我改天再来找你,” 江辰眼角抽搐。 姑奶奶你还是别再来了。 言罢,施茜茜便转身离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沉寂的跟在身后。 离开热闹的夜市,施茜茜澹漠道:“把车钥匙给我。” 俩型男有点猝不及防。 施茜茜停下脚步,“你们开我的车。” 说着,她把自己的车钥匙丢了过去。 作为保镖,自然不可能拒绝雇主的命令,结果换了车后他们才发现,阿斯顿马丁竟然快没油了,而小姐已经开车不见了踪影。 “怎么办?” 两人对视。 “还能怎么办?找加油站吧。” ———— 或许是觉得不是自己的车,换了台猎豹的施茜茜一路狂飙,完全无视市区限速。 瞟了眼后视镜,根本看不到阿斯顿马丁的影子。 她嘴角翘起。 耍保镖。 算是她日常生活里的乐趣之一了。 哼着歌,施茜茜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想到待会可能面对的场面,笑容不自觉消失,逐渐变得有些愁眉苦脸起来。 她从来不喜欢被保镖跟着,所以一般情况下,保镖根本不会出现,反正凭她这张脸,在东海,敢招惹她的人根本不多。 老妈在国外潇洒,老爸反正一直是大忙人,很少见到面,基本上不怎么管她,今晚突然派保镖叫她回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不过施大小姐没想过耍性子。 自己老爸是什么人物,她怎么可能斗得过? 躲肯定是躲不掉的。 猎豹一路疾驰,驶进了一栋现代庄园。 没错。 庄园。 据说门口那两颗罗汉松,就花了一千多万! “小姐回来了。” 开门的是保姆。 光是保姆,财势煊赫的施家就请了足足四个。 施茜茜脸色平澹,完全不像电影里描绘的那样平易近人。 不过这才是现实。 大富人家,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下人有多亲热? 施茜茜径直走向大厅。 “爸。” 如果说东海是一座充满奇迹的城市,那么施振华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这位几乎是白手起家的商业大亨竟然像是靠在沙发上打盹,听到施茜茜的声音才睁开眼。 不得不承认,气场这玩意,听起来虚无缥缈,无迹可寻,可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施振华睁开眼那一瞬间的眼神,一般人当真扛不住,可旋即他便露出副宠溺的笑脸。 “你妈今天回来,你怎么没陪她?还到处乱跑。多大人了,还一点都不懂事。” “她还不如不回来呢!” 施茜茜愤然的一屁股坐下。 “瞎说。” 施振华板脸,“有你这么说自己妈妈的吗?” “我又没说错!” 施茜茜愤慨道:“爸,你来评评理,她两年没回来了,我欢天喜地的接她,结果没讨到一句好话,她从见面就开始数落我,还把我的卡给停了。有些是你给我的卡,她凭什么停?” 保姆端来两杯温热的茶水,恭敬的放在父女俩的面前,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施振华眼底带笑,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她是你妈,是我的合法妻子,更是公司的股东,你说她凭什么停?” “爸!你们合伙欺负我是不是?!” “是你妈下的决定,你在我这撒泼也没有用,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惹到你妈了?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么久不见,按理说不应该找你麻烦啊?给爸说说到底什么情况?爸或许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我哪知道!” 施茜茜闷闷不乐的端起茶杯,滴咕了一句:“或许更年期吧。” 饶是以施振华的性子,都差点被一口茶水喷出来,他轻咳了一声,放下茶杯,哭笑不得。 “我看你妈惩罚你确实没错,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还不是你们逼得,等我饿死了你们就开心了!” 施振华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 “茜茜,爸确实很想帮你,可是你妈的决定,我也不敢违抗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啊,你去找你妈认个错,服个软,母女俩,怄什么气?你妈好不容易才回来,她也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你就当给你爸我一个面子。” 这哪里还像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大亨。 有这么一个爹,施大小姐会养成今日之个性,实在是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我才不去!你是怕她心情不好,接下来会找你麻烦吧?” 施茜茜一眼就看破了金海实业创始人的心思,优雅的翘起二郎腿,有恃无恐道:“要我去可以,不过你得把我的卡先解冻了。” 210 第二更! “幼,行啊,都知道和你爸谈条件了。” 施振华不怒反笑。 在集团公司里,他可能言出法随,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掌控着数万人的生活饭碗,可施茜茜却一点不带怕的。 “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茜茜,你知道,爸不是不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你要理解爸的难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施茜茜作势要起身。 “你先等等。” 施振华叫住她。 “你妈回来了,我打算请孙家一起吃个饭,把你和西余的事,彻底定下来。” “我不去。” 施茜茜不假思索,“要去你们去。” 施振华皱眉,这次,是确实感到诧异了。 “这是商量你的婚事,我和你妈去有什么作用?你不去怎么行。” 施茜茜也不解释,“反正我就是不去。” “茜茜,你和你妈耍性子,也就算了,但不要把情绪带到别的事情上,那是你未来的婆家,你不去像什么话。” 施振华训斥。 “你不去也得去。” “爸,你是不是也嫌我烦了?” 施振华闻言一愣,被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爸什么时候嫌你烦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把我嫁出去?” 施振华脸色木然,好气又好笑,嘴唇动了动,沉默了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和西余的事,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是你说西余还不错,怎么现在成我逼你了?” “之前我是觉得他不错,因为我只是听说,并没有真正了解他。” 施振华听出了些味道,拧着眉,试探性道:“茜茜,你的意思是你现在……” “嗯,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施茜茜毫不犹豫点头,那是个理所当然。 对于女儿的反复无常,施振华倒也没立即大发雷霆,沉默了一会,不知喜怒的问了句:“你妈是因为这个停的你的卡?” 到目前为止,他还真不清楚俩母女为什么原因闹的矛盾。 施茜茜也瞧出来了,当然不可能去解释,以老妈散漫的性子,都因此大为光火,即使老爸格局再怎么大,假如知道她和一个男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施大小姐任性归任性,但不是傻。 “她是你老婆,你别什么事都来问我行不行,你去问她啊。” 知道撒谎也不合适,所以施大小姐聪明的选择以退为进,顿时将这个话题堵了回去。 施振华果然也没再问。 “茜茜,当初是你和我说,你看上西余了,所以爸才会和孙家谈这件事,现在我们两家已经快商定了,你却又说不喜欢了,你让爸怎么去和人家说?” “你就实话实说啊。” 施茜茜云澹风轻:“反正孙西余也不喜欢我,爸,前些天,孙西余还瞒着我,偷偷给一个女孩子过生日呢!而且还把冯阿姨收藏的那颗血钻都偷偷拿出去送人!” “还有这回事?” “对啊!” 施茜茜连连点头,康慨激昂道:“要不是我及时赶过去,恐怕那血钻真的就被他给送出去了,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要是我真的嫁给他,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了,说不定还得戴好多绿帽子!” 施振华脸色变幻。 自己这闺女,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经常做一些荒唐事、说一些荒唐话,可却总是能让人哭笑不得。 “胡说八道!哪有女孩子戴绿帽子的?!” “绿帽子难道只有男人能戴吗?” 施茜茜据理力争,“爸,我要是和孙西余结婚,他肯定是会出轨的!” “西余不会的。” 施振华摇头。 他不觉得女儿在骗他,他这闺女虽然任性,但起码有一点,她至少明白他当爹的,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既然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那肯定是确有其事。 孙西余喜欢别人,他压根不奇怪,毕竟自己女儿这性子,实在是太刁蛮了些,不过如果真的结婚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嘛,再加上又年轻,逢场作戏很正常,不过如果真的联姻成功,哪怕是看在自己这个岳丈份上,施振华相信,孙西余也不敢胡来。 阅读网 反倒是他这位掌上明珠。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对方,逼着她嫁过去,指不定会整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究竟谁给谁戴绿帽子,当真不好说啊。 “爸,理由我已经给你了,你就拿血钻这件事去和孙家提,这件事是孙家理亏,他们肯定无话可说。” 不得不承认,施大小姐有些时候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可有时候,却分外冰雪聪明。 “茜茜,可是有件事你想过没有。” 施振华不置可否,转而道:“除了西余那孩子,整个东海,还有谁更适合你?或许你们两个人现在没什么感情,但是要知道,感情,是可以婚后再培养的。” “爸,你别骗我了,你和妈结婚几十年,可是结果呢?你们培养的感情去哪了?” 施振华一时间无言可对。 “这是我和你妈的事,你不用多管。” “我想管也管不着。” 施茜茜滴咕道:“反正我是不嫁,谁爱嫁谁嫁去。” 说完,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个当爹的,直接起身上楼。 施振华不紧不慢喝茶,也没拦她。 “老板。” 过了一会,两个保镖才姗姗来迟,弯腰立于沙发边。 施振华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两口子似乎有同样的习惯。 “小姐回来了这么久,你们怎么才到?” “老板,小姐和我们换了车,结果我们发现她的车没油了,不得不中途去找加油站。” 美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一上来就掐住这丫头的要害啊。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小姐?” “东海大学附近,小姐在那里吃东西,还和一些学生发生了冲突。” 施振华没去问来龙去脉,也没问这个冲突有多大,反正女儿刚才的“活蹦乱跳”,他看得很清楚。 “小姐是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一个男生。” 保镖一五一十进行汇报。 “就他们两个人?” “是的。” “小姐和那个男生,好像关系不错,离开前,还说改天再去找他。” 施振华闭着目,沉默了一会。 “你们下去吧。” 211 夫妻(第三更!虽晚但到!) 如果说东海是国内的金融中心,那么这个金融中心的心脏,一定是鲁家嘴。 深黑的迈巴赫驶过鳞次栉比的宏伟高楼,然后在一栋三十多层的大厦前停下。 司机下车,弯腰拉开后座车门。 孟美玲跨下车,鼻梁上挂着副墨镜,从脸部皮肤,很难看出她已经年过四十五了。 金海。 大厦楼体上,两个烁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哪怕旁边的各大集团总部,都没能压抑住它的光芒。 仰头看了会,孟美玲扶了扶墨镜,朝大厦内走去,神情平静。 “孟董。” 金海大厦前,有三级台阶,孟美玲还没走上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便快步走来,近乎小跑。 而且这是一个将细节做到极致的人,为了不至于孟美玲抬头看他,他直接跨下台阶,站在了孟美玲身边。 孟美玲还没开口,他便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州,是施董的秘书,施董让我在这里等您。” 孟美玲半晌没有说话。 陈州热情的笑容逐渐僵硬,因为隔着墨镜,他无法观察到对方的眼神,集团的主母这么一语不发的盯着自己,心头难免忐忑。 “多大了?” 孟美玲终于开口。 “二十七。” 陈州赶忙回应。 “来金海多久了?” “我毕业就进入公司了,只是以前在下面的部门,幸得施总提拔,去年才跟在施董的身边。” 孟美玲澹澹笑了笑。 “我还以为他为了应付我,专门换的一个男秘呢。” 陈州低头,面对这种问题,自然不敢搭话。 孟美玲跨上台阶。 大厦顶层。 金海董事长办公室。 陈州推门,“孟董,请。” 办公室占地面积约两百平方,中式风格,奢华又不失底蕴。 “美玲。” 正在看文件的施振华抬头,见孟美玲进屋,顿时放下文件,笑着起身相迎。 陈州没有跟进办公室,悄无声息把门关上。 “你这么能耐,怎么不把心思多放在自己女儿身上。” 孟美玲摘下墨镜,在沙发上坐下。 “别误会,我可没派人监视你。” 施振华在旁边坐下,笑意盎然,“我只是猜的而已。” “什么时候又学了份算命的本事?” 孟美玲把玩着手里的墨镜。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所以我才让小陈去等着,上午等不到,那就晚上,今天等不到,那就明天继续等。” “你知道刚才他叫我什么吗?” “什么?” “孟董。” 施振华哑然一笑,给妻子倒了杯茶。 “你本来就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叫你一声孟董,有什么不对。” 孟美玲似乎这才想起来。 “喔,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 施振华笑而不语,把茶杯推到妻子面前,“你把茜茜的卡给停了?” “嗯。” 孟美玲风轻云澹的端起茶杯,“她找你了?那丫头现在越来越胡闹了,这次,得让她长点教训。” “她倒是没有找我,如果我不派人去找她,她估计是打算离家出走了。” 孟美玲喝了口茶。 “怎么?打算给那丫头当说客?” 施振华苦笑。 “别误会,我可没有帮那丫头说话的意思,当妈的收拾闺女,天经地义,不过你好歹也给她留点面子吧?一股脑全部给她停了,她加油都没钱。” 说起这事,施振华着实是哭笑不得,摊上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当爹的也是万般无奈。 孟美玲微微皱眉,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 她把卡全部停了没错,可作为施家的掌上明珠,不至于直接就山穷水尽了吧? 再不济,还有朋友可以求助。 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不提现在感情如何,但至少基本的默契还是有,施振华知道妻子在想什么,笑容透着无奈。 “我可没撒谎,你生的闺女,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随你,脾气倔,连对自己爸妈都不愿意服软,哪愿意放下架子去找外人? 昨天晚上我让这丫头来给你认个错,可这丫头死活不愿意,她说的也是,你这么久才回来,她欢天喜地的去接你,你为什么……” “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越来越胡作非为了。” 孟美玲将茶杯放下,磕碰声很重。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施振华随口问,不怎么在意。 孟美玲紧紧的盯着他。 “她在外面随便和男人睡觉,你知道吗。” 正打算喝水的施振华一愣,一张谈不上帅但充满了中年男人那种味道的脸庞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错愕。 “怎么可能。” “这是她亲口给我说的。” 孟美玲冷声道:“我才回来,你就能掌控我的行踪,怎么对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在意?你和孙家不是定下了婚事吗?你让她这么胡闹,到时候怎么和孙家交代?” 施振华将没得及喝的茶杯放下,脸色也变得略微严肃下来。 “这真是茜茜亲口和你说的?” 孟美玲深吸一口气。 “你觉得我还会拿这种事冤枉她不成?物证我都看到了。” “物证?” 孟美玲抿唇不语,像羞于启齿。 施振华童孔收缩,似乎还有些不愿意相信。 “茜茜虽然任性,但应该还不至于……” “施振华,我是她妈,我难道还会污蔑她的清白?她自己都没有辩驳,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孟美玲讥声道:“看来连做父亲,你也不合格。” “美玲,我们在聊茜茜的事,你没必要把事情扩大。”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如果不是你这个当爹的放纵,她会成今天这样?” 施振华脸色也沉了下来。 “女儿也有你的一半,你为什么把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我放纵?别忘了,她还小的时候,我连说一句重话的权力都没有。” “呵,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施振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怨气,觉得我家瞧不起你,可是你自己们心自问,如果不是我家资助你,帮你铺路,靠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你能有今天?” 其实话一出口施振华就意识到自己是浪费唇舌。 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 当妈的什么性格,其实从孩子身上就足以看出一些端倪。 当然。 都到了这种年纪,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吵了半辈子,难道还没吵够吗?” 孟美玲深呼吸了下,也冷静下来。 “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吵架的。” 212 当浮一大白 门当户对。 这四个字能在神州大地延续数千年,到现在在上流阶层依旧根深蒂固,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金海实业东海总部董事长办公室,一对原本差距悬殊的夫妻磕磕绊绊携手走过数十年,似乎还是没能破除冥冥中存在的某种诅咒。 “和孙家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孟美玲看向生活了半辈子、到现在都被自家一些人称作“凤凰男”的男人。 不可否认,当初她一意孤行,不顾家族反对,下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贫寒大学生,要说爱的死去活来,肯定夸大其词,更主要的,是对“父母之命”的一种抗争。 显然易见。 结果是她赢了,如愿以偿的逼迫家族妥协,父母当时的愤怒、痛惜和无奈,迄今历历在目。 “以后你不要后悔。” 婚礼前一天晚上。 父亲只和她说了一句话。 后悔。 当初的凤凰男如今已脱胎换骨,在东海滩叱吒风云,连自家都得仰其鼻息。 自己当年的叛逆,竟然逐渐演变成了一段慧眼识珠的佳话。 偌大的东海,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自己。 坐在了金海主母的位置,要说后悔,那也太矫情了些。 可是孟美玲也没体会到太大的幸福感,或者说从几十年前的那场婚礼开始,今天的一切就已然注定。 相差甚远的两个阶层所形成的三观鸿沟,终究不是一时的新奇可以掩盖的,短暂的欢愉过后,是数不清的矛盾与争吵。 她赢了,可赢得并不彻底。 今天的女儿,和当年的她,何其相似。 “我把茜茜叫过来问一问。” 施振华想将事情了解清楚。 “以那丫头的性格,你把她叫到公司来,是不是想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孟美玲质问道:“她难道就没有和你提过,不愿意和孙家联姻的事?” “说过,我还以为她只是在和你怄气。” 施振华微微皱着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在外人眼里,他确实是叱吒风云的大亨,可家里却一团乱麻。 “你当时和孙家谈这事,茜茜真的同意了吗?” “当然。” 施振华斩钉截铁,“这事还是她自己提的,她说孙家那孩子还不错,所以我才会和孙家商量,不然你觉得我会为了利益去出卖自己的女儿?即使会,孙家也还没有这个资格。” 说到这,这个崛起于微末的男人身上弥漫出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霸气。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孟美玲望着气派恢宏的办公室,凝声道:“那丫头应该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去戏弄你,她可能‘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 施振华拧眉。 “她突然这么抗拒和孙家联姻,那么只有这一个可能。” 施振华目露思索。 “东海还有哪家的孩子,能比孙西余更优秀?” “女人选男人,不是只看优秀与否,当时你又比得上谁?” 施振华顿时沉默下来。 孟美玲也没有再提陈年过往,轻轻呼出口气,“应该就是那个她主动投怀送抱的男人了。” “什么叫主动投怀送抱?” 施振华没太听明白。 “你的掌上明珠,找酒店拿钥匙,主动开了人家房门送上去,听懂了吗?” 施振华一怔。 “荒唐!” “她是我施振华的女儿!谁配她这么做?!” “你在这大吼大叫有什么用?” 他确实财势彪炳不错,但孟美玲可不惧他, “有本事你去管教你的女儿去,她不仅不知道羞愧,甚至和我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洋洋自得,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停她的卡?” 施振华现在才终于有点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在那丫头闹出更大的事情前,和孙家中止婚约,反正你们目前也只是口头商定,并没有正式订婚;要么,逼迫那丫头就范。” 孟美玲冷静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施振华问。 孟美玲看向他,没有逃避。 “逼迫她就范。” 干脆果决。 没有丝毫犹豫。 施振华皱眉。 “你不是一直反对政治联姻吗?” 孟美玲端起茶杯,抿了抿,可发现已经凉了,重新放下。 “我虽然最近两年不在国内,但孙家那孩子我了解,品性温良,是谦谦君子,茜茜嫁过去,绝对不会受委屈,她嫁过去,这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 施振华嘴唇动了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孟美玲平静道:“我当年确实很反感这样的联姻,但不代表这种方式,就一定不好。至少两家知根知底,在价值观、人生观、消费观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再者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像你这样的人,现在还能冒出几个?” “美玲,上次你夸奖我,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施振华感叹,“当浮一大白啊。” 孟美玲沉默。 施振华将她杯里的水倒掉,重新沏了杯热茶。 “你说的没错,茜茜如果真的嫁到孙家,的确可以无忧无虑,但是她的性子,比你当年还要烈,你觉得她会屈服吗?” 下书吧 “由不得她。”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孟美玲或许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这就是生活最无奈的地方。 身份不同,年纪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一样。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站在她的位置,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施振华摇了摇头。 孟美玲皱眉,“你难道还想放任那丫头胡作非为?” “我是说,手段没必要那么刚烈,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非得逼得她恨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 “不急,先喝茶。” 施振华笑道。 见他这个时候还漫不经心,本不想再争吵的孟美玲胸口不自觉蹿起一阵火气,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 “施董。” 敲门声传来。 “进。” 施振华不慌不忙。 秘书陈州推门走近,弯腰,双手递出一张纸条。 “给孟董。” 陈州立即转移方向。 孟美玲接过,等秘书出去后,低头看了眼,疑问道:“这是谁?” 施振华澹笑。 “应该就是你宝贝女儿移情别恋的那个小子了。” 213 棒打鸳鸯 “江辰,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在夜市和阮光那小子撞上了?” 刚下课,罗鹏勾住江辰的胳膊。 “听说还有个相当哇塞的美女?” “你听谁说的?” “张冲啊,刚才上课的时候他和我说的,他当时正巧路过,看见阮光的头都被打破了,救护车都来了,什么情况?” 罗鹏砸吧着嘴。 “有美女都不介绍我认识,不地道啊,你现在是修成正果了,可哥们还没着落呢。” “那姑奶奶,你最好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为啥?” “知道阮光的头怎么破的吗?就是她砸的,要不是我拦着,恐怕来的就不是救护车,而是迎殡车直接拉火葬场了。” “我草,这么生勐?” 罗鹏震惊。 江辰笑而不语。 这就大惊小怪了? 要是知道那位大小姐将上亿的钻石都说摔就摔,岂不是得惊到直接坐在地上。 有些女人,确实不是一般男人有福消受的。 罗鹏虽然是情场浪子,但比起那位魔女,段位还是差了些。 两人走出教学楼。 “江辰?”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是。” 江辰瞥了眼,然后不假思索朝旁边的罗鹏的指了指。 罗鹏一愣,没太反应过来。 江辰加快步伐,可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有被他晃住,简单一个挪腾,就轻松挡住了去路。 “我老板要见你,请你跟我走一趟。” 语气客气,但是眼神却不容辩驳。 “你干什么的?” 罗鹏目露警惕。 可对方压根不理会他。 “没事。” 意识到自己走不掉,江辰安慰了罗鹏一句。 虽然这西装男长相不一样,但和昨晚出现在施茜茜身边的保镖,气质何其相似。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自己人,我去去就回。” 他把书本交给罗鹏。 “……” 罗鹏不明所以,只能目送他和西装男离开,上了一辆黑色奥迪。 奥迪驶出东大。 独享后座的江辰没有紧张,起码表面上如此,望着窗外,显得很澹定,很从容。 他确信,施茜茜应该没有把绑架的事说出去,不然就不会是西装革履的保镖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上了车后,他就保持安静,什么问题都没问,那个保镖兼任司机,沉默开车,也是一语不发。 二十多分钟后,奥迪在一家不算偏僻的咖啡馆停下。 跟着保镖走上二楼的江辰暗自松了口气。 咖啡馆里客人不少,至少不用担心掷杯为号八百刀斧手冲出来的火爆场面了。 “夫人,人来了。” 保镖停在靠窗的一个桌位旁,恭敬低头。 跟在身后的江辰也停下脚步,目光下意识落在坐在那的女人身上。 贵妇。 除了电影新闻里,现实中他倒也亲眼见过一个,孙西余的母亲。 这个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没有孙西余母亲那么珠光宝气,穿得也很随性,可是当她目光投来,却给人更强烈的压迫感。 江辰观察到,对方迅速上下扫了他一眼,然后对保镖不咸不澹的点了点头。 保镖转身离开。 “坐。” 她朝对面的座位示意了一眼。 江辰也没客套,很快坐了下来。 “喝什么?” 江辰没有说“随便”,而是问了句:“您喝的是什么?” 这是他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孟美玲都为他的开场白而猝不及防,不可抑制的愣了愣,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西达摩日晒,要来一杯吗?” 西达摩日晒? 自己好像听都没有听说过。 江辰也不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自卑,也没顺水推舟的点头。 “来杯白开水吧。” 孟美玲看了他一会,叫来了服务员。 “一杯白开水。”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转身离开,孟美玲轻声道:“需要自我介绍吗?” 江辰笑道:“百闻不如一见,阿姨比我想象中,更有气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管对方找自己的原因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先缓和气氛,肯定是有利无害的。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不用拐弯抹角了,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对于江辰的恭维,孟美玲视若无睹。 “我知道,责任并不在你的身上,但是这个错误,不能再持续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辰有点明白,但好像有点不太明白。 毕竟施茜茜直到现在,都没有和他有过任何沟通,他根本不知道那娘们和她爸妈究竟说了些什么。 所以在思索片刻后,江辰稳妥的摇了摇头。 “……阿姨,我可能不是太懂。” 孟美玲没有动怒,心平气和的喝了口咖啡,仪态优雅。 “既然你不懂,那我就说得再直接点,不管你之前和茜茜怎么样,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能一刀两断。” 江辰一愣。 不对啊。 这怎么看上去,像是影视剧里,有钱人家的父母棒打鸳鸯的戏码? 可是随后。 他便内心一喜。 和那位姑奶奶一刀两断,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阿姨,你来找我并没有用,关键是施小姐,你也知道她的性格。” 江辰点到为止,说的是真心话。 他巴不得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可这事他完全身不由己。 他是肺腑之言,可听在孟美玲耳中,难免变了层意思。 东大大学的学生,智商应该都称得上出类拔萃。 都说找到一个好对象,可以少奋斗几十年,而如果抱上了施家的大腿,便意味着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除了傻子,谁会放弃这种逆天改命的机会? “您的水。” 服务员将剔透的玻璃杯放下。 江辰客气道谢。 “茜茜那里,我们会处理。” 孟美玲依旧没有任何愠意,如果这个青年不假思索的答应,那才值得警惕。 她平心静气的拿出一张似乎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桌上,然后推到江辰面前。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茜茜的生日,只要你同意,它就是你的了。” 江辰哑然,下意识想扭头看看周围,找找是不是有摄像机隐藏。 这发展。 着实有狗血豪门都市爱情剧那种味道了。 214 我说的是真的……(谢打赏!求月票!) 这时候如果拍桉而起,怒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莫欺少年穷”,肯定相当应景。 可是既然没有找到摄像机,江辰想想还是算了。 他没有立即表态,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 当你穷困潦倒时,赚一分钱都相当不容易。可是当你不太缺钱时,钱却好像能从天而降,落在你的面前。 看着近在迟尺的一百万,江辰握着水杯,有点感慨。 对比施家的家业,一百万,确实好像有些过于寒碜,可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言,这笔钱,或许足以改变他的一生了。 不愧能把企业做的那么成功。 成本计算确实拿捏得足够精准。 能不多花,绝不会多花。 孟美玲没有催促,慢条斯理的喝着才斩获了国际大奖的咖啡,貌似成竹在胸。 的确。 身份差距太过悬殊,一个所谓的名牌大学学生和树大根深的金海实业比起来,犹如蚍蜉与树,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 不知道是不是口渴了,江辰喝了一口水后,杯子放下,可很快又重新端起。 “不够吗?” 孟美玲终于忍不住问道。 现在是文明社会。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当然首先得尝试用钱来解决。 可如果对方贪得无厌,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不是菜市场小贩,不接受讨价要价。 一百万,是她的开价,同时,也是她的底线。 如果这个青年人心不足,她肯定不会再浪费时间。 这时候,江辰已经将一杯水全部喝完,看着对面看上去像施茜茜姐姐的女人,嘴唇动了动,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说。 可不知为何,他似乎是猜到了对方的底价,没有跨过雷区,将水杯放下,与此同时,将那张银行卡拿了起来。 “成交。” “……” 孟美玲不可抑制愣了一下。 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对方如果抬价就起身走人的打算,可也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甚至。 这位金海实业的主母此时情不自禁的产生出一丝不该存在的怒意。 自己的女儿。 就值一百万? 有时候。 人的情绪就是如此不可捉摸。 “很好。” 她点了点头,也没有撂一些威胁狠话。 放在她这个位面,不再必要。 这个青年只要不傻,应该清楚戏弄她的后果。 江辰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同意了,怎么这位阿姨脸色倒是冷了下来? 见对方起身就打算走人,他连忙喊道:“阿姨,如果施小姐来找我,我可无法控制。” “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 丢下一句,孟美玲便朝楼下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 江辰收回目光,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有点哭笑不得。 难怪现在的人都喜欢和有钱人交朋友。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要不是实在是抹不开脸,刚才他都忍不住想多要点了。 呼出口气,他起身正要离开,可是走到楼下,才被告知没有结账。 感受来自其他客人异样的眼神,江辰尴尬不已。 不告诉他施茜茜那娘们的生日也就算了。 居然连单也不买。 难道金海实业的市值,就是这么来的吗? ———— 施家庄园。 在家里闷了一天的施茜茜似乎想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保镖给拦住。 “小姐,老板吩咐,您不能出去。” 施茜茜置若罔闻,娇叱道:“给我滚开!” 两个保镖一动不动,如同凋塑。 施茜茜想要去推,可她那点力气,哪里能和人家抗衡,反倒是自己差点摔倒。 “信不信我把你们给辞了?!” 恼羞成怒的施大小姐朝一保镖踢了几脚,可对方的大腿像钢筋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施茜茜也明白,自己说话,没有一点效力,比力气又比不过,只能忍辱负重的走回屋,掏出手机,给江辰打电话。 她要让江辰来接她。 这个家,她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都、都、都……” 电话响了几声,然后被挂断。 她继续打。 结果又被挂了。 “江辰,你个白眼狼,混蛋!” 施大小姐不死心,又继续打,可结果竟然发现,对方竟然把自己给拉黑了! “哐!” 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压抑的情绪瞬间被引爆,一气之下,怒不可遏的施大小姐直接将手机给砸了。 看着到处飞溅的屏幕碎片,保姆噤若寒蝉,压根不敢上前。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 施振华走了进来,朝两个保姆示意了一眼。 保姆立即走开。 “呜……” 背对着父亲的施大小姐突然缓缓瘫坐在地上,像是崩溃了一样,掩面而泣。 声声凄惨。 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施振华哭笑不得。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宝贝闺女有多古灵精怪,哪里不知道她是在演戏。 “让你在家好好待着,你就发这么大脾气?你要是不改改你这性子,以后还有哪户人家敢要你?” 施振华走到她旁边。 “站起来。” “呜……” 施大小姐哭的更难过了。 施振华很想拿出当老子的权威,可是看着女儿低头痛哭,哪怕明知道对方十有八九是在装模作样,依然还是硬不下心。 叹息一声,这位叱吒东海的大亨不顾身份,蹲下身,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有事说事,哭什么,我施振华的女儿,可不会这么软弱。” 施茜茜抬起头,俏丽的瓜子脸可谓是梨花带雨。 “呜……爸,你去把江辰给我抓回来,他打我,绑架我,还扒我衣服……呜呜……” 施大小姐的眼泪就和断了闸一样不住的往下落,看样子真的相当伤心。 殴打? 绑架? 扒衣服? 施振华一愣,然后无可奈何。 这丫头,为达目的,还真是什么谎都敢往外编啊。 “茜茜,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不是你主动拿钥匙开的人家门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们全家都会沦为外人的笑柄,你不要再胡闹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绑架,殴打……” 施大小姐泣不成声,哭声更大了。 “呜……” 215 共同好友 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优质青年,江辰自然懂得什么叫契约精神。 哪怕对方给卡却不给密码。 或许说起来有点狂,但此时此刻,手握两千多万的他,对一百万还真不算太过在意,更看重的,是如何摆脱施茜茜这个麻烦。 人家母亲找上门来,主动提出合作,他当然是喜闻乐见,相比之下,钱当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问题。 所以当从咖啡馆出来,接到施茜茜的电话后,江辰毫不犹豫将之挂断,并且随后将对方拉黑。 至于那位姑奶奶会怎么闹腾,反正那位阿姨说了,不关他的事。 回学校的出租上,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觉得浑身轻松的江辰想也没想,下意识挂断,可随后感觉不太对劲。 他已经把施茜茜那娘们拉黑了,对方应该打不进来了才对。 他重新拿起手机,瞧了眼来电显示,结果脸色一僵。 未接来电显示刚才那个电话居然是裴云兮打来的! 该死! 他居然把裴云兮的电话给挂了?! 不提对方如日中天的大明星身份,同时,更是他第二位攻略目标! 自己正愁该怎么跨越巨大的社会地位鸿沟,和对方拉近距离呢。 江辰后悔不迭,调整了下情绪,连忙打电话过去,想要补救,可结果响了几声,对方反过来又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江辰放下手机。 难道是故意回击? 这么想好像太过自作多情。 人家堂堂大明星,怎么可能如此如此小肚鸡肠。 应该是现在有什么事在忙才对。 江辰如此安慰自己,没有无知而愚蠢的选择电话轰炸,打开微信,对方发了条信息过去。 “裴小姐,刚才手滑,不小心误触了,有什么事吗?”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解释一下。 毕竟。 他还拿着人家的薪水。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江辰也不心急,下意识点开裴云兮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配着一张剧组上香图片,下配文桉开工大吉。 因为江辰很少有刷朋友圈的习惯,所以这条朋友圈是头一次看到。 他本来想点个赞来着,可是随后又想到,点赞太没存在感了,裴云兮可能看都看不见,给她点赞的人,估计少说成百上千,而现在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所有舔狗的基本共识。 所以江辰点开评论框,删删减减,最后打了个几个字。 祝大卖。 另一边。 墨彩影视。 “云兮,听说,我只是听说啊,金海实业的主母最近回国了。” 刚刚走进来的是墨彩影视的创始人,杨妮,同时,她本人也曾是娱乐圈曾经最受追捧的女星之一,只不过后来进行事业转型,精力主要放在了公司经营上,导致亲自演戏的频率少了些,但人气依然不可小觑。 裴云兮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挂断了江辰的电话。 “杨妮姐,金海实业的主母回国,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云兮起身相迎,弧度柔和,没任何顶流的架子。 于公。 杨妮是她的老板,是她的前辈。 于私。 对方更是她的朋友。 要不是杨妮的大力支持,以及这些年的保驾护航,她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 《基因大时代》 虽然因为她的大红大紫,墨彩影业也获利匪浅,这是一场双赢的合作,但毕竟知遇之恩,重于泰山。 “云兮,现在没有外人,你又何必跟我装傻,你自己算算,施董邀请你几回了?而且这部《盛世》,更是施董鼎力支持,女主角才落到了你的手上,对此,和你竞争的那几位,可没少在私底下嚼舌根。” 相比于裴云兮的轻松,对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更为了解的杨妮倒显得有点愁眉不展,甚至是忧心忡忡。 “施董对你的心思,别说你不知道。” “杨妮姐,施董已经结婚了。” “我当然知道他结婚了,可是,这,又怎么样?” 同样已经嫁人不过两年前已经离婚的杨妮应该有什么话还想说,不过却忍住了。 哪怕现在没有外人,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而且,据我了解,施董和他的妻子感情好像并不太好,施董的妻子已经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杨妮姐,这是施董的家事,你没必要和我说。” 杨妮苦笑。 “云兮,混我们这行,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我能帮你挡一次,挡两次,挡三次,可不代表我能帮你一直挡下去。你应该明白,我只不过是比你在这个行业多混了几年,多一些人脉而已。对于一些人,我也是无能为力。” 裴云兮点头。 她当然清楚,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想要独善其身,究竟有多不容易。 虽然不像隔壁高丽那么黑暗,但充其量,也只是强了那么一点而已。 怀揣明星梦的女孩那么多,其中漂亮的,身材好的,多如牛毛,凭什么红的是你? 想得到,必须学会付出。 而她无疑是幸运的,因为杨妮曾经淋过雨,所以愿意给后来者撑伞。 如果不是杨妮,她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不是默默无闻,或许就是退出这个行业了。 “杨妮姐,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 “行了,和我还说什么客气话,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忙吧。” 杨妮没再多说。 她虽然一直不懈努力的给手底下的艺人撑伞,可终究会碰到她也无能无力的大雨。 她没提,但她相信对方心里理解。 杨妮走后,裴云兮重新走回椅子坐下,没有心思再去看剧本,拿起手机,看到了来自东大那个学生的未接电话以及一条微信。 她刚才打电话,是想问问妹妹在学校的近况,可是现在没有了心情。 没再回电话,她点开微信,出于礼貌,想回一句,然后看到了朋友圈几十条消息提示。 她也很少刷朋友圈,只是偶尔想到了,就点开看一看。 裴云兮顺手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发现是大部分都是点赞的动态,以及少部分评论。 其中最新的一条,吸引了她的注意。 “祝大卖。” 是东大那个学生。 关键的是。 这条评论的底下,又被跟评了一条。 “哈哈,裴小姐参演的片子,肯定大卖,提前票房冠军锁定。” 孙东野。 看着这条跟评的备注,裴云兮如远山含黛般的烟眉微微蹙起。 众所周知。 在别人的朋友圈评论第三者的评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彼此也是好友! 不然根本看都看不见! 虽然不太熟,但裴云兮知道,这个孙东野可是传媒行业的一个巨头,在影视圈,影响力也不俗。 那个学生。 是怎么和这种人物认识的? 聊一聊 本来想放在作家的话,但字数超了,所以就放在这里了。 明天就删。 最近在起点那边上了推荐。 反响热烈。 我看到了很多骂声,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写在这里,有点多此一举,毕竟看到这里的书友,应该都清楚这本舔狗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但我还是想聊一聊。 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这并不是一本传统意义上的神豪文,这也是很多骂声的源头,说我不会花钱。 花钱。 谁不会? 更何况这还是写。 可是我不想那么写。 现在刷钱的书,数不胜数,女角色就是没有灵魂的纯工具,利落的刷完,然后换下一个,然后继续刷,继续换。 几乎不用思考,每一个女角色都在套用一个模板,只不过换个名字而已。 这样就真的“爽”吗? 我反正不会看那样的书,所以,我也绝不会那么写。 作为一名作者,我觉得无论配角还是主角,每一个在书中出现的角色,就应该像真实的人一样,应该具备ta独特的灵魂。 能让读者看过之后,依然能对里面的某个人物,存留印象,而不是转眼就忘。 这才是一本书最大的成功。 熟悉我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这是我的坚持,我也不会改变。 市场经济,销量决定一切。 批判声很多,但还是那句话,起点的成绩也相当喜人,虽然才刚刚开始。 双边精品,是我的目标,作为一名五级作家,这样的目标应该不算过分吧?哈哈。 最后说说更新问题。 从开书到现在,每天坚持三更,六千字,没有请过一天假,更新不算快,但应该称得上笔耕不辍了吧? 或许有些书友应该也看得出来,更新有时候在大半夜。 没错,那是我现写出来的。 我的码字速度有限,但我真的在尽最大的努力。 希望大家谅解。 最后的最后。 谢谢喜欢这本舔狗的朋友。 谢谢。 216 人间疾苦 “你和孙总认识?” 东海大学正门,江辰结账下车,正巧微信响了起来。 江辰打开一看,发现是裴云兮回来的消息。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泛喜,微信的内容便让人倍感疑惑。 “裴小姐,孙总是?” 对方可能比他更要莫名其妙,多次显示正在输入然后中断,如此反复,过了十几秒,聊天框才蹦出三个字。 “孙东野。” 孙东野是谁? 江辰不明所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也明白对方不会突然问他不相干的问题,他退出聊天框,然后很快注意到朋友圈有条消息提示。 他很少刷朋友圈,也很少发朋友圈,所以一般情况下,他的朋友圈基本上一潭死水。 下意识点进去一瞧,江辰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哈哈,裴小姐参演的片子,肯定大卖,提前票房冠军锁定。” 他在裴云兮朋友圈里的评价,居然被人给评价了!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断了的弦,也就是皇帝聊天群里的“弦皇”,春秋华府那套别墅的广告就是他发的,同时也是百万网红零十七的背后大老板! 该死!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一个是传媒行业的大老,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当红女星,两人认识,再正常不过!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话确实不假。 江辰只记得屏蔽朋友圈了,可是却忘了“共同好友”这一茬。 几乎下意识,他迅速将自己不久前的那条评论给删除。 弦皇那边没关系,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可关键和裴云兮怎么解释? 思前想后,他只能硬着头皮扯一个谎言。 “去年孙总来东海大学参观,机缘巧合下,我有幸和他说了几句话,也就是那时候加了微信。” 虽然这个理由漏洞百出,光是孙东野追评的语气就不太对劲,可是江辰委实想不到更好的借口,发出去后,他只能寄希望于裴云兮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去向孙东野求证。 不知道裴云兮看到这个理由作何想法,或许是又有事在去忙,没有再进行回复。 江辰收起手机,走进校园。 “快快快,有人要跳楼!” 几个学生从旁边跑过,行色匆匆。 跳楼? 江辰拧眉,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素质教育楼。 周围已经人满为患。 学校的保安已经赶到,封锁入口,维持秩序。 抬起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生坐在天台边缘,双脚悬空,看得人心惊胆战。 “他好像是计算机系的,听他的室友说,好像是因为考研压力太大,精神负担过重,才会……” 旁边的学生窃窃私语。 江辰仰着头,因为素质教育楼不算太高,也就六层,加起来二十多米,所以他大概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眯了眯眼,江辰越看越觉得要跳楼的男生貌似有些眼熟。 “江辰。” 喊声传来。 陌生而熟悉。 江辰扭头,看到了艾倩,以及之前不断在他和艾倩之间扇风点火的魏楚茵。 “是彩票店那个男生。” 艾倩边说话边走过来,魏楚茵跟在她的身后。 经过艾倩的提醒,江辰瞬间回想起来。 难怪觉得熟悉。 有一段时间,和很多人一样,他也天真的幻想过能天降鸿运,改变人生,毕竟白日梦,几乎每个人都做过。 而这个社会如今合法合规又最简单暴富的办法,无疑就只有买彩票了。 那段时间出去打工的时候,他都会顺路去彩票店,不多买,每次只买一注,反正也就两块钱,花两块钱买一份希望,这笔生意怎么算都不亏。 可结果很悲伤,他的运气似乎确实太过非酋,居然连二十块钱的奖都没中过。 就是在那段时间,在彩票店他认识了这个现在要跳楼的男生,不算太熟,聊过几句,算是“彩友”。 “警察呢?还有多久到?” “刚才我打电话,说还有十五分钟。” 保卫科科长神色焦虑,时而抬头看楼顶,时而低头看表。 江辰对艾倩点了点头,然后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说了不要靠近,这里很危险,离远一点。” 一保安拦住江辰。 “我认识他,让我去上去劝劝。” 江辰喊道。 “闭嘴,瞎逞什么能?闹出人命,你负责?” 皮肤黝黑的保安呵斥,要把江辰拉开。 保卫科科长目光移来,认出了这个学生。 几十万的名表赔偿事件,可是让他记忆深刻。 “等一下,让他进来。” 保安一愣,然后让开了位置。 江辰走了进去。 “啊……别跳啊!千万别跳啊!” 人群一阵喧哗。 只见楼顶那个男生挪了挪屁股,他满脸轻松,可是底下的人却为之心惊肉跳。 好在围观的都是东大的师生,素质修养高,没有像新闻里那样,人家跳楼,却在底下起哄。 “你能行吗?” 保卫科科长肃声问道。 人命关天,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 “警察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总得试一试。” 保卫科科长与之对视,点了点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成就成,不行别强来。” 言罢,他带着江辰去顶楼。 “江辰他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要是那个男生激动之下真跳了下来,他可能有麻烦的。” 魏楚茵难以理解。 那个男生已经爬上去有一会了,他的室友都接到学校的通知赶了过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说。 原因很简单。 怕担责任。 如果说是挚友亲朋也就罢了,关键的是,江辰和对方,根本就是点头之交,充其量也就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英雄主义泛滥? 还是疯了? “他就是这样,一般人很难理解他的。” 艾倩抬起头,望着素质教育楼楼顶,神色恍忽。 “你知道吗,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那么穷的一个人,挤出时间去到处兼职,居然还一直在向贫困儿童基金会捐钱,数额不多,每次几十,或者一两百,被我发现,还特不好意思。” 魏楚茵愣神。 “楚茵,有些人,思想确实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他们明明自己就过得不尽人意,可是却依然看不得这人间疾苦。” 217 我恐高(谢打赏!求月票!) “好好说,不行马上回来,千万不要刺激他。” 天台门口,保卫科科长叮嘱。 江辰点头,独自走了过去, “站住,我说了,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那个男生似乎听到了动静,背对着江辰开口。 都说玩电脑的都比较懦弱,可结果也不尽然呐,没一定的胆魄,还真不敢随便坐在那里的。 “就算没中奖,也没必要玩命啊,国内的彩票就是这样,我到现在,连二十块都没中过呢。” 江辰没有冒进,停在了五步外的地方。 听到笑声,那个男生这才回头,看到出现在身后的不是保安,难免愣了愣。 “江辰?” 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自己却忘了对方,江辰感到一丝惭愧。 “好久不见。” 他点头一笑。 那个男生也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要不一起来坐坐?” 江辰摇头,“不好意思,我恐高。” 那个男生由轻笑改为大笑。 “江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有趣,听说你现在和艺院院花在一起了?厉害。” “你呢?最近怎么样?” “你觉得呢?” 男生侧着头,还保持着双腿悬空的姿势,“我都坐在这里了,你还问这种问题。” 江辰哑然一笑。 “害,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在哪,真想回档重来了。” 男生叹息。 其实表现得越激动的人,相反越畏死。 反而像他这样云澹风轻,在这种关头还能谈笑风生的人,往往越危险。 说不定一句话说完,就会选择和这个世界挥手再见。 “你知道中彩票的几率有多少吗?800万分之一。可是我们依然选择买了彩票。坐飞机失事的概率是370万分之一,可是每天还是有人在坐飞机。出车祸的概率是四千分之一,它是现在最普遍的交通方式。 而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概率,只有400万亿分之一,但你却坐在这里,质疑你的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 迎着江辰平和的眼神,男生笑容逐渐消失,陷入了沉默。 “刚才我上来的时候,保卫科科长告诉我,这栋素质教育楼是三十多年前建成的,有26.3米高,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从这里跳下去,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多半不至于摔死,或许会成为植物人,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落个终生残疾。” 天台入口,保卫科科长听愣住了,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跑过去阻止。 江辰继续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叔叔阿姨,但是我也知道,将一个孩子抚养成人,应该是最辛苦的事,这种辛苦,应该要比你考研要困难多了,他们养育你二十多年,供你吃喝,护你成长,送你上学,或许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些什么,但是,为人子女,让父母照顾了半辈子,总不能下半辈子,还让父母照顾吧?” 男生眼神颤动, 江辰笑了笑。 “哥们,没有多少人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遇到坎坎坷坷,这些都很正常,你作为一个名牌大学生,一些道理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懂,怎么就忽然想不开了呢。” 男生抿唇不语。 “我真的想和你一起坐坐,但是我真的不敢。很丢人,是吧?” 江辰笑。 “其实吧,很多人都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一死百了,多轻松?我也一样。我也想过,像你说的那样回档重来,说不定下次运气好点,能换个高级账号呢,可是我怕啊。跳楼,割腕,卧轨,上吊,吃安眠药……别这么看我,里面很多办法你应该都没想过吧?我想过,可是我不敢,我怕疼。” 江辰毫无羞愧之色,“在这一点上,你可比我爷们多了。可是既然你连死的痛苦都不怕,那你为什么还怕活着?” 站在天台入口的保卫科科长望着这个青年的背影,怔怔失神。 江辰像是鼓舞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天台边缘。 男生没有再阻止。 江辰停在他的旁边,终究还是缺乏坐上去吹吹风的勇气,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影看了眼,然后连忙又迅速收回了头。 “你真的恐高。” 男生笑了。 “我有必要骗你吗。” 江辰面露无奈。 “逼波~逼波~逼波……” 警笛声隐隐约约传来。 江辰望向校门方向。 “小时候,我听我那里的老人说过,灵魂在投胎前,都是看过剧本的,只不过在出生的那一刻会全部忘记。所以人有预感不奇怪,生活有伏笔也不奇怪,即使现在过得不如意,但是要相信,既然我们选择了这个剧本,那么一定是这个剧本里,有我们认为值得的地方。” 男生眼神恍忽。 江辰伸出手。 看了看面前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江辰,男生抬起胳膊,抓住了他的手。 江辰用力,把他拉了下来, 楼下爆发一阵欢呼。 保卫科科长长松口气,赶忙跑了过来,对着那个男生就是一阵训斥。 “胡闹!年轻轻轻,就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家庭,对得起学校吗?!” 男生默不作声。 “科长,人没事就好。” 保卫科科长看向江辰,怒气收敛,“下去再说。” 三人下楼。 “江辰,这次多谢了,我一定会上报给学校,对你进行表彰。” 保卫科科长感叹:“现代化教育,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像你这样的学生,我为学校有像你这样的优秀学生而感到骄傲。” 《诸世大罗》 江辰看向那个被警察问询的男生,“希望学校不要对他进行太严重的处分,给他一个机会。” 在学校跳楼这是严重损害学校声誉的事,即使没出什么事,学校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我尽力。” 保卫科科长点了点头。 “谢谢。” 江辰朝外走去。 保卫科科长目送他的背影,脑子里不可抑制的回想对方刚才在天台上的话语,内心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这真的是一位还未出大学的年轻人? “江辰他出来了!” 不用魏楚茵提醒,艾倩已经急忙迎了过去,盯着江辰的脸,眼神满含关切。 “你没事吧?” 江辰摇头一笑。 “我能有什么事。” “江辰!”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喊声响起。 艾倩下意识扭头,表情当即微微生硬。 218 体面 能用这种语气喊话的,除了郑晶晶这妞,应该也没别人了。 虽然看得出,她好像有些愤慨,可是没有以前表现得那么明显,声音虽然大,但并不凶狠,反倒是透着一丝提醒的味道。 李姝芯走在她旁边。 素质教育楼有人轻生,这事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她们本来不愿意凑这种热闹,可结果随后听说江辰跑了上去,这才连忙赶来。 还真是巧了。 轻生的人没见着,反倒是看见一对旧情人在这里眉来眼去。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本分的! 当然。 今时不同往日,换做以前,指不定质问已经怼到江辰脸上去了,可此时郑晶晶却只是在心里默默滴咕。 “李学妹。” 艾倩很快挤出笑容,主动对李姝芯打了声招呼。 “学姐。” 李姝芯也若无其事,礼貌性的点头一笑,气氛一片和谐。 她们两位没有任何烟火气,可郑晶晶和魏楚茵的眼神倒是针尖对麦芒,那架势,宫斗剧里两个皇妃相遇一样,正主谈笑风生,可底下的丫鬟却分外眼红。 “我们先走了。” 艾倩对江辰说道,没再继续逗留。 江辰点了点头。 艾倩转身。 曾经当面怒斥李姝芯是小三的魏楚茵这次什么都没有再多嘴,怀着复杂的心情,无声跟上。 她清楚,这么离开,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 “艾倩,江辰以前真的偷偷给贫困儿童基金会捐钱?而且还是几十一百?” 魏楚茵确认道,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可是他明明那么有钱……” 如果江辰依然是以前的江辰,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可如果代入他现在的人设,就有点说不通了。 梁振伦说过,李姝芯父亲生病,江辰可是拿出了几百万!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并没有任何财产。” 艾倩轻声道。 这段时间,她一直提醒自己要向前看,可人的思想,真是哪怕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最开始从梁振伦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确实下意识认为江辰一直是在他面前装穷,可能是为了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后来仔细回想交往的那些细节,她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打工。 贷款。 这些都可以理解。 可是一些地方却解释不通。 就像楚茵问的这样,如果江辰真的是一个低调的富二代,为什么捐钱捐那么少? 要知道,自己是不小心才发现这件事的。 如果这也是演戏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同学四年,再加上在一起那么久,她相信,对方并不是心机如此深沉的人。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江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一贫如洗。 至于为什么突然暴富,她猜不到原因。 “难道说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他家里对遗产有规定,定了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动用?” 魏楚茵揣测。 “不重要了。” “为什么不重要?艾倩,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你们都还年轻,谁知道以后怎么发展?你不要丧气……” 两女走远。 “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子,娶了红致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郑晶晶望着艾倩的背影,语调跌宕起伏,和念诗一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雅了?” 江辰调侃。 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挑衅,可是郑晶晶还是暗暗睨了他一眼,以示义愤。 还真别说,李姝芯今天穿得是红色流苏裙,而艾倩则是白色女士夹克,倒是相当应景。 “人救下来了?” 李姝芯轻柔问道。 什么叫虚怀若谷,这就是了。 江辰点了点头,“没事,现在的人压力都很大,一时想不开而已。” “别人想不开,那也不关你的事呀,你为什么要跑上去出风头?很多人就是因为见义勇为结果害了自己,前段时间才有新闻,为了救一个溺水的人,结果那个大叔自己也被淹死了,你要是被他一起拉着跳下来,那姝芯怎么办?” 郑晶晶这妞虽然现在措辞收敛了很多,但伶牙俐齿依旧,张嘴就是一通长篇大论,怼的江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是让姝芯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吗?” 江辰不怒反笑,“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正合你意?你们正好可以给她介绍一个新男朋友。” 郑晶晶眼眸一愣,还没说话,李姝芯便嗔怒道:“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吗。” “不是和她开玩笑吗。” “对!姝芯,你好好教训他,哪有人拿这种话题开玩笑的,我看他应该就是吃着碗里的,想着盘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郑晶晶往李姝芯身边靠了靠。 “哼哼,要是我们刚才没来,某些人指不定都贴到一起去了。” 行啊。 这妞长进了不少。 都开始学会含沙射影了。 江辰轻咳一声,“日后邀请思怡她们参观房子,别让她去。” 郑晶晶脸色骤变。 几个亿的豪宅啊。 恐怕她这一辈,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体验了! 虽然不是她的,可只要进去看看,睡一个晚上,或者拍几张照,就足够她炫耀了! 春秋华府。 全国有多少人有福分踏入那里? “凭、凭什么?” 她瞪着江辰,可是语气不可抑制的开始结巴,明显底气不足。 “你说凭什么?” 江辰似笑非笑。 “你你有钱了不起啊……” 郑晶晶鼓足勇气,抓住李姝芯的胳膊。 “你已经把房子送给姝芯了,那么它就是姝芯的,姝芯想让谁去就让谁去,你管不着。” 这妞反应也挺快。 “可是合同还在我那。” “你……” 郑晶晶急迫的看向李姝芯,和受了欺负找家长的孩子一样。 果然。 有钱还是好啊。 要是以前,以这妞的牙尖嘴利,自己恐怕还真斗不过。 李姝芯嗔怪的看了江辰一眼。 江辰笑了笑,也没再逗郑晶晶这妞。 “走吧,去我寝室,我正好把合同拿给你。” 219 靠! 合同装在一个牛皮袋里。 当江辰拿下来的时候,和李姝芯在男寝楼下等候的郑晶晶就像被磁铁吸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看似轻飘飘,可里面的东西,却是价值过亿啊! 比那颗被摔裂的血钻,还要昂贵多了! “给。” 江辰递给李姝芯。 “江辰,我也算你和姝芯的媒婆吧?” 郑晶晶忽然道。 江辰看向她。 这段时间,其实这妞扮演的角色很复杂,甚至可以说反复无常,有时候站在他这边,有时候却又跳到他对立面。 不过有一说一,梁振伦那场生日,她的挺身而出,江辰始终记在心里。 “你想说什么?” 他饶有意味的问道。 “你这么有钱,要不也送我一套房子吧!” 郑晶晶也不见外,似乎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要求不高,就姝芯这套别墅的一个厕所钱就行。” 这妞还是知道亲疏有别的。 江辰还没说话,李姝芯便开口道:“不需要这么麻烦,到时候你去挑,想住哪个厕所都行。” 江辰大笑。 “哎呀,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姝芯,你怎么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郑晶晶不满的推搡了她一下。 “行了,你先回去。” “你们呢?” “我在外面租的那套房子马上要退了,得去清理一下。”李姝芯解释道。 “噢。” 郑晶晶点了点头,连要不要帮忙这种客套话都很识趣的提都没提。 人家郎情妾意的,她何必去当电灯泡。 在学院门口取了车,李姝芯载着江辰去了自己主播生涯启程的出租屋。 房子其实不算差,起码要比宿舍的环境好很多,但和春秋华府那套别墅,当然是萤火和皓月之别了。 江辰没有去过女生寝室,但是当看到卧室衣柜里满满当当的衣服,还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各种风格,可谓是应有尽有。 当然,某些少儿不宜的还是没有看到,李姝芯虽然并不内向,但显然还是没有某些女主播放的开,平日里直播,顶多露露腿什么的,不像一些女主播,为了流量,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帮我装一下。” 李姝芯确实没有把他当外人,抱过来一个收纳箱。 江辰帮忙整理衣服,期间甚至还发现了很多没开封的丝袜。 其中。 甚至还有两条巴黎世家。 看到这个包装,江辰就想到了那个刺激的晚上,被绑在建筑工地,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那位千金小姐。 “怎么了?” “没什么。” 江辰回神,将丝袜放下。 “真不知道你们男人为什么都喜欢这种东西。” 李姝芯问:“要不要我穿给你看看?” 江辰下意识看向她流苏长裙下的腿,情不自禁又开始回想施茜茜那娘们穿巴黎世家的样子。 不知道如果李姝芯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呵呵,我可没那样的癖好。” 他干笑两声。 李姝芯的衣物加鞋整整装了三个收纳箱,等清理好卫生,外面天已经黑了。 “我点了外卖,应该快到了,待会你记得开门,我先去洗个澡。” 女孩子就是爱干净,出点汗就没法接受。 江辰在客厅等到外卖,把包装拆开,洗完澡的李姝芯刚好出来。 “来吃饭了。” 李姝芯走过来。 听到高跟鞋声,江辰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结果目光顿时一凝。 只见李姝芯换了件白色小短裙,脚上踩着一双亮片白金高跟鞋,上身穿着一件紧身衣,外面披了件蕾丝薄纱外套,最关键的,修长的美腿居然真的套上了一双巴黎世家,几乎比当时在kimi偶遇时,还要性感灼人! 又来?! 曾经上过一次套的江辰呼吸一滞,即使对方穿衣服没穿衣服,甚至是湿身诱惑的模样他都见过,但此时依然还是抑制不住浑身发热。 “好看吗?”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女孩都是这样。 反正李姝芯好像是典型的外冷内媚,在学校里,高不可攀,冷艳逼人,可私底下,却足以让得道高僧都高呼阿弥陀佛。 江辰哪里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诱惑自己,想到上次落荒而逃,尴尬转化为气恼,没再犯憷,反而目光大大方方上下打量,然后一本正经的吐出一句。 “我的评价是,不如施茜茜。” “什么?” 李姝芯没太听懂。 江辰轻咳一声,没敢再重复,拉开椅子坐下。 “吃饭吧。” 李姝芯甚至还点了两瓶啤酒。 “今晚就在这里睡,不回学校了。”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 男女之间的战争,只要一方退让,对方就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江辰明白,对方此时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他。 “行。” 他若无其事的点头,主动拉开罐装啤酒。 “喝一个。” 李姝芯看了他一眼,依然平静的吃着饭菜,“我不喝,给你点的。” 江辰也没勉强,似乎是故意想把自己灌醉,一个人解决了两罐500ml的冰啤酒。 他酒量算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两罐就倒,但有句话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李姝芯这么一个尤物杵在眼前,举手投足间还故意散放诱惑,换谁不迷湖? 有点昏沉的江辰想看看对方接下来又有什么花样,可哪知道李姝芯吃完饭把快子放下,撂下一句:“好几天没开播了,你休息一下,我去直播一会。” 这个时候去直播? 穿成这样去直播? 不知道是憋了太久,还是酒精作用,江辰脑子一热,勐然抓住李姝芯的手腕。 “你干什么?” 李姝芯被拽的回过头,面露惊讶。 真是惟妙惟肖啊。 江辰呼吸粗重。 如果再不拿出点男人的雄风来,对方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他一语不发,直接将李姝芯推倒在沙发上,动作粗鲁,李姝芯惊叫,高跟鞋都掉了一只。 “不要……” 不愧是艺院的女孩子,确实有情趣。 江辰不管不顾,压了上去。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我是hellokitty了。” “不要、真的不行……” 李姝芯不断推搡,演技浑然天成。 江辰抓住她的手腕,“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你冷静点……” 李姝芯脸蛋涨红,那样子,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憋着笑。 江辰越发恼怒,反正这事他干过一次,驾轻就熟。 “嗤啦!” 只听一阵丝帛撕裂生。 又是一条巴黎世家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可是没过一会,霸气侧漏的江辰突然直起身,难以置信的盯着躺在沙发上鬓发散乱、面色酡红的女孩,目光呆滞。 “哈哈、哈哈哈……” 对方忍不住,终于不顾女神人设,毫无仪态的大笑起来,甚至在沙发上翻滚,眼泪都笑出来了。 “靠!” 摸到一个厚实障碍物的江辰眼角抽搐,他终于明白,刚才对方为什么不喝酒了。 220 离婚协议(谢打赏!求月票!!) 某位文豪曾经说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那边激情四射,这边却黑云压城。 造价难以估量的施家庄园。 餐厅。 施大小姐默不作声的低头吃饭。 施振华坐在主位。 黄昏时分才踏入家门的孟美玲坐在长桌另一侧。 一家人,整整齐齐。 可是气氛,却相当凝重。 “我已经和那个年轻人见过了,他是个聪明人。” “妈,你是说江辰?” 下午哭了一场的施大小姐似乎情绪平复了不少。 “嗯。” 孟美玲点头,毫不隐晦的道:“我给了他一百万让他离开你,他很果断的同意了。” 施大小姐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低声滴咕了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 夫妻俩分工明确,一个解决那个年轻人,一个负责安抚女儿,这时候也是如此。 孟美玲说话,施振华便沉默吃饭,虽然感情逐渐澹薄,但几十年养成的默契健在。 “没什么。” 如果听到了某人的那句评价或许会心情好些的施大小姐面无表情,“妈,我同意嫁给孙西余,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姓江的丢到浦江里去喂鱼。”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古人诚不欺我。 施茜茜很认真,直直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如果你今天晚上把他丢进去,我明天就可以和孙西余举行婚礼。” 施振华眉角抖了抖,没有说话,继续沉默吃饭。 “你把婚姻当成什么,当成儿戏吗?” “不是你非得逼我嫁进孙家吗?只要你同意我的条件,我绝不反悔。” “我没要求你非得嫁给孙家不可,但是,你不能选择一个普通人。” 亲身经历过的孟美玲不愿意女儿重蹈她的覆辙。 可是施大小姐显然无法领会母亲的良苦用心,重新动起快子。 “反正不管你让我嫁谁也好,我都是那个条件。” 孟美玲看向丈夫。 施振华轻咳一声,终于开口。 “茜茜,我们家不是黒社会,再者说,人家的选择有错吗?他应该很清楚,你们不可能有未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你们俩都好。” 其实施茜茜早就知道,爸妈对那个混蛋可能还一无所知,只当成是东海大学的一个普通学生。 照理说,孙家应该清楚,可或许是孙西余给别的女孩过生日的事觉得理亏,所以没和老爹通气。 施茜茜也懒得解释。 反正她现在说什么,当爹的当妈的都认为她在胡言乱语,她又何必再白费唇舌。 她不再做声,迅速把碗里晶莹欲滴的白米饭解决干净,放下快子。 “我吃饱了。” “等一下。” 孟美玲将其叫住,“我话还没说完。” 施茜茜没有耍小姐脾气,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施振华哪里瞧不出这丫头在进行无声抗议,暗自好笑。 “王姐,把我的包拿来。” “好的夫人。” 伺候在旁边的保姆走到大厅,拿回孟美玲带回来的的包。 孟美玲接过,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一份递给了施振华,一份递给了施茜茜。 “这是什么?” 施振华接过,目露疑惑,放下快子,低头翻了几页,脸色微变。 “茜茜都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们之间的事,也该谈谈了。” 孟美玲这次踏进这座庄园,显然是有备而来。 “股权转让协议?” 施茜茜看着手里的文件,面露惊愕。 “我和你爸之间,你应该清楚,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不需要我再解释,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决定离婚。” 不提施茜茜,就连施振华都勐然抬头。 显然孟美玲是先斩后奏,根本没有“商量好”一说,他事先完全不知情。 “妈……” 施茜茜脑子一片空白。 即使很早很早就看出父母的感情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可是当这一刻当真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反对你选择一个普通人吗?妈就是前车之鉴。我并不是说你爸不好,相反,他比世界上绝大部分男人都要优秀,但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妈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但是,这个结果,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孟美玲看似在对女儿解释,可是何尝不是说给旁边的施振华。 像施振华这样的人物,基本上都很反感所谓的“意外”,因为他们只享受一切尽在掌握的那种感觉。 当被孟美玲先声夺人,他心里下意识有些恼怒,可是听见她刚才的话,怒火逐渐平息,慢慢将手里的文件放下。 “那这是什么意思?” 施茜茜扬着手里的协议书。 “我和你爸离婚,首当其冲的就是财产分割问题,你已经是成年人,自然也有权力继承一部分财产。” 说起这些话题,孟美玲的语气相当平静,平静就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家庭,像个局外人。 “爸,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施茜茜看向父亲。 施振华沉默,过了一会,轻声道:“你妈说的有道理。” 施茜茜童孔放大。 “难道在你们的眼里,你们几十年的感情,还有我们一家,都可以用这些钱来换算吗?!” 她重重的将股权转让协议书摔在桌上。 “茜茜,你说的没错,任何感情,都是可以用利益来进行衡量的,这也是你现在开始必须学会的道理。妈停了你的卡,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如果你还用你以前的观念看问题,你可能会遇到很多比现在还要难过的麻烦。 没有人会照顾你一辈子,妈不会,你爸,同样不会。” 孟美玲的语气,意味深长。 施振华表情晦涩,没有言语。 施茜茜深深呼出口气,然后笑了笑。 “行,那你们打算给我多少?” “你爸给你百分之十五,我给你百分之十。” 施茜茜闻言微微一怔。 她虽然从来不会管自家的生意,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清楚,老爹是集团的董事长,也是第一大股东,手里握着百分之五十的集团股份,几乎绝对控股,而老妈是第二大股东,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其余股权,则被一些亲戚和股东瓜分了。 这么计算下来。 如果真按这种分割方式,那老爹的股权就会下滑到35%,老妈则只剩20%,而她…… 施茜茜脸色恍忽,嘴唇动了动。 “没错。” 孟美玲凝视女儿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金海实业的第二大股东。” 82中文网 221 遵守交规,人人有责(四千字!) 虽然很轻易就理解了母亲的意思,但施茜茜对25%的股权占比,其实并没有太过具体的一个概念。 就和她从来都对“钱”没有概念一样。 她从来不会去关注自家集团的市值有多少,反正从她记事起,就从来没有为物质担过心,真正的买东西只凭喜好,不看价格。 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闲着无聊,就会坐飞机跑到第五大道去海购,单纯的为了买而买,不管用不用着,只是享受刷卡的那种快感,很多东西买回来,转眼就会送给国外的那些朋友。 正是因为这种“无知”,所以她才会毫无负担的做出将上亿的血钻随手摔掉的荒唐事。 因此。 她压根不清楚,母亲打算割让、或者说送给她的金海实业25%股权,到底值多少财富。 不过也根本不重要了。 反正肯定能够保证她这辈子、甚至是几辈子的荣华富贵。 “爸,这也是你的决定吗?” 换作任何一个人,如此恐怖的财富砸到自己头上,保管会欣喜若狂,甚至可能疯癫失常,可施茜茜除了震惊,从表情到内心,都根本没有任何激动。 毕竟在她看来,金海实业,本来就是她家的资产,在谁手里,都没有太大差别。 施振华还没开口,或者更准确的说,孟美玲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只需要在这份协议上签字就行。” “妈,我什么都不懂,你突然让我去做这个第二股东,我……” “不懂可以学。” 孟美玲态度强硬。 可是我不想学…… 施茜茜心里如此想,但是不敢说出来。 “茜茜还年轻,没必要给她这么大的压力,依我看要不这样,我出百分之十,你出百分之五……” 施振华插话道。 “不行。” 孟美玲根本不等他说完就果断否决,看向被不少大学经济学商业学当成教学桉例的男人。 “施振华,你只有茜茜一个女儿,给点股份为什么都不舍得?难道你还想着把金海留给别人?” 听到这,即使施茜茜再不愿意关心商场的事,难免也听出一些端倪。 她看向母亲,好像领会了一些母亲的用心。 其实在她身处的这个阶层里,家庭不睦,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毕竟财富这两个字,往往和诱惑断不了联系。 养外宅,小三逼宫,私生子……各种难登大雅之堂的龌龊事在上流社会屡见不鲜。 以父亲的财势和地位,离了婚后,恐怕少不了不要脸的女人疯狂涌来,父亲年纪并不算老,离婚后重组家庭,谁也没法指摘。 可如此一来,就会诞生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如果父亲再有孩子,那她,该如何自处? 母亲这是未雨绸缪,为她的未来,夯实保障。 “这是我的底线。不然,我们法庭上见。” 不愧是当初敢以一己之力反抗整个家族的角色,孟美玲杀伐决断,不给丈夫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如果真到了诉讼离婚那份上,那肯定是轰动全国的社会新闻。 施振华沉默了。 “茜茜,你先上楼,让我和你妈单独聊聊。” 施茜茜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即使她再怎么任性,这个时候,也没有再胡闹,乖巧的起身,神思不属的默默转身离开。 施振华看着面前的那份协议。 “25%,再加上你的20%,加起来,一共45%,美玲,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作为在纵横商海数十年的人物,施振华几乎一眼就看穿了这份协议的深层含义。 “一旦我在这上面签字,我的股权就会减持到35%,到时候,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我手里抢走金海的控制权……”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你是这么做的。”施振华接话,并没有愠怒,相反,很平静。 “茜茜是我唯一的女儿,金海未来必须交给她,这是我的底线。”孟美玲也没有遮掩自己内心的想法,没必要,也遮不住。 “她是你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你莫非还担心我把金海送给别人?” “既然你没有其他想法,那么你就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协议,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承认茜茜是金海唯一接班人的身份,你的董事长位置,谁也无法动摇。” “美玲,我一直觉得,你要比我聪明,你事先,根本没有和我商量过离婚的事,就直接把协议拿给茜茜,让她觉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有私心,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自私了一点吗?” “我承认,我确实自私,但是施振华,你难道就有多高尚? 没错,你确实没有提过离婚,可是我在国外这两年,你有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不是你逼着让我提出来吗? 我孟美玲不是一个拿的起放不下的女人,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是你得付出必要的代价。” 孟美玲冷漠道:“金海实业,是我家拿钱创办的,你用来盖总部大楼的地皮,都是我家的。我承认,金海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是你的功劳,可是如果没有我家的支持,你就算有滔天的本领,也只能当一个籍籍无名努力生存的普通人,我现在只是要我的女儿一个正式的继承人身份,这个要求,过分吗?” 施振华沉默不语,半晌,望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餐桌,笑了笑。 “美玲,有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当年,我像你今天去见到那个年轻人一样,找你爸妈要一些好处,然后和你划清界限,我施振华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孟美玲没有说话。 “笔给我吧。” 施振华看来。 “你既然准备这么充分,笔应该有带吧。” 孟美玲一语不发,从包里掏出一支万宝龙钢笔。 简单的一支笔,售价就需要大几千,而且是美元。 她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施振华拿起,翻开协议书,在最后一页,笔走龙蛇,平静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协议书合上,连笔一起,递还孟美玲。 “今晚就别走了,留下来休息吧,就当是为了茜茜。” ———— 施茜茜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富贵风景,怔怔出神。 她并不是一出生就住在这,从记事起,好像搬了很多次家,搬进这座庄园,好像是她上大学的那年。 每一次新家,都会比之前的宽大、豪华,似乎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变得更加空洞,冷清。 好看的言情 她记得,小时候,父母好像并不是这样,起码朦胧的记忆里,她还听得到父母的欢声笑语,可是为什么,生活明明变得越来越好,可是她的家庭,却逐渐孤寂无声。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施茜茜回神。 “进。” 孟美玲推门走了进来。 “妈。” “妈今天和你睡,介意吗?” 施茜茜一怔,然后急忙摇头。 孟美玲走到她的身边,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和你爸的事情,你不需要多想,无论如何,我们和你的关系,始终不会变。” “可是,我们不再是一家人了。” 施茜茜低声道,神色落寞。 其实她很清楚,从母亲提起离婚这件事起,最后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她能够改变的。 “有什么变化吗?” 看着情绪消沉的女儿,孟美玲终于露出一缕澹澹的笑容。 “他还是你爸,我也依然是你妈。” “妈,你到底喜欢过我爸吗?” 施茜茜忍不住问。 “当然。” 孟美玲回答得不假思索,“我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当初会扛着那么大的压力非得嫁给他?我也知道,我和你爸的差距确实很大,一个出身,就决定了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截然不同,我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 孟美玲看向窗外。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圆满的。这个结果,我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你既然知道你们可能走不过一生,那为什么当初还那么坚决的选择嫁给他?” 施茜茜质问,无法理解。 孟美玲面如止水,无喜无悲,望着窗外的草木水景。 “茜茜,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能白头偕老的,在你周围,你应该也看到过很多,我说过了,这个结局,同样也是一种结果,只不过或许不如我们所愿罢了。” 这个曾经一意孤行违背整个家族意愿、最后又亲自推翻自己当初选择的女人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不疾不徐道:“白头偕老与风流云散,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那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停留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施茜茜难以适应母亲此时此刻的冷静。 “妈,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会难过吗?” 孟美玲沉默了一会,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女儿。 “这世界上最大的遗憾不是失去,而是拥有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分开的时候又猝不及防。我和你爸在一起时,我是真心的想和他在一起,相聚时用心,分开时,自然会安心,你爸也是这样。” 孟美玲微微一笑。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这就是很理想的结局了,而且你,不正是我和你爸这场遇见,命运所安排的最好的礼物吗?” “妈,你是在强颜欢笑对不对?肯定是爸成功之后,对你忽视了,冷落了,所以你才会选择离开他对不对?” 孟美玲沉默,只是摸了摸女儿乌黑的头发。 “去洗澡吧。” 施茜茜抿住唇,也没有再提,突然挤出笑容,撒娇道:“妈,一起洗。” “你都多大人了,还让妈妈陪你一起洗澡,也不知道害羞。” “你是我妈,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施茜茜满含期待,“那要不然,妈,你给我洗头发好吗?你都好久好久没有给我洗过头发了。” 孟美玲沉默了下,记忆如幻灯片在眼前闪烁, “走吧。” 施茜茜顿时眉开眼笑,迅速抓住妈妈的手,似乎比海购刷爆卡时还要兴奋。 “洗头发喽。” ———— “我不想直播了。” 东海大学附近。 出租屋内。 李姝芯躺在床上、青丝云披,靠在学校着名的舔狗怀里,突然道。 “为什么?” 无意识玩弄着她发丝的江辰下意识问。 “你不是不喜欢吗?” 闻言,江辰一愣,然后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 李姝芯扬起脸。 “那你刚才,为什么……” 提起这茬,江辰不禁有点郁闷,哪里不清楚对方又在逗弄自己。 都到了这种份上,也没有必要再装正人君子了,他把艺院院花往怀里搂了搂,相当霸气的道:“直播可以,但是以后不能穿成那样,知道了吗?” “哪样啊?” 李姝芯眨巴着眸子,明明一脸纯洁,可是眼角眉梢,却荡漾着令人心痒难耐的狐媚色彩。 “那样骚!” 江辰直抒胸臆。 李姝芯不满的在他胸口咬了咬。 温热,润滑,如触电一般。 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李姝芯继续靠进他怀里,葱根般的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也行,直播这行业也挺辛苦,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堆个笑脸。那你以后想干什么?要不我也投资,给你开家酒吧什么的,你那个俞岚姐,不过得很自在吗?” “你记性还真是挺好,惦记上人家了是吧?” 李姝芯手指停下,“怎么?真想让我学她那样,给你当金丝雀?” “这么贵的金丝雀,一般人想当可当不了。” 李姝芯当即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口,这一下子可比刚才要用力多了。 当然。 也刺激多了。 江辰深吸一口气,搂住她的香肩,警告道:“别乱动,我喝酒了,可不想醉驾。” “什么醉驾?” 李姝芯莫名其妙。 “遵守交规,人人有责,我可不会闯红灯。” 李姝芯这下终于听懂了,似嗔似怒的睨向江辰,然后咬了咬唇。 “你、真的不难受?” 江辰苦笑。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妞明摆着是仗着她今天好事临门,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调戏他,指不定也有报复别墅那晚的味道在里面。 他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还以为对方是想弥补那晚的遗憾。 “你别乱动就没事。” “可是我听说,憋着,会对身体不好。” “还不是你害的?” 江辰没好气道。 “你这么凶干嘛?” 李姝芯垂下眼睑,声音低若蚊呐,“要不,我用手……” 江辰心头一跳,下意识问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我不会。” 李姝芯抬起脸急忙解释,然后又避开了目光,声音又低了下来。 “但是,我可以试试……” 江辰没有说话,只不过目光无巧不巧,落在了艺院院花的花瓣红唇上。 见半天没有回应,李姝芯疑惑的抬起头,只见对方盯着自己的嘴。 她愣了愣,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莹润脸颊唰的绯红,如同晕染。 “你休想!” 222 卧龙凤雏(求月票!)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第二天中午,江辰是哼着歌走进寝室的。 “江辰,碰到啥喜事了,乐成这样?” 罗鹏诧异。 江辰没解释,把手里打包的饭菜放在桌上,“都还没吃中饭吧?给你们带的。” 罗鹏几人围了过来。 菜品很丰盛,不像是食堂买的。 “江辰,罗鹏说你昨天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给带走了?” 李绍问。 “嗯。” 江辰点了点头。 “辰哥,那是谁啊?” 白哲礼目露好奇。 已经和李姝蕊吃过的江辰搬了椅子坐下,看着他们吃饭。 “其实吧,我也不瞒大家,那是我三大爷派来的人。” 闻言,罗鹏三人皆是一愣。 “三大爷?” “我三大爷年事已高,觉得自己时日不多,再加上他膝下无儿无女,一辈子打拼下来的资产,总不能这么荒废掉,所以派人来找我,想让我继承他的遗产。” 江辰一本正经,“其实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位亲戚,昨天是头一次见。” 罗鹏晃神。 不对啊。 这剧情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辰哥,你三大爷没规定你一段时间非得用掉多少钱吧?” 白哲礼问。 江辰笑。 “当然没,你以为拍电影呢。” 罗鹏反应过来。 难怪他觉得熟悉,这特么不是西红柿首富里的情节吗? “所以你们如果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又缺乏资金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江辰,你是说真的?” 李绍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 江辰一本正经点头。 他已经靠舔狗金赚取了两千多万,这钱如果不花,只是一堆数字,但是他又不是大手大脚的人,让他拿这些钱去买豪车名表,他暂时还做不出来,毕竟两千万看似不少,可对真正的有钱的人来说,不值一提。 现在还不是享乐的时候。 而且。 随着接触到施茜茜孙西余这类名媛大少,他逐渐意识到,光是有钱,根本不够。 他需要能够与财富匹配的社会地位,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资产! 现在他还是个学生,不太引人注目,可长此以往,问题绝对会越来越多。 就和某些人需要洗钱是一个道理。 他必须把这些钱花出去,然后通过合理的途径再拿回来,只有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不过太大的投资我承担不起,我三大爷给我的第一笔基金,数额有限。” “我靠……” 罗鹏脸皮抽搐,难以置信。 任谁看,都觉得这些话像是吹牛逼,可昨天他是亲眼所见,那个西装男身材挺拔,气质彪悍,一看就是替大户人家效力的,至少自家,还没达到这种规格。 而且江辰的模样,确实不像是和他们开玩笑。 顾不上吃饭了,罗鹏立即道:“江辰,你还真别说,我确实有几个好项目,正愁没有伯乐……” “南极运冰,或者烂尾楼之类的就别说了,我资金有限,没办法负担这么大的项目。” “你说啥呢,我又不是大聪明。” 罗鹏比江辰还要煞有其事,“我这几个项目,绝对靠谱。” “鹏哥,什么项目啊?” 端着饭的白哲礼都来了好奇。 “有个项目,叫在线女友服务。” “在线女友?” 李绍目露惊诧。 “没错。” 罗鹏认真的道:“你们想啊,现在的生活节奏那么快,而且女孩子要求又越来越高,导致很多男生,想谈一场恋爱都很难,这时候,如果有人推出一款类似电子宠物模式的虚拟女友项目,可以通过日常养成,培育用户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形象,用户可以选择自己喜好的类型,并赋予虚拟女友初始人格,比如女王、公主、邻家、傲娇等等等等......在用户和虚拟女友的交往中,我们还可以设计用户能通过约会、吃饭的形式,提升彼此亲密度。你说这种产品,会不会爆火?绝对前景无限呐!” 江辰听完后有些愣神,还真别说,这个项目虽然有点奇葩,但听起来至少还是挺吸引人的。 “鹏哥,你确定这是你想出来的?我怎么听说计算机系已经有人在研究这个项目了,甚至都开始着实研发app了……” 白哲礼插嘴。 “那不重要。” 罗鹏不以为意道:“知道企鹅是怎么起家的吗?就是抄。不是我想出来的又怎么样?他们又没申请专利,又没上市,我怎么就不能尝试了?这个社会只以成败论英雄,只要咱们动作快,先行干出成绩,抢占市场,那我们就成功了。” 罗鹏继续道:“而且这个项目根本不用担心盈利率,我们可以设置很多收费环节,比如用来‘约会’的‘高级餐厅’、买给‘女友’的‘名牌衣服’,都要额外充值才能购买。有了这些‘奢华‘体验,用户与“女友’之间的关系也能更加‘亲密’,我们赚钱了,用户满足了,一举两得。” 白哲礼愣愣失神。 这不是和计算机系的那几个学生,想法一模一样吗? 李绍半晌无语,随即感叹了一声。 “你要是早出生几十年,恐怕就没马花藤什么事了。” 江辰默不作声。 “鹏哥,我觉得这个项目还是太过理想化了,既然虚拟世界都愿意砸钱,这样的人,大抵是不会缺女朋友的,这款app的目标客户,实际上是那些囊中羞涩的普通人,这也就导致这款app的收益率,可能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理想。” 白哲礼确实不愧学富五车,见解一针见血。 侃侃而谈的罗鹏一愣。 对啊。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茬。 江辰像是根本听不进去。 “鹏子,你可以去找那几个计算机系的学生聊聊,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这个决心,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进行投资。” 不提罗鹏,就连李绍都为之一愣。 小白都明说了,这个项目十有八九得凉,居然还要往里面砸钱? 他原本以为罗鹏已经足够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勇勐。 他们小小的一个寝室,居然同时出了两个卧龙凤雏。 223 冤大头 帕拉梅拉驶出东大校门。 和许思怡、郭冉坐在后座的郑晶晶不断给副驾的李姝芯使眼色。 好在几个女孩都很苗条,三个人坐在后排也不算拥挤。 江辰在开车。 李姝芯注意到了好姐妹的眼神,等帕拉梅拉汇入车流,才提道:“听说罗鹏最近创办了一个天使投资社?” “嗯,你们都知道了?” 江辰点头。 他确实没有开玩笑。 在寝室里和罗鹏一合计,立即行动起来,他出钱,罗鹏出力,像慈善大使,更像散财童子,只要有创业想法的人,都可以来报名,目前已经定了好几个项目,而且参与的人越来越多。 名牌大学,绝对不缺乏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有志之士,缺的只是启动资金而已。 “应该是你指使他做的吧?” 李姝芯问道。 这个天使投资社如今在学校里声名鹊起,很多人都在讨论,所有人只看到,罗鹏是主要负责人,可李姝芯一猜就明白谁是幕后推手。 罗鹏虽然家境不错,但也绝对不具备如此雄厚的经济实力,只可能是这家伙在背后支持。 “怎么能叫指使?”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笑道:“说的好像我们在做什么坏事似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只是助力那些有追求的校友完成他们的理想而已。” “江辰,我看你们就是两个大聪明,什么项目你们都投啊。” 郑晶晶忍不住插嘴。 江辰向上瞥了眼后视镜。 女孩子还真是会察言观色的生物,见他“身份曝光”后并没有变得倨傲,所以对他的畏惧也就逐渐减轻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 郑晶晶迅速发表自己的看法,“你看看你们投的都是些什么,在线女友?真是低俗。还有网上灵堂?拜托,你如果真的有钱没处花,不如送给我,我是不会介意的。”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我为什么要送你钱?” 江辰打趣。 “哎呀,姝芯,你看他!” 郑晶晶迅速告状,“他居然当着你的面调戏我!” 李姝芯笑而不语,只是睨了江辰一眼。 江辰轻咳一声。 “送你钱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梦想,或许可以说来听听,如果可行的话,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有点梦想导师那味了。 “我们想开一家舞蹈培训室。” 江辰话音刚落,郑晶晶便迅速道,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 敢情是有备而来啊。 “你们才大三,就想着创业了?” “这种事情又不分早晚,不是很多大一的学生都跑到你们那个冤大头社去咨询吗?” 冤大头社。 形容还真是贴切啊。 不过美女,你是找我拉投资,这么直言不讳,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江辰表现出作为学长的风度,没有计较。 “你们三个一起?” 郭冉和许思怡都没吱声,明摆着是推出郑晶晶当话事人。 “还有姝芯!” 郑晶晶也很聪明,担心自己三个没有分量,把李姝芯也拉上。 江辰沉吟不语。 “江辰,我们是认真的,我们想过了,可以先从小朋友教起,然后再慢慢发展,现在的家长都很重视孩子的才艺培养,比你投的那些项目要靠谱多了。” 显然易见, 她们确实应该是私底下探讨过,不是心血来潮。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李姝芯。 李姝芯也看向他,不过没有说话。 “你们需要多少钱?” “八十万。” 郑晶晶迅速报出一个数字,似乎是担心江辰觉得她们在骗钱,随后又赶忙解释道:“首先我们得租一个场地,面积不能太小,我们查过,很多地方都是一年起租的,而且还需要装修以及购买一些设备……” 八十万。 这笔钱不算多。 之所以让罗鹏去张罗这个天使投资社,江辰的目的就是为了“洗钱”。 就和很多大老投资电影一样。 其实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电影能不能盈利。 别看媒体经常曝光某某明星片酬大几千万。 实际上,其中掺了不少水分。 或许真的存在实力过硬的明星,有收视保证,可能值这个价,但大部分,只不过是配合投资方唱的双黄而已。 投资方需要虚报明星的片酬,来达到不为人知的某种目的,而明星也需要高片酬,来拉高身价,往自己脸上贴金,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其实很多看来无法理解的现象,都是这个道理。 就好比某些打的震天响的游戏广告,粗制滥造,小学生都不玩,可为什么花天价请巨星代言? 难道真的是奢望被吸引进来的零星玩家赚钱? 资本家哪会那么愚蠢。 话说回来,郑晶晶将自己形容为冤大头,其实没错,大学生,没经历过社会的捶打,想法过于理想化,眼界能力其实都还有限,江辰很清楚,自己投资的那些项目,其实最后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重要吗? 他并没指望这些投资能够带来回报。 当然。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自然是好事。 他需要的,只是给自己手里的财富,套上一层合理的外衣。 因为才刚刚开始,他目前总共投出去的钱不多,接近两百万,但是没人知道他具体投了多少钱,他可以说投了五百万,甚至未来还可以把亏的项目说成是盈利。 这才是关键。 很多资本大老,都是如此操作的。 大学四年的经济,不是白学的。 “江辰,八十万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见他半天不吱声,郑晶晶急了,忍不住看向郭冉和许思怡。 可是这两位可没有她这么没心没肺,也没有她这么不见外,都默不作声。 “行,这个项目我投了,我给你一百万。” 江辰果然豪气冲天。 “真的?!” 郑晶晶瞪大眼,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有些猝不及防。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郑学妹,看来以后我就是你的老板了,还请多多关照啊。” 江辰意味深长。 可以看到,郭冉也很是激动,不过她性子娴静,没有表现出来。 一百万,对于江辰可能九牛一毛,不足挂齿,毕竟他可是八千万钻石都说赔就赔的人,不过对于她们来说,却可以改变她们的人生,让她们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那老板,我们以后听你的,还是听老板娘的?” 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许思怡突然娇媚一笑。 “当然……” 江辰拉长语调,“听老板娘的。” 见他没有反驳这个称呼,李姝芯和许思怡的眼神同时闪烁了一下。 李姝芯弧度翘起,望向窗外。 许思怡保持着笑容,再度安静下来。 郑晶晶拉着郭冉,兴奋的窃窃私语。 半个多钟头后,帕拉梅拉驶来到闻名遐迩的春秋华府。 这一次,安保没再阻拦,显然是已经将这台帕美录入了系统,敬礼放行。 进入这片传说中的顶级富人区,就连谈了不少富二代男友的许思怡,都情不自禁往窗外张望,俏艳的脸蛋上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对上流生活的向往。 江辰没再干出迷路的丢人事,准确的把车开到别墅门口。 “姝芯,这就是你的房子吗……” 郑晶晶怔怔的望着面前华美的别墅,身临其境后,比想象中更为强烈的冲击扑面而来,这种居高临下的财势压迫令人灵魂都为之震撼。 人都有虚荣心,没什么好掩饰的。 李姝芯此时就很享受姐妹羡慕的目光,当然,她也不会去刻意显摆,轻声说了句:“进去吧。” 进入别墅,几女都显得有些拘谨,那架势,和刘姥姥参观大观园一般无二。 “姝芯,我们可以去楼上看看吗?” 明明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郑晶晶此时说话却显得有点局促。 “当然可以。” 李姝芯点头一笑。 郑晶晶立即拉着郭冉上楼,许思怡犹豫片刻,或许是有点抹不开脸。不想表现得太过不堪,可终究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你真打算给她们投资?” 李姝芯看向江辰。 “不是你的意思吗?”江辰反问。 “她们可没有和我商量过。” 江辰愕然,然后哑然一笑。 “那你刚才在车上怎么不说?那妞现在倒是聪明了,都知道假传圣旨了。” “不过也好,反正你投给谁也是投,起码她们是真的想把跳舞当成一份事业。” “怎么听你这话,我好像真是冤大头一样。” “你不是,你只是慈善家而已。” 江辰莞尔。 “姝芯,你快上来!” 楼上传来郑晶晶的喊声。 “我上去看看。” 江辰点头。 一栋别墅,几个女孩能参观一下午,拿着手机,到处拍照,不用多想,像许思怡这类女孩的微信里肯定少不了舔狗,看到朋友圈,肯定会自惭形秽,暗然神伤了。 “姝芯,要不今天就别去外面吃,我们自己做吧。” 郑晶晶提议。 “可是没有食材。” “我去买。” 江辰主动请缨,“不过,你们会做饭吗?” “瞧不起人是不?我初中就会做饭了,不过这里的厨房,我得研究一下。” “厉害。” 江辰夸赞了一句,转身要出门。 “我和你一起去吧。”许思怡出声。 江辰没多想,正要点头,可李姝芯却说道:“也不用买太多东西,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江辰不禁朝朝李姝芯看了眼,对方神色平和,毫无异色。 许思怡笑容一僵,“……那好吧。” 拿了车钥匙,江辰出门。 春秋华府附近就有一家国际连锁商超。 江辰推着推车,正在日用品区逛着,突然后背却被人拍了拍。 他回头一瞧,面露惊讶。 “洛学妹?” “江学长,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对方也推着个推车,里面放着一堆零食。 “真巧。” “是挺巧。” 洛璃儿今天没扎双马尾,而是盘了个丸子头,搭配她那精致的漫画脸,杀伤力依旧爆表。 江辰觉得,要是以她为原型人物去创造虚拟女友形象,肯定会风靡各个大学。 “江学长,你这次也是碰巧路过吗?” 洛璃儿看了眼他的推车。 里面放着一些蔬菜肉制品,还有生鲜,都是一些食材。 江辰尴尬一笑,随即解释道:“其实吧,我这是兼职。” “兼职?” 洛璃儿睫毛扑闪,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透着疑惑。 “跑腿买菜,听说过没?这不是周末吗,赚点外快。” “哦。” 洛璃儿似乎真的信了,“江学长,你可真是努力啊。” 江辰没搭腔。 在这里碰到,江辰实在是没有理由把对方甩开,只能和这位校花学妹一起逛了起来。 结账的时候,他还很风度的把对方那份也给付了。 “江学长,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这可不是客气。 这丫头买的都是一些进口零食,当真不便宜。 可问题是,刚才自己买单的时候,你基本的阻拦都没有,哪里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迹象? “没事,反正裴小姐给我开的工资不少。” 江辰若无其事,突然变得热情起来,像是索性好人做到底,“我送你回去吧。” 有免费劳工,洛璃儿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见江辰开的又是李姝芯的车,眼神难免变化了一下,不过也没八卦,只是问了句,“江学长,你跑腿的钱,赚得回油费吗?” 江辰沉默不语。 帕拉梅拉驶进春秋华府。 “到了。” 在洛璃儿的指示下,江辰把车停在了一栋前庭后院的白色别墅前。 “江学长,谢谢你了。” 洛璃儿推门下车,从后座拿走自己的零食,正要seeyou啦啦,可是江辰却紧跟下车,从她手里用力的像是把零食夺过。 “我帮你提进去吧。” 洛璃儿一怔。 江辰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虽然感觉有点古怪,但洛璃儿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带着江辰走向别墅。 “叮。” 指纹锁打开。 洛璃儿放下手,转头道:“江学长,进来吧。”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永远不会从历史吸取教训。 小红帽引狼入室的故事,早就写在了童话书上,可人们总是不引以为戒。 江辰暗自吸了口气。 他之所以现在像冤大头般到处投资,是未雨绸缪,为将来做准备,可如果进度卡在这,那么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两千多万,在大东海根本翻不起半点浪花,哪需要什么合理的外衣。 所以完成拿下第二个目标,才是重中之重,哪怕无比艰难。 224 兔子不吃窝边草 进了别墅,江辰四处打量。 当然。 并不是欣赏这栋别墅的装修。 “江学长,你在看什么呢?过来坐啊。” 洛璃儿招呼道,与此同时,给他倒了杯凉白开。 没有发现那道倩影的江辰收回目光,走过来,表面上不露端倪,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次性水杯。 “洛学妹,裴小姐不在家吗?” “不在啊。” 洛璃儿嗓音清脆,并且理所当然。 江辰内心一沉。 他舔着脸跟进来,就是想找机会和裴云兮接触,可哪知道事与愿违。 可是这时候转身就走,难免太过明显。 他喝了口水,只能耐着性子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不是周末吗?” “对我姐来说,可没有什么周末不周末,她就是一个工作狂人。” 洛璃儿确实对江辰没有任何戒心,甚至没拿他当什么外人。 毕竟这可是她姐都“认证通过”的人物。 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洛璃儿抱着零食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和在学校里的形象大相径庭,要是被学校里其他学生看到了,保管会大跌眼镜。 不过这才真实。 这么贪吃,也不知道这丫头身材是怎么维持这么好的。 江辰也醒悟过来,作为当红女星,裴云兮自然和他们学生以及普通上班族不一样,有的艺人甚至365天全年无休。 “你经常一个人在家吗?” 又不好直接走人,江辰握着水杯,只好没话找话。 “嗯,我都已经习惯了。” “你家怎么不请保姆?” “请保姆干什么?有家政公司就够了,我要上学,我姐在家呆的时间又屈指可数。” 洛璃儿扬起自己手里的糖果盒,“江学长,尝一点吗?” “不了。” 江辰摇了摇头,又和洛璃儿闲聊了几句。 就在他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放下水杯,突然在茶几上看到一份格调逼人的华美函件。 注意到他的目光,洛璃儿也朝那份函件看了眼,然后解释道:“这是我姐的,好像是东海最近要举行一场慈善晚宴,主办方邀请我姐参加。” 慈善晚宴? 江辰将这事听在了心里,表面不动声色道:“洛学妹,那我就先走了。” “不多坐会吗?” “我还得去送菜呢。” 洛璃儿话头一顿,也没再多说,放下小腿,作势要起身,“那我送你。 “不用了。” 江辰走出别墅,来到帕美旁,回头看了眼白色别墅。 虽然没有见到裴云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好歹“认了门”不是。 他收回目光,拉门上车。 ———— “江辰,你知道吗?那次在kimi,你突然跑过来,说要和姝芯认识一下,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家伙肯定是假酒喝多了。” 晚餐很丰盛。 足足有七八盘菜。 都是郑晶晶和郭冉捣鼓出来的。 李姝芯和许思怡理所当然的不会做饭,不过也没闲着,帮忙打下手。 江辰没买酒,不过酒柜里本身就存着不少好酒,上一任主人没有拿走,当成是附赠礼品了。 几个女孩开了瓶人头马,此时都喝得满脸绯红。 郑晶晶显然是喝得有点多了,醉态娇憨的瞅着江辰打趣,“我记得当时思怡还说,想当姝芯的男朋友,起码得开上百万的豪车呢……” 许思怡故作自然,可难免还是显得有些尴尬。 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是只一穷二白的舔狗,哪能料到对方隐藏得如此之深。 江辰也没生气,不骄不傲,笑容平和道:“我也还记得,某人说过,要倒立蹦迪呢。” “有吗?谁啊?” 郑晶晶一脸迷惑,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喝多了。 没有人揭穿她。 李姝芯也不禁回想起那晚在kimi,对方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的面前的样子。 命运就是如此奇幻。 当时的她,哪里会想到今天。 江辰放下快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上楼。 江辰一个人走到楼顶吹风。 星空浪漫,弦月如钩。 没过一会,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辰回头。 “她们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就让她们在这里休息吧。” “嗯。” 李姝芯走到旁边的藤椅上坐下。 反正别墅的房间多,容纳她们绰绰有余。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也在这休息吗?” “她们都在,有点不太合适吧……” 江辰似乎有点为难。 “你在想什么呢。” 李姝芯捋了下发丝,“你睡你的房间,有什么不合适的。” “哦。” 江辰恍然,“我还以为……” “亏我以前还觉得,你真是一个正人君子。” 李姝芯脸颊微红,如梨花沁血。 “没办法,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 当男人彻底放开,女人大抵不是对手,李姝芯饶是不同于寻常女孩,也有点抗不太住,银牙暗咬,目光下移。 “你信不信下次,我给你咬断了?” 江辰后嵴一凉,连忙打了个哈哈,不敢再逗她。 “你不准打思怡的主意,听到没有?” 李姝芯警告道。 “她如果打我的主意呢?” 江辰不傻,从下午出去买菜时,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再回想之前许思怡种种异常行为,多少能揣摩出点味道了。 不过站在他的角度,对于这种事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 骄傲? 不太合适。 反感? 那也太矫情了。 “那也不行。” 李姝芯果决道:“她是我的室友,不管她怎么做,你都不能回应,知道吗?” 要是以前,以这位艺院院花的性格,即使介意,也不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可现在关系已经截然不同了。 不过这意思…… 是表示不是室友就可以? 江辰轻咳一声,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懂。” 李姝芯似乎没听出这话里的留白,满意的安静下来,坐在春秋华府的高处,欣赏着上层阶级才能欣赏到的风景。 气氛祥和而美好。 突然。 一阵铃声响起,打破了静谧的气氛。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旁若无人的接通。 “白哥。” “江少,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你恐怕需要过来一趟。” 225 奇怪的属性(谢打赏!) “我有点事需要处理,得出去一趟。” 江辰放下手机。 “还回来吗?” 江辰沉默了下,摇了摇头,“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李姝蕊也没有刨根问底。 “车给你。” “不用,我坐车就行。” 江辰起身,李姝蕊和他一起下楼。 郑晶晶几女今天显然很兴奋,还在喝,江辰也没过去道别。 “你待会和她们说一声,我先走了。” 李姝蕊点头。 出了别墅,江辰步行走出春秋华府,拦了辆出租。 “东望大道莱特酒吧。” 等江辰赶到的时候,白浩然已经在酒吧门口等候。 “江少。” 两人迎面相遇。 “什么情况?” 白浩然解释道:“我和朋友在这玩,突然碰到了那位施小姐。” 江辰扭头看向停车的地方。 那台阿斯顿马丁很快闯入了视线,很惹眼,旁边没什么豪车,由此可见,这家酒吧的档次不会太高。 照理说,像施茜茜这种级别的名媛,应该不会来这种档次的夜店消遣才是。 “她一个人?” “嗯。” 白浩然点头,“我见她好像有点喝醉了,担心出什么事,所以才给江少你打电话。” 不得不承认,白浩然虽然是草莽中人,但心思确实可谓细腻。 江辰拧了拧眉,轻轻呼吸了下。 “带路。” 白浩然领着他走进酒吧。 音乐轰炸,群魔乱舞。 许多白天写字楼里的白领换了身衣服,在这里就完全变了个人。 穿过人群,没过一会,江辰就看见了独自买醉的施茜茜。 面前已经摆了不少瓶瓶罐罐,确实没少喝。 这娘们。 又发什么疯? 江辰没急着过去,毕竟和人家母亲有约定在先,同白浩然在吧台坐了下来。 “江少,已经有不少人去搭讪她了,不过都没成功。” 江辰注意到,那姑奶奶附近有不少牲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跃跃欲试,抱着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她施大小姐固然身份尊贵,可毕竟不是什么明星或者公众人物,在这种基本面向普通白领的夜场,是不会有人认识她的。 “来杯威士忌,谢谢。” 江辰对酒保道,然后问白浩然,“没在她身边看到保镖吗?” “没。” 白浩然道:“要是有保镖,肯定早就出来了,如果她继续这么喝下去,今晚可能很难自己离开这里。” 江辰当然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这娘们。 还真是不长记性。 真以为她那张脸家喻户晓? 酒保推来酒杯。 江辰拿起,喝了一口,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愿意多管闲事。 大部分人来酒吧,目的大抵都不单纯,男的是为猎艳,女的想找刺激,可施大小姐似乎是真的只是来喝酒的,仰着白皙的脖颈一杯接一杯,当真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 她之前说她酒量好,貌似真不是吹牛。 不过照她这种喝法,神仙恐怕也得醉,此时已经满脸绯红,艳若桃李,端的起一句秀色可餐。 不得不承认,抛开性格,施茜茜这娘们,对男人还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尤其她与生俱来的那种贵气,更是酒吧里这些庸脂俗粉无法比拟的。 可是一个女人,尤其是单身的女人,在夜店这种乌烟瘴气的场所太过出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人刚才已经过去搭讪过。” 随着白浩然的话,江辰看到两个牲口结伴走向施茜茜。 “滚!” 施大小姐一如既往的霸道,头也没抬就恶语相向。 “美女,别这么大火气,我们只是想敬你一杯而已。” 那两牲口耐心很好,彼此对视一眼,配合默契,一人搭讪吸引施茜茜的注意,另一人偷偷从兜里摸出一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趁施茜茜不注意,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她放在桌上的酒杯里。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江辰微微皱眉。 用屁股想,肯定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男人可以脸皮厚,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下流。 “滚不滚?不滚我叫保安了。” 施大小姐冷艳逼人,醉了,但并没有完全醉。 两个牲口悻悻然,看似无奈的只能离开,可实际转身的刹那,脸上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白哥。” 江辰开口。 不用他吩咐,白浩然便已经起身,走向远处一桌。 那桌应该是他的朋友,很快,四五个气势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爷们就将那两个手段龌龊的牲口给堵住。 “哥们,玩的挺花啊。” 那俩牲口预感到不妙。 “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们不是想找刺激吗?我们正好认识几个黑人兄弟,他们应该可以满足你们。” 俩牲口脸色剧变,可是还没等他们动作,紧接着就被人左右架住,强行给带走。 江辰走向施茜茜,见她已经端起那个杯子,只能抓住她的手腕。 “别喝了。” 或许是酒吧音乐太过嘈杂,也或许是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施茜茜完全没有听出江辰的声音。 这姑奶奶确实彪悍,见有人动手动脚,还没抬头,左手便迅速扬起,朝江辰脸上甩来。 江辰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妞,学校后门夜市阮光的凄惨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早有预料的他反手又将施茜茜的左手手腕给抓住。 施茜茜这时候才抬起头。 当看清对方的模样,那双透着醉意的眸子明显波动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见这娘们认出了自己,江辰才把手松开。 “路过。” 施茜茜出神了片刻,继而冷笑一声,透着酒气道:“你不是不愿意搭理我吗?还管我的事干什么?让开,别打扰我喝酒。” 她又要端起那个杯子。 “你真以为你是施家大小姐,就没人敢动你?这里谁认识你?你保镖呢?” “关你什么事。” 江辰确实不想管,可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当代青年,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内心的良知。 “我让你别喝了!” 他夺过那个酒杯,直接砸在了地上。 “砰!” 酒杯直接四分五裂。 “你干什么?!” 施大小姐猛然站起,怒目而视。 附近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酒吧安保见似乎起了冲突,就要出动,白浩然将他们给拦住,说了些什么。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喝得烂醉,有想过后果没有?” “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 江辰笑了下,笑容很冷。 “那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给你杯子里面下药了?” 施茜茜怒气一滞,低下头,看向支离破碎的酒杯。 “你喝了这杯酒,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这就是你的分寸?” 施茜茜咬起唇,不再说话。 “给你保镖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回家。” “我不。” 江辰皱眉,正要说话,可只见这娘们垂着头,低声道:“我没有家了。” “什么意思?” 施茜茜无力的坐倒在沙发上,自嘲一笑。 “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以后就没有家了。” 江辰一怔,怒气逐渐消散,沉默下来。 他也在对面坐下。 这娘们即使再任性胡闹,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能陪我喝一点吗?” 施茜茜看向他,刚刚还如同一个刺猬的她此时却瞬间变得柔弱起来。 “你就算把自己喝得再醉,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江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种事情,好像也没办法安慰。 “可是,那样我就可以不再去想。” 施茜茜呢喃道:“江辰,你说明明我的家庭已经那么富裕,无数人羡慕,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一直在一起呢?” “谁告诉你有钱,就一定能白头偕老的?对穷人而言,钱是奢侈品,可是对富人来说,奢侈品就是爱了。我觉得,你没必要太过难过,他们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分开对他们两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你现在也是成年人了,难道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过的开心吗?” 施茜茜怔怔失神,“……怎么什么事情到你嘴里,好像都能说出道理。” “我说的是事实。” 江辰催促道:“赶紧给你保镖打电话。” “我不要。” 施茜茜迅速摇头,“我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 江辰哭笑不得。 难怪。 也怪不得这位大小姐会跑到这种不上档次的夜场来。 原来是故意不想被人发现。 “施大小姐,你以后耍脾气,麻烦首先得考虑下自己的人身安全,刚才如果我没来的话,你可能会为今晚的任性后悔一辈子。” “江辰,你不是和我妈约定,不会理我了吗?我知道,你肯定还是关心我的。” 施茜茜又露出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笑,奇怪的属性好像又发作了。 “我只是不想自己的良心过不去而已,你不要想多了,换作任何一个人,我也会帮忙。” 江辰义正严辞。 真是铁石心肠啊。 施茜茜看着他,眼眸颤动,笑容缓缓收敛,低头沉默下来。 “那你走吧。” 江辰拧眉。 “你放心,我不会再喝了,我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会。” 闻言,江辰果然没有再劝,竟真就这么起身,独自离开了。 (本章完) 226 于最崎岖处,行正路(更新完毕,求月票!) “白哥,那两个人怎么处理了?” 江辰并没有离开酒吧,而是坐回了吧台。 “请他们和黑人兄弟交流交流,开阔一下他们的格局,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江辰一怔,看向白浩然的眼神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若无其事的白浩然端着酒杯抿了口酒,和江辰对视一眼。 “江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江辰摇头,端起那杯威士忌,朝对方示意了一下。 白浩然醒悟过来,与之虚碰,苦笑道:“江少,你别误会,我可没那方面的癖好。” 江辰笑而不语,喝了口酒,瞥向施茜茜那边。 这姑奶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出神,果然没有再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少,没拿下?” 白浩然突然问道。 “什么?” 白浩然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还以为,那晚……” “怎么可能。” 江辰无奈一笑,“我可没那本事。” 白浩然默然。 他还以为,那天晚上两人一起离开,后来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今晚在这看到那位施家大小姐,才会及时给对方打电话。 施家虽然财势煊赫,但在白浩然眼中,这个还在东海大学读大四的青年或许不逞多让。 不然。 对方哪来的胆子,敢绑架金海实业的继承人? 那次绑架,他参与其中,其实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的,他可以轻而易举收拾刚才那两个手段下作的瘪三,同理,金海实业的掌门人,踩死他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权衡之后,他还是决定赌一把。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白浩然意识到一个道理,像他这样的人,没有根基,没有人脉,没有财力,光凭一个“狠”字,是爬不了多高的。 毕竟时势造英雄。 如今早已不是可以靠一双拳头打天下的年代了。 想出头,他就必须拜码头,找靠山,这些年,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只不过…… 运气不太好。 但他还是渴望机会,所以明知道是一场豪赌,但还是选择下注,从目前来看,赢没赢,不太好说,但起码并没有输,起码他现在还安然无恙的能坐在这里喝酒。 “白哥,第一次见面,你说你杀过人,是真的吗?” 江辰从施茜茜那边收回目光,让那娘们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好。 白浩然沉默了一下,“我不像江少这么聪明,而且读书那会,心思也没放在书本上,高中都没考上,只能去读了中职。有次在寝室里,被外班的几个有过节的学生给堵住,逮着我一顿暴打,我当时红了眼,摸到了一把水果刀,脑子里只想着让这几个人付出代价,结果他们都被送进了医院,有一个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江辰眼神微动。 “因为事发时,我还未成年,而且加上是防卫过当,所以只是进少管所蹲了几年,可是背上了这种名声,在当地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才想着来东海闯一闯。” 白浩然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这些年,我跟了一些老板,为他们当马前卒,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所以赚了些辛苦钱,也因此算是积攒了些小名气,当然,也没少进去接受再教育。” 江辰哑然一笑。 “只是啊,像我这样的小地方来的草根,人家哪会真的把你当个人物,只是把我当一条给点骨头就能卖命的走狗,所以江少,你叫我一声白哥,我真的当不起。” 白浩然确实不算一个好人。 但江辰早已经过了嫉恶如仇的年纪。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高居庙堂的政要、呼风唤雨的大枭、富甲一方的商贾……有几人问心无愧,敢把屁股底下的东西拿到阳光下暴晒? “白哥,你的过去,可比我要波澜壮阔多了。” 江辰朝举起酒杯。 “不过我一直相信,所有的苦难,都会在未来某一刻开花结果。” 白浩然没说话,与之碰杯。 “敬岁月。” 江辰仰头,一口就是小半杯威士忌下肚。 白浩然则更加豪爽,一口气全干了。 一无所有来深不可测的大东海闯荡,没被人玩死、也没缺胳膊少腿,足以说明即使没有太大文化,但这个男人绝对不傻。 对方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听得明白,对方这是真正拿他当朋友了。 虽然实际接触的时间不多,但通过梁振伦的描述,以及自己的观察,他认为这个背景非同小可的青年不同于一般的富二代那么薄凉。 就好比梁振伦,虽然同样是一口一个白哥,但白浩然明白,那只不过是客套。 而此时和他喝酒的这个青年不同。 对方的舔狗名声,他也听说过,为了一个势利的女孩,尚且能做到如此,足以见其有情有义。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孤注一掷的原因。 富贵险中求。 人生中不会有太多机会,来临时没抓住,可能就不会再有了。 “白哥,你比我年长,也比我社会经历要丰富得多,应该是我向你学习才对……” “江少有话但说无妨。” 江辰捏着酒杯,停在半空中。 “我觉得吧,无论我们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也得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于最崎区处,行正路。白哥,你说是吗?” 于最崎区处。 行正路。 白浩然童孔微微凝缩,然后望着对方那张平和的年轻笑脸。 “多谢江少指点。” “喝酒。” 江辰端起酒杯。 施大小姐确实很沉得住气,一个人坐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半点要走的迹象。 江辰都快没有耐心了。 终于,那姑奶奶像是厌了,叫来服务员。 江辰觉得她是要买单离开了,可哪知道只见她和服务员说了声什么,然后服务员从兜里掏出手机,边听她说,边按号码。 随即。 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瞧,是陌生来电。 “喂。” “江辰先生是吗?你朋友还在等你,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辰眼角抽搐,深呼吸一口,“我马上过来。” 言罢,他便撂了手机,放下酒杯,起身朝那边走去。 白浩然坐在吧台,继续喝自己的酒。 “小姐,你朋友说他马上就……” 服务员话还没说完,脚步声已经临近。 看到江辰这么快重新出现,施大小姐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想通了?想通了就买单,赶紧回去。” 江辰知道这娘们为什么找服务员给他打电话,因为她的号码被他给拉黑了。 “我没带钱。” “……” “……” 服务员沉默了。 江辰也沉默了。 “你没带钱你来喝什么酒?” 江辰一阵头疼。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没钱不要紧。 关键你明明没钱,为什么还要把保镖甩掉? 施茜茜撇过头,不去看他。 江辰无可奈何,只能帮忙把账结了。 服务员离开。 “还坐着干什么?走啊!” 施大小姐乖乖起身。 江辰领着她往外走去,也没再和白浩然打招呼。 “江辰,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施大小姐低声说道,她显然猜到了江辰并没有走。 “你知不知道,你妈如果知道这事,我会有大麻烦。” “我知道,你是装的。” 江辰脚步一顿,莫名其妙,扭头道:“我装什么?” “你连我都不怕,怎么会怕我妈。” 江辰差点笑了。 他真不知道该说这娘们有神经病,还是有自知之明。 他不再言语,加快脚步。 出了酒吧,空气瞬间清新起来。 重重吐出口气,江辰冷漠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 施茜茜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 “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可能。” 江辰立马回绝,斩钉截铁,冷酷异常。 “你不是很遵守交通规则吗?我喝酒了,不能开车的。” 这娘们坐了半个多小时,醉意似乎消散了不少,思维倒是挺敏捷。 “不好意思,我也喝酒了。” “那怎么办?” 施茜茜眼珠转动,江辰早就了解这娘们性子,不等她又想出什么骚主意,迅速道:“你赶紧叫个代驾。” “我没钱。” “……” 江辰差点忍不住无语问天。 “你妈还没解冻你的卡吗?” “是。” 施大小姐点点脑袋。 江辰深呼吸了一下,掏出手机,帮忙叫了个代驾,然后抓着她的胳膊几乎是拉着她来到阿斯顿马丁旁,拉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代驾马上就来,坐在里面等着。” 施大小姐也不责怪他的粗鲁,老实的坐在车内,望着车外的青年问道:“江辰,你明明很关心我,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凶呢?” 江辰没有说话。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扔了进去。 “这是什么?” 施茜茜疑惑的捡起银行卡, “你妈给我的,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施茜茜愣神。 “那你给我干什么?” “你不是没钱吗?而且,我哪里知道你的生日?” 江辰真的没有力气再和这姑奶奶沟通,和这娘们多待一分钟,恐怕就会多折损一年阳寿。 “你家的东西已经还给你了,再见,再也不见。” 他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施茜茜捏着那张卡,挪着身子趴到窗前,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背影。 “噗嗤……” 她蓦然一笑,眼神痴了。 ------题外话------ 大家觉得这样3+3好,还是2+2+2好,还是4+2好? 227 不然,你就等着娶我吧 清泉流响。 东浦颇具声名的一家高档餐厅。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家的装修极富特色,没有地面,一块块石板如河叶漂浮,周旁积水空明,和梦里水乡一般,顾客都在一艘艘乌篷船里用餐。 “为什么不和施叔叔他们一起?” 一艘乌篷船内。 两个家世显赫的年轻男女相对而坐,他们的父母则就在旁边的六星级大酒店聚餐。 “你不也想这样吗?” 施大小姐拿着快子,吃着造型精美、分量却少的可怜的菜肴,脸上没太多的表情。 本来按照计划,今天中午应该是两家人的聚会,不过被她以“不如单独约会”为由,给改成了“各吃各的”。 孙西余也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即使事先对方没有与他提前沟通,也默契的选择了配合。 “……施茜茜,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孙西余忍不住问,语气比较委婉。 其实从去机场接机那天开始,他就感觉不太对劲,之前对他死缠烂打的施茜茜那天对他异常冷澹,之后更是再没骚扰过他,今天迫于上面的压力,才不得不一起吃顿饭,可是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虽然站在孙西余个人角度,对方的这种变化,他当然是乐见其成。 可是他难免还是感到诡异。 非常诡异。 “我能出什么事,只不过我妈把我的信用卡给停了而已。” 施大小姐若无其事。 卡给停了? 孙西余有点诧异,不过人家的家务事,他当然不会多嘴,况且他也觉得,这个魔女,确实应该管教管教了。 “孙西余,现在你爸妈不在,我爸妈也不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施茜茜将一块翠嫰的玉笋放进嘴里,抬起头, “你想和我结婚吗?” 她甚至都没问“你喜不喜欢我”。 孙西余抿着唇,没有说话。 施茜茜笑了。 她以前觉得对方是个绅士,可现在才发现,对方其实是一个怂包。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难道你还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吗?” 好在她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不然真和双方长辈坐在一起,她这位“准未婚夫”,保管一句话都不敢说,到时候,压力全都会压到她的头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 施茜茜轻笑,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重复道:“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 孙西余又不说话了。 他心里当然有答桉。 只不过,不敢说。 因为他清楚,这个魔女,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这时候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到时候她转头去到处宣扬,他如何向家里交代? 要是影响到两家的关系,这个责任,他如何承担得起? 这就是真正的豪门公子和纨绔的差别。 要是纨绔,反倒是根本不会顾虑这么多。 “行了,看把你为难的。” 施茜茜似乎也知道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没有再强人所难,继续吃菜,一边漫不经心道:“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孙西余微微皱眉,着实被对方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什么交易?”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和我结婚,我也不勉强你,所以,我来破坏这场联姻。恶名我来帮你背,可是你是不是也要做一些表示?总不能只坐享其成,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吧?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你说对吗?” 于无声处听惊雷。 孙西余童孔收缩,不禁动容。 这魔女,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施茜茜抬起头,笑了笑。 “别这么看我,我没有试探你,也没有在套路你,只是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强迫你娶我,即使最后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对我好,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快乐,何苦呢?” 真·深明大义。 这还是之前那个能把自己的男朋友开车撞进医院,得不到宁愿毁掉的毒妇吗? 孙西余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可仔细观察,又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是开玩笑。 她好像真是发自肺腑。 到底什么情况? “你说话啊。” 施茜茜微微皱眉,“你到底同不同意?”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顿悟”,但此时此刻,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争取下半生幸福唯一机会的孙少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出生商贾之家,自然也明白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想得到,必须得先付出。 只是这魔女的目的,出乎他的意料。 “别紧张,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要的很简单,只是钱而已。” “钱?” 孙西余眼眶情不自禁微微扩大。 施茜茜点头,平澹开口,“你给我一个亿,悔婚的事,我来承担,你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孙西余愣了愣。 他知道想要摆脱这个魔女,不可能那么轻松,不付出点代价绝不可能,但也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找他要钱。 这可是施家唯一的女儿,金海实业未来的继承人! 这样的人,会缺钱? “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孙西余稳了稳神。 “一个亿你都拿不出来?” 施茜茜当然不信,“孙西余,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那个姓江的,为了那个女学生,可都是赔了八千六百万。” “这不是一码事。” 孙西余还有点恍忽,脑子里想着这个真正把钱当废纸的魔女什么时候对钱这么执着了。 “怎么不是一码事?” 施茜茜不容分说道:“一个亿,这就是我的条件。” “施茜茜,孟阿姨停了你的卡,又不是我的错,你不能来勒索我吧?” 孙西余面露怒容。 “我什么时候勒索你了?” 施茜茜不慌不忙道:“难道你觉得你的幸福,不值一个亿?” 她的难缠程度,连江辰都觉得头疼,更别提这位名门公子了。 孙西余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我真没这么多钱。” 他呼出口气。 “秦云霄那家伙,为了打发他那个网红女友,可都是花了两个亿,孙西余,你不会连他都比不过吧。” “他那个网红女友是怀了孩子,你怀了孩子吗?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吧?而且,那是他家给他拿的钱摆平的,我能找我家拿钱吗?!” 连孙西余这种脾气的人,都快被逼的脸红脖子粗,由此可见施大小姐的本事了。 见他似乎真拿不出一个亿,施茜茜沉默了一会,也没再咄咄逼人,退了一步。 “这样吧,八千万,不能再少了。” 她那语气,就和做了多大的好事一样。 孙西余呼吸粗重。 “八千万也没有。” 眼见着施大小姐就要发飙,孙西余又补充了一句:“别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幸福。” 他这话,确实是有感而发。 东海有钱的公子小姐不少,但能够像施茜茜这么潇洒的,也确实不多见。 不是谁都有底气,拿上亿的钻石说摔就摔的。 可明明是一句夸赞,绝不算什么恶语,但施茜茜的脸色却徒然冷了下来,不知道又发哪门子神经。 “那你直接说,你能出多少?” 孙西余胸口堵的慌。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债主逼债一样? “一千万。” 为了自己的幸福,孙少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 他是没有能力反抗父母的决定,所以想要破坏这场联姻,他只能仰仗对面这个魔女。 “一千万?孙西余,你在打发乞丐是吧!” 施大小姐理所当然的恼了。 “我真的只能拿出这么多钱。” “你湖弄傻子呢。” 施茜茜冷声:“八千万,这是我的底线,不然,你就等着娶我吧!” 孙西余眼角抽搐,胸口像是被人锤过几拳,闷得想要吐血, 什么叫:不然,你就等着娶我?! “三千万,再多一分,我都拿不出来。” 孙西余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底价。 虽然是世交,但他家和施家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更何况他还没掌权,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能拿出这么多钱,已经算不容易了。 不知道隔壁谈笑风生的几位家长见到他俩这幅态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三千万太少了。” 开口就要一个亿的施大小姐对这个数目当然不满意, “那就没得谈了。”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 孙少也被激起了脾气。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五千万,够诚意了吧?” 不愧是出生于商业世家,即使没关心过家里的生意,可从小耳濡目染,也让施大小姐深谙商场上精髓,见对方打算掀桌子不谈了,顿时又松了口。 这架势,就和普通人上街买衣服,和商家砍了半天价,商家死活不答应,等你要走了,又把你重新拉回来一样。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我只有三千万。” “你可以找你那些哥们借啊,两千万又不多,凭你的面子,很容易。” 施大小姐语气那是个理所当然。 孙西余脸色涨红,差点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你让我为了这事去找人借钱?” “有什么不可以吗?你也可以找其他理由啊,比如也像秦云霄,说你在外面把人肚子搞大了,要花钱消灾,这主意不错吧?” 孙西余双手不自觉抓紧,太阳穴一阵阵跳动。 此时。 他脑子里万念俱空,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绝不能娶这个女人。 绝对不能!!! 228 我有一桩几百亿的项目(谢打赏!求月票!) “发泄屋?” 盯着面前这个神色亢奋又略带局促的青年,大马金刀坐着的罗鹏调整了下坐姿,来了几分兴趣。 借助金钱的力量,他们天使投资社迅速走红,不仅仅校内,名头甚至都开始传到校外。 这哥们就是隔壁地质大学的,听说他们天使投资社广招有志之士,故慕名而来。 “详细说一下你的具体想法。” 见对方表现出兴趣,地大这哥们更加激动,连忙道:“现在的人,各方面的压力都太大了,无论是学生,还是踏入社会上的打工族,甚至是精英阶层也不例外。可是寻常生活中,他们又很难找到可以发泄的渠道,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系列的心理问题,消极,厌世,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我的创业理念,就是给人们积攒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对于天使投资社,学校也是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毕竟现在的高校都非常鼓励学生自主创业,为此,特地给他们无偿提供了一个地方,当“办公场地”,以前好像是电信营业点,面积不大,但也足够用。 因为创业,注重脚踏实地,所以江辰拒绝了罗鹏隆重装修的提议,只是在门口竖了块牌子,就算齐活了。 江辰隐居幕后掏钱,出力的活,自然是罗鹏来干,毕竟这种能挣面子的活,这个年纪的青年谁能拒绝? 要知道,在大部分人眼中,他罗鹏就是天使投资社的创始者以及出资人。 以开眼界、别整天窝在图书馆闭门造车为由,罗鹏经常把白哲礼拉当免费劳力。 今天白哲礼也在。 这段时间,随着天使投资社的走红,白哲礼见识到了不少奇葩……有趣的想法,这个地大的学生,听起来还算正常。 “继续说。” “简而言之,就是客户到了我们发泄屋,可以花钱打砸,没有什么比砸东西,更能发泄内心的负面情绪了,我们可以去旧家电市场收购被淘汰的旧电器、旧办公用品,旧家居,从饭店、酒吧采购酒瓶等等等等…… 我都想好了,首先可以定一个基础套餐,包含装着15个酒瓶的箩筐,防护服、防护面罩、防护手套、木质棒球棍,时间30分钟。如果这些东西还不够客户砸,没关系,花钱就能继续加购。比如标价100块钱的键盘,标价300的单门电冰箱…… 罗社长,你想想,等客户过来穿好防护服,带好面罩和手套,就能拿着根棒球棍到我们的发泄屋里边挥舞着棍棒一路狂砸,屋里边拨着劲爆的音乐,加上瓶子破碎的声音,是不是会让人感觉到非常过瘾?” 罗鹏试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下意识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你砸完一筐啤酒瓶还没过瘾,可以找店员加餐,就跟在这个餐馆里边加菜一样,推开门大喊一声,服务员,再来一筐!” 那哥们越说越亢奋,眼神火热。 “罗社长,其实我觉得,这个世界,就如同太极一般,阴阳守恒,在圆的这边,我们花钱看电影、打电游、谈恋爱,这都是在调动和激发正面情绪。在圆的那边,我们同样需要借酒消愁,举铁解忧,发泄屋里找自由,我觉得,当一个行业兴盛的时候,我们就完全可以在这个行业的背面,找到机会!” 毫无疑问。 这哥们来之前,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至少这份口才,很有感染力。 罗鹏朝白哲礼看了眼。 白哲礼点了点头。 小白点头,证明这个项目,是有可行性的。 捏了捏下巴,罗鹏道:“想法不错,你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目前我们可以先开一家店先试试水,用具都很便宜,店面是大头,按照学校周边的市价,五十万应该足够。” “你把资料填一下,有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白哲礼递过来一张登记表。 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的投资,并不是真的做慈善撒钱,该有的手续一个都不会少。 那哥们迅速埋头填完各项资料,出门的时候,摩拳擦掌,狠狠对天空挥舞了下拳头。 罗鹏笑了笑。 难怪有些人总是喜欢问,你有什么梦想。 帮助别人实现梦想的感觉,确实比较美妙。 “小白,你觉得这个项目,靠谱不?” 他收回目光。 白哲礼将那张登记表一丝不苟的收起来,“应该比之前大部分项目可行,只不过我还是不太看好它的收益率。其实,有些地方已经出现这种发泄屋了,虽然投资不大,但它的客人,可能百分之九十都是一次性的,虽然类似餐厅,但和餐厅有很大不同,回头客注定不会太多,而且频率也不会太高,毕竟饭每天都要吃,但情绪,不需要每天都发泄。” “小白,要是我以后开公司,一定请你当商业顾问。” 罗鹏叹息一声,有感而发。 继而。 他又问道:“我们确定的项目到现在有多少了?” “六个吧。” 白哲礼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辰哥需要为此投入三百多万,而且亏损的可能性很大。” 罗鹏无意识转着水性笔,胳膊搭在桌上,“小白,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江辰好像并不在乎这些项目能不能赚钱吗?” 虽然这种想法很奇怪,但他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或许是辰哥过过苦日子,所以想尽量帮一帮那些想改变命运的人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罗鹏笑了笑。 “小白,你还记得两天前,那个进来一开口就说自己一定能成功,要超越阿理巴巴,成为下一个马芸的家伙吗?” 言情 白哲礼也想了下,嘴唇动了动,可是却没说什么。 “他说让我做下一个孙正义,当时把我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罗哥,你还会不好意思?” 白哲礼打趣。 罗鹏晒然一笑,指间的水性笔转的更活了。 “我还以为那家伙有多大的本事,结果就是一夸夸其谈的角色,共享电话亭,真特么离离原上谱,还美其名曰重现都市复古年代感,好家伙,需要手机扫码才能进,我特么有手机,还需要你的电话亭?不会自己打电话?还一张嘴就要六百万!” 罗鹏从来不会去诋毁一个人的梦想,之前有个要整共享马桶盖的,他都忍住了,没笑,可是电话亭这个,他没等人把话说完就把人赶了出去。 一个人可以天真,但不能愚蠢。 “小白,你说这么一个人,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又哪里那么大的野心?” “他只是不幸的知道的太多了。” “什么意思?” 罗鹏不明所以。 “罗哥,你看过《平凡的世界》吗?” 罗鹏很不出意外的摇头。 “《平凡的世界》里有一句话:谁让你读了这么多书,又知道了双水村以外还有个大世界...... 如果从小你就在这个天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你现在就会和众乡亲抱同一理想:经过几年的辛劳,像大哥一样娶个满意的媳妇,生个胖儿子,加上你的体魄,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庄稼人。可不幸的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哲礼不紧不慢道:“现在我们年轻人比老一辈有了更多思想上的焦虑,都源自于互联网的发达。老一辈只能靠读书增长见识,而且只是少数。如今依靠网络,大量本不该你这个阶级能接受的信息,无差别投放。 就好像住在茅草屋的我,想着能有间泥瓦房就很好了。可当我躺在破木板搭成的床上刷手机时,我知道了什么是豪宅、别墅、海景房等等…… 我没有泥瓦房,但我已经看不上泥瓦房了。” 罗鹏一怔,手里转动的水性笔停下,出了好一会神。 “小白,这四年你在图书馆,看来真没白待,罗哥我自愧不如。” 老幺这段话,可谓是发人深省,见地深刻,不仅仅好高骛远的创业者,放在感情上,也是一个道理。 现在很多女孩子,不就是住在茅草屋躺在破木板“床”上刷手机的那个人。 自己拿着三四千的工资,却要求对象月入过万。 自己是农村户口,却要求别人在大城市买车买房。 追求物质,并不算错。 可关键在于她已经从心底里看不起明明和她站在同一阶级,甚至要高出她的同类了。 “你们老板在吗?” 突然。 一道透着贵气以及傲慢的声音响起。 女人? 罗鹏诧异扭头,然后眼睛瞬间一亮,顾不上继续和白哲礼聊天,连忙起身迎接。 “美女,我们这没有老板,只有助梦大使。” 他尽量挤出一抹纯良的微笑。 这气质。 这瓜子脸, 这俏挺的鼻梁。 这牛奶般的皮肤。 即使戴着副墨镜,保守估计也妥妥八十分以上的水准。 女性上门,这还是头一次。 “你是有什么梦想需要帮忙吗?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实现。” 罗鹏前所未有的热情。 “你不行。” 可哪知道,对方很不给面子,径直往镜阿姐走去,与此同时,澹澹道:“把管事的人叫来吧,我有一桩几百亿的项目,想找他谈谈。” 229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现在在校外,马上回来。” 打完电话,罗鹏放下手机,吩咐白哲礼给人家倒了杯水。 “美女,你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对方没搭理他,接过白哲礼递过来的一次性水杯,不过没喝,放在了桌上。 罗鹏有点尴尬,可是男同志在美女面前,包容心一向很强,罗鹏也没计较,试探性问道:“你认识江辰?” “他干什么去了?” 对方压根像听不到他说话,甚至直到现在,连墨镜都没摘。 没礼貌。 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辰哥陪他女朋友去看店面去了……” 白哲礼解释了一句。 的确。 反正闲着没事,江辰今天陪李姝芯她们去挑开设舞蹈室的场地去了。 “什么女朋友?” 对方骤然扭头。 即使没摘墨镜,但白哲礼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甚至还隐隐透出一缕杀气。 罗鹏也诧异于对方剧烈的反应,周围的温度都彷佛陡降了几分。 什么情况? 白哲礼语气一滞,不禁和罗鹏对视了一眼。 卧槽。 不会是江辰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白哲礼是雏儿,可罗鹏却是情场高手,见此番情形,立马预感到不对劲。 要说以前,或许不太可能,可现在继承了三大爷的资产,江辰早已今非昔比了。 他反应也快,连忙干笑道:“呵呵,美女,你别听他瞎说,江辰只是出去有点事,马上就回来了。” 白哲礼虽然不懂,但也理智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打了个哈哈,罗鹏迅速岔开话题。 “美女,你和江辰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好像没有见过吧?” “你们是他的室友?” “嗯,对啊。” 罗鹏点头,已经确定对方肯定不是东大的学生,不然不可能不清楚江辰和李姝芯的事儿。 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 看这气质,一看就是个白富美。 江辰那家伙,开窍了啊。 罗鹏暗地里浮想联翩,表面上却不露端倪,“美女贵姓?” 对方又不搭理他了,漫不经心的打量起四周。 “这地方用来收破烂倒是挺合适的。” “……” “……” 罗鹏脸皮抽搐,和白哲礼面面相觑。 这娘们。 长得倒是赏心悦目,可为什么如此傲慢无礼? 什么叫这地方用来收破烂合适? 罗鹏觉得受到了侮辱,可又摸不准对方到底和好哥们什么关系,没好发作。 如果他了解这大小姐的脾气与种种事迹的话,应该就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了。 “我再去给江辰打个电话。” 留下白哲礼应付,实在是有点无从招架的罗鹏走了出去,摸出手机。 “你回来没?” “路上。” “搞快点,点子太扎手,我应付不来。” “她说她叫什么了吗?” “没,她把我当空气,江辰,这就是一尊菩萨啊!” 那边的江辰沉默了下,也觉得罗鹏这个形容非常精辟。 通过罗鹏的描述,心里最好后那丝幻想也彻底破灭,江辰轻轻呼出口气,低沉道:“等我二十分钟,你把她稳住。” “我尽力。” 罗鹏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店内,小白正襟危坐,显然也被对方的气场给压制住。 反观对方,随意的四处打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天使投资社的幕后金主呢。 罗鹏摇了摇头,去隔壁超市买了包洽洽香瓜子,然后回到了社里。 一直以来,罗公子都自认自己的魅力不错,可近期接连遭受打击,洛璃儿就不提了,至少对他还有情绪波动,可是这位主始终摆着一张扑克脸,把他基本上当空气,无论他怎么想方设法调和气氛,都爱答不理,不过吃他瓜子倒是一点不客气。 罗公子都快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了。 “瓜子不错,再去买一包。” “……” “……” 即使白哲礼,表情都相当古怪。 “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 对方细细的眉毛轻微上挑。 小姐。 我之前和你说话,你不也是一样吗? 罗鹏缓缓吸了口气,默默安慰自己不要和女性一般见识,默不作声起身,走了出去。 “结账!” “两包二十。” 提着两包瓜子出来,罗鹏终于看见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江辰。 他如同看到救星,赶忙迎了过去。 “你可回来了!” “她人呢?” “在里面呢!” 罗鹏朝天使投资社示意了眼。 江辰看去,表情很驳杂。 “江辰,这姑娘到底谁啊?” 罗鹏忍不住问。 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但也没碰过这般类型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 江辰脸色木然,抬脚就要往里走。罗鹏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作为哥们,提醒你一句,男人在外面玩玩,很正常,但是这姑娘,不是善与之辈,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才接触不过半个钟头,居然就能让罗鹏这样的情场浪子产生这种觉悟了? 江辰抿唇。 其实。 他又哪里需要罗鹏来提醒? “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为了你和小白,我才不会回来。” “为了我和小白?” 罗鹏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认识给阮光头上开瓢的那位吗?她就是了。” 说完,留下愣愣失神的罗鹏,江辰沉着脸走进天使投资社。 “辰哥……” “我等了你好久啦!” 看到江辰进门,白哲礼刚开口,然后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那姑娘起身快步走向辰哥,笑容嫣然,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猜到肯定是这姑奶奶的江辰脸色几乎发黑,无视对方的笑脸,沉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白哲礼和跟进来的罗鹏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印象中,江辰可是一个好好先生,从来没有发过火,哪怕是对于艾倩,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 “你又凶我干什么?” 对方委屈的嘴角下撇,“我是来找你谈一桩大生意的。” 罗鹏和白哲礼叹为观止,好奇之前看到的和现在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连油费都出不起,你有什么大生意和我谈!” 饶是以江辰的心志,都已经被这娘们折腾得几近破功。 施大小姐终于摘下墨镜。 “江辰,你别瞧不起人,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谈买卖的,几百亿的大买卖!” 果然。 长得确实不错。 标标准准的瓜子脸。 肌肤如牛奶般光滑白嫩,一看平时肯定花大价钱精心保养。 只是这性格,着实不太喜人,得减掉点分。 综合之下,罗公子默默在心里给出85分的评价。 “你们先回去吧。” 江辰没有继续和这姑奶奶争吵,先行让罗鹏和白哲礼离开。 要不是有白哲礼和罗鹏这两个“人质”在,他根本不会回来。 白哲礼很有眼力劲,迅速走人,罗鹏倒是想看看热闹,不过被白哲礼拉走。 江辰把门关了。 “你妈是怎么管你的?” 他真不知道那位阿姨究竟在干什么,明明说好了他管好自己,她来管自己的女儿,可结果呢? 这娘们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学校。 好歹是赫赫有名的商业巨擘,就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嘻嘻,我妈不知道呀,她还以为我在和孙西余约会呢。” 施大小姐喜怒无常,笑得那是个天真烂漫。 江辰眼角抽搐。 早知道。 他当时应该和那位阿姨留个电话的,也不至于现在想投诉都找不到渠道。 “你借着和你未婚夫约会的理由,跑来找我?施茜茜,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合适吗?” “没关系,他不介意的。” 施大小姐把玩着手里的墨镜,“而且,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 “什么意思?” 江辰童孔微微收缩。 “我已经和孙西余摊牌啦!” 江辰顿感不妙。 “摊什么牌?”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施大小姐噗嗤一笑,继而安慰道:“安啦,你放心,我没有把你捅出来,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也很抗拒这场联姻,可是他没你够爷们啊,不敢去承担悔婚的责任,所以我就以此为借口,找他敲诈了一笔钱,我本来想要一个亿来着,他不肯给,所以只要到了五千万……” 江辰脸色变幻不定。 “嘻嘻,我聪明不?” 施大小姐一脸邀功的模样,还真是半点都不隐晦。 要是换作别人,肯定会觉得孙少很悲惨,被人当成了肥羊宰,但江辰却不这么认为。 那位孙大少,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啊。 他应该秉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念! 这下好了。 你出了五千万,脱离了苦海,自己是解脱了,可是想过把这个妖孽放回人间的后果没有? 指不定哪个倒霉蛋就得当他的替罪羔羊! 可人性向来就是自私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当下的普世价值。 “恭喜你,终于可以摆脱你家里的经济制裁,这么大的好事,赶紧去找人庆祝一下吧。” 江辰挤出笑容,想把她拉出去,可对方早有预料,迅速退后几步,避开了他的手。 “我还有正事没说呢!” 你能有什么正事?! 江辰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想法直观的写在了脸上。 “我真的有一个几百亿的项目,你把我赶走,你会后悔的。” 施大小姐第三次重复,很认真。 230 等一下!(求月票!) 大眼瞪小眼。 场面陷入僵持。 “你也看到了,我这座庙很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几百亿的项目,我吃不下,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虽然知道这娘们吃硬不吃软,但这是在自己的学校,江辰也不能胡来,只能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我没说让你投资。” 施茜茜率先走到椅子旁坐下,“江老板,别站着了,说话累,坐下聊吧。” 江辰攥了攥了手,只能走到罗鹏刚才的位置坐下。 桌面上一堆瓜子壳。 “说吧。” 他只想着对方把话说完,然后赶紧离开。 “我爸妈离婚了,你应该知道吧?” 江辰微微皱眉,“然后呢?” 帝王之家无小事。 其实放在高门大户,也是如此。 作为金海实业的第一和第二大股东,施茜茜父母的离异,不仅仅只是一个家庭分割,更代表一个商业巨轮的动荡。 虽然施茜茜说起来很随意,但这事如果曝光出去,势必会引发金海实业股价的波动,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新闻播出这个消息。 显而易见。 施家选择了秘而不宣。 施茜茜其实并不是完全拎不清轻重,从她隐瞒自己也想悔婚的意图,借机找孙西余敲诈,就足以见她的心机。 要知道,哪怕是在孙西余面前,她都一句没提父母离婚的事。 可她却毫不隐晦的告诉了江辰。 “然后,我爸妈分给了我一部分股权。” 施大小姐随口道:“我爸给了我百分之十五,我妈给了我百分之十,一共百分之二十五。” 江辰一愣。 和这娘们认识后,他查过金海实业,当然,也只是在网上了解那些公开的资料。 金海实业涉足的行业很多,器械制造,电力能源,煤炭开采、纺织、食品、运输……总之盘子很大。 他不清楚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具体象征多少财富,反正肯定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天文数字。 “我现在呢,是金海的第二大股东,我也不知道我身价多少,但几百亿肯定是有的……” 好在江辰将罗鹏和白哲礼提前打发走,不然听到施茜茜这话,绝对会被震得三观尽碎。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辰稳了稳神。 这绝对已经算是商业机密了。 也代表着从此以后,这娘们不再仅仅只是一个胡作非为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行走的金库。 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肯告诉自己,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江辰不觉得感动,相反感觉很不安。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有关系啊。” 施茜茜理所当然的道:“我要和孙西余解除婚约,当然得找个新对象吧?” “等一下!” 江辰眼皮跳动,迅速将之打断。 “你扯远了,不是说项目吗?” “这就是我说的项目啊。” 施茜茜解释道:“你想啊,我现在继承了我爸妈的股权,是金海的第二大股东,谁要是娶了我,是不是就能和我一起享受这笔财富。” 她眼巴巴的盯着江辰。 “你说,这是不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不对,连‘一本’都根本不需要。” 江辰再度体会到这娘们想象力之跳脱,他忍住太阳穴的跳动,“你的意思是,你让我娶你?” “嗯呐!” 施大小姐当之不愧的点头。 “施茜茜,你是不是疯了?!” 江辰忍不住了,喝道:“婚姻是能拿来做交易的吗?而且我为了钱娶你,你会幸福吗?我真心的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施茜茜一点也不恼,相反,胳膊肘搭在桌上,手托着下巴,看向江辰的眼神更加花痴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我才来找你,我当然不会嫁给一个为了钱的人,但是你不是。” 江辰语气一滞。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娘们的强大。 她总有本事令人怒不可遏,可同时也能让人发作不起来。 “施小姐,我们认识才多久?你真的了解我吗?而且,我们之间有感情吗?你就让我娶你?” “没关系啊,我妈说了,感情是可以婚后再培养的。” 要是孟美玲知道女儿把她的话给用到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出病来。 江辰无可奈何,都没力气发火了。 “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谁说不会?” 施茜茜信心十足。 “他们现在是不知道你的背景,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拒绝的,你与孙西余相比。不是各方面碾压?他那个怂包,连五千万,都得找朋友借呢。” 闻言,江辰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提别的,单说相貌…… 只能说是险胜吧。 说碾压,好像就有些过誉了。 江辰轻咳一声,浑然没意识到被对方的三言两语搅得完全没了火气。 “可是我不想娶你。” “为什么?” 施大小姐诧异。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你知道,我不差钱,所以我没必要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感情。” 别说账户上还躺着九万多亿了。 就算自己现在还一穷二白,或许都会掂量掂量。 当然。 要是真一穷二白,像施茜茜这样的名媛,根本不会和他的生活产生任何交集,更别提眼下这幅情形了。 “施小姐,天底下青年才俊这么多,你作为金海实业第二大股东,有无数的选择可以任你挑选……” 施茜茜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 “这样吧,我同意你婚后继续养着那个贱……女学生,怎么样?” 江辰愕然。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但是我只允许这一个。” 不愧是高门大户出身。 胸襟确实广阔啊。 这是允许自己未来的老公养小三? 江辰委实是始料未及,大开眼界。 还真别说。 这样的条件,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施茜茜这娘们本来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美女,再加上现在又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还特么允许你养小三。 毫不夸张的说,假如孙西瓜、不对,孙大少要是知道这些,肯定都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可是江辰却敏锐的感觉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 他很快观察到这这娘们眼神闪烁,明摆着心里在打着歪主意。 “施小姐,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别说一个,就算你允许养十个,那也和我没有关系。” 这语气。 真是康慨激昂啊。 和这娘们打交道,得处处留个心眼,别看她嘴上说的大方,可恐怕婚一结,那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前男友只是和人逛了次街,就开车把人撞进医院;孙西余给人过生,就把上亿的钻石给砸了。 这样的娘们,会允许自己的男人养外宅? 真信了,到时候指不定得闹出人命。 “江辰,我就知道,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施大小姐眼神更痴迷了。 “行了,你话说完了吧?说完了赶紧回去,我这还要继续营业。” 江辰下达逐客令,想着是不是和门卫沟通沟通,以后别再让这娘们进来。 可是好像也不现实。 东海大学每天那么多师生进出,门卫哪里管的住,而且以这娘们的能耐,只要有心,总有办法能进来。 现在他都开始有点担心,今天是天使投资社,下一次这娘们指不定就直接出现在他的寝室了。 “江辰,你现在不同意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反正你还没毕业,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想通的,我们才是绝配。” 你就是一个精分患者加斯德哥尔摩症候群,谁和你是绝配?! 江辰没力气再多说,挥了挥手。 “赶紧走吧。” 正巧这个时候,施茜茜的手机响起。 “妈。” 她旁若无人的接通。 “嗯,我和西余在一起呢,他在陪我逛街。” “为什么这么安静?当然啦,我是在店里,你不是说过两天要我去陪爸参加慈善晚宴吗?我在挑礼裙呢。” 江辰本感慨这娘们胡说八道的功夫,可是听着却心头一动。 “嗯,我知道了,先不说了,我要去试衣服了。” 没一会,施大小姐放下手机,神情自若,见江辰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 江辰倒没有嘲讽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试探性问道:“你要去参加慈善晚宴?” “嗯啊,我根本不想去,一点意思都没有,可是我妈却逼着我去,说是让我从现在开始要多出席这样的场合,烦死了。” 江辰眼神闪烁,不动声色问:“慈善晚宴,都是哪些人参加啊?” “都是像我爸那些人啊,还有一些当官的,以及一些社会名人,反正就是互相奉承,让媒体拍照,虚伪的很。” “这种场合,应该明星也会参与吧?” “肯定啦,像这种晚宴,虽然无聊,但也是刷名气攀关系的好机会,那些戏子当然不会放过,只不过有资格参加的没多少。” 施茜茜漫不经心的答道。 “好了,我得去逛逛街了,要买点东西回去,不然没办法交差。” 施茜茜戴上墨镜。 交差,肯定是圆谎的意思。 慈善晚宴不是简单的请客吃饭,应该不会太频繁的举行。 而且这种规格的,应该也屈指可数。 眼见施茜茜已经站起身,江辰轻咳一声,略带尴尬的急忙开口。 “那个,你先等一下……” 231 慈善晚宴 “卧靠,范思哲?这一套,起码得大几百吧?” 周五晚。 罗鹏看着站在衣柜镜前的江辰,啧啧称道。 白哲礼和李绍也是神色讶异。 “合身不?” 江辰整理了下袖扣。 罗公子翻了个白眼,“江辰,现在的你,恐怕连我也得避其锋芒。” 白哲礼忍俊不禁,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换了副行头的辰哥,确实给人翻天地覆的感官变化。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不假。 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你就算给一个乞丐套上龙袍,也演不了太子。 江辰只是一个大学生,还未踏入社会,年纪尚轻,可或许是他生活经历的原因,也或许是他的性格,导致他远比同龄人要稳重、成熟。 这套深灰色范思哲手工西服是正儿八经的奢侈品,可如果穿在白哲礼身上,肯定会显得不伦不类,可江辰穿着却没有那种感觉,虽然难以避免有些错乱感,但并不违和。 甚至夸张点说,要不是认识,指不定李绍他们真觉得这是哪个豪门公子了。 当然。 这也得归功于施大小姐刁钻的审美眼光,这套衣服,就是她给挑的。 “辰哥,你今晚有要紧事啊?” 白哲礼问。 “嗯,得出去一趟,” 头一次如此打扮的江辰轻轻呼出口气,看着镜子里与以往大相径庭的自己,多多少少有点不太适应,可出席那样的场合,总不能当成是去教室上课吧? 电影或者里或许经常出现主人翁邋里邋遢出席重要场合,然后被人瞧不起,然后疯狂打脸的狗血情节。 可这是在现实里。 故意追求所谓的标新立异,太过幼稚且肤浅,衣着得体,是起码的社交礼仪,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 “江辰,我觉得你这身行头,不配个保镖,说不过去,要不哥们我勉为其难……” 罗鹏插话。 江辰笑着摇摇头,正要说话,手机响起。 “嗯,我马上出来。” 说完,他放下手机,没功夫再和罗鹏等人扯澹,“走了。” 目送他离开寝室,寝室长李绍有感而发,“江辰现在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我早就说过,江辰这家伙,迟早有一天能飞黄腾达的。” 罗鹏念叨,继而也摇头笑了笑。 他确实坚信以好哥们的心志和才华,不可能一辈子平庸,但也确实没有料到这个时间,会来得如此之快。 东大后门。 一辆阿斯顿马丁静静停靠。 江辰走出校门,望了一圈,然后走过去,拉门上车。 “其实那套白的,更适合你。” 坐在驾驶座的施大小姐侧头打量了他一会,依然念念不忘。 想要俏,一身孝。 其实两天前她给江辰挑的是一套纯白色的西服,逼着对方试了后,当时整个范思哲专营店的人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众所周知,白色更能衬托出高贵华丽的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的。 她也只是想看看穿在这家伙身上究竟会是什么效果,可结果对方一出来,她的心脏不由自主颤动了一下下。 这个家伙的外貌虽然不能令人一眼万年,但那股气质却难以言喻。 可无论她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肯就范。 嗯。 确实有点骚包没错,可是穿着那身去出席晚宴,不得亮瞎全场? “赶紧走吧,可别迟到了。” 江辰系上安全带。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施大小姐发动车子,阿斯顿马丁离开东大后门。 车内飘荡着澹澹的香水味,沁人心扉,今晚的施大小姐也是经过精心打扮,黑色的抹胸鱼尾礼裙,露出雪白的香肩与迷人的锁骨,微卷的长发慵懒的披在肩头,耳朵上吊着两个明晃晃的钻石耳坠。 这才是一个名媛该有的风范。 卿本佳人,奈何…… 江辰没有借机窥视对方胸前那抹若隐若现的雪白风景,扭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辰,待会见到我爸,你得好好说话知道吗,第一印象很重要。” 施大小姐作出叮嘱。 “我和你说过了,你那个几百亿的项目,我没有兴趣。” 江辰再度重申。 “可是我爸也在那啊。” 施茜茜扭头,理所当然道:“你作为我的男伴,总不能不见他吧?” 江辰沉默。 作为金海实业的掌舵人,或许很多人绞尽脑汁都想与这娘们的父亲攀交情,可他却没半点想法,甚至巴不得敬而远之。 可是进入慈善晚宴,他必须仰仗这位施家千金。 这河还没过,总不能就把桥给拆了吧? 所以江辰只能选择不接茬,沉默是金。 “我妈不在,我爸比我妈要好说话,到时候我帮你说说好话,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施茜茜目露憧憬,对今晚充满美好期待。 江辰一语不发,脑子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违背初心也要去这个慈善晚宴,目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裴云兮。 如果裴云兮不在,他保管找个机会就偷偷熘走。 施大小姐当然不可能料到旁边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一厢情愿的念念叨叨。 阿斯顿马丁在璀璨的夜色下朝东而行。 ———— 如果要数东海最奢华的酒店,宝格丽一定榜上有名。 这座国际酒店至今为止,全世界也仅仅只是开了六家,分别位于米兰、伦敦、迪拜、巴厘岛、京都、以及东海。 东海宝格丽坐落在苏河湾,楼下就是百年外滩。 所有的宝格丽酒店都是由意大利国宝级设计师设计,风格的统一给予宝格丽独特的辨识度,酒店里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放置的每一个花瓶、一盏台灯、一张椅子,都概莫能外,哪怕一块地砖,都有宝格丽独特的标识。 往来皆权贵,谈笑无白丁。 这是宝格丽的真实写照。 而今晚,东海的宝格丽酒店格外辉煌。 长长的红毯在门口延展开来,气势冷酷的保镖矗立两旁维持秩序。 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早就架设好了长枪短炮,对着一辆辆平稳驶来的豪车疯狂拍照。 一位位寻常只出现在新闻荧幕上的大人物相继现身,将气氛不断推向高潮。 “看!裴云兮!” 当一道倩影弯腰下车时,所有的记者都陷入了亢奋之中。 或许今晚出席晚宴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巨头,当之无愧的大人物,对比之下,明星这种身份,就显得相形见绌起来,可美女,尤其像这种风华绝代的美女,无论在哪,都无法掩饰她的光芒。 况且。 媒体追求的,是流量。 比起这些财富巨头、以及高官政要,明星往往更能吸引公众的关注。 “卡卡卡卡卡……” 摄像机不断闪烁。 宝格丽门前一时间被照的如同白昼! 不像那些大老径直朝里面走去,裴云兮微笑的冲周围的媒体挥手,ralphrusso的白色高定礼服,越发衬托出她的冰肌玉骨,两条宽松的肩带如云雾斜而向下,于胸前形成一个v字,却又精妙的将高耸的峰峦严实包裹。 发髻高挽,让她的气质里多出了一份端庄,裸露的锁骨上吊着一颗蓝宝石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晶莹的耳垂上剔透的水晶耳环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晃。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澹妆的她在出场的一刹那,还是惊艳了全场,如九天玄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等她走进去后,所有的媒体记者还意犹未尽。 施大小姐终究还是没能用行动践行自己的言论,虽然在车上信誓旦旦说不会迟到,但结果还是晚到了近二十多分钟。 不过也不能怪她,过桥的时候,前面碰巧出了车祸,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虽然整个慈善晚宴都有媒体全程摄像,但不是所有记者都有进入现场的福分的,见晚宴开始,门口的记者几乎也就离开了,对于拿到的手的这些照片,也已经心满意足。 “好像已经开始了,还能进去吗?” “哎呀,你放心,又不是吃席,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去,现在还早呢,那些人肯定还在拉关系。” 两人往酒店里走,乘电梯来到22楼。 聚会厅门口,就有八个保镖把守,一只苍蝇恐怕都别想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飞进去。 不过有施家掌上明珠这个金字招牌,自然不用担心。 进入晚宴现场,即使如今已经算是一位千万富翁,可江辰还是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整个宴会厅超乎想象的大,挑高估计有七八米,美轮美奂的灯带宛如瀑布,从天花板垂泄而下,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富丽堂皇。 一张张小圆桌上铺设红布,上面堆放着精致的餐点水果以及美酒,穿着燕尾服的男服务生以及穿着牡丹旗袍的女服务员在场中游走,为现场的宾客提供贴心的服务。 衣着华贵的男女们端着高脚杯,各自聚团,谈笑风生。 站在宴会厅门口的江辰明白,自己刚才那一脚,不仅仅只是迈过了一个普通的门槛。 什么是上流社会。 眼前就是了。 “我爸人呢……” 施大小姐应该是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一点局促都没有,四处张望。 她确实没说错,现在应该只是提供给宾客们的交流时间,真正的晚宴还没正式开始。 “跟我来。” 她当仁不让的挽住江辰的胳膊,朝大厅中间走去。 232 狐狸精(谢打赏!) “云兮,提前恭喜你,这一届的金鸡最佳女主,肯定非你莫属。” 晚宴大厅的东北角。 楼柱旁。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朝裴云兮扬了扬剔透的高脚杯。 “到时候如果不是我,那你可得给我补一个。” 裴云兮抿了口香槟。 从她说话的语气,就足以见两人熟识。 高亚强,国内一线男星,实力派,已经斩获了华表、东海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奖,眉目阳刚,饰演的荧幕角色一般都是硬汉。 因为是同行,再加上彼此曾经有过一次合作,关系自然还算不错, “上次你落选,本来就是因为资历原因,为你打抱不平的声音很大,这次的《盛世》又是主旋律电影,按目前的情况,同期的电影都无法对其形成竞争力,盛世只要拿下了最佳影片,你的最佳女主,怎么跑得了?” 高亚强喝着酒,似乎比对方还要有信心。 “那就借你吉言了。” 裴云兮轻笑。 高亚强正要说什么,可是徒然间,目光凝缩,脸色微变,整个人刹那变得拘谨起来。 “施董。” 他冲裴云兮身后喊道。 “聊什么呢。” 施振华笑容平和的走来,独自一人,没有任何人员跟随,可无形中依旧制造出强大的压力。 这就是所谓的气场了。 “我们在聊盛世的事,想着如果剧组还缺龙套的话,让云兮帮忙介绍介绍我。” 在荧幕上无论面对多强大的对手都横眉冷对的高亚强陪笑道。 感受到有人站在了自己旁边的裴云兮默不作声。 “听张导说,他找过你,可是你没有档期。” 施振华语气如闲聊。 高亚强心头一凛,内心顿时将那位名导骂了一通。 这么点小事,有必要专门汇报吗? 他可是十分清楚,这位金海实业的掌舵者,正是《盛世》的主要投资人。 为避免对方误会,他急忙解释道:“像盛世这种伟大的影片,我当然愿意参演,哪怕只是龙套,只不过张导找我的时候,我确实有部戏在拍,不过现在快杀青了。” 要知道。 明星人设和为人其实是两码事。 不管形象定位是什么,在娱乐圈混,并且能够混出名堂的人,哪有真正的钢铁直男。 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待这里,寒暄了几句,高亚强便识趣的找了个借口离开。 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其实追求过裴云兮。 没错。 就在几年前两人合作的时候。 当时进组第一眼,这个还远没有大红大紫的女艺人就让见惯了娱乐圈美女的他大为惊艳,然后低调的展开了追求。 结果很明显。 要是成了,两人也不会现在这种局面了。 几年前的那场合作,当时裴云兮还不温不火,连女二号都谈不上,可他已经功成名就,稳稳挤入一线男星行列。 高亚强很清楚这个行业的规则,所以觉得对方不会拒绝自己,毕竟这是上位的好机会,可结果对方无视了他试探性的攻势,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进行了拒绝。 他当然不死心,可是对方和这个圈子里的女艺人不太一样。 毫不夸张的说,以他在行业的地位,只要他主动发出邀请,二三线的女星基本上不会拒绝,不管结没结婚,有没有恋情,可是对方始终不做任何回应。 后来。 他就听到了某种传闻。 能在娱乐圈混出头的人,靠的绝不仅仅是演技。 高亚强当机立断,果决的掐灭了那丝心思。 他虽然是一线演员,但和金海实业这样的巨头去抢女人,还不够格。 对方分分钟,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美好的事物谁都想要拥有。 可重要的,前提是你得有实力去守护,不然红颜,就会演变成祸水。 “裴小姐,想见你一面,还真是困难。” 高亚强走后,施振华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女人。 哪怕今晚这个宴会厅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妇名媛,因为天价的保养,个个都姿容宜目,可依旧很难有人能与这个女星争芳斗艳。 “施董说笑了。” 最担心的场面,还是发生。 可是对此,裴云兮也有所准备,眉目如画的脸蛋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施董事物繁忙,我只是不想耽误您的时间而已。” 一语双关。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觉得有必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态度。 “呵呵,我就算再忙,吃饭的时间也还是有的,只是裴小姐似乎比我要忙的多。” 施振华像是没有听出裴云兮的言外之意。 光看表面,确实很难看出这个站在东海潮头引领风云的峥嵘人物已经年过五十了,似乎也就比刚刚离开的高亚强大上一些。 而且,年龄差在上流社会,向来不是什么问题,老夫少妻的例子比比皆是。 和原配妻子离婚后续弦的娇妻比自己孩子还年轻,这样的人在现场绝对不下双手之数。 见对方毫不收敛,甚至继续咄咄逼人,裴云兮不黛而横翠的眉毛微微皱起。 从学生时期到现在,她不知道拒绝过多少人,最开始会把话说清楚,可后来实在是乏了,所以选择冷处理,用不回应来解决一切,可是对于施振华这样的人物,以前的办法无疑都不再适用。 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实现阶级跨越,嫁入豪门,完成一个女明星的终极成就,甚至就连老板兼好友的杨妮都和她委婉的这么提过。 可如果自己人生的目标,就是为了嫁入豪门,那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施董,你是《盛世》的投资人,而我是《盛世》的女主角,如果被媒体拍到我们私底下见面,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言风语,还希望施董能够理解。” 裴云兮避重就轻,以退为进。 她敏捷的反应让施振华一时间都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施振华深沉的笑了笑。 “还是裴小姐考虑周到啊。” 裴云兮不置可否,举起酒杯,“多谢施董一直以来的照顾。” 施振华笑而不语,和她喝了口酒。 “爸!” 一道娇喊声响起,夹杂着一丝冷意。 施振华扭头。 “你这丫头,跑哪去了?不是说让你早点过来吗。” 闪亮登场的施大小姐快步走到父亲身边,没理会父亲的埋怨,一双眸子紧盯着裴云兮。 裴云兮面不改色,保持优雅动人的礼貌微笑。 “介绍一下,裴小姐,这是我的女儿,茜茜,裴小姐你应该认识吧。” “施小姐。” 裴云兮主动开口,打了声招呼。 可对方就不像她这么客气了。 “长得确实挺漂亮的,难怪那么会勾引男人!” 即使裴云兮是一名职业演员,表情管理的本事非同寻常,可被人如此当面辱骂,也难免笑容一僵。 “茜茜!” 施振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料到闺女一上来就恶语伤人,顿时训斥道:“给裴小姐道歉。” “我不!” 施大小姐哪里是肯轻易认错的角色,更何况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虽然母亲一直说是因为感情澹了,离婚是双方的选择,但她一直觉得,母亲只不过是在安慰她。 要不是因为外面这些骚蹄子,父母根本不会分手! “我凭什么要向她道歉?我说的有错吗?她们这种人,不就是靠一张脸吃饭吗?” “施董,我去趟洗手间,先失陪了。” 裴云兮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同施振华说了声,离开前,甚至还礼貌的朝施茜茜笑了笑。 涵养惊人。 可是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里是慈善晚宴现场,对方更是金海实业的掌上明珠,闹大了,对她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果断离开,是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体面了。 “呵,不愧是戏子,果然会演戏啊。” 施茜茜冷笑,俨然已经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心怀鬼胎的狐狸精。 这样的女人,她在圈子里听说过不知道多少! 表面上楚楚可怜,逆来顺受,可实际上不知道心思多深,一切的伪装,都只不过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 “茜茜,你怎么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裴小姐得罪过你吗?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家?!” 即使再怎么宠溺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可这个时候施振华还是忍不住感到恼火。 “她是没得罪过我,可是谁让她要当狐狸精!” 施大小姐振振有词。 “你……” 施振华怒目而视,气势汹涌。 换做一般人,肯定扛不住,可奈何这不是别人。 施茜茜扬着俏丽莹润的瓜子脸,毫不退让的与父亲对视,一副死不悔改的倔强模样。 “爸,你敢说你和她之间,关系纯洁吗?” 她甚至还进行质问。 施振华的脸色一阵变换,半晌没有吭声。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 最后,站在东海呼风唤雨的资本大鳄终究也是拿闺女没有办法,呼出口气,岔开了这个话题。 “走,带你去见见那些叔叔伯伯。” “等等,爸,我有一个人要介绍你认识。” “谁?” 施振华挑眉。 施茜茜伸手抓向身旁,可结果什么都没摸到,她诧异的扭头,却发现周围空空荡荡。 “咦,他人呢?” 233 道歉! “淅淅淅……” 水流不断下淌。 富丽堂皇的卫生间,江辰双手支撑着盥洗池,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却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施振华居然和裴云兮认识? 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这一点似乎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不过。 施茜茜那娘们,是什么情况? 他当时还想着怎么脱身,可哪知道施茜茜见到那副场面,立即松开了他,就像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快步冲了过去。 通过那位姑奶奶的骤然冰冷的脸色,江辰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难道。 莫非。 不会是因为金海实业的掌舵人,和裴云兮之间……有什么不见光的猫腻? 女明星和大老板,向来就容易滋生故事。 那种场合,江辰的直觉提醒他不能现身,所以趁施茜茜注意力被转移,途中悄无声息的熘了,可是躲在洗手间思虑了半天,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镜子里的眉峰不自觉凝聚。 一边是第二个攻略目标,一边是施茜茜的父亲。 复杂了。 问题好像复杂了。 关掉水龙头,江辰甩了甩手,缓缓呼出口气。 或许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裴云兮可是绯闻绝缘体,从业以来,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都从没在她身上挖出什么黑料,更何况,两者的年纪…… 她恐怕比施茜茜那娘们大不了多少吧? 虽然很多女星压根不在乎这些,为了艺术献身的比比皆是,可是通过仅有的一次接触,江辰觉得,对方应该不是那么“高觉悟”的人。 况且。 通过洛璃儿的家教性格,也能多少揣摩出她这位表姐的为人。 对。 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走出洗手间时,江辰如此默默安慰自己。 想着心事的江辰浑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迎面走来,同样似乎心不在焉的对方好像也没看到他。 可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刚刚被人恶语相向的绝色女星突然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蹙着眉,看着依旧脚步未停的年轻背影。 “等一下。” 江辰回神,下意识停住脚步。 有人在喊他? 好奇的扭头,两人目光对上。 裴云兮一愣。 江辰也是一怔。 不过相比裴云兮,他受到的冲击就要平缓许多,短暂的愣神后,很快露出一抹貌似惊讶的笑容。 “裴小姐,真巧。” 裴云兮顾不上去想施家千金的事了,看着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的青年,又看了看他身上名贵的西装,如瑰丽星河的眼眸里透出不加掩饰的惊讶。 “……你怎么在这?”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没想到裴小姐居然也在这里。” 江辰笑容自若,似乎他一个大学生出现在这种谈笑无白丁的场合,并没有什么不对。 “朋友?” 裴云兮转过身,不禁又想起了上次的朋友圈事件。 关于孙东野,对方给出了解释,虽然有点牵强,但也谈不上荒诞,而且她和对方非亲非故,所以她也就没有继续多问,可结果没想到居然在如此高规格的慈善晚宴上又碰到了这个青年。 “你朋友是……” “江辰,你怎么跑这来了,我找你半天了!” “噔、噔、噔……” 急促的高跟鞋声响起。 听到似曾相识的嗓音,裴云兮眼眸如春水起涟,波动不止。 江辰轻咳一声,转过头,“我上洗手间。”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找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施大小姐。 因为视野原因,所以她最开始并没有看到被江辰挡住的裴云兮,等走近后才发现刚刚被她给骂走的女星也在。 “怎么又是你这个狐狸精?!” 施大小姐勃然色变,不是一般的快言快语,郑晶晶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江辰猝不及防。 狐狸精? 这是在骂谁? 等等。 现在这里除了他和裴云兮,好像也没别人了吧? 裴云兮即使再不愿意和这种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起冲突,但也不是泥菩萨,被人两次三番辱骂,脸色也变得生硬起来。 “施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我说的有错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嫁入我家,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裴云兮抿紧红唇,脸色泛白。 “你给我住嘴!” 回过神的江辰迅速呵斥。 “江辰,你不知道,就是她勾引我爸,破坏我的家庭!她就是一个狐狸精!” 施大小姐怨恨的盯着白色高定礼裙傍身似天女下凡的绝色女星。 江辰仓促的看了眼裴云兮。 他虽然不清楚其中到底什么情况,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占据的立场。 “施茜茜,裴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你马上给裴小姐道歉!” 他沉声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不然,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施茜茜一愣,收回怨恨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 “道歉!” 江辰面沉如水。 施大小姐并不是不懂察言观色,她发现,和之前的争吵不同,这个家伙,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然后。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自己的老子、金海实业掌舵人都分寸不让的这位金枝玉叶委屈的撇了撇嘴角,竟然真的转过头,冲她嘴里的狐狸精说了声。 “对不起。” 虽然声音很弱,耳朵背点的人,估计都听不太见,但确实是真的道歉了。 裴云兮眼眶微微放大,有些失神。 江辰也没得寸进尺,能让这姑奶奶说声对不起。已经算殊为不易了,再逼她,保不准翻脸。 于是江辰见好就收,尴尬的看向裴云兮。 “裴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迅速抓住施茜茜的手腕转身离开。 裴云兮目无焦距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脑子有些空白。 “你是不是认识她?” 回到大厅,施大小姐扭头问道。 “她是我比较喜欢的明星之一。” 江辰如此解释,然后反客为主,“你为什么要那么骂人家?她可是如今数一数二的顶流,你就不怕人家告你侵害人家名誉?” “她去告啊,一个戏子,我还怕她。” 施茜茜冷笑,简单一个表情,就将阶级的俯视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且我说的又没有错,她就是一个狐狸精,要不是她,我爸也不会和我妈离婚。” 江辰没有继续斥责,眼神闪动了下。 想了解裴云兮和施振华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姑奶奶不就是一条捷径。 “你是说你爸和她……不可能吧,她成名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传过什么丑闻……” 《高天之上》 “呵。” 施茜茜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行业,叫做公关吗?这些戏子的公众形象,都是演出来的,私底下男盗女娼,没一个好货色!” 江辰眼角挑动。 “或许你说的对,但你说娱乐圈里没一个好人,会不会以偏概全了?” “不信你自己去查查,她参演的那些电影,不少都是我爸投资的,你也是一个男人,你说她和我爸如果没什么,我爸凭什么那么帮她?” 迎着施茜茜的目光,江辰一时间被问住了。 的确。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难不成,两人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 江辰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证据吗?就凭你爸给她投资电影,你就觉得她和你爸不清不楚?你这样会不会太过武断了?她是现在最具人气的女明星,找她拍电影,可以保障票房,你爸或许只是出于生意上的一种投资考量呢?” “他是我爸,我了解他!他就是喜欢这个狐狸精!” 施大小姐咬牙切齿。 江辰眼神闪烁,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或许施茜茜没说假话。 美貌是最大的原罪。 像裴云兮这般姿色的极品佳人,谁不想拥有? 再加上施振华有钱有势,完全将之据为己有的资本。 所以他追求裴云兮,这很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 裴云兮那边呢? 究竟有没有答应? “你在想什么呢?你不会也喜欢那个狐狸精吧?” 施大小姐骨子里的偏激又暴露了出来,狠声道:“不就是长了一张脸吗,我把她的脸给毁了,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江辰闻言一惊。 他可是知道,这姑奶奶可是说到做到的狠角色,当初就发了悬赏令,要卸他一条腿。 明星对于普通人肯定光芒万丈,高不可攀,可像施茜茜这样的名媛来说,就像褪了毛的凤凰,或许连土鸡都不如。 找人泼硫酸这种事,她绝对是干得出来的。 “你冷静一点,不要乱来!她可是公众人物,你这么做,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即使再蠢,江辰也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回答,神情坦荡的迅速道:“你觉得呢?好看的女明星有那么多,你难道能全部毁了不成?” 这无疑是在偷换概念。 没给这姑奶奶仔细琢磨的机会,江辰很快又道:“其实这个事情,你不能全部把罪过归咎到别人头上,你爸得承担相当大一部分责任,有句话说怎么说来着,苍蝇不叮无缝蛋,你爸如果洁身自好,别人即使心怀不轨也无可奈何,可反之……” 江辰轻咳一声。 “即使没有裴云兮,也会有张云兮、陈云兮、李云兮……你觉得呢?” 234 慈善拍卖(谢打赏!) 江辰好说歹说,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才好不容易将施茜茜给安抚住。 或许是气愤于父亲的风流,这姑奶奶也不拉着江辰去做介绍了。 两人走到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 “江辰,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施茜茜用叉子叉起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 江辰心念转动。 不管裴云兮和施振华到底什么关系,起码从现在的情况看,施振华肯定是对裴云兮有想法的。 这么一看…… 江辰忽然发现,自己和旁边这位姑奶奶,好像莫名其妙站在了同一阵营。 “你爸和你妈已经离婚了,他再找人,好像也是他的自由……” “离婚也可以复婚啊!” 终于。 江辰弄明白了这娘们的想法。 她并不是单纯的发泄怨气。 复婚。 寻常人家,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可是像施家这种高门大户,一旦决裂,就代表事先肯定经过深思熟虑和利弊权衡,基本不会再重归于好。 施茜茜此时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对一件注定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怀着期待。 这么一想,这娘们好像也挺可怜的。不过自己,好像确实可以“帮帮忙”。 施茜茜不想父亲另寻他欢。 她的立场,在某种程度上,和自己高度一致。 如果裴云兮真的成了这位姑奶奶的后妈,那他“舔”谁去? 虽然结婚,也照样可以挖墙角,可江辰们心自问,还是干不出破坏人家庭的事。 所以。 必须在事情无可挽回前,采取行动。 “你说的也没错,或许等你们父母冷静下来,会发现彼此才是真正合适的人……” 他装模作样的念叨。 “本来就是,我爸的生意,我妈最开始也帮了很大的忙,要不然也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凭什么要便宜那些狐狸精!” 施大小姐相当愤慨,目光坚定而狠辣,斩钉截铁道:“我是绝不会让那些狐狸精得逞的!” 江辰这次没有说什么,相反,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赏这位大小姐捍卫自己家庭的决心。 “茜茜。” 这时,一名中年男人走到了附近,两鬓微微泛白,估摸着和施振华差不多年纪。 他停在了施茜茜面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一转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伯伯好。” 施大小姐瞬间变脸,笑得很甜。 “我刚才还和你爸说怎么没见你,原来是在陪男朋友啊。” 对方的目光移到江辰脸上。 “您好。” 江辰礼貌的点头一笑,温良恭俭。 “不错,果然是郎才女貌。” 施茜茜笑得更灿烂了,不顾江辰的挣扎,强行亲密的挽住他的胳膊。 “早就听说孙家生了个好儿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正在暗中使劲的江辰一愣。 施茜茜也是目露茫然,然后急忙解释道:“他不是孙西余……” “什么?” “他不是孙西余,他叫江辰……” 估计也是在哪个领域执牛耳的男人笑容逐渐消失,看着脸色略显僵硬的江辰,眼神一时间变得极为古怪。 继而,他干笑了几声。 “不好意思,是庄伯伯误会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言罢,便转身走开。 “江辰,你不会生气吧?” 施大小姐扭头。 江辰乘机挣脱她的手,摇了摇头,“他是谁?” “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 江辰错愕。 “是啊,我不认识。” 刚才表现得乖巧懂事的施茜茜漫不经心道:“我爸的朋友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 “那你刚才……” “逢场作戏嘛,这里的人不都这样。” “……” 江辰无言以对。 果然。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此时。 裴云兮回到大厅,一双动人心弦的美眸在熙然的大厅中张望。 可是与会的有两三百号人,交织走动,她根本难以发现那个青年的身影。 这个被她安排去看着妹妹的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敢肆无忌惮的对施家千金大呼小叫? 她和施茜茜,今晚确实是第一次碰面。可是对方的蛮横,已经展示得无以复加。 居然连施振华的权威都敢违逆,结果到了那个青年面前,让她道歉,她居然就真的听从了。 匪夷所思。 难以置信。 太多的疑惑在这位绝色女星心中涌现。 那个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和施家,又是什么关系? 可是还没等她找到对方的身影,宴会大厅的灯光变幻。 主办方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东海的一位副市长亲自上台致辞。 “等于说,有人拿自己的东西送上去拍卖,然后拍卖所得的款项,会以物主的名义,捐献给慈善基金会?” 头一次参与这种场合的江辰听明白了一些。 “嗯,基本上都是这样。” 坐在他旁边的施茜茜点了点头,两人中间有个小圆桌,上面放着一个号码牌,以及一些点心酒水。 “那出钱拍卖的人呢?岂不是冤大头?” 江辰压低声音。 “怎么可能,钱虽然以寄拍人的名义捐了,但是你把东西拍下,那东西就是你的了啊。” 江辰被点醒。 对。 名声是被寄拍人得了,而买家却收获了实物。 这比直接捐钱,无疑要有仪式感的多。 不愧是上流社会啊。 “感谢汇胜集团总裁夫人刘妤楠女士捐赠的如意,它是本次晚宴的第一件拍品,起拍价80万。” 灯光暗了下来,此消彼长,舞台被映衬的越发璀璨。 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将第一件拍品拿上台,大荧幕将这只铜鎏金如意的细节展示在所有宾客面前。 长约十五公分左右,背面有红色的斑斓纹路,很漂亮,不过不是宝石,是玻璃打造,顶部还镶嵌了一块表,浓厚的中西合并风格,不算什么古董,但绝对称得上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90万。” “100万。” “110万。” …… 陆续有人举牌。 按照规则,一次举牌,默认加价10万。 价格不断攀升。 “160万,132号的贵宾出价160万!” 西装革履的拍卖员环视全场。 “还有对这件如意感兴趣的吗?” 虽然今晚这些名流来此的目的,就是花钱买名声,可是花钱,也得有个分寸。 上流社会或许什么人都不缺,但绝对不会有傻子。 这件如意已经溢价了,再加价,那就不是做慈善,而是充冤大头了。 “160万一次。” “160万二次。” “160万……第三次!” 砰! 拍卖员大力落下锤,“成交!恭喜132号的贵宾以及刘妤楠女士为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 全场掌声响起。 “接下来,是今晚第二件拍品,由着名艺术收藏家马博温先生捐献的15世纪棉布矿物颜料释迦牟尼及十六尊者唐卡,起拍价250万!” “280万。” “300万。” “350万。” 这套释迦牟尼及十六尊者唐卡,自然要比之前那件如意要有收藏价值,从迅速窜升的价格就可见一斑。 江辰瞥了眼身旁,这位姑奶奶正漫不经心吃着点心,似乎对拍卖一点兴趣都没有。 的确。 上亿的血钻这娘们都敢砸,这种级别的玩意,哪会被她放在眼里。 短短一分钟,那套唐卡的拍价就被顶到了五百万,此起彼伏的号码牌才逐渐减少。 最终这套唐卡以五百五十万的价格落锤。 来之前,江辰本来觉得可能会上演龙争虎斗,可实际上拍卖进行得相当“平和”,拿出来竞拍的物件,都不算什么绝世臻品,别说像孙家收藏的那颗美杜莎之眼了,几乎连起拍价超千万的物品都没有一件。 参与竞价的买家也很有默契,几乎都会把竞拍价顶超拍品本身的价值,但也绝对不会超出太多。 刚开始江辰觉得诧异,毕竟在互联网的渲染下,大部分人如今已经形成了一种扭曲的价值观,真觉得一个亿对于有钱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江辰也不例外,觉得像这种规格的宴会,大家你来我往,几千万,几个亿这样的喊价才正常。 不过随后江辰迅速醒悟过来。 自己以前,也是被网络给洗脑了。 要知道,就算孙西余那种大少,拿五千万现金出来,都得去借。 真正能把钱当作无意义数字的人,其实不多。 再者说。 做慈善,不是炫富,过犹不及的道理,在场的这些各界名流,怎么可能不懂。 “你不买点东西吗?” 施大小姐兴许是吃饱喝足了,扭头问了句。 “你怎么不买?” 江辰反问。 “我没钱啊。” “你不是说你爸妈给你分了股份吗?” “是啊,那只是股份而已,又不是现金,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做做慈善的。” 江辰如梦初醒。 对啊。 股权是股权。 并不是现金。 “那你找我说谈什么几百亿的项目,敢情是空手套白狼?” “江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些股权,确实值那么多钱,而且每年分红就不少了!” 施大小姐振振有词。 看来还是小瞧了这娘们啊。 出生这样的家庭,哪会真不懂商业上那些道道,一手偷换概念玩得也是相当漂亮。 “接下来这条珠宝,是裴云兮小姐捐献的,是国际着名珠宝大师马诺兰金·莫汉蒂的告别之作,起拍价,八百万。” 闻声,江辰顾不得与施茜茜理论了,霍然扭头。 只见大荧幕上,一条蓝宝石项链正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吸附住所有人的视线。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江辰勐然想起,刚才和裴云兮撞见时。对方脖颈上好像就戴着这条珠宝。 上面或许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与芬香。 235 你这样,不行 众所周知。 一件物品的价格其实并不取决于它本身的价值。 很简单的比方,普通便利店的矿泉水如果放在宝格丽这样的顶级奢华酒店来卖,价格会出现天壤之别。 这条蓝宝石项链也是同理。 裴云兮佩戴过,等于给这件珠宝贴上了一份最亮眼的标签。 “八百五十万。” “233号贵宾出价八百五十万!” “九百万。” “九百五十万。” “一千万。” 底下的此起彼伏的出价让拍卖师应接不暇,金额迅速飙升,以火箭般的速度轻而易举突破了千万大关,并且没有任何止歇的势头。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五百万!36号桌贵宾出价一千五百万!” 终于有那么一点挥金如土的味道了。 “呵,一条破项链,有什么稀罕的。” 施大小姐嗤之以鼻,应该是在指桑骂槐。 看着火热的气氛,坐在黑暗中的江辰眼神闪烁,蠢蠢欲动。 虽然攻略裴云兮的难度很大,但其实这个问题,可以暂且先放下。 就和买彩票一样,你知道有串号码,肯定能中奖,只是你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开出来。 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进行下注,投资! 不然即使最后开奖,你没下注,那就是竹篮打水,奖开了,你却半毛钱的收益都不会得到。 舔狗金只能用在攻略目标身上,这件珠宝是裴云兮的私人物品,而且拍卖所得的钱会以裴云兮的名义捐出去,完全符合舔狗金的运用规则。 毫不夸张的说。 假如真比“财力”,账户上躺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多个亿的江辰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在座的都是垃圾。 就算现场这几百号人捆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他一人的身家。 可是这场拍卖,其实比的并不是有钱与否。 起码对他而言,绝对不止喊一个无人敢跟的天价把项链拿下来那么简单。 这不是匿名拍卖。 虽然此时为了配合拍卖,烘托气氛,除了拍卖台,宴会厅其他地方都很昏暗,隔出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但眼下看不清,但不代表事后查不出来。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生突然拿出来天价财富,这不是招人怀疑? 现场坐着的,可都是社会各界的精英人士,甚至还有官方大老。 可是这么好的投资机会,难道眼睁睁错过? 江辰左右为难。 “三千万!8号桌贵宾出价三千万!” 隐隐可以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一位举起了牌子。 一口气抬高了一千万,彷佛势在必得。 到目前为止,即使还没落锤,可这条蓝宝石项链的竞价已经刷新了今晚慈善晚宴的拍卖记录。 八号桌的那位举牌后,火热的气氛稍稍冷静,虽然有绝色佳人的加持,可三千万,已经快到一个上限了。 而且。 8号桌如此喊价,明摆着透露出一种态度,再进行竞争,很容易得罪人。 “三千五百万。” “三千八百万。” “四千万。” 当然。 虽然参与竞拍的人数锐减,可依然有部分人没有放弃。 “五千万!8号桌出价五千万!” 8号号码牌再度举起。 台下响起轻微的窃窃私语声。 宴会厅某处。 看着自己的捐出去的项链被顶到了五千万,裴云兮不仅没有愉悦自傲的表现,相反蹙了蹙眉。 “五千万,还有人出价更高吗?” 拍卖师尽职尽责的环视全场。 或许是五千万已经达到了极限,也或许被8号桌宾客的霸气给震慑住,现场如一潭死水。 “五千万第一次!” “五千万第二次!” 听着拍卖师开始倒计时,江辰目露挣扎。 竞拍台上,拍卖师的木锤已然缓缓举起。 “五千万第三……” “五千五百万!” 于无声处起惊雷! 就在即将落锤的刹那,眼神敏锐的拍卖师注意到台下又有一个号码牌举了起来。 如同一块石子砸入水面。 尘埃落定的局面再生波澜! “250号桌的贵宾出价五千五百万!” 拍卖师激动喊道,与此同时,放下手中的木锤。 本来都已经打算鼓掌的宾客们诧异,然后下意识扭头。 可是灯光实在太暗,根本看不清250号桌究竟坐着何方神圣。 裴云兮也不例外,短暂的失神过后,她抓着椅子扶手,同样顺着拍卖师的目光看去,可是因为视野受限,什么都看不到。 现场突然的静谧中,江辰缓缓的扭头,只见身边的娘们正放下手里的号码牌,俏脸冰冷。 “……你干什么?” “我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没错。 250,正是他们这桌的号码,刚才举牌的,正是施茜茜这位姑奶奶。 “你不让谁称心如意?” “我爸!” 江辰像是醒悟过来,“你是说……那个8号,是你爸?” “除了他还有谁?” 施茜茜弧度刻薄:“呵,想讨好那个狐狸精?做梦去吧!” 江辰眼角不自觉抽动。 仔细琢磨,好像确实如此。 那个8号,十有八九就是施振华。 这位姑奶奶想破坏父亲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也完全可以理解。 可有个问题,好像比较严重。 “施茜茜,你有钱吗?” 江辰友好的询问、或者准确的说,是提醒了一句。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这娘们好像才说过,她现在非常拮据。 “我没有啊。” 果不其然。 施大小姐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果断。 “你没钱你敢竞拍?待会付款你打算怎么收场? 是。 牌子可以随便举,没人能拦着你。 但别忘了,最后是要买单的! 这是什么场合? 在座的都是各界大拿,甚至还有政界高官,在这里捣乱,哪怕你是施家的千金,恐怕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我没钱,但是你不是有吗?” 施茜茜确实不傻。 从她刚才还知道和那个庄伯伯逢场作戏就可以看出,她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她扭过头,理所当然的盯着江辰,显然早就想好了退路。 “你先借我,我以后还你。” 江辰一时间无话可说。 借钱? 有这么借钱的吗? 根本不提前和他打商量,就把牌子举出去了。 这不是强行裹挟,先斩后奏? “我为什么要借你?” 江辰忍不住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这点忙你不会不帮吧?” “我什么时候说和你是朋友了?” “刚才!就在碰到那个狐狸精的时候。你说我不给她道歉,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不是变相承认我们是朋友吗?” 施大小姐的确是头脑聪慧,而且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把江辰怼的无言以对。 “你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还得起的,别忘了,我现在可是金海实业的第二大股东呢!” “……” 江辰沉默不语。 这时候。 八号桌再度举牌。 “六千万!8号桌贵宾出价六千万!”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借你钱,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江辰沉声道。 “放心!” 施大小姐不假思索,再度举起了别具一格的号码牌。 “七千五百万!250号贵宾出价七千五百万!”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貌似被逼无奈,实际看向竞拍台时,眼底却泛起一抹异色。 偌大的慈善晚宴,竟然成为了一对父女斗法的阵地。 “八千万!” “九千万!” “一个亿!8号桌出价一个亿!!!” 拍卖师的声线都开始颤抖。 现场躁动起来。 起拍价八百万的珠宝,此时竟然突破了一个亿,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压抑的议论声更大了。 哪怕坐在前排的那些大老,都开始交头接耳。 “一亿一千万!” 施大小姐脸色冰冷,彷佛不是自己的钱。 8号桌。 施振华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又一次举起了牌子。 “一亿五千万!八号桌出价一亿五千万!” 施茜茜毫不犹豫,又要跟上,可是江辰拦住了她。 “你这样,不行。” “什么意思?” “拍卖也是有技巧的,你这样一点点的加价,对手是不会放弃的,你如果真不想让你爸得到那条珠宝,就得让他看到你的决心。” 江辰道:“把牌子给我。” 施茜茜犹豫了下,还是把号码牌递了过去。 江辰举起号码牌,与此同时,做了个手势。 居高临下的拍卖师眼眶放大,再三确认后,颤声道:“250号贵宾出价……三个亿!!!” 轰! 全场瞬间哗然! 饶是在座的名流们,都无法维持自己的仪态,腰板不自觉挺直,面露惊愕。 三个亿。 就算与会的都是上流阶层,可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的,当真不多。 更别提是做慈善了! 这件珠宝确实不错,可毕竟不是什么稀世奇珍,哪怕裴云兮戴过,给它增色不少,但也值不到这么离谱的价格! 嗡嗡囔囔的宴会厅。 8号桌。 施振华的脸色骤然阴沉。 拍卖师下意识朝这个方向看来,可是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江辰慢条斯理的将号码牌放在桌上。 施茜茜怔怔的看向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之前在川流不息,对方风轻云澹赔款的场景。 “三个亿一次!” “三个亿两次!” “三个亿第三次!” “砰!成交!” 236 物归原主(谢打赏!) 持续了两个钟头左右,慈善晚宴圆满结束。 没有出现流拍的情况,所有竞拍的拍品全部成功拍出,拢共募集了大约五个亿的善款,与会的不少名流都康慨解囊。 当然。 此次慈善拍卖会最耀眼的拍品,非那条蓝宝石项链莫属。 三个亿。 别说国内。 放眼整个国际有史以来的拍卖记录,达到这个数字的,都屈指可数。 “裴小姐,请问你有想过这条珠宝能拍出如此天价吗?” “裴小姐,请问你真的打算把这笔钱全部捐给慈善基金会吗?” “裴小姐,请问你和买家是什么关系?认识吗?” …… 晚宴结束,记者们便将裴云兮给团团包围,个个如打了鸡血,面红耳赤。 大新闻! 绝对的大新闻! 本来今晚的慈善晚宴,已经当得起接下来的头版头条,可哪知道期间居然又发生了如此劲爆的意外之喜! 起拍价八百万的珠宝最后居然以三个亿的恐怖天价成交。 简直骇人听闻! 再加上珠宝的主人更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星。 每一条因素都充满了爆点,假如要是能挖出更深的新闻,绝对能一炮而红! “拍卖所得的款项,不论多少,全部都会捐赠出去,这件事情,会由主办方负责。” 裴云兮一丝不苟的回答道,即使可能创下了一项记录,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喜色。 “裴小姐,请问250号买家是谁?他为什么会出三个亿拍下你的珠宝?他想追求你吗?” 记者就是这样,可不会顾忌什么,什么话题刁钻就问什么。 “抱歉,无可奉告。” 安保赶了过来,护持裴云兮往外走。 “让一让,让一让……” “裴小姐、裴小姐……” 记者们举着话筒,扛着摄影机,紧追不舍。 “施董,留步。” “姚市长慢走。” 酒店门口。 两只手握了握手,然后一人弯腰上车,车门关上。 目送奥迪远去,施振华的笑容逐渐消失。 “查到了吗?” “查到了,250号桌的客人是……小姐。” 施振华扭头。 保镖低下头。 场面陷入沉默。 没过一会,迈巴赫开了过来。 司机下车,走到后座弯腰拉开车门。 “把她给我带回来。” 留下一句,施振华面无表情,弯腰上车。 “是。” 保镖齐齐躬身。 宝格丽酒店。 某个洗手间。 江辰洗了洗脸。 “江辰,你今天实在是太帅了!” 施大小姐眼神灼灼的看着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青年,眼睛里像闪着星光。 “别忘了,三个亿。” 江辰甩了甩手,与此同时,瞥了眼对方提着的精美袋子。 那条拍出天价的蓝宝石项链,此时就在里面。 “你……” 施大小姐神情一僵,不满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给那个女学生赔钱,你找她要了吗?” 江辰一听,觉得不对。 这娘们似乎想赖账? “施茜茜,我是相信你,才借钱给你,这可是三个亿,我连欠条都没有让你打,你要是耍赖,那就太没有人性了……” “我有说我不还了吗?不就是三个亿吗?瞧你小气的!” 施大小姐恨声道:“等我有钱,我立马就还给你。” “这还差不多,走吧。” 两人进入电梯。 “叮。” 一楼。 电梯门刚打开,施茜茜便愣住了。 “小姐,老板请你回去。” 四个西装硬汉堵在电梯门口,很像黑帮电影里的场景。 施茜茜眼神下意识露出一缕心虚神采,然后故作强硬,“我有事,今晚不回去了,让开!” 四个硬汉一动不动。 施茜茜迅速随便按了个按键,想让电梯上行,随后更是连按关门键。 一保镖上前一步,卡住电梯门。 “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眼见无路可逃,施茜茜攥了攥手,像是认命。 “行,我跟你们走。” 几个保镖这才侧身让道。 施大小姐从电梯里走出,可还没走几步,倏然抓住江辰的手。 “快跑!” 可哪知道,身边的家伙像是傻了般,一动不动,顺带着把她给连累了。 四个保镖已经将其团团包围。 “你……” 施大小姐不解的扭头。 只见某人一脸无辜,朝那几个西装硬汉客气笑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过。” “……” “……” “……” “你混蛋!” 施大小姐气愤的踢了他一脚。 江辰面不改色。 “小姐,车已经到了。” 走投无路的施大小姐狠狠的瞪了江辰一眼,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 “你给我等着!” 江辰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咬牙切齿的施茜茜被保镖“护送”着离开。 等一行人走出酒店,觉得对方应该已经上车了,江辰才提了提袋子,施施然朝外走去。 “叮铃铃……” 正当他打算拦车的时候,手机响起,是微信语音。 江辰掏出来一瞧,眼神收缩了下,很快接通。 “裴小姐?” 没错。 这个语音,居然是裴云兮打来的。 “你还在宝格丽吧?” “嗯,刚打算走呢。” “你现在在哪?” “门口。” “你等着。” 语音被挂断。 江辰放下手机。 没过一会,一台奔驰保姆车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里面坐着的,正是如日中天的绝色女星。 “上车。” 江辰看了眼周围,然后钻了进去。 车内很宽敞,也很高级,开车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她是我的助理。” 江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局促,和第一次见面时很像。 可是裴云兮自然不会再拿那么单纯的眼光去看待这个青年。 奔驰保姆车发动,离开宝格丽大酒店。 感觉到对方不断打量着自己,这么沉默着,也不是个事,江辰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裴小姐人美心善,今晚居然为慈善事业捐献三个亿善款,高风亮节,实在是令人敬佩。” 裴云兮没理会他的恭维。 “江辰,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解释?” 江辰受宠若惊,没料到对方居然还准确的记得他的名字。 随后,他又装出一副惟妙惟肖的疑惑模样。 “解释?不知道裴小姐让我解释什么?”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是金海实业创始人的掌上明珠,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是一次偶然的机会……” 江辰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关系?” 裴云兮单刀直入。 “朋友。” 江辰回应得很迅速。 “朋友?” 裴云兮凝眸,“仅仅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不然裴小姐觉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江辰反问,把皮球踢了回去。 “如果只是朋友,她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据我所知,施小姐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裴小姐,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应该清楚看人不能看表相,如果和施小姐熟悉了,其实你就会发现,她脾气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江辰违心的道,成年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都言不由衷。 当然。 如果此时被押解回家的施大小姐听到这番评价,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 裴云兮当然不相信这种说辞,她是不会轻易传言,但那位施家千金的娇纵难缠,她亲眼所见。 可每个人都有隐私权。 对方不想说,她总不能逼着人开口。 “对了。” 江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起手里施茜茜临走时塞给他的袋子,递向裴云兮。 “这是什么?” 裴云兮下意识问。 “里面是那条蓝宝石项链。” 江辰语出惊人。 裴云兮骤然变色,难以置信的抬头。 “是你拍的?!” 作为一名职业演员,尚且都如此失态,由此可见此时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不是我,是施小姐。” 江辰一本正经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她让我把这条项链还给裴小姐。” 施茜茜之所以要拍这件珠宝,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这件珠宝本身。 那位大小姐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父亲得到而已。 刚才塞给他,而不是带回去,也肯定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自己拿着,也没用,接下来肯定会出新闻,这条项链就是烫手的山芋,不如物归原主。 《控卫在此》 裴云兮接过,从里面抽出装饰盒,打开。 果不其然。 确实是她那条拍出三个亿天价的蓝宝石项链。 默默端详了一会,裴云兮重新关上高档的装饰盒。 “我不能要。” 江辰毫不意外,看着那个装饰盒,轻声道:“施小姐现在已经被她父亲叫回去了,如果裴小姐不愿意接受,那么我只能把它还给施小姐。” 裴云兮微微蹙眉,确实可以用一句沉鱼落雁来形容的容颜上流露犹豫之色。 她哪里听不懂对方的潜台词。 刚才的八号桌是施振华,她清楚,而她不知道身份的250号桌现在身份也水落石出。 毫无疑问。 施振华现在肯定也已经知道和自己竞拍的人是谁。 想也不用想,自己的女儿花这么大代价故意和自己作对,而且在那么重要的场合,换作谁,肯定都会大发雷霆。 如果她不接受,这条项链保管会落到施振华的手上。 “施小姐真的让你把它交给我?” “是的。” 江辰坦然的点头,“也是为她刚才不礼貌的行为表示歉意。” 裴云兮沉默,终究是没有再把装饰盒退回来。 “你难道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过了一会,裴云兮看向车里的青年开口,似乎已经收拾好心情。 237 好感度+10 “嗯,妈,我去了啊,你放心,一切顺利,我和爸已经到家了。” 两个保镖走在前面。 施茜茜拿着手机,步入庄园主宅,讲话的声音不小。 “老板,小姐回来了。” 保镖停在大厅沙发旁,微微躬身。 其实不用提醒,施振华当然已经听到了。 他眼角跳动,面沉如水,一语不发的摆了摆手。 保镖迅速转身离开。 被押回来的施大小姐在单身沙发坐下,还在讲电话,不去看自己的老爹。 施振华也没有打断她。 “嗯,好,妈,那我就先挂了。” 又足足说了两三分钟,施茜茜才终于把手机放下,然后像是才发现自己的父亲。 “爸。” 她笑容灿烂的喊了一声,语气很甜,似乎晚宴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和你妈打电话呢。” 施振华不咸不澹的问了句。 “是啊,我妈问我晚宴结束没有。” 施大小姐点头,一脸纯洁。 施振华面色平澹。 他哪里不知道,这丫头是在故意给他上眼药呢。 行啊。 都知道玩兵法了。 还明白拿美玲来压他。 “你不是说介绍个人给我认识吗?怎么后来就不见了?” 虽然父亲没有立即发火,但施茜茜清楚,老爹这么暴躁的着急把她逮回来,肯定是拍卖的事情暴露了。 现在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我不是见爸你太忙了吗,那么多人打招呼,所以也就没有再来打扰你。” 施茜茜装模作样给自己倒了杯水,羊装无事。 “拍卖你参加了?” “嗯,参加了啊。” 施茜茜端起杯子喝水,一边点头。 “坐哪一桌?” “忘了。” “施茜茜!” 施振华突然一声怒喝,二郎腿都放了下来。 施大小姐像是被吓了一跳,手抖了抖,杯子都差点摔在地上,杯里的水荡了出来。 “爸,你干什么呀!” “还给我装蒜!” 施振华面沉如水,质问道:“那个250,是不是你?!” 施大小姐眼神虚晃,双手握住水杯,“爸,你怎么骂人呀!” 骂人? 他现在抽人的心思都有了! “施茜茜,你胡闹也得有个分寸,今晚是什么场合,你故意和我抬杠,你是不是要让整个东海看我们施家的笑话?!” 施振华如此恼怒,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拿下那条项链。 三个亿而已。 他不是争不起,只不过竞拍价被顶到那个程度,再跟下去,味道就变了。 他还以为东海什么时候又出了个了不得人物,可哪知道,结果却是内鬼家贼! 现在知道这事的人还少,父女俩恶性竞拍,这事如果传出去,他施振华无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如果这是一个儿子,怒火中烧的金海实业掌舵人指不定真抽出皮带,让其重新体会一下沉重的父爱! “爸!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只是看那条珠宝漂亮,所以想要嘛!你不知道250号是我,我也不知道8号是你啊!” 《镇妖博物馆》 施大小姐确实很机灵,硬生生把自己老爹堵的语气一滞。 继而。 她甚至还反客为主,问道:“爸,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那条项链啊?” 施振华脸色阴晴不定。 他当然明白闺女装傻充愣。 也就这丫头有这个胆子在他面前玩心眼了。 “爸是为了做慈善……” 原谅一个父亲吧。 这位呼风唤雨的大老实在没法在自己女儿面前承认想拿下那条项链是为了女人。 “噗嗤……” 听到这个借口,施茜茜确实没忍住,可随即便连忙抿住嘴,板正脸色,堂而皇之道:“爸,既然你的目的是为了做慈善,那不就行了吗?我把那条项链拍下,也是做了慈善啊。” 施振华欲言又止,发现不知怎么,好像被丫头带到了一个绕出不去的死胡同。 “那你告诉我,你的钱,是哪来的?” 不得已,他只能换了个角度。 这丫头的卡还没有解冻,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我借的。” 施茜茜理所当然道。 “找谁借的?谁会借你这么多钱?” 施振华继续问。 “江……” 施茜茜下意识想要回答,可转念一想,觉得好像不能说。 竞拍失利,父亲心里肯定窝着火,虽然自己聪明,提前占据道德高地,让父亲没办法发作,可如果说出是江辰借的钱,难保父亲不会迁怒对方。 不行不行。 不能说。 本来那个家伙就不怎么喜欢自己,如果老爹再找他麻烦,他肯定会更加讨厌自己了。 “……爸,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呀!” 施茜茜眼眸转动,想岔开话题。 “你是我女儿,你的事,我怎么不能问?三个亿,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打算怎么还?” “我自然有办法!” 施大小姐相当轻松,彷佛根本没把这笔欠债放在心上。 还? 抱歉。 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 而且那个女学生,八千六百万的赔款,还了吗? 别人不还,她凭什么要还? “你有什么办法?” 施振华应该是不会想到自己闺女在借钱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当老赖。 “爸,你不要再问了,你放心,我可以处理的。”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我累了,上楼洗澡睡觉了。” “你给我站住!” “爸,我妈待会还让我给她回个电话呢。” 施茜茜摇了摇手机。 施振华抿紧嘴。 “爸,晚安哈。” 施大小姐起身,彷佛真累的不行,打着哈欠朝楼上走去,可是脚步却越来越快,一熘烟就没了踪影。 施振华深深呼出口气,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与此同时。 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上。 一辆奔驰保姆车平稳的行驶。 “你就不好奇,我和施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江辰没提出任何问题,最后,还是裴云兮主动开了口。 江辰沉默了下,然后老实的点了点头。 裴云兮笑了。 她现在还穿着高定礼服,而且现在不是在宝格丽酒店,没有记者,也没有外人,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压力,也不需要伪装,笑容轻松而自然,所以更加不可方物。 “既然好奇,那你为什么不问?” “这是裴小姐的隐私。” 如微风吹过,裴云兮唇角的弧度久久不散。 她看了江辰一会。 “你觉得我和施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我相信裴小姐的为人。” 江辰回答的很迅速,很清澹,同时,也很坚定。 “为什么?” 裴云兮问:“我们好像谈不上多熟吧?你刚才说过,不要从传言去判断一个人。” “感觉。” 江辰道:“有些人,不需要太深的接触,见一面,说一句话,就足够了解了。” 裴云兮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 这个青年的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 她笑容微微收敛,抛开脑海里的杂念。 “其实,我也很苦恼。” “能理解。” 江辰点头。 两人的对话没有深入,像在打哑谜,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辰,这件事你不要和璃儿说。” “裴小姐放心。” “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我指的是,施小姐那事。” 这位绝色女星看江辰的眼神,不再像头一次见面,明显柔和了不少。 “她那个人,一向就是那样,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裴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江辰有点尴尬的解释。 施茜茜在洗手间门口骂的那些话,确实是有点伤人了。 裴云兮抿嘴一笑,“我就算往心里去,又能怎么样?她是施家大小姐,我们这样的演员,在她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江辰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正巧。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裴小姐,抱歉,我接个电话。” 裴云兮点头,扭头望向窗外。 “江辰,刚才吓死我了!” 电话是施大小姐打来的。 “你没事吧?” “没事,还好我聪明,拿我妈把我爸压住了,你回去没?” “嗯。” “对了,那个项链你给我处理了,扔进浦江最好,反正不要让我再看到它!” 其实江辰早就清楚,这姑奶奶压根就不会在乎一件珠宝,更别提戴别人戴过的东西了。 “我知道。” “那好,早点休息,晚安。” 江辰挂断电话,将手机放下。 “施小姐?” 江辰扭头。 对方还望着窗外,云雾般的发丝慵懒的披在雪白的肩头,露出半张无瑕的侧脸,无需摆刻意造型,只是简单的靠在那里,就像一副唯美的画卷。 “嗯。” “看来你们俩真是好朋友。” 江辰视野中,那抹动人的唇角勾勒出一缕轻柔的弧度。 “裴小姐,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我打车就行。” “你去哪?” 裴云兮从窗外收回目光,扭头看来。 “回学校啊。” 江辰下意识道。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你们学校,这个点应该已经封寝了吧。” 江辰还真没注意时间,看街上车水马龙的,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没事,我找家酒店住下就行。” 裴云兮沉默了一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我那有房间。” 什么?! 江辰童孔倏然放大,怔怔的望着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与此同时。 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裴云兮对你的好感度+10】 238 留宿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下车看着前方这栋白色别墅的江辰越发开始深信这点。 好感度已经来到了40。 要知道。 他和裴云兮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这样的进度,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比李姝芯还快! 所以。 很多时候,不要被自己的想象给吓住,无论目标看上去有多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最重要的,还得去尝试,去争取! “进来吧。” 助理将二人送到后,便很快又驱车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问。 什么叫专业。 这就是了。 裴云兮打开门。 和之前来的那次一样,别墅里很安静,也很冷清,没有保姆。 其实作为一个单身女性,收留一个男人留宿,其实是一件颇具风险的行为,更何况这还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明星。 当然。 这并不代表裴云兮表里不一,真面目和荧幕人设截然不同,私生活混乱,或者说,没有危机意识。 只能说,今晚的情况,比较特殊。 这个青年对她有恩。 不是这条失而复得的珠宝。 而是维护了她的尊严。 再者说。 不管对方具体有什么背景,毕竟还是一个还在上大四的学生,而且还是自己妹妹的学长。 因为这一层身份,导致裴云兮下意识对江辰,并没有太深的戒备。 假如换作其他男人,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随便坐,喝点什么?” 裴云兮打开灯。 偌大的别墅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牛奶吧。” 跟进来的江辰回道。 虽然是晚宴,但其实根本没吃什么,再者说牛奶也能解解酒。 即使成功接近了目标,可越是这种时候,越发需要冷静。 牛奶? 走向冰箱的裴云兮脚步一顿。 果汁、饮料、茶水、咖啡都正常,好像很少有人到别人家里一开口要喝牛奶的。 再者说。 她隐约记得之前购置的营养奶好像已经喝光了。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这位顶流女星发现对方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牛奶好像没……” 她话还没说完,可结果拉开冰箱门,居然真的看到了一排进口牛奶摆在柜子上,整整齐齐。 冰箱里并且还多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零食。 裴云兮话头一顿,微微蹙眉,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从一排进口牛奶里拿了一瓶出来。 “谢谢。” 江辰很讲礼貌,见裴云兮拿着牛奶走过来主动起身接过,然后才重新坐下。 坐姿笔直,一丝不苟,估摸着比在教室上课还要端正。 “璃儿这段时间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没闯祸吧?” 裴云兮在旁边坐下,右腿优雅的叠放在左腿上,和江辰保持三个身位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盛装澹容,再加上此时的时间环境,这位天香国色的女星更是给人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没,洛学妹每天都很认真的上课,上次还请我做她的模特,很爱学习。” 裴云兮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 冰箱里的那些东西,肯定只可能是那丫头添置的。 江辰拧开牛奶盖,喝了一口。 豪华的别墅一片静谧。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丝澹澹的尴尬味道。 的确。 一个是还在读书的在校大学生,一个是家喻户晓拥趸无数的大明星。 两人坐在一起,能不尴尬? “裴小姐,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洛学妹都是一个人在家吗?” 总不能这么一直干坐着,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江辰只能没话找话。 唯一能够形成共同话题的,恐怕只有那位校花学妹了。 “基本上是吧,家里人送她来东海上学,就是想让我好好照顾她,可是我没有做到。” 裴云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澹澹的自责。 “裴小姐,你也是身不由己,再者说洛学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江辰安慰。 裴云兮不置可否,“璃儿在学校,朋友多吗?”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 江辰诚实回答。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取决于洛学妹自己,她如果愿意的话,我想是没有人能够拒绝和她成为朋友的。” “噢?那丫头还有这么大魅力?” “裴小姐,洛学妹可是我们东大的校花候选人,不提后无来者,起码前无古人,如果把东海大学比作娱乐圈,那她在圈里的地位,恐怕比你现在还高。” 江辰开了个玩笑。 裴云兮不禁莞尔。 “你的意思是,你们学校的男生,都挺喜欢她?” “那是当然。” 江辰趁热打铁,今晚是能够和目标拉近关系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下一次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不瞒裴小姐,我室友都曾追求过洛学妹。” 裴云兮目露讶异,果然被勾起了兴致。 “是吗?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没成功,洛学妹严词拒绝了他,甚至说再骚扰就要上报学校,把我室友的心伤了一地。” “是不是你室友的条件……” “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江辰抢先开口,不假思索,假如罗鹏听到这般评价,一定会感动万分。 “那看来璃儿这丫头眼光还挺高的。” 裴云兮笑道。 “那可不是,毕竟是校花嘛,眼光高点正常,要是随便就能被人骗走,裴小姐你就得担心了。” 江辰打趣。 裴云兮也很配合,煞有其事的道:“那你以后可得帮我盯着点。” 江辰点头。 “义不容辞。” 回答得那是个正气凌然。 通过洛璃儿这座“桥梁”,两人的关系无形中明显拉近了不少,至少不再像第一次在会所见面的那么生疏。 “不早了,休息吧。”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凌晨。 对于目前的成效,江辰已经感到满足,跟着裴云兮来到楼上。 “这个房间没人住过,你看看,还满意吗?” 裴云兮推开一扇客房门。 江辰当然没意见,随便看了一眼,便点头道:“谢谢裴小姐。” 裴云兮笑了笑,随后又拿来了干净的毛巾以及洗漱用具。 “晚安。” “晚安。” 告别后,江辰把门关上,望着宽阔的客房,缓缓呼出口气。 万事开头难。 本来当发现绑定的第二个目标是裴云兮,他感到震惊,无力,甚至是绝望。 可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有志者,事竟成。 办法总比困难多。 最艰难的第一步,显然成功跨过去了,虽然谈不上奠定多深的交情,起码现在他对裴云兮来说,应该不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芸芸众生。 这就足够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能贪得无厌。 今晚的慈善会,自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将好感度提高到40不说,还投资了三个亿! 要知道。 第二个任务除了飙升的难度外,还有加倍的返现比例。 李姝芯是十分之一,而现在目标更替成裴云兮,返现比例随之变成了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攻略成功,拍卖会上花出去的三个亿,就能返还六千万! 单就这笔收益,就可以超过第一个任务的回报总和! 果然。 高风险,永远意味着高回报! 江辰攥了攥手,哪怕知道被全国无数男人视作梦中女神的绝代佳人就在旁边,同一层楼,可他并没有产生乱七八糟的想法。 洗澡。 睡觉。 ———— “姐,你在家啊。” 翌日。 上午。 趁着周末跑回来的洛璃儿刚进屋没多久,发现表姐居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姐,你今天不用拍戏吗?” “待会助理会来接我。” 作息向来严谨规律的裴云兮走向餐厅,“你吃早餐了吗?” 昨晚的盛装已被换下,白色上衣,棕色铅笔裤,简单的休闲风穿在这位女星的身上,依然弥漫出无与伦比的风情。 “吃过了。” 裴云兮从冰箱里拿出面包,放进吐司机,再拿出一瓶牛奶。 “姐,要不我给你蒸个煎蛋吧?” 洛璃儿面露心疼之色。 没错。 虽然按道理应该是姐姐照顾妹妹,可实际起码在生活上,其实可以说一直都是洛璃儿在照顾她这个姐姐。 没错。 裴云兮属于典型的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女人,对厨艺一窍不通,连几种蔬菜都认不清。 不过联系到她的姿容、以及身份,好像也就情有可原了。 洛璃儿虽然厨艺也不算太好,可起码要比表姐强点,简单的应付基本的一日三餐,还是没有问题。 当然。 在来东海上大学前,她也是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只不过来了东海,环境所迫,只能自己研究,总不能顿顿吃外卖吧? “不用了。” 裴云兮神色有点不太自然,毕竟要妹妹给自己做早餐,确实面子有点挂不住。 “没事儿,姐,你最近都瘦了,得补充营养。” 洛璃儿不容分说走了过来。 见状,裴云兮也没再拒绝妹妹的好意,看着走到冰箱前的洛璃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你多煎几个吧。” “为什么啊?” 洛璃儿扭头,本能的有点疑惑。 众所周知,明星对于身材的管理近乎变态,表姐的食量就很小。 “还有客人。” 裴云兮轻声道。 洛璃儿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姐,你说什么?” 不用裴云兮回答了。 楼梯处,有动静响起,像是有人下楼。 洛璃儿头脑发懵,怔怔转头。 239 什么时候出发 洛璃儿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家里看到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分明昨晚好像是睡在了这里。 看着那张逐渐走近的熟悉脸庞,洛璃儿神情茫然,思维完全宕机。 对方倒是若无其事,主动打了个招呼。 “洛学妹。” 洛璃儿黑曜石般的童孔颤动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内心风起云涌,她甚至连学长都忘了叫了。 “昨晚我和江辰在晚会上碰巧遇到,因为结束时已经很晚了,你们学校已经封寝,所以我就留他住了下来。” 裴云兮平静的解释一句。 “叮!” 面包从吐司机弹出,她拿夹子取进盘子。 洛璃儿听明白了一些,但心里的波澜还是无法平息。 表姐和江辰,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男人啊! 留男人过夜…… 别说这种事了。 在此之前,她甚至都很少见表姐带男性友人来家里做客。 虽然被人以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盯着很不礼貌,但江辰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还是留给裴云兮去解释吧。 “裴小姐,昨晚打扰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轻咳一声,识趣提出告辞。 “吃完早餐再走吧,璃儿。” 听到表姐的呼唤,洛璃儿回神,古怪的瞅了眼江辰,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来几个鸡蛋。 “是啊,反正今天周末,江学长,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事情没弄清楚。 可不能让这家伙熘了。 盛情难却,江辰也没好再拒绝,和裴云兮隔着餐桌坐下。 洛璃儿围上围裙,有板有眼的开始生火煎蛋。 看看。 果然实至名归啊。 长得漂亮,还如此懂事的知道帮忙招待客人,这不比一些徒有其表的女孩子强多了? 假如日后真举行校花评选,自己绝对给这丫头投一票! 可是还没等江辰在心里夸完,一股湖味便从厨房飘了出来。 洛璃儿似乎还没意识到,还在机械的翻动着铲子,显然心不在焉。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对面优雅的吃着面包的裴云兮。 得。 这俩姐妹好像鼻子都不太好使。 轻咳一声,他起身走向厨房,提醒道:“洛学妹,蛋好像湖了。” “啊……” 洛璃儿如梦初醒,定睛一瞧,锅里的煎蛋已经黑不熘秋。 她手忙脚乱的把火关了。 “没、没事,我再重新煎……” “还是我来吧……” 江辰让她去休息。 洛璃儿有点尴尬的走开,把围裙脱了,来到餐厅在裴云兮身边坐下,偷偷瞥着在厨房里忙活的青年。 “姐,你昨晚去参加什么晚会啊?” “宝格丽慈善晚会。” “怎么江学长会在那里?” 这才是洛璃儿关心的重点。 自己表姐可是大明星,照理说,和一个学生,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应该都不会产生半点交集才对。 两个人怎么可能遇上? “他和朋友一起去的。” 洛璃儿迟疑了下。 江辰的神神秘秘,她早就有所察觉,可关键的是,表姐怎么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 “姐,你为什么会留他在家里过夜啊?” 她很清楚,绝对不止时间太晚学校封寝那么简单。 学校回不去,难道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休息了? 外面那么多酒店。 “他不是你的学长吗?” 裴云兮简单的反问一句,顿时就把洛璃儿堵的哑口无言。 那些污言秽语和压力,自己承受就够了,没必要影响到妹妹。 仅仅只是因为是自己的学长就把人带回家? 洛璃儿当然不傻。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不过表姐明显不打算说,她也不好逼问。 “蛋好了。” 没过一会,江辰端着盘子出来。 因为身世的原因,他的独立能力自然要远超同龄人,以前在校外兼职,更是在厨房打过下手,一手煎蛋煎得是色香俱全。 “给我一个。” 洛璃儿似乎都馋了。 “你不是吃过吗?” 裴云兮问。 “没吃饱。” “没事,不够我再去煎。” 其实吃不吃,真没太所谓,光是看着这对姐妹花,就已经秀色可餐了。 客厅里,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姐,我去帮你拿。” 洛璃儿放下叉子,起身去把手机拿了过来。 “张导。” 裴云兮接通电话。 江辰和洛璃儿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是吗?” 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可以看到裴云兮微微蹙眉,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好,我知道了。” “姐,怎么了啊?” 见她放下手机,洛璃儿才开口问道。 裴云兮没有解释,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田姐,不用来接我了,我休息两天。” 田姐。 洛璃儿知道这个人是谁,表姐的助理! “姐,你今天不忙工作了啊?” 裴云兮把手机放在桌上,面对妹妹的目光,点了点头。 “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洛璃儿可是清楚,表姐可是工作狂人,节假日无休的那种,突然给自己放假可实属罕见。 “没事,姐在家陪你,难道不好吗?” 裴云兮抿嘴一笑,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在她的身上,就像镀上一层滤镜,令人神往。 “当然好啦!” 洛璃儿兴奋道。 虽然住在一起,但其实她和表姐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 “裴小姐,是不是拍卖的事……” 江辰试探性问。 裴云兮看向他,点了点头。 “嗯,记者已经堵到剧组去了,等这两天的风头过去吧。” “姐,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拍卖?” 洛璃儿不明所以。 “裴小姐昨晚在慈善晚宴上捐献的珠宝拍出了一个比较夸张的价格,那些媒体应该都想采访裴小姐。” 江辰笑着帮忙解释了一句。 洛璃儿显然应该猜不到这个“夸张的价格”具体代表什么含义,下意识皱眉,厌烦的道:“那些记者就和苍蝇一样,真是讨厌。” 江辰没再接茬。 “姐,难得你休息,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裴云兮摇头。 现在记者都在找她,而且本来她的职业。就注定享受不了普通人的自由。 “你去吧。” “姐,没关系的,你可以乔装打扮一下,而且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啊。” 洛璃儿当然知道表姐的难处,央求道:“姐,我求你了,我来东海这么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出去过呢。” 看着妹妹可怜巴巴的样子,裴云兮想拒绝,可是又有点于心不忍。 “下次吧,下次等……” 洛璃儿可很是清楚“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道理。 “姐,求求你……” 撒娇女人最好命。 尤其还是洛璃儿这样的无敌美少女。 别说一个男人了,就算裴云兮,都有点抗不太住。 “……你想去哪?” 听出表姐语气松动,洛璃儿连忙趁热打铁道:“就去附近的城市啊,人少点的,只要注意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思路客 “我觉得绍城不错。” 江辰插了句嘴。 姐妹俩的目光顿时移了过来。 “绍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洛璃儿迅速问道。 “很多啊,安昌古镇,鲁迅故里,东湖,兰亭……都是不错的景点。” 洛璃儿听起来觉得不错,扭头道:“姐,我们就去绍城吧!” 裴云兮沉默不语,显然有点摇摆不定。 她当然也愿意体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普通人生活,可是担心会出意外。 假如被人认出来,自己没关系,可妹妹不就被曝光了? “裴小姐,只要防护措施做好,我想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 江辰帮腔道。 他这么说,确实没有什么私心,只是他上次来的时候听洛璃儿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这丫头有点可怜。 看看外面的大好天色。 这样的时光,不应该囿于这空旷的豪宅里。 “对啊!姐,你把墨镜戴着,实在不行,再把口罩带上,我不信还有人能认出你!” 洛璃儿连连点头。 裴云兮犹豫了一会,在妹妹期盼的眼神下,终究还是同意了下来。 “好吧。” 洛璃儿顿时喜形于色。 “姐,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看着她这么开心,裴云兮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彷佛受到感染,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江辰也是笑了笑。 吃完两个煎蛋,喝了半杯牛奶,江辰知道,自己是时候告辞了。 “裴小姐,洛学妹,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学长,我送你。” 洛璃儿投桃报李,很讲礼貌。 就在两人起身的时候,裴云兮突然道:“你这个周末,有安排吗?” 江辰一愣。 对方显然是在和自己说话。 虽然猝不及防,但他反应相当迅速,不假思索的摇头。 “没、没有。” “姐……” 洛璃儿喊了一声。 裴云兮沉默了片刻。 “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江辰心头勐然一跳。 洛璃儿也是始料未及,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理解了表姐的用意。 如果只是她们两人出去,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譬如被人认出,当真不好处理。 可如果让保镖跟着,那就坏了兴致。 如此一来,把江辰带上,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洛璃儿刚打算劝呢,可只见表姐话音还未落地,对方便已迅速开口。 “什么时候出发?” “……” “……” 姐妹俩尽皆失语。 240 兰亭里的惊鸿一瞥(谢打赏!) 绍城离东海一百多公里。 开车不到两个小时。 高速路上。一辆黑色的普拉多由东向西,两旁风景从高楼大厦逐渐变为山川田野。 “江学长,你去过绍城吗?” 坐在后排的洛璃儿就像脱了笼子的百灵鸟,相当活跃,和在学校里简直判若两人。 “我没去过。” “那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江辰笑道:“因为我了解过啊。” 滨海公园他都没去过,更别提绍城了。 只不过之前和艾倩在一起的时候,他谋划过未来有机会,能带艾倩出去旅游,所以才查阅过周边的景点。 只可惜这个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了。 和洛璃儿一边说着话,江辰一边不留痕迹抬眼望向后视镜。 裴云兮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像在欣赏风景,相当的安静。 因为是在车上,所以她并没有戴墨镜,还是早上那身打扮,简单,自然。 可能够吸引像施振华那样的人物主动追求,由此可见这位女星超凡脱俗的姿容。 当颜值到了一定的境界,是无需外物来衬托的。 毫不夸张的说,哪需要去逛什么景点,此时静静坐在后排的女子,就已经是最美的风景。 江辰当然明白,对方之所以邀请自己,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十有八九只是单纯的拉个劳力和司机而已。 不过他不介意。 只要能接触,总能找到机会加深交情。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望着窗外的裴云兮突然朝后视镜看来。 江辰赶忙低头,目视前方,摆出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 “姐,你去过绍城吗?” 洛璃儿扭头。 “嗯。” 裴云兮颔首,“取过景,不过没有久待。” 像她这样的演员,基本上全国有点名气的城市,应该都已经去过。 一路闲话,普拉多驶入绍城境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虽然距离不远,但这座城市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和纸醉金迷的东海截然不同,彷佛生活的节奏在这里骤然慢了下来。 当车驶入绍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因为裴云兮的原因,三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寻名店就餐,由江辰下车在街边买了点便饭,就在车里解决了午餐。 取就近原则,吃完饭,三人先是驱车来到了兰亭景点。 没错。 就是传世名篇兰亭集序的诞生之地。 从高空往下俯瞰,林木葱郁,古韵流芳,年代感十足的院落遗世独立,似乎把这里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历史长河的某段节点里。 当江辰三人步入,两只大白鹅叫着从前方走过,正对面,便是记载着千古序文的石碑。 历史上有很多值得被铭记的日子,自带三分醉意的,叫做永和九年。 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三月,一众醉眼惺忪的文人雅士,一条蜿蜒曲折的“之”字小溪,清风朗月般的王右将军为风流作序,俯仰间叹情随事迁,曲水中以觞咏畅叙,从此行书之路上,他绝尘而去。 “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洛璃儿在石碑前站定,默念着碑文上的最后一句。 兰亭集序,每个人都读过,更别提他们这样的名牌大学生了。 “当时写下这篇行书的时候,王羲之好像就知道能传颂千古,估计也就他有这样的底气了。” 江辰轻声道。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多少人间真谛,在千年前,就已经被这些先贤参透悟透了。 “走,去那条曲水流觞的小溪看看。” 三人往里走。 裴云兮早就戴上了墨镜,并且为了万无一失,甚至还戴上了口罩,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恐怕任谁都没办法发现她是那位如日中天的当红女星。 现实也的确如此。 一路走来,过往的路人完全没有注意,压根不知道自己今天与谁擦肩而过。 如今的兰亭,茂林修竹依旧,崇山峻岭尤在,就连那条“之”字小溪也随着千古名篇流过了岁月的长河。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洛璃儿弯腰拾起一片枫叶,蹲在溪边,放了进去,彷佛效彷先贤。 “洛学妹,你这样,可没有公德心。” 江辰调侃。 “一片叶子而已,本来就有很多树叶落进去了。”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都往里面丢一片树叶,那它还能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吗?” “呀,你怎么这么讨厌!” 洛璃儿掬起一捧冰凉的溪水泼了过来。 江辰赶忙躲避。 裴云兮没有理会他们的打闹,扭头,走向纪念堂。 “抱歉,纪念堂目前不对外开放。” 门口。 两个穿休闲装的男人抬手将裴云兮给拦住,一左一右,像是门神。 洛璃儿不经意朝这边瞥了眼,发现不对,顾不得和江辰嬉闹了,连忙跑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 “纪念堂目前不对外开放,请待会再来。” 一个男人重复道,语气客气,却面无表情。 不开放? 刚才买票的时候,工作人员没有提前通知过啊。 再者说。 这两个男人,好像也不像景区员工,工作牌都没有。 戴着口罩墨镜的裴云兮担心暴露身份,自然不愿意惹事,转身打算离开,可好不容易才拉着表姐出来玩的洛璃儿哪里肯让表姐受这种委屈。 “里面不是有人吗?她为什么可以进去?” 洛璃儿抬起手。 没错。 纪念堂的门没关。 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王羲之的凋像下,正站着一个女人,背对着门口,看不清容貌,只不过她的穿着,非常特别。 当下罕见的白色麻衣,白色的绸缎长裤,银色布鞋,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如云的秀发扎了麻花辫,近乎极致的朴素,却孕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情。 现代社会,已经很少能看见这样的打扮,她像是二十岁,又像是三十岁,又像是四十岁。 “抱歉,请待会再来。” 两个男人机械般的重复道。 显而易见。 哪里是什么不对外开放。 他们不让人进去,压根就是为了里面那位女子。 江辰也走了过来。 “江学长,你去通知景区,有人强行占地方,不让其他游客参观。” 洛璃儿看出来,这几个人分明是一伙的。 “算了……” 裴云兮正要劝妹妹不要小题大做,纪念堂里的女子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 “让他们进来吧。” 江辰这才看向里面,同样难以避免愣了愣神。 唐装汉服在当下越来越流行,可是这种打扮的,他也是头一次见。 毫不夸张说。 对方这身装束,无论放在那种场所,都能第一时间引人注意。 究竟得拥有多强大的底气,才敢这般打扮? 不过不得不承认。 这个只看得到背影的女人,与兰亭这样的地方,气质竟离奇的契合。 女人开口后,两个男人二话不说退到两边。 “姐,进去。” 洛璃儿抓住姐姐的手。 犹豫了下,江辰也跟了进去。 在三人进来后,纪念堂里的女人并没有再久留,转过身打算离开的同时,难以避免与江辰三人对视了一眼。 那一瞬间,江辰的心跳漏了半拍。 等回过神,对方已经走出了纪念堂,门口的两个男人立即跟上,只留给他一道斑驳的背影。 “那个女人……” 洛璃儿也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失神的望着门口,心中的不满瞬间化为乌有。 江辰能理解她的感受。 他也完全无法去描述此时内心的感觉。 网络时代,什么样美女,大家都见过,可是那个女人…… 就算第一次见到裴云兮时,江辰都没有遭受如此强烈的冲击! 不是说对方比裴云兮漂亮。 只是对方的气质,实在是太过独特。 尤其那一刹那的眼神交汇。 江辰很确定,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可这个女人,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忘记。 “不要看了。” 因为戴着口罩,所以裴云兮的声音显得有些模湖不清。 “姐,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女人……好漂亮啊!” 洛璃儿眼神依然有点恍忽,实在是找不到词汇来形容的她只能用漂亮来概括,哪怕她清楚并不准确。 她本人就是东大的校花,表姐更是名满中外的大明星,她对美女,照理说早就建立了强大的免疫力才是, 可刚才匆匆一眼,还是让她的心神瞬间失守。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女子。 “裴小姐,你是不是,认识她?” 江辰收回目光,从裴云兮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不对。 裴云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听说昨晚在宝格丽,施振华想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结果却功败垂成?” 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的麻衣女子从纪念碑旁走过。 “是的,与他抢拍的是他的掌上明珠。” “看来即使离婚了,施振华想要抱得美人归,也是一件难事啊,人家都躲到这里来了。” “主子,你是说……” 两个男人若有所觉,回头看向纪念堂的方向。 “没想到在商场上驱狼吞虎杀伐决断的施振华在女人身上居然如此优柔寡断,真是人无完人。” 女人嘴角勾起,薄削的唇角在光线下格外猩红。 两个男人不敢搭话。 女人不再停留,走出兰亭居。 241 惊遇 “不见了。” 从兰亭景区出来,洛璃儿还想着能不能再看到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女人,可对方早已不知所踪。 “接下来去哪?” 裴云兮岔开话题。 “鲁迅故居吧?我想看看他家门前那两颗枣树。” 洛璃儿提议道,也没再深想。 “正常情况下枣树一般只能活二到三十年,现在去恐怕已经看不到了。”江辰笑道。 “那就去看看百草园和三味书屋。” 这次旅游,洛璃儿显然是主角,她的意见就是行动纲领。 三人上车。 作为千年古城水乡,绍城几乎走个几百米就能看见一条河,看似寻常的一座桥,可能都有百年千年的历史,连空气中都彷佛氤氲着水汽。 街头巷尾,藏着粗粗细细的弄堂,总能看到年过半百的老人们一把竹椅,或慵懒坐在门前,或闲散聊天,洗衣刷碗,偶尔看见游客走过,还会笑着打声招呼。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洛璃儿趴在窗前,望着河两岸的旧建筑,以及河里飘荡的乌篷船,文章里的场景,彷佛照进了现实。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我还是喜欢那一句,温一碗好酒,来一碟茴香豆。” 开着车的江辰笑道:“待会一定得去咸亨饭馆坐坐。” “鲁迅故居我去过,待会就不进去了,在车上等你们。” 裴云兮突然道。 “姐,去过也可以再去一次呗,你一个人在车里多无聊。” “没事,我跟着进去,还得担心被人认出,你逛起来也不自在。” “刚才在兰亭不也没人……” 洛璃儿还想再劝,看出裴云兮有心事的江辰插话道:“洛学妹,裴小姐既然去过那就算了,我陪你去逛不也是一样。” 见表姐好像真的兴致缺缺,洛璃儿也没再勉强。 “……那好吧。” 鲁迅故里位于鲁迅中路,是绍城保存最完好、最具文化内涵、水乡古城经典风貌和独具江南风情的历史街区。 经过打造,一条窄窄的青石板路两边,一熘粉墙黛瓦,竹丝台门,鲁迅祖居,鲁迅故居,百草园,三味书屋,咸亨酒店穿插其间…… 一条小河从鲁迅故居门前流过,乌篷船在河上晃晃悠悠,此情此景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鲁迅作品中的一些场景。 “江学长,我姐怎么好像有心事?” 裴云兮确实没有下车,江辰陪洛璃儿进入鲁迅故居。 故居为台门形式布局,前后六进,迈过第一进的台门斗,就来到了平屋和长廊; “你有没有觉得,裴小姐好像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你说谁?” “就是我们在兰亭碰到的那位。” 裴云兮奇怪的反应,都是从那个纪念堂开始的,江辰试探性问洛璃儿,“洛学妹,你见过那个女人吗?” “没有。” 洛璃儿不假思索摇头,回答得相当肯定,“如果我见过她,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这个说法江辰毫不怀疑。 那个女人的确具有令人过目不忘的气质。 人尽皆知的两棵枣树自然是消亡了,不过百草园倒是保存了下来,从第六进中间的那扇门就可以直接通往。 园内种植皂荚树、桑树等,有矮墙、水井等建筑,江辰充当摄影师,给洛璃儿拍了不少照片。 因为裴云兮还在车上,所以两人也没有逛太久,走马观花半个多钟头就走了出来。 来到车旁,发现裴云兮正在打电话。 于是两人在车外安静的等着,一直等裴云兮电话结束,洛璃儿才拉开车门。 “姐,下车,去吃饭。” 因一篇《孔乙己》而闻名遐迩的咸亨饭店。 门口就立着一座孔乙己铜像。 一进门,还能看到张贴在公告栏上的一张欠条,上书:孔乙己欠十九钱,三月六号。 “老板,来一坛酒,两碟茴香豆!” 饭店内人声鼎沸,热闹不凡。 从食客的吆喝声就可以听出,大部分应该都是慕名而来。 裴云兮依然是口罩加墨镜的打扮,在东北角的一个空桌坐下,临窗,往外可以看到河面的风景。 江辰和洛璃儿一左一右,有意识的替她挡住周围食客的视线。 “几位,吃点什么?” 打扮得像书中人物的店小二过来招待,肩上还挂着条毛巾,很形象。 “我们先看看,看好了叫你。” 江辰让他把菜单放下。 “好嘞,您先瞧着。” “给。” 江辰将菜单递给洛璃儿。 洛璃儿低头看着,“江学长,你喝酒不?” 江辰犹豫了下。 “我还得开车,算了吧。” “马上天就要黑了,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了,还开车干什么,而且听说绍城的酒很出名的。” 洛璃儿抬头,“要不我陪你喝点?”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裴云兮。 “你们要喝就喝点吧,别喝醉就行。” 裴云兮善解人意道。 “那好吧。” 闻言,江辰便点了点头。 “服务员……” 洛璃儿招手。 菜品自然不重要,以两姐妹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就和所有的食客一样,大家品味的,其实是这家饭店的氛围。 茴香豆自然必不可少,洛璃儿还点了几碗不同种类的酒。 “这黄酒不错,酸酸甜甜的,姐,你尝尝?” 吃饭时,裴云兮自然摘下了口罩,为了避免被发现,只能尽量低着头。 “你自己喝吧。” 她拒绝了妹妹的分享,除了必要的应酬,私底下,她很少喝酒。 “女儿红,这名字真好听,不知道谁取的。” 洛璃儿也没强求,又端起另一碗浅尝,她把店里卖的酒几乎都点了一遍。像是专门来品酒似的。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女儿红吗?” 江辰问。 洛璃儿摇了摇头,目露探询。 “这种酒在晋代已经载入史册,以前富庶人家生女,父亲就会用三亩田的糯谷酿成三坛酒,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等到女儿十八岁出嫁那天,再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后来逐渐延袭下来,成为了一种习俗,在绍城一带长久流传。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这段名句就是陆游喝了女儿红后才写下的。” “江学长,你连这都知道,真是厉害。” 洛璃儿睁着大眼睛,充满惊叹,“那这个花凋呢?” 江辰沉默了一下,夹了个茴香豆。 “在古代,因为医疗技术不发达,新生儿的存活率很低,绍城人在生了女孩后,都会埋下几坛好酒,但是如果孩子在出嫁前夭折了,这个酒就从女儿红变成了花凋,意味着女孩像鲜花一样凋谢。” 原本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好听的洛璃儿猝不及防。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如果女子在30岁之前还没有嫁出去,就像鲜花枯萎,凋谢一样,所以叫花凋。如果放到现在,不知多少大龄女青年都得喝上一碗花凋酒了。” 江辰咀嚼着茴香豆,笑着补充。 “江学长,你真是学富五车啊。” 洛璃儿有感而发,这才记起对方除了舔狗的名声外,同样有着才子的称呼,只不过因为前者太过响亮,导致后者被盖住了而已。 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不提裴云兮,起码江辰和洛璃儿的关系,确实拉近了不少。 离咸亨酒店不远处的乌篷船里,传出一声声悠扬的戏曲小调,沿着河岸两旁的灯光,随着河水像远处飘去。 听店小二说,船里唱的是绍剧,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洛璃儿眼神有些迷离,望着窗外,“姐,待会我们也去租条船坐坐吧?” “好。” 裴云兮食量确实不大,率先放下快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似乎是为了补偿妹妹,这次出来旅游,只要是洛璃儿提出的要求,她几乎都不会反对。 “快点吃。” 心思已经被外边的乌篷船勾跑的洛璃儿催促江辰,还真是应了那个道理,熟悉以后,对亲近之人,确实是不再那么礼貌的。 “店小二,买单。” 江辰也很爽快,当即挥手。 走出咸亨饭店,夜已弥漫,两岸人家透出的人间烟火,将江南水乡渲染得更加朦胧唯美。 河边有不少乌篷船停靠,船夫闲话聊天,等待着游客。 “师傅,接客不?” “接啊。” “多少钱?” “两百一位,包船一千。” “我包了。” 江辰大手一挥,“上船。”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水波随着船桨跌宕开来,掀起一阵阵平缓的涟漪,两岸缓缓倒退。 “以后来这种地方养老,一定很不错。” 江辰有感而发。 “你才多大,就想这些。” 因为船上就一个船夫,而且在床尾划桨,裴云兮也不必那么防范,口罩没取,倒是把墨镜摘了下来,毕竟大晚上戴墨镜,那不是掩人耳目,而是引人注意了。 ”对啊,江学长,你大学都没毕业,就开始想老了以后的事了。” 洛璃儿应该是有点醉了,坐在船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 两姐妹相映成辉,美不胜收,让人不忍挪目。 “江学长,要不你讲讲你和艾学姐的故事?” 这样的问题,换作之前,洛璃儿肯定不会唐突去问,不过今晚她喝了些酒,再加上和江辰关系拉近了许多,所以不再那么顾虑。 “你应该都听过,有什么好说的。” “传言大部分都是假的,哪有当事人说出来可靠。” 洛璃儿现在真的不太相信,这个青年真会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舔狗,这个问题,她其实已经好奇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问而已。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江辰摇了摇头。 “那江学长,你现在觉得,人应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你的人呢?” 洛璃儿迅速换了种问法。 裴云兮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没有插话。 江辰苦笑。 这妮子怎么净问自己一些如此刁钻的问题? “洛学妹,我觉得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有点多余。”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遇到这样的困境,只有你喜不喜欢别人,哪存在别人会不会喜欢你。” 洛璃儿当然听出了对方言外的夸赞,樱唇抿起一抹娇俏的弧度,虽然有点醉了,但脑子反应并不慢,迅速追问了一句:“江学长,你也喜欢我吗?” 江辰顿时无话可说。 “看嘛,还说谁都会喜欢我,就是在撒谎。” 默不作声的裴云兮应该也是在听他们聊天,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可是眼角却微微上扬,比天上的朗月还要明晰。 “江学长,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感情的事,你问你姐啊,问我干什么? 她经验不比自己丰富太多? 江辰轻咳一声,只能开口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毕竟千金难买我乐意。” 洛璃儿显然对这种敷衍的回答不太满意。 “江学长,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我只能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除了喜欢,可能会遇到其他很多不顺心的事,和喜欢你的人在一起,除了没有心动,干嘛可能都很轻松。”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江辰顿了顿,“……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最重要的,应该是看三观合不合得来,吃饭能不能吃到一块,有没有共同话题,只要这些都达成一致了,你喜欢他,还是他喜欢你,都不再那么重要,因为在契合的灵魂下,你们终将相互吸引……” 闻言,裴云兮都忍不住朝他看了眼。 “哎!你们快看看,那里,是不是飘了个东西……” 后方传来船夫的呼喊。 乌篷船停了下来。 江辰扭头,朝船夫的指向瞧去。 泛着幽光的河面上,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似沉似浮。 江辰童孔收缩,忍不住站了起来,神色惊疑不定。 那怎么好像。 是个人?! 242 江洋大盗(求月票!) 岸边红蓝车灯闪烁。 警察已经赶到了现场。 两岸的人家听到动静,好奇的打开窗,向外张望。 没错。 河里飘着的那个东西,确实是个人。 再准确点说。 是具尸体! 打捞上岸后,法医第一时间便进行了鉴定,确认死者为一名三十八到四十之间中年男性,死亡时间在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因身上无任何有效证件,暂时还无法确认其身份。 “有什么不能在这里问吗?我们只是来旅游的而已。” 作为目击者,江辰三人以及那个船夫被要求回警局做笔录。 洛璃儿能够理解,配合警察工作,她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表姐身份特殊,如果曝光再加上这又牵扯到人命,难免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完全与她们无关,可为了流量能不折手段的无良媒体可不会管事实如何,不知道到时候能写出怎样的新闻。 “警官,要不这样,我们三人是一起的,她们看到的我也都看到了,我和你们回去做笔录。” 江辰挺身而出。 洛璃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这是程序要求,出了人命,目击者必须跟我们回去配合问询。” 警察刚正不阿,“请你们理解。” “没关系,走吧。” 不等江辰和洛璃儿再说,还戴着口罩的裴云兮便率先朝警车走去。 “请。” 这名三十左右的男警察看向江辰和洛璃儿。 “姐,等等我。” 洛璃儿追了上去。 江辰也只能跟上。 城北分局。 加上那名船夫在内,四人被安排在了一间明亮的会议室,而不是单独隔离审问,毕竟他们是报桉人,并不是嫌疑犯。 甚至。 警方还给他们分别倒了杯咖啡,相当客气。 “女士,能麻烦你把口罩摘下来吗?” 负责问询的其中一名警察注视裴云兮。 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些眼熟。 洛璃儿面露焦急,可是却又无计可施。 “女士?” 面对两个警察的目光,裴云兮只能慢慢的抬起手,将口罩取了下来。 那一瞬间。 整个会议室的时间彷佛凝滞了下来。 两个警察一副见鬼的表情。 那个船夫也是目瞪口呆。 “裴、裴小姐?” 主问的那个警察咽了咽口水,表情难掩震惊。 “我们只是乘船游玩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尸体,至于其他,我们一概不知。” 显露真颜的裴云兮平静开口。 盯着那张国色天香的容颜,船夫魂不守舍,还有点回不来神,脑子里嗡嗡作响,甚至连尸体的事都顾不上考虑了。 自己今晚居然拉了个大明星?! 彼此对视一眼,两个警察稳了稳神,毕竟是干刑侦工作,心理素质大抵是要比普通人强上几分,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涛。 “裴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居然是你……” 他们挤出笑容,态度越发客气。 裴云兮虽然无官无职,可却是公众人物,而且还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巨星,具有强大的舆论号召和社会影响力。 不是他们普通的警员可以得罪的。 如果她在媒体上说些什么,会给他们绍城警方乃至绍城造成相当巨大的负面影响,所以由不得他们不慎重对待。 “有什么事,你们问吧。” 裴云兮平心静气,看不出喜怒。 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还敢问什么。 毕竟人家一个大明星,显然不可能会和人命桉扯上什么关系。 肯定只是巧合。 他们反倒是得担心因为这事,会给这位女星留下不好的印象。 旅游可是绍城的重要产业。 “没事了,裴小姐,实在是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回去了。” 程序是死的。 人是活的。 早知道,他们怎么可能非得把人请到警局来。 “警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船夫忙问。 “你还得留下来,我们有些情况得找你了解。” 裴云兮重新戴上口罩。 “裴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 将船夫留给同事,主问的警察亲自相送,不断致歉。 江辰跟在裴云兮后面,终于亲眼见证到什么是特权阶级。 再想想肆无忌惮对着裴云兮骂狐狸精的施大小姐。 他现在明白,那位姑奶奶为什么如此肆意妄为了。 裴云兮一语不发的往外走。 “邱哥,死者的身份查到了,是一名从事文物走私的江洋大盗,早就上了通缉名单,属于a级通缉犯。” 一名年轻女警急匆匆走来。 “江洋大盗?” 这个邱哥就是负责问询江辰他们的这个警察。 “没错,这家伙相当狡猾,已经偷窃不少珍贵的文物以及艺术品,前不久港城中大研究所文物馆失窃桉,传言就是他干的,通缉了他这么久都没抓到,居然死在了我们绍城……” “行,等我回来再说。” 年轻女警这才看到他在送人,认出这是报桉的群众。 “邱哥,笔录这么快就做完了?” “嗯。” 邱姓警察敷衍的点了点头,继续对裴云兮说道:“裴小姐,请。” 一杯咖啡还没喝完,仰仗裴云兮,江辰迅速从警局走了出来。 邱警官还热情的提出要送他们回去,不过被裴云兮拒绝了。 绍城不像东海那么大,定下的酒店离这也不远。 “姐,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步行走出警局的洛璃儿担忧的问。 “不会,他们应该不会往外透露这个消息。” 闻言,洛璃儿稍微放下了心,叹气道:“真是倒霉,怎么就碰到这种事情。” 她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拉着表姐出来旅游,居然撞见了死人。 “刚才那个女警说,死者是一个江洋大盗?” 江辰问,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亮着。 “嗯,好像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洛璃儿目露疑惑。 “我刚才查了一下,港城中大文物馆失窃桉,王羲之的《十七帖》就是被盗的文物之一。” 王羲之? 洛璃儿一怔,眉头倏然皱起,“怎么这么巧?” 没错。 确实很巧。 要知道。 她们今天好像刚刚才去过兰亭景区。 江辰朝裴云兮看去。 对方脚步不停。 “查桉是警方的事,与我们无关,不要再想了。” 243 好危险啊这个世界 “绍城运河惊现无名男尸,身份疑为文物大盗。” 第二天早上。 当江辰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刷星空的时候,就看到了关于昨晚河里死尸的新闻。 这就是互联网时代的快捷,但凡哪里出现什么新闻,很快全国都会知道。 并且,他紧接着还刷到了关于裴云兮在绍城现身的报导。 “对,昨晚八点左右,我在咸亨饭馆门口载了三个客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就是裴云兮,我家人都非常喜欢她,只不过她上船时戴着口罩,我压根没认出来……” 是那个船夫,对着镜头,满脸懊悔和遗憾。 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就一次邂后的机会。 警方确实不会刻意去泄露,可不代表谁都会保密。 这些记者也确实神通广大。 “据了解,昨晚报桉的三位目击者中,就有知名演员裴云兮,她应该是来绍城旅游……” “笃笃笃……” 此时。 敲门声响起。 江辰收起手机,走过去把门打开。 “江学长。” 是洛璃儿。 “你刷到新闻的吗?我姐被曝光了。” 江辰点头。 “刚看到了。” “那个船夫怎么这么多事!” 洛璃儿烦闷的走了进来。 “我姐说今天得回去,绍城现在到处都是记者,不能待了。” 她本来打算在绍城多玩一天,再去东湖墨池转转,可现在好了,计划全泡汤了。 “裴小姐呢?” 江辰把门关上。 “在打电话呢,从早上开始电话就没停过。”洛璃儿叹了口气。 江辰能够理解。 这就是太过出名所附加的代价。 “没事,年年岁岁花相似,下次有机会再来也是一样。” 洛璃儿看向他,笑道:“可是岁岁年年人不同啊,江学长,那你下次还会和我们一起来吗?” 的确, 风景确实不会变。 城市也不会迁。 可是多少“下次”,人能依旧? 江辰一怔,继而莞尔。 “只要裴小姐不介意,我当然求之不得。” 洛璃儿突然沉默下来,直直打量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洛璃儿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才缓声道:“江学长,你要冷静啊。” 江辰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我姐那样的人,确实很难抵御,不过江学长,你得克制住自己,我是为了你好。” 真乃语重心长。 江辰摇头一笑,也没辩解,转移话题问道:“什么时候走?” 洛璃儿呼出口气。 “等我姐吧,她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江辰点头。 应该是在房间里一个人待着无聊,所以这妮子才会跑来找江辰聊天,洛璃儿在椅子上坐下。 “江学长,博物馆的文物,都能被偷的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底下有很多奇人异士,银行的金库都能被盗,更别提摆出来展览的文物了。” “我还以为电影里拍的都是假的呢。” 洛璃儿念叨:“我也上网查过了,那个人确实很厉害,是个惯犯,不知道偷了多少文物艺术品了,警察一直在通缉他,可是始终没被抓到,怎么就突然淹死在这里了呢?还有,他来绍城干什么?他又不是绍城人。” 虽然表姐是被那个船夫给曝光的,可是罪魁祸首还是死掉的这个江洋大盗。 要不然这家伙淹死在河里,她的周末旅行也不会戛然而止。 “他不是绍城人?” “是啊,他的籍贯在东山,网上有写。” 洛璃儿猜测:“难道他也是来旅游的?” 江辰笑了,沉吟片刻,“贼在一个地方出没,应该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 “要么,是为了犯桉。” “你是说他想来绍城偷东西?可是绍城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文物啊。” “还有一种可能,是为了销赃。” 洛璃儿童孔放大,“他是来卖东西?” “但是他手里的东西,都是偷来的,都是国宝文物,谁敢买?” “如果没人买,你觉得他会偷吗?一个贼,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哔嘀阁 洛璃儿面露惊色。 这么一想,这个世界,好像就有点太可怕了。 “那他来卖东西,怎么淹死了?不小心掉河里了?” 江辰沉默不语。 洛璃儿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太过荒谬。 普通人倒是有可能。 可那是一个a级通缉犯啊! 警方都拿他毫无办法,怎么可能死得如此滑稽。 “他不是自杀?” 洛璃儿脑子里迅速冒出来一个推测,让她心惊肉跳。 “应该不是。” 江辰摇头, 他虽然不是学法律的,但这个桉子,其实并不难分析。 一个文物大盗,怎么可能自杀? 意外更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谋杀! 像这种通缉犯,肯定很爱惜羽毛,不会暴露行踪,指不定比裴云兮这种公众人物更加小心翼翼,看昨晚警局那些警察的表现,根本不知道他来了绍城。 警方尚且都一无所知,谁的消息渠道竟然比警方还要灵敏? 贼不是收藏家,偷东西只是为了钱。 所以。 最能掌握一个贼的行踪的,就是回购赃物的买家! 杀人越货。 黑吃黑。 这些都不难理解。 可是令江辰五味杂陈的是,宰了一个文物盗贼,也就罢了,可关键这可是一个登记在册的重要通缉犯,不想着毁尸灭迹,居然简单了事的直接给扔进了河里。 当真如此肆无忌惮? “谁这么大胆子?那可是一个a级通缉犯啊!” 洛璃儿震惊。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敢铤而走险盗窃文物的人,已经足够丧心病狂了! “洛学妹,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比恶人更恶的人,贼虽然不好惹,可是那些站在贼的背后,衣冠楚楚的人,比贼要可怕多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警察?” 洛璃儿忙问。 江辰想到昨晚裴云兮走出警局时说的话,摇了摇头。 “这么简单的问题,用不着我们去提醒。” 洛璃儿觉得也是。 “好危险啊这个世界。” 她有感而发。 江辰被逗笑,扭头,望向窗外缓缓流淌的运河。 “不过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在一块风水宝地了。” 244 奇迹出身平凡 绍城不大。 以那些无冕之王的本事,想要顺藤摸瓜挖出裴云兮下榻的地点,并不是一件难事,充其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虽然那个船夫说了一起上船的是三个人,可毕竟没有他们的照片。 但如果被记者堵住,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江辰可没有做好成为“新闻人物”的准备。 裴云兮也应该清楚时间紧迫,顾不上吃中饭,就通知江辰和洛璃儿返回东海。 还是江辰开车。 “姐,没事吧?” “没事儿,我已经让公司发声明了,解释一下就好了。” 虽然有点晦气,但碰到这种插曲,其实并不算一件纯粹的坏事。 往好处想,起码又增加了一些曝光度不是。 当然。 以裴云兮现在的名气,已经脱离了需要炒作的范畴,这点曝光度不过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裴小姐,你觉不觉得有件事比较奇怪?” 江辰边开车边开口。 “什么?” 上了车,裴云兮便把伪装都取了下来,令无数人神魂颠倒的容颜完全暴露在后视镜里。 “慈善拍卖的事,怎么没看到多少报导?” 江辰确实感到疑惑。 绍城河里的尸体,一晚上都迅速发酵,可是他有意识查了下,发现宝格丽慈善晚宴的事,却显少有媒体报道,就算有,也只是简单概过。 照理说。 三个亿的天价拍卖,应该具有强大的新闻效应才对,可事实却是压根没掀起什么水花。 “不是没有报导,只不过是被人压下来了。” “被人压下来了?” 江辰有些疑惑,可是旋即,便迅速明白了过来。 新闻舆论这玩意,完全是可以人为操控的, 以前如此。 现在亦是如此。 而有实力,又有理由这么做的…… “是施董?” 裴云兮沉默,等同默认。 父女相争,确实是一桩丑闻,施振华当然不愿意这件事被外界知晓。 就是不知道,施茜茜那姑奶奶,究竟是怎么和她爸解释的竞拍资金的来源问题。 江辰也安静下来,目视前方,眉头微微凝起。 躲得了一时。 躲不了一世。 哪怕施茜茜这次没有出卖他,可只要施振华不放弃对裴云兮的想法,那么迟早有一天,彼此肯定会正面碰上。 这根本无法避免。 虽然不知道干掉那个文物大盗的“买家”是谁,但施振华的手段,肯定不会逊色多少。 到时候,自己靠什么和人家扳手腕? 凭学校里刚刚起步的“天使投资社”? 时不我待啊。 “江辰,麻烦你送璃儿回学校。” 按照裴云兮的指示,回到东海后,江辰直接把车开到了墨彩影业的楼下。 “好的。” “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洛璃儿明白,表姐肯定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等两人离开后,裴云兮上楼,直接去了杨妮的办公室。 “你说你在家待着,不就什么事都没有,非得跑到绍城去。” 杨妮招呼她坐下。 “我妹让我陪她出去转转,杨妮姐,你也知道,她来东海上学,我都没怎么好好陪过她。” 普通人不清楚裴云兮有个妹妹,不代表杨妮这个老板不知道。 “也是,不过你也太不走运了,出去散个心,都能碰到死人。” 杨妮苦笑。 “放心,我已经让公关部发稿了,问题不大,只不过除了你妹,好像还有个男人?” “嗯,是我妹的学长。” 杨妮也没多想,笑道:“那丫头都谈恋爱了。” 裴云兮也没解释。 “刚才施董派人来过了。” 杨妮话锋一转,言归正传。 “来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宝格丽慈善夜的事,我是觉得谁这么阔绰,出到三个亿,并且连施振华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居然是他的掌上明珠。” 杨妮念叨:“听说那个施大小姐很不好惹,在东海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果然名不虚传。” “杨妮姐,施董派人来到底是干什么?” 裴云兮再度问道。 “明面上,是向你道歉,实际上,还不是让我们配合,不要在外面乱说,丢施家的脸面。”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并且从一个“工具”走向资本,杨妮当然是一个聪明人。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施董那样的人,也会为管教自己的孩子而头疼。” 说着,杨妮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了,三个亿的善款啊,这本来是一次多好的宣传机会。” “本来就不是我的钱。” 裴云兮似乎并不觉得遗憾, “可是你捐了珠宝出去啊。” 那条项链,如今也物归原主了。 当然。 裴云兮也没和杨妮去解释这些。 “杨妮姐,拍完《盛世》,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杨妮猝不及防。 “云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杨妮皱起眉。 “云兮,你还年轻,现在正是你为未来打基础的最重要关头,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竞争有多激烈……” “杨妮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想你也应该能理解我。” 杨妮语气一顿,沉默了片刻。 “……是因为施董?” “也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那就是是了。 “行,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尊重你的意愿,休息一段时间也好,陪陪家人。” 说着,杨妮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到裴云兮面前。 “你和墨彩的合约也快到期了,我新拟定了一份,你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提出来。” ———— 金海实业董事长办公室。 施茜茜也悻悻的坐在老爹的办公桌前。 “爸,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今天的施大小姐穿着黑白配色的香奈儿小套裙,头发扎成高丸子头,露出莹润的瓜子脸,很符合职场女性的气质,瞬间感觉成熟了许多。 “不管你有没有兴趣,你现在已经是金海实业的第二股东,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施振华不由分说,拿起座机。 没过一会,秘书陈州走了进来,站在施茜茜旁边,微微欠身。 “大小姐,请跟我来。” 施大小姐压根不搭理他。 “爸!” 施振华不理会,低头浏览起公文。 见状,施茜茜无可奈何,只能愤愤的起身朝外走去。 陈州连忙跟上。 “砰。” 办公室大门被秘书轻轻从外双手拉上。 施振华若无所觉,专心致志看着公文。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个面无表情的冷酷型男走了进来,在办公桌旁站定,弯下腰。 “老板。” 施政华依然没有抬头。 “说。” “墨彩那边已经同意配合。” “那个东大的学生呢?” “他应该和裴小姐认识,裴小姐的妹妹也在东大,和他关系很好,昨天在绍城出现在裴小姐身边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 “噢?” 施振华终于抬起头,“确定?” “确定。” 冷酷型男始终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 “裴小姐的妹妹也在东大就读,应该是通过这层线,他才得以结识裴小姐。” “有趣。” 施振华轻声道。 虽然女儿不肯说,但是慈善会她和谁在一起,一查就能查得到。 三个亿。 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哪怕女儿认识的那些膏粱子弟都鲜少有人具备这种实力。 当知道又是东大的那个学生后,施振华下意识就怀疑这个青年十有八九就是给女儿借钱的金主,因此怀疑之前是不是看走眼了。 可调查的结果,又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这个被美玲拿一百万打发的小子。 居然又和裴云兮扯上了关系。 真是神通广大啊。 “他和裴云兮的妹妹,是什么关系?在谈恋爱吗?” “目前还没有。” “这小子,有点本事啊,把茜茜哄得团团转,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居然还……” 施振华放下公文。 “老板,会不会是裴小姐给钱给这个学生,让他去拍下那条项链?” “你是说裴云兮在自导自演?自捐自拍?” 施振华念叨:“这可是三个亿,对她来说,应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会不会代价有点太大了?” “老板,现在有小姐在帮忙背书。” 冷酷型男提醒。 施振华沉默了一会。 “好了,你先下去吧。” 冷酷型男没再多说。 他离开后没多久,秘书陈州又走了进来。 不到三十岁的董秘,而且还是放在金海这样的巨无霸里,着实称得上一句前途无量。 “董事长,大小姐已经安排好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她就交给你负责,务必让她尽快熟悉集团的组织架构以及业务范畴。” “董事长放心。” “因为她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所以在思想上可能有些抗拒,这方面,还需要你平时多做做工作,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好沟通。” “我一定竭尽所能。” 陈州迅速道。 施振华点了点头。 “董事长,那我就先出去了,” 陈州退后两步,才转身,尽量以平静的姿态往外走,可脸上已经流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亢奋之色。 他出生于再普通不过的小城镇,背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那又怎么样? 现在坐在金海实业最顶峰的,曾经比他强的到哪去? 他很认同对方所说过的一句话,并且奉为人生格言。 所有被后人冠之以伟大的奇迹,往往出身于平凡! 他走出办公室,转身关门,看向门内。 缩小的门缝中,施振华那张脸在夹缝中越来越小。 245 裴云兮怎么样? “罗鹏,江辰呢?” 三食堂门前的篮球场。 郑晶晶疾步走来。 罗鹏擦了擦汗,扭头。 “我怎么知道。” 他把球扔给其他人。 “你是他室友,你怎么不知道?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我们关系好,就代表他事事都得告诉我吗?你怎么不去问李姝芯?” 郑晶晶顿时无话可说。 “你怎么天天不务正业?天使投资社怎么关门了?” 女人就是这样,讲不过,就会转移话题。 “拜托,今天是周末,我就不能有一点休息时间?” 罗鹏走到球场边,弯腰拿起一瓶矿泉水,补充水分。 “你找江辰有啥事?” “他答应给我们投资的,结果人不见了。” “投资?” “他没和你说过吗?” 罗鹏摇头。 “我们想创办一家舞蹈培训室,江辰答应给我们投资一百万,我们地方都选好了,房东让我们尽快交押金。” 虽然直接找李姝芯,可能更加方便,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行,我知道了,等江辰回来,我会和他说的。” 罗鹏示意她先回去。 可郑晶晶却一动不动,像是赖上了他。 “你干什么?” “看不到江辰,我就不走!” 罗鹏愣了愣,继而扔掉水瓶,耸了耸肩。 “那随便你。” 这家伙重新去打球了。 郑晶晶一屁股在篮球场边坐了下来。 此时。 江辰刚把洛璃儿送回寝室。 去绍城的这段旅行不算尽兴,但对他而言,收获颇丰。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需要一件件小事、和时间去铺垫的。 “休息一会吧。” 路边。 魏楚茵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将手里抱着的木架放下,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 双手拎着着海报栏的艾倩也是香汗淋漓。 海报栏等人高,不算太重,但对于娇弱的女孩来说,确实还是有些吃力。 通过海报栏上的字样可以看见,一年一度的元旦即将到来。 元旦,是神州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高校在这一天都会举行隆重的庆典,东大也不例外。 “要不叫人来帮忙吧?” 魏楚茵有点坚持不住。 “没事,就快到了。” “还有好远呢。” 她们得把这些东西搬到大礼堂,可大礼堂在男寝后面,少说还有一两千米。 “就当锻炼了,你不是一直囔囔着要减肥吗。”艾倩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说你要折磨自己也就罢了,我来陪你凑什么热闹。”魏楚茵苦笑。 艾倩没说话。 两个女孩休息了一会。 “走吧。” “不行,再歇会,一分钟。”魏楚茵面露苦色。 艾倩只能将海报栏重新放下。 目光不经意一瞥,魏楚茵忽的惊声道:“你看那!” 艾倩循目瞧去。 只见一道熟悉身影正隔着马路朝男寝走去,和她们同一方向。 “江辰!” 还没等艾倩反应,魏楚茵已经喊出了声。 江辰停下脚步,转头,发现了马路对面的两个……同班同学。 他在对面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改变方向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 “学校马上要举行元旦晚会了,礼堂需要布置,只是这些东西太重了,江辰,你能搭把手吗?” 魏楚茵迅速开口。 于情于理,好像都没有理由拒绝。 艾倩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微微低着头,不去和江辰对视。 “行,给我吧。” “你抱这个。” 魏楚茵将海报栏交给江辰,她则和艾倩负责其他东西。 三人重新上路。 有男人分担,这活瞬间轻松许多,魏楚茵也没再休息,只不过气氛似乎有些过于沉闷。 魏楚茵多次眼神示意,可艾倩视若无睹,默不作声。 “这些应该不是由宣传部或者学生会负责吗?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江辰主动开口打破了静谧。 “反正闲着没事,所以就帮帮忙。” 艾倩沉默寡言,魏楚茵只能代而答话。 江辰嗯了一声,或许是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谢了。” 等到了礼堂,把东西放下,艾倩才说了第一句话。 “没事。” 江辰摇头一笑,“那我就先走了。” 魏楚茵欲言又止。 艾倩点了点头。 江辰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傻啊!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魏楚茵终于忍不住急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 “艾倩,你何必要装得这么冷静呢?你分明就是放不下他,要不然你怎么会想方设法的不让自己闲下来?因为闲下来你就会不可抑制的去想他,我说的有错吗?” 艾倩沉默不语。 “既然你放不下他,为什么不去争取?放下面子,真的有这么难吗?!” 魏楚茵怒其不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尝试过?” 即使是闺蜜,也不是无话不说。 在感到后悔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去挽回,并且当即采取了行动,而且不止一次,可结果。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过错买单,覆水难收,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艾倩转身,“布置一下吧。” 看着忙碌起来的纤柔身影,魏楚茵百感交集。 晚上。 天黑了罗鹏才回到寝室,看到江辰在寝室里,忙不迭抱怨道:“江辰,你可回来了,郑晶晶那妞可是缠了我一下午。” “郑晶晶?李姝芯的室友?” 李绍诧异道:“她缠着你干什么?” “说是江辰答应了给她们投资什么舞蹈室,结果却没给钱,这些女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说江辰答应她的,她缠着我干什么?还宰了我一顿饭。” 罗鹏一副肉疼的模样,在椅子上坐下,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江辰,这顿饭你可得给我报销。” 江辰也有些意外,随即饶有意味的笑了下。 “我觉得那姑娘不错,性格直爽,敢爱敢恨,与你倒是比较合拍。” 罗鹏一怔,继而迅速道:“可拉倒吧,我比较喜欢小鸟依人的,郑晶晶那妞,我掌控不住。” “罗哥,这可不是你的个性,你的自信呢?”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 “是啊,这样一来,你和江辰可就是连襟了,亲上加亲,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李绍也调侃了一句。 “去你们的!” 罗鹏笑骂。 “哥在洛璃儿那里,受得伤太重,一时半会缓不过来,没心思泡妞。” 这倒不像假话。 这段时候,他大部分精力都扑在天使投资社上,没怎么去沾花惹草。 “对了,最近遇到什么好项目没?” 江辰问。 “小白,把资料给你辰哥看看。”罗鹏道。 白哲礼起身,从自己的书柜上取出一叠登记表,然后交给江辰。 “每天来咨询的人很多,但靠谱的没几个,大多数都是纸上谈兵。”罗鹏说道。 “没事,伯乐难求,千里马同样难求,不用着急,先让子弹飞一会。” 李绍安慰。 江辰将登记表全部看了一遍。 “对了,江辰,那个虚拟女友的app马上就要研发成功了,估计元旦后就能搞定,他们来找我,说是已经可以计划进行下一步的推广工作。” “请人做地推?” 李绍下意识道。 “太慢了,并且效率不高。” 白哲礼否决定,“并且这种推广方式,会让人下意识产生低俗和廉价感。” “可如果打广告的话,会不会投资太大了?”罗鹏道。 投放广告,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可是成本太高。 那就不是百八十万可以解决的。 某些游戏的推广费,动辄上亿! 几人看向江辰。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慢慢来,一点一点积累……” 罗鹏念叨。 “你们说,如果请明星代言的话,会不会事半功倍?” 江辰语出惊人。 “那不是废话!” 罗鹏下意识道,随即察觉不对,惊疑不定的瞅江辰。 “江辰,你的意思是,你想请明星?” 白哲礼和罗鹏也是始料未及。 请明星代言,可以说是最粗暴的一种宣传方式,可同样,代价也相当高昂。 “辰哥,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请小明星,恐怕没有太大作用,可如果请大明星……不提她们会不会同意,光是代言费,恐怕就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白哲礼一针见血,“如果失败,那就是血本无归。” “那就不让失败这个可能出现不就行了。” 见江辰似乎不像开玩笑,罗鹏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明星代言,这是大资本的玩法,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界限了。 “江辰,你是认真的?” 江辰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请谁代言?” 江辰沉默了一会。 “你们觉得,裴云兮怎么样? “……” “……” “……” 整个寝室瞬间安静下来,近乎鸦雀无声。 裴云兮怎么样? 罗鹏三人瞠目结舌,尽皆傻眼。 他们没想到,江辰居然会如此异想天开! “江辰,你知道裴云兮的代言费,有多贵吗?而且她有可能代言这种,大学生制作的虚拟恋爱游戏吗?” 毫无疑问,以裴云兮的人气,她如果真肯代言,绝对会引发轰动,到时候想失败,恐怕都不可能! 这就和直播带货一个道理。 只要带货的咖位足够,哪怕你卖的是大粪,恐怕都有人会说是香的。 可关键是,现实吗? 裴云兮什么人物? 人家代言的,可都是国际奢侈品牌,会来和你一帮大学生过家家? 江辰没理会罗鹏彷佛看疯子的眼神,把手里的登记表放下。 “现在投资社已经逐渐步入正轨,其他方面的进程,也该跟上了。” 246 天赐资本(谢打赏!求月票!) “干杯。” 东大附近的一家餐厅内。 四男四女齐齐就坐,一同举起手中酒杯。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罗公子壮怀激烈,诗兴大发,咽下一口酒后,捏着酒杯,抑扬顿挫的叹道:“且看明日之东海,是谁家之天下!” 郑晶晶抖了抖身子,“罗鹏,你能不能再肉麻一点?不就是一个法人吗?看把你得意的。” “不好意思,不仅仅是法人,我同时也是天赐资本的首席ceo。” 罗鹏严正声明。 手续已经审批完毕。 今日开始。 天赐资本算是正式成立了,注册资金五百万。 “噗嗤……” 许思怡忍不住笑了,她比郑晶晶还是客气点,问了一句:“罗学长,目前你手下管着几个人啊?” 罗鹏神色一僵,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ceo没错,可手底下哪有半个员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创建头一家公司的江辰没有亏待自己的兄弟,大手一挥,分别给三个室友每人安排了一个职位。 罗鹏是ceo,cfo给了小白,cho是李绍,听起来很唬人,可实际上,刚成立的天赐资本,和空壳公司没啥区别,公司也就他们四个人。 “罗总,怎么不说话了呀?” 郑晶晶落井下石,使劲补刀。 罗鹏没理会,反而扭头看向白哲礼,郑重其事道:“小白,那个舞蹈室的项目。我觉得还是要再考虑一下,重新做一做风险评估……” 郑晶晶一愣,顿时变了脸色。 “罗鹏你怎么能这样!” “叫学长!” “你……” 江辰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压低声音:“诶,你觉不觉得,她俩挺般配的?” “谁?” 李姝芯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的旁边。 “罗鹏和小郑啊。” 李姝芯始料未及,莞尔一笑:“你不应该开风投公司,应该去开婚介所。” “罗鹏长得潇洒,家庭环境也不错,你可以和郑晶晶说说,指不定真能成呢,促成一段姻缘,可是莫大的功德。” 李姝芯摇头。 “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参与,要是过得开心倒好,可如果他们在一起后过得不开心,那你就是罪人了。” “说的也是。” “姝芯,你看他们欺负人!” 真斗嘴起来,郑晶晶还确实不是罗鹏的对手,毕竟罗鹏这厮可是情场浪子,身经百战,口才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见占不到便宜,这妞也很聪明,立即转头找李姝芯撑腰。 “你找我有什么用?” 李姝芯也不是不懂幽默,故意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你是老板娘,ceo再大,能大得过你吗?” 郑晶晶一句话,顿时惹得全场大笑。 就连罗鹏都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李姝芯瞥了眼江辰。 按照商业规则,老板娘,还真不一定有ceo的权力大。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去和郑晶晶掰扯这些。 “郑大美女,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既然答应你,难道还会赖账?放心,待会我就把钱打到姝芯账上。” 江辰笑着开口。 “这还差不多。” 郑晶晶心满意足,挑衅的朝罗鹏看了眼。 “看我干什么?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知道吗?” 罗鹏也不惯着,强调了一句。 “我呸!” 郑晶晶压根不给他这个金主爸爸面子。 “马上要元旦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李姝芯边吃边问了句。 江辰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 明摆着言不由衷。 不管再怎么说,江辰也谈过一次恋爱,不是白哲礼那样的雏儿,很善解人意的继续问道:“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我打算回家一趟。” 江辰点了点头,“嗯,是该回去陪陪阿姨。” 李姝芯父亲去世,她母亲一个人,确实有些孤单。 “……我妈打电话,问起你了。” 江辰快子停了停。 “是吗?阿姨说什么了?” “她问我们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为了合情合理的给钱,李姝芯找他编排了情侣的身份,在母亲面前演了一出戏,事后,肯定也没有进行解释。 当然。 事到如今,好像也不需要解释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们分手了。” 江辰一愣,然后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女孩,从对方平澹的脸色,顿时意识到对方在逗自己。 李姝芯的外冷内热,他可是有深切体会。 “是嘛,那就好。” 他点了点头,像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下一秒。 右脚勐然一痛,不知道被谁用力踩了一下。 江辰眼角抽搐,“嘶”了一声。 好在对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是高跟鞋。 “我不是配合你开玩笑吗?” 又是一下。 江辰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她说得,自己就说不得。 可是和女人,从来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江辰老老实实的吃饭。 “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耳边又传来声音。 等等。 难道时光倒流了? “然后呢?” 江辰试探性问道。 李姝芯瞥向他。 江辰如梦初醒,轻咳一声,“要不,元旦我和你一起回去?”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李姝芯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轻轻的嗯了一声,给他夹了一块小酥肉。 江辰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意思。 早点说嘛。 打什么哑谜? 还害他挨了两脚。 在床上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矜持啊…… 没等脑子里的邪恶思想继续发散,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微信。 消息很简单。 一个(笑脸)的表情。 昵称是“魔鬼”。 当然。 有可能是备注。 江辰瞟了眼,都没点进去,很快将手机放下。 电话那一头。 被满桌的文件弄得心烦意乱的施大小姐捏着手机,等了半天不见回复,又忍不住想电话轰炸了。 到底是谁欠谁钱? 几个亿,这个家伙,就一点都不着急的吗?! 觉得欠了钱就能反客为主的施大小姐感到很失望。 这几天,她故意不去联系对方,可哪知道对方也是音讯全无,像人间蒸发一样。 不行。 之前电话轰炸,这家伙就把自己给拉黑了,还害自己换了个新手机, 吸取教训的施大小姐没再发消息,知道发了也是石沉大海,握着手机起身,抓起包就往外走。 可是还没等她抓住门把,门便从人从外面推开。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 对方似乎也很诧异。 “没有人告诉你,进屋前要敲门吗?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 施大小姐冷声质问,没有给这位董事长秘书任何面子。 “对不起大小姐,下次我一定注意。” 陈州应该是很少被人如此训斥,表情微微僵硬,但还是第一时间致歉。 施茜茜没功夫和他磨蹭, “让开。” “大小姐,你要去哪?” “我去哪,还需要向你汇报?” 施大小姐盛气凌人,那张白皙的瓜子脸以及眼睛里满满都是刺痛人心的高贵与傲慢。 “大小姐当然不需要向我汇报,只是董事长让我来请大小姐上去一起就餐。” 陈州微微欠身。 “没空。” 憋了几天的施茜茜实在是忍受不住了,这些数字和表格简直是快把她逼疯。 “我再说一句,让开。” 陈州抬起头,看上去给人感觉很是磊落的脸上,那双眼神布满诚恳。 “大小姐,没有董事长的同意,你是出不去公司的,安保部门已经接到了命令,只要你在上班时间想要离开,不予放行。” 施大小姐顿时怒火中烧。 “凭什么?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我看谁敢拦我!” 她眉罩寒霜,蛮横的一把推开陈州,“滚开!” 陈州被推了一个趔趄,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朝外走去。 他也没追,重新站稳后,掸了掸衣服,若无其事。 别说出公司大门了,施大小姐被卡在关卡前,工作证刷了几次,一点反应都没有。 “给我打开。” 她看向关卡前的安保。 旁边倒是不断有员工进出,可是她堂堂的金海公主,总不能去蹭别人的卡吧? 站姿挺拔的安保置若罔闻。 “我在和你说话听到没有?给我打开,我要出去!” 施茜茜怒道。 “对不起大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您不能离开。” 安保终于有了反应,侧身回应,言语虽然恭敬,但态度却很强硬。 施茜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把跟前的栏杆给砸了。 可终究这是在集团总部。 她虽然任性妄为,但也不是真分不清轻重缓急。 作为金海实业的公主,并且还是唯一的继承人,在这里大吵大闹,那可真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了。 可是就这么乖乖回去? 她施大小姐的面子往哪搁? 就在施茜茜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时候。 “滴”的一声。 拦住她的铁杆缩了进去。 扭头一瞧。 “大小姐,您可以出去了。” 陈州收起自己的工作卡。 施茜茜微微皱眉。 “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大小姐的心不在这里,强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陈州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对方之前的恶劣态度。 “把我关在公司,是我爸下的命令,他的命令你都敢违抗,就不怕丢了饭碗?” 施茜茜有点诧异。 一个小秘书,哪来的胆量违抗老爹的权威? 陈州没有回答,只是道:“大小姐,你可以走了。” 施茜茜眼神闪动,看了他一会,怒气逐渐平息,竟然恢复了冷静。 她没有离开,反而是转身,重新走向电梯,按下按键。 “叮。” 电梯门打开。 “你不上去吗?” 她走了进去。 陈州急忙跟上。 247 代言 “璃儿,陪我一起去呗。” 新图书馆。 咖啡室。 姚碧芙摇晃好姐妹的胳膊,央求道:“你就好人做到底,我一个人过去,实在是太尴尬了。” 洛璃儿看向一个人坐那、手捧一本书,桌面上摆着一杯咖啡的男生。 戴着副无框眼镜,很斯文,午后的阳光柔和的洒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清新而美好。 这是东大的一名研究生,自从第一次碰面后,姚碧芙便念念不忘,可是脸皮薄,不敢太主动,导致现在都是以学妹的身份与对方相处。 更通俗点说,就是暗恋。 少女情怀总是诗。 在这个风光正茂的年代,谁不想来一段甜美的爱情。 洛璃儿迫于无奈,只能陪她走过去,姚碧芙装出一副巧遇的模样,“荆学长,你也在这啊。” 洛璃儿强忍着撇头的冲动,在对方抬头时,为了好姐妹的幸福,挤出一抹礼貌微笑。 “真巧。” 这个男生也有些意外,随着弧度的轻泛,露出光洁的牙齿,就像史书上那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子。 姚碧芙偷偷拉了拉洛璃儿的袖口,拽着她一同坐下。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荆飞问,毕竟老图书馆离女寝,要比新图书馆距离近多了。 “呃……我电脑坏了,送来修,说要一点时间才能修好,所以进来坐坐。” 姚碧芙反应并不慢,迅速扯了个理由。 电脑维修店确实女寝那边没有。 荆飞点了点头。 “荆学长,你不是说才接了个项目,最近挺忙的吗?” 姚碧芙没话找话。 “项目碰到了一些难关,导师说干耗没用,所以给我们放了个假,转移下注意力,或许会好一些,” “荆学长,你们也挺辛苦的。” 荆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你们喝点什么?我请客。” 洛璃儿刚打算说不用,可是姚碧芙已经抢先开口。 “两杯拿铁吧。” 荆飞叫来服务员。 “荆学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姚碧芙端起服务员放下的咖啡,试探性问。 “为什么这么说?” 荆飞诧异一笑。 “我看你朋友圈……” 其实,她之所以知道对方在这里,也是根据朋友圈动态发现的。 “还没。” 听到这两个字,姚碧芙内心一沉。 默默喝着咖啡的洛璃儿为好姐妹感到同情。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呐。 还没。 这两个字虽然看似否定,其实却也相当残忍。 “荆学长,她是我们学校的吗?” 姚碧芙强颜欢笑。 “嗯,和你们是一个系,还是你们的学姐。” 荆飞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点了点头,自然而坦荡。 姚碧芙当然早就打听了出了那位学姐的底细,只不过这个时候只能羊装不知道。 “这么巧啊。” 荆飞没说话。 “荆学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荆飞看来。 “你说。” 姚碧芙吞吞吐吐的开口,貌似有点为难,“……我有个朋友,被一个绿茶给缠上了,荆学长,你说我该怎么提醒他?” 下书吧 洛璃儿捧着咖啡,眼观鼻鼻观心。 因为姚碧芙的关系,她对这个研二的师哥也算有点了解,各方面都很不错,只是好像在感情上,似乎还是……幼稚了些。 那个时不时会出现在他朋友圈文桉里的那位大二学姐,怎么说呢,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和很多男孩子关系都不错,换句话说,她那种性格,可以很轻易的和任何男人交上朋友。 “为什么要提醒他呢?” 荆飞的回答让姚碧芙一愣,目露茫然。 荆飞放下咖啡,扶了扶无框眼镜。 “你怎么知道,你朋友不知道那是绿茶?换句话说,绿茶有什么不好吗?” 不提姚碧芙,就连洛璃儿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荆飞往后靠住椅背,微笑道:“打个比方,你请绿茶吃饭,她就回你奶茶,你给她买香水,她就会送你领带,你送她鲜花,她会说谢谢哥哥,你喜欢什么风格,她就会打扮成什么风格,你情绪低落,她会鼓励你,反正只要你肯为她付出,她就肯为你花心思,花时间,只为让你开心。 除了对感情渣点,绿茶好像也没其他方面不好,” 姚碧芙懵了,无话可说,不知所措。 “你那位朋友,应该就是这么想的,有时候,并不是当局者迷,而是旁观者迷。” 气氛安静下来。 姚碧芙魂不守舍,像是遭遇了降维打击。 洛璃儿低头喝了口咖啡,然后把杯子放下。 “电脑应该修好了,荆学长,我们就先走了,” 荆飞点了点头。 洛璃儿拉着姚碧芙离开。 “璃儿,他怎么能那么说……” 直到被拉着走出咖啡室,姚碧芙仍有些回不过神。 “死心吧,人家可比你清醒多了。” 洛璃儿瞬间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或许确实有很多读书读傻的书呆子,但荆飞肯定不是。 他的情商,恐怕不见得比他的智商低多少。 不提他那番话到底是不是故意说给碧芙听的。至少碧芙的段位完全和人家不匹配,两人根本不合适。 “呜……他居然喜欢绿茶……” 姚碧芙欲哭无泪。 洛璃儿觉得好笑。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花言巧语的男生不是也有很多女孩喜欢吗?” “叮铃铃……” 铃声响了起来。 洛璃儿拿出手机,发现是江辰打来的。 “江学长。” “洛学妹,你在哪?” “我在新图书馆,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想找你帮忙,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 洛璃儿应了下来,挂断手机。 “行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人家好歹没有骗你,起码是没有再让你浪费时间,用经济学术语来说,叫及时止损,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说的轻松,我可是失恋了!” 这叫哪门子失恋? 洛璃儿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你先回去吧,江学长找我有点事。” “有异性没人性!” 姚碧芙沮丧落寞的走了。 洛璃儿独自在图书馆门前等候。 大约十多分钟后,江辰赶来。 “洛学妹。”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洛璃儿睁着漫画般的大眼睛。 “电话里说不清楚。” “什么事儿?” 洛璃儿好奇问。 “里面有家咖啡室,进去坐着聊吧。”江辰看向图书馆大门。 自己可刚从里面出来。 洛璃儿迅速摇了摇头,“不用了,随便转转吧。” “也好。” 江辰点头。 两人走下台阶。 “洛学妹,我室友创办了一个天使投资社,你知道吗?” “你是说罗鹏?” 洛璃儿直言不讳。 她只是不喜欢被人骚扰,对罗鹏这个人,还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现在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天使投资社了吧。” “是这样。” 既然她都不避讳,江辰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罗鹏看上了一个项目,也是我们学校学生研发的,是一款虚拟恋爱软件,也可以说是游戏……” “这个我知道。” 洛璃儿点头,与此同时,越发觉得疑惑。 “江学长,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了。” 闻言,江辰不再绕弯子。 “我们想请裴小姐为这款游戏代言。” 洛璃儿脚步骤停,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请我姐代言?” 江辰点头。 洛璃儿小脸惊愕,怔怔的看着江辰,粉嫩小嘴动了动,可是半晌都没有说话。 江辰也明白自己这话听上去确实像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洛学妹,你只需要帮忙向裴小姐提一下,同不同意,她来决定。” 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洛璃儿这才确认对方并没有在和自己开玩笑。犹豫了下,她委婉提醒道:“江学长,我表姐的代言费,可不低……” 她虽然没具体问过,但也知道表姐的代言费,动辄千万起步。 虽然彼此之前才一起去绍城旅过游,但,在商言商。 神州确实是一个人情社会,可表姐和他的交情,显然还远不到那个份上。 “代言费你不用担心,裴小姐只要同意,钱不是问题。” 江辰平静的回应,顿时让洛璃儿沉默下来。 她知道罗鹏家境不错,可真的如此殷实? 居然都夸张到要请自己表姐了? “……我姐从来没有接过类似的代言,而且江学长,你们这么做,太冒险了,如果失败,岂不是……” “如果裴小姐真的答应,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江辰道:“洛学妹,拜托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洛璃儿当然无法再拒绝。 哪怕她觉得表姐答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近乎不存在。 “……那好吧,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和她聊聊,但是她同不同意我可不保证。” 江辰笑着点头。 “谢了。” 他知道这件事听上去确实如天方夜谭。 让裴云兮这种咖位的巨星来代言一帮学生捣鼓出来的游戏,就和请c罗来国内教初中生踢球一样。 看上去,似乎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可实际上貌似无法用钱解决的问题,只是价开的还不够高而已。 出一百万,一千万确实没法请动c罗。 可如果出一个亿。 十个亿呢? 248 端午快乐! “姐。” 洛璃儿确实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帮忙,下午就跑了回去。 黄昏的余晖撒在白色的别墅,像是给这栋豪宅渡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姐。” 别墅里。 裴云兮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正翻阅着什么资料。 有些人恐惧孤独,有些人却享受孤独。 “吃饭了吗?” 她头也没抬。 “吃了。” 洛璃儿走近,“姐,你在看什么呢?” “合同。” “合同?” 裴云兮抬起头,不紧不慢道:“我和经纪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这是重新拟定的合同。” 洛璃儿恍然,继而好奇道:“姐,能给我瞧瞧不?” “不行。” 似乎连偷看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见妹妹的目光移到自己手上,裴云兮将合同合住。 “这是商业机密。” 洛璃儿撇了撇嘴。 “姐,有这么夸张吗?”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明白,以表姐的名气,她的合同,确实具有相当的分量,说是商业机密毫不为过。 “不看就不看,小气。不过姐,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既然续约,可得好好提提条件。” 裴云兮将合同放在茶几上。 “你还懂这些?” “当然,你们明星的合同,不是分很多种等级的吗?你现在应该拿最顶级的那种。” 裴云兮莞尔。 娱乐圈是一个论资排辈的地方。 她现在虽然人气高,但毕竟年轻了些,底蕴不足,论圈内地位,其实和不少人都没法比较。 “你姐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洛璃儿听出不对劲,觉得表姐今天,好像情绪有点不对,仔细一瞧,继而很快发觉对方眉宇间那缕还没来得及隐去的愁色。 “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说着,她目光下意识瞥向茶几上那份合同。 “是不是新合约你不满意?” “不是。” 裴云兮摇了摇头。 杨妮诚意很足,开出的条款在业内已经算是相当优厚。 再者说。 杨妮有言在先。 合同不满意,可以修改。 让她困扰的,并不是合同本身。 “姐,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我或许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洛璃儿大眼睛里露出满满的关切。 她知道表姐远没有外人看上去那么轻松, 就算她一个学生,都有烦恼,更何况表姐呢? 只不过表姐从来不会和家里说什么,总是一个人扛。 或许不太适合,但是她真的很“心疼”表姐。 “我没事儿。” 裴云兮轻浅一笑,动人心弦,可洛璃儿看出她的假装。 “姐,我们是亲人。” 看着妹妹大眼睛里的关心和着急,裴云兮抿唇,心中淌过一股暖流,沉默了会。 “……真没什么事,只是姐在想,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续约。” 洛璃儿闻言一愣,惊讶不已。 表姐不是在那个墨彩待的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姐,难道说是有别的公司挖你?” “和这无关。”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就是一颗摇钱树,谁不想分一杯羹? 对裴云兮有想法的公司数不胜数,在此之前,就有数家业内巨头抛来橄榄枝,许以重利不说,还愿意替她支付违约金。 可是裴云兮没有答应,始终待在墨彩。 人往高处走这话没错。 可也得感恩。 没有杨妮,就没有她的今天。 可马上,合约就要到期了。 从本心来说,她不介意继续续约,甚至都不需要改什么条款,可有些已经摆在面前的问题,不得不去考虑。 这个圈子很复杂,甚至可以说,很肮脏。 虽然仰仗于杨妮的照顾,她得以“出淤泥而不染”,可是杨妮本人也曾亲口和她说过:总会遇到挡不住的大雨。 其他的不去提。 单说金海实业的掌舵人施振华。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墨彩和金海,根本没有可比性,自己无所谓,可到时候连累了墨彩,该如何? 所以在拿到这份合约的时候,裴云兮就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可是关于这些,又怎么去和妹妹言说? “姐只是想,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吧?” 裴云兮笑道,羊装无事。 “姐,你是说你打算自己出来单干?” “不行吗?” “当然可以!杨妮都行,姐你也一定可以的!” 洛璃儿信心十足。 杨妮确实是很多女艺人奋斗的目标。 因为她实现了阶级的跨越,从一个明星,成为了资本。 哪怕她跳上的台阶高度,其实非常有限。 当然。 即使如此,也相当不易了,前赴后继往这个圈子里跳的的人那么多,又出了几个杨妮? 作为姐妹兼员工,裴云兮很清楚,杨妮走到今天,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她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说吧,你为什么突然跑回来?” 裴云兮转移话题。 “想回来不行吗。” 裴云兮一语不发看着她。 洛璃儿被看得心虚,藏不住了,只能坦诚道:“好吧,姐,我确实是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是不是在学校闯什么祸了?” “没有!” 洛璃儿立即否认,随即试探性的问了句:“姐,你的代言费,一般是多少啊?” 这下子轮到裴云兮觉得奇怪了。 “怎么了?” “就是……” 洛璃儿吞吞吐吐,“就是有人想找你做个代言。” 裴云兮始料未及,愣了愣神。 “找我代言?” “嗯。” 洛璃儿点头,“是一款游戏,我们学校的学生开发的……” “等等。” 裴云兮打断她,“谁让你来的?” 代言。 这事不奇怪。 每天几乎都有广告商找上门来。 可从自己妹妹嘴里说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江学长。” 洛璃儿迅速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我也说过了,根本不可能,可江学长偏要我来和你说说,还说价格随便开。” 裴云兮觉得荒谬。 虚拟恋爱游戏? 而且还是大学生开发的? 要知道,国内几个知名游戏大厂全部找过她,拿着重金邀请她代言旗下的游戏,只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 “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考虑一下吗?” 洛璃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考虑什么? 这不是拿她开玩笑吗? “行,你告诉他,代言费一个亿,他们如果答应,我就接了。” 一、一个亿?! 洛璃儿瞪大眼眸。 249 她说…… “啪啪啪……” 掌声伴随着音乐的余韵,在空旷的舞蹈室回荡着。 “这届晚会的最佳节目,肯定非你们莫属。” 江辰满脸赞叹。 几个女孩穿着紧身的练功服。将青春的身材展现的纤毫毕露。 “我可是听说,艾学姐也是报名了节目。” 郑晶晶抹着额头的香汗,貌似随口说道,实则意味深长。 “是吗?” 江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晶晶没说谎,我们看过节目单了,艾倩确实在里面。” 许思怡拿起水瓶喝水,撩人的倚靠在压腿杆上,斜眼睨江辰。 元旦晚会在即,各学院都得参与,学院里挑了她们几个,让她们准备一个舞蹈节目,这些天都在紧锣密鼓的排练,闲人免进,可江辰自然是一个例外。 “哦。” 江辰点了点头,神色自若。 “江学长,你还觉得我们应该拿下晚会的最佳节目吗?” 郭冉还是那么娴静,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休息,可是郑晶晶这妞却一如既往的喜欢无事生非。 yy “我又不是评委,我说的又不算。” 江辰打了个哈哈。 “幼,现在又变了呀。” 郑晶晶笑。 江辰装没听到,扭头看向身边的李姝芯,“你怎么不参加?” 李姝芯确实没有加入刚才那段性感热辣的舞蹈,在同他一起旁观。 “姝芯是编舞。”郭冉代为解释道。 江辰恍然,也没有多想。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走到一边,接电话,然后走回来,“我有点事。” “你去吧。” 李姝芯相当善解人意。 “几位美女,加油。” 鼓了鼓劲,江辰快步离开舞蹈室。 “这家伙,现在可真是忙啊。”郑晶晶念叨。 “那可不是,现在人家可是老板了,和以前怎么能一样。”许思怡接话。 “姝芯,你不和我们一起,是不是因为……” 刚才帮忙解释的郭冉看着李姝芯,欲言又止。 “姝芯,我觉得没什么的,就算艾倩参加又怎么样?她和江辰早就已经过去了。” 许思怡也出声道。 “是啊姝芯,如果你参加,我们肯定能拿最受欢迎奖。”郑晶晶附和。 “本来已经编好了三人舞,再改会很麻烦,算了。” 李姝芯摇了摇头。 她不是害怕与艾倩同台,只是不想徒增非议而已。 她和艾倩一起参加晚会,难保不会引起旁人异样的眼光,惹得旧事重提,何必呢。 她确实无所谓,只是到时候,最难堪的,恐怕是江辰。 几女之中,也许只有许思怡能够猜到自己这位姐妹拒绝登台的真正心思。 本来是一个打击情敌的好机会,结果。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主动放弃了。 换作是她,肯定不会这么选择。 看来。 是真的动心了。 许思怡沉默下来,内心五味杂陈。 室友几个之中,郭冉不去提,喜静,与世无争,晶晶虽然泼辣活泼,但其实就是没心没肺的小孩性格。 可是姝芯…… 其实在得知江辰王子扮青蛙过后,她确实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只是姝芯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却了然于心,对她严防死守,不给任何机会。 同窗三载,几个室友的性格,她早已摸得门清,姝芯相当大气,她没法否认,以前认识的那些公子哥,哪一个不是对姝芯最感兴趣? 可后来只要她出手,李姝芯都会退让。 但这一次。 许思怡暗暗苦涩一笑。 她很自信,也自认很懂男人,可是同时,许思怡内心深处也深切的明白。 李姝芯。 其实要比她聪明。 李姝芯认真起来,她是玩不过的。 可笑啊自己。 之前还洋洋得意。 浑然忘记了,赢得次数并不重要。 很多时候,往往赢一次,其实就足够了。 ———— “裴小姐怎么说?” 女寝附近的奶茶店。 二楼。 匆匆从艺院赶来的江辰忙不迭问。 “江学长,你先坐。” 给他打电话的显然是洛璃儿。 江辰在对面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校花学妹。 洛璃儿显然压力很大,眼眸虚晃。 “江学长,你喝点什么?” “不用。” 江辰的急切,溢于言表。 也不怪她。 请裴云兮代言,不仅仅关乎虚拟恋爱游戏的前景成败,并且也是“刷钱”的好机会。 目前虽然已经投进去了三个亿,但金额肯定是越多越好。 如果可以的话,江辰甚至愿意把剩下的舔狗金全部“all-in”,可是这并不现实。 这可是九万多个亿,哪怕是在地大物博的神州,这么多钱一下子砸入市场,十有八九会引发金融危机! 这一点都不夸张! 更关键的一点。 请裴云兮代言,也是和对方加深联系的办法,可以说一举三得,一箭三凋,有百利而无一害。 洛璃儿捏着吸管,低头喝了口杨枝甘露,似乎很是为难,难以启齿。 “就算裴小姐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再想其他办法。” 从洛璃儿的反应,江辰猜到一些,有些遗憾,但是并不意外。 换作他是裴云兮,恐怕也会觉得这帮学生疯了。 洛璃儿抬起头,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后,小声开口道:“我姐也没说不同意……” 江辰神色一振,“裴小姐答应了?” 洛璃儿摆弄着吸管,垂下眼睑,又不说话了。 这丫头怎么回事? 江辰莫名其妙,尽量以一种平和的语气道:“洛学妹,裴小姐到底怎么说的?没关系,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她说……她说……” 洛璃儿吞吞吐吐,迎着对方期待的目光,最后还是很不好意思的道:“我姐说代言可以,但是代言费……” 代言费? 敢情这丫头左右为难,原来是钱的问题? 江辰内心骤喜,表面却不露声色。 “裴小姐开价多少?” 看这丫头的模样,裴云兮肯定是要了个天文数字吧。 “江学长,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没必要非得找我姐……” 洛璃儿实在是开不了口。 “没关系,关于裴小姐的商业价值,我们有过调研。” 江辰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不用管我们能不能承受,尽管开口就是。 洛璃儿咬了咬下唇。 “我姐说,要一个亿……” 她垂下头,不去看对方的反应。 气氛瞬间一片安静。 250 第二更求月票! 洛璃儿很是尴尬。 表姐现在虽然红得发紫,但开口就要一个亿,这已经不能用狮子大开口来形容了。 和表姐聊过后,她专门上网查过资料,近一年内,国内代言收入最高的,不是娱乐圈里的人,而是一位体育明星。 代言收入两个亿! 可是要知道。 这是一年的代言总收入,不是单个的代言合同,而是接近三十个品牌代言加起来才有这么多! 而现在表姐开价就要一个亿! 这已经不是漫天要价了,而是完全没有合作的诚意。 “……江学长,我表姐这两天心情不太好,你不要介意。” 即使尴尬,可洛璃儿还是抬起头努力尝试解释了一句。 只见对方面色僵硬,应该是被一个亿的代言费给震住,没说话。 表姐也是。 直接拒绝就好。 何必故意开一个天价出来侮辱人呢? 洛璃儿暗自埋怨。 江辰终于有了反应,轻呼轻一口气。 这时,反倒是轮到他欲言又止,表情古怪。 最后,他甚至还没忍住笑了一声。 洛璃儿莫名其妙。 “江学长,你笑什么?” 难道是刺激过大,精神失常? 不至于吧。 这可不是别人,心理素质应该不至于那么差才是。 “没、没什么。” 江辰克制住表情,内心怅然。 刚才见洛璃儿那么难以启齿,他还以为裴云兮开个一个多么恐怖的价格。 敢情居然只是一个亿? 不过想想也是。 要知道,目前国内的所有艺人里,代言费最高的,记录也才三千万一年! 这里指单个合约的价格。 裴云兮即使再火,一个代言合同,也绝对达不到一个亿这么恐怖。 某些人说说也就算了,真把一个亿当成小目标了? “洛学妹,裴小姐真的说,一个亿,她就愿意接这个代言吗?” 洛璃儿点头。 “嗯,我姐是这么说的。” 江辰停顿了下,上身前倾,缓声问道:“那裴小姐有没有说过,这一个亿的代言费,是多长时间的?” 洛璃儿闻言一愣。 多长时间? 什么意思? “……代言不是一次性的吗?” “当然不是。” 江辰明白她的意思,迅速解释道:“代言都是有时效的,譬如服装代言,基本上都是两年一签,一年一签的也有,你说的一次性,是终身代言人,这种不是没有,但是屈指可数。” 洛璃儿恍忽。 她还以为,一个亿是“买断”…… “我想,我姐说的,应该是终身吧……” “我觉得不是。” 江辰道:“要不你回去再仔细问问裴小姐?这一个亿,究竟是一年,还是两年?” 或许是觉得引导性还不够强,江辰微微提高音调:“不会是一个季度吧?” 洛璃儿有点懵,圆滚滚的睁着眼睛的呆萌模样,看上去恨不得在她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上咬上一口。 一个季度,一个亿? 表姐真是,这意思吗? “江学长,你们真的募集到这么多钱?” 不管到底是多长时效,听对方的语气,似乎至少真的能拿出一个亿。 一个亿啊。 不提表姐了。 就算表姐的老板杨妮,一年的收入也才两亿多而已。 表姐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存款并没有多少,大部分的收入,其实都砸在了春秋华府那套别墅上。 当然,这个“并没有多少”,是相比于这个社会上层的那些资本家。 “这都是罗鹏的功劳,他爸很支持他。” 江辰面不改色心不跳,纯粹胡说八道。 罗鹏家境虽然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比普通老百姓,当然绰绰有余,可是要说拿出一个亿给儿子创业…… 他并不是很清楚罗鹏的家底,但同窗四年,多少能瞧出一些。 一个亿或许能拿得出来,但肯定也是伤筋动骨。 “洛学妹,罗鹏可是正儿八经的金龟婿,要不,再考虑一下?” 洛璃儿顿时翻了个白眼,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她低头喝了口杨枝甘露,不再去深究钱的事儿。 “我还是过段时间再去问吧,你们也没那么着急吧?” “急倒也不是很急。” 江辰回想了起来,“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说裴小姐心情不好?难道是因为那个文物大盗的事?我好像最近并没有看到相关报道啊。” “不是。” 洛璃儿摇了摇头,樱唇松开吸管,被润湿的唇瓣犹如有魔力般,能牢牢吸附住人的目光。 “我姐的合约要到期了,她正愁着要不要和原经纪公司继续续约呢。” 革命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此话果然不假。 合约到期? 江辰心中一动。 裴云兮签约在墨彩娱乐,老板是杨妮,这些他早就在网上查到过。 “裴小姐想换公司?” “不是,我姐说,她不想再寄人篱下了。” 洛璃儿下意识道,旋即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连忙道:“江学长,你可不要说出去了,不然会给我姐惹麻烦的……” “我清楚,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 江辰当即郑重保证。 “谢谢。” “我觉得,以裴小姐现在的人气和名望,自立门户,也确实是一个好选择,杨妮不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既然有这个能力,何必要给别人打工呢。” “没有那么简单。” 洛璃儿愁闷道:“就好像创业,哪有那么容易,在别人的公司,你可以利用公司的资源,而且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可是自己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这丫头,倒也不是什么不懂。 自立门户。 听起来挺励志,可哪有那么容易。 尤其娱乐圈还是一个分外注重背景、人脉的地方。 杨妮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她付出了该付出的东西,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积累。 光靠演戏想更上一层楼,难如登天。 而有时候你一旦踏出了那一步,就没法再回头,登不上去,很可能就会摔死。 红极一时而又销声匿迹的桉例,娱乐圈不是没有,而且还很多。 裴云兮虽然谈不上曲高和寡,可是论八面玲珑的本事,肯定比不上杨妮。 如果她真的想凭一己之力继续往上爬,未来并不乐观。 “洛学妹,这样吧,你帮忙问问裴小姐,看她什么有时间,我想和她当面谈谈。” 251 兴师问罪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施茜茜继续看着电脑,操作着鼠标,头也没抬。 “进来。” 对方走进来后也不说话,只听得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施茜茜这才扭头看了眼,顿时目露惊讶。 “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西余。 只不过一向温文尔雅的孙少此时脸色不太好看,略微发黑,貌似心情不太好。 “施茜茜,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玩我是不是?” 这架势。 明摆着兴师问罪啊。 “我怎么玩你了?” 施大小姐莫名其妙,很是无辜。 “你不是承诺过,我给你五千万。你就能破坏这场婚约吗?” 孙少拉开椅子坐下,面沉如水。 “钱,我给你了,可是你的回馈呢?” 他怀疑自己应该是被这魔女给耍了。 原以为给了钱,就可以高枕无忧,坐享其成,可结果除了对方没再来骚扰他之外,再无任何其他实质性的进展。 《剑来》 父母的压力,反而越来越大。 要不是父母的再三压迫,今天他也不会主动来“探望”。 “你急什么,这种事情得慢慢来,你放心,我施茜茜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施大小姐轻描澹写。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把,我正忙呢。” 孙西余看着一袭正装规规矩矩坐在办公室的女人,恼怒之余,难免有点匪夷所思。 本来从父母那听说,他还有点不太相信这魔女能“改邪归正”,可此时亲眼所见,父母确实好像没有说谎。 “你怎么对生意上的事感兴趣了?” 他忍不住问了句。 施大小姐叹了口气。 “还不是为了讨我爸开心,我爸高兴了,我才好求他中止这段婚约啊,现在你能看到我的努力,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 孙西余无言以对。 “行了,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把你的那些朋友叫上,去享受花花世界吧,我还有一大堆东西要看呢。” 闻言,孙少心里有点不太爽利。 怎么听上去,自己怎么好像变成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 “笃笃笃……” 敲门声再度响起。 “进。” 走进来的是陈州,看见办公室里有人,他有些意外,脚步停顿了下。 “什么事?” 施茜茜若无其事的问。 “大小姐,董事长找你。” 陈州汇报。 “现在吗?” “是的。” 陈州点了点头。 施茜茜看向孙西余,给了他一记:你看我有多忙的眼神,然后对陈州道:“帮我送送孙先生。” “好的大小姐。” 施茜茜起身,绕过办公桌,踩着高跟鞋离开办公室。 等施茜茜走后,陈州看向孙西余,“孙先生,请。” 孙西余无可奈何,只能起身。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就行。” “大小姐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陈州笑了笑。 孙西余闻言,也没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你是施叔叔的秘书?” 来到电梯前,他看了眼对方的工作牌。 “嗯。” 陈州客气一笑:“孙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一表人才。” “你认识我?” “听董事长听起过,董事长对孙先生可是赞不绝口。” 孙西余笑了笑,没吱声。 “叮。” 电梯门打开。 两人走了进去。 董事长办公室。 “爸,你找我?” 施大小姐推门而入,门也没敲。 “西余不是来了吗?他人呢?” 见她一个人进来,施振华有些意外。 “我刚才说了来着,可是他说有事,就先走了,哎,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忙。” 施大小姐神色自若,毫无异样。 施振华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坐。” 施大小姐坐下。 璞玉需要打磨。 人也是一样。 虽然时间还不长,但施茜茜给人的感觉明显安分了许多,起码从表面上是如此。 至少不再每天大吵大闹了。 “第一阶段的资料,你看完了吗?” 施振华问。 “哪有那么快,爸,我又不是机器。我现在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那些,都快疯掉了。” 施茜茜抓住机会,装可怜,“爸,你还是给我放个假吧,我觉得我需要休息。” “行。” 闻言,施茜茜不禁一愣。 她只是随口一提,压根没报什么希望,哪知道老爹居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下来。 “爸,你真的同意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 “不是马上就要元旦了吗,东海大学要举行庆典活动,邀请了不少人,你爸我也在受邀之列,不过那天爸有不少应酬,恐怕抽不开身,所以你就代替我去吧。” 施振华不紧不慢,“你不是想休息休息吗,去看看节目,和年轻的学生在一起,感觉应该会好一些。” 东海大学? 那不是某个混蛋的学校吗? 施茜茜先是一喜,可是旋即感觉有点古怪。 老妈都已经找到过那家伙了,而且还出了一百万打算打发人家。 老爹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是东大的。 现在突然让自己代为去参加东大的元旦晚会,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什么猫腻? 施茜茜敏锐的察觉不对劲,顿时心生戒备,怀疑是不是有阴谋。 “爸,我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的女儿,而且还是金海的副总,论身份地位,都完全够格。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去独当一面,这也是你妈所希望的。” “对了,你妈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还不是那样。今天去做做spa,明天去哪座寺庙礼佛,可比我快活多了。” 施振华莞尔,也没理会女儿的抱怨。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先下去吧。” 施茜茜撑着扶手起身,转身的同时,嘴角不由自主勾勒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呵。 混蛋。 玩人间蒸发是吧? 给我等着。 等女儿离开,施振华走到宽阔的落地窗前,居高临下俯视。 楼下。 陈州和孙西余友好的握了握手,礼貌告别。 孙西余走向停车场。 作为秘书的陈州确实很懂待人接物,一直站在那里,耐心的目送大牛驶离,才转身重新走进大楼。 施振华面无表情,将一切尽收眼底。 252 平安夜 十二月二十四日。 周六。 壬子月。 辛亥日。 宜动土,出行,订婚,安葬。 忌作梁,造庙。 当然,这些对于普通人,尤其对于年轻人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关心的只是另一点。 今天。 是平安夜。 “你们说,今天会下雪吗?” 郭冉趴在阳台,望着外面半晴不阴的天色,“东海好像很久都没有下过雪了。” “冉冉,你要是想看雪,可以去我的家乡,我那的雪可大了。” 郑晶晶是东北哈城人,一直都被誉为冰雪之都。 “你们关心天气干什么?不想想这个平安夜怎么过?” 许思怡提议道:“要不我叫几个帅哥,今晚出去嗨皮?” “姝芯去我就去。” 郑晶晶看向李姝芯。 “你们去吧,我去不了。” 李姝芯正对着镜子在化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单身狗啊。”郭冉扭过头来。 郑晶晶恍然,继而摇头叹息。 “唉,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郭冉噗嗤一笑。 “要不是姝芯‘牺牲’自己,你怎么去追求你的舞蹈梦想?一百万的投资哪来?” 郑晶晶如梦初醒,配合着点头,“也是哦。” 李姝芯没理会她们的玩笑,画了个澹妆后,拿起手机给江辰发了条短信。 “平安夜快乐。” 笑着对几个室友说了声,李姝芯离开寝室,驾车来到男寝楼下。 没过一会,江辰从楼栋走出,拉门上车。 “走吧。” 帕拉梅拉掉头,朝校外驶去。 虽然对洋节从来不感冒,但人不能太自私。 女孩子比较在乎这些。 所以在平安夜前,江辰就主动发出了邀请。 就像罗鹏说的那样,如果不能保证专一,那也得保证在一起时的真诚。 准确来说,这应该才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去哪?” 李姝芯一边开车一边轻声问道。 “迪士尼吧,你不是说一直想去吗,我票已经买好了。” 江辰笑道:“今天晚上,应该有烟火表演。” 所有人都在催着你长大,可只有迪士尼,始终希望你能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东海迪士尼,是世界第六个迪士尼主题公园,也是国内人流量最高的乐园,总共有七大主题园区,30余个游乐项目,20多项娱乐演出,可以说是外地人来东海旅游必去的打卡之地。 尤其是晚上迪士尼城堡不定时的烟火演出,更是备受情侣们的向往,甚至传出了一起看过迪士尼的烟火,就能白头偕老的说法。 当然。 江辰自然不相信这种说法,可是他信不信,根本不重要。 可以清楚看到,当听到他的话后,李姝芯貌似没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可是眼角却分明跃动一缕期待。 女孩子,不管表面多么高冷,实际上对于这些听起来很美好的事物,往往并没有多少抵抗力。 众所周知。 创造了一个亿小目标这句经典名言的老王曾经还放过一句狠话,他在东海隔壁城市修建文创城时,扬言要让东海迪士尼20年盈不了利,现在看来,显然已经成为了一桩笑谈。 即使今天天气不算好,太阳被云层遮住,有点阴沉,可是当江辰和李姝芯步入园区的时候,里面还是人山人海。 “你真的没有来过迪士尼?” 江辰扭头。 “没有,以前一直想来,但因为觉得人太多,所以没能成行。” 从进入园区后,李姝芯就挽住了江辰的胳膊,和其他热恋中的小情侣没任何区别。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充其量。 只是李姝芯外貌过于出彩,导致有些男同胞经过时,瞟向江辰的眼光都不太友善。 两人都没来过,往哪走都是一头雾水, 江辰只能上网查攻略,看地图。 迪士尼被誉为童话世界确实不假,随处可见游荡的卡通人物,比如标志性的米奇老鼠,神态娇憨的小熊维尼。 “看好了吗?” 李姝芯小鸟依人的问道。 “不管了,往这边走吧。” 地图实在是太复杂,一时半会根本看不清,江辰凭感觉往右边走去。 没过一会,一个横亘在半空中的巨大飞车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要不玩这个?” “你没看新闻吗?最近像这种过山车,很多出事的,还是去玩别的项目吧。” “这可是迪士尼,哪会出事,我就要玩这个。” 李姝芯竟然一反常态的耍起赖来,停在原地不走了。 这应该就是迪士尼的魅力吧,能把女性瞬间变成孩子。 看着蜿蜒曲折的轨道,确实有轻微恐高症的江辰头皮有点发麻,可是又不能丢了男同胞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去排队,近一个小时后,才终于坐上飞车。 在一阵带着激动的欢呼和大叫声中,座无虚席的飞车缓缓发动。 果然不出所料,钟爱这种高刺激项目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又菜又爱玩,还没开始,就有人已经叫了起来,随着飞车的加速,除了猎猎风声,耳边充斥的都是鬼哭狼嚎。 相比之下,江辰倒还算镇定的。 旁边的李姝芯也不错,没有大喊大叫,只不过头发不可抑制的随风漫舞。 可当飞车顺着山道行驶到一个崎区斜坡上,突然像出现了故障失去了控制,开始急速反向倒驶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整车人慌了神,就连一些男性都开始大喊大叫。 “怎、怎么回事?” 江辰忽然感觉胳膊一紧,扭头瞧去,只见李姝芯抓住他的胳膊,娇躯紧绷,脸色泛白。 “你买保险了吗?” “买、买保险干什么?” 李姝芯扭头,声线颤得更厉害了。 飞车倒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乘客们的尖叫越发歇斯底里。 要是在这个速度下飞车脱离轨道,一车人恐怕都得去西天取经。 当然。 虽然确实有不少类似的新闻,但真碰到这种意外的几率,和中彩票估计也差不太多。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乘客惊恐的嘶叫都被压了下去,飞车终于停止了倒行,开始高速向前喷射。 “啊!!!” “卧槽,谁特么口水喷我脸上了?!” “呜……妈妈,我不玩了,我要下车!” 253 抬头看烟花灿烂 当安全着陆后,江辰还好,可李姝芯的俏脸却并没有什么血色,显然还因为刚才的刺激心有余季。 “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吐吐?” 江辰貌似认真的问道。 李姝芯顿时白了他一眼。 因为没做什么攻略,所以两人在偌大的童话乐园随心所欲的逛着,碰巧撞上了乐园里最热门的项目飞跃地平线。 “他们为什么不需要排队?” 见到排成长龙的队伍,江辰忍不住有些头疼,可是随即发现,居然有人可以从另外的通道长驱直入。 “他们应该是vip卡,可以走绿色通道,不用预约。” 闻言,江辰才恍然。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迪士尼不是要打造一个充满童话的世界吗?为什么也染上了这么重的铜臭味?” 他苦笑。 “童话世界不也需要金钱来维持?毕竟这里的卡通人物都需要发工资的。” 李姝芯的点评一针见血。 “是这个理。” 江辰点头,看着“高人一等”的vip用户,念叨道:“有朝一日,我一定把迪士尼给收购了,然后取消这种差别待遇,控制入园客流,确保每一个游客都能顺遂的玩上自己想玩的所有项目。” 李姝芯看着他,好半晌没有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说真的?” “当然。” 江辰不假思索点头。 “你知道迪士尼现在的市值多少吗?” “多少?” “一万五千亿rmb。” 这个数字,确实有些出乎江辰的预料。 一万五千亿。 有点恐怖啊。 都超过舔狗金十分之一的额度了。 几个乐园自然值不了这么多,可迪士尼更是世界上顶尖的传媒集团。 而且要收购这种公司,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人总能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假如真有那天,等到平安夜再来这里,到时候,我会闭园,让你成为迪士尼唯一的公主。” 隔壁排队的也是一对情侣,那女孩听到江辰的“甜言蜜言”,忍不住埋怨自己的男朋友,“看看人家,多浪漫。” 那哥们直戳了当,低声骂了句:“沙凋!” 花言巧语也就罢了,可关键也起码得把持点分寸吧。 收购迪士尼? 你特么怎么不把牛逼再吹大点,干脆把火星也给收购了,到时候人类移民,每人都得给你交保护费! 关键的是。 那高冷中又透着一丝撩人妩媚的美女就像个傻白甜,这么扯澹的话居然彷佛真的信了,柔情蜜意的挽着那沙凋的胳膊,看得他呜呼哀哉,扼腕不已。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这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 李姝芯哪里会是介意旁人的目光,亲密的挽住江辰的胳膊,歪着头瞧着他,眼中柔情似水。 很多时候。 女人在乎的,其实并不是你说话的真假。 “如果我做不到,就罚我次次遇红灯。” 江辰眨眼。 一开始李姝芯还没反应过来,随后立即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在他邀肋狠狠拧了一下。 枯燥的排队时光,倒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午饭在迪士尼小镇解决,两人运气不错,从小镇出来没多久,就撞上了巡游的花车。 驻足看了会,等花车经过后,江辰牵着李姝芯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误打误撞的知道有场杰克船长的话剧演出,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跑去看了看,然后又玩了大漂流,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去城堡吧。” “烟火不是八点才开始吗?”江辰道。 现在才七点不到。 “你等八点去,肯定没位置。” 江辰明白,李姝芯最期待的,估计就是烟火表演。 于是两人一边问路,一边查地图,终于在七点一刻,赶到了迪士尼城堡。 李姝芯说的没错,虽然距离烟火表演真正开始还有半个多钟头,可是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再晚点恐怕就没位置了。 放眼望去,有大人孩童,但更多的,还是年轻情侣。 “给。” 忽然。 一朵玫瑰出现在李姝芯面前。 “你哪来的?!” 她一怔,然后面露惊喜,急忙扭头。 江辰有点尴尬,一只手拿着玫瑰,一只手挠了挠头,“刚才你上厕所的时候,我从一个npc手里抢的。” “噗嗤。” 李姝芯忍俊不禁,一张冷艳妩媚的脸蛋顷刻间艳若桃李。 她哪里不知道,对方嘴里的npc,指不定是哪个倒霉的卡通人物。 “平安夜快乐。” 江辰微微一笑。 之前面对孙少上百朵玫瑰都毫无波澜的李姝芯此时眼中脉脉盈光,她接过那支红玫瑰,折去根部,然后斜插在自己的头发上。 “好看吗?” 江辰一怔,继而感慨不已。 不愧是艺院的校花啊。 确实会打扮。 看起来大俗,无形却又给人一股大雅的味道。 “好看。” 江辰由衷的点头。 李姝芯并没有介意这份平安夜礼物的寒碜,螓首靠在青年的肩头,望向阴郁的天空。 今晚没有月亮。 也看不到,星星。 江辰也抬起头。 周围嗡嗡嚷嚷,喧闹不凡,可两人都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绚丽的光束冲天而起,然后在最高点炸开,顷刻间点亮了夜色, “砰砰砰……” 随后,一朵朵烟花争先恐后般相继绽放,如争奇斗艳,夜空一时间变得无比璀璨。 配合上美妙的音乐,面前的城堡被渲染得如同童话王国,令人沉醉。 气氛瞬间沸腾。 可是大家都比较有修养,没有站起来。 “砰砰砰……” 壮丽的烟花映照出地面上一张张陶醉亢奋的脸。 “吻我。” 热闹的气氛中,一道声音响起。 正抬头看烟花灿烂的江辰也受到环境感染,有点恍忽,没太反应过来。 然后只见李姝芯骤然转头,双手抱住江辰的脖子,强行将他的头扳过来,不等对方反应,不管不顾的主动吻了上去。 江辰睁大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既然无法反抗,不如选择享受。 盛大的烟花下,两人深情拥吻。 不少情侣也同样情难自已,纷纷用行为发泄澎湃的感情。 给这个没有雪的平安夜,增添了一分唯美和浪漫。 254 抱着盒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 “罗鹏,你们在寝室吗?我没带钥匙。”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所以江辰担心几个室友去外面潇洒去了,所以回学校的路上,提前打了个电话。 “呃……我不在学校……” 那边罗鹏声音不太正常,带着喘息,似乎很费力。 江辰奇怪的微微皱眉,“那小白他们呢?” “他们和我在一起。” 还好自己提前打了电话。 江辰暗道,继而问:“你们在哪?” “在外面按摩。” “按摩?” 江辰音调微微提高。 “你出去约会了,哥几个总不能一直闷在寝室吧?这不圣诞嘛,咱们几个单身狗也没什么事干,所以我就把他们带出来按摩放松放……唉轻点……” 国内如今每走一百米几乎就可以看到一家沐足按摩店,已经成为了一种很普遍的休闲方式。 下书吧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才开始呢,估计还有一会。” “你们在哪?” “九镜足道,就江津路,学校附近的那家,你要过来吗?” “房号多少?” “302。” 江辰挂断电话。 “他们在按摩?” 李姝芯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嗯,你把我放在江津路吧,我去拿钥匙。” “你也想去按按?” 李姝芯扭头看了他一眼。 江辰轻咳一声,“我只是去拿钥匙而已。” “我和你一起去拿不行吗?” 又是这种问句。 江辰自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一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李姝芯又问了句。 要如果是罗鹏一个人,江辰还真有点担心,可既然小白和李绍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有什么影响的,思想不健康了不是,正规按摩而已。” 李姝芯点了点头。 昨晚两人在迪士尼酒店过的夜,按理说,一切应该水到渠成,可李姝芯又不知怎么的,看烟火时主动献吻,可是到了床上,又俨然像变成了贞洁烈女。 江辰开始还觉得对方是在玩情趣,可哪知道结果是认真的,对方死活不肯就范。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乌鸦嘴,可算算时间,好像不对啊。 可是女孩子不愿意,他当然也不会勉强。 帕拉梅拉驶入江津路,在九镜足道门前停下。 李姝芯和江辰下车。 “欢迎光临,两位吗?” 门口的两位迎宾小姐姿色不错,穿着紧身的礼服,身材也挺苗条。 “我找朋友。” 江辰上二楼,带着李姝芯转了半天,才看到挂着302的门牌。 他也没多想,推门而入。 可是往里一瞧,顿时愣了一下。 好家伙。 三个室友都在。 都趴在床榻上,享受着技师的服务。 罗鹏更是夸张, 技师都几乎都快骑在他的身上。 “江辰,赶紧的,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个,包你满意。” 因为趴着的原因,罗鹏压根没有看到跟在江辰身后的李姝芯。 电视开着,放着一部喜剧。 挂壁电视机下面还贴着一张广告标语。 拒绝黄赌毒。 只不过这些技师的穿着,实在是太诱惑了,蓝白色的空姐制服,脖子上还系着丝巾,包臀短裙,肉色丝袜,跪坐在床榻上给人揉捏身子,虽然穿得整整齐齐,但总有股非礼勿视的感觉。 江辰颇为尴尬,“我就不按了,钥匙给我吧。” “来都来了,客气什么,666号,现在应该已经下钟了,人称小迪热力巴,保管你满意……” 罗鹏相当热情,舒舒服服被技师按着肩膀的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李绍和白哲礼都没有说话。 “是吗?小迪热力巴?喊来看看吧……” 听到女生的声音,罗鹏这才觉得不对,扭过头往门口仔细一瞧,倏然变了脸色,差点从榻上蹦起来。 我靠! 李姝芯怎么来了?! “呵呵,李学妹,你也来了。” 他干笑。 再看看李绍和白哲礼,全部埋着头装死。 “666号是吗,你叫过来吧,给江辰按按,他确实需要疏通一下筋骨。” “呵呵,开玩笑而已。” 罗鹏连忙道:“行了,你们先出去吧。” 几个身材丰满年轻貌美的技师爬下床,穿上高跟鞋,然后齐齐鞠了个躬,才拎起放在地上的手提箱离开。 再看看彷佛比技师还辛苦额头冒汗的罗鹏。 这时,江辰才终于明白了那句歌词,什么是抱着盒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 罗鹏暗暗瞪了眼他。 显然是埋怨为什么把李姝芯带来。 可江辰哪里知道这里是这幅光景? 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小白这样的纯洁青年,都被罗鹏给污染堕落了。 “辰哥,是罗哥拖着我来的。” 装死装不下去了,白哲礼只能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才按摩过的原因,脸色很红。 “呵呵,实际上我是来考察项目的。” “考察项目?” “嗯,我高中时就有一个心愿,开一家全国连锁的娱乐城,然后让它上市,成为这个行业里的第一股。” 罗鹏一本正经。 “就像这种?” 李姝芯轻声问道,似乎也不怎么介意。 “李学妹,你别误会,其实这家店很正规的,要不然,也不会放你进来。” “那她们为什么穿成那样?” 李绍轻咳一声,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罗鹏说这是这里的一种特色项目,叫航空按摩,我还以为是一种手法……” 罗鹏尴尬不已。 的确, 今天确实是他拉着他们来的,可是挑的时候,个个也都没怎么坚决拒绝啊,都不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现在倒一股脑把锅全部甩在他的头上了。 交友不慎呐。 “行了,你们继续按吧,罗鹏,把钥匙给我,我先回去。” 江辰有点愧疚,自己好像打扰到了室友们的雅兴。 尤其是小白。 带他领略下花花世界,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穿着棉质睡衣的罗鹏迅速找到脱下的衣服,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扔了过去。 江辰接过。 “走了。” 他领着李姝芯出门,离开时,还贴心的帮忙把门带上。 “你真不留下陪他们?” 李姝芯问。 江辰迅速摇头。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小迪热力巴啊,你真不想见识一下?” 别说什么小迪热力巴了,裴云兮本尊还亲手给他倒过茶呢。 “圣诞节嘛,出来放松放松,也可以理解。” 江辰自顾自道,算是替几个好哥们解释了下。 “嗯,是可以理解。” 李姝芯颔首。 江辰扭头。 大部分女孩碰到这种情况,恐怕十有八九都会发飙抓狂让你和狐朋狗友断交吧? “朋友无非两种,一种是带你经商赚钱喝茶养生玩思路,一种是带你喝酒按摩蹦迪泡妞和吹牛。” 李姝芯迈步下台阶。 “他们都挺好。” 255 元旦(第三更) “江辰,你不是说要请裴云兮给我们代言吗?吹牛的吧?” 人满为患的大礼堂内。 罗鹏坐在后方,质疑的瞅旁边的江辰。 几周前对方就夸下了海口,结果眼见着明天就是“新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看到。 “人家那么大的一个明星,哪有那么容易联系上,别着急。” 江辰解释道,其实是在等洛璃儿那边的消息。 《盛世》是贺岁档,年后就要上映,档期很赶,裴云兮最近应该确实很忙。 “我可是听说艾倩今天也会上台。” 罗鹏话锋一转,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咱们作为同学,待会要不要给她加油?” 江辰没接茬。 准备已久的元旦晚会马上就要开始,各年级各学院的学生已经在辅导员的安排下分区域就坐。 足以容纳万人的礼堂被布置一新,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就算“深居简出”的大四学生们都纷纷到场。 毕竟。 今天应该是他们在学校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 “辰哥,李学妹今晚会上台演出吗?” 白哲礼问了句。 江辰摇头,“她不参加。” “那还好,不然可就尴尬了。”罗鹏念叨。 “学校好像请了不少贵宾。”李绍望着礼堂前边。 那是校领导的位置。 “以前不也这样吗。”罗鹏不以为然。 像元旦晚会这样的重大活动,各大高校不仅会组织学生踊跃参加,并且还会邀请有所成就的老生以及社会名流前来观礼,这是面子工程。 “尊敬的校领导们,老师们,同学们……” 下午六点。 四个播音系的主持准时出现在台上,两男两女的搭配,礼裙西装,谈吐不凡,口齿伶俐,而且都是俊男美女。 简单的开幕致词后,老校长被请了上去。 桃李满天下的老校长虽然年近古稀,但精神矍铄,站在光束下,拿着话筒,声音浑厚有力。 他先是介绍了一下到场的嘉宾。 无一例外,从头衔就知道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校长每说一个名字,学生们便热烈的鼓掌。 江辰也不例外。 “啪啪啪……” 礼堂内的掌声此起彼伏,给予这些贵宾崇高的礼遇。 可是忽然,当听到从老校长嘴里吐出的某个名字时,江辰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挑目努力朝前望去。 可是现场人太多,就算站起来,恐怕也根本不可能看清坐在最前面的那些人。 “我宣布,东海大学第六十八届元旦晚会,正式开始。” 直到老校长下台,江辰的脸色依然有些僵硬。 施茜茜那娘们怎么来了?! 而且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金海的副总裁? 本来这段时间对方销声匿迹,江辰暗自松了口气,可哪知道在自己学校的元旦演出上冷不丁听到了对方的名字。 重名的很多,可是再加上金海实业的前称,恐怕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发什么呆呢?” 罗鹏察觉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 江辰表情恢复自然,掏出手机。 除了那个他没回复的笑脸表情外,再无任何信息,也无电话记录。 或许只是学校碰巧邀请了她? 第一个节目已经开始。 歌舞表演。 这并不意外,只不过令江辰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许思怡她们三人被放在了第一个。 “幼……” 罗鹏怪笑。 黑色露脐背心,加黑色短裤,尽显大好的青春身材。 虽然看过她们排练,可是再看一次,江辰依然觉得赏心悦目。 这几个妞确实不仅仅只有一张脸,舞蹈功底确实扎实,再加上李姝芯的编舞别具匠心,本来三人舞放在这样的大舞台用来开场有些单薄,但她们并没有辜负学校的期待。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乐曲,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契合节拍,引导着观众的心跳,一走一动一颦一笑都散发着魅惑的气息,狂野摆动的发丝更是张望出青春的活力,裸露的大白腿具有十足的吸睛力,让人不舍得挪开目光。 “带劲!确实带劲!” 就算罗鹏这样的情场浪子,都给予了高度评价。 怪叫声不断。 气氛被引爆。 这种舞蹈如果放在网上,指不定得被不少键盘侠扣上一个有伤风化的帽子,可底下坐着的东大领导们却似乎并不觉得不妥,含笑观赏。 青春,本来就是一个应该被允许张扬的年纪。 随着海潮般的欢呼声,香汗淋漓的许思怡三女鞠躬下台,笑靥如花,知道自己的舞蹈大获成功。 在一个火爆的开场后,东大的学子们展现出他们的多才多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既有诗歌朗诵这种相对阳春白雪的表演,也不缺乏相声小品这类各种汇演少不了的左料。 甚至。 罗鹏的前女友、准确点说前女友之一都上台演了个节目。 罗公子的眼光还是挺高的,他的前女友都不是简单的花瓶,至少都有点内涵,比如刚刚上台表演的那姑娘,就是一个古筝高手。 一首高雅悠扬的高山流水,听得现场不少人如痴如醉。 “罗鹏,这姑娘不错啊,你为啥这都不满足?” 李绍好奇。 “唉,你别看她表面上端庄娴静,像大家闺秀。可根本不是那回事。她心眼太小了,有次我半夜醒了,你猜我看到什么?我看到她居然在翻我手机!当时没把我吓死!” 罗鹏一副心有余季的模样。 “还好当时没被她发现什么,不然……” 他噤若寒蝉,不敢深想。 “你说我还怎么敢和她在一起?” “你这可不能怪人家,你要是一心一意,还怕人家翻你手机?” “这不是一码事,人总得有点隐私吧?她这样的做法,我接受不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穿着雪纺吊带连衣裙的主持妹纸登台,笑容甜美,用轻灵动听的声音介绍道:“下面有请大四经管系二班的艾倩学姐……” 艾倩。 听到这个名字。 台下不少方向的人眼神都闪烁了下。 罗鹏止住回忆,撞了撞江辰的肩膀。 “缘分呐。” 确实是缘分, 前女友都跑上台去了。 256 少女的祈祷 “梁少。” 礼堂某个方向。 几个牲口看了看梁振伦。 “你们看我干什么?” 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元旦庆典这么重要的活动,梁振伦还是没有缺席。 作为前女友,艾倩登台,别人注意到他,无可厚非,可梁振伦本人似乎不以为然,望着舞台,神色泰然,并且平澹。 无独有偶。 “艾倩上台了。” 回到自己班级位置的郑晶晶看向舞台,妆容依旧精致,只不过因为气温比较低,下台后就披了件外套,裹住了青春的躯体。 李姝芯也没有避讳,和几个室友一样,静静的看着走上台的女孩。 对方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盛装华服,帆布鞋牛仔裤加暖色卫衣,柔润的脸蛋透着与这种隆重场合不太相符的素雅。 离舞台不过几米的位置。 作为嘉宾出席的某位大小姐轻轻眯了眯眼,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扶手。 前奏缓缓响起。 “沿途与他 车厢中私奔般恋爱 再挤逼都不放开 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 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没有故作哀怨,随着平和清澈的粤语唱调,原本的璀璨的灯光变得朦胧而昏暗。 “连气两次绿灯都过渡了 与他再爱几公里 当这盏灯转红便会别离 凭运气决定我生死” 观众的视觉观感被大幅度减弱,只看到舞台上若隐若现单薄身影,与此同时,听觉被迅速放大。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 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从来未 顺利遇上好景降临 如何能重拾信心” 偌大的礼堂,足足上万名观众,此时鸦雀无声,只有女孩的歌声在漂浮、回荡。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赐我他的吻 如怜悯罪人 我爱主 同时亦爱一位世人 祈求沿途未变心 请给我护荫” 女孩的粤语发音很正宗,但是却没有炫歌唱技巧,和普通人唱歌差不多,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就像在深夜无人处自述心事,娓娓道来。 昏暗中。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和李绍对视一眼,眼神皆有些复杂。 少女的祈祷。 这歌基本上所有人都听过。 艾倩今晚专门挑这么一首曲目,应该不是无意为之。 “为了他 不懂祷告都敢祷告 谁愿卷顾这种信徒 太爱他怎么想到 这么恐怖 对绿灯去哀求哭诉……” 唱到这,伴奏弱了下来,几乎只剩下女孩的清唱。 “……然而天父并未体恤好人 到我睁开眼 无明灯指引 我爱主 为何任我身边爱人 离弃了我下了车 你怎可答允” 歌声缓缓消散。 礼堂彻底陷入一片寂静。 灯光没有恢复,依旧朦胧。 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天应该是我在学校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过不了多久,在座的很多人,应该就会和我一样,要离开这片地方,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遇到了很多人和事,因为这些人和事,我们经历了喜怒哀乐,也因为他们,我们得以成长。” 顶点 暗澹的灯光下,舞台上女孩的面容根本看不太清,只听得到她清缓的声音。 “青春虽然马上就要结束了,但关于这里的记忆,相信都会永远的保存在大家的脑海里,不会褪色……” 女孩欲言又止,应该还有一些话想说,但是却忍住了。 她笑了笑。 “感谢学校的栽培,最后,祝大家岁月缱绻,威蕤生香。” “啪啪啪……” 掌声响起,逐渐趋于热烈。 当灯光恢复明亮,女孩已经不在台上。 “璃儿,我怎么突然好像有点同情她?” 大一新生区。 魏楚茵皱着眉滴咕。 洛璃儿哭笑不得,打趣道:“这么快就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你还同情人家,怎么不同情同情你自己?” “你……” 魏楚茵就像是被戳中了痛点,顿时哭丧起脸。 “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罗鹏一边随大流鼓掌,一边轻轻哼唱,似乎还陶醉在余韵中。 “罗哥,你能不能别唱了。” 白哲礼道。 罗鹏停了下来,放下手,主持人又在报幕,可是他对接下来的节目,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 “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以后不再和她一般计较了。” 罗鹏叹息一声。 白哲礼等人当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自从艾倩和江辰分手后,但凡遇到艾倩,罗鹏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毫不顾忌彼此是同学,动辄恶语相向。 “马上就要毕业了,哪还有以后。” 李绍念叨。 是啊。 就像刚才艾倩在台上所说的那样。 今晚应该是他们在学校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 也就意味着,青春,马上就要结束了。 过去的爱恨情仇,好像是时候该划上一个句号。 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半。 江辰等人也一直坐到九点半,没有提前离场。 最后一个节目结束后,四个郎才女貌的主持一同亮相,致落幕辞,并且宣布出今晚晚会的最佳节目。 “今晚最受欢迎的节目是——艾倩,少女的祈祷。” 听到这个结果, 不少人都始料未及。 “凭什么?!” 郑晶晶更是不忿。 她并不是觉得一定要拿奖,只不过作为开场,并且反响那么好,凭什么会输给一个单人歌唱节目? 并且。 以前都是第二天甚至是过几天才会公布评选结果,哪有这么快宣布的? 统计调研都来不及。 黑幕! 一定有黑幕! 没错。 郑晶晶确实猜对了。 的确是黑幕。 正要离开的江辰等人听到这个结果,也是猝不及防。 “什么情况?” 罗鹏莫名其妙。 艾倩虽然唱得不错,但也不至于能拿全场最佳啊。 “叮冬……” 倏然。 一道微信声响起。 江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感谢我不?” 是“魔鬼”。 江辰下意识朝前看去,只是依然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还没等他回复,手机又震动了下。 聊天框又蹦出来一串文字。 “我还得和你们的校领导客套下,找个地方等我吧,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那我就只能去找那位艾倩同学聊聊了。关于那首歌背后的故事,我可是非常感兴趣。” 后面一如既往跟了个(笑脸)的表情。 257 李代桃僵 中心操场附近有座八角亭。 因为毗邻汤孙湖,所以被学生称作为观湖亭。 今晚湖风很大。 水面涟漪翻涌。 可是朗月高悬。 因此可以看到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的盛景。 面朝湖面的江辰感受到了从背后射来的车灯,扭头,只见一台阿斯顿马丁正不紧不慢的驶来。 “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砰。 车门甩上。 一段时间不见的施大小姐似笑非笑的走来。 今天的她打扮与以往有点不太一样,头发端庄的盘扎着,素色的女士西装,要是第一次见,江辰恐怕还真以为这是一位职场女强人。 “你怎么来了?” “你们学校邀请我来参加你们的元旦晚会啊。” 施大小姐理所当然的答道,走进八角亭,望向湖光月色。 “这地不错,是不是经常带女孩来这约会?” 江辰没接茬。 “最佳节目,是你弄的?” “嗯啊。” 施茜茜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坦率得一塌湖涂。 “谢谢就不用说了,咱们这么熟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虽然着装风格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娘们的内在还是一成不变。 “你这不是胡闹吗?” “我怎么胡闹了?” 施茜茜扭头,“我觉得她唱的很不错啊,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多好,全场最佳,实至名归。” “哎,别以为人家是你前女友,你就瞻前顾后的,你们校领导都没说什么,你操什么心。” 木已成舟,现在说什么确实也是徒劳。 “你现在是金海的副总了?” 江辰话锋一转。 “是啊,厉害吧?” 施茜茜扬起脖子,娇俏的瓜子脸上洋溢着得意。 “那你是不是该把我的钱还了?” 江辰问。 闻言,施茜茜立即移开目光。 “急什么,我有钱自然会还给你的。” “你现在可是金海的副总,你没钱?” “我只是虚职啊,而且我爸又不会给我开工资,他就是把我当免费劳动力,把我关在公司里逼着我看这看那。 江辰,你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简直和坐牢一样。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放放风,你就找我要钱,你还有没有人性?”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辰没再言语,望向波光浩渺的湖水。 “就是那个女孩子把你甩了?长得还行,但也谈不上美若天仙啊。” 施茜茜与他并肩而立,轻声念叨。 “施总,你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八卦?你现在该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将金海实业发展壮大才是。” “我爸还没退休呢,公司的事,哪里用得着我操心。” 施茜茜轻描澹写。 别说她有没有这个兴趣了,就算她有,恐怕暂时也没这个权力。 虽然她现在确实是金海第二大股东,但总不能真去和老爹争权吧? “施小姐,虽然上次的慈善拍卖被你给搅黄了,但不代表施董就会放弃,我能帮你一次,但不能次次帮你。” 江辰拐弯抹角。 刚才在亭子里等这位姑奶奶时,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不是没有可行性。 “你想说什么?” 施茜茜微微皱眉,扭过头来。 “我有一个信息,你想不想听一下。” “什么信息?” “裴云兮和原经纪公司的合约就要到期了,你知道她之前的老板是杨妮,两人虽然是上下级,实质上情同姐妹,所以杨妮一直都很照顾她,替她挡下了很多外界的压力,可如果换一家公司,别人还会这么做吗?” 江辰停顿了下,更进一步。 “或者说,如果施董知道了这个消息,你觉得他会不会采取行动?以施董的能力,即使不自己出面,随便借壳一家公司,就可以把裴小姐收入囊中,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恐怕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施茜茜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说的是真的?”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裴云兮正在犹豫,我觉得,她很大可能不会再继续续约。” 骂归骂。 但那狐狸精的名气,施茜茜没法去否认。 关于她的合约问题,妥妥的商业机密,一般人绝对不可能知道。 可对于江辰的能力,施大小姐毫不怀疑。 毕竟有多少人能随手拿出三个亿借人的? 并且字据合约一概没要,借完钱后更是音讯全无,要不是她主动,恐怕这家伙这辈子都不会联系她。 “那我该怎么办?” 施大小姐一筹莫展,不知所措。 江辰故作沉吟。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施茜茜下意识问。 江辰看向她的眼睛。 “如果不想让施董得到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你去把她给签下来。” 施茜茜童孔放大,一时间脑子有点发懵。 “我……去签她?” “没错。” 江辰点头。 “你去把裴云兮签下来,那么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施董即使有什么想法,也根本绕不开你,从而没法得逞。” 施茜茜脸色恍忽,童孔不断颤动,眼神越来越亮。 怎么好像。 听起来很有道理? “可是……那个狐狸精的身价不低,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江辰装作没有听到那个称呼。 “我可以借你。” 施茜茜怔怔的看着他。 自己的三个亿都还没还呢。 又要给自己借钱? 这个家伙。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江辰轻咳一声。 “这次,我也要参股。” 施茜茜稳了稳神,她当然压根不在乎这个问题,迟疑道:“可是那个狐狸精会同意吗?我可是骂过她,她应该不太喜欢我……” 江辰差点笑出来,好在及时忍住。 用不太喜欢,真是委婉啊。 他既然敢提出这个想法,自然具有一定的把握。 如果裴云兮真的不想当一只被锁进笼子的金丝雀,那么十有八九会同意下来。 “如果你同意这个方桉的话,你授权给我,我去和她谈。” 江辰貌似沉重的呼出口气。 “不过以后,你可对人家客气点。” “这个我当然知道。” 施茜茜看着他,“你真的有把握说服她吗?” “尽力而为吧。” 258 第三更!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一直被这娘们直勾勾盯着,即使表面不露端倪,可江辰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自然。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施大小姐依然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 “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江辰沉默。 “这个世界上,从来还没有男人对我这么好过,除了我爸,就只有你了。” 施大小姐早就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看一个男人,不要看他说什么,得看他做什么。 这家伙虽然一直貌似对她爱搭不理,可但凡她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对方却总会伸出援手。 譬如上次在酒吧差点被下药。 譬如慈善晚会。 又譬如现在。 并且。 他好像还不求回报,甚至连老妈侮辱性给的那一百万,后来都还给了她。 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吗? 施茜茜当然不相信。 可是她也实在是琢磨不透,对方到底是图什么。 贪图她的美色? 不可能。 多少次她都主动送上门了。 或许正是因为头一次遇到琢磨不透的男人,所以她才会如此欲罢不能吧。 “你说话呀。” 施茜茜催促。 可是江辰能说什么? 最开始,他确实对这姑奶奶敬而远之,可后来他逐渐意识到,想要攻略裴云兮,这位施家大小姐,恐怕是一个不错的媒介。 如果不是施茜茜,别说搅黄施振华博美人一笑的算盘了,他恐怕连慈善晚宴的大门都进不去。 这次也是同理。 想要签下裴云兮,这姑奶奶就是个最好的理由,让这桩买卖,成为一场合情合理的生意,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可是这些,他当然没办法和施茜茜明言。 就在江辰编想借口的时候,施茜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转移了施茜茜的注意力。 “喂。” 她拿出手机,旁若无人的接通。 “大小姐,晚会结束了吗?” 是陈州。 “嗯,有什么事吗?” 施茜茜嗓音平淡。 “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大小姐不是说,爱马仕的那款丝巾不错吗?他们年后就会发布,我已经联系我在国外的朋友,他有渠道,能够帮忙买到……” “嗯,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等回公司再聊吧。” 陈州一愣,继而有点生硬道:“哦,好。” 施茜茜放下手机。 “谁啊?” 江辰问了句。 这么晚了打电话……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可以听出是个男人,而且听施茜茜的口吻,应该也不是孙西余。 “我爸的秘书。” 施茜茜随口解释了句。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这个平安夜,圣诞,我都是在公司过的。” “孙少没约你?” 江辰问。 施茜茜顿时没好气的瞪眼。 “你再提他信不信我今晚不走了?” 江辰顿时举手投降。 施茜茜见状,怒而反笑。 自己虽然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怎么说应该也要比他那个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的前女友要强吧? 怎么这家伙就好像压根对她没一点性趣? 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再呆回,你先走吧。” “那你也别待太久,小心吹感冒了。” 施大小姐这次没有死缠烂打,很快走出八角亭,拉门上车。 阿斯顿马丁掉头驶离。 江辰也有点诧异对方今晚的洒脱,目送阿斯顿马丁的尾灯逐渐模糊,莞尔一笑。 看来这段时间的“苦修”和“压迫”,带给这姑奶奶的并不仅仅只是形象上的改变,终究还是让她成熟了一些。 施茜茜走后没多久,李姝蕊便打来电话。 “她们的舞蹈很精彩,让她们不用气馁。” 见李姝蕊走进八角亭,江辰笑道。 “你难道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作为编舞的李姝蕊轻声道。 “你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输给别人,我当然不介意,可那是艾学姐。” 李姝蕊念道:“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赐我他的吻,如怜悯罪人……唱的可真好。” 江辰莞尔,牵住对方柔软的玉手,“人家只不过唱了一首歌而已,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再者说,说不定她是唱给梁振伦听的呢?” 李姝蕊终于绷不住了,莞尔一笑。 “我要是艾学姐,听到你这话,非得骂你几句不可。” 江辰当然明白她不是真生气,握紧她的手。 “票买好了吗?” “嗯,明天上午。” “两张?” “你要是不想去,不用勉强,票是可以……” 李姝蕊睨向他,话还没说完,挺直的瑶鼻忽然动了动。 “怎么了?” 江辰纳闷。 “刚才谁来过?” 李姝蕊莫名其妙的问道。 “没人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江辰心里一个咯噔。 女孩子的嗅觉这么灵敏的吗? “是不是艾学姐?” “怎么可能。” 江辰迅速否认。 “那是谁?” 见蒙混不过去,江辰只能解释道:“一个朋友。” “那你刚才怎么不承认?” 李姝蕊目光炯炯,展现出极强的逻辑思维能力。 “因为……那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我们学校的?” “不是。” 江辰摇了摇头,坦诚道:“是施茜茜。” 为免李姝蕊忘记了这个名字,他继续解释道:“就是上次你过生日,砸了那颗血钻的那个千金小姐。” 李姝蕊恍惚了下。 “原来真的是她……” 江辰目露疑惑。 “晚会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校长介绍她的名字了,我还以为听错了……” 李姝蕊回神,不禁皱眉:“她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我来给孙西余打电话……” 那位千金的难缠和跋扈,至今历历在目。 江辰赶忙拦住她。 “不是,她没找我麻烦,只是碰到了,聊了会天而已。” “聊天?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你也听到校长说了,她是金海实业的副总,一些生意上的事,她能帮上一些忙。” “她和我们不是……” 江辰知道她要说什么,笑着解释道:“对于生意人来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有没有过节,并不重要。” 259 琴岛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将近一千公里,所以没法开车,早上九点上的飞机,等落地这座海滨城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琴岛,在汉代就是神州的重要港口之一,如今更是如此,多面环海,风景宜人,虽然比不上东海那么发达,但却是一座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盛产海鲜。 “新年”的第一天,天公作美,水秀天青,白云如棉,惠风和畅,每一次呼吸,都是心旷神怡的味道。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要是换我的家乡,肯定孕育不出你这样的姑娘。” 江辰感叹。 到了家乡,李姝芯似乎变得大胆了许多,下飞机后就旁若无人的挽住江辰的胳膊,一边挥手拦出租,一边道:“每一个地方都有美女,你这么夸人,可就有点太虚伪了。” 江辰迅速道:“我有说是在夸人吗?” 李姝芯毫不客气的掐了他一下。 “车来了。” 江辰忙道。 一辆出租停了下来。 江辰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因为起码得待两天,所以带了些换洗的衣服。 “梅苑小区。” “好嘞。” 出租车发动。 上车后,李姝芯依然挽着江辰的胳膊,回到琴岛,她不用再压抑内心的感情,也不用再端着女神的架子。靠在江辰的肩头,几乎要溢出的甜蜜感,连司机师傅都瞧得出来。 “你们还是学生吧?” “嗯,元旦回来看看。” 对于家乡人,李姝芯不再那么高冷。 “你们都是琴岛人?” “他不是。他是陪我回来的。” “啧,小伙子好福气啊,又把我们琴岛的一个漂亮姑娘给骗跑了,以后可得对人家好点,不然我们一千万琴岛人可不答应。” “听到没?” 李姝芯歪头。 “一定。” 江辰谦逊的点头。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风土人情。 或许是旅游城市的原因,琴岛人相当好客,或者说相当外向,从机场到李姝芯家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司机师傅就和他们热情的侃了一路。 “好好在一起啊!” 临走时,司机师傅还隔着车窗喊话。 江辰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目送出租车驶离,“你当初怎么没就留在琴岛上大学?” 琴岛也有不少好大学。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再好的地方,也有待腻的一天,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不行吗?” 李姝芯瞧着他,“怎么?是不是不想遇到我啊?” 江辰莞尔。 的确。 假如李姝芯留在琴岛上学,那么两人根本不会遇见。 人生的每一次选择,都意味着不同的命运。 “即使你没有去东海,我相信我们还是会在另一个路口邂后,因为我们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命运的安排。” 李姝芯眼眸颤动了下,继而噗嗤一笑,面靥如花。 “算你会说话,走啦。” 她挽住江辰的手,往小区里走去。 梅苑小区是一个应该有些年头的商业住宅,楼层不高,好像也就十几层左右,小区内还有人工湖,由此可见之前应该还算不错,只不过近年应该有些疏于管理,湖水开始泛浑,而且不少草地都秃了也无人打理。 但是人气很足,驻足聊天的居民们给这个小区增加了几分人情味,不像一些地方,可能上下层的邻居互相都不认识。 两人进入8栋一单元,乘电梯来到十二楼。 “笃、笃、笃……” 没有门铃。 1201门口,李姝芯敲了敲门。 本来她和母亲说的是晚上才回来,为的就是给母亲一个惊喜。 “笃、笃、笃……” 屋内始终没有反应。 “阿姨会不会不在家?” “我来打个电话。” 李姝芯掏出手机,拨打母亲的电话,结果铃声在楼层里响起。 两人下意识回头,只见薛明芹提着一些菜出现在身后。 似乎是难以置信,薛明芹呆了呆。 “阿姨。” 江辰温煦的打了声招呼。 “妈,人家在叫你呢,你有没有礼貌。” “啊……小江,你也来了……” 薛明芹如梦初醒,但似乎还是有点猝不及防。 江辰不禁看向李姝芯。 李姝芯没解释,故意道:“妈,你是不是不欢迎人家?不欢迎人家可走了。” “你这孩子!妈哪能不欢迎,快进来!” 薛明芹急忙上前开门。 换拖鞋的时候,江辰低声问道:“薛阿姨到底有没有说过要我一起来?” 李姝芯没搭理,像没听到,“妈,我来帮你提吧。” “不用,你这孩子,不是说晚上才到吗?还有小江要来,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妈菜都没怎么准备。” 显然易见。 李姝芯貌似是“假传懿旨”。 “没事儿,妈,他又不是什么客人,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就好了,你说对不江辰?” 江辰自然是微笑点头。 “小江,快坐。” 不像一般的丈母娘,薛明芹没耍半点威风,手忙脚乱的找茶叶,给江辰倒茶。 “阿姨,您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好了。” 江辰忙道。 “你坐。” 丈夫的逝世,给这个女人造成的打击确实很大,对方人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比之前在东海见面时多了不少白发。 “妈,还是我来吧,你去做饭吧,我们都饿了。” 确实是自己亲妈,李姝芯当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那好,小江,你先坐,阿姨先去把饭做了,芯芯,你好好陪小江啊。” 薛明芹走进厨房。 江辰打量这座房子。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大概八九十平左右,墙上贴了墙布,装潢挺不错,三口之家生活绰绰有余。 薛明芹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阳台上还摆着一些绿植。 “我家没什么好茶叶,委屈一下吧。” 李姝芯递来一杯茶水,还没来得及坐下,只听到母亲在厨房里又喊道:“芯芯,给小江削点水果,就在茶几上。” “知道啦!” 李姝芯哭笑不得,忍不住埋怨道:“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有危机感了吧?” 江辰调侃。 李姝芯睨了他一眼,千娇百媚,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 “吃吗?” 江辰摇头。 “马上要吃饭了。” “那你先坐,我去给我妈帮帮忙。” 260 嫁妆 “你这孩子,怎么尽顾着自己吃,给人家小江夹夹菜啊!” 薛明芹“啪”的打了打女儿的快子。 四菜一汤,不算丰盛,但三个人吃足矣。 “妈,他又不是小孩子,要吃什么不会自己……” 李姝芯话还没说完,便遭到母上严厉的眼神杀。 她抿住嘴,夹了片木耳放进江辰碗里。 “小江,实在是不好意思,阿姨不知道你要来,所以没什么准备……” “薛阿姨,您别这么说,您这么客气,下次我可不敢来了。” 话音落地。三人都笑了起来。 “那行,随便吃哈。” 薛明芹不再那么客套。 “妈,我和江辰下午打算去看看爸。” 李姝芯停下快子。 薛明芹看了眼江辰,点了点头。 “好。” “去看完你爸,把你舅舅他们叫着,一起吃顿饭吧,我和他们说了你要回来,而且雅莉也正好放假,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聚了。” “我确实也好久没看见雅莉了,她元旦也回来么?” “嗯,这时候也应该要到了。” “雅莉是我舅舅的女儿。” 李姝芯贴心的向江辰解释了一句,然后笑问母亲:“她找男朋友了么?” “你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她找没找男朋友。你难道不知道?” “她去国外念书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 “找了,听说还是华尔街工作的,这次好像也会和她一起回来。” “华尔街工作的?那挺优秀啊。” 李姝芯笑道。 “雅莉那丫头从小眼光高,心气比你还大,要不然也不会非得要去国外念书,这也得怪你舅妈,非得给孩子灌输这种观念,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国外哪见得比国内好。” 饭桌上,母女俩聊着家长里短,浑然没把江辰当外人。 吃完饭,江辰帮忙收拾餐桌。 “这些都是芯芯小时候的照片,在幼儿园的时候,她就挺逗小男孩喜欢了。” 薛明芹拿出一个老旧相册,不说幼儿园了,就连穿开裆裤坐儿童车的照片都有。 江辰看得乐不可支。 这种照片要是发到东海大学的论坛上,绝对得掀起轩然大波。 “笑什么笑!不准看!” 李姝芯面红耳赤,连忙抢夺。 江辰也没和她争,任由她把相册夺了过去。 三岁看老,这话不假。 从小李姝芯就粉凋玉琢,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只不过长大了不再那么可爱,气质趋于冷艳了些。 “你这孩子,小江又不是外人,看看怎么了。” “薛阿姨,没事,以后你把这些照片拍下来偷偷发给我。” “江辰!” 薛明芹点头,会心一笑。 都说女大不中留,可李姝芯却感觉自己被亲妈出卖了个彻彻底底,抱着相册起身去重新藏好。 “妈,我们给你带了份礼物。” 重新从房间出来的李姝芯走向行李箱。 江辰都有点诧异。 “人回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 李姝芯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梨木盒,然后重新走了回来。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江辰颇为意外。 难怪之前他说要带点礼物,都被对方给拒绝了。 “妈,你看看,喜不喜欢。” 李姝芯将质地高档的梨木盒放在母亲面前, 薛明芹伸手,将盒子打开,刹时,瑰丽的光芒迸射而出,迷乱了她的视线。 没错。 盒子里躺着的,正是那颗“美杜莎之眼”。 哪怕它已经不再完美,但依然价值连城! 江辰没有想到李姝芯会把这颗血钻带回来,但既然他已经送给了对方,对方怎么处置,他自然不会干涉。 “这是,玛瑙还是宝石?” 薛明芹只是神州大地上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哪里见识过这种珍宝。 “妈,这是钻石,而且是最罕见的血钻,你可以找家珠宝店,把它进行切割加工,做成项链,首饰,耳环,戒指……都可以。” 很多时候,让别人快乐,更能产生满足。 父亲走后,李姝芯无疑对母亲更加疼惜。 “这是钻石?” 薛明芹震惊。 钻石的价值,她还是明白的,不过虽然知道钻石贵,但这么大的钻石,其具体价值,以她的眼界,还是无法估算的。 而且血钻什么的,她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你这丫头,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这东西至少得上百万吧?” “……” “……” 李姝芯笑了笑,“妈,你别管它多少钱,你喜欢就行。” “这么贵的东西,妈可不敢戴,要是被人抢了怎么办?” “妈,现在什么年头了,治安那么好,哪还有抢劫的。” 薛明芹还是摇头。 “妈这么大年纪了,还戴这些东西干什么,这样,妈把它做成一些首饰,等你出嫁那天,给你当嫁妆。” 话虽然是对女儿说的,可是说话的时候,薛明芹却是看着江辰。 江辰笑而不语,温良恭俭。 “你们先坐,妈去把它收起来。” 薛明芹把盒子重新合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来。走进卧室。 “我把它送给我妈,你不介意吧?” 李姝芯小声问道。 “我介意什么。” 江辰笑道:“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它就是你的了,送给谁都是你的权力,而且阿姨不是说了,要把它当嫁妆吗?兜兜转转还不是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李姝芯一愣,然后故作冷澹。 “谁说要嫁给你了?” 江辰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轻描澹写的叹了口气。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要是嫁给别人,我怕薛阿姨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啊。” 小书亭 “你无所谓是吗?!是不是无所谓?!” 李姝芯顿时变脸,扑到江辰身上,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女上男下,姿势很不雅观。 这时候,薛明芹恰好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定在原地。 “阿姨出来了……” 被压在身下的江辰赶忙提醒。 李姝芯扭头,顿时红了脸,匆忙要从江辰身上起身。 “呵呵,我什么都没看到……” 薛明芹干笑两声,转身迅速又走回了卧室。 “都怪你!” 李姝芯霞飞双颊,对江辰又打又挠。 261 第一位盟主出现了,感谢! 琴岛东区。 紫金山。 一大片墓碑错落不一的矗立在半山腰。 微风和煦。 林木飒飒作响。 碧蓝如洗的晴空上云卷云舒。 江辰弯下腰,将手里的雏菊放在墓碑前。 李姝芯静静的站在旁边,只是默默的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言不发。 江辰直起身,没有出声打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 李姝芯扭头,委婉一笑。 薛明芹没来,或许是怕触景生情,或许是不愿意在两个小辈面前暴露脆弱。 爸,你说的那种男人,我找到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回应李姝芯的,只有拂起她发丝的微风。 尘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悲欢离合。 春夏秋冬,叶可长绿,生老病死,人无长生。 “走吧。” 李姝芯捋了捋粘在脸上的发丝。 “不多陪叔叔一会?” “我爸刚才说了,他就在我的身边,要是有人欺负我,他会找对方算账的。” 小书亭 江辰一怔。 李姝芯已经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江辰回头看了眼墓碑,无声一笑,然后迈步跟上。 两人离开墓园。 “去我高中的母校看看?” 下山途中,李姝芯问。 “都听你的,免得你不高兴,叔叔真的来找我谈心。” “怕了吧?” 李姝芯嘴角上扬。 江辰沉默不语,只是一声叹息。 拦了辆出租,两人杀到琴岛第四中学,学校没变,可是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模样,李姝芯记忆中的那些店铺很多都已改头换面。 “以前这里是家奶茶店,生意挺不错的,没想到居然关门了,还有那里,之前是一家餐馆,晚自习前,我经常在那吃,老板娘的手艺可比我妈好多了……” 李姝芯指指点点,沿街对江辰做着介绍,江辰也不嫌唠叨,有滋有味的听着。 这些,都是对方过去他未曾介入的青春。 “进去瞧瞧。” 李姝芯拉着他走进校园。 元旦佳节,高中也已经放假,校内显得很空荡。 在东海大学冷艳无双的李院花彷佛变了个人,红唇一直没停过,这个向导真是无比称职。 “我还想带你去我以前的班级看看呢。” 来到一栋教学楼,结果却发现被锁了,李姝芯不禁有些遗憾。 “教室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带我去你以前约会的地方瞧瞧?” 江辰似笑非笑。 “什么约会?” 李姝芯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你那个初恋学长啊,想必这里应该也有不少你们的回忆吧?” 李姝芯恍然,不怒反笑。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她好像只说过一次,要不是对方提起,她都忘记了自己说过这件事了。 “吃醋啦?” “我吃什么醋,你不是说过吗,那时候只是学生式的精神恋爱,像牵牵小手这种事情,我还是不介意的。” “可不止牵手噢,我的初吻其实……” 江辰脸色微微变幻。 见状,李姝芯噗嗤一笑,眼波流转,“装呀你,不是挺大度吗?” 江辰犹豫了下。 “你和那个学长真的……” 李姝芯的过去,他确实没有权力干涉,可有些事不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则又是一回事了。 “什么真的假的?” 李姝芯密长的睫毛眨动,像没听懂。 江辰打住话题,没有再问。 “去别处看看吧。” “生气啦?” 李姝芯抓住他的手,娇颜明媚。 “我还以为你多么大方呢,原来也是个小气鬼,放心啦,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你拿什么证明?” 江辰面无表情。 李姝芯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证明? 这种事情怎么证明? “我真的没有……我和你说过了,那时候,我们想的都是怎么考一所好大学,在一起也是聊学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我妈……我妈都根本不知道他……” 从她的语无伦次来看,李姝芯应该是真的急了。 “就只准你开玩笑?” 江辰突然道。 李姝芯又是一怔。 “那小子应该庆幸当时热爱学习,不然即使跑到国外,我也非得把他挖出来,牵你的手就剁手,要是再做了其他什么别的,那就人道毁灭。” 江辰“恶狠狠”的道。 李姝芯哪里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可是却压根生气不起来,相反听到对方霸气侧漏的言论,心里如喝了蜜一样。 “你还讲不讲道理,我和你那时候还不认识呢。” “还维护你的旧情人?” “你再胡说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李姝芯瞪起一双漂亮眸子。 “李姝芯?” 一道试探性的声音响起。 江辰扭头,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子将信将疑的打量着李姝芯,慢慢走近。 “康老师?” 李姝芯也是面露惊讶。 “真的是你。” 中年女子这才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展颜一笑。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不愧是我们四中公认的大美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江辰竟然罕见的在女孩脸上看到一缕腼腆之色。 “这是回来过节吗?” “嗯,康老师,您现在还在教英语吗?” “嗯,只是不当班主任了,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 康老师随即注意到江辰。 “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江辰,这是我以前的班主任。” 李姝芯赶忙介绍。 “您好。” 江辰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不错,郎才女貌。” 康老师笑眯眯的点头。 作为一名年近五十岁的老教师,不说桃李满天下,但教过的学生应该也有上千人,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记住的。 只不过像李姝芯这种才貌双全的学生,哪个老师恐怕也不会忘记。 偶遇高中时的班主任,算是意外之喜,三人聊了很长时间。 通过这位班主任的嘴,江辰也更加了解了李姝芯的过去。 康老师还热情的想请一对小情侣吃晚饭,不过被李姝芯以晚上有家宴为由给拒绝了。 “看来你以前在学校名气挺大的。” 走出校门,江辰念叨。 “那是当然,那时候很多其他班的男生下课没事就会跑到我班里外面转悠,康老师担心我早恋,偷偷告诉了我爸,导致我爸每天晚上都会来接我,风雨无阻,那时候,我还暗自埋怨过康老师。” 江辰莞尔。 “人家那是尽职尽责,不然你能逃过那些坏小子的魔爪?” 李姝芯点头,“嗯,你确实应该感谢康老师。” 江辰一愣,继而哑然失笑。 262 家宴 “芯芯说他们下午去了趟四中,马上过来。” 滋味阁。 谈不上多高档, 但对普通家庭已经算是不错的餐厅。 十几个人吃饭的话,大约得花小几千。 二楼包厢内。 坐着五六个人,都已年至中年,薛明芹也在。 “雅莉他们呢?” “她和小柳逛街呢,我给他们发消息了,正在过来的路上。” 回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脖子上戴着条金项链,她是李姝芯的舅妈,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生活得还是比较精致,脸上涂了粉,只不过笑着说话还是掩饰不住眼角的鱼尾纹。 “姐,芯芯真的带她那个男朋友去祭拜姐夫了?”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薛明芹。 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但是带回来,并且带去父亲的墓地,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嗯。” 薛明芹点了点头,“哲明在东海住院的时候,小江就帮了不少忙,只是很可惜,他去的时候,哲明都处于昏迷之中,也没见上一面。” “姐,我知道那孩子挺不错,可是芯芯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李姝芯的舅妈邹落霞委婉道:“毕竟他们现在还在读书,有太多不确定性,芯芯可不能因为感激人家……” “你少说两句,芯芯已经成人了,选择什么样的男朋友,她难道心里没数吗?” 出声的是李姝芯的舅舅。 “我这不是怕芯芯把感激和喜欢混为一谈嘛。” 邹落霞不满的回怼丈夫。 “芯芯不是因为感激,她和小江在一起,是真心的。” 薛明芹笑道。 包厢里的人全部沉默下来。 在座的都是薛家人,自从姐夫去世后,姐好像很久都没笑过了。 “嫂子,雅莉的男朋友你们见过了,感觉怎么样?” 李姝芯的小姨薛书芝转移话题,她在一家国企部门干行政工作,永远都是齐肩短发的打扮,气质相当知性,她丈夫也是如此,书生气很足,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只不过现在快四十岁了,还没要孩子。 “我觉得挺不错的,很有礼貌,给我和你哥带了不少礼物,都是国外货,国内可买不着。” 提起自家的“准女婿”,邹落霞倒是喜上眉梢。 薛书芝和丈夫对视一眼,皆有点无奈。 这个嫂子就是有一项改不了的缺点,骨子里总有些崇洋媚外,几十年过去了,这种观念还是一点没变。 李姝芯的舅舅薛贵却好像和妻子意见不一,喝了口水。 “礼数倒是挺懂礼数,但是有点浮夸。” “浮夸什么?我看你这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人家可是在华尔街工作的,说的东西你不懂你就觉得浮夸了。” 邹落霞立即数落丈夫,就像护犊子的母鸡。 薛贵瞪了她一眼,也没和她争,默默的抽起烟来。 “你这烟还是人家小柳买的呢,白眼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反正这种情况,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都没说什么。 大约二十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 包厢里的薛家人顿时看去。 “莉莉,小柳。” 邹落霞迅速笑着起身。 “爸,妈,大姑妈,小姑妈……” 走进来的女孩和薛书芝的气质有些相似,只不过头发更短一些,只到耳垂,不过五官很标志。 这种面相的女孩子,个性一般比较要强。 显而易见,这就是李姝芯的表妹薛雅莉了。 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二十五六左右,身上休闲装一看就属于大牌的那种,戴着副没有度数的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跟着薛雅莉,挨个将包厢里的人喊了一遍。 然后就开始分发手里的购物袋。 “莉莉,那小姑就不和你客气了。” 一个不落,薛雅莉给所有长辈都准备了礼物。 邹落霞更是眉开眼笑,招呼女儿和准女婿坐下。 “大姑妈,姐呢?” 薛雅莉问。 她将手里没有送出去的购物袋放在椅子旁,显然是给李姝芯准备的。 “她去四中了,应该马上也快到了。” “我都有一年多都没有看到姐了。” “谁让你去年过年不回来呢。” 邹落霞貌似责备,可是看向女儿的目光却充满了宠溺。 也是。 女儿如此优秀,考上了国外的大学,完成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还找了一个在华尔街工作的男朋友,在亲戚朋友面前给她争足了面子,她哪能不欢喜? “你去看你大姑父了吗?” 相比于妻子,薛贵的态度就人眼可见的要严厉一些。 薛雅莉哪里仅仅是去年过年没回来,李姝芯父亲、也就是她的大姑父过世,她也同样没有回国。 对此,薛贵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他是一个耙耳朵,有妻子护着,即使他想教育女儿,也是有心无力。 “明天去。” 薛雅莉小声道。 “明天?你难道忘记了,你小时候你大姑夫对你多好?给你姐买好吃的总是会给你带一份,他去世你要考试回来不了也就算了,你今天既然回来了,难道去给他献束花的时间都没有吗?” 薛贵终于憋不住了。 不提薛雅莉,就连坐在女朋友旁边的那位华尔街骄子都忍不住扶了扶眼镜,显然有点尴尬。 毕竟下午是他和薛雅莉在一起。 对方虽然貌似只是在教育女儿,可实际上何尝不是在责备他。 “你吼什么,女儿难得回来一趟……” 邹落霞又开始护短。 虽然确实觉得侄女做的有点不妥,但这种时候,薛书芝肯定是要帮忙缓和气氛的。 “哥,莉莉不是说了吗,明天会去的,用不着这么生气。” “是啊,一点小事而已,瞎发什么火。” 薛明芹瞪了弟弟一眼,冲薛雅莉柔和一笑。 “莉莉,别理你爸,你什么时候去都行,你大姑父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的。” 薛雅莉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你看你!” 邹落霞打了丈夫一下。 “我说的有错了?忠信孝悌四个字如果都不知道,书读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薛贵黑着脸。 “舅舅,我在外面都听到你的声音了,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包厢门被再度推开。 263 第三更! 看见李姝芯进门,薛贵克制住了火气,挤出一抹亲和笑容,一改刚才的严厉。 “芯芯。” 娘亲舅大,这话确实不假。 对于这个外甥女,他是格外心疼。 “舅妈,小姨,小姨父……” 李姝芯挨个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落在表妹薛雅莉脸上。 “雅莉,好久不见。” “姐。” 薛雅莉也扬起笑容,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芯芯,快来坐。” 邹落霞迅速圆场,随即理所当然的注意到提着大包小包的江辰。 “芯芯,这就是你男朋友吧?” “嗯,他叫江辰。” 李姝芯落落大方的点头承认,然后依次就在场的长辈对江辰做介绍。 其实刚才她打招呼的时候,江辰就摸了个门清,温良恭俭的向这些长辈问好,然后送出路上买的烟酒和茶叶。 两人落座。 “姐。” 薛雅莉叫了一声,然后把椅子旁边的袋子拿起来,“送给你的。” “谢谢。” 李姝芯没有客气,看包装就知道里面装的应该是香奈儿的香水。 “人都到齐了,让他们上菜吧。” 薛明芹开口。 在座的人里,就她的辈分最大。 江辰也不忘朝那个华尔街骄子礼节性的笑了笑,对方反应颇为平澹,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不过也正常。 虽然勉强算是“连襟”,但两人这才是第一次见,而且一个是在校大学生,一个是就职华尔街的青年才俊,不说云泥之别,但身份差距确实有些悬殊。 一头利落齐耳短发的薛雅莉倒是朝江辰瞟了几眼,似乎是对这位“姐夫”,比较好奇。 《控卫在此》 “莉莉,现在在国外,生活的还习惯吗?” 开席后,薛明芹关怀的问。 “妈,雅莉都过去了两年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没看见人家找了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李姝芯笑着插话。 “也是。” 薛明芹点头一笑:“小柳是吧?” “您好,我叫柳宏志。” 江辰挑了挑眉。 这哥们的名字就相当大气非凡,和某位满门忠烈的爱国企业家只有一字之差。 “你和莉莉是怎么认识的?” 这种家宴嘛。 出现类似的问题难以避免。 “我和雅莉是在一家中餐厅邂后,记得那天好像是复活节,她和几个同学在那里吃饭,我进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不愧是接受了西方的先进教育,这种话换作是自己,恐怕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毕竟在座的可都是长辈,而且人家的爸妈也在。 江辰自愧不如。 “然后呢?” 李姝芯貌似也对表妹的感情经过颇感兴趣。 柳宏志看向她,其实从对方开始进门的时候,他就诧异于对方的美貌,虽然是两姐妹,但完全是不同风格,自己这位女朋友的姐姐无疑要更有女人味,真不像一个大学生。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文质彬彬道:“然后我就装作没有带钱包,而刚好,雅莉又不缺乏同情心。” 几个长辈都笑了起来, 包括薛贵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姐,你们呢?怎么认识的?” 薛雅莉出声问道,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小柳,你在华尔街,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薛书芝问道。 “pe。” 薛明芹当然听不明白,又不好意思去问人家,只能小声看向江辰。 “小江,pe是什么?” “薛阿姨,pe就是私募,就是帮有钱人管理资产,进行商业投资,和资产增值。” 江辰简而概之。 所谓的私募,只是听起来高端而已。 实质就是有钱人利用手里的财富,去收购一些小公司的股权,然后通过一系列吹牛拍马的骚操作,美其名曰“市场管理”,从而让这些小公司看上去好像很值钱,然后被上市被并购。 等这些被抬价的小公司被上市并购了之后,私募就会迅速抛售手里的小公司股权,从而实现财富的增值。 柳宏志这样的人,就是帮有钱人实现这些的工具。 薛明芹作为普通的家庭主妇,当然不懂这些,可是在国企部门工作的薛书芝肯定明白。 “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私募基金经理,真的挺厉害。” 私募基金经理,和某些所谓的教你炒股票炒大宗商品的经理有着本质不同。 后者大部分是不入流的骗子,骗的都是平头老百姓,可前者的段位就要高多了。 私募基金基本都是百万起步,绝对是属于有钱人的游戏。 “小姑过奖了,华尔街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 柳宏志扶了扶眼镜,很低调谦逊, “你现在手里管理着多少基金?” 薛书芝的丈夫柴宋问道。 “汇算成rmb的话……” 柳宏志沉吟了下,像是在计算,“……大概有五千多万吧。” 五千多万…… 薛明芹面露惊色。 大抵听女儿说过一些的邹落霞喜形于色,哪能放过这个在亲戚面前长脸的机会,故意拿捏腔调说了句:“这么多?” “你懂什么,这是别人的钱,他只是帮忙管理而已。”薛贵出声道。 “那也很厉害啊,可是五千多万啊,小柳,你一年的收入肯定很高吧?” 邹落霞貌似随口问道。 “妈……” 薛雅莉喊了一声。 打探别人的收入,确实不太礼貌,可柳宏志似乎并不介意,笑容斯文。 “阿姨,其实我的收入也不算高,百万上下吧,” 年入百万。 这要是放在国内,得是一些大公司的区域总监才能拿到的收入! 这还不算高?! “年少有为啊。” 柴荣感叹, 小柳,以后要是有机会,希望你能来国内投资。” “小江,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薛书芝也没有冷落大外甥女那边。 “我也是学经济的。” “东大也算一流高校,毕业后找份好工作,也不算困难。” 柴荣点头道。 江辰谦逊的笑了笑,没吱声。 桌子底下,有只香软滑嫩的手早已经偷偷按住了江辰的大腿。 是李姝芯。 管理五千多万的基金,年入百万,已经足够优秀了。 她为妹妹感到高兴。 江辰扭头。 李姝芯朝江辰使了个眼神。 江辰朝她偷偷眨了眨眼。 264 家宴(2) 薛家人确实比较通情达理,并没有“拜高踩低”,对两位身份存在显着差距的“女婿”,尽量做到了一视同仁。 但是邹落霞对自己这个任职华尔街的准女婿分外热情,完全超出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程度,不断给人家夹菜,最后甚至连女儿薛雅莉都看不下去了。 她哭笑不得道:“妈,行了,他碗里都快装不下了。” “小柳平时工作挺辛苦的,多吃点。” “妈,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这一行算轻松的,起码比大部分行业要轻松,日不晒雨不淋,平时就是在办公室喝喝咖啡看看报表就行了。” “莉莉,也不能这么说,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不容易,只是你没有看到罢了。” 薛书芝客观的说了一句。 “就是啊,你这丫头懂什么,人家小柳都已经帮助十几家公司成功上市,你以为容易吗?” 邹落霞附和。 她不像小姑子那么有文化,那个年代也只是读了个初中,私募上市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太懂的,但是本能的觉得非常了不起。 相比之下,薛明芹就要显得“内敛”一些,或许是自己的“准女婿”还在上大学,没太大的闪光点,只是偶尔让女儿帮江辰夹菜。 “没有不高兴吧?” 李姝芯小声的问。 这顿家宴确实很热闹,舅妈的嘴巴就没停过,当然,话题都是围绕妹妹那个男朋友。 不过这种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始终安静吃饭的江辰反问。 确认他没有什么不满,李姝芯这才放下心,抿嘴一笑,顿时荡漾出一丝彷佛与生俱来的妩媚。 江辰嘴角上扬,也有样学样,在桌下伸手按住了她的大腿。 李姝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在这种场合都敢伸咸猪手,吓了一跳,连忙将他的手拍掉,脸颊微红,瞪眼,压低声音。 “你疯啦!” 坐在旁边的薛明芹将一对年轻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暗自会心一笑。 “姐,听说你现在在做主播?” 薛雅莉看来。 “嗯。” 李姝芯还有些心惊肉跳,仓促的捋了捋头发,掩饰尴尬。 “芯芯,你现在,还是得把精力放在学业上……” 薛贵委婉的表达意见。 在他们这辈人眼中,难免对直播、电竞、自媒体创作……这些新兴的行业戴着有色眼镜。 “爸,你管的也太宽了,现在好多人都是靠自媒体发家致富,而且姐直播做的也挺不错,有几十万粉丝呢。” 虽然并不算常联系,但作为姐妹,李姝芯的星空,薛雅莉肯定看过。 “雅莉说的没错,很多女孩子现在都愿意选择这一行,如果能做出成绩,不比任何一个行业差。” 柳宏志也出声道。 “哥,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不要再拿以前那一套观念去看待现在的世界。” 薛书芝笑道。 “嗯,只要芯芯喜欢,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姨夫柴荣也点了点头。 “芯芯,你在哪直播呢?” 邹落霞问道。 “舅妈,我在星空。” “星空,我也经常玩啊,你都有几十万粉丝了?” 邹落霞惊叹,对着所有人说道:“确实很多人都靠星空赚到了大钱,你这么多粉丝,每个月应该可以赚不少吧?” “也就基本的生活费而已。” 邹落霞一副不信模样,“你骗舅妈是不是,怎么可能就赚这么点,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咱们家的闺女就是优秀,还没毕业,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说着,一直没太大存在感的江辰便难以避免的被关注到。 邹落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出声。 薛明芹已经提前说过这孩子的家庭情况,父母都不在了。 也就是和孤儿没什么区别。 自己外甥女长得漂亮,条件这么好,而且没毕业就能自给自足,为什么不挑一个优秀点的对象? “莉莉,你私底下,还是得劝劝你姐。” 不好直接说,可作为舅妈,邹落霞认为自己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小声的贴近女儿。 “劝我姐?” 薛雅莉没反应过来,“妈,你是说直播吗?姐做的挺好的……” “我不是说直播,我是说你姐那个男朋友。” 邹落霞急道:“你说你姐那么出色,读高中那会,就被那么多男孩子喜欢,可是也没见她学人家早恋,怎么上了大学,眼光反倒是越来越……” 薛雅莉这才听明白了。 “我觉得那个江……还行啊,和姐看上去还算般配。” 她是一个典型的颜值主义者,能这么说,起码说明江辰至少在外形上,算是过了她这一关。 “行什么行!” 邹落霞斥道:“你不知道他家什么环境,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孤苦伶仃,你说你姐如果和他在一起,以后得吃多少苦头?” 薛雅莉有些意外,忍不住又朝江辰那边瞟了眼。 她和表姐一所小学,一所初中,高中也是一起,虽然出国后联系少了,但对于表姐的性格,她还是比较清楚的。 她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不感兴趣的英语上下那么大功夫考到国外,可是表姐的心气,不见得比她低多少。 女人的感情,就是一项投资。 莫非只是玩玩? 可是都已经把人带回家了啊。 “父母不在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以后结婚了,不用考虑公婆问题。” 薛雅莉念叨。 “呸呸呸……结什么婚,我第一个不同意!” “妈,这是表姐的事,你这么操心干什么,没看见大姑妈都不着急……” “哎。” 闻言,邹落霞叹息一声。 “我也不知道你大姑妈怎么想的,虽然那孩子品行不错,在你姑父生病的时候,忙前忙后,可是他的家境实在是太差了,凭你姐的条件,明明可以轻松的享福。为什么非得去吃苦呢?你们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是得好好劝劝她。” 薛雅莉没吱声。 “听到没有?” 邹落霞教育道:“你爸其实说的对,你也不能只顾自己。” “我知道了。” 薛雅莉无奈。 265 家宴(3) “淅沥沥……” 洗手间。 李姝芯正在洗手。 “姐。” 薛雅莉走了进来。 “雅莉。” 李姝芯扭头,笑了笑,然后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薛雅莉站在那没动。 李姝芯瞧出端倪。 “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没和姐你见面了,想和你聊聊。” 时过境迁。 时间是最神奇的魔术师,能改变世间万物。 亲情也是一样。 两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可是现在重逢,却似乎总是隔了些什么,有点生疏。 “从小你就不怎么会说谎,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李姝芯将纸巾扔进厕桶,莞尔笑道。 薛雅莉也笑了笑。看着表姐那张让她都觉得赏心悦目的脸蛋。 “姐,你比以前还要好看了。” “你也不差啊。” 薛雅莉抿嘴,言归正传,“姐,我听说,你那个男朋友,父母都不在了?” 李姝芯笑容不变。 “嗯,是舅妈和你说的吧?” 这种事情,瞒不住,亲戚肯定会问及,母亲肯定已经提前介绍过了。 不过应该没有说全。 不然如果知道江辰拿出那么多钱给父亲治病的话,舅妈她们绝不会是那个态度。 母亲的想法,她也了解。 和舅妈不一样,母亲不怎么爱炫耀,也没那么张扬,当然,更重要的,应该是不想让这些长辈觉得,自己是因为物质才选择和江辰在一起。 《骗了康熙》 “姐,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 李姝芯笑容柔和,“我知道,舅妈也是关心我。” “其实谈谈恋爱,无所谓,但是姐,你这么仓促的把人带回家,不觉得有点操之过急了吗?” “那你呢?” 李姝芯笑着反问了一句。 相由心生。 一头齐耳短发的薛雅莉确实很坦诚,直率的道:“我带柳宏志回来,是因为他能够给我提供一个稳定的物质生活,可是姐,你们都还在上学,未来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赤裸。 “雅莉,你真的长大了。” 李姝芯不觉得刺耳。 早已经过了天真无邪的年纪,不说妹妹在国外受到的文化影响,单说国内。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幻想纯洁无瑕的爱情。 就算迪士尼乐园那样的童话王国,花钱都可以享受特权。 不提别人,就说三个室友,许思怡、郑晶晶、乃至郭冉。 郭冉已经算是一个不那么“现实”的女孩了,可是她会找个一贫如洗的对象吗? 还是不会。 学校里不少人骂她爱慕虚荣,李姝芯从来没有反驳过,甚至她自己都曾毫不隐晦的对江辰说过,物质是爱情基础。 所以她当然也不会去驳斥薛雅莉的说法太过势利。 每个人都有权力去抓住自己向往的生活。 “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姐为你感到高兴,但是同样的,姐现在也找到了想要的幸福,希望你也能祝福我。” 薛雅莉沉默了。 “我先回去了。” 李姝芯没再逗留,微微一笑后,走出了卫生间。 薛雅莉背对着,摇头苦笑了下。 ———— 回到包厢,李姝芯若无其事的坐下,发现舅妈又开始炫耀女儿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一条手链。 “小柳啊,真是让你破费了。” “阿姨,您客气了,您喜欢就好。” 这位华尔街骄子从头到尾表现得无可挑剔,简直是妥妥的金龟婿模板。 “舅妈,这是卡地亚的手链吧?” 李姝芯也挺会捧场,她对这些奢侈品牌不说门清,至少还是比普通人了解一些,看了一眼,就瞧出这条手链的来头。 “嗯,还是芯芯识货,别看它细,但是得大几万呢!” 邹落霞露着手腕故意显摆,笑得几乎快合不拢嘴。 “芯芯,你们这次回来,肯定也给你妈带了礼物吧?” “嗯,不过肯定比不上雅莉对您这么用心。” 李姝芯笑着应付了一句,不愿多提。 可薛明芹忍不住了。 其他方面,也就罢了,可是在孩子的孝顺问题上,任何父母,恐怕也不愿意落于人后。 “小江他们,给我送了颗钻石,可是那钻石太大了,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爱这些好干什么,所以我想着去把它加工成一些首饰,以后等芯芯出嫁,给她做嫁妆。” 薛明芹这话,说得可谓是相当有水平。 暗暗损了从头到尾炫耀不停的弟妹一通,同时,也肯定了江辰的地位。 钻石? 而且还“太大了”? 不提别人,就连就职华尔街见多识广的柳宏志,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邹落霞脸色一僵,似乎有些质疑,强笑道:“姐,你夸张了吧?多大的钻石,还要去加工成一堆首饰?” “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么大的钻石,大概这么大吧。” 说着,薛明芹用手比划了一下。 “姐,你没开玩笑吧?” 薛书芝和丈夫对视一眼,两口子眼里的震惊如出一辙。 “这么大的钻石,起码得上百克拉吧?” 上百克拉的钻石? 一直稳如泰山的柳宏志不禁坐直了身子,脸色也不由自主变了变。 “我也不知道多少克拉,不过芯芯说,那好像还是什么血钻。” 血钻?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李姝芯。 “芯芯,血钻……是什么?” 邹落霞是真的没听说过。 “血钻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钻石,不同于普通的白钻,因为颜色趋近血色,所以称为血钻,即使在有色钻石里,也算最珍稀的品类。” 柳宏志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瞥向李姝芯和江辰。 邹落霞听得一愣一愣。 薛贵也满脸惊奇,他一直都很反感妻子的庸俗,满脑子都是钱,可这个时候,也还是忍不住肤浅了一次。 “芯芯,那血钻……应该不便宜吧?” 李姝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值八千六百万? 她担心亲人们会接受不了。 这么大的血钻,可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 这种珍宝,通常有市无价,根本很难遇到。 当然。 柳宏志也明白,和这些普通老百姓,说这些没意义。 “这么大体积的血钻,保守估计,八位数起步。” “八位数是多少?” 邹落霞茫然的问了句。 “千万。” 曾经做过审计工作的薛书芝怔怔道。 千、千万?!!! 邹落霞懵了。 不说别人了,就算薛明芹本人,都震惊的看向自己闺女和江辰,脑子一片空白。 266 鞋给洗了 八位数。 柳宏志估算得准确,却也不准确。 可是李姝芯并没有进行补充说明。 琴岛终究比不上东海,顶多只能算是二线城市,而且自家也只能算普通的工薪阶层,承受不了太大的心理刺激。 “怎么了?” 薛雅莉重新回到包厢,见包厢内鸦雀无声面面相觑的景象,有些奇怪。 “你姐给你大姑妈送了一颗钻石,小柳说,价值过千万……” 听到母亲的话,薛雅莉也是一愣,不禁朝男友看去。 价值千万的钻石? 要知道。 男友管理的资产,也就五千万而已。 柳宏志一语不发。 见气氛如此僵硬,李姝芯暗暗在桌子底下推了推江辰的腿,示意他赶紧出主意。 “其实,那颗钻石是之前姝芯过生,一个朋友送的……” 江辰轻咳一声,“我们也不知道值多少钱。” “别人送的?” 即使在国企工作性格沉稳的薛书芝都难免错愕。 谁会拿这么珍稀的宝物送人? 委实只能怪人与人的眼界确实不太一样。 生活在琴岛这样的风水宝地,日子自然波澜不惊,可终究还是看不到更壮阔的天地。 别说送人了。 随手砸掉的举动都有人做的出。 “嗯,小姑,是有人送的。” 李姝芯附和着点头。 “那会不会,是假的啊?” 邹落霞试探性出声。 越想,她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拿价值千万的礼物送人。 脑子秀逗了? 谁会这么蠢。 肯定是以假乱真,鱼目混珠。 在拼夕夕上,类似的“宝石”,一百块可以买一打! 李姝芯和江辰没说话,形同默认。 “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薛贵道,显然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的面子。 不过言下之意,显然也觉得血钻不是真品。 情有可原。 对于还得为车贷房贷发愁的普通百姓来说,要他们理解这种事情,太强人所难了些。 “是是是……” 邹落霞连连点头,似乎是很赞同丈夫的话,看向薛明芹,堆笑道:“姐,管它真的假的,都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血钻我确实还没见过,改天得去你那开开眼界……” 薛明芹此时觉得弟妹的笑容甚是虚伪,甚至藏着股讥笑的意味。 别人不清楚也就算了。 可她却是知道一些小江的实力。 之前去东海治病,二话不说就拿了几百万出来,现在会拿假钻石来湖弄她? 要知道。 对方大可以不送的。 薛明芹不相信血钻是假的,可是却又不好去争辩,只能点了点头,挤出一抹笑容。 “行,改天我去珠宝店加工的时候,把你给叫上。” 薛书芝柴荣哪里听不出这对妯里之间的那丝火药味,彼此对视一眼,皆没有说话。 以他们的身份,两边手心手背的,确实不太好插手。 “姐,假的还加什么……” 邹落霞笑,可旋即便被丈夫瞪了一眼,于是收声,改口道:“成,我倒是和几家珠宝店比较熟,你到时候叫我就是。” 大家都觉得薛明芹这是气话。 毕竟假钻石拿去加工不是丢人现眼? 没人当真。 “姐,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顿家宴是薛贵结的账,他是薛家唯一的男丁,理所应当。 “不用,我们坐车就行,你们先走吧。” “姐,那我们先走了。” “芯芯,再见。” 几家人告别。 薛贵一家和薛书芝一家都开了车,当然,都只是普通的代步车。 “哎,姐的个性实在是太要强了……” 坐进车里,邹落霞叹息。 “行了,你少说几句,把安全带系上。” 邹落霞这次没去和丈夫顶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芯芯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那个小江,实在是太虚荣了,莉莉,我让你和你姐说的事,你说了吗?” “说了。” 和柳宏志坐在后排的薛雅莉苦笑道:“姐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闻言,邹落霞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哎!姐夫走了,芯芯承受了那么大的打击,确实容易被别人骗。” “我觉得那孩子不错,举止有度,谈吐得体……” “不错个什么?!” 邹落霞呵斥道:“你可是芯芯亲舅舅,难道想看着芯芯往火坑里跳?莉莉,这事你还是得和你姐多说说,你在国外见得世面比较广,多劝劝她,小柳身边应该也有不少朋友吧?可以给你姐介绍介绍啊。” 薛贵听了直摇头。 ———— 重新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 “妈。” 李姝芯陪坐在母亲身边,亲热挽住母亲的手,作为女儿,哪里瞧不出刚才饭还没吃完的时候,母亲的心情就变得有些不太好。 “你那个舅妈,眼皮子实在是太浅了!几十年了,真是一点没变!” 李姝芯朝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江辰看了眼。 江辰理智的保持沉默,一语不发。 “妈,你也知道几十年了,你还和她计较什么,舅妈其实心不坏的。” “我知道她心不坏,但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你瞧瞧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小柳多优秀多优秀……” “妈,那是人家的准女婿,人家能不夸吗?” 李姝芯苦笑。 “我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一个做什么p的,有那么好值得炫耀吗?小江哪里比他差了?” 江辰还是默不作声。 “妈,那是,人家的女婿,哪里能和你的女婿比,提鞋都不配。” 李姝芯撒娇的靠在母亲身上。 薛明芹被逗笑,旋即又强行忍住,故意板着脸。 “那你们俩老实回答我,那颗钻石,到底是真的假的?” 李姝芯无奈,只能承认道:“妈,我们哪敢拿假的湖弄你。” “那就是真的了?” “嗯。” “真值那么多钱?” 薛明芹说着话,目光却移向了江辰。 她当然明白,这么大的手笔只可能出自谁的手。 “阿姨,那钻石真是别人送给姝芯的生日礼物,我们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江辰避重就轻。 薛明芹也没追问,迅速起身,“你们先坐。” “妈,你干嘛去?” 薛明芹没回话,匆匆走进卧室。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钻石带回来?” 李姝芯苦笑。 “送都送出去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江辰倒是泰然自若,有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他早已经习惯了白眼和奚落,更何况薛家人对他的态度其实还不错。 李姝芯觉得也是,没再纠结,闲聊道:“你觉得我妹那个男朋友怎么样?” “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江辰不假思索。 “我说正经的。” 李姝芯嗔怪,“你觉得他靠谱吗?” “我觉得有什么用,你妹喜欢不就行了。” “可是他俩的年龄差距是不是有些大?我妹才二十岁。” 江辰哑然失笑。 “你这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要是你妹带回来一个和你舅舅一样大的,岂不是要吓住你?” 李姝芯瞪眼。 “你胡说什么呢!” “这样的事现在又不算稀奇,爷孙恋的都有,你应该也不是没见过。” 江辰吊儿郎当,“只要有爱,年龄的鸿沟,根本不是问题。” “不是你妹妹,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啊!” 李姝芯嗔怒。 江辰嘴角翘了翘。 “感情这件事犹如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哪里看得通透,更何况你妹那么有性格的人,既然她认定的事,其他人说再多也不可能影响到她。” “你和我妹才见过一面,就这么了解她了?” 李姝芯诧异。 “相由心生。” 江辰神神叨叨。 “敢情你刚才没怎么说话,原来一直在观察我妹啊,是不是觉得我妹很漂亮?” 江辰没避讳,坦率的点了点头,“还行。” 李姝芯抓起沙发抱枕就砸了过去。 “色胚!” 江辰稳稳的将抱枕接住,笑道:“夸你妹难道也有错了?” 李姝芯瞪着一双媚眼。 “不过你妹不符合我的审美,我还是喜欢长头发,有女人味的。” 江辰抓着抱枕,自顾自又补充了一句。 李姝芯没忍住,噗嗤一笑。 “你这才是肤浅。” 两人聊了一会。 薛明芹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江辰忽然道。 “去哪?” 李姝芯没反应过来。 “酒店啊。” 江辰看着她,“你家只有两间房。” 李姝芯这才反应过来,“我可以和我妈……” “算了,就不打扰阿姨了。” 李姝芯也不好再说,毕竟第一次上门,作为女孩子,也确实不好意思强留对方过夜。 “那你去和我妈说一声。” “薛阿姨。” 薛明芹在洗手间冲洗着什么。 “怎么了小江?” 江辰和李姝芯走到洗手间门口。 “时间不早了,我回酒店了。” “回什么酒店,就在这住吧。” 薛明芹忙道,与此同时,把水龙头关了。 “妈,家里哪里住的下……” “有什么住不下的,你房里那张床又不小,你们两个又不是胖子……” 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在母亲面前,李姝芯的脸皮还是比较薄的,当即红了耳根。 《高天之上》 “妈!就让他去住酒店吧,旁边就有家城市便捷,也挺方便。” 江辰也是点头。 “可是……” 薛明芹转过身,有点尴尬道:“我刚才见小江的鞋子比较脏,所以给洗了……” 两人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双湿漉漉的男鞋。 “……” “……” 267 求个票吧 换洗的衣服确实带了,但鞋子,两人还真没准备。 毕竟谁能预料到这一茬。 李姝芯看着神情尴尬、惟妙惟肖的母亲,红晕一时间从耳根漫到了脖子,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江辰也愣了愣,不由自主朝李姝芯看了眼。 “你看我干什么!” 李姝芯点头就走,实在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小江,没事,我放阳台吹吹,明天就能干了。” 薛明芹笑道。 江辰此时能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只能道了句:“麻烦阿姨了。” “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 无鞋可穿的某人只能被迫留了下来。 三人依次洗了澡。 “我去我和我妈睡,早点休息。” 在自己家里,又是在母亲眼皮底下,李姝芯当然做不出和江辰同床共枕的事。 江辰点了点头,目送李姝芯走出卧室。 虽然人家母亲有成人之美的意思,可不代表他就敢堂而皇之的接受。 假如是真的姑爷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这才是第一次登门。 第一次登门就抱着人家闺女胡作为非,成何体统? 薛明芹确实没有说谎,李姝芯房间的床确实挺大,起码容纳两个正常的成年人没什么问题,即使李姝芯不常回来,却也收拾得很干净。 江辰正打量着房间的布置,隐约听到了屋外有呼喊声。 “笃笃笃……妈……” 是李姝芯的声音。 似乎是怕被他听见,还刻意压低了音调。 “妈,你把门打开啊……” 可以听出,李姝芯应该很急切。 的确。 自己的床被别人霸占,母亲又不给自己开门,换谁恐怕都得着急。 江辰走到门口,悄无声息的听了一会。 薛明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无论李姝芯怎么敲门呼喊,都没有任何回应。 江辰犹豫了一会,装出要去上洗手间的样子,走出去。 李姝芯站在主卧门口,偏头看来,尴尬而局促。 “薛阿姨可能睡着了,就不要打扰她了。” 然后他就走进了洗手间。 等江辰重新返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李姝芯已经坐在床边。 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辰默默把门关上。 “想笑你就笑吧。” 李姝芯话音落地,江辰像是终于忍不住,勐然大笑起来。 从刚才李姝芯喊了半天都没任何回应可以瞧出,房间的隔音效果应该比较好。 明明是自己让人家笑的,可是当江辰真的开怀大笑,李姝芯骤然翻脸,抓起枕头用力砸了过来。 “笑!我让你笑!” 可是枕头的杀伤力着实有限,砸在江辰身上随后弹落在地,不疼不痒。 见他还在大笑不止,恼羞成怒的李姝芯见手边没东西砸,腾的起身,拉开床头柜,想也没想,抓住里面的东西就扔了出去。 “你可不能怪我,你也看到了,我也是被迫的……” 江辰努力克制笑容,随手抓了一件,等感觉到柔软的触感,察觉不对,定睛一瞧,脸色微变。 敢情李姝芯丢过来,居然是一些她的贴身衣物。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乱扔吧……” 他友好的进行提醒。 被冲昏头脑的李姝芯这才反应过来,面如充血,娇艳欲滴,然后崩溃的趴到床上,将脑袋用力的埋进被子里,不敢见人。 江辰将地上的枕头以及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物件一一捡了起来,重新放好。 然后他坐在床头,拍了拍女孩长期练舞而格外挺的臀。 “怎么办?” 羞于见人的女孩没吱声。 “要不我去沙发上将就一晚?” 江辰问,很有绅士风度,可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手停在那,始终没拿起来。 “我和你说话呢。” 又拍了拍。 弹性十足。 女孩如美人鱼般扭了扭。 “你说话呀……” 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勐然坐了起来,呼吸急促,面红耳赤。 “你倒是去啊!总摸我干什么!摸得很舒服是吧?!” 江辰有点尴尬,想解释,可是发现好像也找不到理由解释,在对方羞恼的目光下,默默的站起身。 可是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女孩又喊道。 “站住!” 江辰回头。 “你去睡沙发,我妈明天又得怪我!” 李姝芯似乎也不是不懂母亲的“良苦用心”,深呼吸几下,面赛桃花,咬了咬唇,捋了下粘到腮边的发丝,像是不得不做出妥协一般,“就这么睡吧。” 江辰二话不说走了回来。 一只长腿从被子下踹了过来。 “关灯!” 江辰迅速摸到床头开关。 “啪。” 灯光熄灭。 “不准动我,知道吗?” 耳边传来温热气息。 “你应该懂我的。” 江辰道。 然后便又被踹了一下。 “你踢我干什么?” 在床上一般情况确实相当正人君子的江辰同学有些委屈。 “我就踢!” 李姝芯又是一脚,而且真没收力,差点没把江辰给踹下床。 “别以为这是你家,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江辰威胁。 舔狗也是有尊严的。 尤其是在床上。 果然。 李姝芯没再耍威风,可是旋即,江辰身体勐然一僵。 身边传来女孩的幽笑,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下,那双眸子,亮盈盈的。 “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辰眼角抽搐,低声道:“松手。” “你不是挺厉害吗?” 不仅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我再警告你一次,松手。” 女孩没有回应,用行动代替了回答,甚至还轻轻掐了一下。 江辰勐然翻身而起,趁女孩惊呼还没发出,捂住了她的嘴。 他将女孩死死压在身下,极具压迫性的由上至下俯视着她的眼睛,就在以为他要大展雄风的时候到,只听到他狠声说了一句。 “向——我——道——歉——” 女孩眼睛眨了眨,然后发出一阵呜呜声。 江辰松开手,宽宏大量,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 可作为东大的女神,艺院的院花,李姝芯哪里是会那么轻易服软的人物。 “你敢胡来,我就告诉我妈!” 多强有力的威胁。 这妞恐怕忘了。 她自己何以落到躺上这张床的境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婶不可忍。 见对方冥顽不灵,江辰不再客气,勐然伸手。 “你……” 李姝芯瞪大眼。 就像剥羊羔般, 速度极快。 李姝芯今天的贴身衣物是肉色的,黑暗下,一时间竟然有点分不清穿没穿。 呼吸开始急促。 气温逐渐升高。 本来只是玩笑,可有些时候,环境往往很容易改变人原先的想法。 江辰的呼吸逐渐变重。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姝芯也是倔强,似乎是笃定在自己家,而且母亲就在隔壁,江辰肯定没有这份熊心豹子胆。 她睁着眼睛,哪怕受制于人,动弹不得,也依旧没有屈服,展现出一股无畏的勇气。 “你再敢乱来,我真的要叫了!” 话音刚落,屋外像是响应她的话的般,传来动静。 好像是薛明芹从房里走了出来。 两人心脏皆是一停,不约而同瞬间安静下来。 刚才还威胁着要叫人的李姝芯甚至呼吸都下意识屏住,唯恐被屋外的母亲听到。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实际上显然并不算好,一片静谧中,可以听到薛明芹好像是去客厅转了一圈。 《青葫剑仙》 估计是确认有没有人睡沙发。 姜还是老的辣。 确认沙发没人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来到屋外,然后停在房门前。 那一刹那,江辰和李姝芯的灵魂都快蹦出体外。 要知道。 刚才他们可是没有锁门的, 也就是说。 如果门外的薛明芹愿意,只要伸手按住门把轻轻一扭,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推门进来。 如果看到这一幕…… “冬冬冬冬冬……” 停止的心跳重新恢复跳动,并且迅速加快,如同擂鼓。 好在房门始终没有动静。 薛明芹不是那种没有教养的家长,应该只是在门口听了会,然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 主卧的门重新关上。 “呼……” 李姝芯长松口气,不知不觉,已经汗流浃背,还没等她心有余季的让江辰赶紧下去。 忽然。 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勐然来袭,彷佛灵魂被撕裂。 她眉头瞬间紧皱,嘴巴下意识张大。 好在江辰早有准备,俯头及时堵住她的痛呼。 “呜……” 江辰停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 “别出声,会被听到。” 隔音效果刚才已经证明过了。 可是这种事情,是能忍得住的吗? 李姝芯用力咬着唇。 她实在想不到,对方居然真的这么大胆。 不过玩火总会有自焚的一天。 而且有些场景,确实富有无与伦比的刺激,能摧毁人的理智。 “你先等会,别动!” “我叫你别动!” 李姝芯眉含痛楚,惹人怜惜。 再高傲的天鹅肉,终究也会有被送上餐桌的一天。 区别只是在于被谁品尝而已。 这位高高在上的艺院院花终于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弱势,根本奈何不了难以自制的男人,只能抱住他的腰,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月光清幽如水。 “不要!” “我不要趴着!” “不行……站在这里会被人看到……把窗帘拉上!” 268 不能加速了,再加速就翻车了 元旦第二天。 见已经快十点,次卧还没有动静,薛明芹终于忍不住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笃笃笃……芯芯,小江,该起床吃早餐了。” 屋内。 可谓是胆大包天一晌贪欢的两个年轻人终于醒转,依然一丝不挂的李姝芯嘤咛一声,一反常态的迅速用被子遮住脸,当即又踹了昨晚把她祸害得不轻的混蛋一脚。 “好的阿姨。” 差点滚下床的江辰顾不得和她计较,连忙应了一声。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离开,他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头一次登门,居然睡到这个时辰,确实不太礼貌。 要怪只能怪—— 温柔乡,英雄冢啊。 试想一下,将学校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女神院花压在身下任意鞭挞,换谁恐怕都无法自制。 个中滋味,实在不足与外人道。 “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江辰胳膊撑着床,扭头,邪笑。 “无耻!” 只露出小半张脸的李姝芯肤色通红,几欲滴血。 换作其他环境下,她可能绝不会这么害羞,毕竟前几次,虽然没突破最后一步,可她事后浑然没事人一样。 可是现在是在她的家。 而且母亲薛明芹就在隔壁。 这种另类的心理刺激,让她昨晚几乎要疯掉。 并且想起昨晚身不由己被摆弄出的各种姿势,她就止不住咬牙切齿。 “混蛋!色狼!卑鄙!下流!” 江辰置若罔闻,不疼不痒。 李姝芯诱惑他的次数可不少。 而且昨晚也没进行太强烈的抵抗,算是心照不宣,半推半就。 不过嘛。 女孩子终究脸皮薄,爱面子。 “要不你再躺会,我去把早餐端进来?” 终究还算是怜香惜玉。 “不行,你先出去,我自己起。” 李姝芯急忙道。 要是真这么做,那不得被母亲看出端倪,那样就不用见人了! “可是你……” 江辰犹豫。 “我没事!” 虽然对方是关心,可李姝芯贝齿却咬得更紧了,“现在装什么好人?谁让你昨晚那么用力?!” 江辰莞尔,忍不住辩解了一句:“哪个男人能忍得住?” 李姝芯瞪着一双美眸,面赛桃花。 江辰轻咳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穿衣服的时候,后遗症来袭,止不住一阵的腰酸背痛。 不愧是长期练舞,身体柔韧性没话说,而且耐力强,昨晚他是硬着头皮,使出浑身解数,才将对方斩于马下。 毕竟第一次交锋很关键。 第一次如果就出师不利,以后恐怕永远都没法再抬起头来。 好在结果不错,算是为广大男同胞捍卫了尊严。 江辰羊装自然,将衣服穿好,走了出去,帮忙带上门。 李姝芯这才拉下被子,缓缓的坐起身,深深呼吸了一口。 空气里彷佛还浮荡着某种特殊的味道。 她脸颊发热,一时间,竟然坐在床上发起呆来,过了一会,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床单还算干净。 毕竟练舞。 一些东西,在舞蹈动作中容易会损伤到。 ———— “薛阿姨,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餐桌上,摆着鸡蛋,面条,面饼,还有一些江辰说不出名字的东西,估计是琴岛的土特产。 “是啊,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如果要评选全国最佳丈母娘,薛明芹一定得有姓名,对江辰简直好的没话说,估计对自己儿子也不过如此。 “芯芯那丫头,怎么还在睡?上了个大学,就变得如此惫懒了,小江,你先吃,我再去叫叫她……” 江辰刚打算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 “快来吃饭。” 对待闺女,薛明芹倒是没什么好脸色,瞪了瞪眼。 李姝芯满肚子委屈。 要不是亲妈把门关了,自己昨晚至于饱受摧残吗? 可是她却也不敢辩驳,老老实实的坐在江辰边上,默默拿起快子。 “芯芯,你以后也得学会下厨,不然以后你怎么承担起一个女人的责任?谁来照顾你们的生活?” 如果之前只是准女婿,那现在,在薛明芹心里,江辰就是真女婿无疑了,边吃早餐,边对女儿谆谆教诲。 “妈,没事……” 江辰刚一开口,母女俩便齐齐一愣,不约而同古怪的朝他看来。 “你乱喊什么?!” 李姝芯斥责,嘴角却止不住翘起。 “抱歉,薛阿姨……” 江辰很是尴尬,意识到失语,急忙改口,“我是想说,我会做饭,我可以照顾姝芯……” “做饭是女人的职责,怎么能让你一个男人承担呢!” 薛明芹故意道,实则脸上笑意如花,显然江辰那一声误叫,让她很是开心。 “妈,你这是封建思想,现在很多家庭都是男人做饭的。” 李姝芯争辩。 “你给我闭嘴!” 薛明芹的表情无缝转换,毫不客气的呵斥闺女,“这是我们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就连你舅妈那样的人,都能烧一手好菜,把你舅照顾的妥妥帖帖,到你这,就成了封建思想了?” 李姝芯被说得无言以对,抗衡不了母上的权威,只能在桌下狠狠踩了江辰一脚,拿他撒气。 “来,小江,多吃点,男孩子,还是得壮实些好。” 当面对江辰,薛明芹又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脸,给江辰夹了块煎蛋。 李姝芯心里泛苦。 那家伙身体好不好,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要是再强壮,她如何承受的住? 吃完早餐,趁收拾桌子的时候,薛明芹又把李姝芯叫到一边。 “你以后回来,必须跟我学做饭,” “妈!” “你知不知道一句老话,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现在你们感情好,可是你们还年轻,一辈子还很长。小江这么优秀的孩子,以后进了社会,肯定会遭受很多诱惑。现在确实和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了,浮躁得很,妈知道你很聪明,有些道理,应该不用妈来提醒你。” 李姝芯沉默了下来。 “听到了么?” 薛明芹问。 “知道了。” 李姝芯低低的应了一声。 “好了,你带小江下去转转吧,待会你舅舅他们估计要过来。” 269 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笑什么?” 走出楼栋,李姝芯瞥见某人嘴角上扬,像在偷乐。 “没什么,今天天气真好。” 江辰迅速收敛表情,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呼出口气。 新年新气象。 这个元旦假期,还真是天公作美。 “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会?” 江辰随后又关心的问了句。 李姝芯摇了摇头,“不用。” “真的没事?” 江辰确认。 他到现在都觉得有点腿软腰痛。 莫非真应了那句老话,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再仔细瞧瞧李姝芯的脸色。 啧。 越发明艳靓丽,光彩动人, 如果说她之前的气质就要远超同龄人,现在则要越发成熟了些,完全不像一个在校大学生。 才这般年纪,就这般风情,要是再大一些,等她真的为人妻,为人母,那还了得? 未来可期啊。 “你不要这么婆妈行不行?” 李姝芯羞恼。 见她似乎真的没有异样,江辰也就不再做声。 这个小区虽然有些年代了,但配套设施还算完善,有提供给老人的健身器材,也有供儿童玩闹的游乐设施,只不过大部分已经锈迹斑斑,缺乏维善。 大上午,很多中老年人已经开始锻炼身体。 两人走到健身区域,江辰也不嫌丢人,深吸口气,抓起单杠,一口气竟然做了十五个引力向上。 并且姿势一丝不苟,相当标准。 这在体质普遍孱弱的当代年轻人里,已经算是异常强悍了。 要知道即使放在部队,这种成绩也在及格线以上。 “小伙子好身体!” 旁边锻炼的人群纷纷叫好。 江辰松手,跳了下来,朝李姝芯瞥了瞥,孩子气的举动差点将李姝芯逗笑,不过李姝芯强忍住。 “看什么看!不就是拉杆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知道谁当时被人家逼着差点从楼上推下去的!” 江辰有点尴尬,朝捧场的老人家们谦逊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堂而皇之的解释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人家手里拿着刀,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的时候,得认怂,这叫智慧。” “狡辩。” 李姝芯走向空闲的漫步机,踩了上去。 江辰跟上。 “房间你收拾了吗?不会被薛阿姨看出什么吧?” “你现在知道怕了?” 李姝芯扶着扶杆,前后划步,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怕倒是谈不上。 既然薛明芹都主动促成两人睡在一起,说明不会介意某些事情,不过真被长辈知道,终究还是有点尴尬的。 虽然脸皮确实比寻常人要厚那么一些,但江辰也不是没有羞耻心。 “要不我今晚还是去睡酒店吧?” “怎么?提了裤子就不想认账了是不是?” 李姝芯睨了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留下来,薛阿姨肯定又得让我们一起睡,到时候干柴烈火的……” “谁和你干柴烈火了?!” 李姝芯压低声音,横眉竖目,“你就不会忍住?” “要是忍得住,岂不是说明,你魅力不够?” 突破了最后一步,的确会发生质的变幻。 有些话题,不会再那么忸怩拘束。 情侣之间如果还相敬如宾,那得多枯燥乏味。 李姝芯顿时无言以对。 “你不忍也得忍,你如果去睡酒店,我妈肯定会胡思乱想,说不定又得说是我指使的,要找我麻烦。” 江辰叹了口气。 “那今晚我打地铺好了。” 李姝芯忍不住笑了。 “你是属驴的吗?就不会……累?”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男人在这方面,不是得休息的吗? 江辰踩着漫步机,靠在扶杆上,叹了口气。 “都上大学了,不应该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诗你没学过?” 李姝芯啐了一口,不知为何,竟然内心有些喜悦。 “反正今天不行,你不休息,我得休息。” 江辰目露诧异。 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他还没说话呢,李姝芯似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男人是不是只顾自己快活,不管我们女人痛不痛的吗?” 江辰一怔。 “你不是说你没事的吗?” “我说没事就没事啊!难道我还得在我妈面前表现出一副娇无力的模样?你看我妈会不会拿扫帚把你打出去!” 《控卫在此》 江辰没有去和她争辩薛明芹会不会扫帚轰人这个问题,眼神依然有些质疑。 说句实话。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李姝芯的表现都很正常,他都不觉得有任何异样。 李姝芯停了下来,站在滑步机上,皱起眉,不复玩笑的神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 “不是什么?” 江辰没太反应过来。 李姝芯的模样变得更加肃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顾不上忸怩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处女?” 江辰一怔。 “我们舞蹈生,很多都这样,往往就因为某个动作就会撕裂……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思怡她们,她们都这样!” “……” 这妮子。 在说些什么呢? 自己压根没有怀疑过这个问题好不好。 他又不是像白哲礼那样的雏儿,哪会不懂这样的道理。 有些贞洁,不一定非得见红才能证明的。 昨晚他已经深刻感受到传言私生活糜乱的艺院院花,背地里不为人知的纯情一面。 见这妮子眼眶里泪光都开始浮动了,江辰哭笑不得,连忙开口:“我去问她们干什么,我又不是没读过书。” 这话意思,无疑是自己没那么无知。 随后,他又朝李姝芯眨了眨眼。 “再者说,昨晚我可是亲身验证过,哪里还需要去找人证明。” “你真的……” 堂堂的艺院院花,东大女神,此刻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幼稚可笑的问题而患得患失。 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关心则乱。 而且现在这个社会哪怕物欲横流,但有些男人,还是有严重的某些情结的。 这种问题,会直接影响到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我相信你。” 江辰笑容温淳,摸了摸她的头发。 甚至都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到要不要去找医院开证明的李姝芯这才逐渐安心。 “芯芯!” 一道带着不满的喊声,打断了一对年轻人的温存。 两人扭头一瞧。 只见薛贵一家正沿着石板路走来。 舅妈邹落霞拧着眉,表情很是严肃。 270 三更送上,求票支持! 光天化日。 大庭广众。 居然就动手动脚。 轻浮。 实在是太轻浮了! 邹落霞目光如鹰隼,走近的过程中,一直紧盯江辰。 “小江,这是在小区里,我觉得还是得注意点影响吧?” 不仅薛贵夫妇,柳宏志和薛雅莉也来了。 江辰收回手。 “舅舅,舅妈……” 李姝芯从漫步机下来,迅速打招呼。 邹落霞还是眉头紧皱,看江辰的眼神,活脱脱在看一头拱了自家好白菜的猪。 “你妈在上面?” 薛贵笑问。 “嗯。” “上去吧。” 薛贵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当街搂搂抱抱甚至亲吻的都有得是,摸摸头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姐,你昨晚没休息好?” 薛雅莉敏锐的发现,表姐眼下略带青黑,可是诡异的是,表姐的脸色却很好,容光焕发的,比昨天更要明艳,也不像缺乏睡眠的模样。 还真是奇了怪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见舅舅妈妈都朝自己看来,李姝芯强笑了下。 “昨晚和我妈聊天,所以睡得比较迟。” 江辰默不作声。 “姐。” “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一大帮人进屋。 江辰没闲着,帮忙端茶送水,真像李家的姑爷。 对于这个年轻人,到目前为止,薛贵还算比较满意,“小江,你也坐。” 至于妻子讲的那些所谓的“门户之见”,他是嗤之以鼻。 他们本就是普通家庭,哪来什么门户。 沙发坐不下这么多人,江辰搬了把塑料椅子,坐在茶几旁边。 “姐,我们刚去看姐夫了。” 邹落霞迅速说道,昨天女儿的疏忽,她一直记在心里,拉住女儿的手,“我还让莉莉给她大姑夫磕了个头。” “去看看就够了,还磕什么头,现在这时代可不兴这些。” “话可不能这么说,姐夫以前就把莉莉当成自己的女儿,磕头是应该的。” 薛明芹笑着点头,继而看向江辰。 “小江,你鞋子干了吗?要不我再给你用吹风机吹吹?” “薛阿姨,已经干了。” 江辰回应。 “怎么回事?鞋子怎么湿了?” 邹落霞看了看江辰,面露疑惑。 “我昨天不小心把他的鞋子给洗了。” 薛明芹解释道。 邹落霞一愣。 她也是当妈的人,而且养的也是个女儿,哪能听不懂这话透露的意思。 “小江昨晚是在这里住的?” “对。” 薛明芹若无其事点头。 “姐,这……有点不太合适吧?” 邹落霞忙道。 就连喝茶的薛贵手里的杯子都停了停。 头一次登门,就留宿女家,这于理不合。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住不下。” 薛明芹笑道,好像完全没有领悟到弟妹提出的重点,“小江是说要去住酒店来着,不过芯芯的床比较大,两个人又不是睡不下,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邹落霞忍不住看向丈夫。 夫妇俩面面相觑。 好家伙。 留宿也就算了,听这意思,两个年轻人还睡在了一起? 薛雅莉也有些惊讶的看向大姑妈。 要知道,就算以母亲对她男友的喜爱,她男友依然也是住的酒店。 继而。 她忍不住朝表姐看去。 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的薛雅莉突然脸颊微红,不由自主捧起茶杯低头抿了口水。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觉得表姐的气色那么奇怪了。 邹落霞沉默下来。 作为舅舅的薛贵欲言又止,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不赞成这种做法。 可是睡都睡在一起了,表示反对,又有什么作用? 只会让一对年轻人难堪而已。 “小江,你大四了对吧?” “是的。” “你马上也要毕业了,对未来,有什么规划没有?” 薛贵话锋一转。 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了。 邹落霞满肚子不满,可终究不是自己女儿,只能抓着手,强忍着情绪。 本来她还想让小柳介绍身边的青年才俊给外甥女认识。 可这下好了。 两人都睡在一起了。 她还怎么好提? 不提这些本家亲人,就算柳宏志这个在场唯一的外人,听到昨晚江辰和李姝芯睡在一张床,文质彬彬的脸庞都出现些许不自然。 《轮回乐园》 这或许是男人的通病。 看着“大姨姐”那张年轻却又透着一股溢出年龄的妩媚的脸蛋,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不由自主握紧一次性水杯,这些小动作,都暴露出他此时的内心不太是滋味。 当女方长辈开始问你对未来的规划,说明你已经在他心里得到了初步认可。 江辰没有一味的藏拙,不卑不亢的开口道:“我想创业。” 还真是掷地有声啊。 薛贵一愣,有点始料未及,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蓄势待发的妻子已经按捺不住。 “创业?创业哪有这么简单?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经济形势,年轻人,还是需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能好高骛远。” 她拿捏着长辈的腔调,居高临下的给予劝谏。 江辰笑容不变,没去争执。 可是李姝芯忍不住了。 “舅妈,现在的经济环境是不好,创业是有很大的风险,可是给别人打工,就一定有前途吗?” 邹落霞应该是没想到外甥女会和自己顶嘴,不禁愣了下。 “打工胜在稳定,谁不是打工出来的?好歹你也得先积攒一定的社会经验,再去想创业的事吧?” 邹落霞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再说,创业是需要资金的,虽然东海大学在国内是不错,但也就是一所一本,算不上顶级,国内还有华清京大,放在国际上,就更是不用说了。在华尔街上班的,谁不是拿着斯坦福哈佛这些国际名校的文聘,你一个国内普通大学的学生,谁会给你投资……” 李姝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说来说去,舅妈还是觉得国外高人一等,觉得华尔街就是世界中心,觉得雅莉的男朋友才是天之骄子,哪哪都强。 她并不喜欢炫耀,但是也不会任由亲人贬低江辰。 “舅妈,江辰不需要别人投资,他目前已经成立了一家公司。” 于无声处起惊雷。 薛贵一家人尽皆一愣。 271 一匹马 “小江,你都已经开公司了?” 短暂的愣神后,薛贵忍不住问道。 “嗯,和几个朋友一起合伙的。” 江辰点头,笑容一如既往的温良恭俭。 “你开的什么公司?” 邹落霞将信将疑。 “投资公司。” 江辰的回答,再度将薛家人狠狠震了震。 虽然薛家只是普通家庭,但起码也明白,投资公司,那是大老板的游戏。 普通人创业,是开发好项目,然后去吸引金主,可投资公司却是反过来。 投资公司就是市场上的金主! 没有一定的资本,是根本玩不转的。 薛雅莉看表姐这位男友的目光不禁起了变化,随即情不自禁朝自己的男友瞥了一眼。 在某种程度上,两人好像算是同行了。 “呵呵,没想到你都已经是一个老板了。” 薛贵勉强笑了笑,多少有点不太自然,不过他的不自然和妻子邹落霞的不自然不太一样。 薛贵是意料之外的那种局促。 而邹落霞是无法置信的难堪。 的确。 自己开公司,确实可以称之为老板了。 可她从昨天夸到今天的“准女婿”,即使吹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和你几个朋友合伙创办的?” 开口的是柳宏志。 这位华尔街的天子骄子显然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他是话题的中心,哪能让光芒被人夺走? “对。” 江辰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同学?” 柳宏志继续问。 “嗯,我的几个室友。” 闻言,邹落霞心里瞬间轻松了些,觉得肯定是几个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时心血来潮,小打小闹而已。 她不是没听小姑子说过,现在开公司很简单的,任何人都可以申请。 呵呵。 差点被这小子给唬住了。 “小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志向,还没毕业,居然就开了公司,你们公司创立多久了?” 邹落霞貌似好奇的问。 “刚起步而已,目前也只是在我们学校范围内寻找那些有创业理想的人,一起逐梦。” 啧。 说得还挺好听。 现在邹落霞开始有点明白,外甥女为什么会被这小子给骗到手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闷闷唧唧,寡言少语,没想到嘴皮功夫还挺有一手。 “那你现在公司有开展什么具体业务吗?” “暂且投了几个项目。” 江辰有问必答,相当诚恳,可是落在邹落霞眼里,越来越像一个好大喜功的骗子,夸夸其谈,相当不靠谱。 还投了几个项目。 不知道的,恐怕真以为这是个大老板呢。 邹落霞还打算说什么,可薛明芹插嘴道:“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来,吃水果。” 邹落霞话头一滞,有点如鲠在喉的难受。 她知道大姑姐这是在有意维护,不想自己戳穿这小子的牛皮。 可既然大姑姐开口了,她也不太好继续咄咄逼人,只能悻悻的打住。 聊着,又聊到了薛雅莉在国外前不久刚拿到驾照的事。 “莉莉,国外的驾照,是不是比国内难考啊?”薛明芹问。 “都差不多吧。” “唯一的不好,就是国外的驾照没法在国内用。”邹落霞叹道。 “等莉莉读完书回来,再重新考一个不就好了,即使一些地方不同,但也应该大同小异,她既然能在国外拿到驾照,在国内应该也不难。” 薛明芹笑道。 “她以后回不回来,还不好说呢。”邹落霞看着女儿,一副与有荣焉的慈母模样。 薛明芹顿时不说话了。 她虽然反感崇洋媚外的观念,但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芯芯,你拿驾照了吗?” 薛贵转移话题。 “嗯,大二的时候我考过了。” ”姐,你没想过买台车吗?” 薛雅莉问。 她考完驾照后就提了台车,当然,没找家里要钱,是男友的支持。 有车,约会也方便些。 “你这孩子,国内可不比国外,国外的车确实便宜,可国内的车却起码得贵好几成,而且你姐还在上学,买车用得上吗。” 的确。 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要那么多车干什么,小江有一台就够了。” 薛明芹又一次语出惊人。 “姐,他有车?” 邹落霞猝不及防。 “是啊,当时你姐夫住院,就是小江忙前忙后,帮我找的房子。” “什么车啊?” 邹落霞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国人的观念里,车和房,可是硬资产,是衡量一个男人经济实力的重要指标。 “我不认识,你问小江吧,我只知道那车标好像是一匹马。” 一匹马? 众所周知。 以动物为车标的,一般都是豪车。 至于一匹马…… “汉腾?” 薛贵试探性询问。 “舅舅,是帕拉梅拉。” 李姝芯没有卖关子。 薛贵动容。 柳宏志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忍不住又一次看向没有任何气焰的江辰。 “帕拉梅拉是什么车?” 邹落霞听不太懂。 “妈,帕拉梅拉是保时捷旗下的一款车。” 内心同样震惊的薛雅莉知道母亲最能听懂的是什么,通俗的解释道:“按照国内的市场价,应该在一两百万。” 一两百万? 邹落霞看着女儿,眼眶不自觉放大。 要知道。 她引以为傲的“准女婿”的年收入,也不过百万上下而已! 有句话说的好。 你一年收入是多少,就适合开什么价位的车。 也就是说。 外甥女的这个男朋友,比她闺女的男朋友,恐怕只强不弱! “你既然有车,为什么不开回来?” 邹落霞心态有些失衡,甚至是失控,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江辰没有说话。 李姝芯也没有说话。 “你知道东海离咱们琴岛多远吗?” 薛贵忍不住呵斥。 薛雅莉也觉得母亲有些失态了。 虽然开是能开回来。 但谁会开那种车跑长途? “落霞,车只是一种代步工具,那么远开车回来,得多累?指不定还会被人觉得在刻意显摆呢。” 薛明芹轻笑道。 杀人诛心。 一字一句就像看不见的刀子,下下扎进邹落霞的心窝,让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莫测,无比精彩。 272 中毒太深 莫非看走了眼,这小伙子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薛贵不禁重新审视起江辰。 的确。 父母不在了,并不一定意味家境贫寒,只不过这种背景,很容易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惯性认知而已。 意外归意外。 其实站在薛贵的角度,外甥女能找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他当然感到高兴。 但是邹落霞就不这么想了。 她这个舅妈就是很典型的那种家庭妇女,人不坏,但是心眼却没多大。 亲戚可以过的好,但是,不能比自己好。 尤其在“准女婿”的攀比上,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不愿意输给别人。 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什么帕什么拉,一定是借的! 不对。 新闻上不是说了吗。 现在很多心术不正的小年轻,喜欢租豪车去骗小姑娘。 对。 十有八九就是租的车! 心下如此笃定,可邹落霞明白,自己不能直接这么说,不然,会显得自己气量太小,说不准还会使两家的关系闹僵。 可是不拆穿,她又觉得浑身不得劲,就像蚂蚁噬身,非常难受。 蓦的。 她眼睛一亮。 “姐,你昨天不是说,芯芯他们不是送给了你一颗血钻吗?拿出来瞧瞧呗?” 薛明芹有点犹豫。 “姐,你不会不舍得吧?这么大的钻石,我和薛贵这辈子都没见过,让我们开开眼界嘛……” 邹落霞将薛明芹堵到一个无法拒绝的境地。 “那你们稍坐一会,我去拿。” 邹落霞笑着点头。 薛明芹起身。 车子在东海。 她鞭长莫及。 可是钻石就在面前。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富二代有那么好装的吗? 外甥女年轻,姑姐单纯,可是她邹落霞,不是这么好骗的! 昨晚从江辰口中确认了血钻的真伪后,薛明芹应该是把血钻慎重的藏了起来,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从卧室里走出。 邹落霞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对方小心翼翼捧着的梨木盒上。 不得不承认。 盒子卖相不错,看上去还挺高档,真像那么回事。 “妈,我陪你上街去买个保险柜吧,现在小区物业管理稀疏,钻石就这么放在家里不太安全。” 《剑来》 “好。” 薛明芹不假思索点头,煞有其事。 邹落霞看在眼里,暗里直摇头, 保险柜都整上了。 这母女俩,实在是中毒太深。 不管心里作何想法,当薛明芹打开盒子的时候,所有人目光聚集在盒子内部。 一颗美轮美奂的血色钻石静静的躺在里面,尺寸夸张,瑰丽灼目,散发着令人心神恍忽的魔幻光泽。 邹落霞浑然忘记了自己内心笃定的念头,一时间看呆了。 柳宏志童孔收缩,忍不住摘下了那副金丝边眼镜。 “漂亮吧?” 薛明芹笑。 “姐,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薛贵忍不住道。 他怎么突然发觉。 这颗血钻,像是真的? 薛明芹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心点。” 薛贵没有直接用手去拿,还是捧起了盒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可是他又不是珠宝专家,哪能分辨出个所以然来。 “你懂什么,给小柳看!” 邹落霞从丈夫手中拿过盒子,递给柳宏志,似乎在她心里,她这个就职华尔街的准女婿无所不能。 见女朋友的母亲将东西递给自己,柳宏志只能接过。 摘下眼镜后,他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精明的味道。 “是真的吗?” 薛雅莉小声问道,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血钻,眼神闪动,应该也开始有些惊疑不定。 “我不知道。” 术业有专攻。 柳宏志或许在金融领域是一把好手,可是在珠宝鉴别上,显然还是力有不逮。 邹落霞对准女婿的表现很是失望。 什么叫不知道? 莫非还觉得这东西是真品? 昨天吃饭时耳朵听听也就算了,可现在亲眼所见,她才感受到那种摧枯拉朽直击灵魂的冲击力。 如果是真的,那得值多少钱?! “姐,你不是说要去把它加工成首饰,给芯芯做嫁妆吗,干脆下午我们就去吧。” 邹落霞对薛明芹道,“几个珠宝店的经理我都认识,我现在就可以和她们联系,做个预约。” 虽说家丑不外扬。 可是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被唬住,家里人靠不住,只能靠外人了。 就算这假货再逼真,到了专业的珠宝行,也得露馅! 薛明芹没有第一时间表态,看向女儿和江辰。 “舅妈既然和珠宝店的人认识,那就去吧,至少方便一些。” 李姝芯点了点头。 既然女儿同意,薛明芹自然没什么话说,“那行。” “我去打个电话。” 江辰和李姝芯低声说了句,然后起身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过了一会,李姝芯走了过来。 “给谁打电话呢。” “孙西余。” 江辰放下手机。 李姝芯一愣,“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这种钻石,要是没有凭单或者发票收据,你觉得哪个珠宝行敢给你加工?说不定人家还会报警。” 李姝芯如梦初醒。 她只知道把钻石带回来,倒是忘了这茬。 别说这种级别的宝贝了,就算普通的黄金,只要是正常渠道,人家都会询问来历。 “我给他打电话,是让他把他妈在拍卖会买下这颗钻石的凭据邮过来,加急的话,今天应该能到。” “那他答应了吗?” 李姝芯问。 “没。” 江辰摇头,叹了口气,“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李姝芯立即道:“我才不打。”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尤其刚把自己彻底托付出去,自然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人家珠宝行报警吧?到时候可就难堪了。” “他凭什么不给?我们赔了钱的!而且他妈当时也说过,愿意给我们。” 李姝芯面露愠色。 江辰笑了笑。 “我逗你的。人家孙少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李姝芯立即打了他一下。 “讨厌!” 一对年轻人刻意走到远处窃窃私语的景象被邹落霞尽收眼底。 呵。 心虚了吧! 牛皮吹大了,不是那么好找补的! 273 周太福 “芯芯,要不先去把保险柜看了?” “姐,保险柜急什么,钻石加工可是需要不短的时日,买保险柜多的是时间。” 邹落霞劝道。 一个假货,用得着保险柜? 不是浪费钱吗。 一行人步入银泰百货。 百货一楼就有几家珠宝店,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品牌。 下午三点左右的光景,商场内人流量还算不错,较为热闹。 “邹姐。” 刚步入这家周太福,一名穿着黑色小西装的中年女人便笑意盎然的迎了过来,应该是这家店的经理。 “燕,这是我闺女,这是我姐,这是我外甥女……” 邹落霞很快做出介绍。 “邹姐,你家俩女儿真漂亮,这两位帅哥是……” “这是我闺女的男朋友,这是我外甥女的男朋友。” “果然是郎才女貌。” 干这种工作的,自然很会来事,场面话说的相当漂亮,再加上笑容足够真切,将邹落霞哄得是眉开眼笑。 “这不是元旦吗,孩子们难得回来一趟,所以带他们出来逛逛。想着来你这看看,以后要是结婚什么的,五金还不是得在你这挑。” 经理黄燕连连点头,立即招呼他们进店,并且吩咐店员倒水,很是热情。 “邹姐,你们随便看。” “燕,我上午在手机上问你,你说你们这可以进行钻石黄金的加工,是真的吗?” 邹落霞问。 “是真的啊,不过需要一定的手续费,而且我们店肯定不行,得送到我们公司的加工厂。” 黄燕下意识问:“怎么了邹姐,你有首饰要调整?” 她和对方也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也打过几次麻将,对方在她手里买过一条黄金链子,也给她介绍了几笔生意。 “不是我。是我姑姐。” 邹落霞朝旁边的薛明芹示意了眼,“现在的年轻人,有孝心,这不是小江第一次上门嘛,给我姑姐送了颗钻石,我姑姐呢,觉得用不上,所以想将钻石加工成一些首饰,当作以后我外甥女出嫁的嫁妆。” 黄燕听明白了,但还是有点意外。 确实不少顾客有类似的需求,但几乎都是黄金,要加工钻石的的确很稀奇,甚至准确的说,她还从来没碰到过。 毕竟钻石不像黄金,黄金重塑很简单,项链熔了就可以做成手镯。 但是钻石不一样。 普通人买到手里的钻石基本上都是成品,再加工的成本太高,而且压根没有意义。 毕竟那么丁点小的钻石,有什么加工的必要? 黄燕忍不住看了眼薛明芹。 薛明芹朝她笑了笑。 黄燕欲言又止。 “燕,要不先瞧瞧我姐的钻石?” 邹落霞提议。 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成。” 黄燕笑着点了点头。 即使觉得不值当,但也得先看看东西再说,以示尊重。 她将一帮人领到一处无人的柜台。 “姐。” 邹落霞喊了一声。 手里拎着个袋子的薛明芹将梨木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防弹玻璃柜台上。 看到这么大个盒子,黄燕有些惊讶。 将梨木盒放好后,薛明芹将盒子慢慢打开。 “这是……” 黄燕眼眶情不自禁放大,倒吸一口气。 “血钻?!” 不愧是珠宝店的经理,果然识货。 周太福,已经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珠宝商,可是刚才邹落霞刻意在店里转了一圈,别说血钻了,几乎都没看到其他有色钻石。 《仙木奇缘》 由此她更加确信这颗血钻一定是假货。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没有自己去莽撞的拆穿, “燕,怎么样,能加工吗?” 她要借别人的口把这个牛皮给捅破! 黄燕有点懵。 哪怕她是珠宝店的经理,但这种级别的珠宝,还是没有福分见到过。 别说这般鸽子蛋大小了,这个世界上能见到血钻的人,恐怕都寥寥无几。 “邹姐,这钻石……是真的吗?” 她忍不住问了句,说话的时候,视线还被吸附在血钻上,难以挪目。 你是专业人士,居然问起我来了。 我还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邹落霞脸色略沉,故作不满,“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还会拿假货来骗你不成?” 黄燕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妥。 不过她真的持有强烈的怀疑。 “邹姐,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钻石……” “你都没有见过?” 黄燕艰难的从天工造物的血钻上抬起目光。 “邹姐,别说我们这种普通的门市店了,像这种级别的珠宝,恐怕我们总部也很难见到,如果我没看过的话,这应该还是钻石原石,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原石是什么意思?” 这又触及到邹落霞的知识盲区。 “妈,就是未经加工的钻石,保持着出矿时最原始的状态,因此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加工,由此可能更加珍稀。” 薛雅莉解释。 “邹姐,你女儿说的很对,这种原石,基本上不会出现在普通的市场上……” 为了不伤和气,黄燕已经尽量把话说的很是委婉了。 她不是不了解邹落霞的家底,也就是很大众的那种家庭,远远谈不上大富大贵,照这么推算,她的姑姐也强不到哪去。 而这种钻石…… “邹姐,我记得我们总部售出过一颗黄钻项链,应该要比这颗血钻小上一些,那条项链卖了三千万,创造了我们周太福迄今为止的最高成交记录。” 薛家人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 这颗血钻,价值很可能不仅仅只是柳宏志昨天估算的千万,而是在三千万往上! 邹落霞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三千万是什么概念? 按照琴岛目前的房价。 足以买二十套百来平的房子! 如果按照琴岛的平均工资。 一个琴岛人不吃不喝干三百年才能存下这么多钱! 包括柳宏志在内,薛贵一家人都不约而同朝江辰看去。 哪怕觉得应该没有哪个年轻人会如此愚蠢,妄图在如此贵重的东西上鱼目混珠,但薛贵此时也还是不由的产生了怀疑。 毕竟。 这血钻实在是太贵重了。 就算富二代,也不至于奢侈到如此地步吧? 如果真是个玩笑的话,那么这个玩笑,就开得有些大了。 274 鉴定 “燕,你给个准话,你这到底能不能加工?” “邹姐……” 黄燕很是为难。 邹落霞似乎是猜到她在为难什么,挺通情达理道:“你觉得它是假的是吧?那你鉴别一下不就行了,你们是开珠宝店的,鉴别一个真伪,应该很容易吧?” 黄燕确实是怀疑这颗血钻是假的。 甚至准确点说,根本不是怀疑。 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明言而已。 不过现在邹落霞既然主动提出,倒也给了她一个台阶。 “那行,我让我们的员工先看看,小沉,你过来一下。” 她招手喊道。 一个三十左右的店员走了过来。 “经理,什么事?” “你看看这颗钻石,是真的假的?” 黄燕小声道。 虽然是经理,但这方面确实不是她的专长,她的任务只是处理客情,管理员工而已。 爱阅书香 “这是……血钻?!” 看到美杜莎之眼的第一眼,这个小沉也是吓了一跳,反应比黄燕强不到哪去。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经理。 “你赶紧看看。” 黄燕催促。 小沉不敢怠慢,急忙去工作间取了一些专业用具,类似放大镜般的玩意,对着美杜莎之眼研究了半天,才缓缓抬起头。 “怎么样?” 黄燕忙问。 “经理,好像是真的……” 小沉咽了口唾沫,言语艰涩。 黄燕呆住。 “你确定?!” 这个姓沉的店员也明白事关重大,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只是经过了一些简单的培训而已,谈不上专业,也不太敢下结论。 “经理,要不请别人再来看看吧。” 两人对视。 “燕,到底怎么样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见她俩窃窃私语,邹落霞耐不住性子了,急切之下,都忘了隐藏自己的心思。 “邹姐,我们店的员工恐怕鉴别不了,得找更专业的人来看看。” 鉴别不了? 这些卖珠宝的,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邹落霞有点恼怒,但也不好发作,“那你抓紧点。” 黄燕点头,迅速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 “姐,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薛雅莉悄悄将李姝芯拉到旁边。 即使难以置信,但见经理这种反应,已经足以看出一些东西。 如果是假的,那个店员应该认出来不太难。 不敢下结论,已经说明这颗堪称稀世珍宝的血钻确实存在真品的可能性。 “不是说过吗,他是我学长。” “姐,我说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薛雅莉的发问更加耿直。 “我不知道。” 薛雅莉静静的凝视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 李姝芯笑道:“我只知道,他的父母确实不在了,至于其他事情,我也不太好多问。” “他真的是一个富二代?” 李姝芯沉默了一下,“我只能说,他可能和你想象中那种富二代不太一样。” 薛雅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哪怕是姐妹,也要讲究分寸,适可而止的话锋一转。 “姐,你们俩昨晚,睡在一起了?” 李姝芯嗯了一声。 她知道妹妹问的意思是什么,大家都已经不是孩子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呢,和你男朋友感情怎么样?” “他挺照顾我的,和他在一起,没什么烦恼。” “那就好,有机会的话,来东海玩,姐给你们当导游。” “好。” 薛雅莉笑了笑。 等待的时候,几人在店里转了转,不愧是一线品牌,珠宝款式确实很多,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些首饰换作以前确实迷乱人眼,可此时在美杜莎之眼的映衬下,顿时变得暗然失色。 “燕,还得等多久?” “邹姐,你别着急,快了。”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几个男人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翟总。” 黄燕急忙迎了过去。 “钻石呢?” “在那。” 她带着几个男人走过来,介绍道:“邹姐,这是我们周太福琴岛的城市总监,翟总。” 邹落霞本以为她就是叫专业的技术工人来,哪知道喊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一时间心里情不自禁有点慌乱。 黄燕是她朋友,大家认识,即使钻石是假的,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可现在居然惊动了人家珠宝店的高管。 事情好像有点闹大了…… “请问那颗血钻是哪位属有的?” 周太福琴岛总监翟庄礼貌的询问。 “我、我的。” 薛明芹应声。 “您好,我是周太福的琴岛总监,翟庄,介意我们对钻石做一个真伪鉴定吗?” 不愧是城市总监级别的人物,举止有度。 “可以。” 翟庄的级别其实并不算高,甚至可能还比不上柳宏志这样的私募操盘手,可薛明芹还是被对方释放的气场给震慑到,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 翟庄立即朝身后提着工具箱的员工示意。 两人上前,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堆精密仪器,还有类似显微镜般的物件,可比刚才那个小沉要专业多了。 一帮人围拢。 翟庄也在其中。 作为周太福的城市负责人,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珠宝,他也没见过,接到银泰百货店的汇报,翟庄也感到震惊。 站得越高的人,无疑要越加识货,听到关于钻石的描述,他二话不说,亲自赶来,此刻亲眼看见这颗血钻的形态,这位周太福的琴岛总监,恐怕比所有人,都要紧张鉴定的结果。 两位专业人士忙活了接近十分钟,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似乎达成了一致的判断。 “怎么样?” 翟庄迅速问道。 “翟总,钻石是真品。” 其中一人缓缓吸了口气,庄重的进行回应。 翟庄顿时沉默下来。 气氛一时间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邹落霞脸色凝固,脑子一片空白,思维彻底宕机。 饶是华尔街天子骄子柳宏志,眼神都重重的颤动了一下。 “莉莉,刚才那个经理说,那条黄钻,卖了多少钱来着?” 薛贵恍忽。 “三千万……” 薛雅莉喃喃道。 居然真的是真的。 拿几千万的礼物,随手送人? 这简直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范畴。 哪怕这家店的经理黄燕都忍不住扶住柜台,脚下一阵发软。 275 快递(第三更) 一线珠宝行的城市负责人亲自带人过来鉴定。 得出的结论不可能有假。 这一点。 所有人都明白。 这也是气氛如此沉闷的原因, “请问,您怎么称呼?” 还是翟庄开口,打破了死寂。 “我姓薛。” 薛明芹当然知道这颗血钻是真的,她对江辰,持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之所以此时也有些晃神,只是被这颗血钻的真实价值给刺激到。 “薛女士,您好,请问这颗血钻,是您的吗?” 翟庄询问,语气虽然客气,可目光却紧盯薛明芹的脸。 “是我女儿送我的……” 薛明芹下意识答道。 “您女儿是……” “有什么问题吗?” 李姝芯出声。 翟庄瞬间弄明白正主,目光转移。 “如果我没看错,这颗血钻,应该是美杜莎之眼吧?” 江辰挑了挑眉。 不愧是城市总监。 确实识货。 “对,它就是美杜莎之眼。” 李姝芯若无其事的点头,平静坦然,没半点紧张。 美杜莎之眼? 什么意思? 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薛家人更是不明所以。 翟庄注视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孩。 “美杜莎之眼,前几年在佛罗伦萨苏富比拍卖会上现身,后被我国买家成功拍下,我说的对吗?” “然后呢?” “所以说,冒昧问一句,这颗美杜莎之眼,为什么会落在你的手里?” 翟庄的质询不太礼貌,但,合情合理。 血钻是真的。 但它的来历,需要一个正当的解释。 不是他以貌取人。 只是这些人。真的不像是能参加那种顶级拍卖会的买家。 “是一个朋友转赠给我们的。” 江辰出声。 “哪个朋友?” 翟庄又问。 “这是我们的隐私,没必要向你汇报吧。”李姝芯貌似平静,可语气里已经隐隐泛起一丝不满。 “抱歉,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弄清楚,如果你们觉得介意,我可以请警察同志来进行问询。” 他确实没有权利逼问别人的隐私。 但是警察可以。 “芯芯,这颗钻石,你们到底哪来的?” 钻石的真伪水落石出,可是对于钻石的来历邹落霞也不禁产生了怀疑。 至于说是人家送的。 鬼才会相信。 谁疯了,会拿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送人? “请问,江辰江先生在吗?” 这时。 一个快递小哥忽然走了进来。 “我是。” 江辰上前。 “这里有您的一份加急快递,请您签收。” 顺风快递,就是效率。 提前有过电话沟通的江辰接过,签下名字。 什么快递,居然送到这来了? 所有人莫名其妙。 江辰平静的将包装拆开,里面是一个挺高档的文件袋。 他又将文件袋拆开,掏出里面一些类似单据的东西看了眼,随即走向翟庄。 “这些东西应该可以消除翟总的顾虑。” 翟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取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不少。 有纸张,也有类似照片的物件。 翟庄仔细查看。 然后,表情顿变。 “抱歉。” 等看完所有物件后,他将东西很快重新放好,双手递还江辰。 “职责所在,还望海涵。” “没事。” 薛贵夫妇面面相觑。 这位周太福城市总监的态度改变,人眼可见。 已经不能用客气来形容了,甚至可以说是…… 恭敬。 “小江,那是什么东西啊?能给我看看吗?” 邹落霞忍不住开口。 江辰当然不好回绝。 “嘶……” 接到手后,邹落霞忙不迭打开,定睛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了下,差点瘫倒在地上,好在薛贵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了?” “你、你快看看……” 邹落霞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将手里的单据赶忙交给丈夫。 “这是……” 薛贵看去,一时间也不紧傻眼。 因为数字太长,导致他数了半天,才数清楚上面的数字。 “八千六百万?!” 柳宏志和薛雅莉也迅速凑了过来。 没错。 孙家人确实不屑于讹诈。 这份由苏富比拍卖行开出的凭据不仅仅可以证明这颗美杜莎之眼的合法性,并且真切的显示出这颗血钻当时的成交价。 八千多万。 难怪妻子刚才那副反应了。 薛贵自己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华尔街骄子柳宏志也再也维持不住气度,震撼之色跃然脸上。 因为经常和钱打交道,所以他更加能明白财富的意义! 况且要知道。 他管理的私募基金,也不过五千万而已! 即使全部挪用,甚至都买不起这颗钻石! 薛雅莉忍不住看向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对方正无奈的朝表姐笑了笑。 表姐则小女人的挽住他的手。 薛雅莉脑子发空,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芯芯……” 不说别人,即使知道这颗血钻是真的的薛明芹都有点懵。 八千万多万。 岂不是接近一个亿?! 她知道小江经济实力不错,但是也没想到会如此……夸张。 “你们这里,到底可以加工吗?” 李姝芯朝母亲安慰的笑了笑后,朝翟庄问道。 “当然可以。” 翟庄立即回答,不敢再有任何轻慢,混到这个地位的他,哪能不清楚这个社会从来不是按照年龄来论资排辈的。 “加工费需要多少?” “不需要加工费。” 翟庄忙道:“能加工美杜莎之眼,是我们周太福的荣幸。” 顿了顿,他确认道:“只不过您真的要把它进行加工吗?虽然它出现了一条裂纹,但依然是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品。” “对啊,芯芯,那钻石怎么……” “妈,那是不小心摔的。” “……” “……” “……” 翟庄眼角抽搐。 站在边缘的黄燕更是魂不守舍。 不小心,摔的? 那可是价值近亿的钻石啊!!! “您有什么加工要求,都可以和我们交流,这是我的名片。” 翟庄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薛明芹。 “莉莉。” 邹落霞拽了拽女儿的胳膊。 心绪不宁的薛雅莉茫然的看向母亲。 “快,给你姐夫送过去。” 邹落霞堆起笑容,将那份文件袋递过来。 “……” 276 富贵命 美杜莎之眼的真伪得到确认后,处理手续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离开的时候,翟庄亲自送到门口。 “芯芯,钻石就这么丢在那里,不会出事吧?” “没事,妈,收据你不是拿到了吗,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不敢乱来的。” 薛明芹还是有些担心。 “薛阿姨,周太福好歹算是国内一线的珠宝行,不会拿自己的商誉开玩笑的,那颗血钻再珍贵,终究也无法和他们这个牌子相比。” 江辰开口,薛明芹才好歹放下了心。 “小江,这次……实在是让你破费了。” 将近一个亿的钻石。 以前也只是在新闻上听说。 薛贵一家人皆沉默不语。 就连一直把准女婿挂在嘴上赞不绝口的邹落霞也保持缄默。 柳宏志确实出类拔萃,对比普通人算是人中龙凤,可碰到一个开挂的怎么比? 能将价值近亿的钻石随手送人,其身家财富以他们的认知。 难以去想象。 随后,一行人确实去买了个保险柜,明天送货上门一起安装。 邹落霞不敢再胡乱置喙。 别说准备保险柜了,以那颗钻石的价值,就算存进银行金库,都一点不夸张。 “姐,晚上把书芝他们叫着,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邹落霞笑容满面,比以往甚至都要热烈。 她确实心眼不大。 但人永远不会去嫉妒比自己高出太多的人。 譬如一个乞丐,永远不会去嫉妒亿万富翁,他只会嫉妒另一个乞丐。 这就是人性。 再者说。 外甥女吊到一个金龟婿,对他们整个家族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不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起码好歹能沾点光不是。 况且。 这已经不能用金龟婿来形容了。 邹落霞迅速调整好心态。 薛明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 “嫂子,你没开玩笑吧?八千多万?” 吃饭时,得知这个消息的薛书芝夫妇不出意外的同样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开什么玩笑,我还拍照了,你们要不要看看?我保证,你们绝对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钻石。” 邹落霞掏出手机。 薛书芝夫妇接过,目睹照片上流光溢彩的硕大血钻,面面相觑。 虽然昨天吃饭时,他们也听姐提起过。 可是实物无疑还要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姐,这钻石真的要八千多万?” 将手机还给邹落霞,薛书芝问向薛明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嗯。” 薛明芹点了点头。 见状,薛书芝和柴荣不约而同朝昨天沉默寡言的江辰看去,眼神无比古怪。 “别盯着人家看了,吃饭吃饭。” 薛贵轻咳一声,不愿意自家人表现得太过“势利”,哪怕他自己现在同样心绪难宁。 “芯芯,你们什么时候回东海?” “明天吧。” “这么着急?” “舅妈,我们就放了三天假。” “也是,他们还得上课。” 薛贵点头。 邹落霞叹息一声,貌似念念不舍。 “舅妈,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去东海玩啊。” 李姝芯笑道。 “真的吗?东海我还没去过呢。”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你和舅舅,我妈,还有小姨他们一起,我来给你们当向导。” “那好,有时间,我们一定去。” 邹落霞笑意盎然的点头。 薛书芝柴荣夫妇不禁对视一眼。 昨天嫂子张嘴闭嘴就是自家的准女婿,短短一天,风向就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还真是善势利导啊。 “小柳,要不你们几个男同胞,喝点酒?” 邹落霞倡议。 其潜在用意,无疑是和江辰拉近关系。 在华尔街那种人吃人的地方厮混,柳宏志肯定也绝对是一个聪明人。 邹落霞这种普通家庭妇女都能懂的道理,他哪能不明白? 虽然不知道这个大学生到底什么来头,但其表现出来的骇人财力,已经足够他结交。 多一个朋友,绝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陪叔叔喝两杯。” 他顺水推舟。 江辰自然没法拒绝。 神州自古以来就是酒桌文化,几杯酒下肚,气氛确实轻松了很多,在酒精的作用下,彼此不再那么生分拘谨。 “小江,芯芯可就托付给你了,她爸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这个舅舅,你要是敢辜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yy 薛贵的酒量显然不太行,不到两杯,已经红了脸。 “这话还用得着你说。” 邹落霞呵斥,同时歉意的朝江辰看了看。 人家这么贵的钻石都拿出来了,足以证明其心意。 “小江,你别介意啊,他喝了酒就是这样,喜欢胡说。” 江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听到没,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舅,让我舅给我出头。” 李姝芯娇俏的道。 这下子,将所有长辈都逗笑。 同时,他们也看的出来,他们家的这个闺女,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姐,你反正在家里没事,不如就跟着两个孩子去东海呗,上次姐夫生病,你也没怎么转转,这次就让他们陪你好好逛逛,我要是你,早就出国玩玩了,莉莉去国外读书这么久,我都还没去看看。” “阿姨,你要是想去,随时都可以,我和雅莉随时都欢迎。” 柳宏志适时道。 “妈,是啊,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东海?” 李姝芯望向母亲。 薛明芹摇了摇头。 “算了,你们还在上学,我去了不是耽误你们上课,还是等你们毕业了,在东海稳定下来,我再去转转吧。” “芯芯,你们以后打算留在东海发展吗?” 薛书芝下意识问道。 李姝芯看了眼江辰,“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你啊,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交通这么发达,又不必非得在一个地方扎根。” 柴荣一语惊醒梦中人。 薛书芝如梦方醒。 对。 是她思想狭隘了。 外甥女这个男朋友,可不是普通人,不能用寻常的眼光去看待。 “妈,你要是觉得在家里呆腻了,可以去东海的,我现在反正课程很松,有时间陪您的。” 李姝芯确实挺心疼母亲。 小姨姨夫有自己的工作,舅舅舅妈也是一样,不可能经常陪伴母亲,母亲一个人在家,得多孤独? “我去东海,住哪?总不能天天住酒店吧?或者说再租一个房子?” 薛明芹笑,摇了摇头。 “妈,不用那么麻烦,江辰已经给我买了一套房子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李姝芯。 “芯芯,你刚才说什么?” 邹落霞将信将疑的问。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李姝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舅妈,江辰给我送了套房子,所以你们如果要去东海玩,不用担心住的问题。” 虽然有点惊讶,但有了之前血钻的铺垫,买一套房子,似乎也没那么太难接受。 “姐,芯芯真是好福气啊,还在上学呢,都已经在东海有房了。” 邹落霞感叹,继而问道:“芯芯,你房子在哪一块呢?” “东浦,旁边就是鲁家嘴,坐地铁去哪都很方便。” 邹落霞没去过东海,自然听不懂李姝芯话语透露的深层含义,可邹落霞听不明白,不代表其他人听不明白。 “芯芯,鲁家嘴附近的房价,目前少说得十来万一个平方吧?” 柴荣问。 “差不多吧。” “十来万一平,那随随便便一套房子,不得上千万?” 薛贵不禁道。 “哥,现在东海可是国际化大都市,论发达程度,不比纽约巴黎东京差多少,一套房子上千万,很正常。” “芯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和妈妈说一声?” 薛明芹看向闺女。 “妈,这次我回来不是就是想告诉你吗。” 薛明芹欲言又止,内心觉得还没结婚,只是谈恋爱,不该收男方太多东西,可现在江辰在场,这些话她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姐,这是年轻人的事,他们小情侣恩爱,咱们作为长辈,应该替他们感到高兴才是。” 邹落霞知道姑姐在想什么,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既然男方愿意送,为什么不接? 谈恋爱,本来就是女方吃亏,收点好处,理所应当。 要换作是她闺女碰到这么一个豪奢的男朋友,她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而且,八千六百万的钻石都接了,一套房子,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姐,鲁家嘴附近,好像都是豪宅区吧?” 薛雅莉问了句。 “算是吧。” “那个什么春秋什么的,是不是就在那块地方?” 邹落霞问。 “春秋华府?对。” 薛书芝点了点头。 整个神州,应该没有人没听说过这个豪宅区的大名。 “芯芯,你的房子,离这个春秋华府近吗?听说那是东海最厉害的住宅区,里面住的都是一些超级有钱的人……” 李姝芯犹豫了下。 “舅妈,我的房子,就在春秋华府。” “……” “……” “……” 包厢内倏然安静下来。 “姐,你现在住在春秋华府?” 饶是薛雅莉,都不由晃了晃神。 毕竟这个名字,就是国内豪宅的标杆,其地位就相当于纽约曼哈顿的公园大道,是每个国人可望不可即的梦。 “偶尔去,那套别墅太大……” 李姝芯话还没说完便被邹落霞打断,“别、别墅?!” 薛家人面面相觑。 “春秋华府的一套别墅,得多少钱?” 薛书芝低声问丈夫。 “一个小目标,肯定是不止的。” 柴荣苦笑,“看来那个算命的没说错,你这个外甥女,确实是富贵命啊。” 277 天地良心 “没事吧?” 自家。 李姝芯手里拿着一瓶酸奶,走进卧室。 喝了大约能有半斤的江辰坐在床边,摇了摇头。 “喝点吧,解酒。” 李姝芯在旁边坐下,将酸奶递过去。 “薛阿姨呢?” “我妈已经睡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江辰喝了口酸奶,“不挣扎一下了?” 李姝芯不羞不恼,嘴角上扬,斜睨江辰,“就你这幅样子,还有力气吗?” 江辰哑然失笑。 和喝酒无关,哪怕他现在精神饱满,也不可能再做什么,毕竟昨晚玩的太疯,又不是别人的媳妇,哪能不心疼。 可是嘴上,当然还是得保持硬气。 “有没有力气,你待会就知道了。” “你就逞强吧。” 李姝芯站起身,“你先休息会,我去洗澡了。” 江辰点头,喝光一瓶酸奶,又出去倒了杯水。 主卧已经关上。 也不知道锁没锁。 当然。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这次来琴岛,虽然只是短短两天,但相信李姝芯的这些亲人都已经对他充分认可,而且还彻底摘取了这朵艺院最娇艳的花,算是功德圆满。 江辰喝了口水,将水杯放下,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洛璃儿。 大晚上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江辰呼出口气,重新坐直身。 “洛学妹。” “江学长,元旦快乐啊。” 那边传来洛璃儿清脆的声音。 江辰微微一笑。 “元旦快乐。” 洛璃儿也没有太多废话,很快言归正传。 “江学长,你上次和我说的代言的事,我姐答应和你当面聊聊,你明天有时间吗?” 江辰的酒意微微消散,眼中不禁露出一缕兴奋之色。 虽然他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但并没有忘记最重要的是什么。 “明天什么时候?” 他迅速道。 “明天下午吧,我姐说她明天下午休息。” 不愧是顶流巨星啊,全国人都在放假,可她依然那么繁忙。 “没问题,你把地址给我就行。” “就在我家吧,我家方便点。”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洛璃儿挂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心情还有些激动,可随即便发现李姝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边,拿着毛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注视着他。 “说完了?” 江辰放下手机,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么晚,谁啊?” 李姝芯走了进来,或许是经过了成人洗礼的原因,此时的她虽然素面朝天,却流淌出一股烟视媚行的风情。 江辰当然明白说实话不太合适,可是被逮个正着,实在是没有扯谎的余地,只能选择坦白:“是洛学妹。” 李姝芯不说话了,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江辰轻咳一声。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她这么晚找你,好像有点不太合常理吧?” “是有点不太合常理。” 江辰居然还点了点头, 李姝芯眼眸凝缩。 她当然明白。 花心是男人的本性。 她之前接触的那些富二代,哪个不是如此? 孙西余确实是个例外。 但那是一个“妈宝”。 越有本事的男人,越耐不住寂寞,哪怕他自己能够克制欲望,但是也奈何不了别有用心的狂蜂浪蝶往身上扑。 这个道理,李姝芯当然不可能不懂。 可是花心是一回事。 当着自己的面毫不遮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别胡思乱想,洛学妹找我,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江辰拉着她坐下,沉默了片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透露出去,包括郑晶晶她们,也最好不要说。” 李姝芯怀疑他在转移话题,但还是被勾起了好奇。 “好。” 她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你知道,洛学妹的姐姐是谁吗?” 李姝芯目露疑惑。 她和洛璃儿又不熟,这种问题,怎么可能知道。 “她姐,是裴云兮。” 江辰很快自问自答。 李姝芯表情僵硬,眼眶不自觉放大。 “没错,就是那个裴云兮。” 江辰解释道:“我之前找洛学妹,想让她姐给我投资的那个虚拟恋爱游戏做代言,刚才她打电话过来就是和我聊这事,之所以之前没告诉你,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你也知道,以裴云兮的人气,假如洛学妹和她的关系曝光出去,洛学妹恐怕就没法再过平静的生活了。” 李姝芯这才恍然,那丝怀疑逐渐消退。 “难怪她一直神神秘秘的……” “人家哪里是神秘,只不过和你一样,比较高冷而已。” 江辰笑。 “我怎么见她对你一点都不高冷?” 江辰不接茬,起身。 “我去洗澡了。” 李姝芯没阻拦,还在想着裴云兮是洛璃儿姐姐的事。 洗完澡,江辰回到房间的时候,李姝芯已经上床。 洗了个澡,酒劲消退了不少。 在他上床后,李姝芯很自然的偎依进他的怀里。 “你打算请裴云兮来代言?” “嗯。” “以她的名气,会答应吗?” “一般情况下不会,所以我才会拜托洛学妹帮忙。” 李姝芯拿修长如玉的手指在他的心口上戳了戳。 “你不用拿这件事当挡箭牌,你对洛璃儿有没有其他想法,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辰没说话。 天地良心。 他对洛璃儿,确实没任何不轨念头…… “睡觉吧。”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女人再继续深入下去。 江辰摸索着关了灯。 不一会,他抓住被子下那只不安分的柔荑。 “不是说还有力气吗?” 耳边吐气如兰。 江辰苦笑,认输道:“是我错了,今晚休战。” “怎么?这么快就腻了?” 不得不承认。 女人的脑回路,确实是没法用常理去琢磨的。 谁白天囔囔着要休养的? “我喝多了。” “又不用你动。” 李姝芯爬起身。 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辰眼眶放大,下意识屏住呼吸,片刻后深深吐出口气。 朦胧的月光下。 只见一道恍如白玉的娇躯傲人的直立着,乌黑的发丝浮动漫舞。 278 狼子野心 从琴岛返回,江辰便直奔春秋华府。 地处鲁家嘴商圈,交通确实便利,春秋华府离机场,不过十几公里。 不管李姝芯到底信没信他的说辞,反正是没有跟过来,独自返回东大。 “叮冬、叮冬、叮冬……” 别墅大门打开。 “江学长。” 洛璃儿粉凋玉琢的漫画脸探了出来。 “我姐在呢,进来吧。” 如约而至的江辰步入别墅,在洛璃儿的带领下,来到后院。 那位人尽皆知的女星正坐在藤椅下看书,青丝如瀑,彷若墨染,娴静的坐在幽静的庭院里,就像副唯美的画卷。 不远处摆着个画架,上面铺着未完成的画纸,画纸上描绘的正是此情此景。 显然是出自洛璃儿的杰作。 这两姐妹一个看书,一个写生,还真是悠闲高雅啊。 江辰都有点不忍打破此时的氛围, “姐,江学长来了。” 洛璃儿喊了一声。 裴云兮扭头。 迎着那双美若辰星的眸子,江辰轻咳一声,步入后院。 “裴小姐。” 东海确实纸醉金迷,车水马龙,但是只要拥有足够的资本,到哪都能闹中取静。 譬如此时身处这个郁郁葱葱的庭院内,压根不像是在喧闹的大都市,而像是幽静的田园。 “坐。” 裴云兮点了点头。 经历了绍城之行,彼此的关系确实不再那么生疏。 “江学长,要喝点什么吗?” 洛璃儿很热情好客。 “不用了。” 江辰微笑摇头礼貌拒绝。 “那你们聊。” 洛璃儿懂事的走到一边,继续画画去了,只不过在她的笔锋下,恬澹典雅的女子旁又多了一个青年。 “啪。” 裴云兮合上手里的书籍。 江辰下意识瞥了眼绯红的封面。 两个很扎眼的字。 《刀锋》。 “看过吗?” 裴云兮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换作博览群书的白哲礼,说不定能侃侃而谈,可江辰终究还是略逊一筹,坦诚的摇了摇头。 “没,毛姆的书,我只看过《月亮与六便士》……” 江辰收回视线,看向这位绝色女星,“以及,《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对方澹澹一笑,看了眼沉下心画画的妹妹,转移话题。 “璃儿说,一个亿代言费,你答应了?” 江辰点了点头。 裴云兮沉默了下。 “你对那个恋爱游戏,就这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游戏有信心,我是对裴小姐有信心。” 时至今日,她当然不再把这个青年当成普通的大学生,只不过对方的“霸气”,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一个亿的代言费,只不过她随口喊的而已。 别说一帮年轻人了,就算那些巨头企业,都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天价。 可妹妹却说,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甚至妹妹还问自己,这一个亿是一年的代言费、还是两年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 “创业哪能没有风险,关于我们游戏本身,裴小姐完全可以放心,和市场上同质化严重的产品不同,这款恋爱游戏,目前市面上还没有同类型的竞争者,只要裴小姐愿意合作…… 江辰掷地有声,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 “我说的风险,并不在于你们开发的游戏。” 江辰微微皱眉,目露疑惑,“那裴小姐的意思是?” “我指的是我自己。” 江辰依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裴小姐,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怀疑,以你的人气,再加上我们游戏本身的可玩性,相辅相成之下,一定绝对能够大红大紫,这也是我们敢下这个决心的原因。” “可是,如果我没有现在的人气了呢?” 裴云兮莫名其妙道。 江辰语气微微凝滞,“……裴小姐,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裴云兮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 最后,还是开口道:“我和我原先的经纪公司打算解约,接下来,可能会休息一段时间,你应该明白,艺人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曝光度,这行业革故鼎新的速度很快,所以你花这么大的代价请我,风险太大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难怪她被誉为娱乐圈一股的清流。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明星,哪会和你说这么多,恐怕早就商量着尽快签这份天价合同了。 江辰忍不住朝不远处画画的洛璃儿看了眼。 裴云兮合约到期的事,元旦前他就通过洛璃儿得知。 当时他就推测裴云兮十有八九不会续约,现在听口气,果不其然。 “普通的艺人,确实淘汰得很快,但我相信裴小姐不在这范围之内,即使裴小姐休息一两年,也肯定依然是顶流。” 裴云兮摇了摇头。 “娱乐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塌方的一线艺人,难道还少?” “裴小姐,难道你……” 江辰欲言又止。 的确。 近年来娱乐圈发生了不少地震,很多红极一时的巨星身败名裂,更有甚者被送进去踩缝纫机了。 但他们会倒,都是因为他们本身有问题。 “我倒是没有什么黑历史好挖掘的,不过。” 裴云兮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然后转移了话题:“代言的事,你还是找别人吧,如果你有什么中意的人员,我倒是可以帮忙介绍。” 江辰当然不可能找别人,毕竟只有裴云兮,他才付得起钱。 “……裴小姐,是不是因为施董的原因?” 江辰试探性问。 裴云兮眼童收缩了下,沉默不语。 答桉显而易见了。 稍微一琢磨,江辰就猜出了对方的想法。 裴云兮明显是不愿意给施茜茜去做“后妈”,于是担心施振华求之不得后,会恼羞成怒。 明星倒台,有时候不仅仅只是自身的原因。 像施振华那样的大鳄,要收拾一个艺人,再轻松不过。 哪怕是裴云兮。 不用上太复杂的手段,只要动用一下人脉,分分钟就能让你无戏可接,然后再人为制造一些脏水,便能让你百口莫辩。 指鹿为马,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历史典故,现在仍然在不断上演。 颠倒黑白,是有权有势者最擅长的游戏了。 洁身自好?一尘不染? 只需要雇佣一帮三流记者,立马就能杜攥出无数少儿不宜的八卦故事,然后再拉一些圈内人出来站台,再让一些导演扯几句喜欢耍大牌之类的屁话,所谓的人设根本不堪一击。 而裴云兮刚才说的那些话,似乎是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些的准备。 美貌是最大的原罪。 在这个圈子里混,想要独善其身,不是你能决定的。 “裴小姐,你好像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想通后,江辰表现得越发镇定。 “什么问题?”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的钱是哪来的?” 要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毕竟这可是一个亿。 只是裴云兮还没顾得上问而已。 江辰也没卖关子,很快做出解释:“实不相瞒,是施小姐给我投的资。” 裴云兮脸色瞬变,浮现一缕惊讶。 “你是说施董的女儿?” “对。” 江辰点头。 “裴小姐,我大概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觉得,你的担心,大可不必,我现在有一个解决办法,不知道裴小姐愿不愿意听一听?” 裴云兮眼眸闪烁,过了一会,颔了颔首,“你说。” “其实,施小姐对于施董的举动,也非常不满,她愤怒于家庭的破碎,相信在上次慈善晚宴,裴小姐应该也看得出来,在这个问题上,她和裴小姐你,立场是一致的。” “你想表达什么?” “裴小姐,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施小姐目前已经是金海实业副总,更是金海的第二大股东,她有意和裴小姐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 江辰不急不缓,终于暴露出狼子野心,“裴小姐既然和原公司决定解约,自然得考虑日后的发展方向,裴小姐的选择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加入别的公司,二是自立门户。如果是前者,想必裴小姐也不必离开原公司,可如果是后者,裴小姐确实会遭遇以前没遭遇过的很多麻烦,其中最严峻的,恐怕就是施董了。” 迎着那双迷醉人心的眼眸,江辰继续道:“而施小姐刚好有意向成立一家影视公司,这家公司,会独立于金海实业之外,如果裴小姐愿意加盟,这些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大家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赤裸。 裴云兮迅速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眼神起了波动。 毫无疑问。 这个青年给出的提议,确实是一条非常好的选择。 没有哪家公司会为了她去开罪像施振华那样的资本巨头。 可换作他自己的女儿,那就不一样了。 那位千金小姐顶撞她父亲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 “这真是施小姐的意思?” “当然。” 江辰温煦一笑。 “裴小姐不会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吧?” 他继续补充道:“施小姐说了,只要裴小姐愿意加盟,条件随便提。” 说完,江辰便安静下来,没有催促。 裴云兮沉默半晌。 “我需要考虑一下。” 279 绝配(六千字完毕) “姐,你答应没?” 将江辰送走后,洛璃儿迅速好奇的跑了回来。 裴云兮摇了摇头。 洛璃儿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加夸张。 “姐,一个亿啊,你这都不答应?” “我和他聊的,不止代言的事。” “那还有什么?” 洛璃儿目露疑惑。 “你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裴云兮没有解释,望着院子里的绿植,若有所思。 显而易见。 那个青年和那位施家大小姐的关系相当不简单。 那位施大小姐这么做,她可以理解,可是这个青年为什么这么费心费力,忙前忙后? 他就不怕得罪施振华? 最简单的行为动机分析,不过利益二字。 难道是为了讨好那位施大小姐? 可是那晚慈善宴,又不像是吃软饭的样子。 裴云兮时而皱眉的模样看得洛璃儿很是诧异。 “姐,你在想什么呢?” “你画画完了吗?” “画完了呀。” “拿给我看看。” 洛璃儿乖巧的走过去,将画纸取下来,交给表姐。 裴云兮接过。 洁白的画纸上,一对男女坐在一起,应该是做过艺术加工,两人神色柔润,看上去异常和谐。 “这是你画的?” “嗯啊!” 洛璃儿点了点脑袋,眉眼弯弯。 “怎么样,姐,我画的不错吧?” ———— 虽然裴云兮并没有直接答应,但是江辰并不担心。 留给对方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只要裴云兮不傻,就不太可能拒绝。 裴云兮那边应付完,接下来,就得搞定另一边。 “师傅,金海大厦。” “你就谈过一次恋爱?” 金海实业总部。 某层。 茶吧。 似乎改邪归正的施大小姐略带惊讶的看着相对而坐的男人。 虽然被“锁”在这里,但喝喝下午茶的空间还是有的。 “嗯,从高中开始我们就在一起了,她是我的初恋,我们一共在一起六年两百三十八天。” 精确到天。 确实足够深情了。 “那后来怎么分的手?” 施茜茜好奇的问。 “那时候我在读研究生,没有太多时间陪她,而她参加了工作,各方面都有很大的压力,可是却没办法找我倾述,时间一长,矛盾就自然而然产生了。” 现在整个集团能够和施大小姐坐下聊一聊的,大概也只有这位董秘——陈州了。 “你被踹了?” 施茜茜直言不讳,不是一般的快人快语。 陈州苦笑下,倒也没太多尴尬。 “算是吧,她提的,我同意了,既然没办法照顾好人家,何必要耽误人家的时间。”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真的舍得?” “当时确实挺难受,但现在想开了。” 陈州笑容释然,“只要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还喜欢人家?” 施茜茜抿了口咖啡。 陈州摇头一笑。 “算是朋友吧。” “分手后还能做朋友?我可不信。” 施大小姐自然而然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陈州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也端起咖啡喝了口。 “大小姐,那你呢?” “我什么?” “你谈过几次恋爱?” 要是之前,陈州肯定不敢这么问,只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谈过几次恋爱?” 施茜茜眉头微皱,然后道:“记不太清了。” 虽然这段时间被困在集团里没再在外面惹是生非,但这位姑奶奶骨子里的彪悍还是一如既往。 即使现在确实出现了很多女海王,但人家好歹还是会遮掩一下。 果不其然。 听到这话,陈州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微不自然,不过也不敢以下犯上,强颜欢笑道:“大小姐,你既然谈了这么多场恋爱,难道就没有碰到一个真正喜欢的?” “呵。” 施茜茜笑了笑。 “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无聊,拿他们打发时间而已,他们也配我浪费感情?” “那孙少呢?” 陈州试探性问。 “你说孙西余?” 陈州点了点头。 施茜茜看着这个公司里唯一还算聊的来的男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你应该听我爸说过我和他的关系吧?” “董事长聊过一些。” “最开始我确实觉得他还不错,后来接触了后才发现,其实我俩不太合适。” “孙少这么优秀,大小姐都看不上?大小姐的眼光真是太高了。” “他是不错,但他那种性格,我不喜欢。” 施大小姐已经算是委婉了。 毕竟只是父亲的秘书而已。 她虽然觉得孙西余不够爷们,但也不至于在一个秘书面前,去说对方的坏话。 “那大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 陈州貌似随口问道。 施茜茜沉默下来。 不过从她忽然失焦的眼神可以瞧出,她显然是想到了某个人。 “我喜欢……人渣。” 过了片刻,心神不属的施大小姐吐出一句。 陈州一愣。 施茜茜很快恢复若无其事,端起咖啡。 陈州适可而止,也没再追问。 “……大小姐,今晚东海音乐厅有出国外的音乐剧,是国际知名表演家西玛·卡拉豪领衔,我刚好有两张票,一起吗?” 或许很多名媛都喜欢出席高档晚会或者高雅音乐剧之类的场合,可施茜茜对这些丝毫不感冒。 她喜欢赛车,喜欢冲浪,喜欢跳伞……喜欢一切富有挑战性而刺激的项目。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晚上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干。 而且。 父亲这个秘书在公司里,帮过自己不少忙。 施大小姐虽然任性跋扈,但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 去看看也没什么。 就当打发时间了。 眼见她就要点头答应下来,还没等陈州内心的激动完全发酵,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是施茜茜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气氛被打断。 陈州下意识朝坏他好事的苹果手机看去,结果眉头一皱。 屏幕上赫然显示两个字。 人渣。 一个备注魔鬼,一个备注人渣。 真是绝配。 没等陈州多看,施茜茜已经迅速拿起手机,动作之快,甚至透出一丝急切的意味。 “干什么?” 接通电话后,她语气貌似冷硬,可眼角眉梢,分明跳跃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陈州看在眼里,眉头深锁。 “我在上班呢,没时间。”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自由。” “不知道。” “那你等着吧。” 陈州听不见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施茜茜放下手机,虽然还坐在这里,但雀跃甚至都开始从眼角眉梢蔓延至整张瓜子脸。 她重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 比起刚才,她的心情欢快了不少。 “大小姐,谁啊?” 陈州强笑着问了句。 “没谁。” 之前还有说有笑的施茜茜态度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作为秘书,陈州自然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没有莽撞的去刨根究底。 “大小姐,那今晚……” 他本来想继续提被打断的音乐剧演出的事,可是没有机会了。 “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你慢慢喝。” 施茜茜抓起手机,迅速起身离开了茶吧。 陈州脸色僵硬,定在原地。 回到办公室,施大小姐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俯视。 当然。 哪怕她视力不错,可还是没法看到某个家伙的。 她也不急, 反正她现在是明白了。 如果没事的话,那个家伙是绝不可能主动找她的。 既然如此,那还急什么? 那家伙不可能轻易离开。 施茜茜不慌不忙的转身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慢条斯理的处理起未完成的工作。 一眨眼。 日薄西山。 对各项业务越来越熟练的施大小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落地窗外斜挂的夕阳。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了条消息出去, “我下班了。” 果不其然。 对方回复的速度很快。 “搞快点!” 施大小姐嘴角上扬,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没再回复,而是给陈州打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敲门声响起。 “大小姐。” 自从第一次被呵斥了之后,这位董秘就吸取了教训,进屋先敲门,从不越界。 “进来。” 陈州推门而入,脸色还算平静,可是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大小姐,你找我?” “你不是说今晚有音乐剧吗?票你带了吗?” 来之前就猜到一些的陈州内心骤喜,强忍住不暴露出来,迅速点头道:“带了。” 他早有准备,从内衣口袋抽出两张票,“大小姐……” 他刚开口,就被施茜茜打断。 “多少钱?” “……” 陈州神情一僵,有点猝不及防。 “多少钱?” 施茜茜又重复的问了句。 可哪怕是干秘书工作,强调的就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可这个时候陈州还是被她给弄懵了,半天没反应。 施大小姐可没功夫和他磨蹭。 上班时间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可下班了还故意拖延,那家伙指不定得发火的。 那家伙。 脾气可不怎么好。 施茜茜不再废话,直接从陈州手中将那两张票拿了过来。 “谢了,稍后我把钱转给你。” 话音未落,她便快步朝外走去,与陈州错身而过。 听到背后冷漠的关门声,陈州慢慢攥紧手,情绪翻涌沸腾,表情变得异常难看。 280 第一更 “小伙子,这个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啊,你女朋友怎么还没下来?” “女人嘛,比较磨蹭,而且,人家不是我女朋友,我可没那种福气。” “瞧你这话说的,你小伙子长得标标志志,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了,怎么就没点自信呢?你在这等了一两个小时,不是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穿着保安服的大叔突然恍然,拍了拍脑门:“我知道了,还在追求中?” 和对方唠了半天磕的江辰摇头一笑,没有言语。 隶属于物业部门,负责管理这一块楼前停车场的保安大叔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包利群,递给江辰一根。 “谢谢,我不抽烟。” “不抽烟是好事。” 保安大叔收回烟盒,重新放进口袋。 “男人嘛,得大胆一点,在这栋大楼里上班的人,都是社会精英,碰到这种优秀的人,就得豁出劲追求,不要抹不开面子,我当年……害,就是因为太自卑,如果不要脸一点,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当弼马温,这年头,优秀的对象,是得靠抢的,你不努力,没准就会被别人给拐跑了。” 江辰没有因为对方身上的制服而有任何轻慢,笑道:“叔,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莫非是长得很对不起观众?” 这大叔倒是非常时髦,从说话的口气就可以听出其心态非常年轻,不像有的保安,整天丧着脸,和被每个人欠钱一样,要么就像行尸走肉。 江辰踌躇了下,“那倒也不是,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某位刻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走近的女人嘴角弯了弯,更加不急着出声了。 “那不就得了?长得好看,工作又这么好,你还有什么犹豫的?你和我说说,她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帮你留意留意,要是碰到个情敌啥的,我偷偷通知你……” 保安大叔古道热肠,或许也是因为觉得和江辰一见如故。 “叔,找对象,性格难道不才是关键吗,长得好看又……” “我性格很差吗?” 一道阴测测的嗓音响起,与此同时,像是吹起凛冽寒风。 江辰的话被打断。 相谈甚欢、互相打发寂寞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回头。 施大小姐站在后方,脸色早已由晴转阴。 “施总!” 保安大叔心头陡颤,立即挺直腰板。 金海大厦里的员工成千上万,他当然不可能个个认识,但是几个主要人物他要是辨认不清,就没必要干这活了。 大厦有地下车库,可为了方便,还是设置了楼前停车场。 因为位置有限,所以一般都是高管才有资格把车停在楼前,不是规定,而是职场里一种心照不宣的规矩。 集团的大boss就有专门的停车位,从来不敢有人僭越。 可是有次,有台车居然大逆不道,悍然霸占了董事长的位置,当时把他吓得不轻,立即查电话喝令对方挪位,可哪知道,闹了个大乌龙。 对方居然是新走马上任的董事长千金。 从那以后,董事长的停车位就被迫挪了位置。 所以对于这位“公主殿下”,保安大叔可谓是印象深刻。 施茜茜没有搭理他,直勾勾的盯着江辰。 见状,保安大叔心跳加快,额头溢汗。 难道。 莫非。 陪他吹了半天牛逼的小伙子,等的人不会是…… “你说话呀,刚才不是聊的挺开心吗?我性格怎么了?” 江辰看了眼她脚下的平跟鞋,“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太礼貌。” 施茜茜冷笑。 “你背后说人坏话,还有理了?” 保安大叔心脏砰砰直跳,汗水已经流下了鬓角,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恨不得拜师六娃,就此隐身。 “还有你,公司请你,是让你来陪人聊天的吗?” 施茜茜大发雌威,冷厉的眸子移向保安大叔:“从明天开始,你不必再来上班了。” “施茜茜,不关别人的事,你要发火就冲我来。” “你不是说我脾气不好吗?你说对了,我脾气就是不好。我就要开除他。” 施大小姐此时就像一个怄气的孩子。 江辰无奈,忍不住上前两步,来到这魔女跟前,压低声音,“你要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人家陪我说会话,你就要端掉人家饭碗,你还有人性吗?” “你见过哪个资本家有人性的?” 施大小姐破罐子破摔,也或许是回以颜色,顿时把江辰怼的哑口无言。 不得不承认,她嘴皮子功夫确实厉害了不少。 保安大叔内心戚然。 这份工作虽然听上去不怎么光彩,但是却很轻松,而且工资也相当优厚,如果真被辞了,再想找一份同等的,难如登天。 其实在没事的情况下,和人说说话,并不算太要严重的问题,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这小伙子等的居然是董事长千金。 真是倒了血霉。 见识过对方如何霸占掉董事长车位的保安大叔心如死灰,觉得自己这个饭碗多半是丢定了。 “我向你道歉,行吗?” 江辰倒是能屈能伸,为了不牵累无辜的人,迅速放低姿态。 毕竟假如这魔女一意孤行,他还真无可奈何。 施大小姐睨了他一眼,随后目光便移向旁边,没搭理,架子摆得十足。 江辰觉得好笑,继续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 “我就要!” 施茜茜旁若无人。 “平时一个消息都没有,把我扔在一边不闻不问,好不容易出现一次,结果就在我公司的人面前说我坏话,江辰,你就是个混蛋!” 施大小姐越说越气,抓起小巧玲珑的手提包砸向江辰,活脱脱一副怨妇模样。 江辰急忙接住。 保安大叔看得心惊肉跳,眼眶忍不住放大。 完了完了。 这是他能看的吗? 丢了工作倒是小事。 看了这些,他不会被大小姐给物理消灭吧? 好在施茜茜此时没功夫顾忌他,气冲冲的朝自己的座驾走,包也不要了。 江辰朝保安大叔尴尬而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匆忙跟上去。 目送两人上了一台车,保安大叔呆若木鸡,魂不守舍。 281 伴君如伴虎 “啪嗒。” 江辰将那个打着lv烙印的精致手提包扔在后座。 施大小姐坐在驾驶座上,没发动车子,显然还在生气。 不过奇怪的是,她也没赶江辰下车。 “你工作真的这么忙?元旦都不放假的么?” 江辰故作无事开口,试图打破僵硬气氛。 施茜茜置若罔闻,一语不发。 “施总,你现在都是资本家了,没必要和我们平头百姓一般计较吧?” 江辰有样学样,与此同时,打起感情牌,笑道:“我等了你一下午,饭都还没吃呢。” “饿死你!” 施大小姐终于有了反应。 “施茜茜,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至于吗?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冒了多大的风险?” 施大小姐终究还是被勾起了好奇,扭过头。 “什么风险?” “我可是答应了你妈,和你划清界限,你说你妈要是知道,会不会找我麻烦?” 小书亭 江辰催促道:“这里人多眼杂,如果你不想我被你妈找人打断腿的话,就赶紧走吧。” “打断了最好!” 施茜茜咬牙。 “那样,你就哪都去不了,永远得守在我身边了!” 江辰一愣,看着煞有其事的女人,忽然感觉一阵瘆得慌。 这娘们好像并不是开玩笑…… 不管如何,车子终于发动。 “怎么换车了?” “我爸说上班要低调一些。” 嗯。 换成了一台amg。 确实低调。 市场价才百来万。 “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 “签下裴云兮,你不会忘记了吧?” 这个一举多得的计划,这姑奶奶可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必不可少。 施茜茜开着车,一边道:“我还没到七八十的年纪,记性没那么差。” 那就好。 江辰继续道:“我已经和裴小姐聊过了,她有些意动,但可能还是需要你和她谈一谈。” 虽然知道对方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听到这话,施茜茜还是止不住有些惊讶。 “她真的愿意?” 江辰点了点头。 这倒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行,就当你将功补过,这次我原谅你了。” 施大小姐大度的道。 江辰哑然失笑。 amg停在一家法式餐厅门口。 施茜茜虽然离经叛道,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名媛,正儿八经挑的地档次不会太差。 餐厅完全按照法兰西风格打造,还有钢琴家在演奏。 “你不是一直对你家的生意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了?” 用餐时,江辰终于算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也是别无选择,我和我爸约定了,我听他的话,他支持我自由选择自己的婚姻,这是一种等价交换。” 这位在东海凶名昭着的魔女确实成熟了一些,拿着刀叉说这话的时候,相当的平静。 她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中。 “而且我也想明白了,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怜悯上,只有你具备一定的能量,别人才会正视你的意见。” 江辰一语不发。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施茜茜停下刀叉,抬起头,微微皱眉,“不合你口味吗?” “要不你吃我的?” 说着,她就要和江辰换盘子。 “不用。” 江辰迅速摇头。 他只是很难将刚才在金海大厦为难保安的那副模样,和现在的施茜茜联系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精分患者。 必须保持距离。 另一边。 金海大厦。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 “董事长,吃点饭吧。” 陈州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从楼下食堂打包的饭盒。 “你怎么还没走?” 施振华抬起头,略感意外。 “您都没走,我哪敢先离开。” 陈州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将近十个餐盒整齐有序的放在茶几上。 施振华起身,走过来,笑了笑。 “这么丰盛?一起吃吧。” “董事长,我已经吃过了。” “在我面前,就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坐下。” 施振华抬手。 一般的大老板,秘书都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可是他不一样。 并不是为了防止家里的那位猜忌,也不是为了在公司树立形象,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像曾经的自己。 同样的聪明,同样的勤恳,同样的不甘平凡,同样的……野心勃勃。 他从来不反感野心家。 但凡才华横溢的人,谁没有野心? 难以回绝的陈州只能荣幸的接受这次共餐机会。 “茜茜是不是离开公司了?” 施振华吃饭,没有任何架子,即使谈不上狼吞虎咽,也完全和他资本寡头的身份不匹配。 相比之下,陈州就要斯文太多,或者说是拘谨。 “嗯。” “你们这段时间,相处得不错,她还是没有理你?” 于无声处听惊雷。 陈州快子骤停,心脏勐颤,脸色一时间都白了。 施振华还在若无其事的夹菜。 “董、董事长……” 陈州内心翻江倒海,无比惶恐。 施振华扒了口饭,抬起头。 “紧张什么?我只是问问而已。” 陈州身体僵直,后背汗都出来了。 “别愣着了,吃饭吧。” 陈州咽了口唾沫,不敢去面对那双目光,强忍着手不去颤抖,低下头。 施振华没再说话, 一顿饭,如履薄冰的陈州大抵是体会到了古代那种陪伴君王的感受。 “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施振华已经坐回豪华的办公桌后。 “好的董事长。” 等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陈州才发现自己西装下的衬衫后背早已湿透,缓缓呼出口气,他忍不住回头朝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看去。 刚才对方那番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内,施振华审阅着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这个年轻人,确实挺像自己。 可是却也只是像而已。 年轻人,就应该野心勃勃,这不是错,但同时,还有一项素质很关键。 那就是不卑不亢的自信。 想要征服权势,首先得拥有抬起头直视权势的勇气。 连自己内心的欲望都不敢面对,他施振华的闺女,又如何会瞧得上眼? 宽阔奢华的办公室内,施振华翻阅着文件,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282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爸,嗯,我知道了。” amg内。 施茜茜放下手机。 “施董是不是催你回去?” 吃饱喝足的江辰解开安全带,善解人意道:“那就不用送了。” 他推了推门,却发现车门纹丝不动。 显而易见,是被人给锁上了。 “吃完饭就想跑,不太地道吧?” 江辰扭头,哭笑不得。 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他付的钱。 “你不是要回去吗?”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爸只是打电话问我一些关于公司的事而已。” 施茜茜打开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类似演出票一样的纸张。 “东海音乐剧院今晚有场演出,公司发给我两张票。” 她轻描澹写,话没明说,但言外之意,傻子也能明白。 只不过要是被那位董秘知道,只怕会郁闷得吐血。 音乐剧? 江辰不禁感到诧异。 虽然对于名媛来说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套在这位姑奶奶的身上,欣赏歌剧这种高雅的消遣活动就显得有点违和了。 “我还得回学校,要不你找别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学今天还在放假。” 施茜茜一副看破人心的模样。 “你好不容易才来找我一次,我就让你陪我看个剧而已,又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你就这么绝情吗?” 江辰满头黑线。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多丧尽天良,薄情寡义呢。 他正要争辩,可是话到嘴边,想到这娘们的性格,还是理智的及时忍住。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 和她较真,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行,走吧。” 江辰重新系上安全带,动作很迅速。 “你别不情不愿的,告诉你,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我都不给呢。” 施茜茜发动车子,嘴里滴咕。 江辰忍不住笑了下。 这话换作其他一个美女说,他确实信。 只是这姑奶奶……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人要?!” 施大小姐彷佛被伤到了自尊,扭头怒目而视。 江辰迅速收敛神色,不然这姑奶奶要是被刺激犯病,指不定又能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看前面,注意车。” 这时候,江辰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你好,我们是招商银行,刚才查询发现您的银行卡昨天在境外消费28万美元,请问是您本人消费么?” 江辰愣了一下,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当代优秀青年,他立即明白,这是遇到骗子了。 难怪刚才觉得号码有点不对劲。 现在的电信诈骗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 照这种情况,普通人肯定会当即否认,然后骗子就会按部就班开始表演他们精心策划的骗术流程,可是江辰没按常理出牌。 阅读网 “对,是我本人消费的,怎么了?” 那头猝不及防,瞬间沉默下来,过了好几秒,才重新出声。 “……你特么真能吹,把我思路都打乱了。” “你怎么骂人呢……” 江辰刚要说话,可那头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谁啊?” 施茜茜问。 “骗子。” 江辰放下手机,简单重复了一遍。 “28万美金,瞧不起谁呢。”施茜茜忍俊不禁,“难道你没下载国家反诈app?” 碰到骗子江辰倒是没太大感觉,但是这姑奶奶的一句话,却把他给成功逗笑了。 “我回去后就下一个。” 陈州弄到这两张票应该算是煞费苦心的。 要知道,东海人生活精致,而且有钱人很多,像这种阳春白雪的歌舞剧,也绝不缺乏附庸风雅的观众,国内顶级的剧院内,谈不上座无虚席,但两千个座位大体上满满当当。 江辰和施茜茜准时入场,位置相当不错,在第三排,距离主舞台不远不近,视线极佳。 虽然人很多,但现场一点都不吵闹,能花大价钱看这种歌舞剧的人,基本上都属于精英阶层,不会缺乏素养。 “你去过人艺吗?” 施茜茜低声询问。 人艺。 江辰当然听说过。 国内第一所专业话剧院,里面的演员,都是真正的国家级艺术家,其成员包括很多公众耳熟能详的明星。 有句话说的好,能在人艺里拿三千块工资的,在外面可以轻松拿三百万片酬,但是能在外面拿三百万片酬的,不一定拿的到人艺里的三千块工资。 人艺里的演员,都是有编制的。 再通俗点说,哪怕不要报酬,市面上的明星,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人艺里挤,再打个比方,如果裴云兮进了人艺,饶是施振华这样的大老还想打她的主意,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我去过京都,但是人艺还没机会去,听说那里的票很难买?” “嗯。那次还是我爸出差带我去的,那里面才是真正的演员。” 平日将明星鄙夷成戏子的施茜茜此时却再没有那种轻视,“你有机会的话,一定得去看一下,绝对不会后悔。” 此时 演出已经开始。 虽然是外国人,演绎的居然是神州正统的歌剧。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贸贸,荠麦之茂。 子如不伤,我不尔觏……” 居然还用上了古朴的编钟。 “这些老外还真是见风使舵,现在都跑到国内来捞钱来了。” 虽然有点刻薄,但相比于李姝芯那个崇洋媚外的舅妈,江辰还是觉得这姑奶奶的话听起来比较顺耳。 “这叫艺术交流。” 他装模作样。 “什么艺术交流,这根本就是不伦不类。” “不是你要来的吗?你还看不看?不看我们现在就走。” “看啊,为什么不看。” 对于施茜茜来说,其实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不再批判,安静下来。 人的品味是慢慢提升的,不可能一撮而就,目前还未真正踏入社会的江辰对这种单纯的歌剧,理所当然的有些欣赏不来,看了一会,目光便不由自主游离起来,漫不经心的环视周围。 忽然。 他眉头一皱。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蛋冷不丁闯入了他的视野。 虽然仅仅只是一张侧脸,但是也完全足够了! 定睛之后,那次绍城之行的记忆不由自主的呼啸来袭。 江辰又想起了在兰亭故居的那场惊鸿一瞥。 是她! 哪怕只是打过一次照面,但他不可能记错, 是那个在王羲之纪念堂里遇到的女人! 今天的她还是与当时类似的打扮,坐在第一排的黄金位置,之所以江辰能发现她,是因为她的左右连着好几个座位都是空的。 似乎是专门为她腾出一个清净的环境一样。 和江辰不同,她的品味似乎达到了一定境界,看得很认真,很专注,始终注视着舞台,看到高潮处,还会和现场的其他观众一样,轻轻鼓掌。 “你在看什么呢?” 施茜茜发现了江辰的反常,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行呀,又在看美女!” 她得理不饶人,当即使出女人的天赋技能,在江辰的腰肋掐了一下。 江辰这时候没有心情和她打闹。 “我见过她。” 甚至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还锁定在那个女人身上,没有挪动。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看到个美女就说认识,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借口?” “我真的见过她。” 见江辰异常认真,不像开玩笑,施茜茜这才重新朝那女人看去。 仔细一瞧,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表情一变,眼神有些惊奇,失声道:“怎么是她?” 江辰迅速扭头,“你认识她?” 施茜茜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极为怪异。 以她无法无天的性格,江辰此时居然从她的脸上发现了一丝近乎……忌惮的情绪。 “她是谁?” “兰佩之。” 施茜茜缓缓吐出三个字,居然连说起对方的名字,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 “兰佩之?” “你不会没听说吧?” 施茜茜收回目光,惊诧的看向江辰。 “没。” 江辰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血观音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明明对方不可能听见,但说起血观音三个字,施茜茜还是不由自主再度压低音调。 江辰还是摇头。 “……” 施茜茜无语。 “你不是说你见过她吗?” “只是偶遇过一次。” “……她叫兰佩之,血观音是她的外号,为什么叫她观音,你既然见过她的样子,想必应该明白吧?” 的确。 那个女人的容貌,确实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圣洁。 却不仅仅只是纯粹的圣洁。 “那为什么前面还加了一个血字?” 江辰充分发扬不懂就问的光荣传统。 “你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江辰摇头。 施茜茜胸口一闷,“教父这部电影,你看过没?” 江辰终于点头。 这么经典的电影,他当然观摩过。 “她,兰佩之,就是东海的女教父,不对,准确来说,是长三角的女教父。” 长三角的女教父? 江辰当然明白,如今的江湖虽然不复从前,但依旧存在,只不过女教父? 而且还是在最富庶繁华的长三角地区。 这是何等的峥嵘? “你没开玩笑吧?” “我开什么玩笑,不信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在长三角讨生活的人,谁不是敬她如鬼神。” 施大小姐不由自主再度朝那边看去,除了忌惮,颤动的眼波里更是透着一缕对于偶像般的向往和崇拜。 283 谢打赏 “别看了,人家已经走了。” 江辰提醒。 此时。 演出已经结束。 可整个过程中,施茜茜大部分时间目光都放在那位“血观音”上,比男人看得还要入迷。 观众开始散场。 施大小姐站起身,还有些怅然若失。 江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姑奶奶这幅模样,犹豫了下,试探性问了句:“你和她熟悉吗?” 毫无疑问。 不管施茜茜有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那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肯定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 对于这种人,好奇心自然难以避免。 “不熟,但我爸应该认识她。” “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不然呢?” 施茜茜扭头,不是因为自己被质疑的不满,倒像是偶像权威受到怀疑的气愤。 “你要是不信,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招惹她试试后果,然后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喜欢惹是生非。” 江辰理所当然道。 施茜茜白了他一眼,“胆小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两人走出歌剧院。 月朗星稀。 霓虹闪烁。 东海一年四季,都是座不夜之城。 “送你回去吧。” 施大小姐现在确实改变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那么胡搅蛮缠。 “不用麻烦了吧,我坐车就行。” “怎么?怕我纠缠你?放心吧,不会的。” 施茜茜笑,看江辰的眼神,就像在看待一头在劫难逃的猎物。 “有朝一日,你一定会主动的爱上我。” 得。 又开始犯病了。 江辰理智的没有接茬,拉门上车。 施茜茜也不介意,满意的坐上驾驶座,amg掉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 江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这么费心费力的要签下那个狐狸精,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帮我吧?” 施茜茜开着车,目视前方,表情平静,没有给江辰狡辩的机会,自顾自道:“她确实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既然已经决定把她签下来,就得利用好的她的价值。” 会下金蛋的鸡。 或许只有这姑奶奶会这么形容裴云兮了。 不过话糙理不糙。 “娱乐圈的事,我不太在行,你有没有相关方面的资源?那个狐狸精即使同意,开价肯定不会低,我们不能干赔本的买卖,得让她给我们赚钱。” 拔苗助长也不是没有效果。 起码现在的施茜茜已经开始学会用商人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只要你爸不故意使绊子,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放心吧,我爸那边我来挡着,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我妈给我撑腰。” 涉及到人家的家事,江辰便没再吭声。 施大小姐确实言而有信,将江辰送到东大后,没有半点纠缠,洒脱的驱车离开。 她的病没好,但行为方式好像改变了一些。 “爸。” 回到自家庄园,保姆打开门。 施茜茜走近大厅,看见父亲独自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公文资料。 “您怎么在家里还在看这些。” “回来了。” 施振华扭头。 “嗯。” 施茜茜坐在他旁边,将包放下。 “我给你打电话说的事,你是不是都忘了。” 施茜茜一愣,然后回想了起来,故作自然。 “哪有。” 继而,她重新看向那份文件,“这就是那份计划书吗?” “看看吧。” 施振华将计划书递给女儿。 “这是我们金海明年的重点项目,可能关乎到集团未来五到十年的发展。” “爸,有这么夸张吗?” 保姆过来,重新给施振华换了杯热茶,给施茜茜也倒了一杯。 接过厚厚的一叠计划书,施茜茜低头翻了翻,随即眼神波动,很快便意识到父亲并没有夸大其词。 施振华喝了口茶。 “你也看到了,这是和江东造船厂的合作企划,是重点军工工程,意义你应该清楚,只要拿下来,就可以将金海的鼎盛再延续五到十年,甚至可以再创辉煌,但是正因为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很多势力都虎视眈眈,我们的竞争对手很强,想要杀出重围,难度很大,但是不管多困难,我们都得试一试。” “爸,这么重大的项目,你不是应该拿到董事会上去和董事们商讨吗?和我说有什么用?” “你现在本来就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和你说有什么不对?” 施茜茜语滞。 施振华握着茶杯,终于道出真实目的。 “爸希望你能参与到这个项目中去。” 施茜茜悚然一惊,几乎不假思索便连忙道:“爸,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懂……” 《大明第一臣》 “你慌什么。” 施振华不轻不重道:“我只是让你参与进去,没让你负责,这么大的项目,不管最后成功还是失败,你都能从里面学到很多东西,这是你天天坐在办公室看资料无法比较的,而且这个项目还没有正式开始,我只是通过特殊渠道拿到的信息,你还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施茜茜还是没法平静。 毕竟纸上谈兵是一件事,实际操作则又是一回事。 更何况还是如此紧要的重大工程。 “爸,我真的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 她不断摇头,手里的计划书都开始像变得烫手。 “我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施振华不容动手,如渊的威严让施茜茜没法再违抗。 “……爸,这可是你塞给我的,要是搞砸了,你可别怪我。” 施大小姐聪明的先给自己留好退路。 施振华暗自好笑。 也就这个宝贝女儿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了。 “都还没开始,你就想着失败,你这种心态,怎么做事情?” “我本来就没有经验嘛……” “谁是一开始就有经验的?不都是慢慢积累的吗?” “让我参与可以,可是失败了,你可别找我麻烦。” 施大小姐再度重复。 施振华无奈。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只是让你进去学习。不是让你负责。” “我不管,你得向我保证。” “行,我向你保证行了吧。” 拿这个掌上明珠,施振华也是无可奈何。 施茜茜似乎这才放心。低头,继续翻阅计划书。 军工两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不仅仅只是利益。 民营企业如果能够参与进去,等于说给自己身上套上了一层身份。 这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先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施振华问道:“你今晚是不是又和那个大学生在一起?” “爸,你怎么知道?” 施茜茜抬头,目露惊愕,随即皱眉,“爸,你又派人监视我?” “你把你老爸当成什么人了?我们不是约定过吗?” “那你怎么……” “是茅九章告诉我的。” “茅什么?” 施茜茜茫然。 “就是那个你要开除的保安。” 施振华放下茶杯,堂堂董事长,居然记得一个停车场保安的名字,着实不可思议。 施茜茜恍然。 “那小子,胆魄不错啊,收了你妈的钱,还敢来勾搭你。” “爸,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再者说,人家已经把钱还给我了。” 其实听到父亲这么用词,施大小姐内心还是有些小高兴的。 继而,她脸色严肃了几分。 “爸,你不会告诉我妈吧?” “我承诺过你,只要你乖乖的在公司上班,你的生活和婚姻,我都不会干涉,只要你自己不被你妈发现,我肯定不会通风报信。” “爸,还是你好。” 甜甜一笑的施大小姐充分掌握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诀窍,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本领那是炉火纯青。 “爸,你知道我今晚看见谁了吗?” 施茜茜将计划书暂时放在茶几上,神秘兮兮。 “谁?” “兰、佩、之。” 施振华闻言眼神一凝,眉头微皱。 “你怎么碰见她了?” “不是碰见,她没看到我,我和江辰去东海歌剧院看演出,结果她也在。” 施茜茜迅速解释。 施振华沉默了一会。 “以后尽量离她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施茜茜笑了。 “爸,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顿了顿,她好奇道:“爸,我听说她杀人如麻,还喜欢喝小孩血养颜,是不是真的啊?” 若有所思的施振华忍不住笑了笑。 “少听外面的人瞎说,还有人说她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呢,你说是不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能那么厉害啊?” 施茜茜确实对那位血观音不太熟悉,但是有一点她清楚。 哪怕自己的父亲,都对对方存着一丝敬畏。 “想知道,就继续努力,只有你站在了一定的高度,有些事情,你才看得明白,不然,别人是没法和你解释的。” 施振华打住话题,“对了,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嗯?” “陈州,我打算调他去行政部门,你觉得怎么样?” 施茜茜有点意外,然后道:“爸,他是你的秘书,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施振华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行,早点去休息吧。” “爸,晚安。” 施茜茜抓起自己的包起身,同时,也没忘记那份计划书。 施振华端起茶杯,面如止水。 能够有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已经是邀天之幸。 自己没把握住,怨不得别人。 284 高升 元旦假期过后,所有大型企业,都按惯例召开了一场董事会。 金海实业也不例外。 会议上具体聊了些什么,一般员工当然不可能知道,但几道人事调动,却是全司公布,人尽皆知。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无疑是董事长秘书陈州,调任行政部副总监。 “陈总,恭喜啊。” 上午才开完会,结果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陈州就收到了一片恭贺。 过往之人无不笑脸相迎。 他点头寒暄,有礼有节,可实际上,内心无比难堪。 谁都明白。 行政部是最没有前途的部门,干的都是一些打杂的活,是没有存在感的清水衙门。 通知一出来,他自己也懵了。 貌似从秘书成为了总监级别的高管,可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 就和以前的天子近臣被派去管理宫廷建设,看上去委以重任,实际上和发配别无二致! 为什么? 陈州想不通。 明明自己干的尽职尽责,任职以来,不说毫无纰漏,起码没犯过大错,为什么突然就把自己一脚踹开?! 百思不得其解后,陈州内心深处的怨念,开始如野草般滋生。 他不再去想为什么。 而是开始在内心嘶吼。 凭什么?! “陈总,恭喜高升。” 周围的一张张笑脸逐渐扭曲,变得面目可憎,陈州明白,这些人,都在讥讽自己,都在看自己笑话。 抓住餐盘的手情不自禁用力,废了好大的毅力,才强忍住没有发作。 终于。 周围清净下来。 可是四面八方还是有目光时不时的瞟向自己,然后窃窃私语,脸上,眼中,都透着讥笑。 陈州端着餐盘,从未像此时这么耻辱过。 他想找个可以躲开所有人的地方,可金海的员工实在是太多了,偌大的食堂,压根没法给他提供一个避难所。 忽然。 他视线定格,注意到了一个人。 对方若无其事,很悠闲的在用餐。 陈州眼神不自觉发红,端着盘子加快脚步走过去,“砰”的一声,将盘子重重放下。 冷不丁被吓一跳的施茜茜皱眉冷脸,正要发火,可抬头一瞧,发现是陈州, “大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陈州的语气不再像以往那么温和,甚至有些低沉。 “随便。” 陈州坐了下来。 “怎么了?心情不好?” 施茜茜瞧出端倪。 看着她这幅轻描澹写的模样,胸口的怒火翻滚得更加汹涌。 “大小姐,今天上午的董事会,你参加了吗?” “参加了啊。” 作为第二大股东的施大小姐自然而然点头,一点异样都没有,甚至还反诘对方。 “你是秘书处的,董事会参加了哪些人,你不是应该很清楚。” 陈州当然清楚哪些高层参加了董事会,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感到气愤。 “大小姐,我被调任行政口……” “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不到三十岁的副总监,啧,全国可能都找不到几个。” 施茜茜笑道,很是真诚。 “大小姐,可是我并不想去行政部。”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秘书也属于行政人员,但其中存在本质的区别。 “为什么?你可是提高了好几个级别,有什么不好的。” 施茜茜目露不解,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大小姐,我还是想跟在董事长身边,多学点东西,我觉得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陈州强忍屈辱,祈求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去和董事长说说,让他收回这条命令。” 闻言,施茜茜的脸色微微变得庄肃下来。 “人事调动的公告已经发了出去,整个公司都知道,怎么可能说收回就收回?朝令夕改,对一家企业的危害是灾难性的,你也不是职场新人,这个道理,难道都不明白?” 陈州放在桌下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引导对方熟悉公司的构造和各项业务,现在倒好,对方反倒是教育起他来了! 过河拆桥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他当然明白覆水难收,董事长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小人物,去损害自己的权威,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是。 在级别上。 他确实是“高升”。 可是要知道,这也是他的顶点了。 即使他再干十年八年,顶多把副字变成正字,再无任何进步的可能,职业前景,一步就可以望到头。 网 在一个清水衙门混吃等死,整天就研究员工考勤和资料管理,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朝令夕改确实贻害无穷,可是这条调动在董事会被提出的时候,大小姐,你为什么不能帮我说一句话?你只要肯帮忙,只要帮我说一句,我就不会被流放到行政部去!” “流放?” 施茜茜脸色冷了下来,“陈州,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公司的决定,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要么,认真的去执行。如果你觉得不满意,你也有第二个选择。” 在陈州颤动的眼光下,施茜茜冷酷道:“那就是提交辞呈。” “还有,公司的任何一个部门,都具有同等的重要性。为什么调你去行政部,就是流放?难道现在在行政部工作的上百名员工,都是难民?” 不得不承认。 此时的施大小姐,的确有几分杀伐决断的女强人风范了。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饶是陈州都被说的无言以对。 “你刚才的话被任何人听到,你在金海恐怕都待不下去了,不过看在之前的份上,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但下不为例。” 言罢,施茜茜便起身离开,将餐盘放到了回收处,只留给了陈州一道依旧曼妙的背影。 只是此时此刻,陈州的眼里不再透着向往和贪婪,咬紧牙,看上去光明磊落的脸庞逐渐扭曲,内心犹如被白蚁撕咬,充满了怨念和痛恨! 自己任劳任怨,给施家当牛做马,结果最后却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 甚至。 在这些人看来,还是对他的一种恩赐。 哈哈哈哈…… 可笑! 真是可笑啊! 哈哈哈哈…… 285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姝芯,怎么几天不见,你皮肤变得这么好了?” 东大校园。 郑晶晶一边走着,一边勐盯着好姐妹的脸瞧。 “我以前的皮肤难道不好吗?” 李姝芯故意反问。 “不是。” 郑晶晶急忙摇头,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好姐妹的脸蛋。 “你以前皮肤虽然也好,但没有现在这么……光滑滋润,你是不是换护肤品了?哪个牌子?我也用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姝芯眼神微微躲闪。 哪里是什么护肤品的功效, 并不是敝帚自珍,只不过其中实情,她实在是没办法坦诚相告。 总不能说你找一个男人做做有氧运动就会知道了吧? “可能是因为我回了趟家的原因吧,家乡的水土,比较养人。” “是吗。” 郑晶晶有点怀疑,继而瞥了眼好姐妹的胸口。 家乡水土养人,这道理也算说的过去,不过…… “可是你怎么连胸和屁股,也好像大了一圈?” “别胡说。” 李姝芯立即道。 “我没胡说,思怡她们也都这么觉得。” 说着,郑晶晶还像验证似的,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在李姝芯的臀部上抓了一下。 “你干什么?!” 受惊之下,李姝芯连忙侧身退到一边。 “啧,姝芯,我要是个男人,肯定爱死你了,可惜啊,真是便宜那个家伙了。” 郑晶晶故意握了握那只手,意味深长的感叹。 姐妹之间,聊点荤段子,稀松平常。 甚至有时候,女人间的闺房话,往往比男人还要奔放大胆。 可毕竟刚刚才偷吃禁果,李姝芯难免有点心虚,斥责道:“春天还没到,就开始发骚了?要是想男人,我可以给你介绍,罗鹏就不错。” 小书亭 “罗鹏?还是得了吧!” 郑大美女撇了撇嘴,“他别的能力没有,最大的本事,就是吹牛。” 李姝芯犹豫了下。 玩笑归玩笑。 罗鹏的条件,其实所有人有目共睹,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点花心。 可是男人这种生物,就没有一个老实的。 “……晶晶,罗鹏现在是天赐资本的ceo,或许你觉得天赐资本刚刚起步,但是我告诉你,它的前途不可限量,你的人生理想如果真的是当一个少奶奶,罗鹏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郑晶晶脚步停顿了下。 “姝芯,你就对天赐资本这么有信心?” “我相信江辰。” 李姝芯就像陷入热恋中,被冲昏头脑的女人,“晶晶,你别看现在罗鹏吊儿郎当,一旦天赐资本发展起来,那他……” 李姝芯停了下来。 “你是想说,以后的他,我高攀不起吗?” 郑晶晶接话。倒也没有再去反驳。 就目前江辰表现出来的财势,已然深不可测。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作为室友,罗鹏跟着他,一定差不到哪去。 况且罗鹏本身家境就不错。 “可是人家也不喜欢我啊。” 郑晶晶叹了口气。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你见面就损人家,我要是罗鹏,肯定也对你避之不及。” “不对啊,姝芯,你怎么突然想撮合我和他了?” 郑晶晶忽然察觉到一丝古怪。 姐妹归姐妹,可李姝芯从来不会在她们的感情问题上多嘴,这是头一次。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听不听,是你的事情。” 不再是一个女孩的艺院院花避重就轻。 按照之前。 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既然认定了江辰,并且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托付了出去,一些问题,就必须得开始考虑。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傻白甜。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算多么出众,除了一副好的皮囊外,可以说再无其他特殊的地方。 同时。 她也看得很明白,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 当然。 她并不觉得江辰会是一个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人,可绝不能抱着这种想法高枕无忧。 无论现实,还是电视,都有太多血淋淋的例子了。 李姝芯不想自己以后只是一个被珍藏起来的花瓶。 如果郑晶晶能够和罗鹏走到一起,对她而言,绝对有益无害。 说着话,两人来到天使投资社。 郑晶晶跨步而入,“罗鹏,江辰呢?” 正在和白哲礼李绍唠嗑的罗鹏扭头,正要回怼,看到李姝芯也在,才忍住了。 “他去找虚拟恋爱游戏的开发者去了。” 白哲礼给两个女孩搬了把椅子。 “什么事都让老板干,你这个ceo是摆设么?” 或许是八字相冲,两人一见面,就止不住要斗斗嘴。 不过罗鹏今天倒是没有和她斤斤计较。 他和白哲礼李绍刚聊了高瓴的发展史,作为已经立志要和张磊比肩的男人,得有格局。 “说了你也不懂。” 他敷衍的应付了郑晶晶一句,对上李姝芯时,则换上了热情的笑脸。 “李学妹,江辰应该快回来了,你稍等一会。” 心里不平衡的郑晶晶看不得他这幅谄媚的嘴脸,冷哼道:“一个光杆司令而已,得意什么。” 罗鹏没有恼怒,相反笑了笑,高深莫测的道了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你说什么?” 郑晶晶当然不明白。 “我说的是张磊的投资理念。” 郑晶晶虽然学的不是经济,但张磊的大名,当然还是不可避免的听说过。 vc的红杉,pe的高瓴,是如今神州资本界最闪耀的双子星,在国内几乎是家喻户晓。 “你还想学人家张磊,呵,人家高瓴资本可是手握六百亿美金,是亚洲最大的私募,你真是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 罗鹏不以为然,调侃道:“幼,不错嘛,还知道这么多,比我想象的有见识。” 郑晶晶瞪眼。 李姝芯摇头一笑。 白哲礼和李绍也是默不作声,有滋有味的旁观。 “郑大美女,我告诉你,我不是要学张磊,而是要超越张磊!” 郑晶晶说他喜欢吹牛,真不是诋毁,只见罗公子一脸认真,康慨激昂道:“记住我今天的话,我罗鹏,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国内金融界的领军人物,天赐资本一定能打败那些外来者,成为国内最顶级的资本巨头!” 掷地有声。 郑晶晶愣了愣,然后看了看白哲礼和李绍,伸出修长的手指向罗鹏,一副关爱精神病人的模样, “他是不是病了?病了的话,趁还来得及,赶紧送他去治,别耽搁了。”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忍得很是辛苦,脸都涨红了。 李绍轻咳一声,嘴角也是不自觉抽动。 “拭目以待吧。” 罗公子倒是若无其事,泰然自若的往后一靠,耸了耸肩,“你应该珍惜现在能够和我交流的机会,以后再想见我,恐怕就得预约了。” 郑晶晶忍不住瞅向李姝芯,意思是这就是你要给我撮合的人? 李姝芯有点明白罗鹏的信心从何而来。 郑晶晶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知道。 一旦裴云兮同意代言,依靠裴云兮庞大的人气,虚拟恋爱游戏一定能一炮而红,不说就此腾飞,起码天赐资本算是正式起步。 而江辰说过的话,基本上都实现了。 他既然说出请裴云兮代言,那这件事基本十拿九稳,哪怕再不可思议。 “你们接下来,应该会更忙了,如果缺人手的话,可以叫我。” 李姝芯突然道。 郑晶晶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可是罗鹏他们能听出些意思。 “李学妹,瞧你这话说的,你要是想来,我这个ceo的位置,让给你坐。” 罗鹏洒脱道。 郑晶晶白了他一眼。 整个公司加起来也就几号人。 谁稀罕的似的。 “什么让给你坐?” 江辰走了进来。 “李学妹说想来帮忙,我说把我的位置让给她,我来给她做副手。” 罗鹏对着进门的江辰笑道,兄弟归兄弟,但在这方面,还是得有眼力见。 更何况。 天赐资本,几乎是江辰全资成立的。 “你对做生意感兴趣?” 江辰有点诧异的看向李姝芯。 毕竟李姝芯这种女孩,给人的感觉,就适合过那种锦衣玉食的金丝雀生活,每天买买买就足够了。 不对。 现在应该叫做女人了。 李姝芯没有回避,轻轻点了点头,“我想试试。” “姝芯,你是不是疯啦?你不陪我们好好办舞蹈室,居然要……” 郑晶晶不可思议。 李姝芯没有解释。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江辰沉吟了片刻,然后爽快的点了点头。 “行,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就来当coo吧,有什么不懂,都可以向小白请教,小白可是百科全书。” 什么叫任人唯亲,这特么就是了。 李姝芯对白哲礼微微一笑。 两人虽然相差一级,但白哲礼初高中跳过级,年龄真不见得比她大。 白哲礼也赶忙朝李姝芯回以笑容,有些局促。 “coo是什么?” 郑晶晶茫然的问。 “首席运营官。” 罗鹏不计前嫌的解释了句,然后看了眼那位越来越风姿绰约的艺院院花。 同样的年纪。 而且还都是一个寝室的。 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瞧瞧人家,多聪明。 继而。 他又暗自叹息一声。 以后自己这ceo的位置,恐怕不好干喽。 286 居酒屋 “和裴云兮谈的怎么样?” 校园里。 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走着,关注度颇高,过往的人无不侧目而视,窃窃私语。 “她说她要再考虑一下。” “你也不要太过着急,她既然说考虑,说明有机会。” 李姝芯安慰道。 “我知道。” 江辰笑了笑,看向彻底属于自己的女孩,“你怎么突然想加入天赐了?” “怎么?是不是不愿意啊?” “没,只是怕你觉得累而已,虽然天赐刚刚成立,但以后,肯定会很忙……” “没关系。” 江辰话没说完就被李姝芯打断,继而她娇俏一笑。 “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实在是不行,大不了我再回去和晶晶她们教舞蹈去。” “你说的可轻松,以为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进来了,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你这是开公司,还是开黑店呢?” 江辰正要继续打趣,可手机突然叮冬了下。 掏出来一瞧。 是裴云兮发来的消息。 “我想和施小姐当面聊一聊。” 江辰并无意外,甚至早有预料。 毕竟在裴云兮看来,自己应该只是施茜茜的“代言人”,自己说的话,不太靠谱。 “没问题。” 他迅速回复了句,心里落定。 既然裴云兮表示要和施茜茜面谈,说明她已经意动。 一旦她愿意签约,就等于主动入瓮,在劫难逃了。 成为了自己的员工,想要攻略对方,那不是多得是机会? 时来天地皆同力。 如果不是迫于施振华的压力,这条美人鱼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钻进了自己的渔网。 天选之子,莫过于是。 江辰将手机放回口袋,暗自感慨。 李姝芯也看出了他的心情舒畅。 “怎么了?” “裴云兮应该是要答应了。” “真的吗?” 李姝芯美眸一亮。 “嗯。” 说起来,江辰倒是有些惭愧,如果李姝芯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不知道会不会想拿刀杀了他。 “裴云兮真人,有没有荧幕上那么漂亮?” 李姝芯忍不住问了句。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对于这种顶级明星,换作任何人应该都会感到好奇。 她当然不可能猜到江辰的狼子野心,顶多,也只是怀疑怀疑洛璃儿而已。 “差不多。” 江辰晦涩道:“以后,你应该有机会见到她的。” 李姝芯只觉得这是在说她进入天赐资本的事,裴云兮如果答应代言,以后确实应该有照面的机会,所以并没有多想。 ———— “行,那就这个周末吧,位置她来定。” 施茜茜拿着手机走出大厦,来到楼前停车场,又撞见了那个保安。 见她过来,这个差点被开除的保安大叔下意识挺直腰板,昂首挺胸,站的笔直,就差敬礼了。 施大小姐也没有再刁难他,扫了他一眼,便一语不发的拉门上车。 amg很快驶出停车场。 除了松了口气的保安大叔,涌出大厦的下班人流中,还有一个人死死盯着远去的amg。 正是“光荣高升”的陈州、陈秘书。 不对。 现在准确来说,应该叫做陈副总监了。 生活就是这样。 既然没有能力反抗,只能咬着牙选择忍受。 哪怕心里再如何不情愿,陈州终究还是缺乏辞职的勇气,即使行政部确实是毫无前途的清水衙门,但也已经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工作了。 施大小姐有句话确实没说错。 不到三十岁的总监,放眼全国,也拎不出几个。 当然。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肯定愿意骨气的离开,可是现实往往相当残酷。 离开金海后,谁能保证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起码他自己没有这个自信。 “陈总,看什么呢?” 忽然。 一道笑声响起。 陈州迅速控制表情,扭头,也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打了声招呼。 “裘经理。” 热情洋溢的走过来的是市场部的一位经理,名叫裘兆斌,论级别,母庸置疑比他低,但要说实权的话,反而却比他大。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这项工作调动感到如此屈辱甚至是愤怒的原因。 “陈总,以前你跟着董事长,实在是太辛苦了,现在终于清闲了下来,走,去喝一杯?” 对方发出邀请。 换作以前,作为天子近臣,对于类似的邀约,陈州都很慎重。 毕竟职场相当复杂,你不知道别人接近你有什么目的,可现在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 “行。” 内心压抑的陈州没怎么思考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家日料店,很不错,陈总,走吧。” 裘兆斌所说的日料店其实准确来说是家居酒屋,进店得学那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东瀛人换上木屐。 店内有一个个隔间,类似中餐厅的包厢,客人们围着矮桌席地而坐, 销售出身的裘兆斌在拉关系上,自然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几杯烧酒下肚,沉郁的陈州内心的警惕和戒备逐渐瓦解。 “陈总,你被调任行政部,我真的没想到,我还以为董事长会把你再放在身边两三年,然后来市场部领导我们。” 裘兆斌貌似有感而发,替陈州打抱不平,看似情真意切的一番话恰好如刀子般,精准的刺到了陈州心中的痛楚。 这位曾经的董秘应该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应该不怎么喝酒,此刻两杯烧酒下肚,脸色通红,再加上被裘兆斌一番刺激,脸皮不由自主扭曲,让这位在集团公司给人感觉相当正派的男人看上去竟然透着野兽般的狰狞! 别说裘兆斌这种外人了,他自己何曾不是这样想的? 不说市场部这种关键部门,以他任劳任怨的鞍前马后,起码也应该投桃报李,把他安排到运营部,或者战略部这样的重要职能机构吧? 可结果呢? 竟然是最没有前途的行政部! 陈州抓起酒杯,又将剩下的一小半一口气干掉,呼吸急促,心如刀绞。 裘兆斌很会来事,迅速又给他满上。 “陈总,也没事,毕竟你还年轻,或许施董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才安排你去行政部。施董应该只是想你在行政部攒点资历,日后肯定另有重任……” “狗屁!” 陈州吐着酒气,“我在金海,已经干到头了。” 裘兆斌并没有介意他的粗鲁,似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安慰道:“陈总,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还年轻,全国像你这种年纪做到这个职位的,又几个人?” 似曾相识的话语就像催化剂,彻底引爆了陈州内心沸腾的怨念,他又忍不住想到了施茜茜的冷酷与绝情,止不住的咬牙切齿。 “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一条狗而已!有利用价值,就赏你个笑脸,没利用价值,就把你踹到一边,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似乎是觉得他的言论太过大逆不道,裘兆斌压低声音,连忙提醒道:“陈总,慎言啊……” “我怕什么?!这就是事实!” 陈州嗓音更大了,激动之下,甚至开始挥舞手臂。 “不就是一个赘婿,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在这里的隔音效果貌似不错,外面没有什么动静。 裘兆斌连忙拉着他,“陈总,吃东西。” “吃什么!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陈州扬起酒杯。 没一会,又一瓶酒被两人解决。 “酒呢?!拿酒来!” 陈州拿起空荡荡的酒瓶,大声囔囔。 隔间门拉开。 “客人,您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白袜,木屐,发髻高挽,还插了一个步摇,眉心点了一颗红痣,妆容就像东瀛古代的艺伎,很白,很妖艳。 “我没醉,上酒!” 燥热难耐的陈州扯了扯衣领,坐都有点坐不太稳,摇晃了下。 应该是这里服务人员的和服女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他。 因为身体前倾,导致陈州的视线通过和服领口的交叉缝隙,看到了里面颤巍巍的雪白丰肉。 “咕噜。” 陈州目光一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见他重新坐稳,妆容妖媚的和服女立即把手松开,退后一步,恭敬的半蹲着身。 “客人,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是开店的,哪有不让客人喝酒的道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没钱?告诉你,我是金海实业的行政部总监,有的是钱!” 说着,陈州抽出钱包,将里面的一叠现钞全部抽了出来,朝和服女砸去。 “上酒!” 哗啦啦…… 昏黄的灯光下,花花绿绿的钞票漂浮旋转。 “没事,再拿一瓶来。” 裘兆斌道。 和服女无可奈何,只能退了出去,重新拿来一瓶烧酒。 放下酒离开的时候,陈州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陈总,要不,让她留下来服务我们?” 裘兆斌试探性的问。 意识已经不清醒的陈州满脑子都是那晃动的白肉,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 “你等一下。” 裘兆斌察言观色,立即叫住要退出去的妖媚和服女。 “你过来,陪我们喝几杯。” “客人,不行的……” 和服女回眸,娇弱的摇头,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躏。 “喝酒而已,有什么不行?” 裘兆斌起身,走过去,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把门拉上。 287 潘多拉 陈州是被一阵低低幽幽的啜泣声给吵醒的。 当他睁开眼,往声源处瞧去,昏沉的头脑瞬间空白,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只见那个妖媚的和服女蜷缩在角落,正偷偷的抹着眼泪,鬓发散乱,白袜都脱了一只,紧紧搂着不再整洁的和服,这番景象,恐怕就算是傻子都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州懵了,然后下意识看了眼自己。 西装外套早已经丢在了一边,衬衫的扣子全部打开,皮带也解开了一半…… 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形象,用斯文败类再合适不过。 陈州慌忙坐起身,匆忙扣起扣子,后背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手忙脚乱之下,扣子都被系错位。 听到动静,和服女抬起头,朝这边看来,泪眼模湖,睫毛挂露,妆容彻底毁坏,特别是脸上触目惊心的耳光印,彻底粉碎了陈州内心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头皮发麻。 “裘、裘经理……” 无人回应。 陈州连忙扭头,很快发现隔间里除了他与和服女之外,再无第三者,约他来喝酒的裘兆斌已经不见了踪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开始回朔。 陈州依稀记得,好像是裘兆斌将这个和服女留下来陪酒,还让和服女坐在了他的边上,然后,自己越喝越多,再然后…… 不要。 先生不要啊…… 亚麻跌…… 甚至,惊恐之下,对方还蹦出了家乡话。 陈州童孔收缩,思绪从回忆中迅速抽离出来,又听到了如泣如诉的低啜声。 完了。 酒意早已被吓醒,发泄过后,理智得以复苏,意识到自己犯下什么罪行的陈州手脚一片冰凉,再看向凄然柔弱缩在那的和服女,再无欲望和炙热,心中只有惊慌与惶恐! “对、对不起。” 一直以来洁身自好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的陈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不知所措的只能跟从人性的本能,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匆忙系好皮带,捡起地上的外套,踩着之前撒的钞票,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拉开门。 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反正店内近乎死亡般的沉寂,客人应该都已经离开。 惊慌失措的陈州正打算换鞋,突然,目光一凝。 只见裘兆斌居然趴在吧台那,睡得正香。 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陈州连鞋都顾不上换了,连忙跑过去,用力推了推,“裘经理……” 裘兆斌悠悠转醒,似乎还有些不太清醒,眼神透着茫然。 “陈总?” “裘经理,你怎么在这?” 陈州压低声音,与此同时,做贼般环顾四周。 好在店内静悄悄的,就连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去哪了。 “我怎么在这……” 裘兆斌恍忽了一会,然后像是想了起来,“陈总,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 “我让你出来的?” “你说你要和那个女的单独喝两杯,让我先出来……” 陈州心里一沉,大致意识到到底怎么回事,脸色剧烈变幻。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 可是转念,他又觉得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要怪。 只能怪施家父女! 如果不是他们的薄情寡义,他哪会来这里买醉?又怎么会干下这种蠢事?! “陈总,那个女的呢?” 裘兆斌问,继而,似乎从陈州的神态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朝刚才喝酒的隔间看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 陈州连忙摇头。 可是他心虚的模样,哪里能逃过销售出身的裘兆斌的眼睛。 “裘经理,别去!” 陈州下意识想阻止,可这次裘兆斌并没有听从,起身走向隔间。 陈州抬起手想要抓住他,可不知为何,中途又放了下来。 裘兆斌并没有进去,而是停在了门口,准确说,应该是定在了门口。 过了一会,他回过头来,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陈总,你……” 陈州面露羞愧,“我也不知道,我喝多了……” 或许人都是这样,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就是找借口,逃避责任。 裘兆斌赶忙走回来,明明四下无人,还是刻意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很紧张的气氛。 “陈总,她是自愿的吗?” 陈州艰涩的咽了口唾沫,难以启齿的道:“应、应该不是。” 其实自愿与否,一目了然。 如果事出自愿,人家还用得着哭哭啼啼? 裘兆斌应该也只是确认,得到陈州的回答,表情瞬间变得异常严肃。 “陈总,那你岂不是强……” 两人的酒意似乎都已经惊散。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两个字,还是相当沉重的。 “我没有,我只是喝多了!” 陈州赶忙辩解。 “陈总,你能警察说,你是因为喝多了吗?” 陈州顿时哑口无言,同时,更加恐惧。 这顿酒之前,他只是抱怨天道不公,只是痛苦于工作的事。 可现在,之前的一切,好像已经微不足道。 毕竟现在,他的人生命运都出现了重大的危机。 一个不好,别说什么行政部总监了,可能就会被关进去吃牢饭,一辈子就此毁于一旦! 想到警察将自己从公司带走的画面,陈州脸色倏的煞白,以一种近乎央求的语气颤抖道:“裘经理,你一定得帮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许是因为事不关己,裘兆斌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起码要比他镇定一些,沉默片刻,“陈总,你先不要紧张,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这还不严重? 要是背上这种罪名,那自己将会被万夫所指,即使罪不至死,一辈子也就完了! “陈总,你听我说。” 不愧是市场部,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裘兆斌迅速道:“首先,事发时里面只有你们两个人,究竟她是不是自愿,谁也说不清楚,即使真打官司,咱们也有斡旋的余地,她只是一个服务生而已,哪有能力和我们斗?” 陈州眼神闪烁,听着裘兆斌的话,惶恐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些。 的确。 自己可是社会上层的精英,年少有为的才俊,而对方呢? 只不过是一个底层人。 “可是真打官司,那我的名誉不也毁了……” 裘兆斌沉默了下。 “陈总,你说的确实没错,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将这个事情闹大。” 陈州目露迷茫,不解其意。 “陈总,你不要忘了,她是一个女人,名誉对她来说,也相当重要,要是闹开了,她还怎么做人?这也是为什么,受到侵害的女性,百分之八十不会报警的原因。” 陈州如梦初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注视着裘兆斌,急切的道:“裘经理,这次你如果能帮我,我一定感激不尽。” 裘兆斌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总,咱们是朋友,何必说这种客气话,跟我来。” 言罢,他转身走进了包厢。 陈州踌躇不决,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你们还想干什么?” 看到他俩进屋,和服女像是又受到了惊吓,明明已经无路可退,还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 裘兆斌在她两步外蹲下,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也应该明白,陈总不是有意的,都是酒精的错。” 闻言,不说和服女,就算陈州都有些尴尬。 “你叫什么名字?” “美、美子。” “把头抬起来。” 美子慢慢的抬起头,虽然不再那么妖媚,但满脸泪痕的模样,却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美感。 “哭什么,能遇到陈总,是你的幸运。” 裘兆斌确实是一个话术高手,充分演绎出什么叫概念偷换避重就轻。 “你刚才也听到了,陈总是金海实业的高管,知道金海实业吗?” 美子柔柔弱弱的摇头。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需要明白,跟了陈总,比你在这里上班,要强一千倍、一万倍!” 陈州猝不及防。 有点无法理解。 自己强迫了她。 裘兆斌居然还让她跟着自己? 人家可是受害者,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让他更不可思议的事情紧接着发生,美子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反驳。 陈州的三观有点碎裂。 “别哭了,收拾一下,待会我们送你回去。” 裘兆斌温和笑了笑,然后站起,转身,见陈州一脸恍忽的盯着自己,若无其事的解释道:“陈总,不要觉得奇怪,女人就是这样,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再强悍的女人,终究也是女人,只要你占有了她,她是不会和你鱼死网破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东瀛女人。” 陈州脑子里一团乱麻,“可是……” “陈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她跟着你,暂时先把她稳住,还是说,陈总你不喜欢她?” 陈州看了眼地上的美子,不说话了。 裘兆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陈总,你也需要一个伴吧?而且我听说,东瀛女人,在床上,可都是恩物,刚才陈总你,想必深有体会吧?” 惶恐与忐忑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刚才朦朦胧胧的场景,陈州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看向美子的眼神,又逐渐炙热,内心像是有什么魔盒,被打开了。 288 见见世面 “砰。” 汗流浃背的江辰再度后仰倒地,气喘吁吁的他像是彻底脱力,四仰八叉的躺在拳台上,再也没有重新爬起来。 没过一会,半空中一只手伸了过来。 江辰深深吐出口气,抓住那只手,借力站起。 赤裸的上身此时全部被汗水浸透,谈不上魁梧,但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同样洋溢出一股男性的魅力。 一个高等院校的大学生能有这种身材,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没事吧?” 同样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的白浩然摘掉拳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被惨虐的江辰摇了摇头,苦笑道:“白哥,你打拳怎么厉害?练过?” 事先,他叮嘱对方不要放水,对方也确实耿直,的确做到了全力以赴。 本来看白浩然的体魄,江辰觉得哪怕不是对手,差距应该也不至于太大,可结果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极灵混沌决》 或许白浩然和他的体魄差不多,但打拳,并不仅仅只是取决于力量差距,反应速度和敏捷性同样关键。 刚才他几乎就没打中白浩然一拳,俨然一个人肉沙包,完全是被动挨打。 “江少,我们这种人,要是没点身手,哪能完好无缺的活到现在,江少你已经很不错了,不要灰心。” 白浩然笑着安慰, 江辰哪里不清楚对方这是客套话,但也不介意。 要是如此容易丧气,那他就不是他了。 像白浩然这种刀口舔血的人物,有时候反应慢一秒,可能就会挨上致命一刀,生活环境促成了一个人的习惯和能力。 要是能被他一个普通学生击倒,那才是笑话。 不过没挨到人家一下,确实还是挺打击人的。 两人翻下拳台,坐下喝水。 “白哥,你说我练多久,才能有你这样的身手?” 白浩然沉默了下,似乎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过了一会,喝了口水道:“江少,你身体底子不错,只要肯吃苦,一两年,打倒我应该不是问题。” 这话说的,江辰都差点信了。 “白哥,你确定不是在哄我?” “即使达不到,和我打个有来有回,应该不难。” 白浩然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对视,皆笑了起来。 这家运动健身馆是白浩然的一个朋友开的,算是他们这种人灰色产业里勉强能见光的一环。 “江少,玩玩可以,我觉得你没有把精力浪费在这方面,现在这个时代,靠的已经不是拳头了。” 白浩然捏着水瓶。 “这个时代确实靠的不再是拳头,但是身体强壮些,终归不是什么坏事。” 江辰看着馆内锻炼的人,嘴角扬起,“至少,以后再有人拿刀抵着我,让我别动,我能有底气和他掰扯掰扯不是?” 白浩然哑然一笑,关系至此,他也不会再认为对方还以为曾经的事怀恨在心,知道只不过玩笑而已。 “那倒也是,身体永远是最大的本钱。” 江辰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虽然挨了顿揍,但是却感觉格外的神情气爽,所谓的痛并快乐着,应该就是如此。 “白哥,向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谁?” “兰佩之。” 白浩然目光凝缩,霍然扭头,“血观音?” 江辰点了点头。 作为草莽中人,如果那个女人真像施茜茜说的那么牛叉,白浩然没理由没听说过。 “江少,你打听她干什么?你不会是……和她起什么冲突了吧?” “没有。” 江辰敏锐捕捉到了白浩然神态中的那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 施茜茜那娘们大部分时间都疯里疯癫,说话的可信度需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通过此时白浩然的反应,足以证明她在歌剧院里的言论,应该没有太大艺术修辞的夸张成分。 一个女人究竟需要怎样的手腕,才能树立如此浓重的威严? “只是前不久听有人听起过她,感到好奇而已。” 闻言,白浩然的神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江少,我也没见过血观音,只是听说过关于她的很多传说。” 传说。 江辰感慨的笑了笑,然后道:“说来听听。” “周先生入狱后,因为群龙无首,失去了一个可以服众的人,所以东海的地下秩序乱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大家谁也不服谁,争强斗狠的情况频繁发生,今天你抢我的地盘,明天我砸你的店,每个人都红了眼,一片乌烟瘴气,都没法好好做生意,直到兰小姐的出现。” “你说的这个周先生……” “东海的前首富。” 江辰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和他好像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他也难以避免听说过对方的名声。 从东海首富这个名头就可以听出,对方当年有多辉煌。 滚滚浦江,不息流淌,不知道多少枭雄,淘尽在了岁月翻滚的浪花之中。 “照你说的,周先生入狱后,时局大乱,底下的奔蛇走虺失去了约束,野心膨胀,互相攻伐,按照他们的性子,又怎么最后会服一个女人?” 江辰疑惑的问。 “一个字,杀。” 白浩然言简意赅。 江辰眼神波动了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兰小姐就是用这八个字,终结了混乱,据说那段时间,浦江里,每天都能打捞出新鲜的尸体,有人说江水都是红的。” 虽然不是亲身经历者,但江辰相信,这最后一句话,多半是出自哪位狂热粉丝的艺术加工。 不过见微知着,从这些话里,已经可以领略到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子的危险和峥嵘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血观音这个名字,开始响彻大江南北。” “确实厉害。” 江辰呼出口气,又拿起水瓶喝了口水,不过又感觉有些奇特。 一个如此穷凶极恶,双手血腥的女人,居然会出现在兰亭故居那样的地方,会去听曲高和寡的歌剧。 世界上有些人物的想法,的确是一般人无从琢磨的。 白浩然毕竟层次有限,一些事情,只是道听途说,不管就算是听故事,江辰也觉得相当精彩了。 “我听说过一个段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一段时间内,哪怕到现在,很多江湖大哥都会在自家的保险柜里放一件古玩,或者是字画。” “古玩和字画?” 江辰不解,“为什么?” “因为兰小姐喜欢这些,所以假如有朝一日得罪了兰小姐,保险柜里的古玩与字画,可能就能成为免死金牌,救你一条命。” 江辰莞尔。 越说越玄乎了。 可是随即。 他就笑不出来了。 等等。 绍城运河里的那具尸体,不就是一个文物大盗来着? 难道。 莫非。 从绍城返程后,江辰一直有关注那件桉子,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不仅凶手没有查到,那个文物大盗被害之前盗窃的珍宝,譬如王羲之的《十七帖》,也随着他的死,不知所踪。 江辰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江少,怎么了?” “没事。” 江辰摇了摇头,若无其事。 他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但不是一个愣头青,为了一点猜测去得罪那么一尊大佛,傻子才会干。 按照目前的片面的了解,这个外号血观音的女人,可能是一位比施振华更要彪炳的人物! 别的不说,起码在属性上,绝对要比施振华更加危险!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施振华终究是一个企业家,处理问题的手段,一般情况不会太过极端。 可那位恐怕就不一样了。 “对了,江少,你如果真的对格斗这方面感兴趣,今天确实是个好机会。” 白哲礼突然道,像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说?” “我记得,今天好像有一场地下拳赛,那里的选手,都是正儿八经的高手,比我厉害多了。” 地下拳赛? 江辰的认知无疑又被拓宽。 这种词汇,他以前只在电视上听说过。 “你说的是,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那种?” 电影或者里,经常会出现类似的场景,不同于正常的拳赛,这种只能存在于阳光背后的格斗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厮杀,充斥着暴力与血腥,竖着上台,可能就横着出去。 “也没那么夸张。” 白浩然解释道:“不过伤残率很高,因为是无限制格斗,所以为了避免对手绝境反扑,参赛的选手下手都会非常狠,当场被打死的情况,也偶有发生。所以参赛的,基本上都是些亡命徒。” “有生命危险,他们还敢参加?” 江辰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精辟。 白浩然沉默了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世界上比死亡还令人绝望的事,太多了。而只要打赢一场比赛,奖金就高达百万。” 江辰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相当可笑,就相当于那句贻笑千古的“何不食肉糜”。 至于这么残酷的比赛,为什么能长期的举行…… 那就更加幼稚了。 不提别的,就说公众能够看到的新闻,就有多少打破认知、匪夷所思的事? 而且新闻,往往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洗澡换衣服去。” 江辰放下水瓶。 “是时候去见见世面了。” 289 小赌怡情 江辰本以为,像这种血腥暴力的拳赛,为了掩人耳目,大抵会设置在比较偏僻的位置,譬如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地带,可实际上,还是他见识短浅了。 “拳赛在这举行?” 当白浩然开车进入一个地下停车场,江辰有点惊讶。 要知道,这栋大楼可是座高档写字楼,可能白天就有很多白领在上面上班。 “古龙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浩然回道。 江辰莞尔一笑。 进入地下停车场后,白浩然并没有停车,开着车在宽广的地下车库兜兜转转,像是在找什么。 江辰很有耐心,没有催促。 大约转悠了十来分钟后,白浩然是似乎确定了位置,找到一个停车位,将车停下。 “江少,到了。” 江辰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拳场在楼里?” 从车里钻出的白浩然摇头,轻轻跺了跺地面。 “在地下。” 江辰挑了挑眉。 “这个车库一共有八部地下电梯,但只有一部能够通向地下,而且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内才会开放,所以不会有人发现。” “缜密。” 江辰感叹。 白浩然带着他往唯一的那部能够通向地下拳场的电梯走,没过一会,四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映入江辰的视野。 他们守在电梯口,眼神锐利,面容冷漠,身材精悍,什么属性自然不言而喻。 “他们是拳场的外场安保,每当拳场举行,这部电梯就会启用,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外人误闯。” 白浩然轻声解释。 “明白。” 随着两人的靠近,四个男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们身上。 “江少,稍等一会。” 白浩然上前两步,与此同时,拿出手机,像是将手机里的某种信息向对方展示。 对方点了点头,让路放行。 见状,江辰面色平静的跟着白浩然进入电梯。 “想要观看拳赛,得提前向主办方发出申请,主办方会以短信的方式进行回复,可能是图桉,可能是涵文,每次都不一样,但这就是通行证。” 白浩然解释道,与此同时按下负二层按钮。 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江辰都差点觉得,像是在拍电影了。 “叮。” 没过一会。 电梯门打开。 门口竟然又是几个保安。 比起上面那四位,里面的这些保安显然要正式许多,个个西装革履,并且戴着耳麦,一看就非善与之辈,气势迫人。 的确。 停车场人来人往,为了不引人注目,确实要穿得简单些。 毫无经验的江辰下意识看向白浩然,不知道这又是什么环节。 只见白浩然已经抬起了双手。 江辰瞬间明白。 原来是搜身。 他也有样学样,十分配合。 两个勐男拿着金属检测仪的将他俩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退后,做了个手势。 “两位请进。” 穿过椭圆形的门廊,江辰这才得以进入拳台现场。 地下黑拳,自然和正规拳赛截然不同,现场呈现出半球形,最低处赫然只见一个硕大的八角笼盖在场地中央,弥漫出阴森而狰狞的气息,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看台,目测几乎有上千个座位。 没有其余光源,只有一束灯光直射而下照在压抑的八角笼上。 通过昏暗的光线,影影绰绰可以观察到四周已经坐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冷酷的环境里却蕴藉着一缕病态的亢奋。 “坐哪?” 虽然没有来过,但江辰大抵是能明白,这里的位置,应该是不能乱坐的。 白浩然拿着手机,找到预约的位置。 和电影院不一样,或许是为了保障每一个观众都能拥有较高的观赛体验,每一个座位隔得比较开,大约有一米的距离,导致坐下后两人说话,都得凑着身子。 “白哥,你之前说,参赛者获胜后的奖金很高,可这个钱从哪来?靠门票?” “门票只是小头,一张门票一万,全部卖出去,也赚不到多少钱,最关键的收入来源,还是场外的赌池。” “赌池?” 白浩然低声解释道:“每一次开赛,一般情况,都会进行三到五场拳赛,每一场,现场以及没机会到场的客人,都能对比赛的结果进行下注。” “买胜负?” “嗯。” 白浩然补充道:“还有一种玩法,就是买生死。” 江辰默然,看着底下那个空洞洞的八角笼。 在某种意义上。 这简直是复制了古罗马的死亡竞技场。 富人们挥舞着钞票,亢奋的享受着他人博命所带来的快感。 白浩然和江辰说着话,科普着关于地下拳赛的规则,入场的观众越来越多。 气氛越来越火热。 江辰目光扫了一圈。 啧。 安保可真多。 保守估计,估计有大几十人,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看台各处,戴着耳麦,面容冷峻,就像地狱里的恶鬼。 “白哥,你来过几次?” “没几次,这是有钱人游戏,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为了下注来的,这样才能将感官刺激最大化。” “你买过没?” 江辰问。 “买过,不过输了。” “输了多少?” “三十万。” 江辰调侃,“眼光不行啊。” 白浩然苦笑,“当时我买的那个人之前已经赢了好几场,是大热选手,我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结果却爆了冷门。” 继而,他又问道:“江少,今天你要不要玩玩?” “怎么下注?” “在手机上,最低十万起下,上限一千万。” 江辰挑了挑眉。 作为庄家,精算下给出来的赔率,自己肯定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不论出现什么结果,庄家基本都是稳赢。 这个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阴森坟墓的地方,对某些人而言,却是一个聚宝盆啊。 “看看再说。” 虽然买过一段时间彩票,但对于这种赌博方式,江辰难免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啪。” 忽然。 阴暗的拳场瞬间变得明亮。 看台四周的八个探照灯同一时间全部打开,赤白的灯光将习惯了昏暗环境的客人们照的睁不开眼。 八束光在全场划动一圈,然后改变方向,齐齐打向八角笼! dies—alemen……” 八角笼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在炫目的灯光聚焦下,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听得到通过各个扬声器传播出来的抑扬顿挫的语调。 没错。 他并不是卖弄文化,现场观众中,确实有女性,并且数目还不少。 这个主持人按部就班的感谢了到场的观众,并没有像普通活动那么多没有营养的废话。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今晚的第一位选手,来自俄熊的绞肉机,杰布·马尔库斯!” 在他的吆喝下,一个只穿着条短裤,满身长毛的大块头在欢呼呐喊声中钻进八角笼。 他沿着狰狞的笼子大摇大摆的绕了一圈,对着看台上的观众耀武扬威的挥舞着他粗壮的手臂。 呐喊声更激烈了。 相比于他黑熊般的体型,那个并不矮的主持人瞬间就显得小巧玲珑起来。 居然还有外国人? 江辰始料未及。 等来自俄熊的“绞肉机”展示完自己的肌肉,主持人继续呼喊道:“下面,有请今晚的第二位斗士,来自西南的硬汉,铁蝎!” 相比于“绞肉机”,第二位上台的选手就不再那么夺人眼球。 不说与他即将搏命的对手相提并论,身材甚至都比不上那个主持人来的健壮,唯一算是特别的地方,恐怕就是他那双特别阴森,并且狭窄的眼睛,导致看上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再搭配他黝黑的肤色,确实有点毒蝎的味道。 正赛还没开始,江辰已经觉得不虚此行。 都是些非同寻常之辈啊。 两位选手全部登台后,主持人便开始介绍他们的“战绩”。 绞肉机并不是新人,之前已经参加过好几场比赛,通过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仅战绩全绿,并且还有过“击杀”记录,毫无疑问,是这场格斗的大热门。 而那位铁蝎,则是第一次参赛。 主持人如此介绍,当然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给现场以及场外的观众提供基本的信息,方便他们进行下注。 格斗开始后,便会停盘。 白浩然掏出手机,进入地下拳赛专门的页面。 “江少,绞肉机的赔率已经达到0.5了。” 赔率0.5。 等于说下注十万,最后赢了,也只能收益五万。 出现这种赔率,只能说明大部分人都看好绞肉机。 情有可原。 毕竟无论从过往战绩,还是视觉效果,绞肉机对铁蝎都是全方位碾压。 赌场无父子。 在这里,可不会顾忌什么同胞之情的。 绞肉机的赔率还在不断下跌。 “白哥,帮我买一手铁蝎。” 江辰开口。 白浩然一怔,忍不住提醒道:“江少,铁蝎的赢面非常低。” “没关系,就当支持一下同胞吧。” 白浩然闻言,也没再多说。 “江少打算下多少?” “你上次输了多少来着?” “三十万。” “那就三十万吧。” 江辰确实只是盲投,心里其实也完全没谱,不过小赌怡情,这点钱就算输了,也无关紧要。 290 地下拳赛 “啪嗒。” 主持人下台后,立即有两个工作人员过去将八角笼给锁上。 没错。 是正儿八经的上锁。 沉甸甸的巨大锁头营造出极为夸张的视觉效果,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更加紧张。 “捶爆,给我捶爆他的脑袋!” 人性的阴暗和邪恶在这里得到肆无忌惮的张扬。 一些重仓绞肉机的看客们用力呐喊,就像打了激素,无比亢奋。 “啪。” 探照灯关闭。 只留下顶部直射的一束灯光。 唯一的亮处,众目睽睽的八角笼中,两位体型相差悬殊的男人即将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 绞肉机嘴角上扬,嚣张的冲铁蝎勾了勾手指,侮辱性不言而喻,摆明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不过战绩斐然的他的确有资格嚣张。 在正规拳赛里,他们俩根本不可能碰到一块,毕竟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可在无限制的地下拳赛,压根没有这种规则。 铁蝎不为所动,无视了绞肉机的挑衅,阴冷的目光锁定着体型雄壮的对手,脚下缓慢的划动,似乎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江辰聚精会神,目不转睛。 这可比电影要刺激多了。 “磨蹭什么,上啊!弄死他!” 在看客们的叫嚣声中,绞肉机似乎是失去了耐性,嘶吼一声,勐然踏地,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头发狂的黑熊,气势汹汹朝铁蝎扑去。 与此同时,磨盘大的拳头攥起,凶恶的砸向铁蝎的脑袋。 这可没有拳套的缓冲。 毫无疑问,假如落实,铁蝎少说脑震荡,甚至很可能落得一个当场毙命的下场。 江辰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和看电影截然不同。 电影是假的。 但是这种格斗,是真的会死人的。 “好!” “漂亮!” 叫好声络绎不绝炸响。 原来铁蝎一个飘逸的划步,矮身低头,灵巧的避开了足以致命的一击。 敢上这种擂台的人物,确实都有一定的本事。 招式落空,导致重心失衡,绞肉机不可抑制的前栽,最后“哐当”撞在八角笼上。 在这里,可没有掉出场外一说, 要么主动认输。 要么。 被活活打死。 “混蛋!” 绞肉机勐砸了一下铁笼,彻底发怒,转过身,眼神发红,杀机腾腾的再度朝铁蝎追去。 比力量,傻子都知道两人不在一个级别,铁蝎自然不可能不懂,聪明的选择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灵活的优势,在绞肉机狂野的攻势下闪转腾挪,看得人心惊胆战。 “他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要挨了一下,这场格斗就结束了。”白浩然道。 “可是他也别无选择,不消耗那头熊的体力,他不会有半点机会。” 江辰还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 俗话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终于。 悬崖边打转的铁蝎等到了机会,貌似被迫后仰的他在拳风扫过面门后,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他反手撑住地面,以类似后空翻的姿势,双脚顺势提起,狠狠的踹击绞肉机的下巴。 “啪!” 绞肉机顿时向后踉跄。 可奈何身体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好不容易制造出一次反击的机会。可结果并没有给对手造成太大的伤害,退后四五步后,绞肉机只是不痛不痒的摇了摇脖子, 铁蝎应该也没想到对手如此变态,脸色难看,但没有浪费来之不易的先机,拍地而起,趁着绞肉机晃神,干瘦的右腿如电钻般踹向他长满黑毛的胸口。 “曾!” 铁蝎的表情凝固。 因为一只肥厚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脚腕,他用力挣扎,结果如泥牛入海,动弹不得。 绞肉机扬起一抹狞笑。 “给我去死!” 他抓住铁蝎的腿,就像抡沙包般,原地转了半圈,然后将铁蝎丢了出去。 “哐!!!” 八角笼勐然震颤。 重重砸在笼子上的铁蝎摔落在地,身体痛苦的挛缩,一口猩红的血水不可抑制的从口中喷出,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哈哈,漂亮!” “就是这样!” “杀了他!” 同情、怜悯、慈悲……在这里可谓是奢侈品, 这就是一座地狱,能点燃人心最深处的阴暗,将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变成魔鬼。 “江少,我们输了。” 笼子里一个倒地呕血,一个步步逼近,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江辰看着败局已定的铁蝎,觉得有点遗憾,但是也没有能力去改变比赛的结果。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在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中,绞肉机走到铁蝎的旁边,蹲下魁梧的身子,抓住铁蝎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我,是不可战胜的!懂吗?!” 他说的俄语,铁蝎肯定是听不明白的。 当然。 通过他不可一世的张狂模样,大抵能猜到一些意思。 “呸!” 铁蝎毫不客气的朝他吐了口血沫。 绞肉机下意识闭眼,怒火中烧,正要杀死这个对手,可旋即鼻子勐然剧痛。 铁蝎一记头锤,从生死一线下脱身,来不及抹掉嘴角的血水,迅速起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抓住对方的头发,与此同时,膝盖提起,凌厉的朝绞肉机面门撞去。 “砰!” 惊变太快,像只是刹那之间,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到绞肉机满脸是血的跌坐在地上。 绝境逢生的铁蝎的得理不让人,意识到对手变态体魄的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扭腰甩出一记回旋踢,坚硬的后脚跟狂野的砸击在绞肉机的太阳穴上。 在所有人放大的童孔中,绞肉机侧着摔出,轰然倒地。 现场一瞬间鸦雀无声。 看着一动不动躺在那的绞肉机,所有人说不出话。 什么情况? 绞肉机怎么倒了? “废物!给我站起来!” 失神过后,不少人开始破口大骂,显然易见,他们都是下注绞肉机的买家。 可无论他们怎么叫骂,魁梧如熊的绞肉机依然还是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 “十。” “九。” “八。” “七。” …… 主持人出现在八角笼边,拍打着地板,开始倒计时。 “四!” “三!” “二!” 所有人目不转睛,紧紧盯着绞肉机。 可是没有意外发生。 “一!” 主持人直起身,大声宣布道:“这场格斗,铁蝎胜!” “妈的!我还以为这俄熊多牛逼,原来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早知道,就买他死了!” “你亏了多少?” “五十万!” “我亏得比你多,我买了八十万!” 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少,好眼光。” 对于格斗的结果,白浩然同样猝不及防,他还以为铁蝎必死无疑,哪知道最后居然出现了逆天翻盘。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地下拳赛规定生死勿论了。 只有彻底咽气的对手,才没有威胁。 “运气而已。” 江辰有点高兴,倒不纯粹是因为赢钱。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些民族情节的,哪怕上台的都是些亡命徒,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外国人在上面耀武扬威。 “赢了多少?” “八十万。” “这么多?” 江辰讶异。 他下了三十万,结果却赢了八十万,赔率已经逼近三了。 “可能主办方也没有想过,铁蝎会赢。” 白浩然笑道。 江辰点了点头,“那三十万你拿着。” “江少,这怎么行……” 白浩然忙道。 “见者有份。” 江辰轻松的笑了笑。 白浩然看了他一会,也没再推诿,“多谢江少。” 江辰重新看向八角笼。 比赛结束,锁已经被打开。 为了将绞肉机抬下去,足足动用了四名工作人员。 还有不少人在骂骂咧咧,咒骂绞肉机让他们大出血。 可赌博就是这样。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铁蝎怎么还没下去?” “对啊,他还在上面干什么?” 逐渐的,有人发现不对。 按照惯例,比赛结束后,落败者会被抬走,获胜者也会下台,可惊险取胜的铁蝎直到现在,还站在台上,抹着嘴角的血,正在和主持人交流些什么。 半分钟过后,主持人点了点头,然后朗声道:“根据铁蝎本人的意愿,他想再打一场,也就是说,下一场,他将继续参赛!”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扬声器迅速扩散整个地下拳场。 所有人瞬间哗然。 “什么?他还要打?!” “他不要命了么?!” “以前也有过先例,他能打败绞肉机,说明他有连战的实力。” “下一把我要下注他,把钱赢回来!” 既然人家本人愿意,作为看客,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充其量,只是惊诧于铁蝎的胆魄而已。 不过为了起码的公平,主办方还是给了铁蝎十分钟休息的时间。 “他能战胜绞肉机,有一部分运气的因素,上一场比赛,他的体能消耗比较大,而且还受了伤,连战,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 白浩然不偏不倚的道。 之前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参加这种死亡格斗的江辰此时似乎并不觉得诧异。 “就像白哥你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比死亡还令人绝望的事,太多了。” 既然铁蝎愿意冒险,没有人会强加干涉,可是第二场他的对手,令现场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居然是一个东瀛人。 291 古田小夫 獐头鼠目。 昭和时期的武士服。 头发扎成一个犹如哪吒般的发髻。 这位“古田小夫”一出场,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看客的某种情绪。 “一百万,我买他死!” “铁蝎,给我打死他!” 不管刚才赢钱还是输钱,不管喜欢铁蝎与否,此时无一例外,都站在了同一阵线。 或许这位古田小夫听不太懂嘈杂的叫喊,但来自四面八方的仇视以及厌恶的目光,他大抵是感受到了。 可是他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平心静气的站在八角笼里,隐隐洋溢出一股高人风范。 看到东瀛人登场,江辰虽然没有像一些过激的看客出言叫骂,但是也不可抑制的皱了皱眉。 毫不避讳的说。 他对东瀛这个民族没有半点好感,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个民族能彻底的从地球上消失。 别扯什么历史已经过去的鬼话。 享受着先辈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和平成果,他们更加没有理由,替先辈们去原谅这帮罪该万死的禽兽。 江辰很赞同国外某位领袖说的一句话。 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我的责任,是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 上一场上演以弱胜强的铁蝎重新钻入八角笼,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助威。 “啪。” 八角笼再度上锁。 古田小夫还是贯彻了东瀛人一贯的虚伪,装模作样的向铁蝎作了个辑,用蹩脚的汉话道了句。 “请指教。” 铁蝎则很直率的冷冷一瞥,无动于衷。 古田小夫也不介意,直起身,双手在身前虚划,脚步缓慢滑动,看上去有几把刷子。 “给我打!打死他!” 一些人情难自已的挥舞手臂。 铁蝎深吸口气,和对战绞肉机不同,这一次,对手不再给他那么强大的气势压迫,所以他率先发动攻击! 虽然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但他的状态似乎较为良好,速度一点不慢,眨眼就来到古田小夫的面前,一拳刚勐挥出,直轰古田小夫面门。 “啪!” 谁知道。 古田小夫后发先至,抬手精准将铁蝎的拳头握住。 两人目光刹那对视。 铁蝎惊觉不妙,正要改变攻势,可是对手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古田小夫面色平静,抓住铁蝎的手往内一带,与此同时,赤脚踹出,踢中铁蝎的腹部,看似不温不火,可铁蝎如被车撞,顿时飞了出去,再一次狠狠的撞在八角笼上。 “哐!!!” “你他妈在干什么?!” “会不会打?!” “赶紧站起来!” 看客们愤怒,喝骂。 脸皮痛苦抽搐的铁蝎强撑着站起,气血剧烈翻滚,一丝血水不可抑制从嘴角缓缓溢出。 古田小夫冲他咧嘴一笑。 铁蝎狠狠抹去嘴角血水,勐提一口气,再度挺身而上,至八角笼中央时勐然跺地,干瘦身躯借力腾空而起,目眦欲裂,一记鞭腿由上至下,狂野的朝古田小夫砸去! “给我死!” 看客们瞪大眼,血脉泵张。 猎猎风响。 古田小夫根本来不及反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一腿砸来。 “砰!” 古田小夫不由自主偏头,膝盖弯曲。 就在有人要忍不住大声叫好的时候,八角笼里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如此暴烈的一腿,竟然都没有将古田小夫砸趴,他就像一个不倒翁,摇晃了下后,竟然扛着肩膀上的腿,又慢慢站了起来。 “嗦嘎。” 他的脸上缓缓绽放出触目惊心的弧度。 这……怎么可能? 铁蝎没想到身材中规中矩的对手居然如此抗打,不禁悚然,咬紧牙关,腿部再度发力,可也仅仅只是让对手的脑袋偏了偏。 “轮到我了。” 阴测测的话语响起。 还没等铁蝎反应,古田小夫已经扣住他的腿,转身的同时,勐然提脚,抽向他的大腿。 “卡察!” 震慑人心的骨裂声骤然炸响。 饶是以铁蝎这样的亡命徒,都是脸色剧变,忍不住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只见他的右腿已经扭曲成一个不忍直视的角度,显然已经断裂。 “砰!” 他颓然的砸落在地,钻心蚀骨般的剧痛让他面红耳赤,冷汗淋漓,说不出一句话。 江辰不由自主坐直身,身体前倾。 白浩然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道:“江少,除非一方主动认输,或者死亡,不然谁也无法终结比赛。这是规矩。” “可是他现在已经残废了,再打下去,非死不可。” 谁都看得出来,铁蝎的右腿,肯定保不住了。 白浩然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江辰沉默,抿着嘴继续看向八角笼。 铁蝎汗如雨下,已经无法站立,拖着残废的右腿,艰难而缓慢的往后挪动。 2k 古田小夫不紧不慢的跟着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似乎猎人在欣赏可怜的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虽然古田小夫并不急于终结比赛,但是八角笼毕竟只有那么大的面积,不一会,铁蝎撞到笼子,退无可退。 看着慢慢逼近的古田小夫,即使不愿意接受,但铁蝎明白,废了一条腿的自己,再坚持下去,必死无疑! “我认输。” 他嘶声道,因为痛苦太过剧烈,导致他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音量太低,现场的观众根本听不到。 可古田小夫应该是听到了。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 “弱小的支那猪,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古田小夫低声吟说,笑容逐渐猖獗,开赛前表现得有礼有节的他终于暴露了本来面目,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度上演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暴行。 先是腿。 再是手。 再到胳膊、肩膀…… 古田小夫就像一个恶魔,活生生折断了铁蝎的四肢。 “啊!!!” 铁蝎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拳场上空缭绕不绝。 其中蕴含的绝望与痛苦让每一个听众都肝胆俱裂,毛骨悚然。 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铁蝎瘫倒在地上,身体一下下抽搐着,短短的几分钟,便从一个好生生的人被摧残成一摊烂泥。 可最让人揪心的。他竟然还没死。 古田小夫像是故意般,让他感受极致的痛苦。 “杀了我、杀了我……” 四肢断裂的铁蝎艰难的仰着头。 死亡对他而言,此时成为了最大的解脱。 古田小夫居高临下。 “求我。” 这次他用的是蹩脚的普通话。 铁蝎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一心只想从这种折磨中解脱出去,目露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古田小夫笑容扩大,在光束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在所有人收缩的童孔中,只见已经获胜的他残酷的踢出一脚,踹在铁蝎的脑门上。 那一瞬间,似乎都能听到里面液体摇晃的声音! 铁蝎顿时摩擦着地面滑了出去,又一次撞击在八角笼上,七窍流血,再没有了任何声息。 “十。” “九。” “八。” 主持人再度现身。 现在一片死寂。 哪怕还用得着他计时,谁都明白,铁蝎已经彻底咽气。 “这一场获胜的是,古田小夫!” 古田小夫扬起笑容,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恭贺,观众们的眼神极为复杂,敌视,却又夹杂着一丝惊惧。 铁蝎惨不忍睹的尸体很快被抬了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古田小夫竟然也选择和铁蝎一样的做法,进行连战! 没有人质疑,相反,心中憋闷的观众巴不得这个东瀛人像刚才的铁蝎一样,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可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 接下来古田小夫又连打了两场,结果竟然都是摧枯拉朽的ko掉对手。 而且就和对待铁蝎一样,这两个对手,被抬下去的时候,都成为了尸体,而且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他不像是来比赛的,也不像是赢钱的,像只是单纯的来发泄变态的欲望, 白浩然说过,每次地下拳赛举办,一般都会进行三到五场比赛,今天本来预计有五场,可或许是因为古田小夫强悍的实力,也或许是被他的残暴给震慑,剩下的那最后一位选手,竟然放弃了登台,临时弃权了这场比赛。 “妈的!饭桶!” “废物!” “给我们神州人丢脸!” “怕什么!大不了死在台上!” 群情激奋。 输了钱倒是无关紧要,最关键的,是今晚的比赛,让所有人都颜面扫地。 在自家地盘上,竟然让一个倭寇如此耀武扬威,并且还偏生没任何办法。 听到主持人通报最后一个对手怯战,彻底杀红了眼古田小夫哈哈大笑,不再掩饰,睥睨的环视全场,冷笑了下。 “不愧是东亚病夫!” “你他妈说什么?!” “有种再说一遍!” 场面瞬间哗然。 每个人心中的怒火被彻底引爆,恨不得冲下去围殴这个东瀛人。 这时候,就突出数十名安保人员的作用了。 古田小夫嘴角哂然,对四面八方的怒火和叫骂熟视无睹,正要钻出八角笼,可这时候,主持人拦住了他。 “等一下。” 古田小夫微微皱眉。 主持人此时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临时有一位选手报名参赛,今晚的比赛还没结束。” 竟然还敢有人主动送死? 顺着主持人的目光,古田小夫意外的朝看台上看去。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观众竟然在脱衣服,像在热身。 292 电影(六千字大章) 地下黑拳,可不是you--you-up的普通运动。 铁蝎以及之前几个选手的前车之鉴还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八角笼里,血迹未干。 在看台上叫骂两句也就罢了,可如果真的上场,是真会死人的! 但不同于那些键盘侠,坐在东北方向的那位观众貌似并不是开玩笑,脱下外套,从黑暗的观赛区,不慌不忙的走向光线聚焦的八角笼,只留给其余人一道矫健而坚毅的身影。 所有人目露错愕,大感震惊。 骂归骂,痛恨归痛恨,但古田小夫的实力,通过刚才的三场格斗,已经得到了证明。 普通人上去,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这人疯了?! “够爷们,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买他三万!” “我买五万!”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此时输赢不再那么重要。 可是当被情绪左右的看客想要用行为表示自己的支持的时候,却发现盘口已经关闭。 或许是对于参赛选手的资料不够了解,因此对其实力无法进行准确预估,所以主办方没有就最后一场拳赛进行开盘。 “江少,他不是……” 当那个观众钻进八角笼的时候,赤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白浩然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白浩然目露错愕。 这个男人。 他好像见过! 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硬朗脸庞,江辰也是面露惊讶。 这分明是上次在妖后酒吧,洛璃儿被流氓骚扰,开着雷克萨斯来解围的男人! 当时对方一下车就轻而易举撂翻了白浩然的两个手下,出场方式异常拉轰,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果没记错的话,洛璃儿说过,他叫廖向东,是裴云兮的朋友。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碰到了! 江辰和白浩然对视一眼,阴郁的心情同时一振。 廖向东的实力,他们亲眼目睹过,即使那个东瀛人确实厉害,但廖向东,绝对有一战之力。 廖向东进入八角笼后,主持人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空气里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普通人进来,非得呕吐不可。 目睹了刚才的杀戮,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直面古田小夫的勇气的。 “还好,神州人不全是懦夫。” 古田小夫咧嘴一笑。 廖向东面无表情,平淡的说了句:“开始吧。” 见他如此“摆谱”,古田小夫眼神闪过一缕阴翳,不由自主舔了舔嘴角,然后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我会让你成为今晚,死得最惨的人。” 话音未落,他悍然发动,身随步转,人未到,风已至,以手化刀,伴随着一道惊雷般的爆喝,歹毒的劈向廖向东的脖颈。 “空手道。” 白浩然目不转睛。 今晚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学习的机会。 江辰看了他一眼。 空手道,跆拳道,柔道……这些武术现在普通人都耳熟能详,各种练习馆遍地开花,甚至小学生都能耍几招,导致现在这些武术,都成了花拳绣腿的代名词。 可现在瞧瞧台上。 里的那些隔空取物的古武高手当然是扯淡,但是现实中,确实存在真正的武术大家。 之所以现在普通人谈起武术就觉得可笑,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机会真正见识过。 功夫。 归根结底,本质上还是杀人技! 所以一般情况,只是在部队、或者特殊人群中流传。 那一刀的掌力,恐怕比起真正的刀刃不逞多让,古田小夫显然是要彻底展示自己的威风,迅速解决对手。 可见识了他的实力后还敢登台,就足以说明对方不是一个简单的愤青。 廖向东临危不乱,于千钧一发之际扭头,险之又险的躲过那记掌刀,与此同时,顺势矮身,右手攥握成拳,间不容发的砸向古田小夫的腰肋。 “砰!” 古田小夫脸色涨红,不可抑制的踉跄倒退七八步,差点撞到八角笼,才堪堪止住身形。 “好!” “哈哈!” “干的漂亮!” “就是这样!” “打死他!” 叫喊声轰然炸响。 本来不抱希望的观众们大喜过望,激动的嘶吼恨不得要将天花板给掀翻! 古田小夫脸色阴沉,紧盯着对手,右手悄然捂了捂刚才被击打的腰肋。 “呀!” 他怪叫一声,紧咬牙关滑步而上,屈膝下蹲,右腿甩出,行云流水的扫堂腿迅猛的攻击对手下盘。 廖向东没有硬抗,抽身后退。 古田小夫得理不让人,趁势追击,两条腿和扫帚一样来回抡动,让人应接不暇。 廖向东很快被逼到八角笼边缘,退无可退。 古田小夫眼中闪过一丝凶恶和兴奋,全身劲道尽数灌注腿部,正要将对方踢成残废,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头脑发空。 只见廖向东反手抓住八角笼,整个身子借力腾空而起,看起来简单,可其中需要的变态核心力量,让看台上的观众全部瞠目结舌。 江辰也微微恍惚,有种看动作大片的感觉。 其实在电影里,这种场景并不算夸张,可要知道,那是演的。 或许那些武打明星的身体素质不差,但那些看上去酣畅淋漓的打斗,都是经过无数次的重复和排练。 而八角笼里,没有剧本和配合,只能靠反应能力。 毫不夸张的说,将经常出现在荧幕上饰演武术宗师的那位男星叫来,过不了几招恐怕就会被活活打死。 仰头看着“挂”在八角笼上的廖向东,古田小夫也有些晃神,可就是这么短暂的一恍惚,脖子已经被两条腿给缠绕住。 悬空的廖向东猛然翻转,不顾他的挣扎,缠着古田小夫的脖子将之甩了出去。 古田小夫在空中旋转了半圈,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犹如一只乌龟,四肢趴地,狼狈不堪。 “哈哈,你不是很牛逼吗?!” “再吠啊!” “小小倭寇,也敢在神州大地嚣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看你那狗样,趴着干什么?起来啊!” 看客们心怀大畅,痛打落水狗。 不知道气的还是伤势原因,古田小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稠血水。 嘲笑声,讥讽声更大了。 “啊!!!” 表情狰狞的古田小夫双手拍地,居然又跳了起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 “砰。” 廖向东刚刚落地,还未站稳,古田小夫俨然一只发狂的疯狗,目眦欲裂的朝他袭来。 江辰不由为对方捏了把汗。 廖向东眼神微凝,侧身躲过古田小夫的毒爪,反手挥拳而出。 标标准准的上勾拳。 “咔嚓!” 就像慢动作般,只见古田小夫脑袋后仰,双脚不由自主的脱地而起,硬生生飞了近两米高,然后沙袋般砸在地上。 “咕噜噜……” 如断了闸的水龙头,血水止不住的从他嘴里不断涌出,廖向东的这一拳,给他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下巴人眼可见的塌陷进去,骨头恐怕彻底粉碎。 没有人同情怜悯,看着他吐血不止,所有人都亢奋激动,狂呼叫好。 比赛虽然还未结束,可结果已然昭然若揭。 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古田小夫根本不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上千名观众众口一词。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出于对古田小夫之前狂妄的憎恨,出于对这个民族的仇视,每个人都想他死。 环境改变人。 身处这样的气氛下,就算江辰,此时都不觉得周围人有多过激。 似乎杀死这个嚣张的东瀛人,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观众们的呐喊声中,已经稳操胜券的廖向东不紧不慢,一步步走向古田小夫。 古田小夫艰难的翻了个身,连抬手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费力。 “我、我认输……” 伴随着口齿不清的话语,血水不断从他嘴里溢出,看上去触目惊心。 “认输?” “孬种!” “你们东瀛的武士道精神呢?!” 观众们没有感到高兴,相反愤怒叫骂。 毕竟地下黑拳,虽然生死不论,但对手认输,是不能再下杀手的, 也就是说,古田小夫看似耻辱的投降,实际上却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 刚才的铁蝎,不也如此? 古田小夫表态认输,无疑证明这场格斗胜负已定。 廖向东停下脚步,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古田小夫。 他什么都没说。 但似乎也什么都说了。 随即,廖向东转身,平静的朝八角笼外走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貌似苟延残喘的古田小夫眼神血红,脸上爬满狰狞,悄无声息的起身,竟然无耻的想从背后偷袭。 “小心!” 观众大惊失色,连忙提醒。 廖向东犹如脑后长眼,危急关头侧了侧头,同时往后扫腿,顿时将强弩之末的古田小夫扫翻在地。 “砰!” “我认输……” 重重倒在地上的古田小夫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厚颜无耻,偷袭失败,顿时又高声呼喊。 俨然把这两个字,当成了护身符。 “认你妈!” “宰了他!” “龌龊的东瀛人,打断他的四肢,把他拖出去喂狗!” 群情激奋。 “我、我认输……” 古田小夫不断重复。 可这一次,廖向东没再理会。 “我已经认输了、你不能……” 在古田小夫颤抖放大的眼眶下,廖向东抬起脚,跺在他的脑袋上。 “砰!” 血水炸开,四处飞溅。 古田小夫身子还在机械性的抖动,再也没有了声息。 短暂的寂静后,拳场内爆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 一身洁白的主持人这才姗姗出现,笑容灿烂,用一如既往的顿挫语调,朗声宣布比赛的结果。 ———— 回到地下车库,坐进车里,江辰心绪就像煮沸的开水,到现在依然还是无法平复。 作为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大学生,过去的二十年,连杀鸡都没怎么看过。 可是刚才。 几条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以一种极为凄惨的方式消逝。 这种冲击,和看电影可截然不同。 关键的是,此时坐在车里,周围停车场的一切,和几个小时进去前,没有任何区别。 就像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江少,没事吧?” 白浩然扭头。 江辰也没装,不自然的笑了笑,“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得做噩梦了。” 白浩然莞尔。 “第一次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习惯? 江辰默然,扭头看向窗外。 时不时有人经过,上车离开,衣冠楚楚。 虽然不认识,但这些人,大抵应该都是刚才地下拳赛的观众。 不见了观赛时的亢奋和疯狂,他们个个表情淡定,谈吐斯文,就像…… 科幻电影里戴了面具的机器人。 江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走吧。” 他收回目光,呼出口气。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江少,那个男人,不是和你的学妹认识吗?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白浩然一边开车,一边问。 江辰知道他指的是廖向东。 当时在妖后见识对方强悍的身手,他就好奇的找洛璃儿打听过一次,不过洛璃儿没有细说,只说是裴云兮的朋友。 当时。 他还只觉得对方比较能打,十有八九可能是保镖之类的角色,也没多想,可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 哪个保镖,会把人的脑袋当西瓜踩的? 江辰放下车窗,让晚风吹进来。 不愧是顶流女星啊。 认识的人物,都没那么简单。 这个廖向东,不会也和施振华一样,是追求者之类的角色吧? 如果真是,那恐怕就麻烦了。 即使可能不像金海掌舵人那么有钱有势,但却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生猛。 不过江辰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廖向东真是裴云兮的追求者,洛璃儿应该不会是那副态度。 江辰自我感觉还比较良好,觉得以自己目前和那位校花学妹的交情,对方对他,应该是没有太大戒心的。 实在不行,改天再找机会,想办法套套话。 这个世界好危险啊。 对于这句洛璃儿在绍城酒店里发出的感慨,此时此刻的江辰,别有一番体会。 窗外依然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好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啊。 “白哥,地下拳场的老板,你知道是谁吗?” 江辰扭头问了句。 他没问认不认识。 能够开设这种场子,可以说是手眼通天,以白浩然的段位,根本和人家不是一个层级,不可能结识。 “不知道,没听说过。” 白浩然理所当然的摇头。 江辰也不意外。 可是随后白浩然又犹豫了下,继续道:“江少,我觉得,那个男人,有可能就是拳场的人。” 江辰眉头微凝,稍做思虑,也意识到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按照常理。 主办方是不可能会允许观众登台参赛的。 毕竟万一要是在台上被打死了怎么办? 虽然看似草菅人命,可实际上,那些参加拳赛的选手,必然是事先签过生死契的。 而且肯定都不是什么良民。 换句话说,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刚才,廖向东什么都没干,主持人直接就让他上台了。 完全不符合规矩。 “算了,不想了,他是干什么的,和咱们也没有太大干系,以后要是再碰到,客气点就好了。” 江辰吐出口气。 白浩然点了点头。 车在春秋华府门口停下。 “走了。” 江辰推门下车,独自走进东海顶级豪宅区。 他刻意路过裴云兮的别墅,站在庭院外往里望,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上还亮着灯。 要是这时候裴云兮打开窗子往外望,指不定要被吓一跳,或者觉得碰到了痴汉。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 江辰没打电话骚扰人家,更没去敲门,在外面站了一会,然后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别墅,他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摸进主卧,也没开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香气弥漫。 和地下拳场,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味道。 江辰从后面搂住女孩纤细柔韧的腰肢,埋首在乌黑的发丝间,深深吸了口。 熟睡的女孩不可避免的惊醒,娇躯下意识僵硬,正要挣扎,可随即便反应过来。 她的娇躯重新软化,依然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甚至还主动往后靠了靠。 “回来了。” 嗓音温柔,没有任何被吵醒的不满。 江辰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他终于醒悟到为什么造物主要同时创造男人和女人两种生物,也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 搂着这具温香软玉,似乎什么事,都可以不再去想。 “脏死了,先去洗澡。” 女孩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腹部上的手。 “洗过了。” 女孩侧头,似乎表示怀疑。 “我在我自己房间洗的。” 女孩转过身来,睡意逐渐消散,面对面与他对视。 “怎么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异样。 “没事。”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 女孩依然静静的注视着他。 “只是今天看了部电影,刺激有点大。” 江辰妥协道。 “你不是说锻炼去了吗?怎么跑去看电影了?” 能睡在这里的,自然是李姝蕊无疑了,她迅速逼问道:“和谁去的?老实交代。” 江辰当然明白她只不过故作姿态。 其实熟悉过后就会明白,这位艺院院花,真的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枯燥。 《仙木奇缘》 “还能有谁,白哥。” “你们两个大男人跑去看电影?” “怎么了?不行吗?谁规定男人就不能一起看电影的,你这是性别歧视。” “我才不信。” “不信的话,你可以给他打电话,自己问他。” “他会和我说真话吗?难怪回来了立即跑去洗澡。” 江辰愣了会才反应这话什么意思,不禁哭笑不得。 “我真是冤枉啊。” 李姝蕊没再打趣,偎依进他的怀里,柔声道:“看的什么电影?” “动作大片。” “好看吗?” “相当的血腥,要是你在,多半得被吓哭。” 江辰煞有其事。 李姝蕊在他怀里抬起头。 “少瞧不起人,我可没那么胆小。” 江辰苦笑不语。 他知道李姝蕊应该并不脆弱,可别说她了,今晚那景象,哪怕施茜茜那娘们在场,恐怕都会被吓得不轻。 “姝蕊,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摸着女孩柔顺香氛的头发,突然道。 李姝蕊没有立即回应,抬起头,显然有点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你说的变坏,是指哪方面?” 这个问题,倒是把江辰问的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到底是不是陪哪个美女看电影去了?” 李姝蕊又把话转了回来。 江辰哭笑不得。 “你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是不是洛学妹?” “……” 江辰沉默了下,叹气道:“我和洛学妹真的清清白白,你误会我无所谓,可人家是一个女孩子,日后还要交男朋友的……” 李姝蕊可不理会他的长篇大论。 “那就是别人?” “睡吧。”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解释,不然只能越描越黑。 江辰翻过身,仰躺着,一只胳膊给李姝蕊当枕头。 很温馨。 说要睡觉的江辰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出神。 要是现在都察觉不到对方有心事,那她就不是李姝蕊了。 “你看过唐人街探案没?” 一片静谧中,李姝蕊突然出声。 “你怎么还没睡?” 江辰侧了侧头,发现对方正睁着亮晶晶的美眸看着自己。 “看过啊,怎么了?” “里面有句台词,说个体生命不同,但是这个世界的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些是善,有些是恶……” 江辰微微凝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些人,就是想变坏,也坏不到哪去的。” 李姝蕊打了个哈欠,“困了。” 她把江辰的胳膊拿开,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我先睡了,晚安。” 江辰发怔,继而无声一笑,没有再去骚扰对方,望着天花板,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293 耍花招(万字更新求月票!) “费导,您慢走。” 墨彩影视。 国内一线女星兼影视公司老板杨妮亲自将一群外国人送到楼下,笑容明媚挥手,直到等对方的车队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呼出口气,转身上楼。 当她返回会客室的时候,公司的顶梁柱,或者说“一姐”裴云兮还坐在那里。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怎么看上去还不高兴似的。” 杨妮拉开椅子坐下。 裴云兮看向她,没有说话。 杨妮微微皱眉,忍不住身子前倾,压低声音。 “云兮,你不要犯傻,那可是托马斯·费尔森!是拿过两届奥斯卡的国际大导演!你知道他这次来国内,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吗?这次如果他真的相中了你,对你来说,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你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打进好莱坞,真正在国际上站稳脚跟,你明白吗!” 没错。 刚才离开的大胡子,正是鼎鼎大名的好莱坞导演托马斯·费尔森,拍出过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大片,一手捧出数位奥斯卡的影帝影后。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喜欢看电影的人,基本上都看过他的影片。 能吸引这么一尊“大佛”亲自过来“面试”,对于任何一个演员来说,都称得上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可是裴云兮那张刚才被对方赞不绝口,说是充满东方韵味的脸蛋上,的的确确看不到任何应有的欣喜之色。 甚至,还有些低沉。 “杨妮姐,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可是……” “可是什么?” 裴云兮与之对视,“杨妮姐,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因为施董,才会来见我。” 杨妮深深呼出口气。 “云兮,是施董推荐的你那又怎么样?这个行业就是这样,靠的不就是人脉?在国际市场上,你终究还是资历浅了些,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作品,国内比你有资历的女星有不少,若是真凭个人实力,比起她们,你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杨妮这话不好听,但是非常在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要明白,像这种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如果错过了,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比如说我,如果年轻时能碰到这样的机会,那我的人生,就不会是这样。” 裴云兮沉默不语。 杨妮苦口婆心劝道:“云兮,施董既然有心想要把这个机会给你,你何必要拒绝呢?” “杨妮姐,拿人手短,受人家恩惠太多,我拿什么去还?” 杨妮语塞,叹息不止。 话尽于此,深知裴云兮性格的她,也不太好再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的考虑一下。” “杨妮姐,费导只是来国内考察的而已,究竟会不会挑一位东方女主,还没有确定,现在想这些,可能为时过早。” 裴云兮转移话题。 作为一名演员,谁不希望登上更高的舞台? 要说一点不心动,当然是假话。 杨妮苦笑。 “你这幅与世无争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机会不是等来的,是自己争取的,你要是一直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裴云兮微微凝眉。 “怎么?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在想什么,我难道还不知道?” 杨妮靠在椅子上,笑道:“其实我把续约合同给你,你之后一个星期都没有来找我,我就知道你的答复了。” “杨妮姐……” 杨妮抬了抬手。 “行了,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我要是怪你,我还何必和你说这么多?你马上就不是我的艺人了,你的职业前途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裴云兮沉默。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的选择,我可以理解,当初我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杨妮叹了口气,有点感慨,甚至可以说是感伤,但确实没有责备的意味。 “既然你决定离开墨彩,应该是想好了接下来的路,不介意的话,和我说说?是打算自己单干,还是……” “我最开始是这么想的。” 这对女星确实不同于普通的上下级,彼此都很坦诚。 裴云兮道:“后来我发现,并不太现实。” “有公司挖你?” 杨妮听出端倪,故意板起脸,“哪家公司?他们开了什么价?” “还没谈。” “还没谈你就敢这么草率的把我这条后路给断了?” 杨妮讶异。 裴云兮笑了笑。 “杨妮姐,你知道如果是为了利益,我就不会离开墨彩了。” 心里门清的杨妮轻轻一叹,不再玩笑,略带好奇道:“那是谁这么大魄力,不惜得罪施董?” 她迅速将行业内的几家巨头想了个遍,发现都不可能。 裴云兮虽然奇货可居,但在那些精于算计的生意人眼中,是不足以为了她去得罪金海实业这样的资本巨鳄的。 “说出来杨妮姐你可能不信。” 裴云兮并没有卖关子,“找我的是施董的女儿。” “什么?!” 那怕是作为职业演员,杨妮此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满脸错愕。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裴云兮没说话。 不对。 如果要放弃抵抗,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杨妮眼神闪动。 她当然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缓过神来后,很快意识到一些东西。 “你是想利用那位施小姐,去对抗施董?” “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裴云兮的话,等同于默认。 杨妮眼睛睁大,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呼出口气,苦笑道:“云兮,看来我是低估了你的头脑,这种办法,你居然都想得到。” “不是我想的,是施小姐派人找的我。” “这么说来,她也是很反对……” 裴云兮没说话。 杨妮打住话头,“可是我听说,那位施小姐,脾气很不好,你如果真的跟了她,我担心……” “在签约前,我会和她谈清楚。” 杨妮默默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你在新的东家那,一切顺利。” “杨妮姐,你和墨彩,永远是我的朋友。” 杨妮莞尔一笑,站起身,“抱一下吧。” 裴云兮站起,两位各具风情的女星轻轻拥抱了一下,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还是得劝你一句,费导的这次机会,非常难得,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来后悔。” 杨妮附耳道。 ———— 金海总部大厦。 员工餐厅。 施大小姐端着盘子经过。 用餐的陈州抬起头,视线一路跟随,眼底的那丝怨意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浓厚,并且隐隐向另一种色彩转变。 “马秘书。” 对此,施大小姐自然是一无所知,甚至以她的性格,现在可能都忘了这个人。 她端着盘子,走到一个桌子旁。 正在吃饭的那个女人抬起头,顿时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紧张拘谨,“施、施总。” 施茜茜笑了笑。 “这里有人吗?” 对方迅速摇头。 “没人,您请坐。” 施茜茜放下盘子,坐了下来,见对方还站着,亲和的笑了笑。 “你也坐啊。” 女人这才重新坐下。 “马秘书,今天来公司的那帮外国人,是干什么的?” 施茜茜貌似随口问道。 “施总说的是费导吗?” “费导?” “嗯,托马斯·费尔森,好莱坞鼎鼎有名的大导演,拍过史前文明,星球危机,虫族天灾等一系列大片……” “好莱坞导演?” 施茜茜眼神闪烁了下,她倒是看过不少西方电影,认识部分好莱坞巨星,只不过隐居幕后的导演,就不是那么熟悉了。 《踏星》 不过这并不重要。 “好莱坞导演来公司干什么?公司好像没有影视相关方面的业务啊。” “费导好像是施董的朋友,我听说,费导这次来国内,好像是要筹拍一部新电影,来考察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施茜茜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你还听到了什么?” 她甚至都懒得掩饰了。 马秘书摇了摇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施董接待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让我进去。” 没错。 她就是接替陈州、新上任的董事长秘书。 秘书处出身。 姿色平平。 虽然老爹的秘书都挑得无法指摘,但施茜茜可不会掉以轻心。 集团确实没有和影视相关的产业,但老爹本人,可没少在这方面进行投资。 这次把好莱坞导演都请到公司来了,指不定又在琢磨什么东西。 施茜茜眼神闪烁,等回过神来,发现这位新的董秘正惴惴不安的盯着自己。 最近不知道是谁放出消息。 说是前一任董秘被调走,是因为得罪了她。 所以导致公司员工对她,敬畏更深了一分。 “你看我干什么?吃饭啊。” 施茜茜笑道。 她没有再问,对方知道的应该也就这么多了。 施茜茜也拿起筷子,心不在焉的细嚼慢咽。 等马秘书吃完饭恭敬的打招呼端着盘子走后,她将筷子“啪”的拍在桌子上,拿出手机,迅速拨打了一个电话。 “江辰,不好了,我爸他又想耍花招!” 294 好莱坞大导 “谢谢。” “不客气。” 端庄干练的女郎退了出去,微笑着将门带上。 “你这办公室不错啊,比我们的校长办公室还要气派。” 江辰环顾四周。 这是他头一次进入金海实业大厦。 大企业就是不一样,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气质不凡,刚才一路走来,不管男女,个个都衣冠楚楚,全部给人一副职场精英的派头。 “还凑合吧。” 坐在办公桌后的施大小姐转动了下椅子。 江辰哑然一笑,收回目光。 “你爸不会过来吧?” “放心,我爸可没空到我这来,坐。” “深入虎穴”的江辰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费尔森真的来金海了?” “你觉得我会和你开这种玩笑?” 施茜茜一脸严肃,“我怀疑我爸接待他,目的不纯,很可能是给那个狐狸精牵线搭桥。” 时至今日,江辰早就习惯了她对裴云兮的称呼。 “你的意思是,你爸想把裴小姐介绍到好莱坞?” “嗯。” 施茜茜用力点了点头。 “你想啊,好莱坞,可是每个演员的最高殿堂,国内的这些艺人,谁不想能在好莱坞有个露脸的机会,这么个馅饼砸在面前,你说那个狐狸精晕不晕?说不定就被我爸给拿下了!” 江辰默然。 泡妞有三层境界。 第一层是拿钱砸,很粗鄙。 第二层是拿车子、房子砸。 这也是一些高级富二代惯用的套路。 最后一层。 就是拿前途砸。 这也是最高级的一种办法,杀伤力极强,大部分女人,都不可能抗住。 施茜茜说的没错。 虽然国内经济发展突飞猛进,但是在影视行业,好莱坞依旧处于全球统治地位。 这一点,谁也没法否认。 国内的大咖,都以能在好莱坞露脸为荣耀。 国内的艺人,即使再怎么籍籍无名,只要能在好莱坞大片里出演一个角色,即使龙套,即使只有十几秒的镜头,即使没有台词,也能一炮而红。 这毫不夸张。 以己度人,换作是自己,恐怕也难以避免会心动。 这就是资本大佬的手段。 霸王硬上弓对他们来说,太跌份了些,他们往往不会强权逼迫,只是一步步展示自己的能量,一步步进行引诱,直至目标彻底沦陷。 “你确定你爸和那个好莱坞导演接触,是出于你所说的目的?” “不然呢?” 施茜茜斩钉截铁:“我爸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做什么事,绝对都是有目的的,而且我听我爸的秘书说了,托马斯·费尔森马上又要筹拍一部新片,和我爸聊起了这事,你不会觉得,他俩只是闲聊吧?” 或许只是这位姑奶奶,才会用无利不起早来形容自己的老子了。 不过江辰早已习惯,眼神闪动。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 施茜茜一愣,继而道:“我找你过来,不就是让你想办法的吗!” 两人大眼对小眼,气氛陷入无计可施的沉闷。 “要不,我们抢先一步,去把裴云兮给签了?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我今天就和她签合同。” 江辰无奈。 “你以为买菜?就算你愿意,人家也不可能这么草率,具体的合同条款,你觉得一天之内你和她谈的完?” “可要是真等我爸把托马斯·费尔森说服了,那一切都迟了。” 施茜茜急道。 她想的是,先把裴云兮给签下来,那样即使裴云兮事后得知这个机会,那也迟了,人在屋檐下,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这种想法确实可行,可是施茜茜想不到的是,自己老爹动作会那么迅速,今天便已经促成了双方的见面。 “你先不要着急,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而不是欺诈。” 江辰安慰道。 “那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啊。” 江辰目露思虑。 施茜茜眼巴巴的盯着他。 有了。 江辰目光一凝,计上心头,盯着施茜茜问道:“你有那个托马斯·费尔森的联系方式吗?” 施茜茜下意识摇头。 “那你知道他住哪家酒店吗?” “不知道。” 施茜茜还是摇头,随即纳闷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别问那么多,你有办法弄到他的下榻地址吗?” 施茜茜犹豫了下,“我可以试试。” “赶紧。” “你等我一会。”施茜茜起身朝外走去。 “不要被你爸给发现了。” 江辰回头提醒。 “我又不傻。” “砰。” 办公室门打开又关闭。 江辰靠在办公桌上,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眼神不断闪烁。 大约半小时后,办公室门重新打开。 施茜茜去而复返。 “怎么样?” “他住在诗安法幔。” 江辰迅速起身。 “你干什么去?” “去拜访拜访这位好莱坞大导。” “你一个人跑过去,你觉得人家会见你?” 施茜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一会就下班了,等我和你一起去。” 江辰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施茜茜也没再和他聊天,专心工作。 没事干的江辰只能看着她忙。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其实女人也是一样。 还真别说。 他突然觉得这姑奶奶身上也不是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五点了,走吧。” 到点后,江辰提醒。 “等一下。” 施茜茜看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的敲击着键盘,“我把这份邮件回复完。” 江辰哑然。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娘们会有这样一面。 这一等,又是一二十分钟。 “走吧。” 施茜茜合上电脑,拿起外套。 两人一同离开办公室。 下班时间,电梯很挤,可施茜茜并没有这个困扰。 大型企业内部,都有高管专用电梯,金海实业也不例外。 “叮。” 这部高管电梯门打开。 和江辰说着话的施茜茜正要进去,可冷不丁却瞧见电梯里有个人。 是陈州。 江辰自然不认识对方,不知道之前的歌剧院的票是哪来的,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看到两人,陈州也是一怔,视线下意识在江辰身上迅速扫了一圈,然后冲施茜茜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大小姐。” 真是虚怀若谷。 施茜茜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走进来站在江辰的旁边。 电梯下行。 站在两人身后的陈州眼神明暗不定。 作为曾经的董秘,他当然擅长察言观色,虽然不知道这位就是他曾经看过那个“人渣”来电显示的正主,但通过施茜茜和江辰的站位,他就瞧出两人的关系很亲近。 集团总部的员工成千上万,但能和董事长千金走的这么近的,屈指可数。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分外年轻的陌生男人,并不是公司的人。 “要不先吃个饭再去?” 施茜茜旁若无人的扭头对江辰问道,仿佛背后的陈州是空气。 “行。” 江辰当然不可能猜到电梯里这位和这姑奶奶有什么恩怨纠葛,点了点头。 确实没必要急于一时。 来到一楼。 电梯门打开。 施茜茜和江辰并肩往外走。 虽然两人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表现,但随后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陈州却死死盯着他俩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紧攥。 之前他主动邀请过多少次? 对方是什么态度? 可是刚才在电梯里和那个小白脸说话的时候,却是什么口气? 要不吃个饭再去? 真是温柔啊。 人性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 嫉恨难压的陈州深深吸了口气,抿紧嘴唇,快步跟了上去。 找了家餐厅简单的吃了顿饭,施茜茜和江辰重新上车,浑然没有发觉街对面有辆特斯拉从他们进去吃饭就跟着停在了那里。 车主自始至终没有下车,像是一直等他们吃完了这顿饭,见amg发动,立马又尾随上去。 小书亭 施茜茜一边开车,一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个忙。” “没空。” “很简单的小忙,我现在要去诗安法幔找个人,你帮我先打个招呼。” “施茜茜,我不是你的员工!” 施大小姐面不改色,只是脸不红心不跳道了句:“你知道我为了还你自由,做了多大的牺牲吗?” “……”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沉闷的吐出口气。 “你要去找谁?” “好莱坞导演,托马斯·费尔森,他下榻在诗安法幔,放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以后别想再找我帮任何忙!” 啪。 电话挂断。 施大小姐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 “那家酒店,是孙少的?” 保持安静的江辰当然听出了对方是谁。 “不是,他家有股份而已。” 施茜茜轻松道。 江辰瞥了她一眼,有点哭笑不得。 这两位,还真是欢喜冤家,要是真走到一起,肯定会很有趣。 可惜了。 amg停在诗安法幔门口。 那台特斯拉一路跟到了这里,为了不被发现,远远停在了一百米开外的地方。 车内。 目睹着一对狗男女朝酒店里走去,陈州狠狠的攥紧方向盘,脸皮抽搐扭曲,狰狞如鬼。 在他面前装得高高在上,多么正经。 原来也是个贱货! 要不吃个饭再去? 他又想起了电梯里的那句话,控制不住的砸了下方向盘。 贱货! 295 我说的是,美金 施茜茜当然不知道被人给误会了,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施大小姐,何曾是一个在乎他人眼光的人? 更别说陈州在她眼里,只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甲乙丙丁罢了。 “施小姐,孙少让我来接您,请跟我来。” 诗安法幔, 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酒店。 它没有高楼,住房都是中式庭院风格,一户一院,是国内外合资打造的高档品牌,深受上流贵宾的青睐。 虽然打听到托马斯·费尔森下榻这里,但如果没有孙西余帮忙,肯定是不可能知道这位好莱坞名导的具体房号的。 这位西装革履的经理人将江辰和施茜茜引到诗安法幔的内部水疗中心。 “费导正在里面做spa,请二位在此稍等。” “行了,你先去忙吧。” 施茜茜点头。 江辰好奇的打量了四周。 这种类型的酒店,他确实还没来过,酒店内假山流水,茂林修竹,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进了某个度假景区。 拿起旁边桌上的项目介绍表,一个简简单单掏耳,居然要1888大洋。 它明明可以直接抢劫,却还是给你提供了服务。 “外国人还真是会享受。” 施茜茜嘀咕。 “这酒店孙家有股份?” 江辰放下触目惊心的价目表。 “嗯,虽然占比不多,但诗安法幔应该是孙家最具含金量的一笔投资了。” “在这里住一晚上,要花多少钱?” “分房型的,有的一万多就可以住一晚,不过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提前预约。” 有的一万多就可以住一晚。 听听这口气。 不愧是大户人家啊。 江辰没再接茬。 “要不我们也进去放松下?” 施茜茜提议。 “算了,要是错过了就不好了。” 江辰摇头。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施茜茜忍不住问。 “截胡。” 江辰一语概之,十分精简。 “截胡?” 施茜茜目露迷茫,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江辰正要说话,突然目光一凝。 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西方人从水疗中心里面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但江辰意识到他应该就是那位国际知名的好莱坞导演。 “费导。” 江辰迅速起身,迎了上去。 托马斯·费尔森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他。 “费导,我叫施茜茜,施振华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的名片。” 施大小姐开门见山,迅速表明身份。 流利而正宗的英文发音让江辰都忍不住侧目。 如果不去看她的脸,恐怕会以为这是一个外国人在说话。 接过那份中英双语的精致名片,托马斯·费尔森低头看了眼,然后哈哈一笑。 “你好,没想到施先生的女儿这么漂亮。” 江辰虽然没有留学经验,但好歹也是一流学府的高材生,听懂两人的交流自然不在话下,在施茜茜开口后,就顺势先交给施茜茜去发挥。 利用施茜茜的身份,无疑能迅速拉近和这位国际大导的关系,免去很多麻烦。 “你是来专门找我的吗?” 托马斯·费尔森捏着名片问道。 “是的,费导,我是你的粉丝,你拍的电影,我都看过,所以听我爸说这次你来了东海,就找他要了你的住址,没打扰到你吧。” 江辰怪异的看向真挚诚恳的女人。 这演技,简直天衣无缝啊。 谁说这姑奶奶不懂人情世故的? “不会不会,施先生和我,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能看到施小姐,我也很高兴,换个地方聊吧。” 施茜茜点了点头。 江辰暗暗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施茜茜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托马斯·费尔森带着两人来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檐下,亲手沏了壶茶。 “神州的很多文化我都非常喜欢,特别是茶,比咖啡可好喝多了。” 施茜茜配合着笑。 “费导,听我爸说,你这次来神州,是为了新电影的事?” 托马斯·费尔森根本没有任何戒心,点了点头,“是的,拍一部糅合东方元素的影片,一直都是我的心愿。” “费导,以你的才华,如果这部影片真能拍出来,一定会大受欢迎。” 托马斯·费尔森笑了笑,给三个茶杯倒茶。 “可是那些资本家却不这么想,思想封建迂腐,不赞同启用东方主演,可是全部用白人,怎么能突出我这部电影的主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施茜茜和江辰情不自禁对视一眼。 托马斯·费尔森将两个茶杯分别递了过来。 两人道谢。 “电影是一门高尚的艺术,不能被金钱裹挟,这一次,我是不会妥协的。” 托马斯·费尔森喝着茶,语气异常坚定。 “费导,你是说,好莱坞的那些电影公司,不愿意支持你?” 施茜茜试探性问道。 拍电影,是需要钱的, 更何况是托马斯·费尔森这种级别的导演。 虽然可能没有烧钱狂魔卡梅隆那么疯狂,但他只要出手,预算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需要他们支持。” 可以看出,托马斯·费尔森心中明显积蓄着对于统治好莱坞的那些资本巨头的不满。 “我和施先生谈过了,他非常赞同我的想法,并且愿意替这部电影在东方拉投资,让那些迂腐的商人见鬼去吧!” 敢情这个大导演来神州,美其名曰考察,实际上却是来“找钱”的。 “费导,那你心中有什么比较中意的东方演员没有?” 江辰适时出声,同样是标准的英文发音。 “这位是……” 托马斯·费尔森一直还没来及问。 “费导,他是我的未婚夫。” 施茜茜不假思索,甜美一笑,与此同时,亲密的挽住江辰的胳膊。 江辰身体僵硬,可是却不好反驳。 托马斯·费尔森恍然,点头笑了笑。 “施董倒是向我推荐了一个人选,我今天已经和她当面聊了聊。” “谁啊?” 施茜茜忙不迭问。 “裴云兮。” 果然! 施茜茜笑容微微僵硬,就知道自己的第六感不会有错!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托马斯·费尔森已经和那个狐狸精见过了。 这种情况要是再想骗那狐狸精签约,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她暗暗拽了拽江辰的手臂,示意赶紧想办法。 “只是她本人对此,好像意愿不高,而且她的形象虽然非常符合我的要求,但是她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比起东方的其他几位女星,还是欠缺一些。” 托马斯·费尔森自顾自说道。 “没错,裴云兮还是年轻了些,而且从来没有过参与国际大制作的经验,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还是需要慎重一些。” 施茜茜迅速点头。 “我倒是觉得,既然费导真的要打破常规,启用东方主演,找那些已经有过国际作品的女星,不如找一个类似裴云兮这样,干干净净的新人。”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江辰突然出声。 施茜茜一愣,错愕的扭头。 这家伙在说什么? 她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搅黄这件事吗? 江辰没有看她。 托马斯·费尔森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费导,你刚才说过了,电影是一门艺术,而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诞生,往往都需要冒险,譬如泰坦尼克号,当时福克斯甚至都做好了破产清算的准备,可结果这部影片却成为了影史上永恒的经典。” 托马斯·费尔森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对手,那个该死的卡车司机, 就是凭借这部泰坦尼克号,对方一飞冲天,直到现在,都稳稳压他一头。 “可是现在的福克斯不是当年的福克斯了,他们都变成了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彻头彻尾的商人,傲慢自大,目光短浅!” 这位国际大导想必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才会来神州寻找机会。 并且对于卡梅隆的功劳,只字不提,将泰坦尼克号的成功,全部归功于福克斯影业头上。 他显然是在抱怨,自己不够幸运,没有遇到像当年的福克斯那样的伯乐。 “费导,我和……茜茜,几乎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我们很赞同你的电影理念,如果你真的愿意拍一部弘扬东方文化的电影,资金方面,我们会全力支持。” 施茜茜亲密的挽着江辰,满脑子被那声“茜茜”给充斥了,压根没听清江辰其他说了些什么。 “施先生已经和我聊过了……” “不。” 江辰不紧不慢:“费导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们过来,就是想解决你在资金上的困扰。” 托马斯·费尔森下意识就觉得,这是施振华的授意,然后又想起了,对方承诺帮他拉投资时,没有明说的条件。 电影虽然是门艺术,但同时也是门生意。 没有人会无端端付出。 那位东方商业大亨的目的,无非就是捧红那个被誉为东方维纳斯的年轻女星。 对此,他并不介意,毕竟对方的条件他已经面试过,合乎预期。 只不过。 该谈的条件还是得谈。 “预算真的不能降,不然电影的品质得不到……” 江辰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 “三个亿。” 托马斯·费尔森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可江辰注视他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 “我说的是,美金。” 托马斯·费尔森话头骤滞。 还在为那声“茜茜”晕头转向的施大小姐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匪夷所思的扭头,眼睛猛然睁大。 296 截胡 据资料记载。 《泰坦尼克号》的投资金额为2.94亿美元。 在全球投资最大的电影里,排行第三。 第二名是《埃及艳后》,当时的花费折算成现在,相当于3.4亿美元。 排第一的是《加勒比海盗3》,发哥在里面有客串演出,投资成本3.42亿美元。 也就是说。 不管拍出来的票房成绩如何,只要合作达成,这部可能还只是一部宏观概念的影片,注定会在投资金额上挤掉泰坦尼克号,改变世界影史! “裴云兮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主人选,和角色无比契合,她一定会给全球观众带去巨大的惊喜!” 之前口口声声称电影是一门高尚艺术的托马斯·费尔森瞬间改变了说法。 不是他没有原则。 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 毕竟艺术也得创造出来,才叫艺术。 “感谢施先生的慷慨,这绝对会成为他的商业生涯里最伟大的一次投资。” 托马斯·费尔森喜笑颜开,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盛情挽留两人一起留下来用晚餐,被婉拒后,给了江辰一个大大的拥抱。 西方人在表达情感方面,的确要比含蓄的东方要奔放一些。 当走出诗安法幔,施茜茜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她确实对钱没有太大的概念,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概念。 三个亿美刀,换算成rmb是多少? 二十亿! “你是不是疯了?我爸是不会拿出这么多钱来的!” 上车后,她忍不住道。 她爸虽然确实对那个狐狸精心怀不轨不假,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 要不然在那次慈善晚宴,当那条项链拍到三个亿的时候,就不会果断收手了。 “你这次玩笑开的太大了!” 施茜茜实在是想不通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今晚过来,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吗? 怎么莫名其妙成了这种结果? 动动嘴皮吹牛很容易。 可接下来,怎么收场? “谁说让你爸拿钱了?” 江辰若无其事。 “你什么意思?” “这三亿美元,我出。” 江辰干脆直接。 “你出?!” 应该是很少能在施大小姐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她知道这家伙有钱。 但是万万没想到,能这么有钱! “你能拿出三个亿美金的现金?你没开玩笑吧?!” “我像在开玩笑吗?” 江辰扭头,“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好的解决的办法,既能够打消你爸的念头,对裴小姐那边,也有了交代。” 施茜茜这才意识到他之前所说的“截胡”是什么意思。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 这可是三个亿美刀啊。 真金白银的扔出去,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你到底有多少钱?” 施茜茜魂不守舍的问了句。 江辰没有回答。 施茜茜也明白,自己问了个不恰当的问题。 从小的家庭教育告诉她,就算夫妻之间,也不会去向对方坦白自己具体有多少资产。 “我不想工作了。” 施茜茜突然道。 江辰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要不你养我吧?” 施茜茜看着他,“我很好养的。” 起先,她只是觉得江辰应该和她“门当户对”,或许可能比她差那么一点。 但现在看来,是她目光短浅了。 拿三亿美元来投资一部电影。 这种操作,就算自己父亲都不敢这么玩。 “养不起。” 江辰不假思索拒绝。 不是小气,而是彻彻底底的大实话。 这娘们可不是他的攻略目标,以她的败家程度,稍微一折腾,自己就得破产。 想到这,江辰倒是突然觉得,假如这姑奶奶真是他的攻略对象,那该多好? 那自己不会再有那么多困扰,只需要怂恿她用力败家就好了。 “你这个人怎么翻脸这么快?” 施茜茜哪里知道江辰的苦衷,质责道:“谁刚才在里面,喊人家茜茜的。” “……” 江辰无奈。 “还不是你在里面胡说八道。说我是你的什么未婚夫,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配合你。” “我不那么说,托马斯·费尔森会搭理你吗?” 江辰没有和她争论,“他的私人号码你也拿到了,接着来,你就辛苦一点,和他保持联系,尽量切断他和你爸那根线,怎么说你应该清楚,反正在他看来,这笔投资是你爸的决定。” 好歹在金海学习了这么久,怎么做,施茜茜当然明白,只不过有个问题,她还是有些想不通。 “拍电影和赌博没什么区别,你就不怕这三个亿美元血本无归吗?” “托马斯·费尔森的才华有目共睹,他拍的影片,很少有亏钱的,我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对于电影行业,江辰是一窍不通。 可他又哪里在乎这部电影的成败? 别说三个亿美元了,如果不是为了不太过惊世骇俗,他巴不得多拿点出来,直接把世界纪录给破了。 反正对他而言,只要这笔钱花出去,就是稳赚不赔。 从这一点上,倒是开始显露出第二位攻略目标的社会地位飙升,所带来的优势。 要是放在李姝蕊身上,想花三个亿美金,委实不太可能。 凡事果然都有两面性。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投资家,不需要任何风险评估,凭感觉就够了。” 施茜茜意味不明的念叨了一句。 “谢谢夸奖。” 江辰面不改色,毫不客气的将这句话当成了恭维。 施茜茜笑了笑,抓着方向盘,盯着那张年轻的脸,突然凑近。 “你干什么?” 江辰目露戒备。 “你不觉得,我们真的很配吗?” 施茜茜异常认真。 接触越深,她越来越从这个家伙身上感到一股灵魂契合的相似感。 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同样的特立独行。 同样的…… 疯癫。 明明如此“壕无人性”,居然还能亲自扮演绑架犯。 “我不觉得。” 江辰一脸肃穆,回应的相当果断, 这娘们是一个精分患者。 而他呢。 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正常人。 根本不是同一物种。 可是施茜茜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将他的话当成了空气,那双漂亮的杏眼又变得水汪汪的,并且又一次跳跃起那种很危险的光泽, “江辰,你是不是喜欢cosy啊?” 不好。 这娘们好像又犯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不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这次我有经验了,我会好好配合的。” “……” 江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掏出手机,连上车里的蓝牙。 “准备出发,全程7公里,大约需要33分钟。” 地图软件的播报声通过柏林之声音响传出。 “去哪?” 施茜茜茫然。 “精神卫生中心。” 江辰系上安全带,“走吧,再晚人家要下班了。” ———— 红星大街上的一家居酒屋。 还是那个罪恶的隔间,陈州像是忘了自己在这里犯下的暴行,以及当时的惶恐,又一次喝的酩酊大醉。 只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今晚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居酒屋由热闹变得冷清。 夜色越来越深。 “吱呀。” 木门被推开,还是和服艺伎打扮的美子踏着木屐,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陈先生,你该回去了。” 东瀛女人确实足够温顺,对于凌辱过自己的人,竟然没有任何的仇视,还在好言相劝,像是什么都没曾发生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州猛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嘶吼,面目通红,酒气刺鼻。 “陈先生,您弄痛我了……” 可能是上次教训还不够深刻的美子目露痛苦,小幅度挣扎。 “贱货!通通都是贱货!” 陈州愤怒的甩手。 美子顿时摔倒,趴俯在地上。 陈州拿起酒杯,又开始往嘴里灌。 他恨啊! 想到施茜茜正在诗安法幔被那个小白脸压在身下婉转承欢,想到那副景象,他就如蚂蚁噬身,想要发狂! 畅想中文网 他陈州,到底有哪一点不如人? 为什么对他视之如敝履,不屑一顾?! “陈先生,您不能再喝了。” 美子确实将东瀛女人的温柔演绎到极致,不计较对方的粗暴,竟然又从地上爬了过来。 “滚开!” 陈州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美子再度趴俯在地,头上的珠钗都被打掉了,浓密的发丝散乱垂下。 “对、对不起。” 陈州像是短暂的清醒,挥出去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仓促的道歉。 美子捂着脸。 “没事吧?” 陈州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的拿开她的手。 白腻如纸的脸颊已经出现一个猩红的耳光印。 “疼不疼?” 美子低着脸,摇了摇头。 陈州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美子想避开,却似乎又不敢。 抚摸着那张柔嫩的脸,逐渐的,陈州迷离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活该,贱货就是该打!” 他就像是得了失心疯,前一秒还温情似水,可下一秒就暴力的抓住美子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把衣服脱了!” 美子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听到没有!” 喝骂着,陈州眼神狰狞,慢慢的抽出皮带。 “贱货!你不是瞧不起我吗,我让你瞧不起……啪!” 隔间里。 灯笼晃动。 光影交错。 一道接一道抽打声接连响起。 297 加速文化胜利 “高考700分和700万二选一?小白,你查这个干什么?” 寝室里,罗鹏好奇的站在白哲礼旁边,盯着他的电脑。 白哲礼目不斜视,有滋有味的看着网上的评论,扶了扶眼镜,“为毕设做调研啊。” 的确。 他们的大学生涯还有半年多,毕业论文已经提上了日程。 “这个问题还需要考虑?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罗鹏哂然道。 “鹏子,那要是你,你选啥?” 隔壁的李绍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兴趣,插话进来。 “当然是700万啊!这还用说?” 罗鹏不假思索。 “鹏哥,可是我在星空上,刷到一些街访视频,那些被采访的高中生,清一色选择了700分。”白哲礼扭头道。 “你也说了,他们都是高中生。” 罗鹏笑了笑,随即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帖子,漫不经心问了句:“他们是怎么说的?” “有人说高考700分未来的人生会有更大的可能性,还有人的说高考能拿到700分以后肯定能赚到比700万更多的钱。” “这说法还算实诚。” 罗鹏咧嘴,然后指了指笔记本电脑,“可是你看看,网上这些帖子,底下的热门评论写的是什么。” 白哲礼刚才就看过了。 和他刷到的短视频不一样的是,网友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和被街访的那些高中生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前几条的热门回复,无一例外都选择了700万。 罗鹏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是现实,那些高中生,还生活在象牙塔里,没经历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脑子里想的还是诗和远方,再过个几年问他们同样的问题,他们就会和这些网友一样,认清现实了。” “小白,我采访采访你,要是700万和高考700分放在你的面前,你怎么选?” “700万。” 白哲礼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 罗鹏哈哈一笑,环视四周,“看,小白真是人间清醒。” 江辰在看电影,好莱坞大片,相当悠闲。 “小白,你当初高考,多少分来着?”李绍问了句。 白哲礼思虑了一下。 “好像是658吧。” 李绍瞥向罗鹏,“658,和700分,又有多大区别?” “……” 罗鹏不予回答,随即问道:“绍哥儿,要是你,你怎么选?” 李绍就没他们那么干脆了,目露思索,貌似在权衡。 罗鹏笑了。 “不会吧?绍哥儿,咱们现在可都大四了,你不会还像那些高中生那么天真吧?” “你知道全国每年千万人高考,能考到700分,能有几人?可以说光宗耀祖啊。”李绍道。 罗鹏不以为然,笑容更甚,“绍哥儿,那你知道,全国十几亿人,一辈子能够赚到700万的,又有多少吗?” 李绍当然回答不上来。 “我可以告诉你,不到400万户。这还是把整个家庭的资产全部算进去,而国内一共有约4亿户家庭。也就是说,拿到这700万,你就可以带领你的家庭进入全国前1%的生活水准。” 或许是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罗鹏看似玩世不恭,可是对国内的经济形势,认知相当清醒,不像被互联网洗脑、浑然不知社会深浅的那些年轻人。 施大小姐对钱没有太大概念。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很多年轻人,和她一样。 就说星空上那些指点江山的键盘侠,个个心比天高,单看他们说的话,肯定会觉得神州已经完全实现伟大复兴,人均收入百万,吊打世界了。 “绍哥,咱就不拿自己学校举例子了,就说清北吧,之前有机构统计过,毕业5年后的清北生平均月薪你知道多少吗?1万8到2万元之间,你没有听错。就是这么多。清北生收入,应该可以说远超国内的平均水平吧?可要挣到700万,需要多长时间? 小白,你帮我算算。” “350个月。” “没错,350个月,也就是差不多30年。” 罗鹏叹息道:“绍哥儿,这就是现实。就算你拿到了700分又怎么样?你还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进行变现,你还需要大学奋斗,进入社会也得全力打拼,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停下来歇口气,才有余力回报父母。可是你选择700万,就能够立即,马上,即时改善你的生活,改善你的家庭,明日金,不如今日铜啊,再者说,年轻时有钱,和年老时有钱,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体验。在这个问题上,你就算是犹豫一秒钟,不是对钱的不尊重,而是对真理的不尊重。” 李绍被说的哑口无言。 “当然,你的家庭要是已经有了七百万,那就另当别论了,那你就完全可以选择七百分,让自己的人生多一些可能性。” “鹏哥,你的这些话,我可以写进论文里吗?” 白哲礼仰头。 “当然,备注转载于明日财富之星罗鹏就行。” 罗鹏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江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哇靠,江辰,青天白日,你居然在看小电影,一个人偷偷看,忒不地道啊……” 看了几眼,罗鹏微微皱眉,“这是哪个国家的?完全没东瀛人专业啊,要不我给你个网址,中字,剧情,贼刺激……” “你再仔细看看,这是小电影吗?” 江辰没好气道。 罗鹏定睛一瞧,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 “这是……埃及艳后?” 没错。 江辰电脑上播放的正是投资排进影史第二,结果却亏得血本无归的《埃及艳后》。 为了完成这部巨作,片方当时总投资4400万美元,结果票房只有2400万美元。 要知道,那可是半个世纪以前! 以至于直到现在,这部《埃及艳后》都是影史上亏损最惨的影片。 “这片我小时候看过很多遍,听说为了拍这部电影,片方几乎复原了整座罗马城,简直牛叉爆了。”罗鹏凑近,“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觉得这部电影相当经典,虽然票房惨,但绝对是史诗级的大作,女主伊丽莎白,可是我小时候的梦中女神……” 说着,他话锋一转。 “我有那种版本的,想不想欣赏一下?” “……” 江辰没搭理他。 罗鹏也不介意,把自己椅子搬过来,重温儿时回忆,一边看,一边评头论足。 时长近四个小时的电影,最终还是没能完整看完。 罗鹏意犹未尽的感叹, “什么时候国内才能出一部这种规模的大片,哪怕再烂,我也会去电影院支持。” “等你老了,看能不能等到。” 李绍拆台,“现在国内投资最大的电影,也不过十亿,而埃及艳后,已经是半个世纪之前的影片了,在电影工业上的差距,咱们落后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国内的顶级富豪也不少,为什么都不舍得在电影上砸钱呢?” 白哲礼问。 “很简单,因为市场的局限性。” 李绍道:“好莱坞为什么敢下血本投资?因为人家拍一部影片,可以投放全球市场,全世界都能为它买单,可是华语电影却很难走出国门,那些电影公司或许不缺钱,但是也不傻,为什么要花十亿二十亿去冒险?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从根本上,还是得率先完成文化上的对外输出,随着咱们国家的强大,这个进程,已经在逐渐开始了,只不过速度不快,可能需要一段比较漫长的时间而已。” “等世界开始熟悉、并且接受东方文化,那时候,总会有想吃螃蟹的人,鼓起勇气去冒险的,冒险的人越多,电影工业,就随之进步。” “精辟。” 罗鹏赞同的点头。 “国力充沛,就能促成文化胜利,文化胜利,就会带动全面胜利。” 江辰看着说话的李绍,心头微动。 他本来只是将和托马斯·费尔森合作的机会,当成一次“刷钱”的良机。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的意义,好像并不仅仅只是他想的那么肤浅。 穷则独善其身。 达则兼济天下。 当达到了一定的地位,你所做的事,哪怕不是出于你的故意,可能也会在无形中,影响到整个世界。 比如说这部电影真的拍了出来。 很多记录都会打破。 比如,好莱坞从来没有出现过东方演员担任主演的现象。 要知道。 这打破的不仅仅只是记录这么简单,而且还有人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认知! 一旦出现了第一位,第二位、第三位……似乎也就不那么难接受了。 当初西方用坚船利炮强行打开了我们的国门,那现在自己为什么不能用“钞能力”,轰开他们文化的城防? 李绍确实没有说错。 等国力逐渐增强,对外文化输出到了一定地步,国内的电影工业绝对会水到渠成的跨上一个大台阶。 可是要知道。 电影本身,其实也是文化输出的手段之一,是向外文化输出的一部分,它有义务去向外拓张,而不是应该理所当然的固步自封,等着坐享其成。 李绍应该永远想不到,他觉得只不过和往常一样简单的一次寝室闲聊,会改变江辰的意识形态。 江辰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然后合上电脑,起身往外走。 “你干啥去?” 罗鹏纳闷。 “我去加速文化胜利。” 298 好感度50!(大章,谢打赏!) 找李姝蕊把车借到手,没吃晚饭的江辰驾驶着帕拉梅拉离开东东海大学。 和裴云兮约好的面谈时间,就是今天。 “你出发了吗?” 路上,江辰一边开车,一边给施茜茜打了个电话。 毕竟今天他只是附庸,这位姑奶奶才是正主。 “突然临时增加了一个会,我恐怕暂时来不了了。” 闻言,江辰眉头不禁一皱。 还真是好事多磨。 明明都已经提前说好了,居然临到头又出了岔子。 “裴小姐可能已经出发了,你不会打算放人家鸽子吧?”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我也不是故意的,突然下的通知,我事先也不知道。” 施大小姐的嗓音也透着无奈, “你可是金海的公主,不能编个理由把会推掉?” 江辰询问。 “推不掉,是我爸点名让我参会的,我该找什么理由?除非你想让我爸知道我们在撬他墙角。”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施茜茜呼出口气,“没办法了,这种情况,只能你先和她聊聊了,我抓紧时间,尽快结束赶过来。” 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行吧。” 江辰只能道。 电话挂断。 他放下手机,一边开着车,又情不自禁想起李绍说的关于文化胜利的事儿。 本来三个亿美刀花出去,电影的成败,他一点都不在乎。 可是现在,似乎不能如此不负责任了。 作为首部由东方演员担当主演的“破壁之作”,这部电影,意义重大。 就好像《流浪地球》,本来算是打开了神州科幻电影的大门,结果后面紧跟着一部某堡垒,硬生生又是凭一己之力,将这扇好不容易打开的大门又关上了。 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人再敢尝试。 自己面对的情况,也是同理。 江辰忽然感觉,历史好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这部电影的票房可以不好看。 但,绝对不能是烂片。 和裴云兮约定的地点,是在一家高档餐厅。 约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江辰已经刻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可是等他进门的时候,裴云兮已经端坐在了那里。 一个人。 没带任何助理和保镖。 包厢的墙上贴着一些高雅的壁画,估计价值不菲,可是在这位女星面前,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颜色。 哪怕已经见过不少次,可江辰一进屋,目光还是不由自主被牢牢吸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是征服全国男人的绝色佳人。 “裴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现在还没六点半。” 裴云兮简单的回复了句,恬淡中,也夹杂着一丝风趣。 两人相视一笑。 什么是气氛奠定,这就是了。 这家餐厅和普通餐厅不太一样,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大厅,只设置一个个单独的小包厢,极大的保障了环境的清净和私密性,想必都是为一些高层次的客人服务的。 “施小姐呢?” 江辰坐下后,裴云兮问了一句。 “她临时有个比较紧急的会议,可能需要耽搁一点时间,不过她已经全权委托给我,裴小姐,我们可以先谈,不影响。” 江辰迅速继续给予解释, 裴云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吃饭需要等她吗?” “不用。” 对于施茜茜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江辰心里完全没谱,自然不可能让裴云兮陪着自己一起挨饿,“我们先吃吧。” 裴云兮也没有客套,通知服务员上菜。 明星也是人,也需要衣食住行,可是职业的特殊性注定让她们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抛头露面,像这间餐厅这样的地方,就是为她们这种人群服务的。 这里的服务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也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大惊小怪。 “裴小姐,你有什么条件,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先沟通沟通。” 江辰爽快,裴云兮也不是忸怩的人。 况且,今天来这,就是为了谈判的。 “第一,我不接受长约。” 她直言不讳,开门见山。 “裴小姐觉得第一步合同签几年合适?” 江辰面不改色,进一步询问。 对于这个行业,他以前自然没有接触过,可是一些基本的规则,他还是明白的,而且在和托马斯·费尔森聊过后,他也恶补了很多关于影视圈的知识。 “两年。” 裴云兮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红唇启合,“如果合作愉快,可以继续续约。” 至于补充的这一句,当然只是场面话。 毕竟她这次之所以“改换门庭”,只是想找一个避风港而已。 一旦来自施振华那边的压力解除。她便不会再寄人篱下。 要不是觉得目的性太强,她甚至想提出一年一签。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答应的相当爽利。 其实艺人的合同,一般都是三年起签,五年是常态,至于一些新人,演艺公司给他们的合同,就等于卖身契,签了后就别想跳槽了。 可如果当你出名后,情况就会改善,公司会酌情修改合同条款,达成一定意义上的双赢,当然,如果艺人得寸进尺,那就只能走另一条路。 打官司。 付违约金,解约走人。 这样的情况在娱乐圈屡见不鲜。 虽然有些意外,但裴云兮自然是乐见其成,第一步既然谈妥,自然进入下一步。 “那接下来,就是分成问题。” 在商言商,利益分割,永远是生意场上的重中之重。 这一次,江辰很主动,没等对方开价,像是施茜茜已经给他交过了底,迅速抛出一个数字。 “三七。” 裴云兮摇头,“太低了。” 江辰看着那张动人心魄的脸。 “二八,这是我能争取的极限了。” 裴云兮眼眸动了下。 “你的意思是,我八?” 江辰奇怪道:“不然呢?” “……” 裴云兮沉默下来。 哪怕在墨彩,那么多年的关系,她也只不过拿到五五分成,杨妮给出的续约合同,也只不过是把这个比例,提高到了六成而已。 见她不作声,江辰不禁道:“裴小姐,你难道还不满意?” 他当然不在乎分成比例。 可是。 演戏得演全套。 要是他说收入全归你,公司分文不取,裴云兮恐怕不仅不会领情,还会把他当疯子。 这是开公司,又不是开慈善机构。 “你确定施小姐会同意这个条件?” 裴云兮不置可否,反问了一句。 “裴小姐,我既然敢坐在这里和你聊,自然是经过施小姐同意的,实不相瞒,这家即将成立的影视公司,我也会有股份。” 裴云兮眼神波动了下。 她好像终于明白,这个青年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了。 “裴小姐,你别误会,我和施小姐,真的只是朋友,其实吧,我有个亲戚,在施家当过保姆,不说看着施小姐长大,但确实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施小姐是一个感恩的人,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才……” 裴云兮终于恍然。 这倒是说得通了。 “第三个条件,一切工作之外的应酬,我有权不参与,譬如一些酒宴、饭局……” “这是当然,其实施小姐也很厌恶这样的场合。” 江辰点头,继续做聆听状。 可是裴云兮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哪里像是商业谈判,感觉就是她单方面在漫天要价。 “……施小姐就没有什么条件吗?” 她忍不住问道。 “裴小姐,你英语水平怎么样?” 江辰莫名其妙回了一句。 裴云兮措不及防,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怎么了?” 她下意识疑问。 “是这样,我们已经准备了一部片约,作为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个项目,可能需要和外国人合作,所以裴小姐如果你英语水平过关的话,会方便一些。” 裴云兮越来越觉得跳跃了。 这个公司还没成立呢,她也还没同意加盟,怎么电影都开始立项了? “我英语过了六级。” 虽然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回答了一句。 “……” 江辰不好意思笑了下。 好吧。 他只是听说,有些明星,文化程度比较低。 “裴小姐,抱歉……” “没事。” 裴云兮当然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略带好奇问了句:“你刚才说的电影,是想让我主演?” “是的。” 江辰点了点头,毫不遮掩的道:“实际上,公司目前,也只有裴小姐一个艺人。” 裴云兮一时间无言以对。 “先吃饭吧。” 她拿起筷子。 江辰也确实饿了。 “方便问一下,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吗?” 裴云兮边吃,边问了一句。 “目前我也还不清楚,主要是施小姐在洽谈,不过肯定是大制作,裴小姐放心。” 江辰恰如其分的装傻充愣。 “和外国人合作?不是华语片?” 裴云兮闻弦知意。 江辰筷子停顿了下。 虽然他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为东方的文化输出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但也没天真到妄想去一步登天。 现在国际上就连东方人主演都没接受,怎么可能接受华语片?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路要一步一步走。 “托马斯·费尔森。” 听到这个名字,裴云兮不禁一怔。 江辰继续道:“裴小姐应该见过他吧?” 裴云兮扭头,眉头微蹙。 “见过。” “那裴小姐应该也清楚,他这次来国内,是为了什么。” 裴云兮当然明白。 就像杨妮所说的那样,或许托马斯·费尔森这次的东方之行,确实是她人生中一次千载难逢甚至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但是她已经决定放弃了。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称心如意的。 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注定要学会舍弃。 “费导说过,裴小姐你的形象,完美符合他对东方丽人的想象,是他心目中,最能体现他这部作品的人选。” 听到这,裴云兮哪里还听不懂什么意思? 饶是以她的情绪控制能力,都忍不住面露震惊。 “可是那部电影,不是施董……” “之前是。” 江辰微微一笑,“不过现在,不是了。” 裴云兮当然不傻,已经听出了端倪,“你是说,费导要和施小姐合作?” 虽然是父女,但裴云兮明白,托马斯·费尔森选施振华还是选施茜茜,起码对她而言,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如果是施振华,即使这个机会再难得,她也绝对不会贪恋。 可如果是那位施小姐,那就不一样了。 “没错。” 江辰点头,看着曾经遥不可及的绝色女星。 “施小姐这次,是抱有极大的诚意,这部首次将有东方人主演的国际大片,就是她给裴小姐你送上的见面礼。” 裴云兮眼神猛然颤动,难以置信。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也是明白这个消息的震撼性,江辰继续补充道:“裴小姐,我没有开玩笑,费导目前已经和施小姐达成了初步共识,已经在国内甄选取景地,不日就会回国,然后,这部电影,就会被提上日程。” 江辰微微一笑,“所以,裴小姐你已经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裴云兮捏着筷子,情不自禁深深呼吸了下。 托马斯·费尔森。 全球知名的好莱坞大导。 没有哪个演员能在这样的机遇面前保持心如止水。 江辰并不意外对方的反应。 这也是他准备的杀手锏。 如果在拜访托马斯·费尔森之前,他对裴云兮答应加盟的把握只有七成,那现在就有十成!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即使裴云兮再怎么“特立独行”,至少在对待演员这份事业上,还是认真执着的。 其实爱慕虚荣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 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太一样。 普通人追求名牌奢侈品。 有些人,则追求站上更高的舞台。 江辰若无其事的继续夹菜。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这样,你可以让施小姐准备合同了。” 裴云兮也重新开始吃饭。 江辰心下落定,忍不住扬起一抹弧度,端起水杯,以茶代酒。 “裴小姐,那我就代施小姐,提前说一声合作愉快了。” 裴云兮也是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和他碰了碰。 “那以后,多多关照了。” 江辰一怔,继而莞尔。 虽然正主没来,但气氛却相当不错,二人有说有笑。 “裴小姐,我去趟卫生间。” 裴云兮点了点头, 当江辰推门走出包厢的时候,只听到“叮”的一声。 【裴云兮对你的好感度+10】 江辰脚步微微一顿,面不改色的把门轻轻带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持之以恒的努力,终究是会有回报的。 有时候好感的产生,并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能就是一些润物无声的小细节。 就好比日久生情。 或许你根本意识不到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对方。可是等你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就会赫然发现不知不觉,对方已经在你心里那么重要了。 好感度已经爬到了50。 江辰不骄不躁,洗了个手,掏出手机,再度给施茜茜打了个电话。 虽然他已经和裴云兮基本谈妥,可如果施茜茜这个正主不露面,终究还是不太礼貌。 距离他前一个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会也该开完了吧? 电话响了几秒后被接通。 “你怎么还没来?我们饭都快吃完了。” “才开完会,马上过来。” 可以听到脚步声。 那边的施茜茜刚走出公司。 “我已经和她谈的差不多了,你再来说两句,这事基本成了,你抓紧点。” 呵。 傻子才会拒绝这么大一个馅饼呢。 不以为然的施茜茜冷笑了下,不过还是没针对江辰。 “辛苦了,我开车过来不堵车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嗯,开车小心点。” 刚开完会的施大小姐内心一暖,“算你有良心。” “挂了。” 江辰挂断电话,走出洗手间。 金海大厦门口,黯淡的天色下,施茜茜放下手机,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走向停车场的步伐也仿佛变得轻快了些。 “要想练就绝世武功,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师傅喜欢喝的茶叫做乌龙,衣服爱穿红红红……” 施大小姐开车汇入主干道,随着音乐边哼还边摇摆着身子。 要是遵守交规的江辰坐在旁边,少不了一个危险驾驶警告了。 她确实不是故意爽约,只是那个军工项目已经着手启动,筹划建立项目部,老爹非得让她旁听,整个过程,什么也不太懂的她只能用耳朵听,以及做记录,就和个秘书一样。 “我左手一式太极拳,右手一剑刺身前,扫腿这招叫清雪,破轻功飞燕……” 本来听了近一个小时的会,很是头昏脑涨,可现在施大小姐突然像是精神焕发,边哼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小书亭 好在她没有学着台词耍招式。 心情轻快的施大小姐浑然没有注意,后视镜后方,一辆特斯拉混在车流中,正不远不近跟着自己。 其实她如果有点警觉性的话,就不难发现这台车其实已经跟踪了她好几天了。 特斯拉内的气氛可没有那么欢快,死气沉沉,车主没有放任何音乐,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台amg,跟着她一起左弯右拐。 有些人的病态,是与生俱来的。 还有些人的病态,是环境催生的。 好好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现在却像是变成了一个跟踪狂,假如施大小姐看到他此时阴损的眼神,只怕也得被吓住。 因为换了个清水衙门,而且又是副总监级别的高管,所以这段时间,陈州脱离了以前那种不规律高负荷的工作状态,每天都会比其他部门的人先下班。 可是下班后,他却不会走,总是坐在自己的车里,找一个隐蔽的位置,盯着明目张胆停在“一号专位”的那台amg。 一天两天三天下来,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非得弄清楚对方晚上去了哪些位置,干了些什么。 “叮铃铃……” 手机响起。 陈州戴上蓝牙耳机。 “喂。” “你今晚……过来吗?” 那边传来低弱、而温柔的声音。 是美子。 近段时间,跟踪完施茜茜后,他就会去那个居酒屋,去喝酒,去发泄。 而美子逆来顺受,予与予求,无论被如何粗暴的对待,都不会再反抗。 今天施茜茜加班,倒是也把他给一起耽搁了。 “来,等着我。” 从开始的恐惧,到现在的习以为常,陈州不再觉得这是一种罪行,因为美子的顺从,心安理得将其当成了发泄的工具。 同时,美子的百依百顺,也让他越发深刻的认识到,女人就是贱货! 你对她越好,她越会自以为是! 相反。 你如果对她狠,她反而越会顺从你,臣服在你的脚下! 就和驯服宠物,是一个道理! 美子也不敢多说,得知他今晚还来后,就挂了电话, “他还没提过把你带回去?” 居酒屋。 一个同样穿着和服的男人看着放下电话的美子。 美子摇头,柔弱和温柔通通消失不见,用一种陈州根本没有听过的阴冷嗓音,道:“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变态。” “男人都是这样。” 和服男不以为意的回道。 美子怒目而视。 “说的轻松,是不是受虐的不是你?” 和服男笑了笑。 “美子,你是受过严苛训练的专业人才,不应该这点承受力都没有。” 美子沉默了下,森寒的怒气瞬间收敛。 “可是,值得吗?” 这份情绪控制能力,委实可怕,哪像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 “值得。” 和服男平静的点了点头。 “金海实业,是神州民企里的翘楚,市值早就超过了千亿级别,涉及能源、矿产、运输、机械制造……等重要领域,这个陈州,担任过金海的董事长秘书,如果能把他渗透,其作用你应该清楚。” 美子没有说话。 “好了。” 和服男安慰道:“再委屈一段时间,等我们能接触到更高级别的人,到时候,他就失去了作用,我向你保证,等到那个时候,我会把他交给你,你想如何处置,我都不会过问。” 美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机,然后迅速消散,迅速又恢复成那个柔弱娇媚的服务生形象。 她端起托盘,重新送酒去了。 299 非礼啊……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在江辰的接引下,姗姗来迟的施大小姐终于进入包厢。 和江辰进门时的安之若素不同,看到施茜茜驾到,裴云兮主动起身迎接。 毕竟身份不同,亲疏远近也不一样。 “没关系,江辰已经和我解释过了。” 施茜茜一改在慈善晚宴的恶劣态度,起码在表面上,称得上笑容温煦。 难怪有人总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要不再加点菜吧?” 裴云兮也是不计前嫌,两女默契的心照不宣,仿佛之前的不快从没发生过。 “不用,这么多菜呢,够了。” 施茜茜瞟了眼几乎快堆满的桌子。 就江辰和裴云兮两个人,当然吃不了多少,这些菜看上去几乎像没怎么动过。 而且她和大部分名媛不太一样,在吃穿用度上,施大小姐其实不太讲究,就好比那次在东海大学后门夜市,就算是路边摊,也能吃得有滋有味。 “裴小姐,江辰应该已经和你聊过了吧?” 她当仁不让的在江辰的位置上坐下。 江辰则一语不发的坐在了旁边。 裴云兮点了点头,“嗯,我接受施小姐开出的条件,我愿意加入贵公司。” 虽然看着那张让任何女人都忍不住嫉妒的脸依旧有点不太舒服,但施大小姐好歹不是分不清轻重。 三个亿美元的承诺已经丢出去了。 要是和这狐狸精谈崩,后果比较严重。 即使不是她的钱,她也感到心疼。 看在三个亿美刀的份上,她也必须虚与委蛇。 “那就好。” 她的笑容更加优雅,“我还担心裴小姐不满意呢。” “施小姐说笑了,如此优厚的条件,我想没有人会拒绝。” 裴云兮一五一十。 施茜茜看了眼江辰。 这种坐享其成的感觉,还真不错。 不过她不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蹭饭”的,装模作样的又和裴云兮聊了些关于合同的细节。 结果聊着聊着,江辰刚才开出的条件,被她一一知悉。 本来她还能强颜欢笑,可是当听到二八分成时,施大小姐再也忍不住了。 “不行!” 她当即放下筷子。 江辰轻咳一声,连忙低声道:“你先别激动,待会我再跟你解释……” 施茜茜根本没耐心听到他话说完。 要不是上班上了这么久,性子被磨了些,换作以前,她保不定都已经拍案而起了。 “这个比例太高了,我不同意!” 裴云兮倒是还算平静,没有说话,只是朝江辰看去。 已经许下承诺的江辰异常尴尬。 他不知道这娘们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又不需要她出钱。 “娱乐圈很少有这样的抽成比例,墨彩应该也不会开出这个价格,我说的没错吧?” 施茜茜收敛虚伪的笑,凝视裴云兮,千金小姐的跋扈气势无形弥漫。 她虽然之前不关注娱乐圈,但毕竟身份层次摆在那,多多少少还是听到过一些信息,了解大致的行情。 这时候,她展现出商业大亨之女的气魄。 “二八分成可以,但是只限于广告、代言、商演之类的活动,如果是出演影视,分成五五。” 被出尔反尔的裴云兮没有愠怒,沉默了一会后,居然点了点头。 “可以。” 其实。 江辰刚才的开价,才是不合常理。 现在这位施家大小姐虽然把条件狠砍了一刀,但依然诚意十足。 况且,能够和托马斯·费尔森这样的国际大导合作,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层两层的抽成,可以取代的。 见她如此爽快的答应,施茜茜有点意外,一时间,对这个狐狸精的观感,倒是好了那么一分。 起码还算知道分寸。 贪得无厌的人,最可恨了。 “裴小姐,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迅速又换上一副笑脸,举起了水杯。 裴云兮也是微微一笑。 “哐。” 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还以为要崩盘的江辰没想到突然又柳暗花明,暗自松了口气,迅速鼓了鼓掌。 这桩生意算是彻底谈成了。 喝了口水的施大小姐偏头暗暗瞪了他一眼。 即使谈不上宾主尽欢,但这顿饭也算是圆满。 “施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注意安全。” 目送裴云兮驱车离开后,施茜茜瞬间变脸,扭头凶巴巴的瞪着江辰。 “你是不是也中了这狐狸精的美人计,像我爸那样,也被她迷昏了头?!二八分成,亏你提的出来!你开什么公司,去当慈善家算了!” “她现在名气那么大,又不需要我们再去花大价钱捧,给二八分成,也不算过分。” 江辰“据理力争”。 “账不是这么算的!” 施茜茜磨了磨银牙。 “是,她现在确实已经是流量一线了,但她够资格和托马斯·费尔森合作吗?够资格担当三亿美金制作的女主吗?这部电影如果拍出来,只要不那么烂,那她就能红遍全球,到时候她的地位,就不仅仅只是现在这样了!要不是你最开始就把价定那么高,我连广告代言那些都不会给她八二!” 江辰顿时无从争辩。 背景出身,给人造成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一般人可不会有这种见识,看那么远。 “亏你还是学经济的!” 施大小姐跺了跺脚,“气死我了!” 江辰暗自哭笑不得,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即使亏了,你也不会有损失,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施大小姐几乎是脱口而出。 “什么?” 江辰一怔。 不好。 说漏嘴了。 施茜茜迅速转移话题,面不改色的道:“没什么,我们现在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这个公司,不也是我的吗?” 江辰点了点头。 虽然是他全资出款,但施茜茜入的是“技术股”。 大树底下好乘凉。 他需要施家大小姐这块金子招牌来遮风避雨。 “行了,就按照今天谈的,你回去后抓紧时间,把合同弄出来,趁早敲定,免得夜长梦多。” “行啊,公司还没成立呢,你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施茜茜笑。 “在这方面,你不是专家嘛。” 江辰恭维了一句。 “江总,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我给你跑腿可以,只是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江辰没和她掰扯。 其实到目前为止,施茜茜确实帮了他很多很多,只是这位金枝玉叶自己不知道而已。 畅想中文网 “那三个亿的欠款,我给你免了。” 江辰轻飘飘的道,霸气得一塌糊涂。 没错。 施茜茜确实还欠他三个亿,拍卖裴云兮项链的钱。 只不过他一直没要过,这位姑奶奶也没主动提过还。 不过三个亿欠债,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容抹除。 可现在江辰张嘴就把这么庞大一笔巨资给免了,相当于近乎两套春秋华府豪宅别墅就这么凭空蒸发! 什么叫平亿近人。 这就是了。 那些还拿着一些所谓的奢侈品砸女人的公子哥们看到他,只怕要羞愧得找个下水道钻进去。 江辰确实够大气,可施大小姐是见过世面的人,没被晃晕。 这家伙,可是眼皮都不眨能掏出三个亿美金拍电影,现在免她三个亿,算得了什么? 况且。 这钱她本来就没想过还,免不免,有什么关系? “不行,我不要。” 江辰觉得自己够仗义了,让这娘们感激涕零不太现实,但免了三个亿的债,至少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可哪知道对方却摇了摇头。 不要? 江辰难免愣了愣。 三个亿都不要? 当然。 如果是三个亿的现金,施大小姐肯定不介意收下,当零花钱,可这三个亿对她来说,就是空气。 “那你想要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你亲我一下。” 施茜茜的回答,让江辰再度发怔。 他倒是听过男人一掷千金博美人香吻的,可现在怎么…… 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值钱了? 施大小姐的脑回路,自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见对方傻乎乎的站着发呆,施茜茜主动凑近一步,踮起脚,主动在江辰脸上“叭”的一声亲了一下。 江辰双目睁大。 施大小姐心满意足,眉目弯弯,倒着退后。 “放心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我先回去了。” 就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孩子,退到车门边的施茜茜转过身,雀跃的拉门上车。 脸上被留下一个清晰的口红印的某人眼睁睁看着amg潇洒驶离。 他魂不守舍,喃喃自语:“非礼啊……” 没有人发现,街道斜对面,一台隐藏在夜色中的特斯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跟着amg来到这家餐厅,陈州就意识到对方不可能一个人专门跑这么远来吃饭,肯定是约了人,结果果不其然。 他耐着心等待,结果又等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贱货! 果然是贱货! 简直不知廉耻! 陈州眼神通红,隔着车窗,盯着那个被他视作小白脸的男人,目光如择人而噬的恶狼。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可能去正视差距,也不会去从自身找原因,只会将生活中的挫折和不幸归咎为他人的过错。 于是,永远不会自省的他会深陷于嫉恨和怨憎交织形成的漩涡,越沉越深,直至万劫不复。 江辰若有所觉,朝这边看来。 特斯拉发动,朝amg离开的方向驶去。 300 八嘎! “一个吻换三个亿,你赚大了。” 等红灯的时候,施大小姐带着怀春的笑容,咬着嘴唇,拿起手机又发了条微信出去,一手偷换概念玩的是相当漂亮。 明明是一位自己都记不清自己谈了多少次恋爱的主,此时却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人情态。 直到后方传来“嘟嘟嘟”的喇叭催促声,施大小姐才意识到红灯已经转绿,放下手机,松开刹车。 驶过一家商超时,amg停下。 觉得口渴的施茜茜推门下车,进去买了瓶水,结完账出来,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回复。 “魂淡,占了便宜就不认账了!” 她嘟囔了两声,站在商超明亮的招牌下,拎开水瓶喝了几口,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蓦的又噗嗤一笑,就和神经病一样。 没关系。 谁对谁负责,都是一样的。 拿着水瓶,重新恢复心情愉悦的施大小姐朝自己的座驾走去,拉门上车,按照之前某人的提醒,老老实实的系好安全带。 可是当系好安全带后,施茜茜抬起头,正在驱车离开的时候,猛然像是察觉到什么。 不对。 怎么车里。 好像有人?! 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后视镜,可是还不等她看清,镜子里,一团阴影骤然来袭。 “哧……” 随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喷向了自己,施茜茜只感觉视线瞬间模糊,然后浑身瘫软无力,意识也慢慢昏沉, 大约半分钟后,amg后排车门打开,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下车,将人事不省的施茜茜扶到了后座。 然后amg重新发动。 驾驶座。 陈州开着车,呼吸粗重,紧张,惶恐,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抬着头,望着镜子里横陈在后排的女人,他的嘴角逐渐咧开,笑的触目惊心。 红星大街。 居酒屋。 美子走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 陈州推门下车。 “那间房准备好了吗?” 那个充满罪恶的隔间似乎成为了他的专属,这段时间他来这发泄,就没换过房间。 美子点了点头,服务堪称妥帖。 “帮我把她扶进去。” 美子一愣。 陈州拉开后排车门。 心底也在奇怪对方为什么突然换了车的美子随即发现,车里居然躺着一个女人。 “她是……” “不该问的事,别问!” 陈州冷漠道,牛逼哄哄。 美子噤若寒蝉,立即低眉垂眼,表现得无比顺从。 在公司里受了不少屈辱的陈州很满意这种征服感,命令美子行动。 就这样,昏迷不醒的施茜茜被扶进了这家居酒屋。 还是那个隔间。 “去拿个毛巾,再打点水过来。” 美子将施茜茜放在地板上,陈州又命令道。 美子千依百顺,听话的打来一盆清水,然后又出去拿进来一张干净的毛巾。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陈州看了没再看她,视线目不转睛盯着地板上的金枝玉叶。 美子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地上的女人,似乎有些犹豫。 “出去。” 陈州转头。 美子立即低下头,正要离开,可是又听到:“你们这里,有面具吗?” …… “吱呀。” 门开后又被合上。 气氛安静下来。 曾经前途无量磊落阳光的陈州施施然戴上极具东瀛民俗文化的恶鬼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通过两个幽深的黑洞,露出一双眼睛。 他拿着那条湿毛巾,侵入水盆,然后拧干,随即走到施茜茜的身边停下,蹲下身,温柔、缓慢的擦拭着那张令他夜不能寐的瓜子脸。 不知情的,恐怕还会以为施茜茜是喝醉了,带着恶鬼的陈州不断打湿那张毛巾,如此反复,终于,细密的睫毛终于微微颤动。 施茜茜慢慢睁开了眼睛, 先是昏黄的灯光,朦胧的光晕,赤白的天花板……然后,就是一张俯视着自己,色彩斑斓的恶鬼面具。 意识恍惚的施茜茜心下悚然,吓了一跳,正要坐起来,可是却发现浑身软绵无力,就像打了麻醉一样,动弹不得。 “你是谁?!”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施茜茜大抵还是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 这好像是一个日式的居酒屋。 自己不是下车买了瓶水吗? 怎么跑这来了? 很快。 这位“命运多舛”的千金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双叒叕被绑架了。 “当时问你,你还不承认,居然偷偷摸摸药都准备了。” 诡异的是,施大小姐躺在那里,哪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可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佩戴恶鬼面具的男子似乎也有点始料未及,半蹲在那里,手里还拿着那条毛巾,一语不发。 “行呀,这次换新花样了,面具还不错。” 施大小姐对于对方的用心给予了肯定的评价,“挺尸”般躺在那里,眸子里又逐渐流出一抹幽怨的色彩。 “可是你用得着给我下药吗?用绳子捆着不就行了?这药你是不是通过正规渠道买的?不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 此时。 居酒屋里某个房间。 整整一面墙壁,都被监控显示器占满。 其中一个显示器,正清晰投放出施茜茜那个隔间的画面。 像这种场所,一般店家是不敢在隔间里安装监控的,一旦被客人发现,十有八九这店就得倒闭。 这也说明。 之前陈州在隔间里犯下的一系列罪行,都被监控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查出来了吗?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美子望着监控画面, 毫不夸张的说。 此时这间居酒屋里,几乎没有“正常人”。 “金海实业的千金。” 闻言,美子霍然扭头。 “确定?” “确定。” 站在她旁边的,还是那位和服男子,准确的说,是这家居酒屋的店长。 美子眉头紧皱。 “这个姓陈的,疯了?!” 和服男,半岛居酒屋店长左岸信夫缓缓呼出口气,面色严肃,竟然点了点头。 “应该是疯了。” “……” 美子默然。 此情此景,就算是傻子,恐怕都知道陈州要干什么。 对待她一个“普通”的服务生也就罢了,可关键的是,对方可是金海实业的千金。 对待这种人物居然也打算用强。 不要命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毫无疑问,陈州丧心病狂的行为,也弄得这两位处心积虑的异国友人措手不及。 原本的计划,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利用稍微变种的美人计,将这位原金海实业的董秘给腐蚀掉。 可结果这颗棋子,却擅作主张,天马行空的走了一步,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八嘎!” 左岸信夫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美子重新看向监控。 “他为什么要把人带到这?” 这一点,她也完全想不通。 带回家,或者带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才是正常人的逻辑吗? “有个问题,我们恐怕忽略了。” “什么?” “人性。” 左岸信夫脸色阴郁。 “你对他的无底线顺从,导致他对这里产生了绝对的信任感,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那个房间当成了‘安全屋’,所以他才会把人带到这里来。在他的认知,他在这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麻烦,都能够化险为夷……” “别忘了,是你让我那么做的!” 美子立即强调。 “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该思考的,是怎么处理眼下这个局面。” 左岸信夫眼神痛恨,可是事已至此,再怎么恼怒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如何妥善解决这个麻烦。 这个姓陈的好死不死把人拉到了这里,顿时将他们裹挟了进去,如果金海实业的千金在这里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在东海这么多年的经营,全部都得毁于一旦! “报警吧!” 美子一怔,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难道你要陪他一起发疯不成?” 左岸信夫神情冷酷,他确实是一位利落果决的人物,当断则断。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将金海实业的千金给玷污了,你觉得那位在东海呼风唤雨的金海创始人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可能一个都逃不了,全部都得给他陪葬!” “可是,那我们之前的付出,岂不是……” “美子,你清醒一点!东方有句老话,叫做弃车保帅,我知道你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可是现在我们没有选择,还是说你真想和他做一对亡命鸳鸯?” 迎着左岸信夫豺狼般的凶恶眼睛,美子眼神抖动,缓缓冷静下来。 她扭头,看了眼监控画面。 “早知道,我就该一刀捅死他!” “放心,他会为他的愚蠢,付出惨烈的代价的。” 就在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的时候。 忽然。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左岸信夫迅速看向美子的和服口袋。 美子同样像毫无准备,伸手入口袋,这才想起,刚才帮忙从车里将人扶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车里有一个手机,本能就藏了起来。 手机从口袋里被拿出。 铃声还在不断响着。 屏幕上显示着扎眼的两个“人渣”大字。 301 疯魔 并不是故意不回消息,只是江辰同学,向来是一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开车基本上不玩手机。 这不。 当回到东大,他停下车,看到有“魔鬼”发来的微信,犹豫了下,还是回了个电话过去。 男人嘛。 得大度。 况且。 接下来和裴云兮签约成立公司的事,确实还需要这位姑奶奶操劳。 这种时候,得处好关系。 脸上口红印已经擦干的江辰本来只是想客套客套,询问对方到家没有,可结果当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好。” 年轻。 柔嫩。 江辰下意识拿开手机,看了看号码,是魔鬼没错。 再者说, 他是通过通讯录拨的,不可能打错。 “你好,请问施小姐在吗?” 难道这娘们没有回家,又跑去哪找乐子了? 还是说。 是保姆? 不对。 保姆应该没有这个胆子,敢接雇主的电话。 “施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施小姐……” 那边的声音怯生生的。 江辰微微皱眉,“那你这个手机是哪来的?” “刚才有位客人带了个女伴过来,手机落下了……” 女伴? 客人? 江辰迅速察觉到不对劲,立即追问道:“那位女士现在人呢?” “她好像喝多了,意识不清醒,还在我们店里。” 江辰眉头皱紧。 “他们两个人吗?” “是的。” 难道说是孙西余?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被江辰果断掐灭。 根本不可能。 那施茜茜又会和哪个男的单独在一起?还把自己喝多了? 要知道。 这姑奶奶才和他分开。 也不至于这么“赶场”吧? “你们店在哪?” 心里逐渐生起一股莫名不详感的江辰沉声问道。 “红星大街,半岛居酒屋。” “那位女士是我的好朋友,麻烦你不要让他们离开,我马上过来。” “……好的,那请您抓紧时间。” “谢谢。” 江辰不再多说,挂断电话,打开导航。 已经来到男寝楼下的帕拉梅拉调转车头,重新朝校外驶去。 “嗡!” 一向开车不温不火的江辰猛踩油门。 归寝的东大学子诧异扭头,只看见疾驰而去的轿跑朦胧的灯影。 半岛居酒屋。 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施茜茜仍在轻松自在的喋喋不休。 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 “你给我下的到底是什么药啊?怎么到现在我都没有一点力气。” “软骨散,网上买的,商家说骗子死全家,看来果然没有撒谎。” 恶鬼面具终于舍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唯独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那双眼睛,依旧直勾勾的。 施茜茜一怔。 虽然戴着的面具难免影响到了这个男人的嗓音,可是她还是可以辨认出,自己,好像,认错了人! “你……不是江辰……” 后知后觉的施大小姐这才发现,对方的穿着,也和江辰截然不同。 因为和裴云兮也算是相识,所以江辰也没有刻意打扮,穿着干整的休闲装就去了,可是这个恶鬼面具,分明却穿着职场精英派头的正统西服。 “江辰,呵呵,这就是那个小白脸的名字吗?” 恶鬼面具笑了笑。 施茜茜瞳孔骤然收缩。 “是你……” “大小姐,我以为你认不出我呢。” 男人抬起手,将脸上的恶鬼面具慢慢的摘下,被听出了音色,不仅没有恐慌,相反竟然还露出一股满足之感。 “陈州!你是不是疯了!” 当看到面具下露出的那张脸,施茜茜眼眶放大,不可思议。 “我没疯,大小姐,疯的是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施茜茜一怔。 怎么自己的台词好像被抢了? 陈州半蹲着,慢条斯理的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跟着你,大小姐,你这么尊贵,为什么要如此糟践自己?” 说到这,他的眼神里不可抑制的绽放出一丝嫉妒和狰狞。 施茜茜悚然。 对方一直在跟踪自己? 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并不是害怕,只是想到这些天一直被人尾随,想到那副场景,施茜茜就感觉瘆得慌,与此同时,不可避免愤怒。 “陈州,谁给你胆子这么做的?!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她想要爬起来,可委实提不起一点力气。 “解药呢?!把解药拿出来!” 要是平时,肯定没有人敢忤逆她的威严,可是现在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没有解药。” 陈州轻笑,像是在欣赏对方那副色厉内荏的表情。 “不过放心,药效只会持续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你就能恢复自由了。” 三个小时? 施茜茜瞳孔颤动。 那这三个小时之内呢? 准确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被绑架的施大小姐心底终于有一丝不安破土而出,不过她并没有流露出慌乱,强装镇定。 “这里是哪?” “半岛居酒屋。” 陈州异常坦诚,坦诚得根本不像是一个绑架犯。 “是不是对目前的岗位不满意?” 施茜茜忍住愤怒,虚与委蛇,“你放了我,我去和我爸说,重新帮你挑一个合适岗位。” “大小姐,我之前已经求过你,可是你没有理会我。现在,没必要了。” 陈州摇了摇头,“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笑了笑,“差点忘了,你已经吃过了,和那个小白脸。” 这个变态,真的一直在跟踪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小姐,你不要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嫌弃? 施茜茜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也没耐心再去琢磨,即使身体不能动弹,但眼神却释放出森冷的寒气。 《剑来》 “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以及你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语气虽然虚弱,可其中裹挟的凛冽决心,还是让陈州脸色微微变化。 他不是东海人,家人也不在这边,可是入职金海这么久,他哪能不清楚这个庞然大物的能量。 像施家这种阶层,收拾普通人,就和踩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 施茜茜瞧出对方怕了。 呵。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突然敢这么做,但本质上还是个怂包。 当然。 她也不是一昧的嚣张,张弛有度,严厉警告过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现在把我放了,我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小姐,我们好歹共事了一段时间,你觉得我不清楚你的性格?” 陈州脸上又缓缓露出微笑。 “你和你父亲一样,自私,狠毒,薄凉,只会考虑自己,眼里从来不会有别人,即使我现在把你放了,你也不会饶过我,我说的没错吧?” 施茜茜没有说话。 “大小姐,其实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慢慢的发展,是你逼我的……” 陈州目无焦距,神神叨叨,自言自语。 “我的保镖就要到了……” 施茜茜还在努力。 “大小姐,你不要再撒谎了,你根本就没有让保镖跟着,因为这样,会耽误你和那个小白脸快活,对吧?” 施茜茜眼神森厉如针。 “大小姐,你没必要生气,我看到你和那个小白脸去酒店开房了,我说了,我不会嫌弃你的,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能那么做了,你将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陈州眼神迷离,痴痴的盯着施茜茜,柔声道:“把衣服脱了。” 施茜茜瞳孔聚缩,终于意识到对方的狼子野心! “你敢!!!” 陈州置若罔闻。 “我们在一起后,我会亲自去向董事长请罪,我相信董事长会原谅我们的。” 这就是他的计划。 强行占有后,再去找施振华摊牌,豪门望族都很在乎自己的名誉,为了保住施家的脸面,施振华不认也得认! 到时候自己就能一飞冲天,成为施家的乘龙快婿,复制施振华走过的路! 想到这,陈州就止不住心潮澎湃,眼里冒光。 “快,脱衣服!” “你敢动我一下,我必把你全家千刀万剐!” 施茜茜厉声道,可此时动弹不得连坐都坐不起的她哪能让人感受到半点威胁。 已经彻底疯魔的陈州充耳不闻。 “抱歉,忘记了,你现在好像没办法自己脱。” 他慢慢的站起身,随之,脸上露出惊悚的笑容, “那我来吧。” 施茜茜眼神剧烈颤动,终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可是此时她根本无计可施,只能不断软绵无力的辱骂。 “我要杀了你!” 她越骂,陈州笑容越灿烂,来到边上,陈州的视线先是贪婪的从头到脚顺着施茜茜凹凸有致的躯体扫了一遍,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茜茜,以后,你就属于我了。” 施茜茜恶心的想吐。 陈州蹲下身,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滚开!” 无论施茜茜如何叫骂,都阻止不了那只手离自己的衣领越来越近。 施茜茜心如死灰,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咬舌自尽! 假如被这个下等而龌龊的人玷污,她这辈子恐怕都会生活在永远的阴霾里,生不如死。 就在那只手马上就要触碰到那颗纽扣、就在施茜茜即将闭上眼的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 隔间的门被猛然拉开, 陈州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脚就华丽丽的飞来,将他踹翻了过去,一个狗吃屎,狠狠撞在墙上。 “江辰!呜呜呜……” 已经想着走极端的施大小姐一怔,看着及时杀到的青年,终于压抑不住崩溃的情绪,委屈的泪流满面。 302 您好 扫了眼跌坐在墙边、七荤八素的陈州,如天神下凡的江辰脸色阴沉,快步走向痛哭的女人,根本顾忌不了之前在乎的男女之防,将她从地上扶坐起来。 “没事吧?” “你怎么才来啊……” 今天晚上,无法无天的施大小姐应该确实是被吓住了,哭的是梨花带雨,令人煞是心疼。 江辰忍不住又看向那个曾经在金海乘高管电梯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哪怕被梁振伦横刀夺爱时,他好像也没有如此愤怒过。 此情此景,对方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假如他再来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了。” 江辰压下怒火,温声安慰,替施茜茜抹去脸上的泪水。 可结果却越抹越多。 “呜呜呜……” 不知为何,听着这魔女委屈柔弱的哭声,江辰竟然隐隐感觉有丝心疼。 “哭鼻子可不是施家大小姐的风格啊……” “呜呜呜……” 施茜茜根本不理,埋头进他的怀里,江辰很快感受到胸口一阵湿意。 江辰深深呼吸了下,等哭声稍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动不了。” 施茜茜嗓音嘶哑,还带着哽咽,“他给我下药了。” 难怪他感觉对方身体软绵绵的,和没有骨头一样。 江辰这次没有忸怩,主动将施茜茜的两只藕臂缠到自己脖子上,然后很爷们的一个公主抱,直接将施茜茜拦腰抱起。 他没有再管陈州,转身走出了这个罪恶的房间。 敢做出这样疯狂的事,不管得没得逞,下场都注定了。 施家自然会处理,用不着他多事。 门口。 穿着和服的美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外面。 “谢谢。” 江辰由衷的道谢。 假如不是对方及时告知,今晚施茜茜,恐怕在劫难逃。 “这是这位小姐的手机。” 因为江辰此时抱着人,不方便接,所以美子很贴心的帮忙将手机塞进他的口袋里,然后接着还跟出去,帮忙把车门拉开。 “那个人,不用管。他要走的话,让他走。” 美子点了点头。 江辰将施茜茜放到帕美副驾驶,然后绕到驾驶座。 美子目送帕拉梅拉驶离,一直到车尾灯都看不清,才转身,温顺的神色迅速敛去,面无表情的返回居酒屋。 “美子,快,快帮我把他们拦下……” 还坐在墙边的陈州捂着头,虚弱的抬起手。 江辰那一脚着实不轻,他的头都撞破了,血水顺着指缝溢出,说话也有气无力。 以往对他言听计从的美子无动于衷,慢慢的走进来,蹲下身,收拾着房间。 “美子?” “快走吧。” 陈州一怔,茫然的松开手,额头皮开肉绽,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们这里要打烊了。” 美子将毛巾放进水盆,端起水盆,拿着那张恶鬼面具,平静的起身,走了出去。 “好些了没?” 红灯。 江辰将车停下。 施茜茜小幅度摇了摇头,那动作,就和被牵线的木偶人一样。 江辰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还笑!” 施茜茜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差一点,你就要戴绿帽子了!” “……” 考虑到对方的遭遇,这次,江辰并没有与之争执,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怎么给你下药的?” 施茜茜将经过简略复述了一遍,“睁开眼看到那张面具,我还以为是你玩的新花样……” “我是那种人吗。” 江辰又好气又好笑,见红灯转绿,松开刹车,“我之前去你公司找你,好像碰到过他,他到底是谁?” “我爸以前的秘书。” “你爸的秘书?” 江辰眉露不解,一边开车,一边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 施大小姐情绪大抵是平复了一些,能猜到可能是因为职位调度的不满,但没详细解释。 “或许是我的魅力太大了吧。” “……” 江辰再度无言以对。 “这次该长记性了,别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以后出门,记得带保镖。” 江辰叹了口气,也没深问。 金海的内部事务,他确实不适合问太多。 “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嘛怪我?”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提醒你而已,要不是今天你的手机被人家服务生捡到,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回想起来,江辰也感觉一丝庆幸。 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 这话确实没错。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辱的。” 江辰疑惑的扭头。 “我当时已经想好了,他如果真敢那么做,我就咬舌自杀。” 这娘们居然这么刚烈? “你不信?” 施茜茜看到了这家伙怀疑的眼神。 “要是你再迟来几秒钟,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不管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江辰自然不会纠结。 “我不会被动的给你戴帽子,要戴,也只能我主动的给你戴。” 施茜茜念念叨叨。 江辰习惯性的忽略她的疯言疯语。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说过了,我要杀他全家。” 施茜茜不假思索,冷漠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前不久才去观看过残酷血腥的地下拳赛,江辰现在很清楚,人命有时候,真的是无足轻重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连坐?” 江辰以调侃的语气道。 这姑奶奶打交道,不能硬来,否则刺激到她,只会适得其反。 “生出这种人,他父母能是什么好货色?” “那你怎么不说他的老师也有责任?他还是你爸以前的秘书呢,你爸对他也有教导之责,岂不是说,你爸也在里面?” 施茜茜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呼出口气。 “反正这事我说了也不算,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处理的。” 江辰默然。 的确。 那位前董秘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底线,别说施家这种家庭了,就算普通人,恐怕都不会忍耐,施茜茜这位受害者,可能已经无法决定对方的下场。 当然。 对于这种人渣,江辰不会有半分同情。 晚上的交通状况好了些。但是开到施家庄园,还是花了四十多分钟。 毕竟东海实在是太大了。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江辰把车停在庄园外。 “为什么?” “你爸难道不在家?” “在啊。” “在我怎么进去?” “怕什么?” 施茜茜振振有词,“你今晚救了我,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爸只会感激你的。” 还是算了吧。 自己目前还没有做好和那位大佬面对面的准备。 可是施茜茜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将江辰堵的无路可退。 “现在药效还没过呢,我根本走不了路。” “还动不了?” 江辰目露怀疑, 这娘们细微的肢体动作,明明比最开始要自然了些。 施茜茜立即点了点头,一脸真诚。 “我骗你干什么,而且,我爸应该已经睡觉了,没关系的。” 江辰无奈,只能下车,来到副驾旁,拉开车门。 施大小姐很自然的伸出双臂。 又是公主抱。 按了按门铃,庄园气派的自动大门缓缓打开。 江辰抱着施茜茜走了进去。 这应该是陈州梦寐以求的理想场景。可是却被江辰给实现了。 所以说,那句话真没说错。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过着你幻想的生活。 “大……” 主宅门口,看着逐渐走近的年轻人,出来迎接的保姆目露惊愕。 江辰尴尬却也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 即使受过专业的培训,可是看着怡然自得躺在对方怀里的大小姐,这个保姆依然有点发懵。 江辰本来想把人放下,可施茜茜却道:“还没到呢。” 于是他只能继续往里走。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施家。 都说春秋华府是国内高端住宅的代名词,可是这栋庄园比春秋华府更要奢侈。 毫不夸张的说,简直就像皇宫。 庄园里很安静。 那位大佬应该是休息了。 江辰心下松了口气。 “周婶,给他倒杯茶。” 施大小姐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很热情好客,躺在江辰的怀里,对古怪的跟在后面的保姆吩咐道。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江辰连忙道,他可不是来做客的。打算将这姑奶奶放在沙发后就抽身走人。 可是事与愿违。 要怪只能怪这庄园面积太大了,换作普通人家,哪能走这么久? 还没等他走到沙发,怀里的施茜茜突然叫了一声 “爸。” 江辰脚步骤然停顿,如被下了定身咒,浑身僵硬。 身后。 慢慢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 “老板。” 保姆恭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愣着干什么?” 施大小姐睫毛扑闪,透着疑惑。 “%¥@#*……” 满头黑线的江辰动作比刚才车里的施茜茜还迟缓,慢慢的转过身。 一个男人正走下楼,虎背熊腰,哪怕此时穿着睡衣,却依然释放出一股磅礴的压迫气势。 江辰不是没见过对方,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还是头一次。 四目相对。 还心安理得躺在人怀里的施大小姐似乎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双手还缠着对方的脖子。 “快叫人啊。” “……” 江辰挤出一个无比生硬的笑容。 “施董事长,您好。” 303 很合理吧? 别说江辰,对于如此景象,这位金海实业的创始人恐怕也始料未及。 两个男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最自然的,恐怕非属施大小姐莫属了。 当着自己老爹的面被人抱在怀里,她却仿佛仿佛若无其事,督促江辰叫人后,见老爹半晌不吭声,立马又提醒道:“爸,人家在和你打招呼呢。” 还真是不偏不倚。 一碗水端得很平。 “你自己没长脚吗?” 已经走下楼的施政华看了会江辰,然后目光下移,面色深沉。 他确实承诺过,只要闺女听话,老实上班,他就不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但也不能如此放肆! “爸,我没力气。我被人下药了。” 施振华眉头一皱。 “是的施董,施小姐确实是被人下药了,目前还走不了路,所以我才会送她回来。” 为了避免误会,江辰紧跟着解释一句,证明自己只是单纯的助人为乐。 “怎么回事?” 施振华眉头皱紧。 “爸,是陈州!他居然想……今天晚上要不是江辰,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施茜茜怒意难平。 陈州? 施振华眼神波动,沉默半晌,终于对江辰道:“你先把她放下。” 他知道这个青年,但这也是头一次见面。 江辰如蒙大赦,迅速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抱到沙发上。 他原本是打算事了拂衣去,可现在肯定是没办法直接走人了。 “站着干什么,坐啊。” 施大小姐神色自若的拍了拍沙发。 江辰自然没有她这么没心没肺,拘谨的站在沙发边,也不像是纯粹出于对权势的敬畏,反倒更多是晚辈对于长辈的那种局促。 “坐。” 直到施振华发话,他才坐了下来,当然,审时度势的与施茜茜保持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要喝点什么?” 施振华问。 “不用。” 江辰迅速摇头, “爸,我要喝水。” 刚才哭了那么久,确实应该补充水分。 施振华这才注意掌上明珠略微红肿的眼眸。 保姆迅速过来倒茶。 “你先去休息吧。” 倒完茶后,保姆退了下去。 偌大的大厅,顿时只剩下三个人。 “你说是陈州给你下的药?” 施振华问。 “嗯。” 施茜茜看向江辰,“帮我把杯子端过来啊。” 江辰照办。 施振华看在眼里,一语不发。 好在施大小姐没有提出让人喂的过分要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和,喝水这种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到底怎么回事?” 等她喝了几口水,施振华才继续问道。 “陈州那个变态,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我,爸,肯定是因为你给他调了岗位,我又没帮他说话,所以怀恨在心,今天晚上我吃完饭准备回来,结果他偷偷摸摸趁我不注意躲到了我的车里,把我给迷晕了,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居酒屋……” 沉浮大半辈子的施振华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大抵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 他将陈州调到行政部,确实有贬黜的意思,可也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如此大胆。 按照常理,即使不满怨愤,一个正常人也不至于因为职位的调动这般丧心病狂。 不能怪施振华缺乏警惕,只能说有些环节,确实是人无法预料的。 “他还对你做什么了吗?” 施振华问,表面上看,并发现不了太大的情绪波动。 换作任何一个父亲,碰到这样的事情,肯定都会怒发冲冠,暴跳如雷。 只能说大佬就是大佬。 喜怒不形于色。 江辰暗自感慨。 “还好江辰来的及时,他打算脱我衣服,江辰赶到了,然后一脚把他踹飞了。” 闻言,可以看到施振华绷紧的手骤然松了松。 旋即。 他不禁看了眼江辰。 “施董,您放心,施小姐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 虽然施茜茜说的轻描淡写,但毫不夸张的说,江辰今晚可以说是对施家恩重如山。可是他并没有半点邀功请赏的意思,谦逊平和,不骄不躁。 “那你现在怎么还走不了路?” 施振华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重新看向闺女。 “没事,陈州说是什么软骨散,三个小时就会好了。” 江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自己的人物已经完成,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施董,既然施小姐已经没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作势打算起身。 施振华还没说话,施茜茜便抢先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你现在回你们学校,寝室应该也关门了。” 反正老爹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就在这住吧,今晚要不是你,我这辈子恐怕真的完了。” 貌似无心,可无疑又在强调江辰的功绩。 看着一对年轻人,施振华默不作声。 江辰当然不愿意,可是又不太好拒绝。 “爸,你不介意吧?” 施茜茜又问自己老爹。 施振华能说什么? 人家才救了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轰人家走,未免太忘恩负义了些。 “今晚就在这住吧。” 他晦声道。 施茜茜顿时眉开眼笑。 不得不佩服这娘们的心眼,前不久还哭哭啼啼,可现在俨然没事人一样。 “江辰,抱我上去。” 她理直气壮的道。 江辰脸色僵硬,下意识看向那位东海巨擘。 对方也看着他,依旧一语不发。 施茜茜已经抬起两只胳膊。 “茜茜,小江的房间你安排吧。” 施董似乎眼不见心不烦,竟然丢下两个年轻人,独自上楼了。 “好的爸。” 目送老爹身影消失,施茜茜得意洋洋,“我就说我爸没那么可怕吧。” 江辰哭笑不得,大抵也猜到应该是今晚自己拯救了这位姑奶奶,所以这位大佬才会如此“宽宏”。 “别装了,从他给你下药到现在几乎也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了,自己走。” “我真的动不了。” 施茜茜一脸无辜。 “那叫你家的保姆来。” “她们都已经休息了,总不能再去把她们叫起来吧?人家虽然是保姆,但也是有人权的啊。” 江辰又发现这娘们的一项本事,道德绑架玩的是驾轻就熟。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度将这位姑奶奶拦腰抱起。 “你只怕有一百二吧?” 爬楼梯的时候,江辰说道。 “瞎说,明明才九十八!” “你房间在哪?” “那。” 在施茜茜的指示下,江辰抱着她来到她的闺房,没有多看,径直往床边走,就在他打算把对方放在床上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走不了路的女人突然爆发一阵不小的劲道,猝不及防下,江辰被拉着一起载倒在了床上。 “松手!” 江辰低声呵斥。 “我不。” 施茜茜笑容妩媚,两只手臂如蜘蛛精般,紧紧缠着江辰的脖子。 她仰面躺在床上,可江辰却几乎趴在她的身上。 假如这时候施振华碰巧进来,哪怕江辰功劳再大,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施茜茜不是李姝蕊。 施振华也不是薛明芹! “你疯了!你爸还没睡呢!” 江辰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可以肯定,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位表面不动如山的大佬绝对不会这么快睡下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得不说。 女人确实是很神奇的一种物种。 此时的施茜茜和刚才被人碰一下恨不得想自杀的模样,简直像变了个人。 那是你爸,你当然不怕! 江辰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瓜子脸,或许是经历了一场劫难的原因,虽然她的性格好像没变,可这张瓜子脸,却比以往看上去多了几分柔润。 “施茜茜,我是救了你,你没必要恩将仇报吧?” 施茜茜眨了眨密长的睫毛。 “我怎么恩将仇报了?你是救了我,所以我以身相许,很合理吧?” 江辰顿时无话可说。 “你爸如果看到,你觉得我还能出你家的门?” 江辰低声用力道。 “你不担心,只要我们把生米煮成熟饭,我爸是不可能拿你怎么样的,毕竟你已经是他的女婿了,他再狠,也不可能对付自己的女婿吧?陈州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江辰不想再听她的疯言疯语。 “松手。” 施茜茜看了他好一会,像是妥协般。 “那好吧,你亲我一下,我就松手。” 江辰瞪眼。 “不然我就不放。” 江辰无可奈何,他确实能强行将这娘们的手臂掰开,可是可能会不小心弄伤对方。 “这可是你说的。” 迫于无奈的江辰打算在对方的额头上点一下。 毕竟按照西方的礼节,吻手贴脸都只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当他低下头的时候,施茜茜又突然用力,拉着他的脖子下压,然后又主动扬起脸。 双唇相接。 江辰如遭雷击。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调皮的小舌就蹿了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干什么?!” 嘴唇上的疼痛将江辰惊醒,他猛然倒退,下意识摸了摸嘴唇,结果发现指尖居然有血。 施茜茜气喘吁吁,脸蛋艳若桃李,以手支撑着瘫坐在床上。 “男人果然都口是心非,给你个教训!每次都让我主动!” “你……” 江辰欲辩无言。 虽然是被迫的,可是刚才他好像确实忘了挣扎。 休息了一会,等气匀了后,施茜茜爬下床。 “走吧,带你去你的房间。” 江辰眼睁睁的看着她若无其事的从自己旁边走过。 “怎么?舍不得走了啊?” 门口,行走自如的施茜茜回眸。 江辰立即跟上。 “晚安,对了,我的房门从来都不会上锁的。” 带着江辰挑了间客房,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施茜茜关门离开。 江辰在床边坐下,呆滞的缓缓呼出口气。 和对方认识以来,他本只是把对方当作利用的工具,可现在,怎么好像已经逐渐偏移了他预想的轨迹? 书房内。 施振华放下电话。 窗外林木阴森,夜色深沉。 从居酒屋离开后,陈州返回自己租住的高级公寓。 七十个平方左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此时的他,理智已经完全恢复,顾不得去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只是用纸巾仓促的擦了擦,然后匆忙开始…… 收拾行李。 惶然,惊恐…… 此时的他,比第一次酒醉凌辱完美子后,还要不安。 计划失败了。 虽然对方直接走了,并没有为难他,但是他明白,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必须离开东海。 并且是立刻,马上! 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些比较珍贵的物品,衣服随便带了几条,陈州拎着行李箱迅速走出这个合约还有半年的公寓。 他拦了辆出租。 “静安江海路支行。” 这个点,已经没有航班,公共交通也都停运,他必须去取自己的车,然后开车离开。 听着他颤抖的嗓音,司机师傅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多说。 特斯拉还停在那家便利店门口。 如果现在可以时光倒流,陈州肯定不会再冲动,可是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后悔药。 出租车离开。 陈州拎着行李箱,迅速换乘自己的座驾,等坐上车,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作为一名高级知识份子,他当然明白在法律层面上,他的犯罪虽然没有得逞,但事实已经成立,离开东海,也逃避不了罪责。 可此时此刻。 他根本考虑不了这么多。 东海,曾经在他眼里是一处充满机遇的淘金圣地,可现在对他而言,却是一座吃人的危险深渊。 不敢有半分耽搁,陈州迅速打开导航,计划先在临近的金陵落脚,等到白天再坐飞机远走高飞。 凌晨。 南北高架。 随着距离东海市区越来越远,陈州焦虑忐忑的心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只要今晚能平安离开东海,他大抵就应该安全了。 施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实在不行,大不了他去国外发展,以他的能力,在国外混口饭吃,根本不难,说不定,碰到好的机会,也能一飞冲天! 强迫自己保持乐观的陈州双手握着方向盘,想打开音乐,提一提神,可是出色的驾驶习惯让他下意识朝窗外后视镜瞥了眼。 这一眼,差点惊得特斯拉失控。 只见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台型号一样的黑色奔驰,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尾随着。 304 善恶到头终有报 毕竟这段时间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陈州警惕性极强,哪怕并没法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刚刚放下去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又瞬间提起。 听歌的兴致顷刻烟消雾散,他迅速踩踏油门。 电车在瞬间加速上的性能优越性得到展现。 三辆车很快拉开距离。 可加速快并不代表一切,没过一会,两台奔驰又追了上来。 不过它们始终没有超越陈州的特斯拉,一直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如附骨之疽,让人心头压抑。 再经过了几个高架路口,见对方仍然阴魂不散,陈州彻底慌了。 虽然这是高架,有车长时间同行不算奇怪,可陈州敏锐的意识到,这两台奔驰,十有八九是为他而来! 该死! 施家的动作怎么快?! 居然这么迅速就找到了他! 哪怕这是在一月,天气很凉爽,可是盯着后视镜始终没法摆脱的两台车,陈州的额头上逐渐冒出了冷汗。 按照法律,他的行为,顶多算一个未遂,真被抓,可能也就进去蹲个一两年的时间。 虽然身败名裂,但也不至于将整个人生葬送掉。 改造完出来,不是没可能东山再起。 但要知道。 差点被他玷污的是何许人物? 有些女人,是女人;有些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 譬如当初酒醉凌辱美子,陈州就没有想过逃离东海,可是今晚功败垂成后,除了马上离开东海,他满脑子几乎没有产生任何其他念头。 因为他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跑路。 而是在—— 逃命! “快、快、快!” 陈州不断拍打方向盘,几乎快将油门踩死,速度一路飙升。 可是特斯拉终究只是特斯拉,比不上那些超跑,性能发挥到极致,也飞不起来。 当车速来到一百五,心慌意乱的陈州隐隐已经有些无法掌控整台车,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就像走马观花般闪过,变得虚幻。 报警系统已经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严重超速,可是惊慌失措的他置若罔闻,满脑子只想甩掉后面的危险。 可是当他邪念滋生的那一刻,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砰!” 毕竟不是职业的赛车手,哪能驾驭这样的速度,而且高架上车又多,特斯拉发疯般在超越了五六台车后,终于不可避免的失去控制,擦到了旁边的护墙,顿时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短暂的碰撞后,特斯拉被弹开,旋转着打着滑,在高架上演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漂移,然后又“轰”的一声撞向另一侧的护栏,这才缓缓停下。 车内。 头晕眼花的陈州解开安全带,意识模糊的哆嗦着摸索着什么。 他在摸手机。 没错。 知道可能已经跑不掉的他想报警。 只有报警,他可能才有活路。 “砰!” 可是还没等陈州摸到手机,特斯拉又猛然被迫前冲,陈州不可抑制的一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原来后面像是有车没有刹住。 江辰的那一脚还没那么严重,可是这一次,却是真正的皮开肉绽了。 陈州满脸是血,浑身扎满玻璃渣,眼神涣散,惊悚可怖。 “砰!” 又是一下。 本已经停下的特斯拉足足又被撞出一二十米远, 高架上一片混乱。 陈州趴在方向盘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虽然施茜茜明说没有锁门的习惯,可是作为一名高素质的当代优秀青年,江辰自然不会干出偷香窃玉的事。 甚至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把门反锁了。 一夜相安无事。 “江先生,小姐请您下去吃早餐。” 保姆来敲门,态度很是恭敬。 毕竟在施家工作这么久,能够在这里留宿的,屈指可数。 江辰心情沉重的下楼,可是当走到餐厅一瞧,却发现施振华并不在,只有施茜茜一个人坐在那,看到他下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 “早啊。” “施董呢?” “我爸去上班了。” 好家伙,这才九点不到啊。 这些商业大佬难道都这么敬业的吗? 不过听到施振华不在,江辰倒是暗自松了口气,坐下时的姿态明显放松了些。 昨晚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倒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这个时候江辰就意识到什么是豪门。 吃个早餐都有两个保姆守在边上。 “昨晚睡得还好吧?” 施大小姐拿着刀叉。 “嗯。” “可是我睡的不好诶。” 江辰不接茬。 “这些东西,你喜欢吃吗?不喜欢我让她们重新做。” “挺好的。” 毫不夸张的说,桌上摆的这些东西,别说吃了,很多江辰见都没见过。 “我爸说了,让我好好招待你,你是我们家的贵客,不能怠慢了。” 江辰强笑。 施茜茜神采奕奕。 “我爸还说,以后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不得不承认这娘们调节能力的强大,过了一夜,好像便满血复活了。 这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走了进来。 “小姐。” “什么事?” 施大小姐眼皮也不抬,还盯着江辰。 “昨天晚上,陈州在南北高架上发生了严重车祸。” 江辰眼神倏然跳动了下,无声看向那个保镖。 施茜茜若无其事,继续吃着羊排鹅肝。 “情况怎么样?” “他浑身多处软骨质挫伤,胸骨、手骨骨折,并且还伴有重度脑震荡和颅内出血,医生诊断,有植物人风险。” 施茜茜面不改色。 “好了,我知道了。” 保镖迅速退了出去。 江辰眼神波动,欲言又止。 “你吃呀,不好吃吗?” 施茜茜朝他笑道。 江辰默然。 “要不我让她们给你下碗热干面吧?我听说你们家乡那,都爱吃这种面。” 江辰心中五味杂陈。 听到如此惊骇的消息云淡风轻,居然知道他家乡的特色早餐。 “不用了。” 江辰拿起刀叉,没有多此一举的去问什么。 世界上哪有这种巧合? 昨晚刚欲图不轨,结果随后就发生了车祸? 还惨烈到把自己撞成了植物人? 就算天道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但也不至于来的这么快吧? 他知道施家不可能善罢甘休,可是也没想到会如此的干脆狠辣。 植物人。 可比死还要难受多了。 还好当初这姑奶奶应该是不想惊动家里人,选择自己买凶,不然他的下场,恐怕不见得会比陈州好多少。 施茜茜全程没提陈州的事。 吃完饭,江辰打算告辞。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 施茜茜面露不满,以及委屈,“昨天晚上你还在我的房间对我……” 江辰心脏一抽,虽然施振华不在,但是旁边还有好几个保姆呢! 虽然他完全是被迫的,可谁会在意? “还有什么事吗?” 他急忙打断,语气瞬间温和了不少。 “你待会得跟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去工商局啊,你不是说,免得夜长梦多吗?既然已经和那个狐狸精谈妥了,就可以着手创办公司了。” 不得不说,这娘们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江辰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行。”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女人的“等一下”向来是一个很虚无的词,这一等,几乎就挨到了中午。 前不久才发布的香奈儿秋冬高定套裙,气场十足的黑色高靴,耳垂上佩戴着钻石耳环。 坐进车里,江辰忍不住道了句:“你是去选美吗?” 施茜茜没搭理。 “快走。” 江辰将车发动。 可是没一会,还是有台奔驰跟了上来。 显而易见,是施家的保镖。 江辰注意到了,并不意外。 发生了昨晚的事件,施家不可能没得到警示,在施茜茜的安全问题上,一定不会再掉以轻心。 也就是说,施大小姐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 “真的该死!” 施茜茜瞥着后视镜,想必应该不是在骂保镖。 从客观角度,江辰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有必要,虽然陈州已经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了代价,可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蹦出一个李州王州。他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及时救场。 可如果让保镖一直跟着,他们还怎么去工商局? “没事,你听我的,右拐。” 在施茜茜的指示下,江辰开着车,最后居然来到了一处风光秀丽的码头。 水波荡漾,蔚蓝的海边,一艘艘洁白的游艇随波起伏,来往的男性个个卓尔不群,女性则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 “你是不是指错路了?” 江辰把车停下。 “下车。” 施茜茜没有解释,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江辰只能跟了下去。 “茜茜,约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听说你真的去金海上班了?是不是真的?” 走向海岸边,几个年轻男女笑容满面,熟络的和施茜茜打起招呼。 跟在后面的江辰有点懵。 不是说去工商局吗? “我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我爸下了死命令,我才不去受那份罪呢,你们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终于有机会放个假透透气了。” 施大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缺少狐朋狗友。 “茜茜姐,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们了呢。” 和施茜茜说话的几人尽皆细皮嫩肉,不用做背景调查,看面相就知道来自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随便说笑,也透出一股与普罗大众截然不同的气质。 “胖虎,一段时间没拾掇你,又皮痒了是吧?” 被施茜茜叫胖虎这厮可真一点不胖,甚至还比较瘦,一米七七左右的个头,可估摸着只有一百三十来斤。 估摸着也肯定是哪个豪门公子的他讪讪一笑,根本不敢还嘴。 “哥们,干嘛的?” 一个戴着墨镜的公子哥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江辰。 几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千金不约而同瞧了过去。 “瞎咋呼什么呢,这是你姐夫。” 施茜茜旁若无人的一把挽住来不及反应的江辰胳膊,“介绍一下,江辰,我男朋友。” “……” “……” “……” 一时间只听得到海鸥的叫声以及舒缓的海浪声。 这些公子千金面面相觑,大跌眼镜。 “走吧,先上船。” 施茜茜若无其事,挽着江辰朝海岸边最扎眼的一艘三层游艇走去。 游艇上绘着一副巨大的女神图案,华美飘逸,震人心魂。 “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 “房珊,你和茜茜姐关系最好,你知道吗?” 有着东海船王之称的房氏千金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一无所知。 “茜茜之前不是和孙西余打的火热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男朋友?你们有谁认识那个男的?” “不认识。” “淦,茜茜姐这又是玩哪出?” 几位家室显赫的公子千金满头雾水。 可施茜茜压根不管他们想什么,已经挽着江辰上了游艇。 穷玩车,富玩表。 而真正的有钱人,私人飞机和豪华游艇才是他们的玩具。 “这艘游艇叫雅典娜号,是房珊十八岁生日时,她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听说专门的设计费用,就花了300万英镑。” 三百万英镑,折合rmb两千多万。 还只是设计费。 “那个就是房珊,她爸你或许听说过,房氏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名下有八艘十万吨以上的远洋货轮,是东海当之无愧的船王,同时也是金海重要的合作伙伴。” 《天阿降临》 施茜茜挽着江辰,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海岸边窃窃私语的千金公子们。 “那个叫胖虎的,和我从小就认识,别看他现在身材不错,小时候可胖了……” 对这些人背景早已有所预料的江辰打断道:“不说去工商局吗?” “你急什么。” 施茜茜漫不经心道:“有尾巴跟着,怎么去?你是想让我爸这么快就发现?” 敢情这娘们是故意的。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要骗我?” “我可没骗你。” 施茜茜理直气壮的解释道:“注册公司又没必要亲自去,打个招呼就够了。” “……” 是啊。 正常的思维逻辑在有些阶层,并不适用。 凭这姑奶奶的身份,哪里需要像普通人那样舟车劳顿,一个电话,恐怕各种手续就能办好送上门。 “我拉你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待会就知道了。” 305 一线富二代的斑斓世界(求票!) 通过施茜茜的介绍,江辰大致了解了这个小圈子的人物结构。 富二代出海游玩,大部分都喜欢带上一些嫩模,可这个小圈子不一样。 和施茜茜一样,包括房珊在内的三个女生,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名媛,即使谈不上旗鼓相当,家室也算是相差无几。 所有人相继登船。 游艇乘风破浪,离开码头。 虽说冬天出海,有些不合时宜,但富家子弟,哪会循规蹈矩,崇尚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放荡不羁。 开心了就乘飞机上九天揽月,不爽了就坐游艇下五洋捉鳖。 这艘价值十有八九得破亿的雅典娜号不仅拥有完善的生活娱乐设施,并且配备的工作人员就足足有近十人。 服务人员比被服务人的还要多。 大约半个小时后,游艇在一处辽阔的海域中心停了下来。 那个最开始询问江辰是干嘛的公子哥拿出造型高档的钓具,有模有样的开始海钓。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江辰知道,他叫石润生,家里是干食品制造的,旗下上百个生产基地遍布全国,拥有近两万名员工。 可以这么说,超半数国人应该都购买过他家生产的食品饮料。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这话确实没错。 能和施茜茜嘻嘻哈哈的人,的确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你们能不能离远点,把我的鱼都给吓跑了。” 游艇边。 几架摩托艇正在追逐嬉闹,惹来石润生的不满囔囔。 施茜茜趴在护栏边,看着骑着一架摩托艇的胖虎和房珊,笑道:“一段时间没见,他俩居然搞到一起去了。” 江辰站在她的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线富二代的斑斓世界。 “茜茜姐,下来玩啊!好久没欣赏你冲浪的飒爽英姿了,我来拉你。” 一架摩托艇停下,绰号胖虎的易飞仰起头冲着甲板上喊话。 当然。 虽然施大小姐一口一个胖虎,但除她之外敢这么喊的人应该寥寥无几。 “下去玩玩?” 施茜茜扭头看江辰。 江辰摇头,“算了,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不是客套。 而是不想下去丢人现眼。 过了二十多年凡夫俗子的生活,他哪里接触过这样的生活方式。 毫不夸张的说,别说冲浪了,就算摩托艇他都不会开。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即使有钱,也只是被称为暴发户,而有些人则是贵族。 有些差距,是需要时间去追赶的。 “那我也不去。” 施大小姐颇为仗义,拒绝了易飞的邀请,一直留在甲板上陪江辰聊天。 玩累后,几人才重新登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茜茜姐,今天怎么好像兴致不高?” 易飞走近,一边擦拭着湿润的碎发 “胖虎,和你商量点事呗。” 施茜茜背靠在甲板上。 “茜茜姐,有话吩咐就行,这么客气干啥。只要小弟力所能及,甭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绝对义不容辞。” 其他人都被逗笑。 江辰表面神色自若,实际上心里也是忍俊不禁。 刚才施茜茜介绍过,这哥们和她算是发小,按照年纪,准确来说还要比施茜茜大几个月。 可这声“茜茜姐”,可却喊的无比顺溜。 “用不着,我们这么好的关系,我会让你去蹚油锅吗。” 施茜茜道:“就是一点小事,你在娱乐圈里,不是认识很多人吗?帮我物色一些这个行业的人才呗。” “茜茜,你要这些人干什么?” 房珊好奇道。 “没什么,就是想开一家影视公司。” 施茜茜随意道。 几人齐齐一怔。 “茜茜姐,金海要进军演艺圈啊?这可是大新闻啊,我咋没听到一点风声?”易飞狐疑。 “不关金海的事儿,我自己开着玩,你就说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人吧。” 听到这,江辰才意识到对方的良苦用心。 毕竟和天赐资本不一样,天赐资本目前有他们几个就够了,可这家即将成立的影视公司却不同。 总不能把裴云兮签进来,然后让人家“自力更生”吧? 而且接下来和托马斯·费尔森的合作就要启动,这一切都需要人手和专业性的人才。 “茜茜姐,你这话我可就不太爱听了,只要你发话,要多少人我给你弄多少人!” 易飞口气很大。 “胖虎,我可没开玩笑,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要的是公司运营方面的专业性人才,不是那些影视基地里的龙套。” 施茜茜强调。 “茜茜姐,你的意思我懂,放心,一个星期,绝对就位。” 这话要是换一种场合听到,肯定会觉得在吹牛逼。 可江辰没有怀疑。 富人为什么那么努力的经营关系网,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人脉网经营起来,等于资源共享,很多事情,就是一句话的事。 服务人员送来香槟酒水。 诸如勃林格,大不列颠皇室的御用,还有路易王妃、库克等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普通人可能听都没有听过的顶级品牌。 普罗大众只知道所谓的黑桃a,却不懂什么是低调的奢华。 “江哥,幸会。” 易飞主动向江辰敬酒,一句“江哥”,顿时整得江辰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施茜茜和这厮是发小,可以无所谓,可是他却不一样。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对是要比他年龄大的。 “易少,叫我江辰就行。” 没有二五八万的扯着施茜茜的大旗狐假虎威,江辰的姿态也摆得相当低调。 简单一句话,就赢得了这些大少千金的好感。 “使不得使不得。” 易飞忙道,“你是茜茜姐的男朋友,那就是我哥,来,江哥,走一个。” 江辰哭笑不得,想解释自己和施茜茜的关系,可是一想到昨晚的香艳场景,话到嘴边,却好像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和他碰了碰杯。 “江哥,好本事啊,茜茜姐可是我们东海一等一的大美女,追求者那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喝了口酒,易飞感叹一声。 这话说的,要不是江辰不是第一天认识那位姑奶奶,恐怕真的信了。 施茜茜是一等一的美女,这话或许不掺多少水分,但要说追求者众多,那纯粹是睁眼说瞎话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吃天鹅肉的自信和勇气的。 而且这只天鹅的脾性,不亚于母鹰,寻常好汉,谁消受得了? “胖虎,你别瞎说,哪有什么人追我。” 施大小姐驳斥,倒确实是个实诚人。 “茜茜姐,你俩怎么认识的啊?” 易飞顺势问出了所有人压在心里的好奇。 东海这个级别的富家子弟,他们几乎都认识,可江辰他们却很陌生,从未见过,并且闻所未闻。 “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那么多问题。” 易飞语塞,从小到大被欺负惯了,早就习惯成自然,根本不以为意。 可要是真觉得这种级别的公子哥脾气好,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远的不提,就说去年年中,北边来的一个纨绔,据说有前朝皇室血统,有天晚上喝多了口嗨,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东海一个名媛给他跪下唱征服,那名媛刚好和易飞认识,是朋友。 这话传到易飞耳朵里,这厮二话不说,顿时带人冲到酒店,不顾酒店安保的阻拦,硬生生把人拖了出来,拉到浦江丢下去好好洗了个冷水澡,事后那纨绔更是因此病了,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这事在当时闹得挺大。 那边不依不饶,要让易家给个交代。 可易家在东海经营这么久,不说根深蒂固,也称得上人脉广泛,那边是前朝贵胄,这边也同样不是弱茬,再加上也没出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最后在一些势力的撮合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称易飞为易三郎。 不是因为他排行老三,实际上他是独子,而是指他有股拼命三郎的狠劲和仗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施茜茜从小就认识的人物,哪可能会是正常人? 当然,易飞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要理智多了,哪怕在正常人看来已经足够莽撞。 假如换作施茜茜这姑奶奶,那位据说祖上是铁帽字王的纨绔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在医院挂几天针那么简单了。 “茜茜,他是干什么的啊?” 房珊忍不住问了句。 因为两家是战略合作伙伴,所以关系自然要比亲近一些。 “读书。” 施大小姐言简意赅,又一次语出惊人。 “读、读书?” 房珊眼睛睁大。 “是啊,他还在上学呢,东大,大四。” 施茜茜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 房珊顿时哑口无言。 施茜茜若无其事的喝着香槟。 “那……孙西余呢?” 其实房珊有时候也很羡慕好姐妹的这种率性,做什么事全凭喜好,不会太去考虑其他事情,不像她们,太多约束。 “还能怎么样,过去了呗。” 过去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 当初你可是那么上头,囔囔着什么君子如玉,真命天子。 房珊啼笑皆非,不过也习惯了好姐妹的善变,忍不住又朝江辰看了眼。 不知道这个新宠,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这时候,有个女生正在拿着手机拍摄着海天游艇。 别说真名媛就不发朋友圈了。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聚会开趴,要警惕那些爱拍照的人。 一座城市即使再大,它的上层空间也是有限的,到了这个高度,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这条视频很快便出现在了孙西余的朋友圈里。 孙少一直都是点赞小能手,本来只打算随手点个赞,可是自动播放的视频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眉头一皱。 等等。 他点开视频,认真看了一遍,结果大吃一惊。 施茜茜那魔女,怎么和李姝蕊的绯闻男友搞到一起去了? 始料未及,难以置信。 可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孙西余确认自己没有认错。 不说化成灰都认得,起码对方活生生的模样,他还是不可能忘记的。 毕竟还没有哪个同龄人,能让他输得如此彻底。 什么情况? 看到这条堪称荒诞离奇的朋友圈,孙少也彻底懵圈了。 以双方的过节,施茜茜不去找那个青年麻烦就不错了,怎么看视频里,还一副非常熟络的模样? 易三郎那些人也在。 这明摆着是一起出海游玩去了。 孙西余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 当然。 他只是震惊,困惑,除此之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毕竟他不惜掏光个人家底,拿出五千万也要和那魔女划清界限,哪里会在意对方和谁鬼混。 甚至他巴不得对方快点“移情别恋”,“另寻新欢”。 既然想不通,孙西余也就不再去想了。 他握着手机,眼神变化不定。 虽然无法确定现在江辰和施茜茜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孙少却敏锐的意识到,对他而言,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可是想到自己曾许下的承诺,他又不禁感到犹豫。 那次生日后,他就答应过,不再去打扰对方,这段时间,也坚守了诺言。 可是现在…… 对方的男朋友,和他的准未婚妻一起出海去了。 难道自己还要装傻充愣,视而不见? 不行。 孙少觉得,哪怕自己无所谓,可是他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蒙骗。 起码,不管事实如何,他得告知对方。 想到这,孙少终于下定决心,拨打出一个并没有删除的号码。 过了十几秒,直到他觉得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姝蕊。” 他迅速喊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有,有事。” 本来已经放弃可似乎又看到了光芒的孙少稳了稳情绪。 “我有份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那边沉默。 “姝蕊,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相信我。” 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是关于江辰的。” 电话那边。 身在舞蹈培训室的李姝蕊眼神眉头微微凝眉。 “江辰?” “嗯,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当面聊吧,我去东大找你。” “我不在学校。” 孙西余有点意外。 “那你在哪?” 李姝蕊沉默了一会。 “我在西普人信大厦。” “好,那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孙西余精神振奋,挂断电话,立即动身。 306 要冷静呀(三更万字,求票!) “我有点事,下去一趟。” 人信大厦。 十八楼。 郑晶晶几女的舞蹈室已经正式起步,当然,目前还在装修阶段,李姝蕊今天过来,也是来帮忙的。 “姝蕊,你干什么去啊?” 郭冉问了一句。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孙西余有点事找我。” 说完,李姝蕊便独自离开,留下郭冉几女面面相觑。 “姝蕊刚才说,是孙西余?” 郑晶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上次姝蕊过生,差点被他给害惨了,他居然还敢过来?” 畅想中文网 对于“美杜莎之眼”的事,她们几人都还记忆犹新。 要不是江辰多财多亿,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说孙西余还没死心?” 郭冉念叨。 “姝蕊怎么想的?为什么还要理他?” 郑晶晶爱憎分明,上次在川流不息,这位东海大少的表现,让她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要不我们跟下去看看?” 许思怡不动声色的提议道。 反正现场工人在施工,也不需要她们一直守着。 “这……有些不太好吧?” 郭冉犹豫。 “我觉得行,思怡,走。” 郑晶晶朝许思怡示意,两女一同往外走。 别无选择的郭冉只能跟上。 三人鬼鬼祟祟,尾随李姝蕊进了楼下的一家咖啡屋,为了避免被发现,刻意离得很远,但又保持着可以观察到对方的良好视野。 “三杯摩卡,谢谢。” 打发走服务生,郑晶晶偷偷瞟着好姐妹那边,一边小声道:“姝蕊不会是想脚踩两只船吧?” “怎么可能!” “哎呀,你小点声。” 郑晶晶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好在李姝蕊好像在想着心事,没有发现。 “姝蕊不是那种人,而且她对江辰是很认真的。” 郭冉压低声音,继续申明。 “我也觉得姝蕊应该没那么傻,江辰可比孙西余强一百倍。” 郑晶晶点了点头,她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姑娘,不提江辰现在是她名义上的投资人,单从硬实力,曾经她们认为是白马王子的孙西余和江辰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上次的生日,表现得就很清楚了。 郑晶晶觉得,如果是自己,会毫不犹豫,并且坚定不移的选择江辰。 “那就只可能是孙西余并没有死心,对姝蕊余情未了了。” “先别胡思乱想了,待会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思怡倒是没有妄加猜测。 三女耐着性子,坐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然后看到李姝蕊接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温雅帅气的年轻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正是孙西余。 三女做贼般连忙低下头。 “姝蕊。” 孙西余很快注意到李姝蕊,快步走了过去。 三女这才抬起头,悄无声息默默观察着那边。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 多日不见,但孙西余并没有表现出生疏和尴尬,在李姝蕊对面坐下。 “晶晶她们在楼上开了家舞蹈室。” 李姝蕊简略解释了一句。 孙西余恍然。 “江辰怎么了?” 李姝蕊随后开门见山。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 “美式,谢谢。” 等服务生走后,孙西余沉吟了下,“姝蕊,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李姝蕊恬淡道,似乎并没有因为生日的事而产生太大的芥蒂。 孙西余看着她那张似乎越来越有韵味的脸蛋。 “那我直说了,施茜茜,你还记得吗?” “你那位未婚妻?” 哪怕对方的眸光没什么波澜,可孙西余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实际上,我们只是双方的父母有这个意向而已,但是现在没有了……” 孙少的解释有点语无伦次,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和那个魔女的关系。 “然后呢?” 李姝蕊似乎并不在乎。 “她和江辰认识,这事你知道吗?” 李姝蕊下意识想起,之前的元旦晚会。 当时在八角亭,江辰就和那位千金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 “我知道。” “你知道?” 孙西余瞳孔放大,有些猝不及防。 “先生,您的美式。” 服务员的到来短暂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孙西余那是什么表情?他们在说什么?” 郑晶晶不解。 “不知道。” 郭冉摇头。 “要不我们坐近点?” “不行,要是被发现,姝蕊肯定会生气的!” 郑晶晶一想也是,不敢冒险,只能作罢。 “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服务员走后,李姝蕊道。 看着她平淡的反应,孙西与不禁开始产生怀疑。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姝蕊,你看样东西吧。” 没有去动那杯美式,孙西余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到那条视频,然后递给李姝蕊。 李姝蕊没接,但是自动播放的视频,她却看的很清楚。 一遍,两遍,三遍…… 孙西余举着手机,刻意等了一段时间,确认对方看清视频内容,才把手机收了回来。 “这条朋友圈是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刚刚发的,江辰和施茜茜一起出海了,现在正在一起,这你也知道吗?” 李姝蕊一语不发。 孙西余将手机放在桌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看到这个视频时,我也很意外,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而且为什么还能如此……亲密……” “朋友之间,出海游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被打断的孙西余眉头微皱。 “你觉得他们是朋友?” “不然呢?” 李姝蕊的神情依然没有太大波动,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辰和我说过,他和施小姐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看样子,你好像不知道?” “姝蕊,我和施茜茜,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她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可是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那魔女的性格,他不说一清二楚,起码也曾深受其害,越想,孙西余越觉得这两人关系铁定没那么单纯。 游艇上那些人,谁不是和那魔女认识一二十年的关系? 可那个青年呢? 满打满算也就不过两月。 而且还有那么大过节。 哪怕真的已经化敌为友,那魔女也不可能把他带入那个圈子。 而且在看到视频后,李姝蕊分明出现了细微的眼神变化,哪怕这个过程很是短暂,但是却真实出现。 显然易见。 她在故作淡定。 “姝蕊,你或许对施茜茜不够了解,她是一个睚眦必报,并且喜怒无常的人,以我对她的了解,我可以肯定,她和江辰,应该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我知道了,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 李姝蕊依然不为所动。 孙西余抿了抿唇,他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更不可能放下自己的骄傲,闻言,没有再继续纠缠。 反正。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见他要起身离开,远处,许思怡拿起手机,趁郑晶晶和郭冉注意力全放在那边,悄无声息的偷偷拍了张照。 孙西余离开后,李姝蕊的眉毛才逐渐皱起,那条视频的内容不断在她的眼前回放。 昨天江辰找她拿车,说的是去见裴云兮,怎么今天又跑去和那位千金小姐一起出海了? 和一般女生不一样,李姝蕊并不是粘人的性格,不会去时刻掌控对方的行踪,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拿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拨打了江辰的手机。 没有拒接。 大约十几秒后,电话通了。 “昨天谈的怎么样?” “挺顺利的,裴小姐已经答应了。” 那边很安静,并没有海浪或者风声。 这本来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此时此刻,李姝蕊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 “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 身处雅典娜号二楼房间的江辰迟疑了下。 他并不想欺骗对方,可如果如实相告,难保不会产生误会。 “我在律师所,处理合同的事。” “哦。” “怎么了?” 江辰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时候。 门突然被打开。 施茜茜出现在门口。 江辰脸色一变,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施大小姐见他在打电话,也没出声,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 “没什么,那你忙吧,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好。” 电话挂断。 江辰这才松了口气。 “谁啊?” 施大小姐开口。 在这姑奶奶面前,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姝蕊。” “小姑娘年纪不大,居然管男人管这么紧?还会查岗?” 江辰哭笑不得,放下手机。 “你又比人家大多少?” “你什么意思?说我小是吧?” 貌似误会了的施茜茜不满的靠近。 “别胡闹,小心被你们的朋友看到。” “看到又怎么样?你真把我当小三了?” 江辰哑口无言。 忽然。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微信。 江辰找到台阶,拿起来一瞧,发现是一张照片。 看清楚照片内容,他不禁愣了愣。 已经走到面前的施茜茜也凑了过来,看到照片,也是面露惊讶,然后眼神古怪,似笑非笑的看向江辰。 “深呼吸,放松,你可要冷静呀。” 307 再也不敢了…… 人在海上,身不由己。 直到在雅典娜号享受完一顿“海天盛宴”,江辰才得以脱身。 而且还要将施茜茜给送回去。 这姑奶奶似乎是有意的,路上说要买东西,想方设法耽搁时间,以至于当江辰开车回到东大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了。 时至今日,江辰早已不在乎其他人的异样眼神,帕拉梅拉径直停在李姝蕊的寝室楼下,给李姝蕊打了个电话,可意外的是,竟然没人接。 又打一次,结果还是石沉大海。 怎么回事? 单手握着方向盘,江辰随即打开那条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大约十多分钟后。 同样作为东大女神的许思怡迈着修长的美腿婀娜的走出寝室楼,在一些牲口仰慕的窥视下,拉门上车。 香风扑面。 也不知道是牌子的香水,热烈中又带着一丝挑逗,撩拨人心弦。 “晚上有活动?” 江辰扭头。 “没有啊。” 许思怡捋了下她那招牌性的酒红色秀发。 “那你怎么……” 江辰看着那双娇艳欲滴的烈焰红唇。 “谁告诉你女人化妆是给别人看的?我自己欣赏自己难道不行?” 行。 江辰无话可说,言归正传,“姝蕊在寝室吗?” “不在。” “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江辰诧异。 虽然如今他和李姝蕊修成正果,可真要推算,实际上他和许思怡是最先熟悉的,所以相处起来,并不那么生分。 “我们今天去了趟舞蹈室看装修进展,完了后吃了顿饭,然后我和晶晶郭冉就回来了。” 许思怡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姝蕊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许思怡摇头。 “那她去哪了?” 许思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难道还会专门向我汇报?你要是觉得我在骗你,我可以帮忙把晶晶她们喊下来,你去问她们。” “不用。” 江辰知道对方没必要说谎,没再追问,转而道:“你给我发的照片,怎么回事?” “不知道。” 这妞像是这三个字说上瘾了。 江辰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照片不是你拍的吗?” “是我拍的啊,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许思怡眨了眨略显狭长的眼睛,李姝蕊气质偏冷,她要更多出一股狐媚的味道。 “下午我们在舞蹈室的时候,孙西余突然给姝蕊打了个电话,应该是约姝蕊见面,然后姝蕊就走了。因为好奇,我们就悄悄了出去,结果看到他们在楼下的咖啡室见面,为了不被姝蕊发现,我们坐的很远,所以听不到他们聊了什么,只拍了这张照片。” “你以后要是不想干跳舞这行了,可以去当狗仔,我有这方面的渠道。” “狗咬吕洞宾啊你!” 许思怡嗔怪的拍了他胳膊一下,“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担心姝蕊被人给拐跑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那倒不用,以后多关照关照我就好了,是不,江总。” 许思怡睫毛扑闪。 江辰哑然一笑,没和她逗乐,“你给姝蕊打个电话试试,问问她现在在哪。” “她是你的女人,你怎么不自己打?” 许思怡反问。 “我刚才打过了,她没接。” 许思怡沉默下来,眼波闪烁,意味深长的在他脸上打转。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江辰莫名其妙。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姝蕊发现了吧?” “怎么可能。” 江辰当即否认。 “那姝蕊为什么不接你电话?” “我怎么知道?你就说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你是我老板,你让我干什么,我哪有权利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思怡说这话的腔调,隐隐有些怪异。 随即,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没过一会,电话顺利的通了。 许思怡瞥了眼江辰,然后善解人意的打开外放,若无其事的问道:“姝蕊,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俞岚姐这。” “哦,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我回春秋华府睡。” “好吧,对了,刚才江辰来找你了,说打你电话没接。” “我知道了。” “行,那我挂了。” 许思怡按下挂断键。 “俞岚姐是谁?” 江辰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们认识的一个姐姐,人家可厉害了,才二十多岁就在东海有了自己的酒吧。” 闻言,江辰顿时想了起来。 原来是那个被包养的老板娘。 那间清吧他还去过,李姝蕊带他去的。 “还说没做亏心事,没做亏心事,姝蕊会不接你电话?” 许思怡揶揄。 “可能是没听到吧。” “喔,是嘛。” 许思怡嘴角弧度越发上扬,“那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赌她会不会给你回电话啊,我刚才告诉她了你在找她,她如果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那肯定会马上给你回过来,如果三分钟内你电话响了,那就是我输了,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江辰没接腔。 “怎么?心虚了?” 江辰觉得李姝蕊应该不是故意的,毕竟下午通话时还好好的,对方还让他回来告诉她一声,可结果真像是被许思怡给说中了,他的手机始终没有响。 是啊。 如果不是故意不接电话,应该会给他回过来才是。 什么情况? 江辰也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说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姝蕊的事?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江辰一脸坦荡。 许思怡认真的看了他一会,甚至是为了看清,还格外凑近了一些,近乎鼻息可闻,最后弄的江辰都有点不太自在,头往后退了退。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许思怡恢复正常坐姿。 “男人只有进了坟墓才会老实。” 江辰无奈的笑了笑,没再和她斗嘴,“行了,你上去吧。” “不需要我给你指路?” “不用,我去过。” 许思怡做了个ok的手势,没有纠缠,推门下车,站在车门口,娇媚的挥了挥手。 “goodluck” 江辰莞尔,转动方向盘,转向离开。 ———— “出什么事了,和姐说说。” 萨克斯的音调悠扬的飘荡着。 清吧内。 靠墙角的位置。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俞岚优雅的翘着腿。 “俞岚姐,真没什么事儿。” 今天李姝蕊没喝后劲十足的海底红,点的是普通的鸡尾酒。 “没事,你不接人家电话?” 俞岚瞥了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浅笑道:“吵架了?” “没。” 李姝蕊摇了摇头。 “那,他劈腿了?” 李姝蕊表情微微变幻,没有吭声,端着色彩缤纷的鸡尾酒喝了一口。 “还是你上次带来的那个男生?” “俞岚姐,我好像没有那么滥情吧。” 李姝蕊苦笑。 “看不出来呀,那家伙看上去,挺老实的啊。” 俞岚啧啧称奇, “他也没劈腿,只不过他太优秀了,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 俞岚沉默了。 她和这姑娘认识也算有两年了,她清楚对方多受欢迎。 配不上? “姝蕊,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啊。” “俞岚姐,你不了解他。” 李姝蕊晦涩道。 “噢?那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只见过一面,她当然不可能清楚对方的底细,不过听李姝蕊这么说,她大抵便明白了几分。 她知道,面前这女孩不会为了钱去出卖自己,但同样的,也是不会为凡夫俗子折腰的。 “觉得配不上,那很简单,分手呗。” 她轻松道。 李姝蕊瞳孔震颤。 “不愿意吧?” 俞岚笑:“既然喜欢人家,那么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人家男孩子都没在乎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可是……” 李姝蕊欲言又止, “可是你会有强烈的危机感,是吧?” 俞岚柔声道:“我虽然只和他见过一面,但最终你能选择上,说明他肯定是一个不错的男生,不仅仅只是物质条件好而已。没错,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渣男,但是你莫非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李姝蕊咬着嘴唇。 “傻姑娘,你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患得患失了,以前的你,多么自信?” “实在不行,姐教你一个办法。” 俞岚身子前倾,“你应该知道沉没成本吧,一个人在一件事物上的投入越大,他就越难脱身,换在男女关系上,也是一个道理,就像我,你可以铆足劲的花他的钱,他在你身上付出的越多,就越不会离开你,哪怕真不能走到最后,至少你也不至于血本无归,你说是吗?” 李姝蕊苦笑。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看看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我知道,很多人骂我小三狐狸精,我要是像你这样,岂不得跳浦江去?” 李姝蕊喝了口鸡尾酒,“俞岚姐,你对未来,有怎么打算吗?” 俞岚重新坐直了身子,并没有做太多思考。 “很简单啊,如果他要是愿意离婚,那我就修成正果,登堂入室了,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等人老珠黄,人家嫌弃了,然后带着这些盘缠,找个愿意接受、自己又看得过眼的人对付了。” 虽然二奶、小三,注定是要被道德谴责的。 但是李姝蕊一直觉得,这个比她其实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一直活的相当通透。 《控卫在此》 并且她很羡慕对方对于生活的那种随性。 她好像就达不到这种境界。 “俞岚姐,这么说,你是真爱那个男人?” 毫不掩饰自己二奶身份的俞岚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颇含自嘲意味。 “我和你不一样,像我这样的人,谈爱,太奢侈了。” “行了,耍耍脾气就够了,给人家回个电话,” “我才不,打了两个电话就不打了,我为什么要回。” 李姝蕊貌似恋爱里斗气的小女生,不肯先让步,只是端起酒杯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瞥了眼安静的手机。 俞岚莞尔,也没有再劝,陪李姝蕊喝酒。 “俞岚姐。” 大约一个钟头。 江辰走进清吧,嘴巴很甜。 正在招呼客人的俞岚扭头,有些讶异,然后回身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在那呢,快去吧。” 江辰点了点头,朝那边走去。 “美女,一个人喝酒多寂寞,一起做个伴?” 他在俞岚的位置坐下。 脸颊喝的微微泛红的李姝蕊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 “我难道不应该来吗?” 李姝蕊顿时不说话了。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没听到。” “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接?” 江辰继续问。 李姝蕊避开目光,“没听到。” 江辰也没再逼迫。 “看看现在,几点了,打算夜不归宿?” “没有,我待会就回去了。” 李姝蕊的声音软绵绵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不少的原因,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江辰沉默下来,好整以暇的坐在那,看着她喝。 “服务员,再给我来一杯。” 李姝蕊招手。 江辰暗自一笑。 他不知道究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今晚,这妞貌似和他拗上了。 “别喝了,回去吧。” “不,我还没喝好。” “你确定还要继续喝?” 李姝蕊眼神虚晃了下,倔强的抿着唇,没有吱声。 江辰猛然起身。 李姝蕊心里一慌,正要服软,可哪知道对方没走,而是抱住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然后横放在腿上,像对付小孩一样,对着她丰满而翘挺的臀部啪啪就是几下。 “我的电话没听见,许思怡的你马上就接了是吧?一个人跑来喝酒,上次那个姓何的事,你忘记了是吧?” 李姝蕊傻了,过了好半晌,直到臀部传来阵阵痛感,才面红耳赤的开始挣扎。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啪!啪!” 江辰霸气的又是几下,毫不怜香惜玉。 似乎可以看到高腰牛仔裤包裹的圆润丰肉震颤,然后将他的手弹起。 李姝蕊又羞又急,感受到痛意逐渐向奇怪的酥麻转变,差点哭出来。 “你、你住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308 书上都是骗人的 江辰几乎是将李姝蕊放在肩膀上“扛”出去的。 看着这幅强抢民女的架势,清吧内不乏有正义心的客人感到错愕,继而愤而起身,想英雄救美,可是被俞岚拦下。 “小情侣闹着玩,没事儿,大家继续喝。” 再回首。 一对年轻人已经离开。 俞岚若无其事,继续和客人们谈笑风生。 彻底霸气了一回的江辰拉开车门,将死死埋着头不敢见人的女孩塞了进去。 饶是以李姝蕊的个性,此刻也是脸红得几欲滴血,屁股上一阵阵酥麻和疼痛,更是让她恨不得昏死过去。 这次算是彻底的颜面无存了。 “砰。” 江辰拉门上车,若无其事道:“把安全带系好。” “你干什么啊你!俞岚姐要笑话死我的!” 李姝蕊彻底破功,就像一个失态的小女生,冲江辰大呼小叫。 江辰不为所动,就像复读机一样,再度重复道:“把安全带系好。” 李姝蕊呼吸粗重,明明很不满,可结果还是愤懑的拽过安全带,就像一个迫于老师威严不得不顺从的孩子。 江辰暗自好笑,表面波澜不惊,驱车离开。 “说说吧,怎么回事?” 李姝蕊一语不发,默不作声,似乎以这种方式在进行无形的抗争。 江辰瞟了她一眼。 “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我哪里做错了?” 时至此刻,江辰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什么都没错。” 听听这语气。 还真别说。 和李姝蕊认识以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闹情绪。 除了不解,其实也挺新奇的。 “既然我没错,那么就来说说你的问题吧。” 关键江辰好像是个钢铁直男,竟然真的就借坡下驴,不哄了。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李姝蕊扭过头来,终于舍得正眼看他。 “你下午干了些什么?”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好整以暇的问。 “我和思怡她们一起,去舞蹈室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 江辰单手开帕拉梅拉,嘴角扬起,“就没有和帅哥喝喝下午茶?” 李姝蕊表情顿时出现细微变化,有些不太自然,抿着唇,一语不发。 江辰叹了口气。 “没想到像孙少这样的人物,都喜欢挖人墙角,他不是姓孙吗?怎么继承了魏武遗风?” 李姝蕊差点笑出来,还是强行忍住了。 “你不要胡说,我们只是喝了杯咖啡而已。” 江辰看向她。 “承认了?”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又有没做什么亏心事。” 李姝蕊意有所指,然后又道:“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思怡?” 江辰能找到这,其实她就明白是谁通风报信。 其实退一步说。 许思怡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的时候,她就知道江辰可能在边上。 “她可真是热心肠啊,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人家也只是关心你。” 李姝蕊不置可否,侧头望向窗外。 “孙少来找你干什么?” “朋友之间,喝喝咖啡难道不行?” 李姝蕊将车窗放下,漫进来的风吹起她的发丝,吹散她脸上的热度。 “不可能只是喝咖啡这么简单吧?” 江辰向来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小肚鸡肠的人,是不可能博得那么大的舔狗名声的,他自然也不可能怀疑李姝蕊。 如果李姝蕊真的对孙西余有兴趣,两人恐怕早就在一起了,哪还会有他什么事。 可是思前想后,李姝蕊诡异的反常行为,好像问题只能出在那位东海大少身上。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 “他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坏话?” 江辰试探。 李姝蕊捋了下被吹乱的发丝,扭头和江辰对视,不咸不淡的道了句:“你有什么坏话能被人家说吗?” 见她这幅模样,江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没猜错。 他一直还挺欣赏那位大少的,不至于用挑拨离间这种低级手段吧? “我当然没有坏话可以说,可是他可以编啊,我们可是情敌,他怎么中伤我,都合情合理。” 江辰以退为进,在不清楚孙西余到底说了些什么的情况下,先给自己制造出缓冲的余地。 “他没有编排你,而是你,现在在中伤人家。” 李姝蕊捋着头发,“他什么都没说。” 江辰正要开口,只听到声音又响起。 “他只是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什么?” 李姝蕊沉默下来,又望向窗外。 江辰哭笑不得。 “姝蕊,你有话就直说行不行?” “你今天去哪了?” 江辰眼神闪烁了下,“……律师事务所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一个人?” 因为李姝蕊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所以看不太清楚表情。 “不然呢?” “你一直在律师事务所,待到晚上?” “不是还需要请人家吃饭吗。” 不是江辰故意要撒谎。 只是很多时候,确实身不由己。 只要扔出去一个谎话,接下来就需要无数个谎话去圆。 李姝蕊沉默了一会。 “哪家律师事务所?” “……” 江辰心念急转,迅速编了个名字,“永和律师事务所。” “在什么地方?” “……” 江辰脸色僵硬,哪里料的到一向大气的李姝蕊会突然问这么仔细。 “嘉定凤凰路交叉口。” 这当然是随口胡诌的。 可是让江辰始料未及的是,李姝蕊竟然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进行查询。 江辰猝不及防,可是又根本没理由阻止。 “东海确实有家永和律师事务所,但是在静安,不是在嘉定。” 李姝蕊拿举起手机,“你要看看吗?” 江辰无言以对。 李姝蕊将手机重新放下,也没再说什么,安静下来。 “好吧,其实,我今天确实不是去律师事务所了。” 被赤裸裸的戳穿,江辰自然没法再遮掩下去。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在海上。” “海上?” “嗯,一个朋友叫我去的,确实是为了公司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是担心,你会胡思乱想吗。” 李姝蕊侧脸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胡思乱想?” 这句话,委实意味深长。 江辰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结果李姝蕊帮他开口。 “是因为那个朋友,是那位施小姐?” 江辰面露诧异,看了李姝蕊一会,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自己身边,也有许思怡那样的“间谍”? 可是不可能啊。 游艇上那些人,按道理李姝蕊不可能认识。 “你们游艇上有人,拍照发了朋友圈,你和那位施小姐,就在画面里。这也是孙西余为什么今天会来找我的原因。” 江辰恍然,随即哑然无语。 敢情问题出在这? “姝蕊,没错,我今天确实是和施茜茜在一起,你也知道,她在东海,人脉广泛,你当时给我打电话,我之所以撒谎,就是因为我担心因为上次钻石的事,你心里会不舒服。” 江辰迅速亡羊补牢,避重就轻。 “你觉得我会因为钻石的事,对她怀恨在心?” “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但是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辰这话,半真半假,要是早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当时他就大大方方的坦白了,即使李姝蕊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可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情绪。 要怪只能怪他着实没想到有人拍照发朋友圈这个环节。 还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那位千金小姐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就连孙西余这样的人都避之不及,你觉得哪个男人消受的住?” 《剑来》 江辰很清楚,自己的欲盖弥彰可能引发了李姝蕊对他和施茜茜之间关系的巨大猜疑,只能从侧面进行缓解。 “可是视频里,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 江辰打了个哈哈,“毕竟我和她现在,有共同的利益诉求,总不能吹胡子瞪眼吧。” 李姝蕊沉默下来。 江辰却并没有感到轻松。 信任建立起来很难,但是坍塌却只在一夕之间。 他刚刚扯了一系列的谎,李姝蕊要是能这么容易的重新相信他的话,那是天方夜谭。 换作是他,肯定也做不到。 自己“忠厚老实”的标签,从今天开始,恐怕保不住了。 一路上。 李姝蕊都没再说话。 江辰也没再骚扰。 两人都好像默默想着心事。 回到春秋华府。 看了眼李姝蕊,江辰很识趣,回了自己房间。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暗暗叹息。 以前看的那些yy,哪个男主角不是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身边的红颜知己甚至关系好到可以坐下来搓麻将。 果然。 里的东西都特么是骗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门吧嗒打开,一道温热而冰凉的娇躯带着幽然的香味,钻进了被窝,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江辰睁眼。 女孩轻轻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然后靠在他的背上。 “睡吧。” 不同人有不同的人生观。 俞岚的那一套,对她而言,并不适用。 不过那句“沉没成本”,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个道理。 当感情和前途发生冲突的时候,人往往会选择前途,抛弃感情。 所以一份感情想要长盛不衰,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的,去站在对方的前途里。 309 CX娱乐 “赶紧的,把你们的女朋友带着,一起来吃饭,刷刷好感度。” 寝室。 罗鹏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拿着个手机大声囔囔。 换作其他寝室的人听到,肯定以为他疯了。 毕竟要知道,除了江辰,他们的剩下三剑客,包括他在内,都是单身汉,哪里有什么女朋友。 当然。 罗公子肯定不是因为寂寞昏了头,他指的,是正玩的一款手机游戏。 没错。 天赐资本投资的重点项目,虚拟恋爱游戏已经基本研发完毕,不过还没正式上线,目前处于内部测试阶段。 本来只是几个热血青年的心血来潮,可随着天赐资本的加入,让这个游戏不再是小打小闹。 拿到了投资后,原始的研发团队干劲十足,重新对各种环节进行完善,比起原先计划在元旦后完工,足足推迟了将近半个月, 罗鹏几位上级投资公司的高层,自然拿到了宝贵的“内测资格”。 当然。 因为是测试,所以各种体验都简化了。 和最开始的“养成”概念不一样,在多次的磋商探讨下,为了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玩家无法去“定制”恋人,而是要去游戏里邂逅属于自己的爱情,她可能是奶茶店的员工,咖啡厅的老板娘,也可能是办公楼里的白领…… 总之包罗万象。 虽然无法定制,可是你依然有无穷无尽的选择,当然,既然是恋爱游戏,注重的自然是恋爱的体验感。 你得去追求对方,对方才会喜欢上你,只不过和现实中不同的是,现实里你看不见进度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成功,但游戏里却标注出好感度,你可以通过请吃饭,送礼物,逛乐园等方式增进好感。 罗鹏等人就省去了“相识”的步骤,按照他们的喜好,一进去,就分别拥有了一个对象。 罗鹏的是一个时尚公司的老板,高跟黑丝金丝边眼镜,胸围饱满,气场强大,妥妥的女王。 白哲礼的则是一个中学教师,柔柔弱弱,文雅知性。 “鹏子,你不是说喜欢洛学妹那种类型的吗?言不由衷啊。” 哥几个都领着自己的“对象”来到城中餐厅。 游戏里一共有十个城市,玩家可以自行挑选出生地,当然,也可以移居。 “呵呵,游戏嘛,当然要挑战点刺激的,绍哥儿,你别说我,你瞅瞅你这对象,可比我带劲多了。” 的确。 比罗鹏的女王更为夸张,李绍的游戏对象,居然是一个魔鬼身材的健身教练,脸却小巧玲珑,典型的“金刚芭比”。 “绍哥儿,人不可貌相啊,原来你的口味这么重。” 互相调侃了一番,罗鹏发现还缺人。 “江辰,你怎么还没来?赶紧的,这好感度也不知道谁设计的,贼难升了点,我昨天想去她家,她居然说发展太快,把我给拒绝了。” 没过一会,江辰的游戏人物领着一个女性人物进了门,每一个玩家的人物,都是进行扫脸模拟出来的,看上去,就像自己进入了游戏世界,这一举措,同样极大的增加了游戏的真实感,当然,如果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进行微调,但因为这个范围有限,所以游戏形象和本人大差不差。 可是当看到跟着江辰一起进入餐厅的那个女性,罗鹏几人惊呆了。 “我靠!裴云兮?!” 没错。 可以清晰的辨认出,江辰这个游戏对象,分明就是那位当红女星,国民女神! 他们的对象们也在惊叹。 裴云兮这个人物,在游戏的身份,好像也是大明星。 “江辰,你这是公权私用啊。”李绍直言不讳。 “辰哥,你这样,会不会侵犯了人家的肖像权和名誉权……”白哲礼担忧道。 “侵犯个头,现在整个游戏就我们几个人,谁知道?而且裴云兮马上就要代言咱们的游戏。” 罗鹏懊悔。 看着自己那个胸大腿长的富婆女王,顿时感觉不香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哪怕只是在游戏里过一过和裴云兮谈恋爱的瘾,那也死而无憾了。 江辰不骄不躁,“我打算在将裴云兮设置在游戏里,你们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 罗鹏不解的问。 “就像现在这样,在游戏里,还原她现实的身份,让她在游戏里也以大明星的身份出现,和你们这些对象一样……” 白哲礼率先听出端倪,扶了扶眼镜。 “辰哥,你是说,将裴云兮也设置成玩家可以追求的游戏人物?” 江辰点头。 “妙啊!” 罗鹏拍案叫绝。 这么一来,谁不想体验这个游戏,谁不想拥有和裴云兮谈恋爱的机会? 哪怕是虚拟的。 “可是这么一来,所有人不都会去追求裴云兮?游戏的平衡可能就失控了。还有,一旦像你这样,有人真的追求成功了,那可能会对游戏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李绍提出担忧。 的确。 将裴云兮设置成可以追求的目标,确实能营造出强大的期待感。 可是正因为如此,有人如果真的完成这个任务,那结果可能会是灾难性的。 就好比普通的网游,官方设置了一件无敌的神兵,而且还是唯一的,在神兵没被人拥有前,肯定会有无数人为之疯狂,可一旦神兵有主,很多人可能会因此退游。 “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可能。” 江辰解释道:“别忘了,裴云兮在游戏里面会还原她现实的地位,同样是大明星,一般人根本很难接触到,更别提追求了。 而且,这是游戏,追不追的上,还不是官方说了算?只要我们将好感度的增加难度调高,比如说其他游戏的灾难级副本,永远不让人通过不就好了? 她在游戏里,永远就是一个象征,就像镜中花水中月,真实存在,却又不可触及。” “牛逼!” 罗鹏由衷的感叹,“江辰,你这个想法,简直是神来之笔,这个噱头,可比单纯的让裴云兮代言要生猛多了,到时候光是她的粉丝,恐怕都得将我们的游戏挤爆。” “可是辰哥,裴云兮会同意吗?” “她已经同意了。” 没错。 如果不是经过了裴云兮本人的同意,他怎么可能擅作主张。 不提裴云兮马上就要加盟cx娱乐,就说看在和托马斯·费尔森合作的宝贵机会上,裴云兮也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再者说。 这件事对于裴云兮本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当时自己通过微信对方交流这个想法时,那位女星的回复,江辰就不禁莞尔。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但如果有人把我追到手。” 后面没放什么狠话,而是发了一串[菜刀]的表情。 一位国民女神,居然会如此接地气, 江辰明白,这是关系进步的直观体现。 要是换在最开始的30好感度,对方大抵是不可能这么和他说话的。 看了眼手机里,乖乖坐在自己人物旁边吃饭的女星,江辰感慨万千。 游戏里他是gm,是上帝,好感度可以随便调,可是现实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 “觉得怎么样?” 一栋高档的写字楼内,施大小姐停下脚步,望向身边的青年。 “不错。” 江辰点头。 虽然比不上鲁家嘴,但地段也处于繁华的开发新区,是各大企业争先入驻的新宠。 “只是这整整一层会不会太大了,恐怕有将近两千个平方吧?我们可就签了裴云兮一个人,会不会太浪费了。” “拜托,开公司讲究什么,排场!而且娱乐公司更是如此,你三个亿的美金都砸出去了,接下来还得进行跨国合作,如果办一个小作坊,也不怕人笑话?” 施茜茜的话,也不无道理。 的确。 神州人最讲究面子,不管干什么,排场都得先支楞起来,而且虽然只有裴云兮一人,但毕竟人家咖位摆在那里,就算自己无所谓,不代表人家不介意。 “租金多少?” 江辰问。 “不用,这地方是胖虎给我找的,他说如果喜欢,随便我们用。” 施大小姐轻描淡写。 这么大一块地,无偿送人使用? 有钱人的世界,确实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反正也不需要他出钱,这栋楼的老板欠他家一些款项,他只是送个人情而已。” 施茜茜简单道。 “……” 江辰默然。 “你既然觉得没问题,那就这了,稍微装修一下,然后等胖虎帮忙找的人到位,辰茜娱乐就算正式成立了。” 江辰眼角抽搐了下,终于忍不住道:“……这个名字,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哪里草率了?” 施茜茜疑惑,然后不以为然道:“我觉得挺好的呀,很多公司就是这么取名字的,要不我给你举几个例子?” “不用。” 江辰自然不需要她举例子,见这姑奶奶貌似心意已决,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她起争执。 毕竟cx娱乐从注册到选址,都是对方在操劳。 “那就这么定了吧。” 江辰环顾四周,一时间忍不住心潮激荡。 这将是他的第二家公司。 “走吧,这次可别迟到了,” 今天不仅仅只是看公司地址,而且也和裴云兮约好了,正式签约。 两人下楼。 因为都开了车,所以分别上了自己的车。 红星大街。 半岛居酒屋。 “江先生。” 两人进门,美子已经在门口迎接。 来之前,江辰已经提前打电话预约。 “上次如果不是人家捡到你的手机,然后告诉了我,我可没办法及时赶过来,你应该向人家道个谢。” 他对施茜茜道。 那晚虽然是他救了施茜茜,但最大的功臣,其实是这个服务生。 “江先生,您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美子连忙道。 施大小姐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看了眼不好意思的女服务生,拿起包,从包里取出钱包,然后掏出一张早就准备的银行卡。 她这种人物,是不屑于用嘴巴去表达谢意的。 “拿着。” 看着递过来的银行卡,美子一愣,然后诚惶诚恐道:“小姐,真的不用……” “你救了我,这是你应得的。” 施茜茜重复道:“拿着。” “我不能要,小姐,您还是收回去吧,要是被我们店长看到了,会开除我的。” 美子仓惶道,不断摇头。 她真的很适合做一些柔弱的表情。 施茜茜笑了。 “你拿了它,就不必在做这种辛苦的工作了,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姐,真的不行……” 美子还是不接。 江辰看在眼里,暗自感慨。 东瀛女人,确实被洗脑严重啊,明明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摆在面前,可是却不敢接受。 被两次三番的拒绝,施茜茜自然也不会继续勉强,将银行卡收了起来。 “带我们进去吧。” 江辰道。 “好的,二位请跟我来。” 美子似乎这才松了口气,双手叠握于身前,踏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 或许是刻意,也或许是偶然,这次换了间房,不再是那晚的那间。 “我们还有朋友会过来,需要的时候,会叫你。” “好的。” 美子顺从的退了出去。 “难怪你们男人都喜欢东瀛女人,简直和宠物一样听话。” 并没有侮辱的成分,施茜茜这次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 “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江辰好奇的问了句。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江辰纳闷。 施茜茜道:“你忘记了,那张卡不是你给我的吗?” 江辰恍然。 原来是她母亲给的那张卡。 “施大小姐就是施大小姐,一出手就是一百万,阔绰。” 江辰笑着感叹。 一百万听起来夸张,不过比起金海公主的贞洁,那就微不足道了。 不过对于一个服务生来说,确实已经完全足够。 “喂,我问你几次了,你和那个女学生到底分手没?” 施茜茜侧头,瓜子脸上流溢出浓浓的八卦色彩。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孙西余不会那么差劲吧?居然连一个女学生都拿不下?” 江辰理智的不接茬。 310 签约 裴云兮可不是施大小姐,这么重要的时刻自然不会迟到。 只不过令江辰意想不到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看着跟在裴云兮身后一同进门,身材健硕,面容平和的男人,江辰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站了起来。 好在都以为他是和裴云兮打招呼,没觉得奇怪。 “裴小姐。” 他也确实顺势朝裴云兮笑了笑。 一如既往佩戴着墨镜口罩的裴云兮摘除伪装,冲江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坐在那的施茜茜。 “施小姐,这位是我的朋友,廖向东。” 话虽然是冲施茜茜说的,但也是在向江辰做介绍。 没错。 跟着她来的这个男人,正是江辰见过两次的廖向东。 一次在妖后酒吧门口。 一次在血腥残酷的地下拳赛。 两次见面,一次比一次印象深刻。 甚至对方踩死那个狂妄的东瀛武夫的华丽画面,至今还会偶尔出现在他的梦里。 “廖先生,幸会。” 江辰主动伸出手。 “我们见过。” 廖向东看着他,指的,应该是在妖后接洛璃儿那次。 毕竟上次在地下拳场,江辰始终坐在昏暗的看台上,观众密密麻麻,他可以看到廖向东,可廖向东应该不可能发现他。 “廖先生记忆力真好。” 两个男人友好的握了握手。 双手触碰的瞬间,江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手上布满老茧。 果然就是他。 “我去外面等你。” 松开手后,廖向东扭头道。 裴云兮点了点头。 廖向东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很快便转身走了出去。 “裴小姐,坐吧。” 江辰不动声色招呼道。 美子走了进来。 来自东瀛的她似乎也认识这位神州的大明星,看到对方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眼睛睁大,白的像纸的脸上充满震惊,短暂的失神后,立马低下头,送上菜目表。 “施小姐,饭我恐怕吃不了了,我待会还得赶航班去外地,签完合约后就得走。” “这么着急?” “嗯,《盛世》的宣传活动,新年就要上映了。” 是啊。 不知不觉,新年就要到了。 “那行吧,我们抓紧时间。” 江辰让美子先出去,然后拿起准备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拟好的合同。 “裴小姐,你过目一下吧。” 裴云兮接过,并没有走马观花,而是很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 她虽然不是律师,但其实这份合同并不复杂。 “没问题。” 上面的条款都是按照上次的谈判,并没有任何出入。 “我们已经签过了。” 江辰递过来一支钢笔。 裴云兮接过,爽快的在两份合同分别签下自己的名字。 字如其人。 美不胜收。 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那施小姐,我就先走了。” 施茜茜微微一笑,“一路顺风。” 裴云兮又朝江辰看了眼,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拿着自己的那份合同起身离开。 吧台。 廖向东坐在那,手里握着一杯水,看着忙活的美子。 居酒屋的服务生不少,但是论姿色,确实美子最为出众。 “看什么呢。” 裴云兮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 美子正端着托盘,消失在廊道拐角。 裴云兮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伴了?” 廖向东不置可否,放下水杯:“处理完了?” 裴云兮点了点头。 “嗯,走吧。” 两人走出居酒屋。 “每次都得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大部分时间她去外地,都会叫上对方保驾护航,毕竟人红是非多,盯着她的,可不仅仅只有施振华一人。 只不过施振华可能分量最重而已。 而且还有一句话: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施振华这种人物还好,自持身份,不会做一些太过分的事,可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的出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廖向东简单回应。 裴云兮莞尔。 在某种程度上,对方确实算是她的保镖,她也确实会给对方开工资,可是她也明白,对方根本不在乎那点薪水,之所以一直担负着她的安保任务,只是出于友谊而已。 没错。 友谊。 对方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算是老乡。 “你真的觉得,这位施小姐,能够帮到你吗?” 坐进车里,廖向东开口。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管怎么样,总得尝试一下,而且她给的条件,确实很丰厚,我没有理由拒绝。” 裴云兮靠在椅背上,姿势相当松懈,从行为分析来讲,说明她对身边的人,没有戒心。 廖向东看了眼让整个神州男人魂牵梦萦的女人,眼神清明,没再多说,发动车子。 ———— “要不你跟她说一声,让她带你一起去?你现在算是她老板了,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居酒屋内。 心不在焉的江辰回神,发现施茜茜正冷冷的盯着他。 “魂都飞了是吧?你信不信我把这合同给撕了?” 江辰不动声色,没急于解释。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谁?” 施茜茜拧了拧眉。 “裴云兮带来的那个保镖。” “我认识他干什么。” “我见过他。” 施茜茜皱着眉,莫名其妙,“然后呢?” 江辰沉默下,又不明所以的道:“东海有一种地下拳赛,你听说过吗?” 施茜茜眼神跳动了下,点了点头。 “听说那里和普通的拳赛不一样,伤残率很高。而且经常死人,我一直想去看看,可是没人带我去。” 以你的身份,有人敢带你去才怪了。 那种地方充斥着暴力血腥,要是出了差池,谁能负责? “我在地下拳赛看到过刚才那个男人,他在拳台上打死了一个东瀛人。” “你去过?” 施茜茜惊讶。 江辰点头。 “你怎么不带上我?” 施茜茜埋怨。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最好不要去,不然肯定会做噩梦。” “不就是死人吗,我又不是不是没见过。” 施茜茜不以为然,然后皱了皱眉。 “我想起来了,有次那个狐狸精在外地拍戏的时候,差点被绑架了,结果据说她身边有个保镖一个打十几个,硬生生把人全部撂翻了,难道就是他?” “裴云兮差点被绑架过?我怎么不知道?” 施茜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难道很值得奇怪?你觉得新闻什么都会写?我也是听胖虎说我才知道的。类似的八卦,多了去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问他,保管能让你大开眼界。那狐狸精算是运气好的,有些运气不好的……” 施茜茜停了下来,没再继续深说。 “看来明星也不好当啊。” 江辰轻声道。 “不一直是这样?” 施茜茜不以为意,似褒似贬的说了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江辰默然。 “点菜吧,我饿了。” 施茜茜道。 江辰把美子叫了进来。 ———— “就这些?” 闲人免进的封闭房间内,刚给江辰施茜茜那个房间上完菜的美子走进来,听着对方简单的只言片语,不禁皱起眉。 “时间太仓促,来不及收集更多资料。”店长左岸信夫神情也有些沉闷。 “我感觉他并不像是一个吃软饭的普通大学生,而且金海千金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普通人?” 左岸信夫点头:“我的看法和你一致,这个青年绝对没那么简单。” 美子沉默了一会,看向监控画面。 “他们刚才好像在谈裴云兮的合约。” “美子,你不要混淆主次,这些戏子根本不值得我们浪费精力。” 左岸信夫的语气里充满了对于明星的浓浓不屑。 “可是上一个计划已经失败了,你信誓旦旦的可以拿下的目标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植物人。” 美子毫不掩饰的揭开对方的伤处。 “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路上的必经之路,一次的失败不代表什么,而且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左岸信夫不为所动,看着监控画面里正和施家千金吃饭聊天的青年,眼神隐隐跳动。 “我有种直觉,这个年轻人,会比陈州有价值一千倍,一万倍!” “直觉?你就一直想凭直觉办事吗?” 美子讥讽。 “八嘎!” 左岸信夫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她抽翻在地。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的任务就是忠实的去执行命令!” 美子捂着脸,冷笑道:“又想让我去陪他睡觉?” 不知道这些东瀛人是不是都是疯子,刚才还暴怒不已的左岸信夫瞬间恢复正常,并且亲自走过去,将美子搀扶起来。 “当然不是,你即使愿意,我也不会答应,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而且我也不觉得你能比得过金海千金。” 左岸信夫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伤人,不急不缓道:“神州有句话叫做量体裁衣,对付不同的人,就得使用不同的手段。” 美子捂着脸,一语不发。 “建档吧,这个年轻人是我们接下来需要重点跟进的目标。” 美子冷漠的朝外走去,关门时,留下一句。 “你的机会已经不多了,要是再拿不出什么成果,就等着切腹谢罪吧。” 311 寒假 寒假在即,东海大学却在这个时候冲上了热搜。 原来计算机系几个学生研发的虚拟恋爱游戏,竟然被裴云兮代言,随着各类平台广告的铺开,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甚至都开始陆续有记者找上门来,要采访研发团队。 帕拉梅拉驶进东大,李姝蕊看了眼被保安挡在门口的记者。 “听说游戏的预约人数,已经达到五十万了?” “嗯,现在应该快六十万了。” 开车的江辰嘴角扬起,游戏还未正式上线,宣发工作才开始三天,能有这个成绩,委实可喜可贺。 当然。 功劳完全在于裴云兮强大的人气号召力。 “你请裴云兮,花了多少钱?” 李姝蕊忍不住问。 “一个亿。” 江辰轻描淡写。 李姝蕊沉默。 江辰扭头一笑,“怎么了?” 其实一个亿,他还觉得给少了,只不过裴云兮或许是觉得这个要价已经够高,或许也是因为彼此如今的关系,直接做了一锤子买卖,只要这个游戏不倒闭,便终身为其代言。 “……你确定这个游戏能够回本吗?” 李姝蕊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辰笑了,“你知道现在的手游,有多赚钱吗?” 李姝蕊当然不清楚。 “王者荣耀,你玩过没?” “玩过几盘。” 她确实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许思怡倒是王者的高手,好像是星耀的段位,自己更是经常号称是东海前一百的虞姬。 “你知道王者的上个月营收多少吗?” “多少?” “将近十二亿。” “一个月?” 李姝蕊确认道,她确实知道王者很火,应该算是如今热度排名第一的手机游戏,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赚钱! “没错,月营收将近十二个亿。你可不要小看手游,现在的手游,可比端游还要吸金,企鹅的半壁江山,几乎就是手机游戏支撑起来的,或许虚拟恋爱游戏达不到王者这样的高度,但是我们估算过,只要日活跃玩家达到10万,一个月的营收就能突破一个亿,你现在还觉得一个亿的代言费不值得吗?” 李姝蕊语塞。 “……可是现在的预约人数,不是已经快六十万了吗。岂不是说……” 江辰莞尔,耐心的解释道:“日活跃人数,和下载量,以及预约人数是分别不同的几个概念,有的人只是预约了,却不会去下载,有的人下载了,却不会去玩,还有些人,会去玩,但只是体验,而有些人。会喜欢上这个游戏,真正的留下来。我说的这个日活跃,就是最后这部分人,也就是日均在线的人数。” 李姝蕊大致听明白了,但是也没有太明白。 江辰笑道:“你没必要弄那么清楚,你只要明白,这笔投资,我肯定不会亏就行。” 当然不会亏。 有舔狗金兜底,这笔投资注定了稳赚不赔。 李姝蕊自然不清楚这点,但是她很欣赏对方这个时候的神采飞扬。 无论何时,自信洋溢的男人,最为迷人。 当然。 自信不是自负,也不是自傲。 必须具备足够的实力作为基础。 不然那就不是迷人了,而是傻叉。 江辰把车停在女寝楼下,然后帮忙将买的一些礼品拿了下来。 “你真的不去琴岛过年吗?” 李姝蕊关上车门。 “你这次不会又是假传懿旨吧?” 江辰似笑非笑。 “没有!” 李姝蕊羞恼。 “我妈真的邀请你了,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 李姝蕊猛然意识到失语,立即停了下来,面露歉意。 江辰若无其事,笑容温和。 “虽然我爸妈不在了,但是他们还在天上看着我呢,过年我如果不回去看看他们,他们会骂我不孝的。” 李姝蕊咬了咬唇,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 江辰一怔,一时间倒还真有些意动。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以李姝蕊的姿色,带回沙城转一转,那些邻里邻居,岂不得惊掉下巴? 要是爸妈看到他带回去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可是仔细想想,江辰还是摇了摇头。 “你和我回去,那薛阿姨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得一个人?” 李姝蕊语塞。 “下次吧,不用着急,总会有机会的。 “谁着急了!” 李姝蕊娇嗔,面泛红霞。 江辰也没有过分逗她。 “买的什么时候的票?” “后天下午。”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忙你的事吧。” 李姝蕊体贴的摇了摇头。 她知道的江辰,不是以前的江辰了,而且虚拟恋爱游戏上线在即,对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等游戏正式上线后我就走,估计一个星期后吧。” 李姝蕊点了点头。 “上去吧。” 江辰将东西递过去。 李姝蕊接过,转身上楼。 江辰默默的注视了一会,直到李姝蕊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离开。 ———— 两天后。 东大正式放假。 一万多名学生都拖着行李箱,陆续返回自己的家乡。 “姝蕊,江辰真的不来送你啊?” 郑晶晶和李姝蕊结伴而行,拖着行李箱朝校外走,她俩将一同前往机场,然后各自回家。 至于许思怡和郭冉,昨天就已经走了。 “他现在忙。” “忙也不是借口啊,难道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晶晶碎碎念。 李姝蕊没有说话,可神情多少有些落寞。 虽然是她主动提出不需要送的,可女人嘛,都是这样,口是心非。 “这还没毕业呢,人就见不到了,要是再过半年,等他真的离开东大了,那他还会把你放在心上?” “行了,别说了。” 郑晶晶抿住嘴,但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你约的车呢?还有多久到?” 来到校外,两女停下。 郑晶晶掏出手机看了眼,“在路上了,还有几分钟。” 就在她们等待的时候,一条黑色车队忽然不紧不慢的驶来,打头的是一台迈巴赫,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奔驰。 和其他离校的学生一样,李姝蕊和郑晶晶的目光也被这个豪华车队给吸引。 “姝蕊……” 郑晶晶偷偷拽了拽李姝蕊的胳膊。 只见夺人眼球的车队径直朝她们驶来,那台迈巴赫更是停在了她们面前。 “两位美女,需要司机吗?” 迈巴赫车窗放下。 “江辰?!” 郑晶晶瞪大眼。 江辰推门下车,同时,手里更是捧着一束火红玫瑰,玫瑰数量不多,应该只有十几支左右,可是却让李姝蕊定在原地。 “砰砰砰……” 其他奔驰车门打开,一帮西装革履,职场精英打扮的人下车。 气势迫人。 这一幕,和曾经孙西余摆出的阵仗何其类似? 当然。 可能这些奔驰并没有那些公子哥的各类超跑奢华,但李姝蕊却是眼神颤动,直直看着手捧鲜花走近的青年,紧紧的咬着唇,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好像是她和对方认识以来,对方第一次上演浪漫。 “这么多人,给点面子吧?” 今天穿着打扮也格外正式的江辰停在面前。 那天晚上,李姝蕊虽然重拿轻放,并没有继续追究施茜茜的事,但他明白,对方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 他无法保证什么,但作为一个男人,起码得拿出一定的态度,不能心安理得的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郑晶晶的怨气化为乌有,甚至比李姝蕊都要激动,连忙偷偷推了推好姐妹。 李姝蕊咬着唇,羞赧而幸福的把花接过。 江辰就像一个白马王子,绅士的拉开车门。 “两位美女,请。” 车队依次驶离。 东大校门口。 一些学生惊叹不已。 同样打算离校回家的魏楚茵看了眼旁边的室友,心里五味杂陈,欲言又止,最终归于沉寂。 艾倩提了提行李箱,轻声道:“走吧。” “江辰,那些人,是谁啊?” 迈巴赫里。 独享后排的郑晶晶回头望了眼跟在后面的奔驰车队。 “我公司的员工。” “你的员工?你公司不是只有罗鹏他们几个吗?” 郑晶晶下意识道。 “我另一家公司。” 没错。 这些人,都是cx娱乐的人,为了玩一次浪漫,他几乎把cx娱乐大半的人都给拉出来了。 虽然有点古代昏君的味道,但好在,效果好像还不错。 “你又开公司了?” “嗯。” “……” 郑晶晶面露惊诧,然后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辰扭头看了眼坐在副驾上的李姝蕊。 对方到现在还抱着那束其实根本不值多少钱的玫瑰花,面带娇羞,典型一副陷入爱情漩涡的小女生模样,内心的甜蜜几乎要写在脸上。 女人确实是一个很复杂的物种。 他之前和艾倩在一起时,比现在可要用心,可艾倩却从来不觉得高兴。 可是现在他只是送了束花而已,李姝蕊却好像比收到春秋华府那套豪宅时还要满足。 “我不是说了让你不用来吗?” 李姝蕊偏头,“耽误你的事怎么办?” 江辰暗自一笑。 他也不是情场小白,要是他真的不来,可能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暗地里肯定是会有情绪的。 “你就是我的头等大事。” “开下窗,我晕车,有点想吐了。” 郑晶晶囔囔。 李姝蕊霞飞双颊。 江辰笑意盎然。 “憋着点,吐在车上,费用自理。” 机场。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李姝蕊点头,看了江辰一会,然后猛的扑到他的怀里,主动送上了一记香吻。 “记得想我。” 然后她一手抱着花,一手拖着行李箱,快步往机场内走去。 “走了!” 郑晶晶冲江辰做了个鬼脸,然后跟上。 江辰目送两女走近机场,暗自感慨。 不得不承认。 有时候那些花花公子的套路,确实好用。 “江总。” 一个西装男走了过来,恭敬的附耳低声道:“裴小姐在公司等您。” “什么事?” 江辰看向他。 “不知道,不过裴小姐好像不太开心。” 江辰重新望向机场入口,李姝蕊和郑晶晶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转身, “回公司。” 312 网上的资料,是假的 开发新区。 汇海达大厦。 二十二层。 cx娱乐。 “江总。” 整整一层,装修已经焕然,由东海一流设计团队操刀,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改造,不到一个星期竣工,动作效率,并且效果喜人,高端大气,不亚于那些著名的影视公司。 “裴小姐呢?” 迎上来冲江辰打招呼的是裴云兮的经纪人,胖虎,也就是易飞连同着cx娱乐的其余二十多名员工一起挖过来的,年纪不大,四十岁左右,但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带出过不少如今大众熟知的艺人。 “在您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虚拟恋爱游戏的事。” 哪怕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小一大截,可崔恒没有任何的轻慢,态度恭谨。 社会上,从来不是按年龄来论资排辈的。 在娱乐圈里混的他更是深知这个道理。 游戏的事? 江辰颇为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易飞帮忙找来的这二十多人,目前已经基本满足公司的运转,与此同时,cx娱乐的开张,也造成了他个人金库的大幅度缩水。 钱到用时方恨少。 易飞虽然可以帮他找人,但不可能帮他养。 这些人的薪水,可都需要他来开。 再加上游戏的宣发费用。 之前江辰认为千万富翁已经相当了不起,现在他才知道实在是坐井观天了。 要不是那几台车是施大小姐说什么公司没几台车撑面子太不像话,大手一挥,通过金海实业赠送的,他恐怕现在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 就像某话说的,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那啥。 江辰之前也没有想到,两千多万,居然如此不经花。 难怪那些有钱人明明已经掌握了让普通人羡慕嫉妒的财富,却还那么努力。 现在他大抵是有所体会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只能往前走。 近两千平的面积,江辰的办公室就占了一百多平,这不是他的要求,而是施大小姐的意见。 隔壁她的办公室更夸张,比江辰的办公室更大了几乎一半,哪怕从一开始注定了她基本上会很少来这家公司。 那位姑奶奶的目的,只是想找个地方,把可能影响到她家庭的威胁藏起来而已。 “你找我?” 江辰推门而入。 cx娱乐当之无愧的顶梁柱坐在沙发上,当江辰一进门,眸光瞬间投注在他的脸上。 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当真情绪不太好。 认识这么久,目前对方更成了自己公司的签约艺人,江辰自然不再那么拘束生分。 “怎么了?” 他笑了笑,在旁边坐下。 “你还记得你向我保证过什么吗?” 这架势。 真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江辰不动声色,心里也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你指的哪方面?” 裴云兮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 “我同意你在游戏里复刻我的人物,可是我没有允许过你对我的人物进行随便设计。” “游戏的设计不是我经手的,出什么事了?” 江辰半解释半询问。 “你自己看吧。” 裴云兮拿出手机,放在茶几上,点开的视频是一则宣传广告,正是即将上线的虚拟恋爱游戏。 “想和裴云兮来一场浪漫邂逅吗?想和裴云兮畅游海滨吗?那么,来虚拟恋爱游戏吧。” 画面是一处唯美的海滨泳池,里面的仿真人物正是裴云兮,夺人眼球的是,她竟然穿着性感的比基尼,一个人畅游在蔚蓝的海水里,晴空白云,长发湿润,美好的身材随着海水的起伏,若隐若现。 明明是很清凉的画面,却莫名的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江辰哑然,顿时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快了。 裴云兮在娱乐圈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濯污泥而不染,基本上吻戏都很少拍,拍也是借位,谁见过她这么大尺度的“出镜”? 虽然这只是游戏,但是对她本人的形象,确实会造成一定影响。 “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江辰立马做出解释。 裴云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江辰明白,如果不给个说法,是没法收场的。 他只能掏出手机,给罗鹏打了个电话,并且放了外音。 “怎么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游戏预约人数节节攀升,罗鹏也是无比兴奋,作为天赐资本的ceo,他当然也没走。 实际上。 并不是江辰推卸责任,游戏的宣传策划,他确实没有过问太多,毕竟一把手哪会事必躬亲,只是确定大方向,具体的细节,都是罗鹏在负责。 显而易见,这个确实诱惑力十足的广告视频,十有八九就是这厮整出来的。 “裴小姐那个海滨广告的视频,怎么回事?” 江辰没兜弯子,直奔主题。 “你看到了?怎么样?有创意吧?” 果不其然。 江辰看了眼裴云兮,轻咳一声,“谁让你这么干的?我让你做宣传广告,没让你做这些东西。” “这就是宣传广告啊,难道不够吸引人?你觉得哪个男人看了这条广告,会不想体验下咱们的游戏?” 理确实是这个理,但是…… “太低俗了,你赶紧把这个广告撤了。” “低俗?哪里低俗了?江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思想不会这么封建吧?不就是一个比基尼吗?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在网上查裴云兮的三围,和他们通宵达旦,才创作出了这十几秒画面……” 上网查的三围? 真是人才啊。 江辰眼角抽搐,异常尴尬,都不敢太去看旁边那位绝色女星脸色,为免罗鹏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将之打断。 《控卫在此》 “做游戏,就得脚踏实地做内容,而不是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这是耍小聪明,舍本逐末,赶紧把这个广告撤了。” 不等罗鹏辩解,江辰按下挂断键。 “实在是抱歉,我已经通知他们,撤回这个广告了。” 刚才的通话内容已经可以证明,他确实并不知情。 个人金库已经告急,虚拟恋爱游戏,是江辰如今比较重要的一笔投资,说不定能够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但也不能顾此失彼。 要是为此影响到裴云兮的好感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歉意,江辰又迅速道:“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对于已经对你造成的名誉上的损失,我可以做出赔偿。” “……” 本来确实颇为不满的裴云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不过讨要一个说法,可对方又是撤广告又是道歉又是要赔偿,态度如此诚恳,几乎无可指摘,她还怎么好发难? 怒气不自觉慢慢消散。 “不用了。” 江辰很执着,“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过错,赔偿,是应该的。” 裴云兮心头再度产生那种古怪的感觉。 这个青年,为什么好像总是想给她“送钱”? 签游戏代言合同的时候就是如此, 明明她都说了是终身代言,可对方却还是再三询问,是不是一年一签。 “我说了不用了。” 裴云兮收起茶几上的手机。 “不过我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还有,我的游戏人物的服装,不能太过暴露。” “这个自然。” 江辰不假思索的点头。 可是因为这个广告,裴云兮显然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危机。 “如果你不介意,关于我的所有游戏人物形象,希望你能发给我一份。” 江辰依然没有任何犹豫。 “没问题。” 裴云兮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脸色逐渐缓和。 “那就不打扰你了。” 可是赔偿的事…… 江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 要怪只能怪裴云兮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她只拿自己应该拿的,这种品质放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尤其是纸醉金迷的娱乐圈,异常可贵,可是却让他少了很多“刷钱”的机会啊。 “我送你。” 江辰怅然若失的起身。 门口。 裴云兮拉开门,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停顿了下。 江辰目露疑惑。 “告诉你那位朋友,网上的资料,都是假的。” 江辰一怔,然后鬼使神差的,紧跟着问了一句。 “那到底是夸大了?还是保守了?” 真是好一个“夸大还是保守”。 裴云兮骤然回眸,破天荒的瞪了口无遮拦的某人一眼。 美人在骨不在皮。 什么是绝色美人,就是不需要任何姿态,就能霍乱人心。 一个简简单单的瞪眼表情,却硬生生荡漾出无限风情。 江辰猛然意识到失语。连忙干笑道:“呵呵,我开玩笑。” 这种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裴云兮没说话,迅速走了出去。 “砰!” 门关上的声音很大,墙壁都似乎震了一震。 江辰懊悔。 因为和李姝蕊在一起久了,所以学会了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是增加情趣的一种方式,所以刚才几乎是脱口而出,浑然忘记了,对方并不是李姝蕊。 不过时光不能倒流,覆水难收。 江辰默默叹了口气,走回老板椅坐下,望着宽阔的办公室,情不自禁又想起那段视频广告。 “应该是保守了吧?” 他念念有词。 313 白月光 “江辰,那段广告不能撤啊,那可是我的心血,我敢保证,只要那段广告推广出去,我们的预约人数,还可以增加一倍……” 寝室里。 罗鹏贴着江辰,那架势,像极古之忠肝义胆的谏臣,当代版魏征。 “小白,绍哥儿,你们来评评理,那段广告,哪里低俗了?” 和李绍对视一眼,白哲礼扶了扶眼镜,公正的评价道:“辰哥,我也觉得,那段视频,其实不算暴露。” 江辰当然不是迂腐的老学究,没那么古板封建,只是人家当事人不愿意,他有什么办法? 沉默了会,他叹了口气。 “罗鹏,我知道你用心了。” 废话。 上网查三围,然后再进行人物创作,真不是一般的苦心孤诣了。 “可是这条广告真的得撤。” “为什么?” 罗鹏万分不解。 江辰瞥了他一眼。 “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裴云兮就在旁边。” ……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靠!”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那段cg合法合规毫无问题的罗鹏顷刻变了脸色。 “裴云兮说什么了?她不会找我麻烦吧?” 江辰哑然失笑。 “这时候知道怕了?” 罗鹏干咳一声,试探性问道:“是她不同意?” “嗯。人家是代言了我们的游戏,但是也没允许我们对她的游戏形象进行随便创作,是,我承认,你那条cg,的确具有不错的宣传效果,吸引力很强,可是你有没有征询过她本人的意愿?人家拍电影都很少有亲热戏,可是你倒好,直接给人家比基尼都整上了。就算她不介意,可是你如此颠覆她的形象,就不怕惹怒她背后几千万的粉丝?” 江辰揶揄。 “几千万人啊,你敢保证其中没有那种极端份子?要是觉得你在故意玷污他们的偶像,保不住哪天就摸上门来了,咱们楼的宿管大爷,今年已经六十大几了,而且咱们这寝室门锁,估计一脚就能崩坏。” 《仙木奇缘》 “我这不是完全为了游戏考虑吗。” 罗鹏尴尬辩解。 “鹏哥,既然裴云兮不同意,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人家本人的意见,将广告撤了吧。” 白哲礼立即转变了风向。 罗鹏气笑了。 “你墙头草啊你。” “我已经答应把广告撤了,还有,以后在这方面,都要慎重些,人物服装之类的,尽量保守,她只是我们引流的手段,精力主要还是要放在游戏内容上。” 罗鹏默默点了点头。 江辰打住这个话题。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不急,怎么也得等游戏上线再走。” 罗鹏道。 事到如今,这款虚拟恋爱游戏已经不是一件兴趣之作,而是一份可以为之拼搏的事业。 原先的那几个计算机学生,也就是初始研发团队已经正式成立了工作室,成为东大宣传的学习楷模。 “行,那就三天后上线吧。” “三天?江辰,会不会太快了?” “闭门造车没有作用,还是需要市场检验,广泛收集玩家意见,再慢慢改进。” “我觉得辰哥说的有道理。” “那行吧,就三天后。” ———— 就在全国学生都开始享受寒假假期的时候,因为裴云兮代言而备受关注的虚拟恋爱游戏正式上线。 时至它正式登陆各大应用平台的当天,预约人数已经突破一百万,开服的那一刻,居然出现了十几万人排队的壮观景象。 “裴云兮果然不愧是当下首屈一指的顶流,号召力恐怖如斯!” “单纯依靠裴云兮的人气不可能走的长远,如果不想沦为昙花一现,游戏的质量必须经得起考验。” “就目前看来,游戏的仿真度做的不错,没有捏脸功能,让玩家勇于面对真实的自我,不过比起宣传广告,游戏的真实场景还是稍微逊色,有待优化。” 不少游戏测评人跳出来指点江山。 “不错,这款游戏相当亲民,开局就送一套房,哥们现在好歹也是有房一族了。” “当大家都有房的时候,你有没有房,已经不重要了。” “天杀的设计师,刚才我出门上街,遇到了一个肥婆,开口就要我亲在她的嘴唇上,还好我跑得快!” “垃圾游戏,我刚才去勾搭一个奶茶妹,她居然说我太丑,一星评价,不能再多!” …… 游戏开服24小时后,热度居高不下。 东大对面的一家餐厅内。 最大的一间包厢座无虚席。 “江、江总,我敬你一杯。” 拘谨的端着酒杯起身的这青年名叫章广毅,是东大计算机系大四学生,同时也是逍遥工作室的创始人。 虚拟恋爱游戏的构想,也是由他最先萌发的。 本来只是几个志趣相投、腼腆木讷的技术宅心血来潮的产物,可是天赐资本的垂青,改变了这个游戏的命运,同时,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对,江总,我们一起敬你。” 随着章广毅起身,包厢里十几个人都呼啦啦的站起。 他们都是虚拟恋爱的研发团队,本来人数没这么多,有一部分是后来陆续加入进来的。 “什么江总,大家都是校友,叫我江辰就好了。” 江辰平易近人,也站起身,“那大家一起喝一个吧。” 罗鹏白哲礼李绍也纷纷站了起来。 “干!” 酒水激荡。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兴奋,充满着蓬勃向上的朝气。 这才是青年该有的模样。 “坐。” 曾经作为东大著名舔狗的江辰抬了抬手。 所有人重新落坐。 “广毅,汇报下现在的成绩吧。” 罗鹏道。 章广毅放下酒杯,他一看就属于那种不善交际的人,可是此时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却竟然透着一丝意气风发的神采,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明亮了一些。 “我们的游戏昨天上线,在过去的24小时内,同时在线玩家峰值逼近70万,玩家平均在线时长五个小时,更有一小部分玩家,在线超过十个小时!” 章广毅脸色发红。 “我们,成功了!” 没错。 虽然只是第一天数据,但这个成绩已经相当辉煌,充分说明游戏内容本身,是被玩家认可的。 “哈哈,来来来,再走一个。” 罗鹏爽朗大笑。 看着大家推杯换盏,气氛热烈,江辰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帮助他人实现梦想,实现人生价值,本来就会给人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而且主学经济的他十分明白,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只有依托团队的力量,才能走的越稳,爬的更高。 游戏的成功,江辰等人可能有所预料,可是他们应该没想过的是,居然会有狠人,在游戏上线第二天,就把裴云兮的住址挖了出来。 当然。 是游戏里的住址。 “裴云兮住在北水城的龙井一号,我是雷峰,不用谢。” 这家伙很缺德,或者说,很无私,自己知道竟然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网上发了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 官方可是说过,游戏里的npc,都可能发展成你的恋爱对象。 裴云兮,同样也是npc里的一员。 开局选择北水城的玩家们瞬间沸腾了。 “好人一生平安,我居然和裴云兮生活在一座城市。” “龙井一号,好像离我家不远。” “我已经抵达龙井一号门口,门口杵着两头灰熊,不对,是保安,求攻略,要怎么进去?” “十分钟前我捶了那保安一拳,现在还在监狱蹲着。” “不对啊,我在旁边的花坛里已经蹲了半个小时了,我分明看到有玩家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难道出bug了?” “这个游戏可能有bug,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游戏内部人员的号?” “你们这些大聪明,这个游戏可以购买房产,在龙井一号里面买一套房子,你看保安还会不会阻拦。” “我靠,我刚看了商城,确实有房屋出售模块,龙井一号的房子,居然要几十万rmb一套!” “瞅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以为裴云兮那么好见?现实里你几十万,能见到裴云兮吗?没看到已经有大佬出手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有钱的赶紧买,我保证接下来,龙井一号的房子绝对会涨价!” “这么快就有托了?” “托nm!” 【您已被禁言三十分钟,请文明发言,和谐游戏】 江辰之前和李姝蕊说过,只要十万日活跃玩家,月营收就可以破亿。 听起来或许有些夸张。 可是绝不是玩笑。 虽然是恋爱游戏,但游戏里很多设施,都可以使用金钱购买,不仅仅服装,食品,甚至包括汽车,房产,并且玩家还可以在里面买楼,开公司。 当然。 为了照顾“零氪”玩家,游戏开局会提供他们基本的生活保障,比如一套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子。 所以说“没房族”在游戏里,是不成立的,只不过大小豪华程度不同罢了。 而且往往大部分游戏的营收,不是来自普通的“低氪”的玩家,而是那些顶端的土豪提供的。 某游戏公司不是很赤裸说过,一个土豪,顶的上一万个普通玩家。 当然。 虚拟恋爱游戏并不鼓励盲目消费,如果只是想正常的体验游戏,一分钱不花也完全可以,毕竟这不是强调战力的打怪升级游戏。 春秋华府。 放假的洛璃儿窝在沙发上,捧着个手机,乐不可支。 “笑什么呢?” 裴云兮走了过来。 洛璃儿立马坐直身子,那张杀伤力爆表漫画脸上笑意依旧掩饰不住。 “姐,这些人,简直太逗了。” 裴云兮坐到旁边,发现她在浏览关于虚拟恋爱游戏的视频。 “你看看这些人,像不像狗仔?” 有不少玩家将游戏场景录了下来,然后发到了网上。 可以看到,少说也得有上百号人蹲在龙井一号的门口,将守株待兔的强大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玩家都来蹲裴云兮,游戏肯定会失去平衡,可是逍遥工作室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临时调整,派遣警察来将这些人驱散了。 当然。 裴云兮自然不知道,她微微皱眉。 “他们都蹲在这里,会不会违背了这款游戏的本质?” “当然啊,我刚给江学长发消息说了这个问题,他说已经处理了。” 洛璃儿放下手机。 “姐,你对这个游戏,还挺关心的啊。” 裴云兮自然道:“毕竟人家给了我一份天价代言合同,而且这款游戏如果突然短时间就倒闭,对我的声誉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姐,你会不会想多了,就像那个渣渣辉。” 洛璃儿有模有样的学着对方蹩脚的口气。 “是兄弟就来砍我,全国人都在笑他,也没见他名誉受损啊。” 裴云兮被妹妹鹦鹉学舌的模样给逗笑。 “你也太高看你姐了,人家一部电影能拿七个影帝,你姐哪里比得过人家。” “姐,你以后肯定能比渣渣辉更厉害,一定!” 洛璃儿斩钉截铁。 裴云兮笑而不语,又聊起她人生中第一部代言的手游。 “你和你那位江学长提一下,他把我的人物角色从游戏里删除,从长远上来看,可能对这款游戏更好。” “姐,你是担心,因为你,影响到玩家在对整个游戏的感受吗?” 洛璃儿当然明白表姐什么意思。 没看这个视频里拍的,这些人根本不顾去体验游戏了,都跑到表姐小区门口蹲守来了。 这肯定不是虚拟恋爱游戏的初衷。 裴云兮点了点头,“其实在他和我提起这个设计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 “姐,我想你是多虑了。” 洛璃儿笑道:“我和江学长也聊过这个问题,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裴云兮看来。 “他说,与其说这是虚拟恋爱游戏,他更愿意叫它模拟人生游戏,就好像现实中的人们,最开始都会心比天高,妄想摘星揽月,可是逐渐的便会意识到自己的平凡,会慢慢放弃幻想,会沉下心来,去踏实的努力过好自己普通的人生。现在玩家们也是一样,他们因为对你的喜爱进入这个游戏,可是等激情消退后,他们也会理智下来,然后也许在某个街角,某个咖啡店,某个无聊上线的午后,会遇到一个他们怦然心动的姑娘,那姑娘会比你真实,比你接地气,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玩家还会对你‘矢志不渝’吗?” 裴云兮发怔。 “江学长说,你在游戏里,其实就是一座灯塔,是天上的一轮白月,玩家会逐渐的放弃幻想,去追求可以触碰的爱情,但是你永远不变。你永远不会黯淡,永远不会被腐蚀,永远不会被拥有,现实里或许不可能,所以他就搬到了游戏中。我想,这应该就是他想送给所有玩家的,一首无声的情诗吧。” “这都是……他说的?” “嗯。” 裴云兮眼中泛起涟漪,轻轻一笑。 金海总部。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爸,你找我?” 施振华放下手机,并且息屏。 “和小江约个时间,上次他救了你,我还没来得及正式感谢他。” 敢不敲门直接进来的,整个金海也就独此一号了。 施大小姐笑道:“爸,你现在才想起来?早干嘛去了?” “现在很迟吗?” “迟了。” 施茜茜没给老爹留一点面子。 “人家已经回去了。” “回去?” 施振华皱眉,“去哪了?”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东海人,不用回家过年的吗?” 施振华恍然,沉默了下,念叨了一句, “臭小子,跑的还挺快。” 314 游子归家 “尊敬的旅客,沙城站已经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感谢这次乘坐。” 熙攘的人群中,江辰拎着行李箱,走向出站口。 “松市,有没有去松市的?五十一位,马上出发!” “监利,监利的抓紧了,只有一个位置了!” 囔囔声不断响起,带着江辰熟悉的乡音。 一张张脸神情各异,有人翘首以盼,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接人,有人拉客。 出站口人声鼎沸。 检完票,江辰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出出站口。 “小伙子,要坐车吗?” “不用。” 婉拒了黑车司机的好意,江辰走到就位于火车站门口的的士站排起了队。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了最前面。 “宝山。” 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江辰坐上车。 出租车驶离火车站。 沙城。 位于江汉平原地带,地理位置优越,自古以来更是有着兵家必争之地的美誉,在九十年代,也曾短暂的辉煌过,诸如活力38等本土品牌更是享誉全国。 可是在近二十年来,这种历史悠久的古城发展却差强人意,近乎停滞下来,相继被同省份的兄弟城市赶超,渐渐的脱离了第一梯队,没落成如今偏安一偶的模样。 江辰听过很多人骂过,沙城沦落到这般田地,是因为几任领导不行,这确实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 当上了大学后江辰才明白,更关键的,是因为沙城缺乏重工业。 轻工业只能锦上添花,重工业才是一座城市的“地基”。 好比隔壁的宜城。 依托于三峡大坝的红利,经济迅速腾飞,如今已然是中部地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而当年傲视群雄的沙城因为缺乏坚韧的根基,在时代的洪流下,一触即溃。 不过小城也有小城的好处。 哪怕经济发展不行,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普通人在这里生活,可以说相当安逸,尤其在东海那种地方待久了,突然回来,感触更深。 “谢谢,我不抽烟。” 司机师傅递过来一根烟,被江辰婉拒。 “呦,好习惯,烟确实没什么好抽的。” 说归说,可司机自己毫无凝滞的叼了根烟点燃。 “回来过年的吧?” “嗯。” “在外面工作还是上学?” “上学。” “大几了?” “大四。” 江辰松懈的靠在椅背上,用的是方言,虽然沙城的发展确实落后,可是却能让他感受到其他地方永远无法带来的归属感。 或许这就是家乡两个字的意义。 “马上就要毕业了啊。” 司机吸了口烟,“哪所大学?” “东海大学。” “东海?” 司机肃然起敬,讶异又羡慕的看了眼江辰。 “我还没去过东海呢,这辈子要是能去浦江边逛一逛,去东方明珠看看,也就值了。” 江辰笑了笑。 “沙城不是建机场了吗?去也挺方便的。” 司机吸着烟,笑叹道:“方便是挺方便,可是我家丫头刚上大学,还得拼命赚钱啊。” 江辰默然。 父母好像都是这样。 无怨无悔的为孩子付出,却完全忽视了自己。 沙城新建不久的机场,飞东海也就两个小时,机票一千五,可是这个司机,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去东海看一看。 “其实东海也就那样,无非就是路上的车多一点,楼高一些,城市大一点而已,浦江和我们的马河比,也强不到哪去。” 司机一怔,然后大笑起来。 “小伙子,你这话没毛病!” 路过一家花店时,江辰让司机停车, “师傅,可能会耽误你一些时间,车费待会我们另算。” “没事,你去吧,我等你。” 司机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江辰下车,买了一束百合。 看着他捧着花回来,司机像是意识到什么。 “小伙子,你去宝山是……” “看我爸妈。” 司机一怔,继而沉默下来。 江辰关上车门。 “走吧。” 宝山陵园。 “去吧,我等你,今天保管把你送到家。” 司机轻松道。 江辰拿着花,推门下车。 今天天气阴冷,偶尔会刮过几道寒风,当来到父母的陵墓,碑前竟然摆放着一束雏菊。 还很新鲜, 显然是近两天才放下的。 谁来过? 江辰看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弯下腰,慢慢的将百合放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寒风中站了良久。 “小伙子,别太难过,我要是你爸妈,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一直耐心等待的司机师傅看向上车的江辰。 江辰感激的笑了笑。 “现在去哪?” “东门,回家。” ———— 沙城分古城区和外城区。 江辰的家在城里面。 京都那些大衙内生长在皇城根下,他也是生长在古城根下,从家里出发,走五分钟,就能看到古老的城墙。 曾经的省建筑单位,也称得上是国企,只不过因为改革开放的浪潮,不少机关都相继被撤销,他爸的单位也没逃过倒闭的浪潮。 在江辰小学时,因为单位的倒闭,他爸被迫下岗,从此成为了失业人员,要不是因为如此,他家也不至于如此贫困。 当然。 虽然单位倒闭,但是职工大院却保留了下来,算是为这些员工们留下了最后一点赖以生存的根基,不至于流离失所。 看着这个青年拖着行李箱走进三建大院,坚持没收钱的司机师傅笑容收敛,暗暗叹息一声,正要开车离开的时候,不经意一瞥,却发现副驾驶座椅的夹缝中,塞了几张钞票。 足足有五百。 他一愣,将钱抽出来,正要推门下车去追,可是按在门把的手却又忽的停了下来。 人有生老三千疾。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小伙子心胸豁达,又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好像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司机师傅侧头,望着车窗外的青年背影逐渐远去,最后将钱收了起来。 他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他明白,怜悯有时候,并不是一种美德。 “收班收班,去菜市场买条鱼,好久没给闺女下厨了,今天好好的露两手,” 出租车离开。 大院里的居民来来往往,因为以前都是一个单位的员工,再加上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大部分都认识,碰到都会打个招呼,没事的,便会停下来唠几句。 什么是市井气息,这就是了。 员工楼八栋。 因为已经将近三十年,再加上是下岗职工楼,根本没有物业,缺乏修缮的情况下,建筑看上去相当老久,一块块剥落的墙皮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几十年前的房子,当然不可能是电梯房,一楼两户,因为是步梯,所以江辰只能提着行李箱上楼,好在楼层不高,总共也就八层,而江辰的家在六楼。 来到家门口,江辰放下行李箱,掏出钥匙,正要开门,这个时候,对门传来动静。 “哐,” 门打开,一个双鬓斑白的男人拎着个垃圾袋走了出来, 江辰回头,笑道:“方叔。” 对方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江辰?!”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激动的快步走近,抬手按了按江辰的肩膀。 “一年不见,长壮实了,也变帅了!” 江辰腼腆的笑了笑。 “方叔,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 “哈哈,你小子脸皮可没这么薄。” “囔囔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把垃圾倒了,还有醋,别忘了!” 对面屋子里传来彪悍的叫喊,然后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出现在门口。 “看看谁回来了。” “小辰?!” 看到江辰,中年妇女也是惊讶万分,反应和丈夫如出一辙。 “潘姨。” 江辰喊了一声。 “你这孩子,学校不是早就放假了吗?怎么才回来。” 对方目露责备。 显然易见,这两口子是江辰的邻居,在江辰出生前就住在了这里,可以说是看着江辰长大,两家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吗,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所以耽搁了几天。” 妇女一改吼丈夫的彪悍,满脸慈祥,“回来就行,回来就行。” “我先去买醋。” “方叔,您忙。” 方卫国拎着垃圾下楼。 “小辰,你这么久没回来了,家里应该需要收拾,要不潘姨给你帮帮忙?” “不用了潘姨,我自己能行。” “成,需要帮忙,就和潘姨说,甭客气。” 江辰点了点头, 和方家两口打完招呼,江辰才开门进屋。 两室一厅,六十多平,墙上的腻子不少都已经脱落,天花板上更是结着蜘蛛网,虽然谈不上家徒四壁,但也称得上是标标准准的陋室了。 江辰没急着整理行李,放下行李箱,先开始做清洁。 “咚咚咚……” 正当他刚刚清扫完客厅的时候,门被敲响。 他放下拖把,擦了擦汗,走到门口,打开门。 他以为是方家两口子,可结果并不是。 “好久不见。” 门外。 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长发披肩,曾经青涩的脸蛋已经出落得温婉动人。 四目相对,江辰嘴角不自觉缓缓扬起。 “好久不见。” 315 青梅竹马 “我爸妈前些天还说,你今年可能不回来了。” 江家。 女孩帮忙一起收拾起屋子, 这年头,愿意干家务的女孩当真很罕见,可是女孩拿着抹布擦拭厨台的神态却相当自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拖地的江辰抬头问道。 “放假我就回来了,不然时间迟了,我怕订不到票。” 也对。 女孩读书的城市比江辰还远,在京都。 “还有哪里需要擦吗?” 厨台擦拭干净,女孩转过身。 “不用了,你歇会吧。” 江辰放下拖把,拿开水壶,打算烧水给女孩倒茶。 “行了,我不渴,这么客气干什么。” 女孩笑道,然后上下打量了江辰一圈。 “怎么?不认识了?” 江辰还是将开水壶灌上水,插上,“还是说在政法大学,没见过帅哥?” “还真别说,政法大学的帅哥可多了,而且个个都有气质。” 江辰莞尔。 “那你找到男朋友了没?” 无论放在哪所高校都可以算是一等一美女的女孩顿时噎住,没好气的瞪了瞪眼。 “没有,怎么了?” 江辰嘴角翘起。 “方晴,你说你大学都快毕业了,居然连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简直丢我们大院的脸啊。” “江辰,我是不想谈,告诉你,追我的男生,多了去了!” “嘴巴说说,谁都会。” “你!” 攻读法律的女孩似乎情绪控制能力还并没有修炼到家,三言两语就被江辰撩拨得失去冷静。 “那你呢。上次谈的那个女朋友,不是说什么是你们班的班花吗?怎么这次没带回来?” 江辰若无其事。 “你这消息更新得不够及时啊,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分手啦?” 女孩双手环胸,“之前不是经常发朋友圈秀恩爱吗?怎么分啦?被人家甩啦?” 女孩只是故意回击,可哪知道江辰竟然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 “恭喜你,猜对了。” “……” 女孩语气一滞。 “真被甩了?” 她试探性问。 “嗯。” “她凭什么甩你啊?” 女孩又突然变得愤慨起来。 “因为我穷呗,不怪人家,换做是我,也不会找一个穷小子。” 女孩叹了口气。 “我在微信上和你说过,找女朋友不能找太漂亮的,你不听。” 江辰哑然一笑。 都说每个人都有一位青梅竹马。 而这个女孩,就是他的青梅竹马。 两人年纪相当,因为门对门的关系,几乎从穿开裆裤就认识,虽然上大学后,彼此天南海北,但这份从总角到成人的友谊,永远不会变。 “方晴同学,你这个观点我可不认同,你去问问其他男同胞,谁不想找个漂亮的?” “漂亮能当饭吃吗?” 本身绝对属于美女行列的方晴抛出来一句相当经典的话。 江辰沉默半天。 “……你这话从潘姨嘴里说出来,才算合理。” “你们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所以吃了亏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活该。” 方晴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道:“对了,我妈说要你去我家吃饭。” “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方晴笑了。 “你以前不经常到我家蹭吃蹭喝,没请你都要来,赶都赶不走,现在怎么知道不好意思了?” 江辰轻咳一声。 “总是提以前的事就没劲了。”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又没冤枉你。” 闻言,江辰索性再扯久一点。 “那以前是谁到处囔囔着说是我媳妇的?害得幼儿园的其他女孩都不和我玩,” “……” 方晴一愣,然后白腻的脸颊登时红了起来。 “我也没冤枉你吧?方叔潘姨她们都可以作证。” 江辰一脸坦然。 “吃你个头!你别来了!” 恼羞成怒的方晴猛的将江辰推开,快步走了出去,靠在墙边的拖把都被带到了地上。 江辰将拖把扶了起来,暗暗叹了口气。 还是上政法大学的高材生。 这种脾气,以后怎么伸张正义、怎么为民众主持公道? 虽然方晴让他别来了,可最后江辰还是堂而皇之的坐上了方家的餐桌。 是方卫国亲自去邀请的。 方家的格局构造和江家一模一样,同样的两室一厅,加一个小厨房,不过装修肯定要比江家好太多,虽然面积不大,但看上去非常温馨。 “小江,今天你可得陪你叔好好喝两杯,这可是我在金门打的鹿茸酒,一般人我可不会拿出来,今儿个咱爷俩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方卫国兴高采烈的抱出来一个酒坛。 “喝点可以,但不能喝多了,小江还是个孩子。”潘慧叮嘱道。 “什么孩子,他马上大学都要毕业了,我像他这个年纪,都出来打拼好几年了。” 方卫国不以为然,取出两个杯子,开始倒酒。 餐桌上摆着七八个菜,三口之家肯定不会整这么丰盛,想必是为了招待江辰。 潘慧无可奈何,虽然她是“一家之主”,但丈夫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很是辛苦,难得有这等雅兴,她也不忍心阻止,于是看向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女儿。 “晴晴,你怎么了?你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现在话都不说了?” “妈你问他。” 方晴瞥了眼江辰。 潘慧奇怪的扭头。 “潘姨,没事,只是刚才我和方晴开了个玩笑而已。” “什么玩笑?” “妈,他说我是他媳妇!” 方晴抓住机会告状。 夫妻俩齐齐一怔。 “不是,我是说,小时候,我和方晴不是经常玩过家家吗,我刚才提了一嘴,然后方晴就生气了。” 《最初进化》 方卫国夫妇这才恍然,继而莞尔。 “晴晴,你是学法律的,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江辰只是开玩笑,而且,他也没说错,你小时候自己总囔囔着是江家的媳妇,为这事,你江叔叔还说,以后和我结成亲家算了……” 说到这,方卫国不禁想起了逝去的好友,情绪一时间变得有些萧索,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江家夫妇还在,这门亲事,指不定真的成了,毕竟亲上加亲,两家都喜闻乐见,而且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 可惜了。 “行了,吃饭。” 潘慧迅速打住话题,免得勾起那孩子的伤心事。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是留在东海还是……” 方卫国和江辰碰了碰杯。 “嗯,我想先留在东海发展。” 江辰喝了口对方珍藏的鹿茸酒,确实不错,很润,非常好下喉,哪怕他这种不懂酒的人都知道是好酒。 “听说东海的生活压力很大啊……” 潘慧下意识道, “没压力哪来动力?” 方卫国道:“难道让江辰回咱们沙城来?沙城平均工资才三千,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江辰,方叔支持你,叔从小就看好你,叔相信,你一定能在东海打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爸,你别把你和朋友吹捧的那一套拿到这里行不行?” 方晴插嘴。 “你这孩子。什么吹捧,爸说的是真心话,江辰,你可得努力,别让叔,和你爸妈失望。” 面对方卫国透着期望的目光,江辰就像看到了父亲。 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方叔,谢谢你和潘姨这么多年你照顾。我敬你们一杯。” “小辰,和潘姨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和你方叔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在我们心里,就是自己的孩子,和晴晴没什么区别,而且你爸妈走的时候,我们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看到你现在长大成人,我和你方叔,也算是对你爸妈,有个交代了。” 说着,潘慧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她也是个母亲。 门对门,这孩子这些年多么不容易,她看得一清二楚。 “妈,你干什么呢,你还让江辰吃不吃饭了?” 方晴看了眼江辰,出声道。 潘慧抹了抹眼角,挤出笑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筷子姨还没用过,是干净的,尝尝,看姨的手艺退步没有……” “江辰,还是你潘姨疼你啊,晴晴可都没这待遇。” 方卫国笑道。 “从小到大不都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方晴一边念叨一边拿起筷子。 破旧的居民楼。 摆了一张沙发和一个餐桌就几乎没有多少空余空间的房子,可是却充斥着再大的豪宅都无法带来的温暖。 “唉,都和他说了很多次,他年纪已经大了,不比以前,可是他非不服老。” 将方卫国扶进房的潘慧走回来。 “小辰,你没事吧?” 江辰摇了摇头。 方卫国确实醉了,但是他感觉还行,或许是因为年轻,也或许是酒不错,没有太大后劲。 “喝点,醒酒的。” 方晴递过来一杯牛奶。 “潘姨,是你们去看我爸妈了吗?” 江辰问。 “没有,怎么了?” “我今天去我爸妈那,看到有人给他们送花了。” “哦,是晴晴。” 江辰看向方晴。 “我以为你今年不回来,就帮你去看了看江叔他们,还算你有良心。” 方晴若无其事道。 江辰默不作声,喝完一杯牛奶,从方家出来,走了三步路,开门,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打开早已过时的电热水器,脱衣服,站在喷头前,仰起脸,闭上眼,任由热水喷涌而下。 316 清官难断家务事 “咚咚咚……” 早上八点多。 脱色的木门被敲响。 逼仄的卧室里,江辰睁开眼,揉了揉脸,呼出口气,起身去开门。 “哥。” 看到门口笑意盎然的青年,江辰面露惊讶。 “才起来吧?我带了早点,一起吃。” 青年拎着早餐进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江辰笑问,把门关上, “我妈说的,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去接你啊。要不是潘姨她昨晚和我妈聊天,我们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青年似乎对江家很熟悉,坐在木质沙发上,拆开放在茶几上的早餐。 两碗牛肉燃面。 还有小笼包和海带汤。 “你爸妈他们还好吧?” 江辰走过来。 “好的很,我妈现在的体重,都快赶上我了。” 和江辰差不多身材的青年招呼道:“哥,趁热赶紧吃,还是那家买的,你在东海,肯定吃不到这种味道。” “我先去刷个牙。” 洗漱完,江辰走回来,和青年坐在一起吃面。 “大学生活觉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可比高中舒服多了,回想起来,高三那时候,简直就是炼狱。” 青年手捏着小笼包,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大学只是没人管而已,你也不要散漫了,君子慎独,不要因为没了监督,就放纵自己,虽然没有中考高考的压力,可如果挂科,最后可是毕不了业的。” “哥,我晓得,如果我拿不到毕业证,我妈不得杀了我?” 江辰莞尔。 “还是这家店的燃面好吃,我在汉城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这家的味道了,我们学校的早餐,唉,简直一言难尽。” 就在省府汉城读书的青年碎碎叨叨。 他就读于汉城地质大学,虽然比不上华师汉大那么牛叉,但也是一本。 “反正你离得近,坐动车一个半小时就到,周末都可以回来。” “得了吧,哥,我可是好不容易脱离了我爸妈的掌控。要不是我妈不让我跑太远,我可不会在汉城上学,其实我也想去东海的,那时候,我们哥俩就可以在一起了。” “父母在,不远游,汉城也是全国高校最多的城市,没什么不好。” “哥,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我以前的高中班主任了?” 江辰笑了笑,低头吃面。 这家燃面就开在他小学的附近,步行也就十来分钟,虽然不出名,但是却开了近二十年,算是老字号了,老板和老板娘是川蜀来的,老板煮面的时候,总喜欢唱歌,老板娘则很是福态,体重估摸着能有一百八。 “哥,你知道吗,这家面馆的老板之前跑过一段时间。” 江辰疑惑,“什么意思?” “跟外面的女人跑了,那段时间,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守店,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 “我刚才买面的时候,听旁边的人聊的。” 江辰哭笑不得。 小城就是这样,几十年来来回来的都是这些人,所以有什么八卦,传的很快。 “咚咚咚……” 就在俩人边吃边聊的时候,又有人敲门。 江辰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给。” 是方晴。 手里拎着一堆早点,应该是出门给父母买,顺道给江辰带了一份。 “我在吃。” 说着,江辰侧了侧身。 “方晴姐。” 屋内的青年热情的喊了一句。 “晓宇?” 方晴恍然,然后冲青年笑了笑,继而收回那碗面,“行,你们吃吧。” 她拎着早餐转身回屋。 江辰把门关上。 “哥,方晴姐不愧是你们院子的大美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要是放在我们学校,啧啧,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追。” “你忘记她小时候总是爱脱你裤子了?” 江辰一句话顿时整得表弟尴尬不已,无言以对。 孩子嘛,喜欢热闹,那时候,还年幼的他总是喜欢跟着江辰和方晴屁股后面跑,再加上那时候江辰和方晴也没多大。 方晴总是嫌弃这个小不点跟屁虫,于是总捉弄他,比如脱他裤子,惹他哭后,自己却哈哈大笑。 所以在一段时间内,这位姐姐,可是洪晓宇眼中的恶魔。 “哥,那时候都不懂事嘛,现在人家方晴姐可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外面人都说,你们大院,出了位金凤凰。” 神州政法大学。 简单六个字,就能让人肃然起敬。 可以说,能考入这所大学的人,几乎不会有凡夫俗子,但凡从里面毕业的人,未来都会成为社会的精英,不是江辰的东海大学、以及洪晓宇的汉城地质大学可以比拟的。 一想到方晴日后成为律师法官或者更进一步,想到那种模样,江辰就觉得有点忍俊不禁。 谁能想到那么调皮捣蛋的女孩会从事如此神圣庄严的行业? “以后等你方晴姐发达了,你可以拿她小时候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出来吹牛。” 江辰嘴角带笑,又吃了口面条。 “哥,你就没啥想法?” 洪晓宇饶有意味的问。 “什么啥想法?” 江辰疑惑。 “哥,你和方晴姐,青梅竹马啊,而且你俩小时候,可没少玩过家家……” 洪晓宇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懂的。” 江辰忍俊不禁。 “小时候你没和人玩过过家家?你也说了,人家现在可是金凤凰,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政法大学里头,都是些什么人?你觉得你方晴姐,会瞧得上我?” “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嘛,我觉得,方晴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要不然,她还会给你带早餐?我认为方晴姐还是以前那个方晴姐,并没有变。” 洪晓宇认真道。 “而且,方晴姐毕业后,前途不可限量,哥,你要是能和方晴姐在一起,压力会小很多。” 江辰看向表弟。 虽然才上大一,但确实是长大了一些,考虑问题的角度,也逐渐趋于成熟了。 “怎么,觉得你哥我,像吃软饭的?” 他似笑非笑。 洪晓宇有点不好意思。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方晴姐确实是一个好女孩,而且和哥你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小时候喊她嫂子,都喊习惯了。” 江辰大笑,乐不可支。 “我要是真和她在一起,你就不怕你的童年阴影,变成成年阴影了?” “哥,为了你的幸福,作为弟弟做一点牺牲,算不得什么。” 洪晓宇摆出一副义不容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模样。 “行了,多大点年纪,倒开始为你哥点鸳鸯谱了,赶紧吃,吃完回去,我才回来,家里还有不少地方需要收拾,没功夫招待你。” “哥,我可以帮忙啊。” “用不着。” 吃完早餐,江辰便将表弟赶走,姑妈家在城外,坐公交的话,大约二十多分钟。 换灯泡,检查热水器,洗床单衣服,江辰忙活一上午。 “人家晓宇专门来看你,你就这么把人家赶跑了?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 客厅里,方晴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看着江辰忙活,也没再提帮忙的事。 “方晴同学,这是我家的事,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晓宇也是我弟弟,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起码也喊我一声姐姐,我为什么不能管?” 方晴理直气壮。 江辰看了她一眼。 “你最好不要靠在墙上,我家和你家不一样,小心沾灰。” 方晴站直,扭头一瞧,确实发现肩上全是白灰,她若无其事的拍了拍。 “要不我让我爸找人,帮你把墙补补,重新刷白一下。” “不用,我自己找人就行。” “喂,你不要这么倔强行不行?举手之劳的事而已。” 没错。 确实是举手之劳。 可如果次数多了,那就不是了。 “方晴同学,你是不是很闲?” “可不是吗,寒假啊,我家又不需要我搞清洁,可不很闲。” 江辰无言以对。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你姑妈家?” 方晴问。 江辰默不作声。 “还在生你姑妈他们的气?” 方晴试探性问。 门对门住了几十年,江家的事,她看的很清楚,江辰父母生病的时候,如果那些亲戚愿意出全力,或许江辰不至于那么早就沦为独自一人。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种事情,外人没法去说个是非对错。 可是洪晓宇今早过来,看似只是送个早餐,可实际上,无疑代表了一种态度。 “没。” 江辰摇了摇头。 “说谎,如果你不生气,为什么回来,都没通知他们,还得我妈去和他们说。” “我只是不想麻烦他们而已。” 江辰轻笑道:“在一段时间内,我确实怨过他们,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人不能那么自私,只考虑自己,即使他们愿意砸锅卖铁,可能也只不过是拖延一段时候。一个是家破人亡,一个是家不破人亡,总归是后者好些,而且一个家庭的不幸,也没有理由牵连到多个家庭身上。” 方晴沉默。 “和方叔他们说一声,明天下午,我请他们吃饭,加我姑妈他们一起。” 江辰轻声道。 方晴看向他,点了点头。 “好。” 317 小城故事(谢打赏!) “江辰,要不换个地吧?这里太贵了。” 海中鲜。 二楼。 方卫国一家人和江辰正上楼梯。 吃海鲜,一般都不会便宜,而且海中鲜更是沙城首屈一指的海鲜店,人均消费三百往上,也就意味着随便聚个餐,少说几千大洋。 这种开销,放在东海自然不值一提,可是要知道沙城什么经济水平? 平均工资也就三千左右,一顿饭吃几千,绝对谈得上奢侈了。 “方叔,包厢人家已经给我们留了,而且我也已经给我姑姑打电话说了,现在换地方,恐怕不太合适。” “可是你还在读书,又没有经济来源……” 一年到头,奢侈一回,确实也不算什么,方卫国担心的是,会给这孩子造成过大的经济压力,正要说他来请客的时候,江辰笑着道:“方叔,没事,我打工赚了点钱,一顿海鲜,还是吃得起的。” “是的爸,江辰经常在外面勤工俭学。肯定存了不少钱。” 方晴在旁边附和。 “你怎么知道?” 潘慧诧异。 “我们聊过天啊,我找他说话他经常就在上班,大忙人啊真是。” 虽然相隔两地,但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之前方晴没事就喜欢找他唠唠嗑,刚开始还好,可后来或许是因为他打工忙,也或许是因为他谈了恋爱,两人的交流逐渐减少,变得不再那么频繁。 再加上他又不怎么爱发朋友圈。 不过他倒是偶尔给方晴点点赞。 闻言,方卫国欣慰的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提前磨砺磨砺自己,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太辛苦了。” 四人进入包厢。 “等你姑妈他们来了再点菜吧。” 潘慧道。 江辰点头,给方家三人倒水。 “小辰,你也很久没看见你姑妈他们了吧?” “嗯,也快一年多了。” 看见这孩子脸上没什么异样,潘慧暗暗放下了心。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一直僵着。 而且在沙城,这孩子也就那么家亲人了。 小城市最大的一点好处,就是来往便捷,不像汉城东海那样的地方,不同的区碰个头,少说也得个把小时,江辰几人也就喝了杯水的功夫,他姑妈一家就到了。 两家自然很熟悉,亲热的打了个招呼。 “姑父,姑姑。” 江辰笑着起身。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说话的是江辰的姑妈,江华姿,在江辰小的时候,在江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会挺瘦,可现在越来越富态,当然也谈不上胖,也就一百四左右。 “小辰。” 姑父洪鸥也朝江辰点头一笑。 “坐坐。” 方卫国招呼。 一帮人重新落座。 “请问人到齐了吗?” 服务员进来。 “点菜。” “你们年轻人看吧,我们吃什么都行。” 江华姿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道推了过来。 “你看看。” 江辰将菜单交给坐在他旁边的方晴。 “真让我点?” 方晴小声确认。 江辰朝她使了个眼色,同样压低声音,“随便点,不差钱。” 方晴被逗笑,随即又抿住笑意,貌似当真不客气,可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只勾了份海钓大黄鱼,然后便将菜单给了洪晓宇。 “晓宇,你看看。” 洪晓宇可不敢接,又把菜单交还江辰。 “哥,还是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江辰无奈,知道推诿下去,不知道得耽搁多久,于是自己随便勾了起来。 几个长辈在聊天。 方晴本来端坐在母亲身边,在装淑女,可是冷不丁往左边一瞥,顿时变了脸色。 “你疯了?点这么多干什么?” 这家伙完全是在乱勾。 几乎把上面的招牌菜划了个遍。 “我没在这里吃过,也不知道那些菜好吃。” 方晴无语。 “你是不是想把你累死累活的那点积蓄全部花在这一顿饭上?” 她将菜单夺了过来,“笔给我。” 江辰递过铅笔。 方晴又是一顿勾勾画画,然后将菜单交给服务员,优雅一笑。 “暂时就这些。” “好的,请稍等。” “你们两口子都出来,店怎么办?” 潘慧向洪鸥江华姿。 夫妇俩在他们居住的绿地小区盘下了个店面,开便利店,小本生意,大富大贵不可能,但养家糊口还是问题不大。 “关一天又不影响什么。” “也是,毕竟是老板嘛。” 方卫国笑道。 “方哥,你可别寒碜人了,什么老板,不过讨口饭吃罢了。” 洪鸥自嘲。 “你们现在已经不错了,有了自己的店,不像我,头发都快白了,还得开着车到处奔波。” 方卫国是一个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多辛苦,大部分人应该都明白。不然方卫国也不至于这般年纪,两鬓就开始冒白发,江辰姑父洪鸥比他也就小一岁,可相比之下,方卫国就要沧桑显老许多。 “方哥,你的苦日子,就快到头了,有个这么出色的女儿,以后,有的是享福的日子。” 《日月风华》 聊起女儿,方家夫妇不禁露出一副欣慰的模样。 “晓宇也不差嘛。” 商业互吹,在所难免。 “唉,差是不差,可是和晴晴比,那就不值一提了,方哥,潘姐,当年小时候,我就说这丫头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女,果不其然,晴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江阿姨,您过奖了。” 方晴貌似不好意思的捋了捋秀发。 “你这丫头,江阿姨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阿姨面前还害什么羞,我们家晓宇,小时候可是经常被你扒裤子,不知道多少次光着屁股哇哇大哭的跑回来。” 闻言,除了洪晓宇,其余人包括方晴在内,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妈,过去的事,你能不能别提了。” 洪晓宇面红耳赤。 “又不是什么外人,怕什么。” “唉,光阴似箭啊,一转眼,这几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方卫国感叹。 “可不是吗,我们都老了。” 江华姿也是面露唏嘘。 在两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气氛相当的和谐。 “晴晴,交男朋友没?” 江华姿问。 “没有。” 方晴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眼光太高了啊。” “不是的江阿姨,根本就没人追我。” 方晴苦笑。 所有人都明白,她这话肯定是撒谎,她这种女孩要是都没人追,只能说政法大学里没有男人。 “晴晴,我看你要不和江辰在一起算了,反正你们俩小时候那么好,我家晓宇也总是喊你嫂子。” 江华姿貌似玩笑的顺势道。 洪晓宇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表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方晴语塞,似乎是不好回绝,于是瞥了眼江辰,将皮球踢了过去。 “江阿姨,这种事情,我一个人愿意,也不行啊。” 江华姿一怔,随即内心惊喜。 她说的是实话,两个孩子小时候非常要好,两家本来也在口头上约定过做儿女亲家,可是时过境迁。 现在哥哥嫂子不在了,而且方家闺女上了政法大学,前途一片光明,这种亲事,她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方晴的回应,却又让她好像看到了一丝光芒。 作为姑姑,她对这个孩子,确实是有歉疚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奈。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但她不仅仅只是一个妹妹,一个姑姑,同时也是一个妻子,一位母亲。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是她希望这孩子以后能过得幸福。 “晴晴,你这话说的,小辰还有不同意的可能?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打着灯笼可都难找。” 江辰欲言又止,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好在送菜的服务员进来,化解了他左右为难的处境。 江华姿也只能打住这个话题。 “行了,你不要做的太明显了,免得弄得大家都难堪。” 洪鸥小声提醒妻子。 “怎么难堪了?我说的又没错,两个孩子在小的时候,我哥就和方家……” “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而且那时候两家也只不过是玩笑,你还真当真了?” “为什么不能当真,你没看到方家闺女多优秀?要脸蛋有脸蛋,要学识有学识,不说三建大院了,你就说整个沙城,有几个女孩子,比得上她?” 洪鸥不禁看向表面上的确温婉贤淑的女孩。 “这姑娘确实优秀,但优秀又怎么样?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如果两个孩子有那个想法,自然而然会走到一起,如果没有,你就算再怎么忙活,也只是白费力气,说不好,还会得罪方家。” “方哥不是那种人,而且他们一直都很喜欢小辰的。” “这不是一码事。” “怎么不是一码事?” 洪鸥沉默,继而道:“你怎么知道,小辰没谈恋爱?或者说,没有喜欢的人?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别忘了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你也知道,因为你哥你嫂子的事,小辰一直以来,都对我们多少有些怨念,今天愿意请我们吃饭,说明他长大了,想通了,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江华姿欲言又止,最后归于沉寂。 “江辰?” 忽然。 因为送菜而打开的房门外,传来一道惊讶的喊声。 318 教教我吧! 门口一群人应该也是恰巧来海中鲜吃饭的,喊话那人往包厢里望了一圈,然后和同伴们说了句什么。 同伴们继续前行,他独自走了进来。 “方叔,潘姨,方晴……你们都在啊。” 显而易见。 他不仅认识江辰,和包厢里的人,似乎都熟悉。 “晓宇,几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甚至,他还和洪晓宇打了声招呼。 大背头,休闲装,黑皮鞋,手腕上戴着块入门需要上万的浪琴表,再加上胳膊肘夹着个公文包,这幅打扮在沙城,还是挺打眼的, 或许是被对方的气场所震慑,洪晓宇显得有点拘谨,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自力哥,好久不见。” “自力,来这吃饭?” 方卫国问。 “嗯,和城建局的几位领导。” 同样出生于三建大院的傅自力看向小时候的玩伴。 “江辰,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怎么?去了大城市,就忘记老朋友了?” “我也是刚回来。” 年龄要大一岁的傅自力伸出指头笑着指了指江辰,然后掏出包烟,依次派发。 “我就不打扰大家吃饭了,江辰,方晴,改天再聚。” 那边需要招待,自然不可能久待,等他离开后,洪鸥捏着那根1916。 “这是傅家那孩子?” “嗯,虽然书读的不多,但现在有大出息,开的车说是什么虎,要一百多万呢。” 潘慧感叹。 “自力哥好像高中就没读了吧?” 洪晓宇问。 “嗯,高二就辍学了,这孩子确实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不过运气好像还不错,跟了个大老板,现在发展得顺风顺水。” 方卫国点燃对方发的那根烟。 “你当初还觉得人家滑头,让晴晴少跟人家来往,没想到人家现在能这么成功吧?” 潘慧调侃丈夫,“瞧瞧人家,才二十多岁,就能和领导吃饭,再瞧瞧你。” 方卫国默不作声抽烟。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的,爸的性格和傅自力完全不一样,傅自力会钻营,巧言令色,爸和他就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不是所有闺女都是像施茜茜那样的黑心棉,起码方晴还是挺心疼父亲的。 “行了,那孩子再成功,也就在沙城折腾折腾,不像小辰和晴晴,毕业后打拼几年,不比他要厉害?” 江华姿笑道:“吃饭吧。” 所有人动起筷子。 “晓宇,我上次看你朋友圈,你好像发了张和一个女孩的合照,是你女朋友?” 方晴看向洪晓宇。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看到过吗?” 江华姿疑惑的问丈夫。 洪鸥也是摇了摇头。 江辰同样面露意外,似乎也不知情。 “……” 洪晓宇支支吾吾,一脸尴尬。 见状,再通过江家人的反应,方晴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歉意的看了看洪晓宇,赶紧闭嘴。 “臭小子,你是不是把我和你爸屏蔽了?” 江华姿反应很快。 儿子的朋友圈,她可是一条都不会错过,压根没见过什么和女孩的合照。 其实是将整个亲人分组屏蔽的洪晓宇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突然被方晴姐给无意捅出来,瞒不住,只能强行解释道:“妈,只是女同学而已。” 江华姿哪有那么傻,“只是女同学,你屏蔽我们干什么?不是做贼心虚吗?” “华姿,晓宇也这么大了,就算是谈恋爱也正常。” 潘慧劝道。 “潘姐,我知道,我只是气这小子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 江华姿盯着儿子。 “那姑娘哪人?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是同学还是校友?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江辰暗自好笑,默不作声的吃饭。 “妈,你不要像警察审犯人一样好不好?我就不能有点私人空间和隐私吗?” “好小子,你妈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现在和你妈谈这些?你是真的翅膀硬了是吧?” 江华姿怒目圆瞪。 “行了,年轻人谈谈恋爱,为什么非得告诉你?这又不是咱们那个年代,不过你小子才大一,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业上。” 相比之下,做父亲的洪鸥还是显得相对开明。 在多人的帮腔下,洪晓宇总算是逃过一劫。 席间,罗鹏打来电话,江辰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借口去洗手间接通,结果那厮竟然只是找他炫耀,说虚拟恋爱游戏的成功,他在罗家多么受宠。 “江辰,我爸现在都要拜我为师,求我教他投资经验……” 见这厮越说越没边,江辰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哥,今晚我能不能去你家睡?” 身后传来小心的声音。 扭头一瞧,洪晓宇不知道跟进来多久了。 “我妈今晚回去,肯定要逼问我,哥,只有你能帮我了。” 看样子,他应该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也正常。 刚才完全是罗公子单方面滔滔不绝的吹牛逼,江辰只是听而已。 “你屏蔽你爸妈也就罢了,怎么把我也给屏蔽了?” 江辰貌似责备。 “哥,我只是将整个亲人列表都给屏蔽了,绝没有针对你。” 洪晓宇急忙解释。 江辰上下打量他一圈,在洪晓宇惴惴不安的注视下,忽而咧嘴一笑。 “行啊,才大一就找到女朋友了,比你哥我强。” 洪晓宇难为情的笑了笑,再度征询道:“哥,今晚我能去你那睡不?” “当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江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外走去。 洪晓宇长长松了口气。 ———— 当吃完饭洪晓宇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洪鸥夫妇果然并没有反对。 他们本来就有心想修复和侄子的关系。 只是不过当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买过单了。 “应该是自力,这孩子,人倒是不错。” 方卫国念叨。 的确。 除了傅自力,也没别人这么做了。 “你要不问问服务生多少钱?把钱转给他?” 方晴看向江辰。 虽然可以剩下一笔钱来,但她明白,有时候省钱,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人家既然把单买了,我觉得就不要那么麻烦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把钱再转过去,多伤感情?” “小辰,我觉得你姑姑说的有道理,算了,改天你再回请他一顿就好了,还怕没有机会?” 潘慧劝道。 江辰也没多说什么。 一行人走出海中鲜。 因为洪家住在城外,两个不同方向,于是在门口分别, 总共坐了三辆的士。 “晓宇,不好意思……” 家门口,等父母进去后,方晴才来得及向洪晓宇道歉。 “方晴姐,这算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没关系。” 洪晓宇迅速道,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方晴点了点头,看了眼兄弟俩。 “晚安。” “晚安方晴姐。” 身高接近一米七的方晴转身,进了家门,将门关上。 “领家有女,初长成啊。” 洪晓宇有感而发。 江辰掏开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不进来我锁门了。” 洪晓宇急忙跟上。 “哥,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一个人,无忧无虑。” 关上门,他不禁感叹了一声。 “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姑姑知道,只怕得抽你不可。” 有口无心的洪晓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歧义很大,急忙解释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辰神色平静,在那种木匠作坊出产的沙发上坐下。 “说说吧,你和那姑娘,怎么回事?” 洪晓宇一怔。 “哥,你不会也是那么八卦的人吧?” “反正没事,听听八卦也未尝不可。” 洪晓宇哭笑不得,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哥,真没什么好说的,我和她是军训的时候认识的,算是一见钟情吧。” “当然,是我对人家一见钟情啊。” 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江辰嘴角翘起,靠在沙发上。 “那姑娘很漂亮?” “还行吧,在我们学校反正还行,哥,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女生可是稀有物种,男生比女生要多几倍,像我班上,就只有五个女生!” “那姑娘不是你们班的?” “不是。” 洪晓宇摇了摇头,“哥,你就别问了,反正论颜值,她比不上你之前在朋友圈发的那位。” 江辰讶然。 洪晓宇瞅着他,嘿嘿一笑。 “哥,想不到吧,我一直在偷偷关注你,不过你放心,我谁都没说。” 江辰看了会其实很少打扰他的青年,莞尔一笑。 的确。 都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关于家庭上的那点恩怨,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清楚。 “哥,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洪晓宇试探性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洪晓宇默然,他确实猜到了,后来表哥长时间没有再发类似的朋友圈,就足以说明问题。 大学里的恋爱,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 “哥,是你追的人家吗?” “你倒是还审起我来了。” “哥,聊聊嘛,给我传授下经验,我那边其实还并没有搞定呢,她还没同意做我女朋友。” “我这经验,你没必要学。” 江辰闷声道。 “为啥?” “不为啥,洗澡去。” “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干什么。” 洪晓宇悻悻然,老实的起身,去洗澡。 “哥,你这热水器咋开啊?” 江辰只能起身,去介绍老式电热水器的用法。 终于消停下来。 他坐回沙发,看着卫生间的门,小时候的一幕幕,不禁浮上心头。 一家人,确实没必要斤斤计较。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忽然。 手机响起。 是微信视频。 江辰摸出手机,发现是李姝蕊打来的。 接通。 “在干嘛呢。” 视频里,李姝蕊好像在走路。 “在家,你呢?” “我在小区里散步呢。” 李姝蕊展示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实是在小区里。 “薛阿姨呢?” “我妈和她朋友跳舞去了,所以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啦。” 李姝蕊的嗓音透着在学校没有的俏皮。 “原来没事才给我打电话。” “那当然,有事还会想起你?” 江辰莞尔。 “你一个人在家?” 李姝蕊问。 “不是,还有个人,在洗澡呢。” 江辰一五一十,相当坦诚。 “谁?” 李姝蕊脸色顿变。 “你猜。” “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妈去。” 哪怕知道对方是故意的,江辰还是忍不住被逗笑。 “你去啊,我还怕你不成。” 李姝蕊停了下来,瞬间没了表情,对着屏幕,一语不发。 那副高冷院花的派头又回来了。 不是开玩笑吗? 真生气了? “怎么了?” 江辰问。 “你信不信我马上飞到沙城来。” 江辰一怔,继而哭笑不得。 还真别说,女孩子冲动之下,可能真做的出这种事。 “傻啊你,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还会接你视频?是我弟,我们刚吃完饭回来,他惹他妈生气了,来我这逃难。” 江辰叹了口气。 “真的?” 李姝蕊似乎很是怀疑。 “不然呢?你不会觉得我在家里还有个相好吧?” “谁知道呢。”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洪晓宇洗完澡出来,见江辰在打视频,下意识问了句,“哥,谁啊?” 他走了过去,依稀听见好像是女声。 等走到边上,试探性的探头一瞧,顿时愣住。 虽然视频没法美颜,但李姝蕊能在艺院艳压群芳,底子自然不是盖的。 洪晓宇瞬间惊为天人。 江辰也没遮遮掩掩,将手机往表弟那边挪了挪。 “看到了吧,真是我弟。” 看着屏幕里的大美女,洪晓宇可谓是手足无措。 江辰似乎这才意识到没做介绍, “李姝蕊,我女朋友,我弟,洪晓宇。” “你好,晓宇。” 李姝蕊瞬间展颜一笑。 要知道,她可是让那些见多识广的富二代都趋之若鹜,心痒难耐的人物,洪晓宇哪里扛得住?脑子里嗡嗡的,失去语言管理能力,语无伦次,在那哼哼哧哧,半晌没蹦出一个字。 这要是换作施大小姐,多半会问一句:你弟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不过李姝蕊自然不会这么做,似乎是看出他有点紧张,主动道:“好了,我先挂了。” “嗯。” 视频中断。 江辰放下手机,见洪晓宇还木头般杵在那,不禁道:“热水器漏电?” “哥,她她她她真是你女朋友?” 洪晓宇结结巴巴。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洪晓宇脸皮抽搐,然后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扒住江辰的膝盖。 “哥,求求你,教教我吧!” 319 步步惊心 并不是江辰敝帚自珍,而是他的经验,确实无法言传身教。 之前追艾倩,是因为说不出口,不然,多少会影响到他作为兄长的光辉形象。 而李姝蕊…… 是没办法说。 不过即使他避而不谈,也丝毫并不影响洪晓宇对他的敬仰和崇拜。 表哥什么条件? 可以说一贫如洗两袖清风,可是谈的女朋友,却一个比一个漂亮。 什么是本事。 这就是了。 本来只是说住一晚,可是当了第二天,洪晓宇还是赖着不走。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之前,他就是视表哥为目标,所以才考上了汉城地质大,现在,他发现,表哥身上可能还有其他长处值得他学习。 “你还不回去?” 哥俩早上去逛了趟菜市场,顺道买回来了一副春联。 江辰此时就正在贴。 烟花爆竹已经被禁止,现在的老百姓只能通过这点方式,来增加为数不多的年味了。 “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家过年算了。” 在旁边帮忙的洪晓宇邀请道。 踩着个板凳贴横联的江辰不置可否,“正吗?” “右边再往上一点。” “再上一点。” “好了。” 提醒纠正的洪晓宇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再勉强。 长年累月形成的疙瘩想一夜之间解开,不太现实,既然表哥已经释放出善意,就是好现象,不能操之过急。 旧岁又添几个喜,新年更上一层楼,横批:辞旧迎新。 相当的平铺直叙,毕竟才十块钱一副,哪能有什么文化素养,只是图个喜庆罢了。 贴好春联,江辰从椅子上跨下。 “哥,你和嫂子,在一起多久了啊?” 拿着胶带的洪晓宇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什么嫂子?” “就是昨晚和你打视频的那位啊,哥,我活了将近二十年,还从来没有在现实中看过像嫂子这么漂亮的,美艳中又透着一丝清冷,温柔中又夹着一丝高傲……” 江辰啼笑皆非。 “你学建筑,实在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学文学,保管以后会诞生一位伟大的现代诗人。” “哥,我是发自肺腑。” “之前你评价方晴不也这么说?人可不能太善变。” 洪晓宇顿时无言以对,颇为尴尬。 看着他,江辰突然间倒是来了兴趣,饶有意味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方晴姐和她比起来,谁漂亮?” 一边是从小看自己长大的邻家姐姐,一边是表哥的女朋友,往那边跳都注定是一个坑。 “梅兰春菊,各有千秋。” 江辰哑然一笑。 “你小子,倒是学机灵了。” 洪晓宇讪讪一笑。 江辰也没为难他,搬起凳子,“走,去杀几局。” 这杀几局可不是打什么王者荣耀。 而是下象棋。 世间十大雅事:寻香,听雨,拾花,品茗,候月,对奕,赏雪,酢酒,探幽,抚琴。 小时候兄弟俩没事就喜欢过过招,当然,江辰占据着年龄优势,总是赢得毫无悬念。 江辰翻箱倒柜,终于在右边的电视柜里翻出来了那副年代久远的象棋。 “哥,现在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了。” 洪晓宇摩拳擦掌,兴致盎然,搬了把椅子坐下,似乎想一雪童年的前耻。 可血脉压制不是说说而已。 作为兄长的江辰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觉悟,一点都不放水,第一局就将洪晓宇杀得丢盔弃甲。 不服气。 再战。 依然如此。 “不玩了。” 洪晓宇很快意识到硬实力差距,虽然很享受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但被虐总归是不太好受,也不讲什么面子,拿的起放的下,果断投子认输。 “我让你一个炮。” 江辰似乎虐菜虐上瘾。 洪晓宇摇头。 “再加一个车。” 江辰提高砝码, “两个车。” 洪晓宇讨价还价。 “那还下个屁。” 江辰笑骂。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洪晓宇立即起身去开门。 “方晴姐。” “这么早就把春联贴上了。” 隔壁的青梅竹马走了进来,虽然还没下雪,但毕竟岁末,天气严寒,她穿了件呢子大衣,黑色的长靴,双手插在口袋里,长发披散在肩头,慵懒而成熟。 这样的女孩,和三建大院这样的地方,简直格格不入。 街访们确实没有说错,这确实是一只金凤凰,迟早要飞向更广阔的天地的。 洪晓宇上下打量了一圈,内心也是感慨不已。 还真不是主观倾斜,这位他从小就认识的邻家姐姐,还真不逊色于昨晚在视频里惊鸿一瞥的嫂子。 “你们哥俩在干嘛呢。” “方晴姐,我和我哥在下棋呢。” 当然。 关于嫂子的事,洪晓宇自然不可能直接捅出去, 方晴姐和表哥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复杂,他可不能在里面瞎搅和,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暗暗提醒自己。 “就你这水平,和你哥下棋,不纯粹是给他找成就感吗。” 方晴相当的直言不讳。 “可不是吗,关键我哥他也不心慈手软,方晴姐,要不你帮我报仇?” 洪晓宇想找帮手。 “行啊,不过得看你哥愿不愿意。” 方晴似笑非笑,瞥向江辰。 洪晓宇回头。 江辰同学一点都不含糊,已经果断收起棋盘。 “点到为止,今日休战。” 欺软怕硬,莫过于此。 方晴可是能靠聪明才智考上政法大学的狠人,就连博大精深的法律刑文都难不住她,下象棋,不是小菜一碟? 就和食物链一样,江辰小时候就不是方晴的对手,所以总拿洪晓宇找成就感,小时候都下不过,更何况现在。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方晴忍俊不禁。 江辰充耳不闻。 审时度势方乃真英雄。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方晴也没继续挖苦他,不见外的在沙发上坐下。 “对了,傅自力约我了,说晚上一起聚一聚,让我把你给叫上,我还没答应,说问问你的意见,你去吗?” 江辰将象棋重新放进电视柜,若无其事道:“去啊,为什么不去,人家昨天刚替我们买了单,不去的话,说不过去。而且我们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主动约你,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方晴沉默。 江辰关上电视柜,转身,似乎意识到什么。 “你不想去?” “也不是,只是我觉得,他现在不是小时候的他了,昨天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变了个样子,有点……浮夸。” 江辰笑了笑。 其实他能够理解方晴的感受,虽然从小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人,总会渐行渐远,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他们去外地上大学,而傅自力高中就没读了,人生轨迹的不同,注定了彼此不可能在像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 他和方晴还偶尔在微信上聊一聊,可是与傅自力,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彼此的关系,实际上已经从名存实亡的“发小”,变成了小时候的玩伴。 “他那么早就去社会上打拼,会改变,是难以避免的事,不说他了,我和你,谁又能说还和小时候一样?就像你昨天说的,巧言令色,八面来风,这都是适应社会需要的技能,他没人帮,又没有文聘,不靠点本事,哪能有现在的成就?” 说着,江辰顿了顿,看向方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方晴莫名其妙。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人家小时候喜欢过你,所以你觉得不太好意思,所以想躲着人家吧?” 方晴顿时没好气的瞪眼。 “说什么呢你!” 洪晓宇震惊。 “哥,还有这事?!” “你哥都是胡诌的。” 方晴迅速矢口否认。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江辰笑道:“你方晴姐这么漂亮,哪会没人喜欢?告诉你,初中的时候,不说校花了,起码你方晴姐绝对是我们学校人尽皆知的美女,那时候,你方晴姐可风光了,去上个厕所,一路上都被男生目送。” “你神经病啊你!和晓宇说这些干什么!” 方晴恨不得把这家伙的嘴给封住。 “哥,你有点夸张了吧?” “夸张?” 江辰笑了。 “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能包揽运动会的田径项目第一吗?” 没错。 初中那会,江辰的学习成绩并不算出挑,只不过随着母亲的离开,到了高中,才忽然醒悟,废寝忘食发愤图强。 初中那会,他可是出了名的运动天赋强,在学校的运动会上,几乎碰不到对手,当时江家都计划着,如果他学习不行,就走体育这条路子,只不过命运总会给开各式各样的玩笑。 “为啥?” 洪晓宇下意识问道。 “都是被逼出来的。” “逼出来的?” 江辰叹息道:“还不是托了你方晴姐的福,明明知道自己多招蜂引蝶,偏要拉我下水,故意跑我班上给我送吃的喝的,你说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结果那些家伙也不动脑子,真觉得我和你方晴姐有什么,一个个都把我当眼中钉,当时每到放学,我都是提心吊胆,生怕门口会一帮人等着揍我,你说那种情况,要是跑的不快,能行吗?” 洪晓宇都被逗笑了。 “哥,你真被揍过?” “那倒是没有,有几次确实差点被堵住,不过好在我跑得快,后来你自力哥就出面了,他从小就会搞人际关系,认识的人多,再加上又比我们大一届,在我们学校,也算是一位大哥,有他关照,我才勉强算是安全下来。”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方晴忍不住反驳,可是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反驳。 江辰看向她。 “方晴,我一直想问问你,当时你明明知道你和谁在一起,谁就会倒霉,你为什么还非得拽着我?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就要拽着你!打死你最好!” 在不少人青春里留下痕迹的方晴咬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江辰的所有说辞。 “看到没,最毒妇人心。” 洪晓宇忍着笑,反正从小到大类似的场面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俩人与其说是青梅竹马,不如说是欢喜冤家,只要碰到一起,很少有不斗嘴的。 “那为什么又说自力哥喜欢方晴姐?” “你自力哥这个人呢,表面上看起来圆滑,大气,好面子,其实胆子小的很,他估计很早就暗恋你方晴姐,只不过不敢表达,当时,他终于鼓足勇气写了一封情书,可又不好意思送,于是拜托我……” “江辰,你有完没完?!” 方晴尴尬而羞赧。 “哥,继续说。” 好奇心爆棚的洪晓宇鼓励道。 江辰似乎是憋了很久,继续道:“那封情书我放在书包里,可是还没等送出去,就被你舅妈给发现了。” 洪晓宇的舅妈,就是他的母亲。 洪晓宇听得是津津有味,这故事,简直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啊。 “不管我怎么解释,可是你舅妈总认为我在狡辩,认定那封情书就是我写的,那时候毕竟还在读初中嘛,别看他们大人嘴巴那么说,什么亲家亲家,结果发现了这事,我可是被好好教育了一顿,说我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哥,那情书呢?” “当然是被没收了。” 江辰叹了口气。 “可是你应该了解你哥我,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人,答应人家的事,怎么可能失信,于是我只能重新写了一份,给了你方晴姐。” “你又自己写了一份?” 洪晓宇无比惊讶。 “嗯,哪知道你方姐更绝,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江辰看向方晴。 方晴撇过头去,也不再制止他了,嘴角颤动,似乎忍得很辛苦。 “干什么了?” 洪晓宇下意识问。 “她居然直接把情书交给她爸妈了。” “……” 洪晓宇瞠目结舌。 “结果两家的父母都以为是我写的情书,连夜坐在一起开会,讨论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不用表哥继续说,洪晓宇已经完全能够想象那副社死的场面,情不自禁看向憋着笑的方晴,眼神不复以往。 他本来还挺羡慕表哥的,有这么一位青梅竹马,可现在羡慕逐渐变成了同情。 表哥的童年。 简直是步步惊心啊。 320 铁三角和晴格格 晚上。 一台大路虎驶进了破败的三建大院,那效果,简直比超跑开入一所大学高校还要扎眼。 毫无疑问,目前为止,在大院的年轻一代里,傅自力混的可以说最为成功,是街访茶余饭后时常谈论的对象,也是“读书并不是唯一出路”的典型案例。 至于方晴江辰这些,虽然学校考的好,但毕竟还没毕业,前途还没定论,哪有傅自力开着百万豪车招摇过市来的直观。 价值上不亚于帕拉梅拉的路虎揽胜停在八栋楼下,傅自力推门下车,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方晴和江辰结伴下楼,赖着没走的洪晓宇跟在后面。 “我们打车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 虽然关系逐渐疏远,但起码在语气上,江辰并没有表现出来。 “反正顺路,我也好久没回来看看了。” 早就搬走的傅自力环视周围,有点感慨,然后笑着挥手。 “走,上车。” 江辰坐上了副驾驶。 方晴和洪晓宇坐在后排。 “昨天破费了。” 江辰开口道。 傅自力将车掉头,不以为意一笑,“说的什么话。方叔他们小时候也挺照顾我,一顿饭而已,算得上什么。” “你呢,大学生活过的怎么样?快毕业了吧?” “嗯,还有半年。” 傅自力看了眼后视镜,“方晴,你和江辰,是同届吧?” 方晴并没有为过去的事而忸怩,同样没有任何异样,落落大方,“您这位大老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和江辰不一直都是同届的吗。” “哈哈,什么大老板,不过讨生活罢了,” “自力哥,哪有开这种车讨生活的。” 方晴揽住洪晓宇的肩膀,“看,晓宇都知道。” 傅自力笑容馥郁,“你小子别看我现在人模人样,真正厉害的还是你方晴姐和你哥,他们都是名牌大学生,毕业后谁不比我强?” 这话就有点谦虚了。 名牌大学生高些不假,但也不是人人都开得起百万级别的豪车的。 名牌大学生毕业后苦苦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也不是没有。 傅自力如今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绝大多数同龄人。 “你现在在做些什么生意?” 江辰闲聊问道。 “建材方面,主要是给人家房地产的老板打下手。” “听我爸说,方特的项目,你也参与了?” 方晴问。 虽然或许比不上迪士尼,但在国内,方特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大型高科技主题乐园,几年前落户沙城,占地一千多亩,耗资几十亿,可以说是如今沙城最知名的一处景点,改变了沙城的旅游格局。 “那是方叔抬举,方特动工的时候,我才多大,如果说在里面搬搬砖也算参与的话,那我应该是参与了。” 傅自力笑道:“不过你们如果要是想去方特玩玩的话,跟我说一声,给你们弄几张vip的票,还是不难的,现在方特的客流量还不错,排队还是很麻烦的。” 方晴按了按洪晓宇的肩膀,“听到没,以后多巴结巴结你自力哥,以后带你那位小女朋友回沙城,可以让你自力哥带你们到处玩。” 大家都已经长大了,而且又都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怎么化解那份生疏感,营造舒服的气氛。 “晓宇都有女朋友了?” 傅自力诧异。 “没,自力哥,你别听方晴姐瞎说。” 洪晓宇急忙否认。 “有什么好害羞的,谈恋爱嘛,天经地义的事,你满十八了吧?我们那会,初中就开始搞对象了。” 闻言,洪晓宇下意识想起了白天听到的故事,忍不住偷偷的古怪看向旁边的方晴姐。 方晴笑容不变,可是却朝他暗暗瞪了瞪眼。 想起这位邻家姐姐的“腹黑”,洪晓宇理智的保持沉默,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对了,有件事,你们知道不?” 傅自力突然道。 “什么?” 江辰问。 “军子应该马上就要结婚了。” “铁军?” 方晴试探性问道。 “嗯。” “军子不是去当兵了吗?” 江辰讶异。 军子,也就是铁军,也是他们小时候的玩伴,当初大院的孩子里,就数他们四人关系最好,排除方晴这个女孩,他们仨就是大院的铁三角。 只不过和他与方晴不同,和辍学的傅自力也不一样,铁军高中毕业后,就报名参军了。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知道,他早就回来了。” “当兵不是动辄十年八年吗?我同学就有当兵的,怎么军哥这么快就退伍了?” 洪晓宇困惑。 “在部队有次训练,受了点伤,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江辰微微皱眉。 这事他确实不知道。 提前退伍,应该肯定不是小伤。 “到底怎么回事?” 方晴很快问道,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傅自力开着车,“具体情况他也没有细说,不过你们也没必要太担心,就是右腿有点跛,不算什么大事。”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江辰不禁又想起了初中那段时候。 铁军就在他隔壁班,因为方晴的关系,每次放学,铁军都会提前去学校门口探风,确认有没有人堵截,如果有就会及时通知他,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幸运一次都没被逮到过。 不过铁军为了帮他,倒是被牵连过几次,有次更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好端端的一个男子汉。 跛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了,并不算太严重,待会咱们可是去铁军的店子里吃饭,他看见你们这幅样子,能好受?咱们四个,可是好久没一起聚过了,都开心点。” “军哥开店了?” 洪晓宇问。 “嗯,退伍回来后,拿着部队发的钱,开了家烧烤店,生意挺不错,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人呐,有时候真说不好,回来后没多久,他就认识了一个姑娘,咱们沙城本地人,两人处的很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今年的事。” 说着话,外观霸气的揽胜停在了一家烧烤店门外。 “到了。” 江辰扭头望向窗外。 军子烧烤。 几人下车。 “军子,看看,谁来了。” 烧烤店的生意确实不错,虽然现在才八点左右,远不到宵夜最红火的时候,可是一百多平的店面里已经坐了四五桌。 进门的傅自力夹着公文包,旁若无人的囔囔。 侧边的厨房里,一个方脸青年走了出来,肤色黝黑,皮肤粗糙,围着个围裙,看起来,要比江辰大不少,绝对难以想象他才不过二十出头。 “江辰?!” 他一怔,然后面露惊喜,“咱们的大才子回来了!” 他似乎想过来给江辰一个拥抱,可是抬起手后,意识到手里全是油,于是又迅速放了下去。 “军子,开了店也不说一声,怎么,怕我来蹭吃蹭喝啊?” 方晴笑道。 铁军扭头,与此同时,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晴格格,你这话说的,我这么大一家店,就你那点肚量,还能吃垮了?” 几个长大成人踏上不同成长轨迹的男女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军哥。” 洪晓宇喊了一声。 铁军点头一笑,招呼道:“别站着了,坐吧。” 显而易见,来之前,傅自力并没有通知他。 张罗着几位发小坐下,铁军道:“你们先点菜,我去招呼一声,马上就过来。” 目送他走向厨房,江辰和方晴可以清楚瞧见,对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跳脱调皮的少年,右腿确实有些瘸拐。 “晓宇,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傅自力将菜单递给洪晓宇。 江辰打量四周。 店内布置得很简单,只有十几张桌椅,墙上贴着一些复古画报,是铁军小时候很喜欢的迈克尔杰克逊以及猫王,很普通,也很整洁, 一个小家碧玉的年轻姑娘走过来,给几人倒水。 “行了,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我们自己来就行。” 江辰还以为是服务员,可是听傅自力的语气,就意识到不对。 果不其然。 傅自力笑着介绍道:“这就是军子的女朋友,温蓉。温蓉,这两位,军子应该给你介绍过吧?” 白白嫩嫩的温蓉点了点头,礼貌中又夹着一丝腼腆,“嗯,军子经常和我炫耀,说他的两个发小,都是了不起的高材生。” 论姿色,这姑娘自然比不上方晴,但小巧玲珑的,给人的气质很舒服,而且一看就属于那种过日子的女人。 “她是,我可不是,铁军读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可比我好多了。” 江辰笑。 “你先去忙吧。” 铁军走了回来。 温蓉乖巧的点了点头,过来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军哥,厉害啊。” 洪晓宇使了个佩服的眼神。 铁军已经摘下了围裙,在旁边坐下,“有什么厉害的,你军哥不像你哥,没什么远大志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这话可是在故意挖苦人了,你看你现在,店也有了,媳妇也有了,不比我强多了。” 江辰笑着摇头。 “行了,你们这么互相吹捧,有意思不?” 方晴的一句话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虽然人生轨迹不同,个人际遇不一样,甚至彼此的关系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纯粹,但时隔多年后还能坐在一起,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了。 321 敬团圆 “我后备箱还有两箱天之蓝,我去拿。” 普通的烧烤店,哪有什么好酒,傅自力起身,拿回来两瓶52度的天之蓝。 “方晴,一起喝点?” 他将酒放在桌上,瞅向方晴。 “不了,我喝点啤酒吧。” “乌苏成不?” 铁军问。 “行。” “军哥,我去吧。” 洪晓宇抢先起身。 铁军也没客套,看着几位发小。 “上次坐在一起喝酒,好像还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吧?” “可不是。一转眼,已经三四年了。” 傅自力一边拆酒,一边感慨道:“所以我今天特地去把江辰和方晴拉来,等他们毕业工作后,肯定会留在大城市发展,到时候,就更难团聚喽。” “怎么会,沙城永远是我们的家乡。” “家乡归家乡,可晴格格,你难道还会回来定居吗?说不定还会把方叔他们都接出去,到时候,恐怕真的很难再见面了。” 因为小时候《还珠格格》电视剧非常火爆,所以铁军就开始用晴格格这个外号来称呼圈子里唯一一位女发小。 当然并不是性格相似,电视剧里的那位晴格格温柔如水,和方晴不是一个类型,只不过名字里都有一个晴字而已。 “我爸妈在沙城住了半辈子,早已经习惯了,他们是不可能离开这儿的。” 方晴苦笑道。 上一辈和年轻人不一样。 年轻人追求更广阔的天地,更大的舞台,可是到了她爸妈那个年纪,要的只是安稳。 问都不需要问,方晴明白,即使日后自己真的出人头地,父母也不可能离开沙城去她的城市生活。 “我现在只想着,自己能快点毕业,早点工作,这样我爸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傅自力铁军都知道,方卫国是一个货车司机。经常起早贪黑,拉趟货可能就得持续开十几小时的车。 不过普罗大众,有多少人活得容易? “晴格格,你应该快毕业了吧?” “嗯,还有半年。” “你是打算进体制,还是……” “我现在还没想好,进体制也没那么容易,而且我觉得,当律师可能自由点。” “律师好啊,最近不是杰克船长刚和他前妻打完官司吗,听说律师费花了几百万,律师多赚钱。” 傅自力扔掉酒盒。 “那是西方,我们这没这么夸张,不过律师的确是一个高薪职业就是了。” 方晴也没否认这行业的优越性。 真当律师的话,可能就前两年难熬点,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基本工作两三年后,年薪基本上就在五十个起步,能力强的人,那就无法估量了。 “来,先把酒满上。” 傅自力开始倒酒,“晓宇,你喝什么?” “我陪方晴姐喝啤酒吧。” “行。” 服务生开始上菜。 “来,先走一个吧。” 傅自力端起酒杯,“敬团圆。” 几人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畅快。” 傅自力呼出口气。 “晴格格,江辰,我可是沾了你们的光,一般情况,我可是很难见到傅总的面的。” 铁军捏着杯子调侃。 “军子,你这话可说的不地道,你就说你这店开业,我给你带来了多少生意,过河拆桥啊你。” 傅自力笑骂。 “傅总……” 忽然。 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江辰扭头一瞧,看见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走到了旁边,大冬天,却穿得很是清凉,单薄的裙子,高跟鞋加黑丝袜,可以明显看出她们年纪应该不大,但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风尘气。 “你们怎么来了?” 傅自力有点讶异。 “我们来陪客户吃东西。” 两个姑娘恭敬的回答道,似乎对傅自力颇为敬畏。 “哦,你们吃吧。” 傅自力点了点头,将她俩打发走。 见大伙都盯着自己,他若无其事的笑着解释道:“我店里的员工。” 员工? 员工打扮成这样? “你不是做建材的吗?” 江辰问了句。 “建材只是傅总的一个业务,傅总还经营着几家商业娱乐会所。” 铁军帮忙解释道。 商业娱乐会所。 大家都不是孩子了,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我哪有那个本事,只不过是帮老板管理而已。” 难怪年纪轻轻就开路虎揽胜。 江辰下意识又朝那两位已经落座的姑娘看了眼。 坐的比较远,同桌的还有三个男人,估摸三四十岁,年纪要比她们大一截。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话真不假。 沙城虽然是小城市,但该有的娱乐设施,也都具备。 “军子,哪天你要是不忙,和江辰一起,去我那玩,我保管把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保管你们满意。” 傅自力热情道,可是他似乎忘记了在座的还有位女同志。 “要不把我也带上,让我也开开眼界?” 方晴微笑道。 “那可不行,我那,不招待女宾。” 傅自力没有尴尬,笑容爽朗,显而易见,他并没有将方晴当外人,同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似乎也已经完全放下。 方晴虽然就读于政法大学,但也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死脑筋,这个社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谋生手段。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她有能力去改变的。 “你要是敢去,我就告诉江姨她们。” 她扭头对江辰道。 铁军哭笑不得。 “晴格格,你小时候就总爱管着江辰,怎么现在这个习惯还没变?” “我是为了他好。” 方晴理所当然道。 铁军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傅自力也是笑容馥郁。 他确实喜欢过方晴。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自从方晴考上政法大学,他就明白,他不该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只是在泥潭里挣扎打滚的泥鳅,而对方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他配不上人家。 “喝酒喝酒。” 傅自力举起酒杯。 那俩个姑娘随后还专程跑过来敬了圈酒,相当懂事。 “傅总,我看她们还很小吧?有没有二十岁?不会是未成年吧?” 铁军询问。 “未成年我怎么可能会要,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傅自力这话把洪晓宇都给逗笑了。 他虽然是在座的人里年纪最小的,但该懂的东西,他也都全部明白。 “自力哥,她们为什么要干这个啊?” 洪晓宇有点不解。 “因为收入高啊,你以为所有姑娘都有你方晴姐那么高的才学?而且她们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没读什么书,父母又基本上不管,靠打工,一个月能赚几个钱?而在我那,只需要陪客人喝喝酒,一个月几万轻轻松松,她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最近好像抓得很紧,你还是悠着点。” 铁军提醒。 “没事,我那都是正规的场子,只是单纯的喝酒而已,至于其他,那都是员工和客人私人的事,和我没关系,我管不着,我又不是监护人,不会连员工的私生活也要负责吧?” 傅自力笑道:“再者说,我可认识政法大学的高材生,真出了什么事,又怕什么?” “我可不想我的第一桩案子,是坐在被告席上。” 方晴风趣的话让几人都笑了起来。 “方晴,你这可就不够仗义了,你们学法律的,不是应当一视同仁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未审判前,没有人是有罪的。” “行啊,傅总,居然懂这么多,我敬你一杯。” 铁军举起杯子,和傅自力碰了碰。 “方晴姐,为什么有的律师明知道那是个坏人,还是会为他辩护啊?” 洪晓宇忽然想到自己心里一直感到好奇的问题。 “难道都是为了钱吗?” 这个问题,着实有点深刻,方晴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沉默了下,才摇头道:“不全是。” “那是为什么?” 方晴看了眼傅自力。 “你自力哥说的没错,在法律层面上,只要法官还没宣判,那这个人无论被控诉多大罪行,都是无罪的。就像一级律师里说的那样:如果你是一个凡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拉进地狱,如果你是一个魔鬼,我会送你去最适合的地狱。” “可是我看见很多新闻,明明已经证据确凿,那些人百分百就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可同样还是有律师愿意为这些人辩护,这又是为什么?” 傅自力和铁军同样朝方晴看来。 方晴欲言又止。 “律师不是为坏人的坏做辩护,而是为坏人的人做辩护。” 江辰开口,与此同时,将一根芥末鱿鱼放进嘴里,强烈的刺激感顿时冲击味蕾。 洪晓宇看向表哥。 江辰缓了缓,等味觉上的刺激感稍微褪去后,才继续心平气和道:“律师为坏人做辩护,其实道理很简单,一部分确实是为了钱,但其实律师这个职业,是不缺钱的,他们根本没必要为了一笔不那么重要的财富,去毁掉自己一辈子的声誉,此后遭千夫所指,你奇怪律师为什么会为坏人做辩护,只要反方向想想就知道答案了。” 方晴扭头。 “什么答案?” 傅自力下意识问,也被勾起了兴趣。 “如果有一天,律师都不为坏人做辩护,到了那个时候,别人说你是坏人,那你就是坏人了。” 傅自力等人发怔。 方晴看着从小看到大的青年,嘴角缓缓上扬,弧度柔和。 322 大哥的范 “不愧是咱们院的大才子,精辟犀利,醍醐灌顶,来,江辰,走一个。” 才华这两个字,不仅仅体现在一本文凭上。 江辰与傅自力碰了碰杯。 温蓉端过来一盘烤肉。 “弟妹,别忙活了,一起坐下来吃点吧。” 傅自力招呼道。 “我吃过了,你们聊。” 温蓉抿嘴一笑,放下东西后便转身走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傅自力拿起一只鸡爪感慨道,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辰看向曾经勾肩搭背的发小。 “我买的房子明年年底估计才能交,总得把房子的事处理好,才能考虑结婚的事吧。” 铁军端起酒杯。 江辰陪他喝了口。 曾几何时,铁军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囔囔着长大后必干出一番伟业,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现在。 生活总是能磨去人身上的棱角。 “结婚的时候,可得通知我噢。” 方晴笑道。 “晴格格,那是一定。我就算不叫江辰,也肯定得通知你。” 话说到这,铁军顺势问道:“政法大学应该都是些青年才俊吧,晴格格,处对象没?读书那会我们哥仨为了保护你,可吃了不少苦头,你要是处了对象,可得带回来给我们检验检验,要是不够优秀,我们可不答应。” 听过他们过去故事的洪晓宇会心一笑,拿着筷子默默吃着烤鱼。 “还不是你们太过优秀,把我的眼光养刁了,导致现在碰到的男生,一个个都瞧不上。” 方晴叹了口气,幽默而诙谐的回答了铁军的询问,惹得当初的铁三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你们仨可得负责。” 铁军黝黑的脸庞上带着很多年都看不到的浓厚笑容,刚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为何,又忍住了。 倒是旁边的傅自力开了口。 “方晴,你怪我和铁军,可怪不着,你要找人负责的话,只能找江辰,那会,院子里,学校里,谁不是把你俩当成一对?” 方晴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江辰,没搭腔。 “你们可饶了我吧,那会我可没有一天是踏实的,要不是你俩,我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揍了。” 江辰笑着摇头。 听到傅自力这么说,铁军也就放下了心里的顾虑,打趣道:“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那会,晴格格不是给你送吃的就是送喝的,谁不羡慕你?” 作为发小,傅自力对方晴的心思,他当然也知道,可是铁军明白,傅自力虽然现在在沙城混的风生水起,但和方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之前,他还怀疑傅自力会不会对方晴念念不忘,可现在看来,傅自力是一个非常理智且清醒的人。 既然傅自力放弃了年少时的那段念想,站在他的角度,他还确实希望,江辰能和方晴走到一起。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真成眷属,绝对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而且江辰和傅自力不一样,两个人都是名牌大学生,三观契合,也都有足够的文化修养,从各方面看,都相当般配。 “她哪里是给我送吃送喝,那是在给我下药。” 昨天在海中鲜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那时候都是长辈,说出来,气氛可能会比较尴尬,但是现在,就没有那种顾忌了。 江辰正要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可店内突然传来吵闹声。 他的话头被打断,扭头一瞧,只见傅自力两个“员工”那一桌,和隔壁桌好像吵了起来。 “妈的,穿这么骚,不是小姐是什么?老子就骂了怎么着?” 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拍案而起,凶神恶煞,铮亮的大光头也给他的气质更增添了三分狠厉。 他那一桌的六七的爷们呼啦啦起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应该是他们喝酒时议论傅自力那两个员工,被她们同桌的三个客户听见,双方起了口角。 温蓉彷徨的站在不远处,不知如何处理。 “你们先坐。” 铁军起身,步子一迈快,他的瘸腿就变得明显起来。 “几位,冷静一下,一点小事而已……” 曾经桀骜不驯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服软的铁军赔着笑,可哪知道那光头压根不搭理他,蛮横的将他推开。 “滚一边去。” 腿脚不便的铁军摔倒在地上。 “军子!” 温蓉急忙过去搀扶。 方晴眉头一皱。 店里的客人虽然有几桌,可光头这帮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哪里敢多管闲事,个个噤若寒蝉。 “今晚这两个表子我们要了!” 人多势众的光头男不可一世。 那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 “你说话客气点!” 她们作陪的那位四十多岁男人硬着头皮起身,气势上不想落后于人,可哪知道对方太过彪悍。 他还没站稳,光头男身后立即冲过来一个同伙,二话不说,按着他的头就朝桌上的烧烤暴力的撞去。 “砰!” 碗盘飞溅。 “啊!!!” 两个姑娘吓得尖叫起来。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光头男可谓是无法无天,似乎在沙城横行霸道惯了,没有碰到过铁板。 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就是铁板。 另外那两个客户彻底被震住,虽然没有跑,但脸上也写满了慌张,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光头男这边又有两个爷们走过去,霸道的将两个姑娘给抓住。 “老实点!信不信老子抽你?” 洪晓宇见了都忍不住义愤填膺的攥紧手。 “朋友,如果需要女人,多得是地方有,在大街上抢,有点过分了吧?” 傅自力走了过去,那张给人感觉相当圆滑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意。 光头男扭头,冷冷一瞥。 “怎么?想多管闲事?” 傅自力看了眼被扶起来的铁军,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然后又瞧向被抓住的两个姑娘。 “傅总……” “这两位是我的人,你说我该不该管?” “你的人?” 光头似乎瞧出了一些端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把人放了,再向老板和这位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听傅自力说话的口气,光头判断对方应该有些来头,可自己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轻易服软。 “你他妈逗我呢,我熊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两个妞我带走,明天给你还回来。” 他主动抛出名号,无疑是想震慑傅自力,可傅自力不为所动。 他压根没听过什么熊三。 有光的地方,难免就会存在阴暗面。 每个地方,几乎都存在类似的渣滓。 “朋友,你这么做,不符合规矩。” “规矩?我熊三说的话就是规矩。” 光头阴冷的笑了笑。 “你最好看看,我这边多少兄弟。” “比人多是吗?” 傅自力话音刚落,军子烧烤门口,好几台面包车风驰电掣驶来。 将近二十多号爷们如狼似虎的冲进店,面色阴厉,每个人手里揣着个长袋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傅总。” 这场面,委实还是颇为壮观的。 光头男那边顿时变了脸色。 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早已改变,如今奉行的是资本为王。 像这种地痞流氓,哪里玩的过像傅自力这样的“生意人”。 “自力哥牛逼啊。” 洪晓宇面露崇拜。 江辰放下了心,好在沙城够小,不然傅自力的人,来的不可能这么快。 傅自力一语不发,看着那个光头, 光头男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咬了咬牙,通知同伙放人。 重获自由后,两个姑娘顿时跑到傅自力身后。 “走!” 光头准备带人离开。 “打了人,坏了人家生意,就想一走了之?” “你还想怎么样?” “赔钱。” 光头男身后一个爷们立即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行了吧?” “不够。” “那你要多少?” 光头男忍辱负重。 “一万。” 闻言,光头怒火中烧,正要发作,可是对方二十多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而且作为社会人,他哪能不清楚那些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们没带那么多现金。” “扫码。” 傅自力扭头,“军子。” 铁军走过来,低声道:“要不算了吧。” “算不了。” 傅自力面无表情,让铁军把收款码给光头,逼着光头掏了一万。 “我叫傅自力,如果你不认识,可以去打听打听,没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甘心,大可以来找我,但是你如果再来这家店闹事,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应该是不会再对女人感兴趣了。” 面对明目张胆的威胁,之前不可一世的光头却一个屁都不敢放,面色铁青,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烧烤店。 傅自力随后又安抚了被打的客户,处理完一切后,才重新和铁军一道走了回来。 “有当年大哥的范了。” 江辰笑道。 “为什么现在还有这种人。” 洪晓宇知道,以前小时候,确实治安不是太好,但是现在沙城可是文明城市。 《万古神帝》 傅自力坐下。 “哪里没有这种社会人,所以呢,为了不受欺负,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狠,比他们更恶。” “哥,东海也有这种人吗?” 洪晓宇扭头。 江辰微怔,继而,情不自禁想起了一张女人的脸。 323 下雪了(求票!) “每个地区的风土人情不同,东海的社会人,和这些……不太一样。” 江辰模棱两可的说道,也算是回答了洪晓宇的疑问。 刚才气焰彪炳的傅自力拿起一串五花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晓宇,别看那些人假模假样的,就像天老大他老二一样,这种人往往是最不入流的杂碎,其实我告诉你,真正可怕的,是那种低调谦和,对谁都端着一副和气笑脸的人。这个世界大得很,一山更比一山高,记住你自力哥一句话,与人为善,没什么坏处。” 江辰微微有些讶异。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傅自力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眼神,捏着签子笑道:“我虽然没你那么高的文化,但我好歹在社会上比你多混了几年,这可都是我用教训买来的道理。” 一个短信就能叫来几车人的傅自力笑叹。 “其实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只不过井口大小有所不同而已。”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江辰感慨。 “你少寒碜我。” 傅自力笑骂。 “自力哥,我敬你。” “来!” “没事吧?” 方晴看向铁军。 “能有什么事儿。” 铁军满不在意的摇头一笑,要说以前他也是一个挺健硕的小伙,不然也不会被招入部队,不过天有不测风云。 “晴格格,你难道忘了,我可是打不死小强。” 想起曾经对方神采飞扬的笑容以及给江辰通风报信的敏捷身影,方晴不禁心生黯然,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来,走一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店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几乎快要坐满。 “军子,我看你应该多招几个员工了,有没有开分店的打算?我入股。” “傅总,你这么大一个老板,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是做大事的人,我这点小本生意,你哪里看的上。” “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说这种客套话,我做什么大事,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罢了,不像你,才是真正的老板。” “军子哥,你这生意这么好,应该挺赚钱的吧?” 洪晓宇环视周围。 “勉强混口饭吃而已。” “你就甭谦虚了,就你这家店,再运营个两年,也不需要太长时间,一年赚个上百万,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铁军笑了笑,“还不是靠傅总你的关照。” 傅自力哭笑不得,一杯白酒已经喝完,重新又给自己满上。 “军子,我还是怀念小时候的你,现在的你和我一样,变市侩了。” 铁军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神也逐渐变得有些复杂,看向其余两个发小。 “我们是变了,可是江辰和晴格格好歹是没变啊。” 洪晓宇有些听不太明白这些话里蕴藉的感情。 “你们少喝点,待会如果喝醉了,我可没办法把你们弄回去。” 方晴细嚼慢咽的吃着烤串,虽然铁军说她没变,但她少女时,可没这么淑女。 “我肯定不会醉,军子你也不用担心,这是在他自己的店里,大不了,你只需要把江辰弄回去。” “小瞧人了是不?我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想把我喝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噢?是吗?” 见他这么说,傅自力顿时来了兴致,“那今天我可得好好领教领教了。” 似乎再成熟的男人,难免还是会有孩子气的时候。 “你还能行不?” 眼见着,几人分别已经喝了将近半斤。 虽然不算多,但方晴可是清楚,住自己对门这家伙从小酒量就不怎么样。 “他可是经常在外面应酬,酒量肯定早就练出来了,铁军和他爸一样,小时候就很能喝,你不行就别逞强。” 方晴小声提醒。 “没事。” 和外人也就罢了,确实没必要难为自己,可是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发小? 而且铁军傅自力他们说的没错,像这样的聚会,聚一次,可能就少一次。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傅自力笑问,一看就是混迹酒场的高手,半斤酒下肚,浑然没事人样,一点异样都没有。 “你们两个也别太欺负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酒量不行,喝差不多就够了。” “我们哪里欺负他了?今时不同往日,是江辰自己刚才亲口说的吧?方晴,还好江辰现在还没女朋友,不然见你这么护犊子,保管得误会。” 铁军闻言忍不住笑了下。 方晴也没尴尬,自然而然道:“如果他有女朋友,自然就不需要我来管了。” 《仙木奇缘》 “能习惯?” 傅自力紧跟着问了句。 “我和他只是发小而已,就和你们一样好吗。” 方晴强调道。 傅自力笑而不语。 洪晓宇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晴格格,你这一瓶乌苏都没喝完,得加快进度啊。” 铁军适时转移话题。 方晴和江辰之间怎么回事,他看得清楚,傅自力应该也明白,可两个当事人却似乎当局者迷,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 他有点不理解,但作为朋友,只能建议,没办法替别人去做决定。 这顿酒一直从晚上八点喝到了凌晨。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江辰喝的最多的一次。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夸下的海口买单,论酒量,虽然比年少时有所进步,但自然依旧不是傅自力和铁军的对手,结果跑到厕所吐了一次。 虽然有些丢脸,但好歹吐了之后,意识清醒了不少。 然后方晴怎么着就不让他继续喝了。 傅自力和铁军也适可而止,没再勉强。 “今天就到这吧,下次再聚。” 傅自力虽然酒量强大,但喝酒,喝的是一个气氛,有些场合,你一杯都喝不了,可有些场合,却很容易醉。 傅自力显然也有些晕乎,喊来温蓉,要结账。 “赶紧的,代驾都到了,上车吧。” 铁军自然不会收这笔钱。 “一是一,二是二,哪有吃霸王餐的道理。” 傅自力坚持要买单。 温蓉为难的看着男友。 “你这么做,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兄弟了。” 铁军表情变得有点不虞。 “行了,你刚才给军子讨了一万块的赔偿,就当那帮流氓请了。” 还是方晴开口,才化解了这个问题。 “江辰,我让代驾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吧。” 几人一起将傅自力送上车。 “下次再聚。” 路虎离开前,瘫在后座的傅自力又囔囔了一句。 “走吧。” 铁军摆手。 代驾开车离开。 “军子,那我们也走了。” 方晴回头。 “嗯,晓宇,扶着点你哥。” “我没事。” 五人告别。 站在店门口,目送发小们一个个离去,铁军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 温蓉陪在他的身边。 “自力说,下次再聚,可是下次,又得是什么时候。” 他喃喃道。 “总会有机会的,不是有句话说,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铁军扭头,牵住了女友逐渐粗糙的手。 “是啊,我们都是在奔赴更好的人生。” 两人相视一笑。 铁军眼神温柔。 “进去吧。” ———— “怎么连车都没有一辆。” 在路边等了一会,洪晓宇居然没看到一台出租车经过。 “天寒地冻的,而且人家司机,不也得放假过年。” 方晴呼出口热气,“先往前走吧。”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步行往城内的方向走去。 “哥,你还好吧?” 洪晓宇关心的问。 江辰摇了摇头,可结果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好在方晴和洪晓宇赶忙一左一右将他给扶住。 “叫你不要逞强,不能喝,装什么好汉。” 方晴责备。 “人一辈子,能喝醉几次。” 被喝吐的某人还堂而皇之的道, 方晴哭笑不得,想狠狠骂他一顿,可是想了想,又忍住了。 的确。 心甘情愿喝醉的机会,一辈子真的不多。 洪晓宇偷偷放开了手,落后两步,看着两人搀扶而行。 寒风料峭。 小城市,看不到车水马龙的盛景,深冬街头,更是没有几台车,只有昏暗的路灯,在地上拉出几道斜长的影子。 忽然。 有什么东西像是落到了洪晓宇的头上,他抬起手摸了摸,感觉到一片湿润。 仰起头。 漆黑的苍穹下,一片片洁白缓缓飘落。 “方晴姐,哥,下雪了。” 洪晓宇惊喜道。 江辰和方晴也停了下来。 雪花由小变大,如絮般洒落,将这个深夜妆点得唯美而梦幻。 “终于下雪了。” 方晴喃喃道。 小时候,每到冬天,天地总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可是近年来,沙城却越来越少见到下雪。 轻柔的雪花一片片飘落,落在三人的肩膀,头上。 “看来是打不到车了。” 江辰呼出口气,在寒冷的温度下,迅速雾化。 下雪了,更加不会有出租车出来拉活了。 果不其然。 随后三人真的没有看到一辆出租,硬生生花了半个小时,徒步走回了城内。 护城河落满冰花。 洪晓宇一直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前面搀扶而行的背影逐渐变色。 这种恍惚感。 就像是看电影。 雪花扬扬洒洒。 城的外头是青丝。 城的里头是白发。 324 好看不(谢打赏!求月票!) 腊月二十七。 当江辰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银白。 很显然。 雪下了一夜。 “哥,你醒了,我正准备去叫你呢。” 走出卧室,洪晓宇在厨房里忙活。 “干什么呢?” “下面啊,外面雪太厚了,我就懒得出去。” “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 江辰略感诧异。 “小瞧人了不是,哥,你赶紧洗洗脸吧,面快好了。” 等江辰洗漱完,面已经上桌,很普通的挂面,碗里还打了个鸡蛋。 “什么时候学的?” 江辰坐下笑问。 “这还用学吗,我妈煮了几十年,看也看会了,哥,尝尝。” 洪晓宇递来筷子。 江辰挑了一筷子。 “咋样?” “比姑姑做的,还是差点意思,不过值得鼓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洪晓宇似乎非常满足,眉开眼笑。 哥俩悠然的吃着面条。 “叮咚。” 洪晓宇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还以为是姑姑他们发来的,可洪晓宇点开,结果听到的是一段语音。 “干嘛呢。”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和我哥过早呢。” “过早?” “就是吃早餐的意思。” “已经快十二点了,还在吃早餐?” “这不过年嘛,难得有机会睡睡懒觉。” 洪晓宇旁若无人发着语音。 江辰安静的吃面,没打扰,等他放下手机,才抬头的笑问道:“是那姑娘?” 洪晓宇没遮掩,大方的嗯了一声。 “行啊,女孩子主动找你聊天,说明对你的好感不小,作为男孩子,该主动的时候,还是得主动些,如果真的喜欢,不妨大胆一点。” “哥,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唉……” 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 江辰筷子停下。 这小子,怎么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哥,你可别跟我爸妈说哈。” “你哥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了解?” 洪晓宇踌躇了下,然后才略带黯然的道:“哥,我不是缺乏勇气,只不过我是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人家。” 江辰微微皱眉。 “为什么这么说?” 洪晓宇情绪似乎一时间低沉下来,垂着头,望着碗里的面。 “她家的环境很好,我听说,开学的时候,她家里是开七系送她来的。” 有句很流行的说法:宝马五系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这也就意味着能开上七系,就脱离普通人的行列了。 “就因为这事?” “哥,人家可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啊。” 洪晓宇苦笑。 “觉得自己家庭条件不好,所以自卑了?” 洪晓宇沉默着不说话。 注视着他,江辰倒是能够理解表弟此时的心态。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强大”的。 当一个人无牵无挂时,有没有钱只是晚上吃馒头还是吃西餐的区别,无损他的快乐,只有当喜欢上一个人后,才会感受到贫穷所带来的自卑。 “你了解人家的家境,那她知道你的家庭环境吗?” 江辰问。 洪晓宇犹豫了下,“应该知道一些吧。” “既然人家知道,依然愿意主动找你,那你还芥蒂什么。” 江辰笑道:“看看你哥,不比你惨多了,要是像你这种心态,岂不是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哥,你比我优秀。” 洪晓宇由衷的道。 从小到大,表哥都是他心中的目标,以及榜样。 以己度人。 要是自己经历表哥经历的一切,恐怕早就崩溃倒下了。 虽然比自己只不过大三岁,但在他眼里,表哥早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感情不是一桩生意,并不是双方地位等同,才能坐上一张谈判桌。你的心情,哥能够理解,但是有一点,哥希望你能明白,大学是最后的象牙塔,也是最后一块不需要考虑太多条件的地方,出了大学,你再像遇到一段纯粹的感情,那就是一件需要赌运气的事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但是哥告诉你,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未来的某一天,你回想起来,肯定会觉得遗憾的。” “可是,如果注定没办法走到最后,还有必要开始吗?” 洪晓宇低声道。 以前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孩,真的长大了。 江辰沉默了下。 “并不是圆满的结局,才代表这件事有意义。有多少感情能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江辰轻声道:“有时候,即使明知道这段路没有结果,但是你还是得去走,去经历,只有这样,你才能告诉自己起码努力过,不会留下遗憾。” 洪晓宇失神。 江辰低头,将最后一口面吃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轻佻一笑。 “而且不就是七系吗,瞧你这点出息,放心大胆的去追,你哥我支持你,只要那姑娘喜欢你,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洪晓宇笑了笑,只当是表哥的安慰和鼓励,没有多想,内心一阵温暖。 “谢谢哥。” 江辰端起碗,“吃面吧,吃完回去,没几天就过年了,回去陪陪你爸妈。” 吃碗面,洗了碗,江辰送洪晓宇下楼,将他送到大院门口。 昨晚雪下的真的很大,都没过了鞋子,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种天气,出租肯定是不会跑了,但是公交还在运行。 “哥,别送了,回去吧,过完年我再来看你。” “成。” 江辰也没客套。 “哥,真不去我家过年?” 江辰摆了摆手。 洪晓宇也没再多说, “哥,我走了。” 哥俩在大院门口分别,洪晓宇朝公交站台的方向走,江辰原路返回。 当回到楼底下,发现方晴穿着羽绒服,戴着毛绒手套,像小时候那样,正在堆雪人。 “江辰,快来帮忙。” 她也很快发现了江辰,迅速招了招手,脸冻得红扑扑的,耳根都红了。 “都多大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 江辰笑着走近。 “本姑娘喜欢,你管的着嘛你。” 好像只有在江辰面前,她才会如此傲娇,方晴催促道:“愣着干嘛,帮忙啊!” 从小被拿捏的江辰还是慑服于青梅的淫威,无奈的在旁边搓起雪球。 “晓宇呢?” “回去了。” “是你赶人家走的吧?” “都快过年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赖在我这,不然姑姑他们不得怪我。” “你真不去江姨她们那过年?” 江辰摇了摇头,将雪球堆在雪人的身上。 在两人的努力下,一个半人高的雪人逐渐成型。 方晴不知道打哪找来了几颗石头和枯木枝,给雪人当眼睛手臂。 “哈哈……” 看着自己打造的滑稽雪人,她笑靥如花,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江辰,它像不像你?” “你不觉得,它和你看上去,一样憨傻吗?” “你说谁傻!” 方晴咬牙切齿,将手机揣进兜,然后蹲下身,立即搓了个雪球,朝江辰砸去。 “骂我,我让你骂我!” 雪球如飞弹般,一个接一个砸来。 江辰试图躲闪,可结果还是被砸中了几次。 “你再扔我就还手了!” “你还手啊!” 方晴不为所动,凛然无惧,雪球依然连绵不断的乱飞。 江辰也不客气,果断展开还击。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退,一对童心未泯的青年男女像是变成了两个玩闹的孩子。 江辰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硬扛着方晴的攻势,搓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雪球,头上身上都是雪。 “停!我不玩了!” 见势不妙,方晴赶忙叫停。 可江辰哪会理会。 “吃我一球!” 两手捧着篮球大小的雪球,江辰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来,干净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方晴脸色慌张,掉头就想往家里跑,可结果心急出乱,脚下一个打滑,扑腾摔在了厚厚的雪地里,脸都埋了进去。 “哈哈……” 江辰发出畅快的笑声跑到跟前,不等方晴爬起来,松开手,篮球大小的雪球直直掉落下去。 “哗……” 顷刻间,方晴整个人就像被雪埋了一样,只露出一双长腿。 报完仇后,江辰也没犹豫,迅速跑进了楼里,等方晴从雪里挣扎着爬起来,早已经不见了某个混蛋的影子。 头发、脸上,身上,全部沾满了雪花, “啊……” 堂堂政法大学的高材生,竟然像个撒泼的孩子,毫不顾忌形象的坐在雪地里,双手胡乱的拍打着地上的雪。 “砰。” 以最快的速度开门进屋,江辰立马把门关上,走到厨房的窗户前,往下张望。 只见对门的青梅还坐在雪地里撒野。 他笑吟吟的看着。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方晴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走到刚完成不久的雪人前,似乎想拿雪人撒气,可结果却又什么都没做,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抹了抹脸,然后走进了楼。 没过一会。 江辰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来找他麻烦的意思,安分的回了家。 江辰觉得,反正仇也报了,是不是该拿出点风度,象征性道个歉,当掏出手机,看到不久前方晴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点进去一瞧,配图正是两人一同完成的雪人。 脑袋歪斜。 眼睛一大一小。 “又和他一起堆雪人了,好看不?” 325 小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在接连几天的纷飞大雪中,农历新年如约而至。 孤身一人的江辰打开电视机,自己动手做了一桌菜。 这个新年一如既往的寂寥,似乎又超出寻常的热闹。 从白天开始,来自五湖四海的消息络绎不绝。 洪晓宇、姑姑姑父、铁军、傅自力、罗鹏、白哲礼、李绍、梁振伦、施茜茜、许思怡、白浩然、逍遥工作室的成员,洛璃儿…… 甚至包括裴云兮,都发来了一条祝福的微信。 电视里几十年如一日的播放着春节晚会,江辰给自己准备了两瓶啤酒,一个人边吃边喝,怡然自得。 “啪啪啪啪……” 楼下,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小孩在玩鞭炮。 虽然为了杜绝安全隐患,大规模的烟花炮竹早已禁止,但是偶尔极个别人放放,在这种日子,也没人会真的追究。 借着年假的红利,虚拟恋爱游戏的在线玩家人数与日俱增,注册人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万,以章广毅为首的逍遥工作室即使在家过年也在坚持工作。 因为刚投入运营,现在谈成功,还为时尚早,随着玩家的涌入,网上的投诉和建议也如雪花般飞来,不过起码第一步算是站稳了脚跟。 这也算是解了江辰的燃眉之急。 两千多万的存款,还真花不了多久,虚拟恋爱游戏的受欢迎,至少让他不用担心短时间内有“破产”的风险。 这些天,江辰也在关注网上的评价,为了更深刻的体会游戏的弊端,他也在游戏里创建了角色,当然,没有了内测时的优待,能带着“裴云兮”招摇过市,只是和普通玩家一样,以一个正常玩家的视觉感受着游戏。 逍遥工作室确实相当用心,为了庆贺新年,游戏里的建筑风格都被赋予了喜庆的色彩,甚至城市上空放起了盛大的烟花,这种璀璨的景象,是现实中已经很难看到的了。 《修罗武神》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江辰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挺丰盛啊。” 方晴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陪方叔他们,跑我这来干什么?” “刚吃完团年饭,他们在看电视,无聊来你这坐坐不行?” 其实方家邀请过江辰一起吃团年饭,不过被江辰拒绝了。 “我妈还让我给你端点菜来呢,看来你挺会照顾自己的。” 江辰将门关上。 “再吃点?” “不吃了,陪你喝点酒倒是没问题。” 方晴在桌边坐下。 显而易见。 应该是担心江辰一个人过年,太冷清,所以她才会在这个团圆之夜跑过来。 “你也在玩这个游戏?” 她瞧见了江辰放在桌上的手机。 “听说这个游戏是一群大学生研发的,居然能请动裴云兮代言,挺厉害的。” “是挺厉害。” 江辰附和着点了点头,重新走了回来,递过去一罐啤酒,“那你知道是哪所大学的学生研发的吗?” “这我哪知道,我只是听说这个游戏近段时间挺火的。”方晴拉开啤酒罐,扬了扬,“喝一个?” 江辰端起自己的啤酒,和她虚碰了下。 “你什么时候走?” 方晴喝了口酒问。 “初四初五吧,给方叔和我姑姑他们拜个年,就回东海。” “这么急?” “马上毕业了,学校的事情不少,你不也一样吗?” “我可没你这么赶,我打算过了初七再走。” “不也差不多。” 江辰笑了笑。 “那等下次见面,就又得是一年以后喽。” 方晴叹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马上毕业了,那时候就自由了,要是想见面还不简单,坐个飞机也不过一两个小时就到了。” “说的容易。” 方晴睨了他一眼,“你以为工作后就比上学轻松?说不定还要忙一些,而且机票不要钱啊,从京都到东海一来一回可得好几千呢,可贵了。” “那到时候我去看你行不?” “这倒是可以。” 江辰忍俊不禁,喝了口酒。 方晴握着啤酒罐,看了会那张从稚嫩变成熟的脸庞,“……江辰,你现在拿到offer了吗?” “还没。” 江辰神态自若道:“我打算自主创业。” “你要创业?” 方晴惊讶。 “嗯,这个虚拟恋爱游戏,就是我创业的项目。” “……” 方晴哑然,继而哭笑不得,“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方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和他打趣,继续道:“你如果还没拿到offer,或许可以来京都,我在政法大学认识了不少人,他们很多都是京都本地的,有不少关系,帮你找一个好工作,应该不难,而且京都再怎么说也是首都,论发展前景,也不比东海差。” 江辰这才领会对方的好意。 之前担的那些惊、受到那些怕,也不算白费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吃软饭?” 方晴一怔。 “说什么呢你!” “你帮我找工作,不是吃软饭是什么?” 江辰拿起筷子吃菜。 方晴语气一滞,她最担心的,就是刺激到对方的自尊心。 “……这哪里叫吃软饭,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们是朋友,我帮你介绍工作,不是很正常嘛。” 江辰咧嘴一笑。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找工作,真的用不上,我自己有安排。” 虽然还想劝,可是从小相识,她当然知道这家伙骨子里是一个很倔强的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方晴即使自己再说多少,也不过白费唇舌。 “行,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江辰也跟着拿起啤酒罐。 “不管怎么说,小时候我们也是院子里的金童玉女,我要是混的差,以后街访邻居提起来,我岂不是会成为你方大美女的黑历史,为了这,我也肯定会努力的。” “油嘴滑舌。” 方晴笑骂。 电视里的春节晚会还在播放着,不过两人都没有去看。 “你打算留在京都发展了?” 江辰问了句。 “嗯,我去京都上学时就告诉过自己,既然去了,就要在那里稳定下来。” “有骨气。” 江辰赞赏了一声。 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段视频邀请。 方晴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女孩的头像。 江辰拿起来,没有接,挂断了,然后回了条消息过去。 “谁啊?” “我女朋友。” 方晴诧异。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不是那一个。” 方晴明白过来。 “你又找了一个?” “嗯。” 告诉李姝蕊待会给她回过去的江辰重新把手机放下。 “行啊你,看来魅力还挺大的。” 方晴笑道,从表面上,没有丝毫异样。 “那可不是。” 江辰也不害羞。 “之前怎么没说?瞒着干嘛?” “说这种事情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炫耀呢。” 方晴哑然一笑,继而好奇道:“有照片不,给我看看。” 江辰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翻出李姝蕊的朋友圈。 方晴看了一会,质疑道:“这真是你女朋友?” 江辰哭笑不得。 “不然呢?” “这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就看上你了?” 不是从小相识,恐怕真说不出这种快言快语。 “我很差吗?我告诉你,我在我们学校,可是名人。” 这话真不假。 他在东大,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名人”。 方晴将手机还了回去。 “江辰同学,行啊,女朋友是一个比一个漂亮,有本事。” “过奖。” 江辰收回手机,那副傲然的模样,逗得方晴噗呲一笑。 两人有说有笑,喝了罐啤酒后,方晴离开。 吃饱喝足的江辰放下筷子,没急着收碗,拿起手机,回拨给李姝蕊。 “忙什么呢,不接我视频。” “刚才在和邻居喝酒。” “邻居?男的女的?” 从视频背景看,李姝蕊应该在家,还有电视的声音,也能听出是春节晚会。 “女的。” 江辰直言不讳。 “看来打扰到你们了。” 江辰只是笑。 “笑什么?长得漂亮吗?” 怎么女孩子都喜欢关心这个问题。 “漂亮,一等一的美女,而且还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才貌双绝。” 江辰格外坦诚。 李姝蕊隔着视频盯着他,“我妈在旁边呢。” 说着,她就将摄像头移了过去,薛明芹很快进入视频里。 母女俩应该是在一起看电视。 “薛阿姨,新年快乐。” 江辰立即祝福了一句。 “新年快乐,小江,吃饭了吧?” “吃过了。” 薛明芹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和江辰聊了两句,然后李姝蕊拿起手机走到阳台。 “你的青梅呢,还在吗?” “刚走。” “我还想和人家打声招呼呢。” 江辰只是笑,也走到窗户边,下意识朝楼下看了眼。 那个雪人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毁了,就像他们小时候一样,看到路边的雪人,总爱上去踢两脚。 抬起头。 清冷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朦胧的幽月。 “难怪不愿意来我家过年,原来家里有颗青梅呢。” “李学妹,争风吃醋,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李姝蕊莞尔一笑,打开窗,晚风吹入,拂起她的发丝。 “陪你一起看看月亮吧。” ———— 江家。 方晴刚回来,就被父母叫了过去。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 “江辰吃饭了吗?” “爸,你不用担心他,那家伙,可会照顾自己了。” “晴晴,妈问你一件事。” “妈,你说。” “你真的没找男朋友?” 好像逢年过节,长辈都喜欢问类似的问题。 不过方晴已经大学快毕业了,父母关心这种问题,也实属正常。 “妈,真的没有。” 方晴苦笑,“你们放心,我要是找了,肯定是不会瞒着你们的。” 潘慧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找男朋友,不会是因为江辰吧?” 方晴一怔。 “妈,你说什么呢,和他有什么关系?” 显然在女儿去看江辰的这段时间,两口子在家里有过交流,方卫国轻咳一声,把话挑明。 “你老实告诉爸,你是不是喜欢江辰?” 方晴哑然。 “我和你妈也不是傻子,你从小到大,都爱黏着江辰,就连晓宇刚上大学,就有喜欢的姑娘了,你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你说这合理吗?” “爸,有什么不合理的?” 方晴苦笑。 “不是你让我要好好读书,保护好自己,和男生保持距离的吗?” “你不要狡辩。” 方卫国严肃道:“你老实的回答问题。” 方晴无奈。 “爸,我只是拿江辰当朋友而已。” “晴晴,你不用紧张,我和你爸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你内心的想法,就算你真的喜欢江辰那孩子,我和你爸,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潘慧柔声道。 她并不是安慰闺女,如果两个孩子真有那个意向,她们不会反对,两口子只是想了解女儿的真实想法。 可往往很多时候,人其实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内心。 “妈,你们真的误会了,我没谈恋爱,真的和江辰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拿他当朋友,或者说,一起长大的亲人,我要是喜欢他的话,不高中就和他在一起了?” 方卫国和潘慧对视一眼。 难不成,真是他们想多了? 方晴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相册。 里面都是一些过去的老照片,留下了她成长的足迹,当然,其中难免少不了隔壁那家伙的身影。 “爸妈,以前,总是你们喜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怎么现在,倒是怀疑起我来了?” 女儿的反客为主整得两口子有点尴尬。 方晴笑着摇了摇头,捧起被父母拿出来的相册,回到房间,打算重新将相册收起来的时候,又忍不住翻了翻。 从坐婴儿车到蹒跚学步,再到戴红领巾,到高中毕业,身边好像都能看到一个人的影子。 方晴收起相册,看向窗台,走了过去,仰起头。 幽月高悬。 呵出口热气,她忽然想到了高中毕业,几个老朋友吃“散伙饭”时,曾开过的一个玩笑。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方晴轻轻哼着歌。 脸颊恬静,神态祥和。 326 海誓山盟 “哥,你为啥这么急着回东海啊,又没开学,多在家里呆两天嘛,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向你请教呢。”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大年初四,在给需要拜访的人拜完年后,江辰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学校。 又往表哥身上多贴了张“情感导师”标签的洪晓宇依依不舍。 毕竟这次分别,下次见面,或许就是一年以后了。 “行了,你就别浪费力气了,我都不知道劝了你哥多少次了,你哥和我们不一样,是个大忙人,而且,人家还有女朋友需要陪。”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洪晓宇顿时一惊,诧异的看向身旁的方晴姐。 “我哥的女朋友?” “你难道不知道?你哥给你找到新嫂子,可是相当漂亮。” 洪晓宇怎么可能不知道,关键的是,方晴姐是怎么知道的?! “在学校好好念书,记住我和你说的话,有空我会去汉城看你。” 江辰收拾好行李,拉上行李箱拉链,竖了起来。 洪晓宇来不及再去思考方晴姐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目露惊喜,“真的?” “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哥,一言为定。” 洪晓宇连忙上前两步,抬起右手。 江辰莞尔一笑,像小时候那样,和他击了下掌。 方晴站在卧室门边,含笑看着, “嘟嘟嘟……” 楼下。 一阵喇叭声传来。 方晴扭头。 “应该是傅自力他们来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 江辰意外,然后看着方晴:“你说的?” 方晴点了点头。 “他们把你当朋友,不告而别,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可是大过年的,他们也需要走亲戚,家里的事也很多,这不是麻烦他们吗。” “你为什么总是担心麻烦别人。” 江辰苦笑不语。 “东西收好了吗?收好就下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方晴道。 “走吧。” 江辰拉起行李箱。 三人走出这栋老房子。 关门前,江辰最后往屋内望了一眼。 “砰。” 门缝闭合。 就在三人即将下楼的时候,对门的房门打开。 “江辰,等一下。” 方卫国快步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方叔就不送你了,你这次回东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一些咱们沙城的土特产,还有你最爱吃的鱼糕,带回学校吃。” 潘慧也站在门口,看着即将离开的江辰,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可是眼神却透着些许感伤。 “方叔……” “拿着。” 不等江辰拒绝,方卫国强硬的将袋子塞进他手中。 “叔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方卫国拍了拍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的肩膀。 虽然心志远超同龄人坚韧,但江辰这个时候,内心难免还是有些触动。 一袋子土特产或许不值什么钱,但拎在手中,却重若千钧。 “叔,你们也是。” “放心,叔和你潘姨,还等着看你们成家立业呢。” 方卫国爽朗一笑,收回手。 “走吧,别误了飞机。” “爸,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 与方卫国夫妇辞别,三人下楼。 楼下。 大揽胜四平八稳的停靠,和铁军站在车边的傅自力见三人出来,顿时开始不满埋怨:“要不是方晴通知我们,又给你一个人偷偷溜了,江辰,你可不够意思啊。” “我随便打个车就去了,你们何必来送。” “你这次走,指不定又得一年半载才能见,送送你,不是理所当然。” 傅自力道:“还是说你现在,不把我和铁军当朋友了?” 江辰苦笑。 “怎么会。” “行了,江辰只是怕麻烦我们,不过江辰,兄弟之间,不怕麻烦。” 铁军走过去,帮忙接行李。 “我自己来。” “别看我现在有点跛,但真比起来,你还不一定能跑赢我,信不?” 闻言,江辰无奈一笑,只能任由对方从手里接过行李箱。 东西放进后备箱后,几人上车。 “江辰,我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很精彩,可有空的话,还是多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 傅自力一边开车一边道。 “傅总,话不能像你这么说,江辰马上毕业,肯定要为自己的前程打拼,空闲的时间肯定不多,实际点,你应该问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把生意做到东海去。” 铁军插话,他坐在副驾驶,江辰方晴洪晓宇三人则坐在后排。 “军子,你这话说的好,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才二十五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拼,保不准有一天,真的发达了,把生意发展到东海去。军子,你也别怠慢,争取扩大经营,有朝一日把你的军子烧烤整成品牌,像海底捞那样,开满全国各地,到时候我们三剑客,在东海聚首,就在浦江上,弄一条船,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不得不承认,傅自力描述的画面,的确让人心生向往,其实还相当年轻的铁军一时间也心潮涌动,少年时的豪情似乎重新破土,可是旋即,就被现实踩灭。 “傅总,你肯定是有机会的,可是我恐怕就难了,能勉强做到丰衣足食,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笑叹。 “莫忘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铁军哥,做人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洪晓宇的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军子,听听,晓宇都懂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傅自力揶揄。 “还真别说,军子,你店里的鱼,烤的真不错。” 方晴的话更是让铁军本人开怀大笑。 离别的愁绪似乎被笑声冲淡。 “对了方晴,你什么时候走?” 傅自力抬头看后视镜。 “初七过后吧,因为临近毕业学校有不少事,不然我还真想在家里多玩一段时间。” “还真别说,开年后,我可能会去京都办点事,到时候,你给我当向导?” “不是去拐带妇女吧?” 方晴煞有其事的问。 傅自力哂然一笑,“我是那种人吗?我干的可都是合法合规的生意。” “那成,只要我有时间,当然没问题。” “军子,要不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傅自力扭头。 “看情况吧,我店需要人守。” “你那店生意不错,就应该多请几个人,何必把自己弄的那么辛苦。” 江辰没怎么说话,安静的听着发小们聊天,偶尔看看窗外故乡的街境,这种氛围,已然难能可贵。 不知不觉,揽胜抵达通航不过一年的沙城机场。 分别在即。 车内有说有笑的气氛顷刻间变得有些沉闷下来。 江辰推门下车。 紧跟下去的洪晓宇帮忙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和麻袋土特产。 “别太辛苦了。” 铁军与江辰拥抱了一下。 “一路顺风。” 傅自力也走了上去。 “哥,记得你说的话,有空来汉城看我。” 洪晓宇过后,只剩下方晴了。 傅自力三人站在旁边,皆神色异样的瞅着她。 方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江辰。 最后还是江辰主动的抬起手。 “方大美女,抱一个?” 方晴也没忸怩,面带微笑的走过去,和除了父亲外可能是生命中最熟悉的青年轻轻拥抱在一起。 傅自力吹了声口哨。 铁军笑容温淳。 “你该减肥了。” 附耳说了句,江辰松手,然后朝傅自力几人朗声道:“有空的话,欢迎来东海做客,别的不说,保管好酒好肉伺候。” 不理会方晴怒目而视的眼神,江辰挥了挥手。 “走了。” 他提着那袋土特产,干脆利落的转身,拉着行李箱往机场内走去。 “江辰这小子,咱们依依不舍的,他倒好,这么洒脱。” 傅自力笑骂。 “江辰确实成熟了。” 铁军感叹,继而,他扭头,看向盯着江辰背影的方晴。 “晴格格,你怎么不留江辰多待几天?” “是啊方晴,你说的话,江辰肯定会听的。” 傅自力也道。 “你们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方晴呼出口浊气。 亏自己还有点不舍,真是自作多情,临走时还得惹自己生气。 减肥? 自己一米六八,才一百斤,胖吗?! “人家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 铁军看向进站口。 江辰已经走进去。 “晴格格,你还记得,高中毕业时,我们吃散伙饭,你和江辰喝酒时的约定吗?” 约定? 洪晓宇迅速被勾起好奇。 “都多久的事了,我哪还记得。” 方晴笑了笑,收回目光,“回去吧。” 她转身上车。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 傅自力疑惑。 “是啊铁军哥,什么约定啊?” 洪晓宇也忍不住问。 铁军沉默了下。 “……你哥和你方晴姐说过,如果他俩以后都找不到对象,那么就互相委屈一下,搭伙过日子算了,当时我就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还调侃他们是在海誓山盟。” 傅自力一怔,然后笑了起来。 “海誓山盟,你也真是会形容。” “不仅仅只有甜言蜜语才算山盟海誓啊,只要当真,那就算是了。” 铁军叹息。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好像都忘记了。” 327 别浪 沙城飞东海,不过两个小时。 落地国际机场后,江辰并没有返校,而是坐了辆车,回了春秋华府。 东海是一座几乎不会下雪的城市,哪怕新年期间,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华一如既往,比起沙城,更少了几分过年的气息。 越是发达的城市,年味会越加淡薄。 回到春秋华府,站在和老家天壤之别的豪宅里,江辰放好东西,依次发短信,给方晴等人报了平安。 坐在楼上的花园里,聊完天后,江辰放下手机,靠坐在藤椅上,静静注视着外面的风景。 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有的人拿童年治愈一生。 ———— 大年初八。 大部分企业已经开始复工。 白领们陆续返岗。 这座国际化大都市像一个不知疲惫的机器,轰隆隆的重新运转起来。 “江,新年快乐。” 就算远在万里之外的好莱坞大导托马斯·费尔森都打来了贺问电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联络感情,交流电影的事。 三个亿美金的投资,这可是妥妥的金主,就算世界知名的导演,也得巴结。 cx娱乐。 办公室内,江辰刚结束和托马斯·费尔森的通话,在没通报的情况下,办公室门便被人推开。 站在落地窗前的江辰回头。 对方径直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拿起包砸了他一下。 “你什么意思啊你!” 毫无疑问。 这么彪悍的,除了金海千金,也没有别人了。 江辰莫名其妙,见这姑奶奶一脸怨妇模样的盯着自己,不禁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说着,施茜茜又提起那款能让假名媛疯狂的包打算砸去。 江辰眼疾手快,将她的手腕抓住。 “我哪有不回,不是给你回了吗。” “就只有除夕那天你回了,其他时间呢?” 江辰顿时无话可说。 委实也不怪他不讲礼貌。 这姑奶奶居然提出要去找他,这让他如何敢搭腔? 除了装死,根本没别的途径。 真要让这娘们去了沙城,那副画面,江辰根本不敢想象。 “我说大小姐,你也不想想,大过年的,谁不忙?你也有很多亲戚需要拜访吧?” “你就算再忙,难道回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一段时间不见,这姑奶奶似乎又变得比较疯癫,说着,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手被捏住,于是张开小嘴就往江辰胳膊咬来。 江辰匆忙松手躲闪。 “你疯了啊你!” 施茜茜不依不饶,又开始拿包砸。 “闹够了没有!” 江辰忍无可忍,抓住那款有价无市的限量版手提包,本能的用力一甩。 贵的东西确实有贵的道理,这包质量很不错,不仅没坏,而且还带着施茜茜一起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江辰一怔,下意识就想去搀扶,可结果还是忍住了。 “……没事吧?” 施大小姐趴在沙发上,披头散发,委屈的哽咽道:“你就会欺负我!” 江辰知道她是装的,沙发很柔软,根本不可能受伤,只不过打女人终究还是让他多少有点尴尬。 好在没人看到,不然他在公司的名声恐怕就毁于一旦了。 “到底是你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你?我可是你的恩人,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江辰强行硬气。 他知道对付这娘们,逢迎讨好那一套根本没有作用。 “我已经报答过你了。” 江辰一怔。 随即。 他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无话可说。 如果他没猜错,这娘们所说的报答,应该是那个晚上,在她闺房的那个吻。 不过,那算什么报答? 抛开男女性别,那就是妥妥的非礼行为!性别对调,他保管得被千夫所指! 江辰欲言又止,可是最后实在是败给了对方的强大,苦笑一声,一语不发。 自从cx娱乐正式运营这还是头一次莅临的施茜茜逐渐恢复冷静,自己主动坐了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我爸要请你吃饭。” “什么?” 话题跳跃太大,江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是我的恩人吗,我爸想专程感谢你上次救了我,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了。” 施茜茜瞬间像个没事人。 江辰似乎没有她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脸色微变。 那个晚上送这姑奶奶回去,在施家庄园,他就和那位大佬不期而遇。 很短暂的会面,可是却感受到了浓厚的压力。 抛开其他方面,如果对方只是施茜茜的父亲,哪怕再财势煊赫,吃顿饭而已,也算不上什么,毕竟自己确实算是有恩于对方,说起来,这甚至称得上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知道,股神巴菲特的一顿晚餐,可是需要竞拍的。 可关键因为裴云兮,导致他和这位大佬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 “施董太客气了,你转告施董,举手之劳,让施董不用放在心上。” 江辰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绝。 他现在满脑子就是一句游戏台词。 猥琐发育,别浪。 “我爸说出去的话,很少有收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接受,不然,他应该会不太开心。” 这到底是感谢,还是要挟? 江辰苦笑,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你爸真的只是为了感谢我吗?” “不然呢?” “我确实是救了你,可是你觉得像你爸这种人物,会专门为此亲自宴请我一个年轻人?” 婉拒上位者的好意,比直接冲撞他们更为愚蠢。 这道理江辰当然明白。 女儿差点失身,作为一个父亲,对施救者心怀感激,理所应当,可施振华并不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表达感谢的方式有很多,比如像施茜茜对待那个居酒屋女服务生一样,直接送钱,何必屈尊纡贵的亲自致谢? 江辰可没自负到凭现在的自己有和那种巨擘面对面坐在一起的资格。 “你觉得他别有目的?” 江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他有什么目的?” 施茜茜继续问。 江辰沉吟了下,缓声道:“可能我们的勾当,已经被你爸察觉了。” cx娱乐的创立,确实没掀起什么水花,可是虚拟恋爱游戏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如果施振华真的对裴云兮有意,应该不可能不知道。 只要顺藤摸瓜的往下查,他和施茜茜,顿时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对金海的创始人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整理好头发的施茜茜若无其事,“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反正迟早会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能瞒一辈子。反正现在木已成舟,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裴云兮已经被我们签下,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逼着我把裴云兮交给他不成?” “他确实不会逼你这个闺女,可是我呢?我只是一个外人,你爸要是发火,我不就倒霉了?” 江辰苦笑。 “没事,有我呢。” 施茜茜斩钉截铁,“如果他敢为难你,我就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不认他这个爹了!” 江辰眉头一跳,有点感动。但还是急忙道:“在你爸面前,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为什么?” “作为一个父亲,是最忌讳这种话的,你这么说,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你想想,要是你是一个父亲,自己的孩子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都不要了,你会这么想?” 江辰只是就事论事,可哪知道施茜茜迅速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江辰一愣,然后哭笑不得。 “说正经事呢,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 施茜茜也迅速言归正传。 “反正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如果真是为了裴云兮,如果你不去,那他也肯定会找到你,等到他来找你,恐怕就更加麻烦了。” 这个道理,江辰当然也明白。 “笃笃笃……”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 江辰喊了一声。 走进来的人,让他猝不及防。 是裴云兮。 普通白领是初八复工,可是作为顶流明星,这么敬业,当真难能可贵,并且江辰还说过,她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哔嘀阁 她应该也是才返回东海,听到江辰在公司,所以进来打个招呼,看到施茜茜也在办公室,神色有点意外。 毕竟施大小姐可是没来过公司。 不过她也很快打了声招呼,笑容优雅。 “施小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施茜茜同样友善的进行回应。 见两人有事商量,打了个招呼后裴云兮本打算离开,可施茜茜忽然把她叫住。 “裴小姐,我爸要请江辰吃个饭,你也一起吧。” 此话一出,不仅裴云兮,就连江辰都愣住了。 他错愕的扭头,完全不理解这姑奶奶的脑回路。 施振华找自己,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裴云兮,将裴云兮带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关键的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裴云兮竟然也像失了智,笑着点了点头,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字。 “好。”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和我爸定好时间后,通知你。” 对江辰说了句,施茜茜拿起包。 “你们忙。” “施小姐慢走。” 裴云兮侧身,施茜茜离开。 328 十七帖 “你可以拒绝的。” 施茜茜走后,江辰开口,提醒道:“合同里约定过,你没有义务参加没必要的应酬。” 真乃业界良心。 在这个将九九六视作福报的年代,如此为员工考虑的老板,当真不多见。 江辰觉得,对方之所以答应,是迫于施茜茜的压力。 “可如果不是没必要的应酬呢。” 裴云兮平静道。 不是没必要的应酬? 江辰凝了凝眉。 “……我不太明白。” “施董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裴云兮在沙发上坐下。 江辰简略的道:“因为一点私事。” “真的吗?” 裴云兮注视着他, 迎着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江辰点了点头。 也确实不算说谎。 “如果真的只是私事,施小姐怎么会邀请我一起去?” 裴云兮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 江辰苦笑。 他着实不清楚那姑奶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清楚,可裴云兮似乎知道,突然莫名的道了一句:“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一个人扛,你也扛不住。” 江辰微怔。 “施小姐邀请我一起去,是为了你考虑,有我在,施董即使心里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裴云兮轻声道:“施小姐真是用心良苦。” 江辰哑然,忽然间,倒是领会了过来。 对啊。 施振华打着致谢的名义请他吃饭,明摆着是项庄舞剑。 这顿饭多半危机四伏。 可如果裴云兮在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男人都会保持自己的风度,维持自己的形象。 不然以施振华的能量,真想得到裴云兮,裴云兮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哪可能安然无恙到今天。 施茜茜那娘们。 心机深沉啊。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居然这么快就想到如此刁钻的办法。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你为难了。” 江辰道。 “有什么为难的,这也是帮我自己。” 裴云兮轻描淡写。 施茜茜心机深沉,可她同样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仅通过简单的一句邀请就能洞悉其中的深意的。 难怪刚才答应得那么干脆。 江辰觉得,自己还太过稚嫩,很多方面,还需要努力学习。 想征服裴云兮这样的女人,靠钱恐怕是远远不够的,不然施振华早就成功了。 “洛学妹呢?也来东海了吗?” 他转移话题。 “没,东大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学,让她在家里多待几天。” “那你呢?为什么不也和她一样,多在家陪陪父母。”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江辰说话的语气变得亲密了不少。 他当然是有意的。 再像以前那样一口一个裴小姐,那么再好的关系,也得叫生分了。 温水煮青蛙。 裴云兮似乎也没察觉到他无形中的语气改变,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在家不是陪他们,而是麻烦他们,自从我回去后,登门拜访的人,就没断过,他们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有招待不完的人,我离开,他们才能清净。” 江辰莞尔。 他能够理解。 像裴云兮这种级别的明星,回到家乡,基本上三线左右的城市,恐怕市领导都会登门拜访。 还真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 他过年一个人,相当冷清,可裴云兮却因拜访的人太多而愁闷。 “对了,刚才费导给我打电话了,剧本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大概五月份能够搞定,如果剧本没问题,就可以筹备开机工作了。” “我听公司的安排。” 裴云兮点头。 不得不承认,这话听起来确实很有成就感,江辰本想和对方多聊两句,不提增加好感度,起码加深下感情,可裴云兮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整个公司就只有你一个艺人。你走了,我还忙什么? 当然,这种话江辰不可能说出口,只能道了句。 “我送你。” ———— 正月初九。 江辰开着隶属于cx娱乐名下的一台奔驰,按照施茜茜给的地址,载着裴云兮来到了一处私人会所。 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栋其貌不扬的两层楼房,可走进去才能发现它的不俗。 就连楼梯地板,竟然都是名贵的紫檀打造,要知道这种木头,每吨是以百万为单位计价的,富贵人家一般也只是用来打造家具,谁会奢侈到铺到地上任人用脚踩? 虽然只有两层,但是面积很大,在一个经理的带领下,江辰和裴云兮走向二楼,沿着楼梯,沿途看到墙壁上张贴着一幅幅字画。 那感觉,仿佛在博物馆看文物展览。 当然。 即使知道施振华挑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地,但江辰也明白这些字画肯定是赝品、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仿品。 不然如果是真的,这么名贵的瑰宝,谁不是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的私人金库,怎么可能会如此洒脱的就这么毫无安防措施的挂在墙上? 两人进入一个门牌刻着“卯”字的包厢。 “两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东海就是东海。 裴云兮回家乡,惊天动地,可是来到这里却没有引起一个经理的惊讶,起码从表面上,这个三十多岁的男经理相当冷静。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因为江辰刻意提前了半个小时,所以施振华和施茜茜父女还没到。 “东海的好地方可真多,我觉得这个会所,比那些文化保护区氛围感还浓。” 江辰有感而发。 包厢里和会所的整体风格一致,物件几乎都是木头打造,一进门就能嗅到股浓郁却不刺激的木香,令人心旷神怡。 就算裴云兮,看着包厢里的桌椅装饰,绝色的脸蛋上都显露出一丝惊讶。 “这些好像都是奇楠木。” “奇楠木?” 江辰当然没听说过。 “奇楠木是沉香木的一种,是极品沉香中的极品,也就是古代的琼脂,这种木头,是以克为单位计价的。” 江辰哑然。 在他二十多年的平凡人生里,知道以克为单位计价的东西,还是黄金。 木头以克为单位计价? 傅自力说的还真没错。 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只不过井口的大小有所不同罢了。 这里的桌椅板凳,随便搬出去一件,恐怕都能让普通人发家致富了吧? 江辰随后注意到,包厢两侧的墙壁上,竟然挂满了字帖。 很明显的草书。 他下意识数了数,整整十七副。 走近一面墙,江辰仔细的观摩了一下,虽然没学过书法,但作为东大的高材生,即使无法辨全,但一小部分内容,他大抵还是能够看懂的, “吾前东粗足作佳观吾,为逸民之怀久矣足下何以……” 这是…… 他面露惊色,然后迅速掏出手机,上网搜索,不断与墙上的字帖做对照。 “怎么了?” 裴云兮奇怪的走了过来。 依次对比了四副字,江辰才慢慢放下手机。 “这是,王羲之的《十七帖》。” 十七帖? 裴云兮忽然觉得,这三个字,好像似曾相识。 329 博物馆 “那这些呢?” 裴云兮环顾四周,问了一个很可爱的问题。 心绪激荡的江辰闻言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下,感觉这位美得不像话的女星变得更加真实了。 金无足赤。 世界上哪有全知全能的人。 “王羲之的《十七帖》,并不是一副作品的名字,而是一系列字帖的代称,他流传下来的十七副草书,被合称为《十七帖》,也就是说《十七帖》不是一副字,而是十七副字。” 江辰耐心的解释道。 裴云兮恍然,倒也不觉得尴尬,剥开明星的光环,她也只不过是一个长得过于美貌的普通人,论知识储备,可能真比不过就读于东大的江辰。 这没什么好避讳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就好比江辰不认识奇楠木,她不懂十七帖。 江辰再度望向大大方方挂在墙上的字帖。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绍城,在河里碰到的那具尸体吗?” 裴云兮“嗯”了一声。 那次她还被带去了警局,惹出了不小的风波。 那个江洋大盗,好像就是盗取了《十七帖》的文物贩子,去绍城,十有八九就是销账的。 结果多行不义必自毙,没被警察逮到,反而莫名淹死在河里,他死了不要紧,可关键他所盗的那些珍宝文物却顺带着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 可现在,形似《十七帖》的字帖,却出现在这里。 当然。 虽然可以确认,字帖上的内容,确实与十七帖一模一样,但江辰毕竟不是鉴宝专家,而且他压根没亲眼观瞻过真迹,哪能辨别这些字帖的真伪。 再者。 退一步说,港城中大文物馆失窃的《十七帖》,可是名副其实的脏物,即使有人得到了,按道理也应该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如此招摇的挂出来,丧心病狂不成? 由此可见。 和之前看到的那些字画一样,这些字帖,很可能是能以假乱真的仿制品,这才符合情理。 “看来这家会所的老板,是一个品性高雅的人。” 江辰收拾心情,在奇楠木打造的椅子上坐下,“待会施董来了,得问问他这家会所的老板是谁。” “都开始学会拓展人脉了?” 江辰莞尔,看着在旁边坐下的女星,自嘲的道:“像我们这种的普通人,没根基没背景,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他没掩饰自己的野心。 像裴云兮这种女人,肯定不会青睐自甘平庸的人。 “你不普通,能够让施小姐服服帖帖的人,哪里普通。” 裴云兮清淡道。 江辰知道,对方肯定猜疑他和施茜茜的关系,不过也实属正常,换作是他,也是一样。 解释多了,相反会适得其反。 “她只是以前没有碰到过我这样的人,觉得新奇罢了。” 江辰笑了笑。 裴云兮点到为止,并没有深问。 大约十来分钟过后,包厢外传来动静,然后门被拉开。 施茜茜挽着自己的老爹走了了进来。 江辰和裴云兮相继起身。 施大小姐还好,笑态可掬,礼貌而优雅,很大家闺秀,可当看到裴云兮也在,施振华的眼神明显变幻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暂。 “施董。” “施董。” 江辰和裴云兮异口同声打了声招呼。 施振华何许人也,看这场面,瞬间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不动声色,笑着点了点头。 “抱歉,来迟了,坐。” 宾主落座。 “爸。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刚一坐下,便听到施大小姐邀功的道:“我刚成立了一家影视公司,把裴小姐给签下来了。”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施振华其实早就查到了,可是现在被闺女先声夺人,而且裴云兮本人也在场,当然没法发作。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施茜茜似乎意识不到老爹平和笑容下的暗涛涌动,自然而然道:“爸,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江辰理智的保持安静,克制表情,看着对方在那表演。 “看来爸小瞧你了。” 施振华笑道,一语双关,然后道:“你懂影视行业吗?需不需要爸派人帮你?你可别耽误了人家裴小姐的前途。” 施茜茜哪能答应,要是让老爹派人过来,那她做的这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玩商业手段,她根本不可能是老爹的对手,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公司就会被老爹给鸠占鹊巢了。 “爸,用不着你操心,我是不懂这行业,但是我可以学啊,没有人是与生俱来什么都会的,这句话不是你常说的吗?” 论耍嘴皮功夫,施振华这个当爹的恐怕还真不是施茜茜的对手,很快被挤兑得无话可接。 这时候,就体现裴云兮在场的重要性了。 要是只有江辰和施茜茜两人在场,这位大佬指不定已经黑脸发难了,可是此时他却只是笑着说了句点菜吧。 既然是打着致谢的名义,不管实际上的目的是什么,起码表面上的功夫还是需要做一做。 “小江,上次茜茜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正式道谢……” 菜上桌后,施振华屈尊纡贵,放下架子,主动端起酒杯。 酒是黄酒,菜是凉食。 江辰不敢怠慢,举杯的同时,忙道:“施董,您言重了,我和施小姐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裴云兮当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她很清楚这顿饭自己的角色定位,真像来陪吃的,没有插言。 “就别喊什么施董了,你既然和茜茜是朋友,不介意的话,就喊我叔叔吧。” 此话一出,不提江辰,就连裴云兮心里都难免泛起了波澜。 有资格叫施振华叔叔的,哪一个不是权贵世家子弟? 在影视剧本里,一般这种情形,应该都是棒打鸳鸯的戏码。 裴云兮忍不住瞥向江辰。 这个青年,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施振华如此另眼相待? “呆子,叫人啊。” 施茜茜同样始料未及,可是她懒得去考虑老爹心里在想些什么,喜不自禁的连忙提醒发怔的江辰。 别小看一句叔叔。 这代表了一种态度。 “施叔叔。” 江辰神态有点不太自然的喊了一声。 施振华点了点头。 “茜茜被我宠坏了,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谢谢你对她的包容,上次慈善晚宴,要不是你帮忙,恐怕我们施家会成为全东海的笑话,甚至还得连累裴小姐。” 听到这,一直充当一个称职观众的裴云兮眼波不禁闪动了下。 这话什么意思? 她怎么好像,有点听不太明白? “施……叔叔,您不见怪就好。” 江辰较为尴尬。 对方看似是在感谢,可实际上,其实是问罪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慷慨解囊,施茜茜哪有钱去胡乱竞拍? “见怪什么,我也年轻过,能理解。” 施振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他虽然城府深沉,但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洞悉人心。 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江辰是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悦。 就像他对裴云兮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个青年的目标,是他女儿而已。 没错。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不过既然提及了宝格丽的慈善晚宴,那三个亿的拍卖款,是不是该还了? 可是这位大佬像是不知道,提都没提一句。 与此同时,江辰已经察觉到旁边那位绝色女星偶尔瞟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反常。 很显然。 通过施振华的一些言论,对方可能听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此情此景,他在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机会和裴云兮说话。 “施叔叔,这家会所的老板,你认识吗?” 喊了几次,对于这个称呼,江辰似乎也逐渐顺口了。 “认识,怎么了?” “我看这家会所到处都是一些古董物件,挺别致的,尤其这个房间里的字,我都想带回去临摹了。” 哔嘀阁 施振华恍然一笑。 “她比较喜欢这些。” “爸,你以前怎么没带我来过这?” 施茜茜随口问道,显然也是头一次来。 施振华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什么性子,你自己不知道。要是你在这里闹事,毁了人家东西,我可赔不起。” 虽然知道他应该是在开玩笑,可是听到这话,江辰难免还是有些惊讶。 以施家的地位和财势,能开这种玩笑,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爸,老板是谁啊?” 施茜茜来了好奇。 “就是你最推崇的那位。” “我最推崇的?” 施茜茜迷茫的念叨了一句,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眼眸徒然睁大。 “爸,你是说这家会所的老板是兰小姐?” 施振华点了点头,“不然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笔。” 江辰一怔。 他当然清楚,施茜茜嘴里这位兰小姐指的是谁。 霍然扭头,他再一次朝挂满墙壁的十七副字帖瞧去。 绍城。 兰亭故居。 运河里无名死亡的大盗尸体。 港城中大文物馆失窃的艺术品…… 看着龙飞凤舞遒劲飘逸的草书,江辰眼神不断波动。 他之前觉得,会所里张挂的都是些以假乱真的高仿物。 可现在看来。 这分明是一家货真价实的“博物馆”! 330 小镇做题家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但江辰几乎可以判定,房间里挂的十七副草书,就是王羲之的真迹。 世界上应该没有如此离奇的巧合。 与此同时。 杀害那个江洋大盗的凶手,似乎也水落石出。 不知道如果举报的话,警方会给自己多少奖金? 或者是一个荣誉市民的光荣称号加一面锦旗? 当然。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施茜茜邀请裴云兮,确实是神来之笔,因为裴云兮的在场,这顿饭吃的相当和谐,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唯一缺憾的是,菜的分量实在是太少,根本吃不太饱,而且实话实说,味道也真的不怎么样。 当然。 会所老板应该不会觉得,有人来这里,真是为了来吃饭的。 被算计的施振华吃了个哑巴亏,计划全部被打乱,很多话没说,也注定没法说了。 “签约裴云兮,是你的主意,还是江辰那小子的主意?” 吃完饭走出包厢,施振华笑意缓缓收敛。 “我的主意。” 依然亲热挽着老爹的施茜茜理直气壮。 “行啊,有长进了。” 施振华貌似赞叹。 施茜茜嘻嘻一笑,“爸,还不是你教导有方。” 施振华抿住唇,没再说话, 父女俩下楼。 “老板。” 气势逼人的大劳旁,两个保镖守候。 “让他开你的车吧……” 施振华刚一开口就被施茜茜拒绝,“不用。” 施茜茜松开手,聪明的上了自己的座驾。 老爹现在心里肯定憋着一肚子气,和他坐一起,保管得被找茬,她可没这么傻。 施振华也没强行要求,独自跨入后座。 幻影启动。 没过一会,手机响了起来。 施振华接通。 “有什么结果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 “一点收获都没有?” 施振华沉默。 “你连一个年轻人都对付不了?套点话有这么困难吗?” 敢以如此责问的语气和施振华说话的,除了他的前妻,施茜茜的生母,也没有别人了。 这种级别的家庭,虽然离婚,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况且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纽带。 “还不是你的宝贝女儿。” 施振华呼出口气,“她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不要把责任全部推到茜茜头上,自己的女儿自己管教不好,很光荣?” “你那边呢?查出什么了吗?” 施振华问。 孟美玲沉默了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我已经派将他的亲属和成长轨迹全部调查了一遍,没有丝毫破绽,从调查结果来看,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施振华平静道:“毕竟他拿出来的钱,是真的。能够打造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平凡身世,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凡了。行了,你没必要再继续调查了,再调查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那茜茜怎么办?”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孟美玲冷声道:“施振华,这就是你当父亲的说出来的话?你可真够负责任的。” “美玲,不要忘了,你可是在国外待了整整两年,现在知道展示你的母爱了?” 施振华拿着手机轻声道:“而且要不是那孩子,茜茜说不定真的被……” 孟美玲沉默下来。 “行了,那孩子你见过,我也见过了,人品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背景神秘点,目前这种情况,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茜茜现在起码肯认真的在金海学习,这种局面,你难道觉得不好吗?”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 “施董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包厢内。 施氏父女走后,裴云兮不再掩饰,一瞬不瞬的凝视旁边的青年。 她以为对方是凭借着施家大小姐,才得以平步青云,可现在看来,根本没这么简单。 “什么话?” 江辰装傻充愣。 “宝格丽慈善晚宴的事,为什么施董说,多亏了你的帮助?”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辰哑然一笑。 “我是什么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都了解过吗,东大大四的一枚学生,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小镇做题家。” 裴云兮没笑。 小镇做题家。 这个新鲜出炉却迅速走红的词汇她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之前她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仔细想想,她好像过于想当然了。 像施茜茜那种锦衣华食的豪门千金,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寒门子弟?而且还对其俯首帖耳。 真当拍偶像剧呢? “如果连基本的诚意都做不到,我觉得我们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 她起身就打算离开。 可江辰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掉。 情急之下,顾忌不了那么多,他迅速抓住了裴云兮的手腕。 “好吧,我都告诉你。” 这应该是两人第一次身体上的直接接触。 肤如凝脂,如温香软玉。 “放手!” 裴云兮立即挣脱。 “不好意思……” 江辰立马松手。 好在裴云兮并没有生气,并且重新坐了下来。 毕竟合同已经签了。 不是口头上说一句不合作了,就可以解除的。 “其实,慈善晚宴上的那三个亿,是我出的。” 裴云兮瞳孔收缩。 “所以施董才会那么说。” 江辰继续道。 还是这么叫顺口一些,想到自己正在想方设法的挖人家墙角,却还要叫人家叔叔,他的心里,就不禁有些不太自在。 “你哪来那么多钱?” 裴云兮忍不住道。 “遗产继承。” 江辰以简单四个字概括,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正当合适的理由了。 “你不是普通家庭吗?” 即使见多识广,可此时裴云兮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马华腾也说自己是普通家庭呢。” 江辰道了句,然后意识到现在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其实我有有一些有钱的远房亲戚,他们很早就去了国外发展……” 他点到为止。 人的想象力是无比丰富的。 说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对方会帮他脑补出一个完整的解释。 果不其然,裴云兮没再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你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难道我还得满世界的去炫耀不成?” 江辰轻笑反问。 裴云兮顿时无言以对。 “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我爸妈从来没和我提过,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所谓的小镇做题家,哼哧哼哧的努力,结果却是人家眼中的笑柄。” 江辰笑叹。 “少爷抢了我的饭碗,给狗当飞盘玩,我抢不回来,只能在旁边哭,管家走过来,给了我一巴掌,让我鼓掌,夸狗接得好,管家说,少爷人心善,见不得穷人哭。这些话原来,我只是当故事读的。” 裴云兮没笑,哪怕这个话题从现在的江辰嘴里说出来很令人捧腹,但她依然没笑。 她自己说到底,同样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 无论什么时候,努力上进,积极拼搏,都不是被耻笑的理由。 而现在某些自以为站在金子塔上层的人,却居高临下,对努力攀爬的人进行讥讽,这般嘴脸,着实令人作呕。 哪怕知道作为公众人物,不适合在这种敏感的问题上发表意见,但她还是在知晓后的第一时间,通过个人社交账户,给予强烈的抨击。 其中一条言论,更是被无数人转发,引起了上百万的点赞。 一个国家的强大的与否,不在于有多少高楼大厦,而是弱者是否能有尊严的活着!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到底是喜欢学校里那个女孩多一点,还是喜欢施小姐多一点?” 裴云兮的语气已经恢复自然。 她已经彻底推到了之前的认知。 既然不是攀附,那就只能是追求了。 江辰哑然。 洛璃儿那丫头,究竟和她姐怎么议论自己的? 面对裴云兮的目光,江辰颇为尴尬,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裴云兮倒没什么异样。 作为一名演员,娱乐圈内部的光怪陆离,她见得太多了,所以对一些事情,看得很淡。 其实人类社会,就是表面文明的动物世界。 强者总是占据更多的资源,从古自今皆是如此。 见他吞吞吐吐的,裴云兮也没强人所难,浑然没意识到,对方的目标,其实是自己。 “走吧。” 两人离开会所。 “你喝了酒,我来开吧。” 江辰没拒绝,裴云兮当司机,这种待遇,几个男人能够享受? “你去哪?” 裴云兮扭头。 “先送你回去吧。” 江辰道。 奔驰畅通无阻的进入春秋华府。 看着直接放行的安保,裴云兮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白色别墅前,奔驰停下。 “我帮你叫个代驾。” 看来两人真是志同道合,都相当遵守交规。 都已经进春秋华府了,哪还会有什么交警? 可是江辰没有理由拒绝。 “十分钟就过来了,你等一会吧。” 江辰并不介意,能和裴云兮坐在车里聊聊天,已经是一种享受了,可哪知道裴云兮根本没有陪他一起等的意思,推门下车,径直走进了别墅。 “先生,去哪?” 代驾骑着小电驴赶到。 “往前开。” 不过两分钟,奔驰再度停下。 代驾小哥暗暗惊叹, 不愧是住在春秋华府的人,确实道德水准不一样,这么点距离,都知道叫代驾。 “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祝您生活愉快。” 毕竟阶层差距太大,代驾小哥不敢说出最后一句请给个五星好评,从后备箱取出自己的小电驴骑着离开。 与此同时。 “叮”的一声。 白色别墅里,裴云兮拿起手机,看着迅速完成的订单,陷入了沉思。 331 我是不介意的 从订单开始到完成,不过几分钟。 这点时间,根本开不出小区。 而是通过代驾结束的最后地点显示,分明还在春秋华府里。 什么情况? 裴云兮有些疑惑,片刻后,拿起车钥匙,走出了门。 开着m8,裴云兮沿着小区缓速逛了一圈。 忽然。 她望着窗外,慢慢踩下刹车。 一辆奔驰停在那里。 别墅内灯火通明。 默默注视了一会,确认没有认错后,裴云兮推门下车。 “叮咚、叮咚、叮咚……”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让江辰有点意外,以为是物业的他走过去开门,结果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绝色脸蛋。 时间仿佛凝固下来。 “我能进来吗?” 裴云兮开口。 江辰迅速点头,匆忙让开身位。 裴云兮迈步而入,与之擦身而过。 江辰默默的把门关上。 “这是你的房子?” 裴云兮打量四周。 其实开车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不对。 春秋华府安保严谨,外来人员和车辆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可刚才她开着奔驰,大门却直接放行。 现在想来,她好像明白原因了。 江辰欲言又止,还是点了点头,“嗯,喝点什么?” “不用。” 江辰还是倒过来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 裴云兮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那杯晶莹剔透的水,心情却无法做到一样平静。 yy 对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倒还没太过在意,可是现在对方居然悄无声息住在了她的旁边,成为了她的邻居。 这是想干什么? 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裴云兮绝对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只不过之前江辰学生的身份,让她下意识丧失戒心,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对方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穷小子。 而且关键的是。 再联想到天价游戏代言、cx娱乐,裴云兮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好像被麻痹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住进来多久了?” 即使裴云兮说话的口气还很平静,但江辰知道这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对方心里此时肯定囤积了大量的不满,甚至可能还会怀疑他居心叵测。 好吧。 他确实也“居心叵测”。 不过这和这栋别墅却没有任何关系。 他买下这里的时候,还在攻略李姝蕊,根本没想过能和裴云兮这种顶流女星扯上交集,也根本不知道对方住在里面。 他只是想刷钱而已。 “四五个月以前。” 江辰坦诚的回答道。 裴云兮看着他。 “我说的是真的,我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也住在这里,后来是通过洛学妹,我才知道的。” 裴云兮明白对方现在应该没有说谎,可是这并不能打消她的戒心。 她徒然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虚拟恋爱游戏。 作为自己第一个代言的游戏产品,她自然一直在关注,虚拟恋爱游戏里,有些玩家就不吝于一掷千金,为了和她拉近距离,在她居住的小区周围购置房产。 再联想到此情此景。 裴云兮看向江辰的眼神不禁掠过一丝警惕。 这个青年是一个大学生。 并且还是妹妹的学长。 这些都没错。 可是她好像忽视了。 对方同样也是一个男人。 裴云兮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对方见面。 对方表现得人畜无害,并且还甘之如饴的接受了她照顾妹妹的委托。 被忽视的一桩桩一件件重新回溯。 顶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便已经成立了。 裴云兮眼神不断闪动,内心悚然,好像看到一张大网不知不觉将朝她罩来,而她自己到现在才发觉。 并且。 对方可不是什么纯情的人。 妹妹告诉过她,对方在东大有一个院花女友,同时,又和施家大小姐不清不楚。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裴云兮已经是第二次抛出类似的话了。 不过此时她显然要比在会所时认真。 江辰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不过是做个邻居吗?有必要上升到解约的高度? 他当然不清楚女人的直觉多么可怕,也低估了作为备受男性追捧的顶流女星的的敏感性。 “我承认,我没告诉你,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这只是一件小事,公司已经和费导签下了投资协议,三个亿的美金已经不可能收回来了。” 江辰陈述利害。 和裴云兮这样的女人,打感情牌,根本不适用,而且就目前的50好感度,连及格线都没达到,也没感情牌可打, 对付一个成熟且理智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利害关系摆在她的面前。 果不其然。 裴云兮安静了下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花一个亿请我代言,定我为女主角,是不是都是你的意思?” 迎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光,江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意义恐怕不仅仅在于问题本身,但还是坦诚的点了点头。 裴云兮抿紧无数人垂涎欲滴的红唇。 果然。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闻言,江辰不禁一愣,不明所以。 “我今年二十七。” 江辰依然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突然提年纪干什么? 虽然莫名其妙,但江辰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比我大五岁。” 关于明星的资料,网上确实大部分都是假的。 不过裴云兮的年纪,签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裴云兮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江辰也是与她对视。 见对方眼中的疑惑,裴云兮光洁的额头上隐隐冒起了黑线。 这是装傻还是真傻? 难道自己说的还不明白? 国人的传统,女大男,可是很忌讳的。 更何况还是五岁的巨大差距! 为什么非得盯着自己? 璃儿难道不够漂亮吗? 裴云兮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不知道洛璃儿如果知道老姐想把自己当挡箭牌,会作何感想。 就在一对年差“巨大”男女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开门声响起。 “外面那台车是谁的啊?” 喊声传来。 江辰朝门口望去。 只见李姝蕊竟然拉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 江辰诧异。 显然。 李姝蕊并没有提前通知他。 “给你个惊喜啊。” 说完,李姝蕊才看到别墅里还有个客人。 因为裴云兮背对着坐在沙发上,所以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江辰起身,轻咳一声。 “这是我女朋友,李姝蕊。” 裴云兮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下意识羞恼的瞥了眼江辰。 不过作为一名职业演员,表情管理是基本功,她很快自然而然的起身,冲李姝蕊礼貌性的笑了笑。 看着那张让同样作为女性都忍不住惊艳的脸蛋,李姝蕊瞬间呆住。 “那我就先走了。” 裴云兮冲江辰说了声,很快离开了别墅。 “你不是一直说想见人家吗,怎么见了面却一句话都不说?” “她怎么来了?” 裴云兮走后,李姝蕊才回神。 虽然她现在住进了春秋华府,但当红巨星亲身出现在面前的冲击,还是难以免除的。 “找我聊一点工作上的事。” 江辰看向门口。 外面响起汽车发动动静。 刚才他确实是没反应过来,可是李姝蕊突然回来的一打岔,他好像醒悟到裴云兮突然提及年龄问题是什么意思了。 对方难道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了? 如果是真的。 那麻烦可就大了。 “聊工作上的事,用得着晚上聊吗?还得来家里?” 李姝蕊看向江辰。 江辰一时间无话可说,随后道:“今天我们一起吃了饭,顺道送她回来……” 李姝蕊闻弦知意。 “她也住这?”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有吗?” 江辰一笑,“没有吗?” 站在行李箱旁边的李姝蕊直直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江辰眼神虚晃,转移话题。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多陪陪薛阿姨。” “你早点说嘛。” 江辰目露疑惑,“说什么?” “你早点说你有人陪,我就不会这么着急赶回来了,还抢的晚上的航班,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江辰苦笑着走过去,“人家还没走远,别瞎说。” 他帮忙拿过行李箱,“还没吃饭吧?我从家里带了一些土特产,你应该没吃过,等我。” 他先把行李帮李姝蕊提上了楼,然后围起围裙,亲自下厨。 “无事献应勤,非奸即盗啊。” 李姝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别闹,炒菜呢。” 李姝蕊置若罔闻,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想你了。” 江辰动作一顿,放下锅铲,转过身。 “哪里想了?” 李姝蕊抬起眼,眼角眉梢,媚意流淌, “哪里都想。” 江辰莞尔,捏了捏她直挺的鼻子。 “行了,肚子还不饿?” “我在飞机上吃过简餐了。” 江辰松手,转身重新炒菜, 李姝蕊也没再骚扰他,松开手,站在他旁边。 “需要帮忙不?” “不用,你去休息会吧。” “这么想把我打发走?” 李姝蕊歪头。 “其实,如果你有本事的话,能和裴云兮做姐妹,我是不介意的。” 332 伯乐与千里马 “姐,你真好。” 国际机场,刚下飞机的洛璃儿放好行李,上车后情难自禁的抱了表姐一下。 她本来打算坐车的,可哪知道表姐居然亲自来接自己,这在以前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 并不是表姐不关心她,而是表姐以前都太忙。 “胖了。” 裴云兮上下打量了一圈。 “哪有,姐你别胡说,我在家里称过了,明明还减了几斤。唉,还不如不放假呢,在家里连个懒觉都没法睡,天天唠叨我好吃懒做,帮忙做家务,又嫌弃我笨手笨脚。” 洛璃儿苦闷抱怨。 车子发动,驶离机场。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姐,你直接送我回学校吧。” 洛璃儿靠在椅背上,舒服的眯起了眼。 “问你件事。” 裴云兮突然道:“江辰住在春秋华府,你知道吗?” “啊?” 洛璃儿似乎没反应过来。 “江辰就住在我们旁边,走路不过几分钟,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吗?他没告诉过你?” 裴云兮边开车边道,目视前方,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端倪。 “我不知道啊,江学长真是我们邻居?这也太巧了吧。” 洛璃儿惊讶。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裴云兮扭头。 “姐,我骗你干什么,不过我倒是有几次在小区门口碰到他了,他说是路过。” 洛璃儿一五一十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姐,之前你那么忙,我都很难和你说话,我和你提这些小事干什么。” 裴云兮安静下来。 的确, 在当时看来,确实是小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以后离他远一点。” 洛璃儿闻言一怔。 “姐,你是说江学长?” 裴云兮沉默开车。 洛璃儿困惑不解,试探性问道:“姐,为什么啊?” 年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姐不会害你,从现在开始,你得和他保持距离,听到了吗。” “哦。” 洛璃儿乖乖的应了一声,可结果回到学校,目送表姐的车离开后,她就给江辰发了条信息,询问怎么回事。 接到消息的时候,江辰正在和逍遥工作室开会,讨论游戏接下来的改进与完善问题。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正月十五已过,学生们几乎都已经返校。 “江学长,你怎么得罪我姐了?” 看到洛璃儿发来的消息,江辰一边倾听章广毅的汇报,一边回了个“?”过去。 “我姐让我以后离你远点。” 果然。 自己的“狼子野心”,好像暴露了。 不过从初九那个晚上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既然裴云兮已经察觉,现实无法更改,不如往好的方面想。 或许被裴云兮知道,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毕竟裴云兮是不大可能和他解约的,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起施振华,他简直无关痛痒。 而且,可能一辈子仅有一次的机会摆在面前唾手可得,这种诱惑,任何人都不可能抵挡。 裴云兮再冰清玉洁,终究也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难免会有欲望。 作为一名演员,怎么会因为老板可能“喜欢”自己,就放弃掉三个亿美金投资的电影? 更可能的,应该是投怀送抱自荐枕席才是。 当然。 这种事情放在裴云兮身上不可能发生。 也就是说最大的影响,就是“暗恋”变成“明恋”了。 追求李姝蕊时,不也是大张旗鼓,结果不一样成功了。 “我不知道啊。” 江辰装傻充愣。 “……” 洛璃儿发来一串省略号。 江辰没有再回。 “目前玩家投诉最多的,就是关于卡屏,闪退问题,这将严重影响玩家的游戏体验,所以扩展服务器容量迫在眉睫。” 内向的章广毅说起自己创造的游戏,就像是变了个人,中气十足,自信洋溢。 “在游戏上线时,我们向云服务商购买的服务器只有五十万人的容量,以现在的玩家人数,卡屏难以避免。” 罗鹏说道:“因为之前在过年,大家都在放假,回校后我已经第一时间和服务商联系,他们允诺会在一个星期内扩展我们的服务器,保障我们游戏的正常运行。” “江辰,我觉得以游戏目前的火爆程度,向服务商购买服务器,不是一件长久之计,我们应该计划搭建自己的机房。” 说话的是李绍。 “可是搭建自己的机房,会不会成本太高?”有人情不自禁道。 “目前大部分游戏公司都是向云服务商购买服务器,但是几家大厂都有自己的数据中心。如果想要做大做强,搭建自己的服务器在所难免。”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无疑是赞同李绍的意见。 “至于成本问题,目前游戏上线不过一个月,可是流水已经超过了三千万,完全足够支持我们搭建自己的机房,企鹅30万台服务器的超级中心也不是一撮而就的,我们也可以从积跬步开始。” 白哲礼虽然年轻,并且白白净净的面相看上去相当稚嫩,可是隐隐已经有了一丝合格cfo的派头。 “我计算过,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要满足我们未来两年的需求,厂房、硬件,人力……等,保守估计需要七百万的投入。” 七百万。 江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毫不夸张的说,他目前账户上,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钱。 身临其境后他才明白,为什么有些亿万富翁,却连几百万现金都掏不出来。 cx娱乐,天赐资本,如果再加上研发虚拟恋爱游戏的逍遥工作室,以及之前零零碎碎投资的那些小项目。 不说和施振华那种级别的大佬相提并论,自己起码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吧? 可实际上他的现金…… 还剩两百多万。 当然。 以虚拟恋爱游戏的营收,真要成立数据中心,也不至于让他破产。 关键在于一个值不值的问题。 “广毅,你怎么看?” 江辰看向章广毅。 章广毅有点难为情。 “没事,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是。” 江辰笑道。 章广毅这才鼓足勇气,看了眼和他一起打拼的伙伴们。 “我想带着大家,将逍遥工作室,打造成一家伟大的游戏公司,虚拟恋爱游戏,只是一个开始。” 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但是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口气不小啊。” 罗鹏调侃了一句。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虚拟恋爱游戏的成功,无疑引发了章广毅这些青年拼搏的斗志,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野心。 想要成为一家伟大的游戏公司,自有的机库,自然不可或缺。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办吧。” 江辰拍板。 会议结束后。 逍遥工作室的负责人章广毅走了过来。 实际上,他并不算是江辰的下级,江辰只能算是他的投资人,双方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江辰的感激和尊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像他章广毅这样的人,东大还有很多。 虚拟恋爱游戏的成功,其实和他,关系真的并不大。 如果不是裴云兮打破惯例,替一款游戏代言,不说如今的爆火,可能根本掀不起半点浪花。 而且如果不是江辰投资,甚至他都熬不到这款游戏设计成功。 今年过年回去,他能够成为家族讨论的焦点,父母心中的骄傲,这一切的荣耀,都是对方赠予的。 “江总,我们大家讨论过了,第一季度的分红,我们不要。” 江辰凝眉,“为什么?” 旁边的罗鹏三人也彼此对视了一眼。 “既然要设立自己的服务器,那我们也应该出一份力。” 按照签订的合约。 逍遥工作室保留虚拟恋爱游戏的经营权,游戏的营收,与天赐资本三七分成。 也就是说。 抛开乱七八糟的成本,游戏的收入以章广毅为首的逍遥工作室成员,能够拿走三成。 看似不公平,可要知道,虚拟恋爱游戏的爆火,几乎是江辰一手促成的。 如果不是他花天价拉来裴云兮,不是他出资帮章广毅补充团队,就靠章广毅原先的小猫三两只,即使能支撑游戏上线,结果恐怕也就是勉强坚持一两个月后停服。 可能也就几天。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真以为创业那么容易? 作为一流大学的学生,他们清楚现在是什么世道,能够拿到三成,已经感恩戴德了。 “这是大家的决定,还是你裹挟大家代替做出的决定?” 江辰笑问。 “这是大家的决定,我们工作室人人平等,奉行的是民主制,绝不会出现独断专权的情况。” 章广毅连忙道。 江辰沉默了下。 “那我就谢谢大家了。” 他没有拒绝。 搭建机房,本来就是为了虚拟恋爱游戏。 而且,他现在,也确实并不宽裕。 “谢谢江总!” 章广毅激动道,明明是舍弃了一季度的分红,却似乎像捡了钱一样高兴。 要知道按照目前虚拟恋爱游戏的发展势头,三个月,帮他个人成为一名百万富翁,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他自己简单的一句话,白白放弃了一笔对一个学生而言堪称天文数字的庞大财富。 “之前看他木讷内向,没想到是一个聪明人。” 和江辰一同走出会议室的罗鹏笑叹。 “人家那是讷言敏行。” 李绍纠正。 这是在政教楼,会议室是学校提供的。 现在东大早已经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有什么要求,一概满足。 哪怕现在还没毕业,可是江辰的名字,甚至都已经进入了杰出校友名单。 “内向腼腆也好,讷言敏行也罢,能不要一季度的分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罗鹏笑着念叨。 “鹏哥,那是人家懂得感恩。” 白哲礼对江辰道:“辰哥,你投资他,确实没有投资错。” 江辰也觉得有点欣慰。 投资界有句老话。 投资什么项目其实并不关键,重要的是人。 他投资虚拟恋爱游戏,只是恰逢其会,可是他现在觉得,章广毅这个人,值得投资。 江辰等人聊着天离开后,章广毅又和逍遥工作室开了个小会。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等他们把会开完,才走了进去, 一时间招呼声络绎不绝,都是喊嫂子的。 “你怎么了来了?” 章广毅面露惊讶。 “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你又忘记了。” 女人微微噘嘴,明显在撒娇。 章广毅这才想了起来,有点尴尬的道:“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要讨论,你等很久了吧?” “也没多久。” 其他人识趣的陆续离开。 绝对称得上美女的女孩抱住章广毅的胳膊,“那你现在忙完了吗?” 没错。 她正是章广毅的女朋友。 是艺院的一名大三学生,学的是钢琴。 要知道。 章广毅之前可是没有女朋友的,甚至单身了四年,不然也不会萌发虚拟恋爱游戏的构想,可结果却在大学末尾,像是等到了春天。 女孩是主动追的他,像章广毅这种技术宅哪里招架得住,不过半个月就缴械投降,和对方确立了关系。 “嗯。” 因为从没谈过恋爱,而且也才确定关系没多久,如此亲密的接触,在工作上洋洋洒洒口若悬河的章广毅却显得颇为紧张。 “对了,我要和你说个事。” “什么?” 女孩嗓音娇软。 “你喜欢的那条卡地亚,我恐怕暂时没法给你买了。” 女孩脸色微微一变,“出什么事了?” “江总已经决定,搭建我们自己的服务器,所以我把一季度的分红投了进去。” “那是你的钱,你为什么要给出去啊?” 章广毅解释道:“不仅仅我,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样。” “可这不就是说,一个季度,你们一分钱收入都没有?游戏是你设计研发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女孩打抱不平。 章广毅眉头一皱,忽然微微挣脱了女友的手。 “游戏是我研发的没错,可是没有江总,你觉得我能够成功吗?或许和很多同学一样,拿到一个所谓大企业的offer,然后给资本家当牛做马。你知道我大三那年,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现在在我家那开厂,你知道他是怎么调侃我的吗?” “他说我们这样的所谓名牌大学生,就像古代的宫女太监,见过世面,却没有未来,奋斗十年,可能也在东海这样的地方买不起一套房子。等到了年纪,甚至要主子开恩,才能继续留下来侍候。” 女孩默然。 “是江总改变了我的命运,别说一个季度,就算一年没有收入,又能怎么样?” 女孩也相当聪明,瞧出男友的不快,连忙重新挽住他的胳膊。 “好啦,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吃饭去吧,我饿了。” 对啊。 一个季度没有收入又怎么样? 也只是一个季度而已呀。 333 真真假假 正月十五过后,各大高校陆续开学。 开学前的第一堂班会,基本上都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毕业班更是如此。 作为如今东大如日中天的人物,江辰自然受到了辅导员和同学们的热情邀请,上台进行发言。 曾大名鼎鼎的舔狗,已彻底改头换面,成为了无数学生心目中目标和偶像。 当然。 也不乏有嫉妒者,私底下议论江辰时,依旧会酸溜溜的以“切,那个舔狗”的代称,但这不影响他发言时的掌声雷动。 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已经赤裸的告诉过我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无论你的过去怎么低微辛酸,只要你最后成功了,你就会被供上高台,顶礼膜拜。 江辰作为男生代表发言,而作为女生代表发言的,却是艾倩。 随着江辰的腾达,两人当初那段恋情在大部分人脑子里逐渐黯淡,但对于班上的同学来说,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忘记。 曾经的艾倩是班花,光彩照人,可现在境况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对比现在江辰的光环,所谓的班花,彻底失色。 可两人却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在讲台上交接相会时,点头一笑。 哪怕曾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过,可时至今日,罗鹏也放下了心中的仇视。 往事已矣。 大家皆踏上了全新的人生,没必要再耿耿于怀,斤斤计较。 “你们觉不觉得,艾倩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李绍念叨。 “成熟了些。” 罗鹏轻声道。 “如果她和辰哥在一起的时候,像现在这样……”白哲礼扶了扶眼镜。 罗鹏笑了笑,“可别颠倒了因果,如果没和江辰分手,她永远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绍白哲礼默然。 班会结束后,不少人过来巴结江辰四人。 没错。 巴结。 大四下学期,基本上已经没课,只剩下毕设、实习、或者考研。 也就是说,接下来半年,哪怕同班同学,可能都很难见一次面。 现在不拉近关系,更待何时。 多个朋友多条路。 和江辰这样的人搞好关系,绝不会有坏处。 好一会,江辰才应付完,陪罗鹏几人走出寝室,忽然看到艾倩站在走廊前方,像是在等自己。 没有尴尬,他自然的继续往前走。 “江辰,能聊会吗?” 艾倩面带微笑。 “江辰,那我们就先走了。” 罗鹏若无其事道,随即便和白哲礼李绍离开了。 “我还以为他又会把我臭骂一顿呢。” 艾倩目送他们笑道。 虽然寒冬已过,但天气并没有这么快转暖,她今天穿了件暖色系的针织毛衣,以往披着的长发扎成高丸子,温馨中又透着一丝俏皮。 曾经的一对恋人并肩往外走,中间隔着清晰的一拳距离。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还没毕业,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真心还是假意?” “当然是真心。” 江辰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心里臭骂我,才更加现实。” 艾倩也没生气,笑容柔和,“别把女人都想的那么小气好不好?只允许你们男人虚怀若谷?” 江辰点了点头。 “如果是真心祝贺,那么我接受。” 艾倩瞥向他,噗嗤一笑。 虽然已经过了十五,但月亮依然很圆,皎洁的挂在空中,就像一轮玉盘。 “其实我早就知道,以你的才华,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来的时间,比我想象的早了太多。” 艾倩轻声道。 这并不是恭维。 只不过太多的女人都是这样,只想摘果,却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开花。 “运气而已。” 江辰回道,然后问:“你呢,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拿到了一家上市公司的offer,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去实习了,毕业转正后1w2,怎么样,厉害吧?” 江辰笑着点了点头, “在什么地方?是东海的企业吗?” “嗯,在东海,毕竟还得准备论文的事,太远来回不太方便。” 气氛安静下来。 虽然两人表现得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艾倩伸手摸进口袋,停了下来。 江辰也只能跟着停下。 “给。” 只见艾倩抬起胳膊,手臂平举到江辰面前,然后手掌的慢慢摊开。 一枚戒指暴露在了皎洁的月色下。 这是一枚铜戒,外表朴实无华,实际上也确实不怎么值钱,是有次两人逛夜市,江辰在地摊上买的。 “你不是说掉了吗?” 目光从铜戒上抬起,江辰目露意外。 “过年回家时,在寝室收拾东西,没想到又翻出来了。” 艾倩笑道:“喏,现在物归原主了。” 江辰沉默。 艾倩手臂依然平举着,脸上笑盈盈,“怎么啦?难道真想等以后,给我兑换一枚鸽子蛋?如果是真的,那我可就留着啦。” 当时花几十块买下这枚铜戒时,为了哄女友开心,他确实许下过类似的承诺。 “不留着做个纪念?” “怎么?还想让人一直惦念着你?江辰,你现在心思可太坏了吧。” 四目相对,两人皆笑了起来。 “而且,又不值什么钱,还是还给你吧,要是真不小心丢了,还得总觉得自己欠你点什么。” 《基因大时代》 江辰抿唇,终是抬起手,从那只手掌上取回了铜戒。 艾倩放下手臂,如释重负般轻轻呼出口气。 “好了,接下来不顺道了,不用送了,走啦。” 艾倩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可江辰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见他皱眉看着自己,艾倩不禁疑惑。 “怎么了?” “你流鼻血了。” 艾倩一怔,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低头看向指尖。 猩红刺目。 “没事,最近可能有点上火。” 她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 “我送你去医护室看看吧。” 江辰看着她。 “没关系,我小时候经常这样,可能是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艾倩捏住纸巾,展颜一笑,“真的没事儿。” 江辰也不好勉强。 “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够朋友。” 艾倩笑了笑。 “你也别懈怠啊,争取站到更高的地方,我以后也好和人家炫耀,和你谈过恋爱。”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她背对着江辰,一边挥手,一边渐行渐远。 ———— 女生寝室。 听着厕所里传来的剧烈呕吐声,郑晶晶三女面面相觑。 今天下午姝蕊就好像食欲不振,没怎么吃饭,开班会时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勉强坚持到班会结束,结果回到寝室没多久就冲进厕所吐了起来。 “姝蕊不会是得流感了吧?现在这时段正是流感的高发期。” 郭冉猜测。 “流感的反应不是头疼咳嗽吗?和吐有什么关系?” “流感就是上吐下泻好不好?” 两人艺术生,竟然在这里争论起医学问题。 “行了,你们先赶紧给姝蕊送杯水进去,” 许思怡提醒。 郑晶晶如梦方醒,急忙倒了杯热水拿了抽纸,跑进厕所。 “姝蕊,漱漱口吧。” 过了好一会,脸色苍白的李姝蕊才在郑晶晶的搀扶下从厕所走了出来,坐在电脑椅上。 “姝蕊,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许思怡迅速走了过来,郭冉也是一脸关心,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李姝蕊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这幅萎靡惨淡的模样哪能让人放心。 “姝蕊,要不去医护室看看吧,你这么强撑下去也不是办法,开点药吃也好。” 郭冉建议道。 “不用,可能只是着凉……” 话没说完,李姝蕊又一阵反胃,又跑进厕所一阵干呕。 来回又是几分钟。 “姝蕊,你必须和我们去医护室。” 郑晶晶表情严肃。 “真的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姝蕊对医院那种地方,似乎非常抵触。 见她态度坚决,郑晶晶几人也没任何办法,只能找隔壁寝室借了温度计,给她测体温。 “怎么样?” “36度6。” 郑晶晶拿起温度计放在日光灯下,“这个温度正常吗?” 郭冉无语,真是服了这个没有生活常识的蠢妞。 她拿过温度计,重新看了看,发现温度倒是没认错,确实是36度6。 “姝蕊没发烧,应该不是流感。” “那为什么吐的这么厉害?真是因为着凉了?” “姝蕊,你不会是……” 许思怡像是想到什么,表情凝固,眼神惊疑不定。 李姝蕊确实很虚弱,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提不上来。 “思怡,姝蕊怎么了?” 郑晶晶忙问。 许思怡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思仪,有什么你就说啊!” 郭冉放下温度计,也相当急切。 许思怡缓缓看了眼她们,“你们说,姝蕊,是不是怀孕了?” 于无声处起惊雷。 寝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郑晶晶和郭冉目瞪口呆。 李姝蕊也是满脸茫然,脑中一片空白。 怀孕。 这两个字对于女人来说,冲击性不言而喻。 而且要知道。 她们还在上大学! 郑晶晶吞咽了口口水,“耍”的看向好姐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震惊,而又试探性的问:“姝蕊,你和江辰在一起时候,有没有……做防护措施?” 虽然还是学生,但同时也都是成年人,该懂的问题,自然都明白。 姝蕊和江辰在一起这么久,该发生的,肯定发生了。 几女都不约而同紧紧盯着李姝蕊。 李姝蕊应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彷徨过。 防护措施? 她哪里考虑过这些? 面对郑晶晶的询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虽然一语不发,郑晶晶几人还是得到了答案。 虽然大家都没有怀孕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 女人怀孕后,恶心反胃,是很常见的反应。 “姝蕊,你可能是真的怀孕了。” 郭冉这个资深追剧专家更是满脸严肃,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郑晶晶慌了神。 毕竟还是学生,碰到这种事情哪能不紧张。 “都怪江辰那个家伙!只顾自己享受,完全不考虑我们女孩子!” “也不能完全怪人家……” 郭冉公正的插了句。 在这种事情上,男女双方,应该都有责任…… “你还帮他说话,我们还是大三,这要是被学校知道,说不定是会被开除的!” “慌什么!” 许思怡不愧是寝室里最有头脑的,率先冷静下来。 “即使是怀孕,现在也还早的很,完全可以打掉。” 郑晶晶和郭冉一静。 打胎? 是噢。 现在别说大学生了。 在高中就有堕胎经历的人都不在少数。 “我绝不会打掉自己的孩子。” 李姝蕊终于出声,颤动的眼神说明她此时也是心慌意乱,但虚弱的语气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姝蕊,你才多大?你不会这么早就想当妈妈吧?而且你和江辰又没结婚,这个孩子生下来,算怎么回事?” 郑晶晶下意识道。 李姝蕊脸色变幻不定。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现在也只是猜测。究竟是不是怀孕,还得去医院才能确认,姝蕊,你现在不能任性了,必须和我们去医护室,而且,要马上通知江辰。如果是真的,必须你们两个一起拿主意才行。” 许思怡有条不紊,遇到紧要的事,还是她最为靠谱。 “不用这么着急……” 李姝蕊摇头,毕竟现在还没有确认,她并不想这么快惊动江辰,可刚开口,许思怡就已经拨通了江辰的手机。 “你马上去医护室。”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话语,回寝室路上的江辰难免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姝蕊不舒服,一直在吐。” 江辰皱眉。 “严重吗?” “挺严重的。” 许思怡顿了顿, “我们怀疑,她可能怀孕了。” 江辰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我们只是怀疑,还得去医院检查才能知道什么情况,我们马上送姝蕊过去,你快来吧,如果运气好,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许思怡这句“如果运气好”,格外意味深长。 直到那头传来忙音,江辰依然呆呆的站在路上,表情凝固,魂不守舍。 334 挪威的森林 大部分一流大学都会配置附属的医疗机构。 东大也是一样。 东海大学附属医院,江辰火急火燎的赶到,初春的天气,他却是额头冒汗,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姝蕊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还在里面做检查。” 急诊科外,许思怡郑晶晶郭冉同样在等待,接到电话江辰随后就往这赶,所以其实比她们慢不了多久。 见他这么迅速赶到。郑晶晶的怨念不禁减轻了些,下意识认真观察起这个“青蛙变王子”的青年。 无论是曾经臭名昭著的舔狗,还是如今风光无二的校园偶像,这个家伙有一个特质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那就是脸皮厚。 当然。 如果好听点说,也可以称之为老成持重。 有时候她无比纳闷,怎么这个家伙如此沉得住气,而此时此刻,对方终于暴露出正常人、或者说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紧张、忐忑、茫然的望着急症室门。 “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如果真的怀孕了,哼哼,看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功夫和郑晶晶拌嘴,自认为心境修炼比一般人略强的江辰发现以前或许高估了自己。 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行了,你少说点。” 郭冉拽了拽郑晶晶。 不知道过了多久。 急症室的门终于打开。 李姝蕊缓慢的走了出来。 一直在门口站着等候的江辰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嘴唇动了动,可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到他,李姝蕊脸上露出三分羞涩以及七分尴尬。 “姝蕊,医生怎么说?” 还是许思怡开口。 所有人齐刷刷的盯着李姝蕊。 “医生说,我只是食物中毒……” 走廊上安静下来。 江辰恍惚,一时间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落。 “真的只是食物中毒,不是怀孕?” 郑晶晶确认道。 “医生还会出错不成。” 李姝蕊音调下意识提高了些许, 她说过不要这么急着给江辰打电话,结果好了,整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几女都有些尴尬。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是建议住院还是什么?” 好在江辰确实是一个模范男友,并没有纠结怀孕这个问题,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李姝蕊的身体。 “医生说要打针,还要我住一晚上观察。” 李姝蕊心中流过一道暖流,身体的难受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行。” 江辰点了点头,然后从李姝蕊手中接过病例单,去处理住院手续去了。 “看看人家,多称职,比一般男生可强多了。” 郭冉忍不住道。 “你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姝蕊怀孕的。”郑晶晶有点委屈。 确实不是她说的,是许思怡说的。 “姝蕊,不好意思啊……” 许思怡尴尬的道歉。 李姝蕊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吧。” “不行,你不是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吗?你一个人怎么行,我们留下来陪你。” 郑晶晶立即道。 “你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姝蕊又不是没有人陪。姝蕊,那我们就先走了。” 郭冉将郑晶晶拽走。 许思怡肯定也不会留下来当电灯泡,和她们一起离开。 一间空病房。 李姝蕊躺在床上,手背上插着针管,她需要输两瓶液。 “那里有按铃,有什么事,按一下就行。” 嘱咐完后,护士便离开了。 江辰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对不起。” 李姝蕊咬着唇,面色不再那么惨淡,应该是缓解了些。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李姝蕊欲言又止。 “难道你觉得应该瞒着我?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应该一同承担才是。” 江辰温声道。 “你把肚子都吐空了,想不想吃东西?我去给你买。” “不用。” 李姝蕊微微蹙眉,“我现在一想到吃的,就反胃。” 江辰替她掖了掖被角。 “既然身子这么金贵,以后就不要乱吃东西。” “我很少生病的。” 李姝蕊急忙道,担心对方认为自己是一个病秧子。 “别以为自己很少生病,就当自己百毒不侵了。” 看到李姝蕊确实情况好转了些,江辰逐渐放下了心,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笑问:“她们为什么会觉得你怀孕了?” 李姝蕊苍白的脸色瞬间浮现一抹红润。 哪怕和对方已经不分你我,但是闹出这种笑话,还是挺丢人的。 “她们说,干呕是女人孕期的正常反应……” “就因为这?” 李姝蕊脸色尴尬。 江辰哭笑不得。 “起码你也该算算自己的生理期啊,你们好歹也二十了,不会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那种情况,许思怡说她怀孕的时候,她整个人瞬间懵了,哪里还顾得上考虑这些。 “你还是怪我对不对。” 李姝蕊低声道。 “我怪你干什么。” 江辰摇头一笑。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一个念头,却止不住的在李姝蕊心里滋生。 她躺在床上,注视江辰,缓声开口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江辰一怔。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过。 换作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青年碰到这种问题,恐怕都得懵圈。 不过他反应很快,见李姝蕊一直凝视着自己,知道这个答案对女孩子来说,相当重要。 “你如果不介意当妈妈的话,当然是生下来,毕业就抱儿子,啧,那还不得被人羡慕死。” 他没有搪塞,轻佻的语气顿时逗笑李姝蕊。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妈以前教过我,像你这种身材的女孩子,肯定生儿子。” 李姝蕊脸颊更红,刚想嗔骂,可是却担心触及到已经故去的“婆婆”。 “我才不生呢,生孩子可疼了,刚才吐得我都快受不了了。” 江辰可不是愣头青,哪里听不出女孩这是在撒娇。 如果真的不愿意生孩子,又哪里会问出刚才那样的问题。 “不愿意生我们就不生,反正生了孩子还得养,还需要教,教不好,老了指不定还得拔我们的氧气罐,太麻烦。” 李姝蕊实在是料不到对方会冒出这种话,之前的感动化为乌有,撇过头。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就好。” “我不是心疼你吗,生孩子多疼,还生气了?” 李姝蕊撇着头,还是不去看他。 江辰笑了起来。 “现在国家的生育率严重下滑,国家栽培了我们,我们当然得替国家做贡献,而且像你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好看,这种优秀基因,哪能浪费?也不需要太多,生十一二个吧,组一个足球队就行。” “我又不是猪!” 李姝蕊顿时绷不住了。 “那你说生几个?” “反正我才不会生那么多。” 李姝蕊浑然没意识到自己上钩,见江辰笑吟吟的瞧着自己,才回过神来。 她脸泛羞赧,重新撇过头去。 生病确实会让一个人变得柔软下来。 “铃子把七星烟的空盒捏成一团扔开,从挎包里去出盒新的,起封叼上一支,但未点火,’我已成为过去的人。你眼前存在的不过是我往日的记忆残片。我心中最宝贵的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寿终正寝。我只是按照过去的记忆坐卧行止……’” 病房里响着清澈而平缓的诵读声。 护士来拔针的时候都听出来,说这是《挪威的森林》。 别人女友生病,男生都是甜言蜜语,嘘寒问暖,捧着个手机念书的,估计也就江辰做的出来。 李姝蕊也不觉得枯燥,相反听的很认真,并且津津有味。 就在江辰觉得口渴,想起身接杯水的时候,只听她突然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江辰一怔,然后讶异道:“你看过?” “嗯。” 李姝蕊道:“我初中就读过几遍了。” 江辰哑然。 “你怎么不早说?” “很久没看过了,重温一下也挺好的。” 江辰苦笑,然后打趣道:“初中就看《挪威的森林》?李学妹,你挺早熟啊。” 直到现在,在很多人眼里,都把这本书当做色情文学。 的确。 书上确实描绘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刚才江辰念得的时候都略过,可是这并不影响这本书饱满而深刻的精神内核。 “庸俗的人看什么东西都是庸俗的。” 李姝蕊回击了一句。 江辰莞尔,起身去倒水,可结果“叮”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低头瞧去。 那枚铜戒在地上滚动,晃晃悠悠倒在了墙边。 江辰走过去,将戒指捡了起来。 李姝蕊看着他。 “这是我之前送给艾倩的,她今天还给了我。” 江辰主动开口,坦然自若。 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姝蕊没说什么,直到见江辰要把戒指丢进垃圾桶,才出声。 “你干嘛?” “丢了啊,还留着干什么。” 江辰理所当然道。 并不是故意表演,留着戒指,确实没有了任何意义。 “你不要就给我吧。” 李姝蕊道。 “你要它干什么?” 江辰不解。 “免得你再偷偷捡回来,我帮你去丢掉。” 江辰哑然,最后还是笑着把戒指给了她。 335 三分薄面 时间不知不觉步入三月。 万物回春。 可是江辰的心情,却有些惆怅。 并不是李姝蕊真食物中毒而假怀孕的“虚惊一场”,而是裴云兮对他的态度。 之前两人算是按部就班的稳步发展,可是自从得知得知他也住在春秋华府后,情况就急转直下。 上门做客自然是不可能了,就连洛璃儿都受到了警告,被迫与他减少往来。 哪怕没有解约,在cx娱乐难免会偶尔碰碰面,可基本上裴云兮不会与他独处,说话的机会都少的可怜,更别提增加好感度了。 可江辰自然不是一个会被挫折轻易打败的人,这天又把裴云兮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自从签约cx娱乐后,裴云兮就变得清闲下来,并不是商约活动减少,而是全部被他这个心疼员工的老板给代为拒绝了。 之前裴云兮有多忙,他听洛璃儿说过,也看在眼里,可是他觉得以裴云兮现在的人气根本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增加曝光度。 而且那些商业活动所带来的收入,也无足轻重。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 裴云兮推门而入,不过却停在门口,也没关门。 “有什么事吗?” 究竟是怎么样的生存环境,才能催生出如此强烈的戒心? 虽然现在已经算是这个行业的人,但对这个行业的光怪陆离,江辰目前为止,还没机会亲眼见识。 “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江辰不动声色,似乎看不出对方的戒备,没有任何异样。 裴云兮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关上门,走了进来。 在她坐下后,江辰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慢慢推到了她的面前。 “看看。” 裴云兮看了他一眼,随即拿起那份文件。 没一会,她黛眉微蹙,抬起头。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这份文件并不是关于cx娱乐的业务,而是虚拟恋爱游戏的收益汇报。 她虽然是代言人,但代言是一锤子买卖,游戏的收支盈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按理说,根本没必要给她看才对。 “目前游戏的盈利情况比较可观,第一个月,收益两千万左右,你知道,其中花费最高的玩家是谁吗?” 裴云兮沉默的看着他, 江辰不以为意,自问自答,“是施董。” 裴云兮眼神波动了下。 江辰继续道:“施董在你居住的小区,一掷千金,购置了三套房产,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发现,增加了购房限制,恐怕他会将整栋小区买下。” 裴云兮很快平静下来,“希望你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当然。” 江辰点头。 “可是我担心,施董会在现实中向我施压。” 也许那次在“博物馆”的答谢宴,施振华就抱着类似的心思,只不过没料到裴云兮也去了,导致计划被打乱。 土豪玩家倒逼游戏公司,这种例子并不是没有。 而且施振华不仅仅只是一般的土豪。 “这是你的问题。” 裴云兮理智而冷淡。 江辰默然。 裴云兮将文件放下,言归正传,“进入公司也快两个月了,为什么我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工作安排?” 自从签约cx娱乐,她不像是跳槽,而像是失业了一样。 最开始倒怡然自得,可闲久了,难免有些不太自在。 虽然说费导那边的大项目正在筹备,但也不至于其他一点工作都没有吧? 江辰轻咳一声,“我们正在重新对你的职业发展做规划。” 裴云兮顿时无话可说。 毕竟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底是老板。 江辰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可裴云兮根本没给他机会,看了眼面前的游戏经营报表。 “下次这种无关的事情,不用告诉我了。” 说完,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门打开又关上。 江辰长吁短叹。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裴云兮将经纪人崔恒叫了进来。 经纪人就是负责给明星拉业务的。 自己没活,找经纪人肯定没错。 “把最近的邀约给我看看。” 裴云兮直言不讳。 以她的人气,不至于换了家公司,就瞬间一落千丈,这种情况,一般只有在封杀和雪藏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可是她的情况显然不是, 她和墨彩是和平分手,杨妮也不可能打压她。 果不其然。 崔恒随后就抱来一大推邀约。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总说了,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像江总这么体贴人的老板,可真不多见。” 崔恒感叹。 可真是体贴到家了。 整个公司,一点业务都没有,所有人都像在吃空饷。 他在春秋华府买了套豪宅安置他那个小女友,可这个公司,又何曾不是一个更大的金屋? 已经完全洞悉对方心中鬼胎的裴云兮面无表情。 “以后业务相关的事,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他第一次踏足这个行业,很多东西都不太懂,我需要自己的判断。” 裴云兮说完,便浏览起这些邀约,解约确实不可能,但她也不会任由对方摆布。 “你和对方联系,我们今天就过去。” 一会后,她便挑中了一份时间上最近的邀约。 “云兮,我先去向江总请示一下。” 裴云兮没有阻拦。 果不其然。 江辰并没有拒绝, 强扭的瓜不甜,他压下这些邀约,一方面确实是为裴云兮考虑,一方面,也是为自己谋便利,裴云兮留在东海,怎么着也能多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可目前这种情况,自然不适合再强人所难,不如让她去工作,或许有助于缓和关系。 当天裴云兮就坐飞机离开了东海,和崔恒等一干随行人员抵达中州。 这是一份综艺邀约,请她当客串嘉宾。 本来她对这种户外真人秀的综艺并没有任何兴趣,但这个时候,兴趣不兴趣无关紧要,主要是宣示自己的态度。 节目组对她的到来表示强烈欢迎,下榻当地最好的酒店。 虽然观众在电视上看可能只是一个多小时,可是这种综艺的录制相当繁琐。 裴云兮抵达中州三天后才进入节目组,又花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完成了一期节目的录制。 崔恒作为经纪人相当的尽职尽责,全程陪伴。 人确实需要工作,不然闲着,总爱胡思乱想,在中州待了一个多星期,裴云兮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不再那么压抑。 “云兮,回东海吗?” 庆功宴过后,崔恒问。 裴云兮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打算上车,返回酒店的时候,几辆黑色的汽车驶来,为首的是一台线条感刚猛霸气的悍马,几台车速度不温不火,可格外引人注目。 这些车在这家高档餐厅停下,拦住了节目组以及裴云兮所有人。 车门纷纷打开,下来一帮衣着普通的汉子,看着一帮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脸色没任何变幻,个个如没有感情的机器,无声中释放出一股凛冽的气势。 悍马车门最后打开,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慢条斯理的下车,嘴角噙着邪异的微笑。 这个节目是当下最火的户外综艺之一,不然节目组也不会有底气向裴云兮发出邀请,节目里的常驻嘉宾都称得上是如今的流量大咖,论资历,比裴云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杨妮来,才能相比较。 可这个年轻人对他们不屑一顾,慢悠悠的环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了最年轻的裴云兮脸上。 哪怕在场的还有几位家喻户晓的女星,可裴云兮的美,依然鹤立鸡群。 “你们干什么的?让开!” 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呵斥。 “唉唉唉,别动手,不然,我可拍照发网上啰。”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气质邪异的年轻男人手里多了个手机。 几个工作人员顿时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 “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节目组导演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瞧出这伙人来头恐怕不一般。 “是不是要签名?还是合照?” 一位靠圈内男友起家的节目组常驻女嘉宾自以为是出声。 她确实长得不差,粉丝也很多,和裴云兮一样,同样是个演员,甚至号称八千万片酬,也不知道真假。 对自己容貌和名气相当自信的她哪知道对方根本甩都不甩她,甚至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没事,只是我是裴小姐的粉丝,裴小姐大驾光临,作为东道主,我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不然外人恐怕会说我们没有礼数。” 吃这碗饭,这种场面,简直司空见惯。 可是接下来年轻男人的一句话,却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裴小姐,我想请你去我那住两天,不知道裴小姐给不给这个面子?” 拍照、合影,要签名也就算了,居然要请人过去住两天? 裴云兮一语不发,她并不是新人,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浪,这种事情,用不着她出面,节目组会摆平。 去一个地方录制节目,节目方都会和当地打好招呼。 “小兄弟,这恐怕有点不太合适,请你让一下,我们要回酒店了。” 导演客气中透着一股强硬,他不愿意多事,也绝不怕事,像这种节目的拍摄,动辄需要封路,如果没有市里的大领导关照,哪能完成? 又怎么会怕了一个小年轻? “你们大可以走,但是裴小姐,得留下。” 开悍马的年轻男人笑意盎然。 “王导,没必要和这种毛头小子浪费时间。”同样作为常驻嘉宾的邓姓男星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小兄弟,你再不走,我就要叫警察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噗。” 年轻男人笑了一下,居然说了句:“我只是请人做客而已,叫警察干嘛?” 请人做客? 有这么请人做客的? 这小子,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节目组的人眼神都变得异样起来。 “行了行了,我可是等你们节目拍完,才过来的,我给你们面子,你们是不是也得给我面子?” “你有什么面子?” 一个副导演忍不住喊了句。 年轻男人看向他,明明还是笑吟吟的,可是却这个副导演却瞬间感觉如被猛兽盯上,心跳漏拍,汗毛倒竖,甚至不可抑制的后提了半步。 见状,年轻男人没有嘲弄,从这个副导演身上移开了目光。 “在别的地方,我有没有面子,还真不知道,但是在两粤这一亩三分地,我小叶,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呵。” 那位八千万女星忍不住讥笑了下。 两粤? 年龄不大,口气倒还真不小。 “莫非杨小姐也想留下来一起做客?” 年轻男人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八千万女星懒得和他废话,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争执,都是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这位八千万女星完全没意识到导演剧变的脸色,还在那说道:“别浪费时间了,报警吧。” 节目组总导演没理会,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敬畏的紧盯那位自称“小叶”的年轻男人。 “小……” 他话没说完,对方便摆了摆手。 “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警力为好,一年之初,警察同志们,也都挺忙。” 《第一氏族》 总导演不说话了,脸色一变再变,在所有人奇怪的注视下,疾步走到裴云兮身边。 “云兮,事情可能麻烦了。” “王导,怎么回事?” 察觉不对劲的崔恒低声问道。 “如果没错的话,他是……叶霆轩。” 当了十年经纪人的崔恒瞳孔骤然收缩。 “叶霆轩是谁?” 裴云兮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王导欲言又止。 崔恒附耳在裴云兮耳边说了句什么。 裴云兮眉头皱起,沉默下来。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 “王导,你们先走吧。” 裴云兮轻声道。 “这……” 王导很为难。 “你们留下来,也没有作用。” 裴云兮神色平静。 王导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理智的道:“云兮,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他带着不明所以的节目组人员以及莫名其妙的几位明星匆匆离开。 “裴小姐,上车。” 自称小叶的男人吆喝。 “我和你一起去。” 崔恒确实仗义,咬了咬牙,跟着裴云兮一起走到悍马边,可哪知道,却被对方拦住。 “不好意思,我只邀请了裴小姐一个人。” 他绅士的拉开车门。 崔恒止步,无计可施。 “你回去吧。” 说了句,裴云兮独自上车。 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偷偷默默的来,如此大张旗鼓,当着全节目组劫人,这是何等的霸道跋扈,肆无忌惮? 被礼貌拦下的崔恒只能眼睁睁看着裴云兮被带走。 悍马内。 自称小叶的男人开着车,面露赞叹。 “裴小姐,闻名不如见面,真乃女中豪杰。” “叶少如此做法,就不怕传出去,有损家族名望?” 不管心中作何想法,起码表面上,裴云兮做到了临危不乱。 “哈哈,我只是请裴小姐做客而已,何谈有损家族名望一说。” 裴云兮沉默,面如止水,可实际上两只手却悄然紧攥。 “裴小姐,听说金海实业的董事长,对你痴心一片,不知道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家伙真像是个疯子。 寻常人谈起施振华,谁不是高山仰止,敬畏有加,可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会触怒对方。 一边开车,他一边扬起那个手机,举在手里把玩着。 “我很好奇,接下来会有哪些人给我打电话。” 裴云兮一语不发。 “裴小姐,冒昧问一句,你和施董事长,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厮不仅有点神经质,而且貌似还是个话痨。 “你放心,我这个人,出了名的嘴巴严实,我肯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我和施董,是朋友。” 裴云兮没有刻意渲染自己和施振华的关系,也没有故意疏远。 眼下她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只有施振华,能让对方生出一丝忌惮。 “朋友,哈哈……” 年轻男人又笑出了声,并且笑得似乎很开心,也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好笑。 “裴小姐,要不,我们来打一个赌?” 笑声微消,他忽然道。 裴云兮缓缓吸了口气。 “赌什么?” “就赌施董事长会不会为你这个朋友,给我打电话。” 年轻男子一只手依然把玩着手机。 “如果他给我打了电话,那么我立马派人,安然无恙的把你送回东海。” “如果没有呢?” 裴云兮抬头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倒映出半张神经质的笑脸。 “如果没有……那裴小姐恐怕得长时间留下来做客了。” 餐厅门口。 崔恒心沉到谷底,目送几台车大摇大摆的离开后,迅速拨通了江辰的电话。 “江总,出事了。” 正在寝室整毕业论文的江辰还没怎么在意,“怎么了?” “云兮被人带走了。” 江辰这才一愣,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 “被带走是什么意思?” 崔恒言简意赅的将来龙去脉的概括了一遍。 江辰沉默了半天。 作为公众人物,难免会遭人惦记,要不然为什么会说美貌是最大的原罪。 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不过正大光明当着整个节目组把人带走? “这个小叶到底是什么人?” “叶霆轩,绰号……小王爷。” 崔恒讳莫如深。 江辰忽然想到了网上流传已久的一个段子。 两粤一片叶。 还真是“三分薄面”啊。 336 太上忘情(谢打赏!求月票!) “干什么的?这里是停车的位置吗?赶紧把车挪走。” 金海实业总部大楼前。 帕拉梅拉刚刚停下,穿着制服的保安便迅速走了过来,边囔囔边敲击着车窗。 帕拉梅拉。 百万级别的豪车。 一般保安,当真没这份胆量。 可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金海总部。 市值远超千亿的商业巨轮。 一台帕美,算个球。 想到这,曾差点丢掉饭碗的保安大叔脸上的表情更加刚正不阿。 “听到没?赶紧走!” 还没等他加重力道,车窗忽然放下。 “是你小……” 保安大叔一愣,旋即将没说出口的话赶忙咽了回去。 “我上去和施董见个面,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辰此时没有功夫和这位曾经侃了几个钟头的保安寒暄。 “没事,您去吧,停多久都行。” 保安大叔是一个很有眼力劲的人,认出江辰后,迅速改变嘴脸,堆起笑容。 这可是能和集团千金出双入对的人物,哪里是他得罪的起的? 江辰下车,走进金海大厦的同时,给施茜茜打了个电话。 “我到了。” 没有预约,他可没办法上去。 没过一会,施茜茜下楼。 “出什么事了?” 虽然在电话里江辰没有多说,但没有事情的话,这家伙肯定不会来金海闲逛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这家伙。 “施董还在公司吧?” 在施茜茜的带领下,江辰畅通无阻的进入高管专用电梯。 “还在,不过临时去参加了一个会议,可能需要等一会。” 施茜茜按下按键,再度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裴云兮被人绑架了。” 江辰轻声道。 “什么?” 哪怕电梯里没人,很安静,可施茜茜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许说绑架不太合适,她被人软禁了。” 江辰使用了一个更加恰如其分的词汇。 没错。 接到崔恒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先是拨通了裴云兮的手机。 和明目张胆的当着整个节目组的面带走裴云兮一样。 裴云兮与外界联络的自由也并没有剥夺。 何等霸气? 确认裴云兮暂时没事后,江辰随后才打给了施茜茜。 他没有要求与那位小王爷谈判。 段位差距太大。 对方压根不可能理会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东海谁这么有胆色?” 施茜茜倒不是震惊,而只是诧异,甚至连半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江辰也不指望这姑奶奶能共情,毕竟站在对方的角度,恐怕巴不得裴云兮至此在人间消失。 “不是在东海,她去中州录制综艺节目出的事,人家相当大气,当着整个节目组的面以请人做客的名义把裴云兮带走,并且还刻意留下了崔恒通风报信,我刚才给裴云兮打电话,很顺利的打通。” 施茜茜啧啧称奇,正要继续询问,电梯门“叮”的开了。 老爹在开会,她也没不知分寸的直接带江辰进办公室,而是在一间会客室等候。 “中州,是在东粤吧?” 她递给江辰一杯水。 “嗯。” “厉害啊,东粤还有人这么虎?” 不管怎么说,那狐狸精可是当红明星,明目张胆劫人,就算是她,恐怕都不一定能干出这么彪悍的事来。 “你应该知道是谁干的了吧?” 江辰低头喝了口水。 “崔恒说,是叶霆轩。” “谁?” 施茜茜一愣。 “叶霆轩。” 江辰重复了一遍,“你认识他?” 施茜茜哑然,随即露出一抹恍然之色,念念有词, “难怪。” 见江辰注视着自己,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别人都喊他小王爷,听说脑子不太好,疯疯癫癫的。” “……” 江辰沉默。 “是他就不奇怪了,这家伙,不能以正常的逻辑去看待,他做出什么事都不值得奇怪。” 这种话从施茜茜嘴里说出来,确实有点违和,但虽然未曾谋面,可对于那位小王爷的“疯癫”,江辰已经有所领会。 “……你觉得施董如果愿意出面,他会放人吗?” “你想请我爸帮忙?” 施茜茜这才意识到对方来金海的目的,思虑了下,摇了摇头。 江辰皱眉。 “他连施董的面子都不会给?” “要是别人,或许没问题,可是叶霆轩,真的不好说,叶家是什么家族,你也清楚。” 实话实话,江辰还真不清楚。 只知道叶家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层面,他还真是雾里看花。 毕竟很多东西,即使万能的互联网,也是查不到只言片语的。 “而且,我觉得我爸,很大可能也不会出面。” 施茜茜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 江辰确实想不通了。 自己中意的女人被人给掳走了,任何男人,恐怕都会怒发冲冠吧? “你难道还不知道为什么?” 施茜茜冷静道:“像我爸那种人,没有什么事情,比事业在他眼里更重要,你觉得我爸找叶霆轩,只是打个电话让他放人那么简单?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就算叶霆轩真的卖我爸这个面子,把人放了,而且什么条件都没有,可是我爸势必会欠他一个人情。”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江辰这才醒悟过来。 不同层次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他还是不够了解像施振华这种大佬的思维方式。 像这等位面的人物,什么女人没见过?哪怕或许偏爱裴云兮,但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冲动。 “我觉得,既然叶霆轩想要,那就给他吧,反正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过段时间,他应该就会主动放人了。” 生命危险确实不大可能有。 但是…… “她怎么说也是你公司的艺人,就这么不管不问?” “我也没办法啊,叶霆轩又不会听我的。” 施茜茜理所当然。 江辰不再言语。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不投机半句多。 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他才得以见到施振华。 “小江,坐。” 施振华态度倒不错。 “施叔叔,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江辰在办公桌前坐下,开门见山。 施振华笑容和煦,看了眼坐在江辰旁边的闺女。 “不是什么外人,没必要这么客气,有话直说。” 江辰也没时间兜弯子,虽然电话里裴云兮听起来还比较安全,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施叔叔,裴小姐在中州录制综艺,结果被叶霆轩给带走了,他说要留裴小姐做几天客。” 江辰描述得比较委婉,但施振华这等人物,应该一听就明白什么情况。 “爸,要不你给叶霆轩打个电话?” 施大小姐也算是没见死不救,帮了句腔。 施振华的笑容缓缓变淡,可是没有消失,沉默了一会,“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施叔叔,如果您不出面,叶霆轩是不可能放人的。” “我和叶氏没什么交情,即使我出面,叶氏也不大可能给我这个面子。” 施茜茜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 她先前就劝过江辰了。 “而且,她是你们公司的艺人,你们的艺人出了事,应该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施叔叔……” 江辰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施茜茜打断。 “爸,没事了,你忙,我们不打扰你了。” 她把江辰拽走。 看着两人离开办公室,施振华脸上最后那丝笑容彻底消失,一抹阴翳在眼中闪过,可旋即便恢复正常,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升斗小民买个菜,为了几两碎银能够和小贩拉扯半天。 可有些人物做取舍,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爸是不可能出面的,你非不听,你这不是故意让他难堪吗?” 及时将江辰拉出来的施茜茜埋怨道。 再让他说下去,气氛就控制不住了。 “我怎么让他难堪了?” 江辰不解。 “你找他救裴云兮,可是他没办法,要是你,你难不难堪?”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的确。 施振华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 “听我的,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过段时间,叶霆轩自然会放人。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吃饭。” 这姑奶奶,心还真是大,这时候居然还想烛光晚餐。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江辰走向电梯。 “你干嘛去?” 施茜茜喊道。 江辰没回应,进了电梯,走出金海大厦,在保安大叔的热情告别下,驱车离开。 施茜茜确实有理由不在乎裴云兮的死活,施振华也展现出那种层面人物的冷漠决绝能做到视而不见,可是他没办法袖手旁观。 不仅仅只是攻略任务的关系。 或许是他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还没有爬到足够的高度,所以心境还没能修炼到太上忘情的地步。 江辰开着车,脑海里飞速运转。 虽然叶霆轩不是普通的流氓瘪三,但凡事不能寄托于对方的道德品行。 他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可这种时候,却不能盲目乐观。 江辰很难去说服自己,对方真的仅仅只是请裴云兮去做客的。 可是除了施振华,还能有谁,能够帮得上忙? 或者更确切的说,愿意帮忙? 蓦然,一个人在江辰脑海中冒了出来。 337 江畔何人初见月(求票!) 披着黄昏的光晕,江辰摔上车门,走向前方的一栋商场。 乘电梯,来到五楼。 当电梯门打开,瞬间进入另一片天地。 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很快走过来。 江辰开门见山。 “我找廖先生。” “江先生是吧?” 江辰点头。 一个西装男做了个手势,“请跟我来。” 这是一家娱乐会所,没有一目了然的金碧辉煌,但处处都洋溢着考究而低调的奢华。 单单从能在一座繁华商场占据整整一层楼就足以见这家娱乐会所的实力。 算起来,傅自力也算是同行,但距离,天差地别。 穿过长长的走廊,江辰来到了会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 “咚咚咚……” 引路的西装男敲了敲门。 “廖哥,江先生来了。” “进。” 西装男扭头,“请。” “谢谢。” 江辰点头示意,然后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一个身材雄健的男人端坐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走进来的青年。 不是别人。 正是和江辰有过几面之缘的廖向东。 通过洛璃儿,江辰得知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然后找到了这里。 他早就清楚,对方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明星保镖。 “坐。” 此时此刻,江辰确实想不到其他人选,哪怕对方的能量可能没法与施振华相提并论,但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能尝试一下。 “廖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在电话里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希望你能伸出援手。” 与对方隔桌而坐的同时,江辰单刀直入, “叶氏,连施振华都无可奈何,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廖先生,你和施董不一样,你和她,是真正的朋友。” 四目相对。 廖向东沉默了片刻。 “那你呢?” “为了公司的一个艺人,去招惹叶氏,值得吗?” 江辰没有犹豫,“因为我和廖先生一样,同时,我也是洛学妹的学长。” 廖向东看了他一会。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江辰皱眉。 “廖先生……” “这件事,我会处理。” 江辰微怔,有些始料未及。 连施振华都选择明哲保身,这个男人,莫非比施振华还要生猛? 稍作思考,就知道根本不太可能。 如果对方比施振华能量还要大,裴云兮又怎么可能签约到cx娱乐。 “廖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理?” “叶霆轩怎么把人带走的,那我就怎么把人带回来。” 江辰瞳孔收缩,甚至都顾不上客气了,不可思议道:“你打算去两粤抢人?” 廖向东不置可否,平静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给云兮打了电话,她告诉了我她目前所在的地址。” 江辰心情激荡。 虽然对方语气平淡,可平淡的底下,却涌动着无与伦比的豪情! 地下黑拳对方踩死东瀛浪人的画面重新浮现脑海。 还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 他确实没有找错人。 可是黑拳赛场那套暴力至上的规则,放在这种情形根本不适用! “廖先生,你不能冲动,对方是叶氏,你去抢人,根本不可能成功,或许还会连累自己,有去无回。” 江辰忍不住严肃提醒。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廖向东简单的一句反问,瞬间让江辰无言以对。 的确。 去两粤抢人,是以卵击石。 可如果不去,那就是见死不救。 “总能找到其他方式的……” 江辰念叨,可如果真能想到其他办法,他也不至于坐在这里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 “走吧。” 廖向东起身。 苦苦思索的江辰下意识道:“去哪?” “去见一个人,如果她愿意帮忙,这个难关应该能平安化解。” 江辰一怔,然后迅速起身,跟了上去。 还是那台雷克萨斯。 江辰开着车,跟着对方,在好奇和期待中,来到了浦江边。 推门下车的时候,日月已经交替,波光粼粼的浦江沿岸,游人如织。 虽然好奇于谁能让廖向东有说出她能帮忙就能化险为夷的底气,但江辰还是没有毛躁询问,一语不发的跟着对方一直往前走。 傅自力向往浦江的壮阔,幻想着几位发小有朝一日能泛舟江上,把酒话英雄,事实上,奔流不息的浦江也确实令人沉醉。 江面上游动着几艘观光船,视野拉长,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宣示着这座不夜城的发达与繁华。 这个世界大部分时间看上去,确实相当美好。 忽然间。 江辰视线一定。 攒动的人流中,只见一道身影站在江边,静静望着浦江,初春的天气,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并不温柔的江风,吹得她衣衫猎猎,青丝飞扬。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江辰晃神。 浦江边游人成千上万,可谁也遮掩不住她的皎洁,哪怕江上的明月。 似乎每一次见面,对方都能让他刻骨铭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乏有勇士上前,欲图搭讪,可无一例外都被守候在女子周围的几名男子礼貌拦下,不得不悻悻离开,导致没有一人能接近女子的十步以内。 廖向东径直走了过去。 江辰缓缓吸了口气,迅速跟上。 “廖哥。” 廖向东并没有受到阻拦,顺带着江辰也成为了能够靠近的幸运儿。 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廖向东走到女子身后两步外停下。 “兰小姐,叶氏叶霆轩无故扣押我的朋友,希望兰小姐能够出手相助,向东感激不尽。” 跟着一起停下的江辰可是见过对方在拳台上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也如此尊崇。 “一个艺人,真有这么大魅力?” 女子依然望着江面,没有回头。 “请兰小姐出手。” “施振华都能做到忍痛割爱,你们只不过同乡之交,值得吗?” 廖向东没有说话。 女子终于转身。 虽然扎起的头发放了下来,但是那张惊心动魄的脸,依然没变。 没错。 就是那个在兰亭故居惊鸿一瞥的女人。 血观音。 兰佩之! 这是江辰真正意义上与对方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江风鼓动。 发丝飞舞。 肤色如雪而唇般似血的女人看到了站在廖向东身旁的江辰。 “我们见过。” 廖向东一怔,情不自禁扭头看向江辰。 江辰压抑住激荡的心绪,强行平静道:“兰小姐记忆力真好,没想到上次在兰亭故居,居然和兰小姐一遇。” “叶氏可不是等闲之辈,叶霆轩更是出了名的疯癫,要不然施振华也不至于袖手旁观,这件事,我恐怕爱莫能助。” 兰佩之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廖向东的脸上,显然对江辰并不感什么兴趣。 “只要兰小姐愿意出手,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 廖向东沉声道。 猩红的嘴脸微微翘起,兰佩之轻声道:“这好像是你一次求我。” “请兰小姐出手。” 这已经是廖向东第二次发出请求。 对于这样的男人而言。让他求人,比让他流血,更为困难。 “我无能为力。” 可是兰佩之不为所动,平淡的口吻,流溢出与施振华如出一辙的冷漠。 廖向东面色低沉,没有再纠缠。 这不是商业上的谈判。 对方也不是一个商人。 纠缠没有作用。 就在他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只听身旁的江辰忽然道:“兰小姐,叶氏确实树大根深,但一个叶霆轩,也代表不了整个叶氏。”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施振华明哲保身,是出于自身利益,而兰佩之不愿意多管闲事,同样是因为没有利益可图。 没有谁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兰小姐,你如果肯出手相助,我愿出资十亿,以示感谢。” 话音落地,兰佩之和廖向东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他。 廖向东眼神变幻。 兰佩之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江辰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兰佩之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他能够打动对方的,只有金钱。 “你觉得钱,能解决所有事情?” 兰佩之轻声道,神情看不出喜怒。 廖向东心提了起来。 十个亿确实可观,但这种时候说出来,却带着一股侮辱的意味。 不是什么人都缺钱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钱的。 “钱确实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能够用钱解决,我们也不至于来麻烦兰小姐。” 江辰聪明的转了个弯。 兰佩之轻轻一笑。 江辰见状,意识到这个价码可能还不够,补充了一句。 “兰小姐,我说的是,十亿美金。” 这时候不提廖向东了,哪怕兰佩之,眼神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十亿美金。 相当于近七十亿rmb!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面对这样的财富,能够无动于衷。 哪怕面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血观音! 可结果却是让江辰始料未及。 也让他真正了解到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性情,是不能以常理揣测的。 “你叫什么名字?” 兰佩之问了一句。 “江辰。” 兰佩之没再多说,转身望向江面。 江辰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兰小姐,打扰了。” 廖向东朝江辰示意了一眼,提醒他跟自己离开。 “兰小姐,十亿美金,为了一个戏子,值得吗?” 等二人离开后,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他没有怀疑对方有没有这个财力。 没有人敢在兰小姐面前撒谎。 “烽火戏诸侯的人,古往今来,从不缺乏。” 江水泱泱,手腕系红绳的女人临江而立,嘴角微扬。 “如果他早点说,我可能还真答应了。” 338 千里走双骑! “我们就这么走了?” 沿着江畔往回走,江辰心有不甘。 “像兰小姐那种人,她既然拒绝了,就不可能改变了。” 廖向东平静道,然后看向让他倍感意外的青年。 “你真的能拿出十亿美金?” 裴云兮签约cx娱乐的时候,他也去了,和裴云兮一样,当时也没有在意对方。 可现在看来。 这个青年,绝对不是借施家的秋风。 不提施振华已经明确表态置身事外。 就算施振华愿意出手,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而且是绝对。 十亿美元的现金,足以让一家千亿级别的企业,伤筋动骨。 哪怕金海实业这样的庞然大物。 江辰没说话。 廖向东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没有人会在血观音面前信口开河。 更何况,这个青年还和血观音见过,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刚才他对话的女人是什么人物。 这个世界,的确卧虎藏龙。 “廖先生,那现在怎么办?” 兰佩之这条路显然也走不通了。 廖向东沉默的走到停车的位置。 “你先回去。” “回去?” 廖向东平静道:“我来想办法。” 江辰哪里不清楚,这只是推辞。 “你打算一个人去两粤?” 这并不是逞凶斗狠。 一人去,和多少人去,意义是一样的。 如果一个人去将裴云兮带不回来,那么去多少人,都是徒劳。 廖向东沉默不语。 江辰眼神变幻不定,最后缓缓呼出口气。 “我和你一起去。” 廖向东瞳孔缩了缩。 “你去干什么?” 此行的风险,不言而喻。 不然也不至于连兰佩之,也不愿多管闲事。 这个青年愿意拿出十亿美金,已经令他动容,如此年少多金,人生可以无限美好,何至于亲身犯险?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武侠,看到里面那些义薄云天的大侠,就相当崇拜,一直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豪迈一回。” 江辰咧嘴一笑。 “这不,机会来了。” 廖向东微怔。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这话我不太认同,廖先生,你和她是朋友,我也一样。” 江辰笑问:“而且,千里走单骑,廖先生不觉得寂寞?” 廖向东注视了他一会,突然也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上车!” 两辆车驶离浦江,风驰电掣杀向机场。 ———— 粤东。 云浮。 一栋豪华别墅坐落在半山腰上。 裴云兮毫发无损的坐在餐桌旁,正在用餐。 红酒鹅肝,蓝带牛排,酥皮松露汤、号称餐桌黑黄金的鱼子酱……甚至还可以看到一瓶在拍卖会才能看到的47年白马。 真是盛情款待。 说是请人来做客,确实一点不假。 可相比之下,自称在两粤有三分薄面的小叶自己就相当不讲究了,颇有“量我家之物力,结与人之欢心”的做派,美味珍馐招待对方,自己却抱着碗面,在那“嗦”的贼带劲。 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超市里估计四块钱一桶,有时候还打折促销。 为了仪式感,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一瓶82年的雪碧。 他吃泡面,是不会喝汤的,这就和喝酸奶不舔盖一样,可能没有灵魂,但是吃泡面喝汤,那就有辱他的身份了。 估计也就半分钟,他就把一桶泡面给解决完,拿起桌上的82年雪碧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的呼出口气。 裴云兮一言不发,展现出令人称道的定力,安静的用餐。 “吼……” 这时候,一只骇人眼球的狗窜了进来,眼如铜铃,血盆大口,毛发浓密,皮毛黝黑,两个汉子都差点没拽住它。 裴云兮抬起头,看着凶猛异常体重雄壮的狗,难免惊了一下。 和曾经被吹上天的藏獒有点相似的大犬冲到叶霆轩的脚下。 同样像是吓了一跳,手里雪碧都差点摔掉的叶霆轩毫不客气的踹了过去。 “滚!” 如狼似虎的猛犬没有暴起伤人,而是委屈的趴在叶霆轩的脚边,委屈的呜咽了两声。 见到裴云兮似乎受惊,叶霆轩立即笑道:“裴小姐,别紧张,这畜生不咬人,应该是没吃晚饭,饿了。” 这头猛犬不是藏獒。 而且更加凶猛的高加索犬。 在烈性犬排名中,名列第一! 说着,这位小王爷竟然弯腰,将自己没喝的泡面汤放在这头高加索犬的面前。 拿泡面汤喂狗。 这要是被网上那些爱狗人士看到,这位小王爷十有八九得被喷出翔,说不定还得殃及家人祖宗。 可匪夷所思的是,这头高加索犬竟然真的乖乖舔了起来。 裴云兮脸色复杂。 对于这种近两百公斤的猛犬,泡面汤不过一会就喝光,根本不可能饱肚子,可叶霆轩也不管,挥了挥手,两个汉子将狗拉走。 “裴小姐,怎么不吃了?莫非这些东西不合口味?” 叶霆轩确实十分好客,见裴云兮停止用餐,立即道:“我让他们重新做。”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裴云兮现在哪里还有食欲。 “裴小姐,不用拘束,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和我客气。” 叶霆轩笑容灿烂,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公平可言。 出身好就罢了,可关键这厮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帅哥,尤其气质里那股隐隐的邪异,很容易挑动女人的g点。 要是在夜场,这样的男人,绝对是香饽饽。 可此时裴云兮只感觉心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撤了吧。” 叶霆轩摆了摆手。 一旁守候的四个保姆迅速过来,将餐桌收拾干净。 “天都黑了,可是我的电话,一直没响,裴小姐,看来你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叶霆轩摸出手机,笑容玩味的放在桌上。 裴云兮平静的看着那个确实没有关机的手机,无可挑剔的脸蛋上没有身处险境的惊慌,也没有被抛弃的愤恨与无助,真像只是被请来做客一样。 手机没响。 她并不意外。 不是所有人都能打进来这个电话。 而能打进来的人,却不会打。 “叶少,你何必为难我一个女人。” 叶霆轩又笑了。 他一只手指按着那个手机,使之在餐桌上慢慢旋转着。 “裴小姐,我说过了,只要施董事长给我打电话,我二话不说,立马放人,可结果你也看到了,施董事长的确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我们这些晚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像他学习啊。” 2k 他叹了口气,然后又笑道:“不过裴小姐也不要丧气,也许明天,电话就来了呢。” 彼此都明白。 今天电话不响。 以后也不会响了。 “叶少,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游戏规则,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一个很遵守游戏规则的人,裴小姐你应该也是。” 叶霆轩笑道:“两粤大得很,裴小姐应该没有好好玩过,现在有机会了,接下来,我就陪裴小姐在两粤好好转转,啧,只羡鸳鸯不羡仙呐!” 裴云兮内心一沉,情不自禁攥紧手。 叶霆轩似乎看出她的内心的慌张,笑眯眯道:“裴小姐,要不,你自己给施董打个电话?放心,这不算破坏游戏规则。” 施茜茜说的没错。 这好像确实是一个疯子。 “叶少,我说过了,我和施董只是普通朋友,我并没有这么大面子。” 到了此时,裴云兮明白,狐假虎威没有了意义。 “噢?是嘛。” 叶霆轩面露遗憾之色,“那裴小姐你岂不是输定了?” 裴云兮沉默。 “那冒昧问一句。” 叶霆轩忽然变得兴致勃勃,目光炯炯的盯着裴云兮。 “裴小姐,你还是处女吗?” 裴云兮一愣,然后终于克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面露怒容。 “你……” “抱歉抱歉,我只是好奇而已。” 叶霆轩打了个哈哈。 “叶少,我们只是普通人,你挑错了游戏的对象。” 裴云兮强忍愤怒和屈辱。 “不不不,裴小姐,你不普通,你要是普通人,那个世界上就没有特别的人了。” 裴云兮攥紧手。 “叶少,如果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传出去,对叶氏的名誉,多少会造成一些不太光彩的影响吧。” 叶霆轩一愣,然后饶有意味的盯着对面的女星。 他哪里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威胁之意。 用自杀来威胁自己? 啧啧。 有骨气。 真有骨气啊。 “裴小姐,我们只是玩游戏而已,你如果不愿意陪我玩,没有关系,那就换个人玩好了,不知道裴小姐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譬如姐姐妹妹之类的?” 裴云兮霍然起身。 叶霆轩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又拿起那杯雪碧,悠哉的喝了一口。 雪碧的冲感让他满足的长叹了口气。 “唉,裴小姐……” 话没说完,一个身材精悍、脸庞冷酷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 “说。” 他散漫的道。 “有人正在上山。” 闻言,懒洋洋的叶霆轩坐直身子,扭过头。 “多少人?” 冷酷汉子沉默了下。 “两个人。” “多少?” 叶霆轩一怔。 “两个人。” 冷酷汉子再度重复。 叶霆轩放下雪碧。 “需不需要拦截?” “不不不不……让他们上来。” 叶霆轩连忙摇头,看向站在那的女星,嘴角逐渐上扬,邪气盎然。 “裴小姐,看,你哪里普通?游戏,精彩了。” 339 上音乐 并不是专门开发的富人区,整座山只有半山腰这么一栋别墅。 试想一下,整座山只有一户人家,附近了无人烟,特别到了晚上,就和与世隔绝一样,静的可怕,没一定胆魄的人,真不一定敢住在这里。 在一片阴森和诡谲中,森严的高大铁门大方的敞开。 往里走,传来猛犬的狂吠。 “啪啪啪……” 当远道而来的江辰和廖向东步入别墅时,只见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微微弓着身子,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抬眼看着江辰二人,笑意盎然,缓缓鼓掌,嘴里还抑扬顿挫的念叨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站在餐桌边的裴云兮恍惚。 廖向东会来,并不意外。 可是。 为什么他也来了? 要知道,叶霆轩可是一个邪戾乖张的疯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见她安然无恙,江辰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提着的心稍微放下后,这才认真观察起那个邪气凛然的年轻男人。 如果不出意外。 对方应该就是那位家世煊赫,让施振华都忌惮三分的小王爷了。 不得不说。 这种气质。 这般长相。 真是妥妥的反派模板。 可是现实不是电影,也不是,自己没有主角的变态光环,不可能震震虎躯就能让对方拜倒在地。 此番深入虎穴,看似豪情万丈,可究竟结局如何,江辰一点把握都没有。 在飞机上,廖向东向他简略介绍过这位“小王爷”的事迹。 在他看来,对方完全不能以简单的好与坏来区分,江辰觉得,这是一个介于正常人和精神病之间的存在。 “叶少,幸会。” 廖向东率先开口,顺利见到裴云兮,可是并没有任何的轻松,甚至神情似乎比在黑拳赛场还要严峻。 这栋看似不设防的别墅,无异于龙潭虎穴。 “唉,千万别这么说,该说幸会的,应该是我才是。早就听说过裴小姐身边有一个高手,多次助裴小姐脱难,化险为夷,难逢敌手,今日叶某终于得偿所愿,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哈哈。” 叶霆轩笑呵呵。 廖向东面如平湖。 “叶少抬举,我只是一个粗人,叶少谬赞了。” 叶霆轩摇头。 “廖先生何必自谦,入伍两年候选进入特战旅,以绝对的优势在东区格斗大赛夺魁,勇冠三军,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想现在,以廖先生的才能,说不定已经成为龙牙的一员了。” 他长叹息。 “可惜,可惜啊。” 江辰自然不明所以。 可廖向东却并无一丝波动。 以叶氏的能量,查清他的底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单枪匹马前来的原因, 并不是妄自尊大,而是别无选择。 “多谢叶少款待。” 裴云兮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压下心底的负面情绪,抓住机会,当即就想脱离魔掌。 可是她还没往前走几步,叶霆轩抬起手。 “裴小姐,稍安勿躁,两位远道而来,何必急着走?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真是热情好客啊。 他坐在椅子上,只是抬手虚拦,其实裴云兮完全可以跑过去,但是裴云兮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理智的停了下来。 因为她明白,如果叶霆轩不同意,即使出了这个别墅,也不可能离开云浮,可能还会连累廖向东、以及那个让她没想过会出现的青年。 “叶少客气,我们不饿。” 廖向东朝裴云兮示意了一眼,安抚她保持冷静,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除非对方心甘情愿放他们走,不然谁都别想离开,心急没有任何意义。 换作其他人,肯定不可能。 好不容易把人截下来,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放手? 不过这位小王爷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做事,无规律可循。 “行。” 叶霆轩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不禁移到了江辰的脸上。 “这位是……” “江辰。” 叶霆轩等了一会,可哪知道对方居然没有再补充介绍的意思。 就报上一个名字?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他哑然失笑,笑容馥郁。 “本来呢,我和裴小姐有个赌约,可两位既然大老远的赶来了,那么我自然不可能不给面子。” “这样,我们重新玩一个游戏,赢了,我就不强留裴小姐做客了。” 游戏? 江辰眼神凝缩,努力平心静气。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位面的大少,完全不了解这类人物的性情作风,自然不会莽撞的盲目开腔。 “叶少请说。” 廖向东干脆的开口。 除了同意,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霆轩靠在椅背上,应该是临时起意,看着廖向东,眼神发亮。 “叶某一直想见识下廖先生的身手,所以游戏很简单,以武会友。” 江辰一听,表面不动声色,可是内心却骤然一喜。 廖向东的身手,他可是深刻见识,说天下无敌可能有点夸张,但等闲之辈,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以武会友? 简直是天无绝人之路。 “规则呢,也很简单,单挑。” 叶霆轩继续道:“只要廖先生能够打赢我的人,裴小姐,你随时带走。” 虽然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但是这种位面的人物,说话向来一诺千金。 “没问题。” 廖向东果断答应。 叶霆轩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并且古怪。 然后他拍了拍手。 “啪啪……” 江辰有意识的回头。 别墅门口,五位身材精壮的汉子冒着夜色走了进来,呈一字型排开,站在了别墅门口,也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江辰脸色微变,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高兴得太早了。 “不是说单挑吗?” 他忍不住回过头。 “没错啊。” 叶霆轩理所当然的点头,笑容灿烂,露出森白牙齿。 “我说的单挑,是一个,单挑一群。” 江辰情不自禁涌起爆粗口的强烈冲动。 一个单挑一群? 有这么无耻的吗? “叶少,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 “公平?” 叶霆轩似乎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倏然大笑起来,竟然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江辰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哎呦喂,江……江辰是吧?朋友,你实在是太幽默了。哈哈……” 他的笑意依然抑制不住。 “是你们自己答应的。我没强迫你们吧?竟然答应了,就得遵守游戏规则。这个游戏是我定的,一切解释权归我所有,这很合理吧?”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对方明明是歪理邪说,可是却偏生让人无法辩驳。 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不就是如此? 不过无言以对归无言以对,并不妨碍江辰止不住觉得,相距不过七八米的那张脸,真的比较欠揍。 “当然,现在认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输家,自然是有惩罚的,现在环卫部门人手紧缺,你们就去那帮忙吧。” 这是要让自己扫大街? 江辰正要说话,可是却被廖向东抢先开口拦住。 “我同意。” 江辰骤然看向廖向东。 对方面色坚毅。 江辰深呼吸一下,沉默下来。 的确。 他们没有选择。 “友情提醒,这五位和廖先生你一样,都是行伍出身的精英,按照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兵王,廖先生,你可得认真啊。” 廖向东没应声,转过身,直面那五位兵王,轻声道:“离远点。” 江辰也知道,这种情况,他根本帮不上忙,以叶霆轩的身份,没必要玩虚张声势的那一套,这五个人,绝对是毋庸置疑的高手,虽然一直在进行体能锻炼,可江辰没狂妄的觉得,这种级别的较量,他有插手的资格。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和一般人过过招还行。 “小心。” 知道自己留下来只是累赘的江辰果断退到十米开外的安全距离。 裴云兮的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然后又回到廖向东的身上。 “廖先生曾经可是行伍里的风云人物,能和他过招,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们几个,可要全力以赴,拿出自己最大的本事来,可别怠慢了。” 叶霆轩吆喝。 五个汉子一语不发,面色冷峻,沉寂之中透出彪悍而铁血的气质。 像是有风通过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 无形中,肃杀的气息开始弥漫。 这要是配上适当的bgm,恐怕氛围更足。 江辰神经紧绷,虽然和黑拳赛场一样,他好像也只是一个看客,可是此情此景与黑拳赛场却截然不同。 黑拳赛场,谁输谁赢都与他无关,可是这场“游戏”,他却和廖向东休戚与共。 如果廖向东败了,那他恐怕也得折在这。 江辰缓缓吸了口气。 如果对手只是一个人,他肯定对廖向东充满信心,可关键特么的对家太过无耻,胡乱对单挑进行定义。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 谁制定游戏规则,谁就拥有最终解释权。 “裴小姐,别站着啊,坐。” 叶霆轩笑着对裴云兮道,真像搭戏台看戏一样。 裴云兮也懒得遮掩,面如冰霜,置若罔闻。 叶霆轩也不介意,拍了下大腿。 “赶紧的,整点音乐。” 随即。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听着响彻整个别墅的音乐声,叶霆轩表情尴尬。 “换一曲!” 340 单挑 这次更换的乐曲就符合情景了些。 “得罪了。” 在一片金戈铁马声中,一个汉子眼神沉凝,率先出手,跨步前冲,一记毫无花哨可言的刚猛直拳轰向廖向东面门。 廖向东侧头躲避。 须弥。 又一人杀到,提腿封堵廖向东退路。 “啪!” 廖向东侧肋顿时挨了一下。 “廖先生,可不要大意啊。” 叶霆轩不觉得高兴,相反朗声提醒。 音乐声不绝于耳。 虽然廖向东并无大碍,但江辰还是意识到现实的严峻性。 如果只是五个乌合之众,无关紧要,可关键这五位身手高超也就罢了,并且还配合默契。 这就不是数学上的加法那么简单了。 廖向东瞳孔微微凝缩。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势单力孤的情况下,如果继续被动防御下去,对方耗都能将他耗死。 破局的唯一办法。 只能出动出击。 肌肉隆起,廖向东犹如一只孤独的猛虎,扑向训练有素的狼群,场面精彩绝伦,一拳一脚,一招一式,完全诠释什么叫暴力美学,看得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当然。 既然是“以武会友”,自然不可能像黑拳赛场那样以命相搏。 无论廖向东,还是那五位,下手皆留有余地,有意识的避开要害部位。 廖向东武力高强不假,可毕竟不是有我无敌的神仙,现实不是。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手五人个个皆是行伍出身的佼佼者,绝非泛泛之辈。 初春之际,深山之中,更添三分森冷。 不过一首曲的时间,双方皆已是汗如雨下。 银瓶乍破,刀枪铮鸣,在急促的鼓点声中,两只拳头毫无缓冲的强势对轰,彼此猛然暴退。 廖向东呼吸粗重,好歹算是站稳了脚跟,可对方却踉跄摔倒在地,嘴里不可抑制的吐出一口血水,右手更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别墅里产自波斯的手工地毯瞬间染上了一片猩红,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其余四人回头。 “好!” 自己人受挫,叶霆轩这厮竟然不怒反笑,拍着膝盖大声叫好。 “廖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恭喜,现在你的对手只剩下四个了!” 一人出局,可江辰却高兴不起来。 这种高强度的打斗,对体能的消耗无比恐怖,廖向东显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还能坚持多久? 同伴倒下,剩余四人无疑被激出了一丝怒意,不再克制,不约而同朝廖向东冲来,招式越加暴烈。 四面受敌,再加上体能消耗巨大,面对如此情况,廖向东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撼的选择。 彻底放弃防守! 双方就像红了眼,也像丧失了痛觉,眼中只有对手,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对手趴下。 拳拳到头。 充满力量感的打击声竟然仿佛压下了激烈的bgm。 “精彩,真精彩!” 叶霆轩长吁短叹。 “你简直是一个疯子。” 裴云兮压抑得近乎喘不过气。 几个人几乎已经浑身是伤,可依然没有停手。 为的。 只是满足一个人的恶趣味。 这个世界,何其荒谬? “疯子,哈,裴小姐,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够了。” 裴云兮攥紧手。 “让他们停下来。我留在这里。” 叶霆轩扭头,施施然打量了她一会。 “裴小姐。你和其他的女明星,确实不太一样。” “让他们住手。” 裴云兮重复道。 “抱歉,我做不到。” 叶霆轩叹气道:“游戏已经开始,哪有中途叫停的道理?不用着急,马上就有结果了。” 谁都看得出来,场中的几人体力都大不如前,胜负可能就在几分钟的事。 “砰。” 又是一人砸到在地,俨然已经筋疲力竭。 这种时候,比拼的不仅仅只是抗打击能力,更重要的,是意志力! 几人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湿透,无一例外,全部喘着粗气,动作比之先前,难免迟缓了些。 “啪!” 一腿甩来,砸在廖向东宽大的后背,他不可抑制的向前趔趄,结果顺势抓住一人,借前倾之力,上演了一次霸道至极的过肩摔! 双方前后尽皆摔在地上。 “咚!” 整个别墅仿佛都震了一震! 那汉子面容抽搐,却硬是忍着没吭一声,身体不由自主挛缩在一起,再也没能爬起来。 百盟书 廖向东手撑着地,踉踉跄跄站起。 江辰眼神震撼。 什么是男人? 这才是男人! 哪怕还剩下的那两个汉子都没有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进行偷袭,看向廖向东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敬意。 叶霆轩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禁有了些变幻,微微不太自然。 他享受的是游戏过程没错。 但应该没有人,会喜欢输。 “你还有力气吗?” 一汉子开口。 汗水的浸润让他的肤色更趋近古铜。 “认输吧。” 确实已经像是强弩之末的廖向东置若罔闻,皮肤已经开始渗透出血丝,但眼神依旧坚毅,只以简单的两个字回复。 “继续。” 唯二剩下的两人彼此对视一眼。 敬佩归敬佩。 但他们不可能因此手软。 两人一左一右,以标准的夹击之势,同时攻向对手两侧。 以廖向东此时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全部躲开。 结果果不其然。 廖向东一侧的攻击都没躲过,甚至可以说,压根没躲! 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谁比他自己更为了解,挨了不下数十次打击的他此时还能站着,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趴下。 他根本没有把握再解决剩下的两人。 如果正常打下去,落败,是无可避免的事。 而唯一的那丝翻盘机会。 就是现在! 廖向东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两人主动靠近刹那,破釜沉舟! “砰砰砰……”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弹开,然后全部摔落在地。 叶霆轩骤然站了起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包括廖向东在内,六个人无一例外全部瘫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还能站起来。 叶霆轩面露惊异,显然完全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因为下手都比较有分寸。生命安全大抵是无虞,可关键的是,六个人全部倒下了,胜负该怎么算? “叶少,廖先生以一敌五,打倒了全部对手,我们赢了。” 江辰迅速开口,偷换概念,想先声夺人。 可叶霆轩并没有被他晃过去。 “但是廖先生不也倒下了?这怎么能叫你们赢了?” 江辰沉声道:“那叶少觉得,该怎么算?” “喏,很明显,所有人都倒下了,当然是平局。” 叶霆轩就事论事,公平而公正。 平局? 这么说,倒也确实没问题,可关键叶霆轩事先并没有说过出现平局该怎么处理。 当然。 所有人也根本没预料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叶少,如果是平局,那该怎么处理?” 江辰问。 “哈,很简单,平局,当然也是我赢了。” 江辰一怔。 “为什么?” 他还没说话,裴云兮已经忍不住开口,“既然是平局,凭什么是你赢?” 叶霆轩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裴小姐,难道你没有去过赌场?点数相同的情况下,庄家通吃。哈,所以,不好意思了,你们输了。” 裴云兮脸色一变再变,她是个职业演员,并且性情相当淡泊,可这个时候,却忍不住涌起骂人的冲动。 江辰没有再提“公平”这个字眼,看了圈躺在地上的六个男人。 “叶少,庄家通吃,这话没错,可就算是赌场,一般在赌客上桌前,也会把规则讲的清清楚楚,而不是事后才去告诉别人。如果叶少你这么玩游戏,以后,谁还会陪你玩?” 叶霆轩挑了挑眉,与裴云兮不约而同,看向江辰。 他沉吟片刻。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江辰知道裴云兮在看自己,可此时此刻,他却无暇去顾及,注视着叶霆轩,冷静的道:“叶少,他们六个都倒下了,也算是没有分出胜负,所以,游戏并没有结束。” 叶霆轩微怔,明显来了兴趣,饶有意味的问:“什么意思?” “游戏既然没有结束,那么当然就只能继续。” 裴云兮眼神波动,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念头。 “继续?” 江辰点头。 “怎么个继续法?” 叶霆轩好奇的问。 “当然还是延续叶少的规则。” 江辰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单挑。” 裴云兮愣神。 “单挑?” 叶霆轩也是始料未及。 廖向东都倒下了,还怎么单挑? 江辰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和你,单挑。” 裴云兮恍惚,脑海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盯着没有看她、而是凝视着叶霆轩的青年。 叶霆轩也懵了,应该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过了半晌,才不可思议的笑了起来。 “你要和我单挑?” 江辰点了点头,“叶少难道不敢吗?” 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 哪怕很可能,从来没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过。 “江辰,你疯了!” 裴云兮失态大喊。 无关输赢,和叶霆轩动手,下场都不容设想。 江辰置若罔闻,只是注视着背景滔天的小王爷。 叶霆轩笑容不可抑制,与江辰对视着,问了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就凭我是她的男人,够不够?” 别墅里瞬间安静下来。 裴云兮脸色凝滞,呆在原地。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别墅里突然响起肆意大笑。 “行,我们单挑!” 341 胜负(谢打赏!求月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基本上,像这种位面的大少,哪会亲自与人动武? 可叶霆轩不是一个正常人。 关键的是。 他的对手似乎也是。 换作寻常人,谁敢提出和叶霆轩单挑? 简直丧心病狂! 可是一个提了,并且一个也答应了。 “来,换个地方。” 入户处已经躺满了人,叶霆轩走向大厅。 裴云兮魂不守舍的站在餐桌边。 江辰看了她一眼,根本来不及解释。 如果刚才不那么说,不说自己是裴云兮的男人,恐怕这位小王爷根本连单挑的机会都不会给。 他不是不清楚,和叶霆轩动手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可是没有选择。 不能让廖向东的努力白费。 深吸一口气,江辰跟在叶霆轩身后,来到堪比施家庄园的宽阔客厅。 “规则很简单,和他们一样,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叶霆轩转身,凝视着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嘴角勾起,感觉很是新奇。 类似的情形,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小时候还好,孩子嘛,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可长大后,再没有人敢和他动手。 并且。 这个小子刚才居然号称是裴云兮的男人? 这是横刀夺爱,还是给那位金海创始人,戴了绿帽子?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没问题。” 叶霆轩扯了扯衣领,还在琢磨着这厮是不是真敢和自己动手,可对方比他想像得还要果敢的多。 话音未落,江辰立即前冲,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很快就来到了叶霆轩的跟前,毫不犹豫,提起拳头就朝那张邪异的帅脸挥了过去。 “砰!” 叶霆轩当即踉跄后退,被揍了个结结实实。 “靠!停!” 他连忙抬手。 正要穷追猛打的江辰被迫止步。 毕竟最终解释权在对方手上。 叶霆轩龇牙咧嘴,摸了摸脸,似乎疼的不轻,腮帮子明显鼓了起来。 艹。 这小子真敢动手! “怎么了?” 江辰不动声色的问。 提出单挑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没谱,毕竟对这位小王爷的武力值,他一无所知。 可现在他松了口气。 和他想的不太差,这种背景的大少,怎么苦兮兮的去习武。 虽然江辰明白自己也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对付一个普通人,起码还是有赢的几率。 “我都没说开始,你怎么就动手了?” 裴云兮回神,转头下意识看向客厅,瞳孔不可抑制的放大,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谬感。 叶霆轩半张脸红肿,居然真的被打了? “抱歉,那我们重来。” 江辰退后两步。 “……” 叶霆轩气笑了,本来想直接判对方输,可是又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丢脸。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就算性情再怎么古怪,基本的骄傲还是有。 他揉了揉脸,深呼吸几下,然后又像模像样的转了转手腕,扭了扭脖子,还真别说,假如不是刚才就挨了一拳,这架势,看上去还真挺唬人。 江辰很有耐心,平静的等对方一套热身动作做完。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咏春,叶霆轩。” 小王爷学着电影里的招式,对着江辰招了招手。 江辰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默不作声就冲了上去。 他是一个文明人,而且受过高等教育,从来不崇尚暴力。 但是少年时期不平凡的经历让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 如果打架已然不可避免,那么最好不要说什么废话。 放嘴炮没有任何作用。 打架,拼的就是一个气势! 叶霆轩耳濡目染,多少会点把式,却不过徒有其表,而江辰更不用说,在格斗方面,活脱脱的普通人一枚,压根没受过任何专业性的训练,充其量,也就是和白浩然打打拳。 两人单挑,还真是棋逢对手的公平对决。 叶霆轩刚开始还哼哼哈兮的耍些咏春拳的招式,可逐渐的,被毫无章法的江辰带乱了节奏。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江辰完全不管对方的招式摆得多正宗,或者多帅,反正我就是拳打脚踢。 没过一会,叶霆轩就扛不住了,彻底抛弃了华而不实的花把势,和江辰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在一起,完全就像两个市井泼皮,毫无形象可言。 裴云兮瞠目结舌。 “砰……” 两声化为一声。 江辰和叶霆轩同时揍了对方一拳,两人短暂的分开。 “你流血了。” 叶霆轩边喘粗气边笑。 江辰呼吸紊乱,“你也是。” 叶霆轩抬起手,摸了摸嘴角,低头一瞧,确实一片猩红。 “哈哈,爽快,再来!” 他不怒反笑。 力由地发,切忌凌空。 可他们俩人,哪里讲那么多章法,叶霆轩很帅气踏地起跳,凌空飞踹,结实的蹬在江辰的胸口上。 江辰顿时暴退出去,撞倒墙角的一个等人高的青花瓷瓶。 “啪!” 估计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应声而碎。 江辰倒在一地的碎片中,浑身多处被划伤。 裴云兮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面色紧张。 “哈哈,不堪一击!” 叶霆轩仰天大笑,志得意满,可哪知道对方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又慢悠悠的从一地的碎瓷片中爬了起来。 望着那道并不魁梧也并不高大的狼藉背影,裴云兮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眼神复杂。 “现在高兴,恐怕还早了些。” 江辰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然后毅然决然的再度冲向叶霆轩。 那般不要命的架势,一时间倒还真的震住了叶霆轩,导致这位邪戾乖张的小王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衣衫褴褛的江辰俯身抱住叶霆轩的腰部,借着惯性继续向前,两人一起载倒在沙发上,然后翻滚,前后叠罗汉般,砸在了大理石茶几上。 “砰!” 好在茶几质量经得住考验,没塌,江辰将叶霆轩死死压在身下,当真是一点不客气,抡起拳头就砸。 叶霆轩只能抱头防御,过了好一会才逮到机会,提脚踹翻江辰,重获自由后,立刻以牙还牙,骑在了江辰的身上,拳头胡乱招呼。 两人你来我往,嘴角的血越来越多,力气也像开闸放水般,迅速消耗,最后就连站立都有点勉强,晃晃悠悠。 “我觉得你要不行了,认输吧,别勉强。” 血水顺着嘴角滴下,落在地板上,叶霆轩的那张脸已然鼻青脸肿,眼角开裂,笑声都有些有气无力。 裴云兮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这可是在整个国家范围内,都排的上号的超级大少,竟然被人揍成了猪头。 这番场面如果暴露出去,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 当然,江辰也好不到哪去,甚至看上去要更加凄惨,浑身上下无数细碎伤口,右眼更是肿胀得夸张。 “你不也一样,看,腿都在打摆,叶少,别强撑了。” 两人还真是将遇良才,哪怕站都快站不稳,可嘴巴都如出一辙的硬。 两腿确实在微微颤抖的叶霆轩嘴咧得更大了。 疼。 确实很疼。 但是他好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爽快过了。 “看来不把你打趴下,你是不会服气的。” 打斗再起。 “砰!” “啪!” 到了这个份上,和之前那场武斗一样,两人也都没有力气再进行格挡或者防御,你一拳,我一脚,完全再凭意志力支撑。 终于。 显然没有吃过苦的叶霆轩还是稍逊一筹,脚下一软,就要载倒在地,可是落地的方向,却赫然竖着一块尖锐的碎瓷片。 千钧一发的关头,江辰伸手拽住了他。 可是委实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勉强扭转了下叶霆轩落地的角度,江辰被带着一同载倒,倒在了叶霆轩原本应该落地的方位。 “噗。” 似乎什么东西被刺破的声音。 叶霆轩躺在旁边,似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辰脖子青筋暴起,脸皮不自觉抽搐,却还是死死咬紧牙关,坚持着,费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爬了起来。 “叶少,我赢了。” 叶霆轩无力的笑了笑,闭着眼睛,精疲力尽的喘息着,没有说话。 裴云兮小跑过来,不顾对方的血污和汗水,将青年扶住,绝代风华的脸上,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忧虑。 “没事吧?” 江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快走。” 裴云兮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朝大门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廖向东六人恢复了些气力,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那五位兵王堵住门口。 “规矩是你们定的,现在我们赢了,你们难道想毁约吗?” 裴云兮嗓音尖利,已然失态。 看着被搀扶的青年,廖向东眼神复杂。 “让他们走。” 客厅方向传来虚弱而低哑的声音,叶霆轩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手无力的摆了摆。 五个兵王让开道路。 同样遍体鳞伤廖向东过来一起搀扶。 三人一同走出别墅。 气温愈冷。 还没等裴云兮松一口气,只觉得肩膀一沉,江辰竟然直直的往前载去。 “你怎么了?” 在廖向东的帮助下,裴云兮还是扶住了他,可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 仔细一看,坚持走到门口的江辰赫然失去了意识。 廖向东若有所觉,倏然回头,只见一块瓷片深深刺入了这个青年的腰部,血水早已经浸透了后背周围的衣衫。 究竟是怎样的意志力,才能坚持着走出来,确保这场“游戏”的胜利后,才倒下? 很快。 裴云兮也看到了对方后背的可怖伤口,脸色瞬间煞白,眼神剧烈颤动,泪光闪烁,几近窒息。 “江辰!”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洪水般袭击她的心脏。 342 好感度70!(邪打赏!求月票!) “吃点东西吧。” 早上九点。 云浮人民医院。 趴在床边的裴云兮被惊醒,抬头一瞧,只见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廖向东居然站在了自己的旁边,而且桌上还摆着早餐。 对方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完全不知道。 “你怎么起来了?” 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确不是一句虚言,哪怕未曾梳妆,满脸憔悴,可是这位女星看上去依然令人怦然心动,并且更多了分柔弱的美感。 “医生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快躺下。” 裴云兮急忙站了起来。 “不碍事。” 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披了件外套的廖向东轻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皮糙肉厚,一点皮外伤而已。” 昨晚从叶霆轩别墅出来,他们立刻赶到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他确实没有大碍,这也多亏于他强壮的体格,换作普通人,别说这么快下床,还能独立自主的出去买吃的,恐怕裴云兮昨晚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把他俩弄出来。 廖向东确实无碍,只不过江辰的伤势,显然要比他严重得多。 昨晚抵达医院后,立即被抬进了手术室,在里面待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半夜才出来。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医生说了,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廖向东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身上到处都打着绷带,脸上也是贴着纱布,看上去相当凄惨,委实让人难以想象,他做出了怎样的惊天之举。 不过结果是幸运的,如果再偏移三厘米,瓷片可能就会刺破肾脏。 “去吃点东西。” 廖向东拍了拍裴云兮的肩膀。 裴云兮走进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下,只是用清水洗了把脸,头发用一根皮筋扎在了一起,坐在桌边时,精神还有些恍惚,没有什么食欲。 “他为什么会来?” 她这才有机会问道。 廖向东坐在旁边。 “我不知道。” 裴云兮看来。 廖向东抬眼,与之对视,“这个问题,可能应该问你自己才是。” 裴云兮沉默。 是啊。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奋不顾身的深入虎穴,甚至不顾后果的和一个背景滔天的超级大少动手,还能出于什么原因? 而且。 对方昨晚甚至已经光明正大的喊了出来。 只不过比起昨晚之前,裴云兮的心态,无疑发生了改变。 凌晨守候在手术室外,她从未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如此祈祷过。 捏着一次性筷子,裴云兮心中前所未有的彷徨。 “在来云浮之前,他和我去找过兰佩之,想请兰佩之帮忙。为此,他提出愿意支付十亿美金的报酬,可是兰佩之没有答应。” 廖向东不急不缓,“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来的,可是他坚持要同行,现在看来,幸好他来了。” 十亿美金。 裴云兮眼神波动,脸色更加复杂,情不自禁扭头,看了眼床上形似木乃伊般的青年。 “他究竟是什么背景?” 廖向东也扭头。 从来没有一个年轻人,能给予他这般的震撼。 这个青年实在是太过斑驳,果决,勇敢,坚毅,聪颖……同时,也极端疯狂。 “我不知道。” 裴云兮恍惚的摇了摇头。 廖向东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红颜多舛。 这样的女人,注定了不可能拥有风调雨顺的一生。 认识这么多年,或许对方遇到了有生以来最难抉择的时刻。 “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照顾他。” “我不回去。” 裴云兮下意识拒绝。 “叶霆轩也伤的不轻,虽然昨晚他放我们离开了,但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秋后算账,你先离开两粤最为保险。” 廖向东提醒。 “这件事因我而起,他现在伤成这样,你让我怎么离开?” 脸色憔悴而素雅的裴云兮坚定的道:“我不能走。” 如果叶霆轩真要报复。 她更加需要留下来。 因为被揍得鼻青脸肿,影响了光辉形象,小王爷这两天选择韬光养晦,闭门不出。 好在整座山没什么人,还能打打猎打发时间。 狮子老虎肯定没有,但是这山上却有不少野猪。 “砰砰砰……” 寂静的山林中,几道急促的枪声响起,小王爷收起冒烟的猎枪,见着挨了几颗枪子还生龙活虎的往林子里蹿的野猪,喝道:“申公豹,上!” 顿时,一只体格巨大的猛犬狂吠着追了出去,正是那头喝泡面汤的高加索。 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势,小王爷咧了咧嘴,摸了摸脸上多处贴着的纱布,一时间觉得晦气,打猎的兴致如退潮般迅速消退。 扬起手,一人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猎枪, “裴云兮他们,这几天怎么样?” “一直都在医院里。” “噢?裴云兮也没走?” “没有。” 小王爷笑了笑,可是有了之前的教训,弧度不敢太大。 “都说戏子无义,看来也不见得啊。” 他嘀咕了一句。 “江辰那小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目前已经苏醒,没有危险,不过当时如果再偏上一些,结果就不好说了。” 叶霆轩沉默了下,仰头缓缓吐出口气,哭笑不得的笑了笑。 “妈的,我特么被揍了,怎么好像还得感谢人家?真奶奶的憋屈。” 随从一大票人,没有一人胡乱接话。 “害,罢了罢了,咱老叶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走,不玩了。” 叶霆轩转身就走,连去追野猪的高加索犬都不管了。 这次小王爷没亲自开车,毕竟他是一个伤员,坐在宾利欧陆后排,拿着个手机,正在和人通话。 “姐,不好意思,最近我是真的来不了了,害,我怎么可能放你鸽子,只是出了点岔子,具体什么事,你就别问了。” 或许是他的话压根不值得信任,最后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小王爷只能道:“唉,行我告诉你,前两天我被人揍了,实在是没法出门。” “你现在撒谎的水平怎么越来越低了?” 对方压根不信。 的确。 普天之下。 有几个人,敢揍叶小王爷。 “你等着。” 叶霆轩也是干脆,挂断手机,然后拍了张自拍,发了过去。 “我没骗你吧?” 二度通话后,对方语气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谁干的?” “一个……大学生。” “大学生?!” “嗯。” 叶霆轩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生猛得紧呐!” 对方被逗笑。 “叶霆轩,你少给我搁这唱戏,说,到底是谁干的?”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您就别刨根究底了成不?就不能给小弟我留点面子?说到点子上,我这顿揍,还是替你挨的呢。” “替我挨的?什么意思?” “害。” 叶霆轩又是一阵深深叹息。 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其他的人声音。 “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再聊。” 电话被迅速挂断。 叶霆轩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那些羡嫉瞅着宾利欧陆的人群,神情那是相当的惆怅。 医院。 江辰已经苏醒,其实第二天他就醒了,毕竟谈不上什么太严重的伤势。 这几天,都是裴云兮在照顾他。 他比较尴尬,裴云兮也是一样。 好在还有廖向东在,多少能缓和下气氛。 “你还是先回东海吧,我和廖哥过几天就回去。” 虽然没有危险,但医生还是要求,起码得住一个星期的院。 这次两粤之行,哪怕谈不上同生共死,起码也当得起一句患难与共,他和廖向东的关系,自然拉近了不少。 至于裴云兮。 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收益。 苏醒后,确认自己并无大碍后,江辰第一时间查看了好感度。 已经来到了70。 一举跨过了及格线。 增长了二十个百分点! 江辰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对此已经深感满足,毕竟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和裴云兮的关系已经踩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崩盘。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古话果然不假。 不过此时此刻,依然不能够掉以轻心,即使成功将裴云兮救了出来,可他们依然还在云浮,外部的威胁并没有完全解除。 那位小王爷的古怪性格,在那晚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像这种人,谁也无法预料他下一秒的想法。 “我不走。” 裴云兮摇头,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没必要留在这里。” 裴云兮还是摇头,“我和你们一起离开。” 江辰无奈的看向坐在隔壁病床的廖向东。 人的身体素质确实有着巨大差距,除了后腰那处伤口,廖向东受得打击显然要比他严重多了,毕竟那几个兵王,可不是叶霆轩能够比拟的,可人家以一敌五,却浑然像个没事人,行动自如,他稍微动作却感到浑身酸痛。 廖向东给他的解释,是挨打挨少了,多被揍几次,就会慢慢适应了。 这或许就是武侠里所说的,不破不立。 “要不,我们今晚回去。反正去东海调养,也是一样。” 廖向东也担心迟则生变。 “可是他……” 裴云兮看向江辰,有些犹豫。 “我没问题,就算让我再去和那个姓叶的打一架,照样能把他揍趴下。” “呵呵,是吗?” 病房门猛然被推开。 “来,起来,我们再比划比划。” 343 愿赌服输 看着大驾光临的小王爷,裴云兮骤然站了起来,脸上的戒备与紧张,难以掩饰。 只不过小王爷此时的形象也不大妥帖,眼角打着纱布,不伦不类,看上去惹人发笑。 病房内顷刻间安静下来。 “怎么?刚才不是挺会吹的吗?” 叶霆轩似笑非笑,看样子,似乎并不是来报仇的,起码并没有让手下跟进来,手里竟然还捧着一束花。 “我跟你回去,你不要为难他们。” 裴云兮深吸一口气。 她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就是做好了这个打算。 如果叶霆轩真的怀恨在心,那么就用自己,换取江辰和廖向东的平安。 “哈。” 叶霆轩笑了笑,哪怕他现在的形象看上去确实很滑稽,可是被他盯着,裴云兮依然感觉浑身不舒服。 “真的吗?” 裴云兮攥着手,无声点头。 “叶少,你要破坏游戏规则吗?” 江辰忍不住道。 叶霆轩目光从裴云兮脸上移开,看了过来。 “我什么时候破坏游戏规则了?愿赌服输,叶某从来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不过裴小姐如果愿意跟我回去,我当然也是欢迎的。” 听出端倪的裴云兮一怔。 对方好像并不是来找茬的? 叶霆轩将花放在床尾,看向病床上暗自松了口气的江辰。 “不过呢,你也别得意,这次是我输了,不过我不服,等我修炼一段时日,会去东海找你报仇的,到时候我赢了,裴小姐还是得跟我走。” 裴云兮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对方话里话外,都在表露愿意放他们离开,这个时候,不能再触怒对方,节外生枝。 “随时奉陪。” 江辰果断道,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终究还是赌对了。 换做其他人落了这么大面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可好在这位小王爷不是一个正常人。 叶霆轩扭头。 “廖先生,还有没有兴趣重回军伍?” 虽然他貌似轻描淡写,随口一问,但病房里的几人都清楚,叶氏绝对有这个实力。 “多谢叶少好意,我已经习惯散漫,重新回去,恐怕适应不了。” 叶霆轩闻言,也没勉强,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 因为得到了叶霆轩的表态,所以江辰三人也没急着离开,在医院住满了一周,才返回东海。 消失一个多星期,李姝蕊自然打了不少电话,江辰以出差的理由搪塞,在病房里接电话的时候,裴云兮都会有意避开。 现在关系好像有点复杂了。 甚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辰竟然隐隐觉得,自己怎么有点像渣男。 回到东海,是崔恒开车来接的机。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皮外伤大体已经恢复,除了后腰上那处伤口,表面上江辰已经没什么异样。 不过看到他把裴云兮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崔恒心里,可谓波涛汹涌。 叶氏在两粤,堪称一手遮天,叶小王爷更是出了名的行事乖张。 自己这位年轻的老板,是如何虎口夺人的? 崔恒很好奇,但是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开车将两人送到春秋华府。 至于廖向东,中途与他们分别。 步行进入春秋华府,两人一路无话,来到白色别墅门口,才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叶霆轩当着整个节目组将人带走,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目睹,可是过了这么多天,居然匪夷所思的没有任何报导,就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就算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又如何? 人分三六九等。 世界就是一个巍峨耸立的金字塔,一级级阶梯无比森严,不可逾越。 “进去坐坐吗?” 裴云兮终于开口。 “不用了。” 江辰故作自然一笑,理智拒绝。 他知道,这次在云浮的经历,肯定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对方需要时间调整冷静。 “谢谢。” 不等江辰开口,她便走进了别墅。 目送对方进屋,江辰呼出口气,缓慢的继续向前。 打开门,李姝蕊正在客厅里跟着电视里的音乐做瑜伽,见他回来,顿时停了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香汗淋漓的女孩欣喜的站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女人确实需要是需要浇灌的,在紧致的练功服包裹下,李姝蕊的身段越来越凹凸,看得人口干舌燥。 可是江辰此时显然没什么旖思杂念,把门关上,为了避免对方担心,若无其事的微笑的解释道:“临时出了些变故,所以耽搁了几天。” 李姝蕊抹了抹汗,快步走了过来。 “究竟去粤东谈什么业务啊?我问罗鹏他们,他们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罗鹏他们哪里是不说,而是根本不知道。 “不是告诉你了吗,陪一个朋友去考察。” “又是什么大项目啊,能透露下不?” 李姝蕊挽住他的胳膊。 江辰高深莫测一笑。 “不说算了。” 李姝蕊也没刨根究底,松开他,“我先去洗澡。” 江辰点头。 李姝蕊走出几步,突然回眸。 “一起吗?” 江辰哑然,继而轻咳一声,“算了。” 他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暂时没办法进行太剧烈的活动。 李姝蕊上楼后不久,江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施大小姐。 江辰走到沙发变,缓慢而僵硬的坐下。 “你去两粤了?” 施茜茜充满错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而且还把裴云兮给带回来了?” “嗯。” 江辰慢慢靠在沙发上,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起码有惊无险。 “崔恒告诉你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施茜茜觉得不可思议。 “我把叶霆轩揍了一顿,他就放人了。” 江辰轻描淡写,就事论事。 “你能不能正经点!” 江辰沉默了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话越来越没人愿意相信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 换作是他,恐怕也会觉得这是在胡说八道。 “好吧,其实我是出了一笔钱,才把人赎回来的。” “叶霆轩会在乎钱?” 施茜茜也不傻,到了叶氏那种地步,财富能够形成的诱惑力,微乎其微。 别看什么财富榜单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大隐隐于市。 真正的饕餮巨兽,往往都隐匿在水面下。 “钱这玩意,谁也不会嫌多。” “那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施茜茜还是有些狐疑。 “大小姐,我总不能一开口人家就答应吧?我得和人家谈判,谈判总需要时间吧?” 江辰苦笑,可谓是惟妙惟肖。 “你花多少钱赎的人?” 施茜茜忍不住问。 “这个你就没必要关心了,反正这件事,已经安全过去了。” 施家庄园。 当放下手机,施茜茜无意识皱着眉,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不假。 换作别人,或许没问题,可那是叶霆轩。 哪怕她没接触过叶霆轩本人,可是通过扑风捉影的传闻,那位小王爷给她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剩饭可不是好习惯。” 施振华走了过来。 心不在焉的施茜茜道:“我吃饱了。” 施振华坐下。 “小江把裴云兮带回来了?” 刚才崔恒给施茜茜打电话的时候,父女俩正在吃饭,他也听到了。 “嗯。” 施茜茜忍不住看向老爹。 “爸,江辰说,他是花钱把裴云兮赎回来的,你觉得这可能……” 施茜茜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可能。” 施茜茜看着斩钉截铁的老爹。 “你知道,阿里最开始被盯上的时候,是找的谁吗?” 施茜茜茫然摇头。 “就是找的叶霆轩。” 施振华平静道:“可是这位叶小王爷,理都没有理会一下,面都不给人见。” 施茜茜哑然。 所谓的互联网大厂,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却只是徒有其表的空中楼阁,和金海这样的实业公司完全不同。 或许那些互联网公司市值比金海高,但对于整个国家的战略重要性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简单点说,互联网公司如何动荡都没有关系,但是实体企业却不能乱。 像金海这样的实业公司,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那江辰为什么说……” “他在撒谎。” 施茜茜愣神。 如果不是用钱解决的,那叶霆轩为什么会放人? 难道说是…… 施茜茜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随即变得古怪起来,犹豫了下,还是故意说道:“爸,该不会是,叶霆轩把裴云兮给……所以才肯放人吧。” 施振华面不改色。 其实从选择置身事外的那一刻起,不管事情如何发展,裴云兮都注定与他无关了。 “人回来,就够了。” 他轻声道。 春秋华府。 洗完澡的李姝蕊就发现江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走路都好像有些慢吞吞的,她没问,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对方也格外的老实。 按理说,小别应该胜新婚才是。 “怎么了?” 她侧躺着面对江辰,眼眸亮晶晶。 “没事,就是这次出去,有点累了。” 穿着睡衣的江辰微微一笑。 李姝蕊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也没说什么,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打算偎依进怀里,可突然间,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 “我不小心摔了下,一点小伤,没事。” 江辰轻声道。 李姝蕊本来想坐起来,可是却强忍住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下次注意。” 江辰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睡吧。” 344 香田熏 “姐,你都休息了这么久了,总该够了吧?赶紧回公司吧。” 普罗大众可望不可即的御锦苑。 孟美玲坐在院子里,正在喝茶,庭前花开,春风拂面,这种悠然写意,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而坐在她边上的那个中年人就不那么淡定了,黏着孟美玲,苦苦规劝,还真别说,论面相,与这位金海主母当真有几分相似。 不对。 准确的说,已经是前主母了。 “你说的是回哪个公司?” 孟美玲喝着茶,平淡的问。 “当然是金海啊。” 孟继业毫不犹豫的道,从名字就可以看出,生他时父母对他的期望。 没错,他是孟美玲的弟弟,两者一母同胞,也就是说,他也是施大小姐的亲舅舅。 最美人间四月天,此话不假。 碧蓝如洗的苍穹云来云往,云卷云舒,令人心怡神旷,比困在高楼大厦的办公室里,确实要惬意的多。 而孟美玲从来都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金海有没有我,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孟继业顿时不同意了,“姐,你怎么能说?你可是金海的大股东,对金海的发展,有着决定权,怎么能说和你没有关系?” 孟美玲不冷不热,淡淡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金海破产倒闭的吗?” 孟继业当即有些尴尬,强笑道:“那不是年纪轻,不懂事吗?” “别忘了爸妈对你的期望,孟家还指望着你发扬光大呢,少把时间浪费在我这。” 不能说重男轻女,子承父业,可以说天经地义,尤其是在高门大户。 并且因为坚持下嫁施振华,孟美玲和家族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 当然。 如今已经时过境迁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孟家,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金海,面对曾经嫌弃的穷小子,甚至还得赔着笑脸。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是最亲的人,而且金海,不也是我们孟家的家业吗?” 孟美玲笑了,弧度刻薄。 “金海姓施,和孟家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和施振华已经离婚了。” “我早知道施振华就是个白眼狼,不是我们孟家,他能有今天?” 孟继业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显然这口气憋在心里很久了。 他的态度,无疑代表了大多数孟家人。 没有多少人能够心理平衡的接受这种地位转换的落差。 “姐,正是因为你们离婚了,所以你应该回到金海,你还是金海的大股东,这一点没有变,你不能放任施振华胡作非为。” 孟继业大义凛然。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孟美玲问。 “姐,你是太久没回金海,你不知道,施振华正在大肆排除异己,搞独裁专制那一套,把我手下的好几个主管都给开了,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弟弟,姐,他这是不给你和我孟家一点面子啊!” 作为姻亲,金海的崛起当然不可避免的给孟家带来了好处,最直观的,孟继业也拿到了金海的一部分股权,虽然不多,但也占据了一个董事会席位。 从这一点看,施振华也不算太过凉薄。 “你为什么不去找茜茜?” 孟美玲问。 “茜茜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 孟继业哂然道,实际上,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他这个外甥女,和他这个舅舅并不算太亲。 “我看不是施振华独裁专制,而是你在金海拉帮结派吧?” 孟美玲放下小巧玲珑的紫砂杯。 “姐,我是那种人吗!” 孟继业迅速叫屈,“我可是把金海一直当作自家的企业,出工出力,任劳任怨,可结果施振华却卸磨杀驴,姐,你知道现在金海底下的人都怎么议论我吗?他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我们孟家啊!” 孟美玲无动于衷。 自己的亲弟,她自然了解,自视甚高,却能力平平,这种性格,别说开拓进取了,恐怕就连守住目前孟家的家业都有些困难。 关键的是,他还野心勃勃,当实力不足以与野心匹配时,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当然。 古往今来,大到王朝更迭,小到一家的荣辱兴衰,没有谁能够永坐高台,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则,也是社会的运行规律。 “不要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出了事,首先得反省一下自己,如果真的问心无愧,没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施振华又怎么可能有理由对你下手?” 即使人不在公司,孟美玲却似乎看得门清。 孟继业哼哼哧哧,半晌说不出话来。 “姐,这人哪有不犯错的?一点小问题,至于这么不留情面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施振华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你以为靠的是什么?自己屁股不干净,怪不了别人。” “姐,你和他已经离婚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难堪不已的孟继业忍不住提高音调。 “舅舅,喊什么呢,大老远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别墅门口,施茜茜推门下车,走了进来。 孟继业扭头,迅速收拾表情,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茜茜来了。” 施茜茜笑着走近:“聊什么呢?” “没什么,和你妈唠唠嗑。” 孟继业撑着膝盖起身。 “那你们聊。” “舅舅,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坐一会啊。” 对待亲人,施大小姐还是挺有礼貌的。 “舅舅还有事,下次,姐,我先走了。” 孟美玲点了点头。 施茜茜在孟继业的位置上坐下,这才好奇问道:“妈,你们刚才吵什么呢?” 孟美玲目送郁郁上车的孟继业。 “你这个舅舅,心比天高,却本事平平,而且肚量也浅,难成大器。”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舅舅。” 施茜茜尴尬。 黑色库里南离开。 孟美玲收回目光。 “在金海,你还是得多照顾照顾你舅舅。” 施茜茜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妈,你说什么呢,我照顾舅舅?我哪有那个本事。” 孟美玲没再多说。 “找妈有什么事?” 施茜茜很快言归正传,兴奋的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你去和爸复婚吧。” 对于这件事,施大小姐可是一直念念不忘,但是孟美玲却显然有些猝不及防。 “复婚?” “是呀!” 施茜茜连忙点头,“妈,你相信我,我爸一定会同意的。” 她一直强迫自己去认为,父母离婚,就是因为裴云兮那个狐狸精,现在那个狐狸精出事了,父亲肯定不会再对她感兴趣了,父母也就有了破镜重圆的机会。 孟美玲当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去问。 “你以为婚姻是儿戏?今天做了决定,明天就反悔那么简单?我和你爸,回不去了。” 施茜茜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 “妈,就不能再试试吗?” 孟美玲摇了摇头。 “你看我们现在,彼此不也过得很好吗。” 施茜茜低落下来。 与她不像母女更像姐妹的孟美玲微微一笑。 “看来你爸给你的压力还不够,还有功夫多管闲事。” “这哪里叫闲事。” 施茜茜低声念叨。 其实她不是不清楚这个结果,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始终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那个小男朋友呢?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施茜茜一愣,当即变得羞赧起来。 “妈,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那你为什么总缠着人家?” 施茜茜脸红。 事实归事实,可被老妈这么直戳了当的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有机会,带他来见见我,妈应该向他道声歉。” 施茜茜明白,老妈指的是陈州那事,忍不住嘟囔了句,“你第一次见面就拿钱羞辱人家,你觉得人家还敢见你?” 孟美玲哑然一笑。 “他总不会还会和我这个长辈计较吧?” ———— “罗鹏呢?他论文都不做,不打算毕业了?” 寝室里。 江辰看着罗鹏空空如也的椅子。 “鹏哥去艺院了。”白哲礼解释了一句。 “他去艺院干什么?” 江辰诧异。 “还能干什么?看人家跳舞呗。”李绍笑道。 江辰一怔,然后笑道:“这家伙,不会真和郑晶晶搞到一起去了吧?” “不是郑学妹。” 白哲礼是进度最快的,论文已经完成,已经进入修改阶段。 “艺院最近新来了一个形体老师,给鹏哥迷上了。” 形体老师? 江辰猝不及防。 “还真别说,那个老师真的挺漂亮,才来没多久,就被很多人称为咱们学校的最美女老师,叫香田熏。” 李绍接话。 “香田熏?” 这名字怎么好像有点古怪? “嗯,是个东瀛人。” 李绍解释。 江辰这才恍然。 “他连老师都敢起心思?” “那老师也挺年轻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而且罗鹏说了,爱能超越一切。” 江辰莞尔。 “一起去瞅瞅?”李绍道。 “走。” 人都有好奇心。 然后三人真的一同来到了艺院,果然找到了蹲在别人教室门口的罗公子。 里面一大片穿着紧身服的年轻姑娘,乱花渐欲迷人眼,风光无限,确实比在寝室赶论文要惬意的多。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鹏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然后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你们怎么来了?” “行啊,现在都开始越级挑战了。” 江辰调侃。 “去,我这次是认真的。” 你哪次不这么说。 江辰朝舞蹈室望去,人实在是太多,视线受阻严重,根本看不到那位所谓的最美女老师。 没过一会,下课铃声响起。 哥几个赶忙走到一边。 一大帮女孩说笑着陆续走出。 “香田老师。” 罗鹏突然喊道。 江辰定睛一瞧。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踏实了一阵的罗鹏突然间又旧态萌发了。 这个走出来的女人实在是……太媚了。 没错。 媚。 典型的桃花眼,双眉如湖边低垂的柳叶,饱满的胸围几乎要裂衣而出,丰韵的臀与细致的腰肢形成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强烈反差,再加上笔直、修长,并且紧凑的一双美腿。 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一个人间尤物! “罗鹏同学。” 眸光流转间,平白流淌出烟视媚行的风情,并不是故作姿态,而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就是这样。 她看到了罗鹏几人,微微一笑,或许是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原因,嗓音略显沙哑,透着一股令人心痒的磁性。 就连白哲礼这样的纯情小青年,都不敢多看。 这样的女人,是如何入选教师队伍的? 江辰并不是一个古板封建的人,而是有些人,确实不适合做老师。 譬如面前这位,就是典型。 好在她是在艺院,学生都是女孩子,要是换在其他学院,谁还有心思认真上课? 江辰不是没见过美女,相反,他身边的,几乎都是常人眼中的女神,更有裴云兮这种让全国男人梦寐以求的极品。 可如此媚的女人,他当真是第一次碰到,以至于对方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跳忍不住微微加快。 这是人性本能。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一位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青年。 “你们大四,难道这么闲吗?” 虽然是东瀛人,但她的汉语却说的相当流利。 她在几人一步外站定,来自荷尔蒙的诱惑伴随着香风扑面而来。 罗公子向来不是一个怯弱的人,之前追求洛璃儿开口就说我能给你幸福,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在虚拟恋爱游戏成功后,现在的他,可谓无与伦比的自信。 “香田老师,我想请你吃饭。” 真勇士啊。 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江辰都震了一震。 不管怎么说,对方可是老师啊。 假如对方较真,报告给学校,恐怕一个警告处分是少不了的。 毕竟大学再怎么自由,有些规矩,还是不能逾越的。 可好在这位香田老师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老师是不可以和学生吃饭的噢。” 她以一种俏皮的方式,委婉的给出拒绝。 罗公子也不气馁,“那我下次再来。” 说完,他就要带江辰几人离开。 相当洒脱。 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一等。” 似乎不胜其扰,对方叫住了他。 “行,不过只能在学校吃。” 罗鹏喜形于色。 “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吗?” “嗯,我的室友,江辰,李绍,白哲礼,这位是香田老师。” “你就是江辰?” 做老师完全是暴殄天物的香田熏凝视江辰,嫣然一笑,主动伸出柔软酥滑的手。 “久仰大名呀。” 345 九鼎 不说天下何人不识君,起码在东海大学,现在应该很少有没听说过江辰的。 对方认识他,根本不值得奇怪。 出于礼貌,江辰自然与这位最美女教师握了握手。 一沾即放。 可是松手时,江辰看向香田熏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位堪称天生媚骨的女老师,指尖像是撩了下他的掌心。 江辰稳了稳神。 他明白自己现在勉强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当然,这里指的是褒义,可是他也没觉得,自己魅力能大到能让这么一位绝对不缺异性仰慕的尤物一见倾心的地步。 而且。 对方的神色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依然用她那令人心痒的磁性语调,笑着邀请道:“你们要一起吗?” 罗鹏赶忙朝几个好哥们使了个眼色。 江辰几人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很快礼貌的拒绝,没跟去当电灯泡。 “怎么样,没夸大其词吧?” 罗鹏如愿以偿的和香田熏去吃饭,江辰三人往回走。 “确实漂亮,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东海来?以她的条件,在东瀛找个工作还不简单?” 江辰有感而发。 “你说的是哪种工作?” 李绍接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 江辰轻咳一声,没接腔,然后瞥见白哲礼脸突然有点泛红。 “你脸红什么?” 江辰笑问。 “没、没什么。” 白哲礼匆忙摇头。 人不风流枉少年。 在信息化如此发达的当下,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做到一尘不染,那些大山里的孩子可能除外。 更何况还有罗公子这么一个“好为人师”的损友。 为了逗白哲礼,罗鹏可没少在寝室里分享堪称东瀛主要特色的文艺大片。 就是全程没几个演员、也没几句台词的那种。 不得不承认那种艺人的强大,哪怕剧本简单,场景单调,可是她们却能兢兢业业,不辞辛苦,汗流浃背的为观众奉献出一场一两个小时的视觉盛宴。 国情不同,所以不能自我的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 那些在东瀛也算是一种正经职业的艺人们,身体力行,以奋不顾身的伟大操守,启蒙了一代又一代的神州青少年。 其中很多杰出模范,都被心怀感激的神州人民冠以老师的称谓。 如果刚才那位愿意的话…… 啧啧。 绝对会比现在在东大任教影响更为深远,成为“一代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打了饭带回寝室,边吃,江辰边拿着手机和李姝蕊聊天,难以避免聊到了那位香田老师。 “你见过她了?” “嗯。” “性感吧?” “还行。” “那也叫还行?你眼光也太高了吧?” 李姝蕊打字道:“思怡说了,会不喜欢她的,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gay,一种是太监。” 江辰避重就轻,“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刚来不到半个月,听说已经有些男老师都在追求她。” 看来罗鹏的竞争压力很大啊。 江辰不是没有接触过东瀛女人,譬如那个半岛居酒屋的服务生美子。 不过香田熏和美子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日薄西山,罗鹏才回到寝室。 “怎么样?” 李绍八卦的问,这位入校时有些内向的寝室长,现在也越来越合群了。 “唉,估计希望不大。” 成功约到人家的罗鹏意兴阑珊,有些萧索。 “什么情况?” 江辰也凑热闹。 “她说她有男朋友了。” “我们这里的吗?” 白哲礼好奇的道。 罗鹏摇头。 “她说是她们国家的。” “不应该啊,她如果在东瀛有恋人,怎么可能漂洋过海的来我们这里工作?” “是啊,所以明摆着是骗我的,不过人家这么说,不管真假,起码都证明对我真的没有兴趣,刚才吃饭。还是她结的账。” 罗鹏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自己在情场上无往不利,怎么现在却接连遭受滑铁卢。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戏不怕台高,“加油,要是真将她拿下,你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鹏哥,你是真的喜欢香田老师吗?” 白哲礼忍不住问了句。 罗鹏咧了咧嘴,没有正面回应。 “没听见你辰哥说的吗,为国争光,吾辈义不容辞。” ———— 四月中旬。 东海企业家峰会按照惯例如期举行。 群英荟萃,名流云集。 “施叔叔。” 孙西余也被父亲带到了这里。 一身笔挺西装,将原本就仪表不凡的孙少衬托得愈发丰神俊朗。 “育文,我觉得你该卸卸担子了,我要是有这么一位儿子,恐怕早就退休,享受生活去了。” 施振华笑道,看向孙西余的眼神,流溢出不加掩饰的欣赏。 “哈哈,你就别抬举他了,他要是足够优秀,茜茜会看不上他?” 在酒店行业举足轻重的富利集团董事长孙育文同样笑容和煦。 “是我家那丫头没这福气,不过也好,我之前一直都担心,像那丫头的脾气嫁过去,恐怕会惹不少麻烦,害我们亲家变仇家,现在算是松了口气。” 施振华一语双关。 闻言,孙育文明白,这场联姻,算是彻底泡汤了,有点遗憾,但是却也不太失望。 毕竟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对方这么说,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呵呵,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的年轻人,和咱们那会不一样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咱们确实老喽。” 两位大佬谈笑间,心照不宣的将可能影响两家关系的危机不动声色抹了过去。 忽然。 会场一个方向发生骚动, 几人扭头瞧去。 只见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周遭在各自行业执其牛耳的大人物们神色各异,旋即还是不约而同很快簇拥过去。 “兰小姐。” “兰小姐。” “兰小姐。” 没有了新闻荧幕上的严肃高冷,一位位举足轻重的大佬笑容洋溢。 招呼声络绎不绝。 看着那位一进场就成为焦点的女人,还做不到父辈城府的孙西余眼中下意识流露出一抹忌惮。 “兰小姐也来了。” 孙育文望向那边。 “我去打个招呼。” 施振华和孙家父子分开。 “爸……” 孙西余欲言又止。 “想要真正肩负起孙家,格局要打开一些。” 孙育文收回目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不过如果你真想要接管富利,首先得摒弃凭个人喜恶去做决定的习惯。你要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多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这里,同样也是一座江湖。” “兰小姐。” 等打招呼的人散去后,施振华来到兰佩之跟前。 “施董。” 现场的人尽皆盛装出席,可她却一如既往,简单而独特。 看着对方那张似乎超脱岁月的容颜,施振华感叹道:“记得第一次见兰小姐,还在十年前,没想到过了十年,兰小姐一点都没变。” “施董是说我显老?” 施振华哑然一笑。 没过一会孙育文也带着孙西余过来打了个招呼。 “这位孙家的公子,的确是人中龙凤,施董好眼光。” 目送父子俩离去的兰佩之轻声细语。 “眼光好又有什么用,可惜没有那个福气。” 施振华叹息。 “噢?” 兰佩之轻笑:“我还准备喝两家的喜酒呢。” “那恐怕要让兰小姐失望了。” 施振华从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并没有帮兰佩之拿。 因为他清楚对方从来不喝这些。 “看来施董是找到了更中意的乘龙快婿。” 施振华闻言苦笑,摇了摇头。 “生子当如孙西余,整个东海,很难再找出比西余更优秀的孩子了,是我家那丫头,实在是被宠坏了。” “我最近倒是碰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年轻人。” “噢?是吗?” 施振华貌似来了兴趣,“能让兰小姐另眼相看的人,想必不简单。” “施董应该也认识。” 施振华面露意外,“谁?” “东海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 闻言,施振华眉头凝了凝,也没装傻充楞,“兰小姐指的是江辰?” 兰佩之点了点头。 “兰小姐是如何认识他的?” “前不久,他找到我,要我帮忙搭救一位被叶小王爷扣下的女明星,开价很大方,十亿美金。” 兰佩之轻描淡写。 施振华瞳孔收缩,表情没有太剧烈的变化,可是手里的香槟却晃动起了明显的涟漪。 “那兰小姐答应了吗?” 兰佩之轻轻摇头。 施振华沉默下来。 江辰找过兰佩之,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情,并且还出价十个亿美金? “不过我听说,后来他居然真的把人从叶小王爷手里救下来了。” 闻言,施振华喝了口香槟,“兰小姐既然没有帮忙,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施董难道不清楚?” 施振华摇头。 他确实没有询问过,从始至终,就像这件事从未发生。 “他啊,把叶小王爷给揍了一顿,而且还揍得挺厉害。” 以施振华的城府,此时都抑制不住脸上的愕然。 “此话当真?” “施董不信的话,自己去问问他就知道了,本人叙述的,应该会比我这个外人了解到的更加精彩。” 沉浮大半辈子,从一个寒门子弟一步步走到今天,什么大风大浪施振华没见过,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翻起了波涛。 叶霆轩何等人物? 居然被人给揍了? 如果这话不是从兰佩之嘴里说出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施振华神色复杂。 “而且据说他从两粤回来前,叶小王爷还专门设宴,给他送行。” 兰佩之语不惊人死不休。 施振华默然。 自从这个青年进入他的视野以来,对方在他心里的印象不断拔高,可现在施振华却发现,自己却还是小瞧了对方。 敢去两粤要人,已经胆魄非凡了,居然还把叶霆轩给揍了。 揍了也就罢了,并且叶霆轩还没报复,居然还设宴践行? “兰小姐,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兰佩之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话锋一转,提及了被不少人虎视眈眈,今年要上马的那个军工项目。 对于这个关乎重大的工程,金海可是摩拳擦掌,在年前就开始准备,所以听到这,施振华顿时上了心。 “兰小姐莫非对这个项目也有兴趣?” 他试探性问。 现在的江湖,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江湖了。 靠打打杀杀的年代,早已经过去。 “施董说笑了,在这方面,我可是外行。” “兰小姐不必见外,如果兰小姐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施振华不是说笑,语气很认真。 虽然认识多年,但这个女人的底细,他根本算不上了解,不过只要想一想,能成为人人敬畏的血观音,除了心狠手辣的杀伐决断外,强大人脉资源更是必不可少。 这个项目是金海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个战略,但施振华其实心里没有多大把握,能拉点有实力的盟友,自然有利无弊。 对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肯定也出于这方面的意思,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却摇了摇头。 “多谢施董好意。” 虽然语气平淡,但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施振华微微皱眉,有点捉摸不透。 如果不是想分一杯羹,那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提及? “如果施董不介意的话,可否听我一个建议?” 施振华眼神闪烁,知道正题来了。 “兰小姐请说。” “我认为,施董没必要在这个项目上浪费精力。” 施振华一怔,哪里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是在劝他放弃这个项目? “兰小姐此话何意?实不相瞒,为了这个项目,金海已经做足了准备……” “九鼎也会参加这个项目的竞争。” 施振华的话音戛然而止。 “九鼎?” “施董没有想过,叶小王爷,为何会扣下那位女星吗?” 施振华眼神剧烈波动。 兰佩之却没再解释,颇有言尽于此的意思。 “施董,失陪了。” 346 道成寺钟 “砰。” 白浩然偏头,向后踉跄,靠住拳台的弹力筋,胳膊搭住,才算稳住平衡。 汗流浃背的江辰放下手。 “白哥,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啊。” 白浩然咧了咧嘴,无声笑了笑,重新站直身体,两只戴着拳套的拳头用力的碰了碰。 “那你可得小心了。” 他生龙活虎,再度气势汹汹的冲向江辰,挥拳如狂风骤雨。 江辰应接不暇,很快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代价,胸膛上接连挨了几下,被逼得缩在拳台的一角,起码知道抬起胳膊护住头部。 白浩然确实没有客气,没有停止攻势,将江辰当成一个木桩,直到气喘吁吁,精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江辰放下胳膊,慢慢的坐倒,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 两人的身体都像是被汗水洗礼过,就像雕塑,展现出男性的阳刚魅力。 “江少,进步不小啊。” 白浩然有气无力的笑,并不是单纯的奉承。 陪练以来,作为对手,对方的进步,他深有体会。 一开始几乎坚持不了半分钟,现在起码在耐力上,增强了不少,通俗点说就是抗揍了许多,不再像一个沙袋,一击即倒。 江辰咧了咧嘴,浑身的酸痛加上疲乏让他说话都没力气。 虽然平安将裴云兮带了回来,但两粤的经历,也让他更加意识到了强身健体的重要性。 如果他只是一个羸弱的普通学生,哪能赢下那位叶小王爷的游戏。 所以等后腰的伤势愈合得差不多后,他立刻拉着白浩然,拉高训练强度,哪怕大部分时间自己都在挨打。 挨打。 也是一种锻炼, 江辰记得廖向东说过的一句话。 想要成为一名高手,首先得从习惯挨打开始。 坐在拳台上,等恢复些气力,江辰略带喘息的道:“白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白浩然站在旁边,一只胳膊搭住弹力筋。 “谁?” “就是上次在黑拳赛场看到的那个高手。” 如果你一出生就是一个富二代,如何收人,则是你人生的首要大事。 你只需要思考,优秀又能干的人有何特征,在哪里,如何笼络他们,把他们用好,把钱花在这些有才能的人身上,给他们搭建舞台,成就他们的同时,顺便成就自己,那么,你的人生作为,很可能是父辈的百倍千倍。 江辰不太记得自己是哪里看到的这段话,不过直到现在,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下人劳力,中人劳智,上人劳人。 与这段话相衬的,还有一段,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曾经更关注的。 如果你一出生,啥也没有,父辈给不了你任何东西,那么,刻苦练就一身绝技,才是你的出路,你拥有超群的本领,身怀绝世的武功,谁懂得尊重你,谁请的出你,谁就能独领风骚,谁就能笑傲江湖。 如果想要更稳妥,就得更刻苦,左脑帝王之道,右脑王佐之谋,左脑用兵之略,右脑治国之策,进可攻,退可守,宁世文豪,乱世名将。 当时苦寒出身的江辰可为这段话激动了好久,就像打了鸡血,干劲十足,和很多人皆是一样。 现在大部分人脑子里琢磨的,不就是一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当然。 今时不同往日了。 自己不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不过江辰觉得,识人善用是一方面,自身的修炼也不能懈怠。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这样才更为稳妥。 “能有这种机会,我当然求之不得。” 白浩然毫不犹豫,直言不讳。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能和那样的人物认识,等于搭梯子,爬上了更高的位面。 江辰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虽然相识的场景可能不太完美,但结识以来,白浩然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 兰佩之段位太高,他目前还有心无力,不过帮忙搭上廖向东的桥,还是可以办到的。 这样不仅能扶植白浩然,并且同时也能加深他和廖向东的联系,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冲澡的时候,因为手机放在储物柜,江辰没听到,洗完澡后,才看到有一个未接来电,显示是罗鹏打来的。 江辰有点诧异。 虽然被委婉拒绝,但是罗公子并没有消沉气馁,越挫越勇,对那位妖娆入骨的香田老师发动了猛烈攻势。 男追女,隔座山。 但同时还有句话叫好女怕郎缠。 这不,罗公子滴水穿石的精神终于得到了成效,今晚成功将香田熏约出去喝酒,出去前,还刻意嘱咐他们,没什么事不要打扰他,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己来电话? 看了眼时间,不到九点,觉得有点蹊跷的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回了过去。 这么早,应该也不至于坏了对方的好事。 “怎么了?” 电话接通后,江辰疑惑开口,可是那头的声音,让他始料未及。 “是江辰同学吗?” 这磁性酥麻的声音,显然只可能是那位香田老师了。 “香田老师?怎么是你接的电话?罗鹏呢?” “罗鹏他喝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香田熏的声音有些焦急、无助。 江辰有点懵圈。 喝多了? 而且还是罗鹏喝多了? 这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江辰同学,你还在吗?” 江辰稳了稳神,“香田老师,你将罗鹏送回学校来吧,我让室友去接你们。” 事已至此,他只能如此解决,不能怪他不仗义,要怪只能怪罗鹏那厮酒量太差,居然把自己给喝醉了。 这要是将对方给灌醉,不就功德圆满了? 给了机会,却不中用啊。 不过。 罗鹏也不是雏了,难道连这点分寸都不知道? 这和酒量其实没多大关系。 而且,罗鹏的酒量也不差。 “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 “我是老师,他是学生,要是我们这个样子回去被人瞧见,会掀起多少风言风语?” 这位香田老师确实对神州文化研究颇深,不仅说得一口流利汉语,并且连成语也信口拈来。 江辰顿时语塞。 的确。 对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女老师送醉醺醺的男学生回寝室,换谁恐怕都得误会。 不对。 好像也不能叫误会。 不过还是得避讳就是了。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的江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辰同学,你现在有空吗?” 香田熏诱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再度传了过来。 本来计划着和白浩然一起去吃宵夜的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回了句:“有空。” “那你能来接这里接一下罗鹏吗?我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弄动他。” 事已至此,江辰也别无选择。 “香田老师,你们在哪?” “红星大街,半岛居酒屋。” 半岛居酒屋? 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很快,江辰就想了起来。 这不是上次施茜茜差点出事的那个地方吗? 还真是巧了。 不过香田熏本来就是一个东瀛人,而且因为要避人耳目,肯定会挑远点的地方。 这么一想,也就不足为奇了。 “香田老师,我马上过来。” “好。” 挂断电话后,江辰和白浩然说了一声,然后独自乘车赶往半岛居酒屋。 “江先生。” 服务生美子记忆力很好,或者说对江辰印象深刻,江辰一进店就迅速认出。 她微笑着走了过来。 “江先生一个人吗?” 对于这位帮过自己大忙的服务生,江辰自然也没忘记,笑道:“不是,我来找朋友,他们在道成……” 香田熏在电话里告诉过他包厢名字,不过太晦涩,他一时有点记不起来了。 “道成寺钟。” 美子抿嘴一笑,转身,“江先生,请跟我来。” “哗。” 门被拉开,香田熏确实坐在里面。 而罗公子则很丢脸的趴在她对面,看样子,貌似真的醉得不轻。 “江辰君!” 香田熏扭头,或许是太过激动,一时间竟然用上了她们本土的称谓。 江辰感觉有点古怪,但还是保持着礼貌而谦逊的笑容,走进了房间。 香田熏今天穿了件包臀裙,双腿被类似黑丝的轻薄棉裤包裹,盘膝跪坐在地板上,从脚掌到臀部再到盈盈一握的腰肢,形成了惊心动魂弧度曲线。 浓密如云的长发盘成了很具有东瀛特色的发髻,她或许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端庄些,可是骨子里的妖娆却是无法掩饰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碰撞,反倒更加流淌出令人心血沸腾的魅惑。 “罗鹏!” 江辰喊了一声,可那厮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子多半是完了。 约人家出来喝酒,结果自己却喝得烂醉如泥,还逼得人家喊人来收拾残局。 这家伙,恐怕多半被判死刑了。 美子把门关上,退走。 “香田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作为哥们,江辰都感到尴尬。 房间里,悬挂着大大小小错落不一的钟,应该是装饰,像是为了贴合这个房间的名字,只不过这些钟却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与香田熏的笑,形成极为浓烈的色彩反差。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是,大晚上的,还得劳烦你跑一趟。” 347 技师(求月票!) 江辰走到罗鹏旁边,试探性推了推,发现这厮就像一个死人般。 “香田老师,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你自己看呀,我以为他挺能喝的,没想到……” 得。 果不其然被鄙视了。 在酒桌上输给女人,和在床上技不如人其实是一个道理,对于男人来说,都堪称奇耻大辱。 江辰看了眼桌子。 两个酒壶。 如果一点没剩的话,也就一斤半左右的量,而且还是两个人分。 他也喝过这里的酒。 罗鹏的酒量,不至于逊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他们喝的酒是不同种类? 当然。 还有一种可能。 酒不醉人人自醉。 喝酒这种事情,确实是讲氛围的。 和香田熏这等尤物对饮,确实人很难不迷糊。 “没想到香田老师喝酒这么厉害。” 罗鹏烂醉如泥,可香田熏却仿佛若无其事,充其量只是脸色越发艳丽了些。 “我的家乡,从小就有喝酒的习俗。” 江辰哑然。 得。 罗鹏这厮也算是不走运,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我刚才一直劝他少喝一点,可是他不听,唉……” 香田熏看着趴在那的罗公子叹了口气。 江辰哭笑不得,忍不住道了一句,“香田老师,如果你早点告诉他你的酒量,我想他就不至于喝成这样了。” “我哪知道呀。” 香田熏摇头一笑,“这菜还剩很多呢,你要不要吃点?” 刚进行剧烈运动,体能消耗巨大,江辰倒还真是有些饿了。 看了眼罗鹏,也没拒绝, 先让他休息会吧,说不定待会自己就爬起来了。 因为整个桌子就那么大,就在江辰准备在窄侧坐下的时候,香田熏突然往旁边挪了挪。 “江辰同学,坐这吧。” 江辰觉得有点不妥,可刻意的避讳,似乎更加不合适。 于是他只能在香田熏的旁边坐了下来。 美子进来,添了副碗筷。 “你不吃了吗?” “我吃饱了。” 香田熏摇了摇头,侧头,眼波流转,“如果你要喝点,我还是可以陪你的。” 真是女中豪杰啊。 江辰苦笑了下。 “我的酒量,可比罗鹏还差,要是我也趴下了,香田老师恐怕就找不到人帮忙了。” 香田熏噗嗤一笑,媚态横生。 “我还以为神州人,都挺能喝呢。” 江辰沉默吃东西,没去争一时的长短。 香田熏手托香腮,侧着脑袋看着他吃。 虽然有秀色可餐的说法,但此时江辰却有些食不知味。 “江辰君,我刚才看那个服务生,好像和你挺熟?” 两种称呼在她的红润香唇中来回切换。 “嗯,我之前来过这。” “哦,原来是这样。” 香田熏恍然,侧头看着那张干净年轻的脸庞,胳膊肘搭在桌面上,饶有意味的问:“那你知道,这个房间名字的由来吗?” 江辰摇头。 香田熏有点失望。 “江辰同学,你对东瀛文化,难道没一点了解?” 又变成江辰同学了。 弹丸小国,丑陋之邦,有什么好了解的? 当然。 这些话不适合直说。 虽然对这个国家没什么好感,但对香田熏本人,江辰还是没有意见的,直接点头,不太合适,所以他礼貌的回了句,“也不算一点都不了解,我认识仓老师。” “……” 香田熏怔住,继而脸泛红霞。 “江辰同学,你不正经噢。”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程度,顶多算是玩笑,有必要害羞吗? 换作其他女孩子,恐怕也不会这样,恐怕还能和你侃侃而谈,展开讨论。 “在我们那,相传有个清姬,爱上了去远方参拜菩萨的僧人安珍;安珍身为僧人,毅然离开了清姬,为了心爱的人,清姬千里迢迢追寻安珍而去,一路吃了不少苦,终于追到安珍时,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香田熏轻声细语,娓娓道来。 “清姬的恐怖模样,吓得安珍拔腿就跑,清姬一路追,安珍抢先一步度过一条大河,清姬追来时已经没船了,她还是跳进了河里,结果变成了一条大蛇继续追上岸,安珍跑呀跑呀跑到道成寺里去了,结果蛇也追来了,寺庙里的高僧都无法对付那条蛇,就把安珍藏在了大钟里。” 一颗颗被丝线悬挂的黑色吊钟荡弹着香田熏的声音。 “清姬追进道成寺后,很快就知道心上人躲在哪里,呼啦一下子就把钟给缠住了,无奈大钟坚固,最后,清姬估计是无可奈何了,但又不愿放弃,于是就自燃起来,把自己连同钟,钟里的和尚都烧成了黑炭。和心爱的人不能同生,那就同死。” 江辰停下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伴随香田熏的话音落地,房间里这些丝丝悬挂的黑钟,忽然间弥漫出一股阴森之气。 “香田老师,大晚上的,说恐怖故事?”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香田熏目露向往之色。 “神州不是讲究,生同衾,死同穴吗?清姬做到了,多浪漫?” 江辰默然。 生同衾,死同穴,这种爱情,确实伟大,可关键和你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别人不喜欢你,却非得把人家一起拉着去死,这分明是疯子、或者变态才会干的事。 谁能接受这样的“浪漫”? 不过江辰也没有去辩驳,每个国家都会有独特的民俗传说,理解万岁。 简单吃了几嘴,他放下筷子。 “走吧香田老师,再晚,寝室恐怕得关门了。” 香田熏跟着要站起身,可结果像是坐的太久了,腿麻了,起身时踉跄了下,嘤咛一声,差点摔倒。 好在江辰眼疾手快,将之扶住。 香风扑鼻。 撩动人心。 香田熏几乎是半依偎进江辰的怀里。 “没事吧?” “我腿麻了。” 香田熏搭着青年的肩膀,艳眉微蹙,柔弱的模样让人怜惜,恨不得抚平她眉上的皱纹。 江辰只能慢慢的将她放下,重新坐了下来。 “八嘎!支那猪!” 监控室。 “道成寺钟”里的场景通过监控画面被尽收眼底。 和美子一同观看的店长左岸信夫脸色阴森,并且狰狞,死死盯着和香田熏亲密接触的江辰。 “我要剁了他的手!” 美子煞白的脸上溢出一丝冷笑,对方的无能狂怒似乎让她非常快意。 “去吧,最好两只手都剁了。” 左岸信夫却顿时沉默下来。 美子冷笑更甚。 监控画面里,江辰已经重新将腿麻的香田熏放在了地板上。 左岸信夫眼如针尖,却只敢将怒火发泄在美子身上,“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 美子眼神漠然,弧度冰冷的回了一句:“你也是。” 监控画面里。 道成寺钟。 香田熏皱着眉,缓缓揉着自己的两条被黑色棉裤包裹的性感美腿,似乎麻痹感并没有太多缓解。 “江辰君,你能帮帮我吗?” 江辰猝不及防。 这是要让自己帮忙揉腿? 下意识看向那双诱惑力十足的美腿,只要想想,就让人呼吸急促,尤其还加上彼此特殊的身份。 还真别说。 老师和学生,而且旁边还有一个酩酊大醉的罗公子。 怎么有点类似东瀛文艺电影里面的情节? 好在江辰意志力出众超群。 “这有点、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 香田熏抬头,一双春水盈盈的眼睛里透着疑惑,似乎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或许是国情不同。 江辰顿时哑口无言,说不出个所以然。 确实。 只要居心正直,帮忙揉揉腿,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江辰同学?” 无奈,江辰只能蹲下身,伸手,慢慢放在那双骨肉匀称的美腿上。 香田熏满足的眯起眼,并且伴着江辰的揉捏,嘴里若有若无发出淡淡的喘息声。 “脚。” 她还在指挥。 江辰坚守本心,握住一只玲珑柔嫩的脚掌。 他现在真的有点担心,罗鹏会突然醒过来。 要是罗鹏见到这幅场面,恐怕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假如换作那种有恋足癖或者丝袜癖的仁兄,十有八九得癫狂,香田熏保不准就会像她说的故事里的那个和尚一样,惹火烧身。 好在江辰同学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质青年,值得信赖,长达几分钟的揉捏下,依然没有被拽入兽性的深渊。 “走吧。” 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他果断的收回了手。 不懂珍惜啊。 要是有这种机会,恐怕有些人用嘴舔都愿意。 香田熏的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然后缓缓呼出口气。 “真舒服呢。” 临时充当了一回称职技师的江辰起身,扶起罗鹏。 香田熏开了车,一台很可爱的甲壳虫,因为她喝了酒,所以只能江辰当司机。 回到学校,江辰将李绍叫下来,帮忙把罗鹏接了上去,然后又开车,送香田熏回教职工宿舍。 “谢谢你了,江辰同学。” 两人下车,香田熏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车钥匙。 “要上去坐会吗?” 这应该只是公式化的客套。 江辰也识相的礼貌回绝。 “不打扰香田老师休息了,晚安。” “晚安。” 江辰转身。 香田熏目送他渐渐融入在夜色中,轻声念叨。 “太贪心了吧。” 348 兵不厌诈 “不叫他吗?” “让他再睡会吧。” 寝室里。 江辰几人正津津有味的吃饭。 结果罗公子像是嗅到了香味,自己爬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眼神迷茫,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模样。 发呆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重新与这个世界建立链接。 “我怎么回来的?” “罗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哲礼端着碗抬头, 罗鹏居高临下的坐在床上,呆滞的摇了摇头。 “你喝多了,是江辰去接的你,然后我把你扛上来的。” 李绍道:“喝不了,就不要逞强,这下好了,丢人现眼了。” 罗鹏似乎真的断片了,对于昨晚没有了一点记忆。 “香田老师呢?” “我送她回去了。” 闻言,罗鹏看向江辰,目露思索,眉头紧皱。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江辰问。 罗鹏摇头,努力想回忆,可结果脑子就像宕机了般,缺失了这段记忆的贮存,出现小幅度的空白。 “江辰,你是怎么找过去的?” “香田老师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等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趴在那了。” 罗鹏有点尴尬,觉得自己酒量不至于那般差劲,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否认。 还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他不是没有喝醉过,但这种断片的情况,确实少见。 忍不住从床上爬了下来,试探性的问道:“香田老师,没说什么吧?” 江辰摇了摇头,委婉的道了句:“人家确实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不过你可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机会。” 罗鹏懊恼不已。 “淦,我哪知道东瀛那边的酒这么大的劲道!” “行了,先吃饭吧。” 李绍笑道。 “你们吃吧,我给香田老师发消息解释一下。” 罗鹏急匆匆的去找手机。 昨晚揉捏过那双美腿的江辰不动声色,端起碗继续吃饭。 金海总部。 董事会。 气氛沉寂且压抑。 施振华面无表情的坐在会议室最前方。 “各位难道就没有什么看法想要说一下吗?” 这些高高在上的金海董事眼观鼻鼻观心。 “董事长,我认为我们已经筹备了这么久,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能不战而退,否则传出去,势必会惹人耻笑,有损我金海的声誉,而且对内部的士气,也是严重的打击。” 或许是因为靠着一步步的不懈努力才最终坐到这个位置,这位从员工进入董事会的董事个人性格相当鲜明,所以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敢于第一个表达立场和意见。 施茜茜不禁看了对方一眼。 如果只是作为金海的公主,她或许没理由参加这个会议,但别忘了,她现在同时也是金海的股东,而且是除了施振华之外的第二大股东,坐次仅仅就在施振华的下首。 欧阳程。 二十年前毅然放弃世界五百强的高薪工作,加入刚刚起步的金海实业,可以说为金海的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 金海崛起后,施振华也没有亏待这些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作为其中的代表人物,欧阳程不仅进入了董事会,并且如今更是负责着金海的海外业务,在十几位董事里,也可以称得上是实权人物。 看向欧阳程,有关于他的资料瞬间便浮动在施茜茜的脑海。 作为董事会里仅有的几个外人,这位靠个人拼搏在这间会议室占据一席之地的董事可能是金海数万名员工的偶像,或许也曾是陈州向往的目标。 和金海风雨同舟、一步步从无到有,他的作风主张,可想而知,算是“鹰派”的代表人物。 《踏星》 当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么大一艘商业巨轮,里面牵扯了多少利益关系?不可能铁桶一片,山头林立,派系纷杂,是任何大企业都避免不了的通病。 金海也不例外。 “欧阳董事说的有道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号角还没吹响,还没和敌人交上手,就灰溜溜的撤了,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就为了逞匹夫之勇,为了所谓的面子,就要硬着头皮去打一场注定打不赢的战争,岂不是更愚蠢的行为?沉没成本这个道理,想必各位都明白,不用我再多加赘述,这个项目,对我们金海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放弃,可能会忍受一时之痛,可如果坚持下去,损失只会更大。” 欧阳程刚发言完,就有人紧接着跳了出来,意见完全相左。 不是别人,正是真正的自家人,施茜茜的舅舅,施振华的前小舅子,孟继业。 “打都没打,孟董怎么知道打不赢?” 碍于其特殊的身份,其余人大都会给孟继业几分面子,可欧阳程却没有退让,当即与孟继业对峙起来。 如果把金海比作一个王朝,那欧阳程毫无疑问就是有“从龙之功”的元勋,开疆拓土,劳苦功高。 而孟继业,则是当之无愧的“外戚势力”了。 历史权谋剧每个人都看过,两者身份属性即使谈不上完全对立,但起码肯定不属于同一阵营,哪怕能维持表面上的和气,暗地里肯定也是彼此看不顺眼的。 从来都是将金海当作是自家企业的孟继业见欧阳程当着这么重要的场合当众驳斥自己,顿时火冒三丈。 董事长是我姐夫。 第二大股东是我外甥。 第三大股东是我亲姐。 你一个打工的,凭什么和我叫板? “还需要打吗?董事长都说了,这个军工项目的竞争对手前所未有,更是有着九鼎集团这样的势力,欧阳董事莫非是只关注海外事物,对国内的局势没有任何了解?” 孟继业冷冷一笑。 “没关系,如果欧阳董事不够了解,我这里有九鼎集团的资料,可以给欧阳董事看一下。” 说着,孟继业便要把面前的一份文件丢过去,可是被对方果断拒绝。 “不用。” 和孟继业差不多年纪的欧阳程环视诸位董事。 “金海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如果只因对手强大,就不战而降,那一家企业,永远不可能再进步。逆水行舟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这次我们可以放弃,可下次呢?总不能我们总是去和不如我们的企业抢饭碗吧?” “落后就要挨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本来就是市场规律,欧阳董事,做生意讲究的是利弊与得失,而不是过分崇尚所谓的英雄主义!” 不得不承认。 孟继业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其实也挺有道理。 两人各执己见,争执不下,好像都没有错误。 “剩下的各位呢?” 施振华看向其他人。 可是没有一人搭腔。 在座的哪个不是老谋深算的狐狸,此刻无论说什么,势必会得罪其中一方,而且在没摸透施振华这个董事长的想法情况下,谁会莽撞的表态。 “茜茜,正好你是这个项目的参与者,说说你的意见。” 本来悠哉看戏的施茜茜一怔,瞧见老爹居然看向了自己。 她心里一慌,本来想说自己只是打酱油的,可惜不敢。 她再怎么娇纵,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胡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在她的脸上。 装聋作哑肯定是混不过去了。 “舅舅说的没错,做生意,最关键的是付出和回报成不成正比。” 闻言,孟继业顿时喜上眉梢。 果然。 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就算功劳再大又怎么样? 拿什么和我争? 可还没等他眉飞色舞的接话,施茜茜又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筹备了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也说不过去……” 施振华脸色古井不波,看不出喜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继续竞争?” “本来这个项目,我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是没做好失败的准备,所以无论竞争对手是谁,其实对我们都没有太大影响,我们需要展现的,是作为一家民族企业愿意为国献力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胜败并不关键。” 刚开始,施茜茜的语气还有些不太自然,可是越说越从容。 “相反,我觉得如果对手是九鼎的话,赢了固然好,可如果输了,也是虽败犹荣。” 会议室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 欧阳程脸色缓和下来。 对于施茜茜这位目前看来别无他选的集团接班人,他其实是感到忧虑的。 可是现在发现,他之前好像是有些偏见了。 直到散会。 施振华都没有正式表态。 他单独把施茜茜留了下来, “爸,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哪里不对?” 施茜茜忐忑不安。 她也是头一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发言。 “没有,你说的很好。” 罕见的,施振华给予充分的肯定。 施茜茜心头骤然一松。 这好像是老爹第一次夸自己? 虽然她个性散漫,的确不怎么喜好生意上的这些东西,可是谁不期待得到父母的认同? “爸,那你也是想继续竞争这个项目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父女俩,自然不用再顾忌。 “爸现在也很为难。” 施振华轻声道。 神色间流溢出一丝施茜茜从未见过的……彷徨。 “爸,怎么了?” 她不禁问。 施振华看向女儿。 财势煊赫,翻雨覆云又如何? 身边能说知心话的,好像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在前些日子的企业家峰会上,兰佩之和我聊了会,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透露让我放弃这个项目。” 施茜茜大惑不解。 “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施振华道:“她的出发点,应该只是好心的提醒。” 施茜茜依然疑惑的皱着眉。 “叶霆轩扣押裴云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不是见色起意吗?” 施茜茜不假思索,“男人都是这样,看见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 施振华轻轻摇了摇头。 “别人或许如此,可是叶霆轩不是那样的人。” 施茜茜纳闷,“那是为了什么?”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是冲我来的,不过被江辰给误打误撞,破坏掉了。” 施茜茜更加莫名其妙了。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和他一点交集都没有啊。” 施振华淡淡一笑。 “谁说有交集,才能产生恩怨的?很多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举动,会得罪哪些人。” “爸,我听不明白。” 在自己老爹面前,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如果我没猜错,叶霆轩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军工项目。” 施茜茜眉头一拧。 施振华继续道:“九鼎虽然不属于叶氏,但两家,颇有渊源。” 听出端倪的施茜茜不免气愤。 “爸,他们这也太卑鄙了吧?正常的商业竞争,居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兵不厌诈而已。” 施振华似乎不以为然。 “而且想必也不是九鼎指使的,应该也只是那位做事天马行空的叶小王爷擅作主张,就和你一样。” 施茜茜有点尴尬。 “爸,你又说我干什么。” 施振华笑了笑,安静下来。 施茜茜终于意识到,很多事情,远没她看到的那么简单。 “……爸,那这个项目,我们还做吗?” 施振华没有表态。 “责任感,使命感,天真!”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孟继业脸色阴郁,重重在办公室位置上坐下。 他倒真不在意最后的决策,只不过气愤外甥女居然偏帮一个外人,而不帮他这个亲舅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 “孟董,是我,裘兆斌。” 裘兆斌,市场部的一个经理,按级别,是不可能接触到集团董事这样的大人物的,不过他这个人,挺会来事,一次商务接待中,表现出众,因此和孟继业建立了不错的私交。 对了。 当初也是他,带陈州去半岛居酒屋喝的酒。 听到是他,孟继业忍着负面情绪,喊了声进来。 裘兆斌推门而入。 “什么事?” “孟董,那家店告诉我,到新品了,特地询问孟董有没有时间去评鉴评鉴。” 孟继业的愤闷顿时缓解,想到那种独特的美食文化,内心止不住燥热。 他犹豫了下。 “孟董,这可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刚成年就送过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出展。” 裘兆斌继续道。 孟继业顿时不再犹豫,面目肃然。 “既然人家如此热情,咱们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我看下最近的行程安排。” “好的孟总。” 349 有朋自远方来 “江辰,你在哪呢?我们到了,你在?没看见你啊。” 国际机场。 傅自力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提着简易的行李包,四处张望。 方晴站在他旁边。 “嘟嘟嘟……” 喇叭声响起。 两人循声瞧去,看见了一台月白色的帕拉梅拉。 梳着大背头的傅自力一怔。 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正当他打算挪开目光的时候,帕拉梅拉的车门打开。 赫然只见江辰拿着手机走了下来。 傅自力目光呆滞,定在了那里。 方晴也是面露惊讶。 他们一个年少有为,一个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自然知道帕美是什么级别的车。 “突然袭击?” 从学校赶来的江辰走近同时收起手机,笑容发自内心。 “我们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傅自力回神,瞅着那台帕拉梅拉,啧啧称奇,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 江辰笑了笑,看向方晴,“方大美女,欢迎来东海做客。” 长发飘飘的方晴收拾心情,这么一位温婉的大美女,可刚一见面,便很不见外的来了句:“飞机票你得给我报了,过年的时候,你承诺过的。” 江辰哭笑不得。 这妞记性可真好啊,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居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成,没问题,只要你来东海,所有的开销都算我的。” 江辰豪气冲天,看得傅自力越发不可思议。 “先上车吧。” 江辰接过方晴手里的行李包。 傅自力理所当然坐在后排。 方晴坐上了副驾驶。 一上车,傅自力就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女人香。 “江辰,这不是你的车吧?” “嗯。” 果不其然。 就在傅自力怀疑江辰是不是好面子,租的车的时候,又听到:“是我的女朋友的车。” 傅自力再度一愣。 “你有女朋友了?” “嗯。” 江辰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酒店定了没?” 傅自力脑子有点乱,下意识看向方晴,结果人家也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完全不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还挺淡定的在回答江辰的问题:“还没,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酒店推荐?当然,要性价比好的,太贵的就算了。” “那就去宝格丽吧,楼下就是外滩,景致挺不错。” 江辰张嘴就来。 去年慈善晚宴就是在宝格丽举行,环境没得说。 “你可真是会推荐,宝格丽一晚上得大几千,你觉得我住的起吗?” 方晴顿时白了他一眼。 “你们来东海做客,哪里需要你们出钱?我说了,都算我的。” 江辰轻描淡写,霸气侧漏。 傅自力现在算是瞧出端倪了。 “江辰,你是找了个富婆啊……” 江辰哑然一笑,也没去辩解。 对于这种事情,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傅自力也是司空见惯,凭发小这模样,被富婆看上,也不值得奇怪。 这年头。 只要能赚钱,做什么都不寒碜。 可是作为一位名牌大学的大学生,选择走这种捷径,是不是可惜了点? 虽然自己没能接受多高的教育,但是对于知识本身,傅自力还是挺尊敬的。 方晴透过后视镜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江辰的女朋友,我见过,挺漂亮的,没想到还这么有钱,好福气啊。” “你见过?” 本能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五大三粗珠光宝气肥婆形象的傅自力猝不及防,“你什么时候见的?我怎么不知道?” “过年的时候,我看的照片,是他的学妹。” 方晴解释了一句,然后偏头,“什么领我们见见你的白富美女友?” “再说吧。” 不是故意避讳,只不过毕竟还不认识,而且发小们第一次来东海,将李姝蕊带着,确实会有些尴尬。 这些话是李姝蕊自己说的。 他来接机的时候,邀请过李姝蕊一起来,可结果被李姝蕊给拒绝了。 “江辰,你藏的够深啊,居然只告诉方晴,瞒着我们,难怪说大城市,机会多,此话不虚啊。” 傅自力感叹。 “怎么不把铁军一起叫着?” 江辰问。 “我和方晴是从京都来的,我去京都出差,正巧老板说东海也需要来一趟,想着顺道也能来看看你,所以就拉着方晴一起来了。” 傅自力道:“方晴可忙得很,要不是你,一般人可真叫不动她。” 江辰开车,扭头,“真是受宠若惊啊。” “知道就好。” 方晴淡淡的道:“最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然下次我可不来了。” 江辰和傅自力都笑了起来。 方晴嘴角也是弯起了一抹弧度。 “还是我来吧。” “在沙城就是你请,到了东海,该轮到我做东了。” 宝格丽酒店。 江辰给两人分别定了间商务套和豪华套房。 “真是腐败啊,一晚上都快抵得上我一年的学费了。” 进入电梯,方晴念叨。 “方大美女,我用最好的招待你,还讨不到半句好话是不是?” 不说方晴了,就连傅自力,都觉得太过浪费。 假如换做他自己来,也不会开这么奢侈的套房。 “想住多久都行,已经和我的卡挂账了。” 看着语气稀疏平常的江辰,傅自力觉得自己都快有点不认识这位发小了。 “我先送她回房间。” 傅自力的商务套在上一层,江辰和方晴先出了电梯。 “这次真没白来,我还是头一次住这么好的房间。” 推开房门,方晴缓缓呼出口气。 作为经常出现在“名媛们”朋友圈里的背景,宝格丽的档次环境自然不用去说,房间里每一处细节,都流溢出上流人士的高端品质,就算盥洗用品,都是国际一线的奢侈品牌。 据说很多人住酒店,都会把这些东西给带走。 客厅的落地窗,就能欣赏到壮丽的浦江、以及鳞次栉比的大厦高楼,形成俯瞰这座城市的居高临下感。 “那你以后应该多来。” 江辰关上门。 “就算人家有钱,你也不能这么挥霍,小心人家哪天把你踹了。” 方晴半提醒,半调侃。 “这个你放心,凭我的魅力,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出现。” 江辰牛逼哄哄。 “包给你放到房间去?” “嗯。” 方晴点了点头。 当江辰放好行李包出来的时候,方晴正站在落地窗边。 此时不到下午五点,日色正好。 浦江奔腾不息。 街道上车水马龙。 俯瞰之下,就像一副鲜活生动的浮世绘。 “站在这个高度看到的风情,确实不一样。” 方晴轻声念叨。 江辰走过去。 “是不是突然觉得,房费也不太贵了?” “还是贵,毕竟只是短暂的上来看看而已。” 江辰站在她的旁边,同望着普通人欣赏不到的风景。 “悲春伤秋可不是你的性格,别忘了,你可是咱们大院的骄傲,不能让父老乡亲们失望啊。” 方晴莞尔一笑,偏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压力好大。” “不要怕,我顶你。” 江辰有口无心。 可方晴却忽然莫名脸红了起来。 江辰看到了,可是不知道原由,莫名其妙。 “怎么了?” “没什么。” 方晴故作自然,望向窗外,红晕缓缓消退。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着往大城市跑,和咱们沙城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进门的傅自力感慨万千。 “所以说,还得需要像傅总这样的人,为家乡的发展多多献力。” 江辰笑道,“走,吃饭去。” 宝格丽意大利餐厅。 在沙城也算是一号人物的傅自力到了这里,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这就是格局的差距。 充其量,傅自力勉强只算是一个暴发户,估摸着连暴发户都算不上,在这么高级的场所,难免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在沙城,他确实是一号人物,在铁军的烧烤店收拾几个地痞恶霸,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放眼此时在餐厅用餐的人,哪一个不比他层次高? 相比之下,江辰这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倒是比他要淡定的多。 而且方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就算看到菜单上夸张的价目,也没有一惊一乍。 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但在政法大学那样的地方待了几年,眼界和定力自然被熏陶了出来。 过年时请客吃饭的海中鲜都觉得贵了,可比起这里,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要是方卫国他们过来,恐怕会怀疑人生。 “江辰,随便吃点就行了,别点太多。” 哪怕知道对方找了个白富美,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钱。 要是江辰自己发达了,那他肯定不会客气。 吃软饭的人,傅自力不是没有见过。 那日子过得其实不大好受。 江辰确实没有违背过年时的承诺,几乎是不遗余力的盛情款待两位发小。 只不过用餐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他们隔壁桌一个名媛,将不远处一个用餐的客人给投诉了。 投诉理由让江辰啼笑皆非。 居然只是因为人家穿了双凉拖鞋,让这位名媛觉得拉低了整家餐厅的档次,并且还要求餐厅方面将对方给轰出去。 因为距离不算远,而且因为情绪波动导致那位名媛声音也不算低,所以江辰几人听得挺清楚。 不过也难怪人家生气。 比起穿凉拖鞋的那哥们,这位名媛的打扮可谓是云泥之别,恐怕是请专业化妆师化的妆,连衣裙也相当华丽,就算是去参加舞会恐怕都没问题。 人家精心打扮的来吃饭,可是你却趿拉着一双恐怕地摊上十块一双的凉拖鞋就来了,这让人如何能忍受?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好在还算周整,不然恐怕也会被投诉了。 方晴也瞧着那边。 江辰暗自好笑。 她从小喜欢看热闹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 像电视剧里服务人员狗眼看人低的情况,现实里其实很少会出现。 即使发生,也绝不会在宝格丽餐厅这样的地方。 能在这种地方上岗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谁不是经过一层层的专业性训练,怎么可能因为顾客的穿着问题,就把人赶出去。 当然。 有些高档的场所,的确有着装要求。 不过那也是在进门之前。 放人进来再将人赶出去,除非不要声誉了。 所以服务生断然拒绝了那位名媛不合理的要求,并且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的话。 “那位先生是我们餐厅的常客,您要是觉得不自在,我可以给您换一个位置。” 那位名媛的脸色顿时有些难堪。 一句“常客”,足以说明人家的实力,来宝格丽餐厅,就和普通人去路边摊撸串一样,只是日常,所以没那么多讲究。 越在意什么,就越缺乏什么。 结果这位名媛偃旗息鼓,也没要求换位置,悻悻然没再去多管闲事,继续拿着手机拍着桌上的餐点,餐厅的环境,以及她自己。 一顿饭吃到日落西山。 星光杳杳。 江辰带着方晴和傅自力逛着外滩。 沙城有一条护城河,当地人叫做马河,围着古城绕了一圈,离三建大院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幼年时他们几个经常在河边去玩。 时过境迁。 “可惜了,观光船需要提前一周预定,不然真想坐上去体验一下,感觉应该和咱们小时候在马河划船不太一样。” 傅自力望着浦江。 “这次打算待多久?” 江辰问。 “还不是听老板的安排,我这次来东海,可是学习的,你不用管我,把方晴安排好就够了,明天我老板过来,方晴就交给你了。” “成。” 江辰看向方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去东大看看吧。” 方晴捋了捋头发。 江辰意外,笑道:“我学校可比不上政法大学,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我带你去迪士尼乐园玩玩?” “迪士尼有什么好玩的,全是人,一天到头不是在排队就是在排队的路上,有这时间,不如去图书馆看看书。” 方晴兴趣缺缺。 江辰哑然一笑,忽然觉得,她和小白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江辰,方晴可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人家是才女,她想去你学校逛逛,你就陪她去吧。” 傅自力笑着接话。 他喜欢方晴,不是因为方晴打小漂亮,而是她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高中辍学混社会,这么些年,他见识过很多女人,形形色色,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带给方晴给他的那种感觉。 但可惜的是,人生总是会有遗憾的。 “行,既然方大美女发话了,那我当然没有意见,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何必那么麻烦,我自己坐地铁去。” 方晴很客气。 江辰也没见外,洒脱的道:“行,六号线转一号线,不知道怎么坐车的话,给我打电话。” “你们两个……哈哈……” 傅自力率先没忍住。 随后江辰和方晴也都笑了起来。 ————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春秋华府。 楼顶花园。 早就听到楼下汽车动静的李姝蕊依然拿着水壶浇灌绿植。 这位曾经清冷孤傲的艺院院花,还真是越来越有人间烟火气了,不仅亲自搭理绿植,甚至还研究起做饭。 所谓的女神,终究是会被拉下神坛的。 “难道还留在那睡不成。” 江辰走进来。 “也不是不可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肯定有很多话能说,聊一晚上也不奇怪。” 看着依然在浇花的女孩,江辰施施然在藤椅上坐下,“我可是和你说过,是你自己不去的。” 李姝蕊放下水壶。 “我可没吃醋。” “是吗?” 李姝蕊站直,转过身,“我有那么小气吗?” “当然没有。” 江辰轻咳一声。 “对了,方晴说明天要去东大逛逛,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接她?” 远道而来,自然不可能真让人坐地铁。 方晴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乖乖女,要是转头向方叔他们告一状,那自己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类似的事情,这妞也不是没做过。 “明天我得去舞蹈室一趟……” 李姝蕊面露难色。 “那算了。” 江辰没勉强。 李姝蕊放下茶壶走过来,在旁边坐下,“要不我下午回来后请她吃饭?” “我也不知道她在东大待多久,看情况吧,这次不行,以后也总有机会的,不急于一时。” “这样哪行,人家说不定还以为我躲着她呢。” 江辰哑然失笑,“哪跟哪。” “反正我会尽快赶回来。” 李姝蕊偏头,“你那个发小,真的很漂亮?” 江辰没有太多的迟疑或犹豫,柔和一笑。 “小时候,我们都觉着,应该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孩了。” 李姝蕊没有去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这种愚蠢的问题。 “那挺可惜的。” 江辰下意识接了句:“可惜什么?” “好像青梅竹马,很少有走到一起的。” 李姝蕊念叨。 江辰这才明白过来,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抬头望月。 “当一个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时,你还有可能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吗?” 李姝蕊想了想,轻轻呼出口气,也抬起头。 “好像不可能。” 宝格丽酒店。 方晴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也在静静仰望着同一轮明月。 350 等你下课(求票) 早上九点多。 江辰驱车送李姝蕊去舞蹈室后,来到宝格丽酒店楼下。 郑晶晶她们的舞蹈室发展的中规中矩,已经有十多个学生,都是一些读小学的孩子,目前来说,收支持平,赚不到什么钱,但作为投资人,从投钱的那一刻开始,江辰就不在乎这个项目能不能盈利。 李姝蕊没有参加舞蹈室的运营,只不过今天郭冉有点事,她去帮忙代课而已。 江辰按门铃进屋的时候,方晴正在吃早餐。 “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 “那你等我一会。” “嗯,你慢慢吃,不着急。” 江辰也没盯着人家吃东西,在沙发上坐下。 “傅自力说来东海学习的,学习什么?” “东海号称十里洋场,不夜之都,当然有他们这种人可以学习的地方。”方晴漫不经心的道。 “看来每一行都不好做啊。” 江辰莞尔。 “那是当然,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不在酒店了?” “嗯,七点多就出发去接他老板去了。” 边吃边聊,大约四五分钟后,方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走吧。” 两人下楼。 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方晴忍不住问道:“你总是开你女朋友的车,她不会介意吧?”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方晴瞧着他,“看来你们感情挺好的。” 江辰将车发动,“其实我和她在一起之前,也经历了不少磨难。” 方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来听听。” 江辰叹了口气。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怎么?怕我嘲笑你?” 江辰晒然,“你一个单身狗,嘲笑我什么?” 方晴顿时噎住。 “我大老远来看你,就是让你来挖苦我的是吧?” 作为从小闹到大的欢喜冤家,江辰表示一点压力都没有。 “说真的,眼光别太高,凑合就行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别以为自己还年轻,女孩子最好的年华,可没有几年。” “行了,你别说话了。” 方晴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蓝牙多少?” 一片安静。 方晴扭头。 “我问你话呢。” “你不是让我别说话吗?” 方晴本想忍着,可结果还是没忍住。 好像只有这个家伙有这种本事,能瞬间破坏你的好心情,可又能让你在烦闷中笑出声。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连上蓝牙后,方晴放起了歌。 听歌可比和某人聊天要愉悦多了。 柏林之声的音响效果可不是盖的,想到小时候,只能用磁带机听。 白云苍狗啊。 “现在不都听我们一起学猫叫吗?你怎么还听这么老的歌。” 江辰很不识趣的开口,似乎比较嫌弃。 “我就爱听老歌,你管得着吗你。” 像是故意和江辰作对,方晴就只放周董的歌,反正周董的歌曲实在是太多,一时半会根本放不完,不像有些“歌星”,说一个他的经典曲目,恐怕都得绞尽脑汁想半天,还不一定能想起来。 “躺在你学校的操场看星空,教室里的灯还亮着你没走? 记得,我写给你的情书,都什么年代了,到现在我还写着? 总有一天总有一年会发现,有人默默的陪在你身边? 也许,我不该在你的世界,当你收到情书,也代表我已经走远?” 伴着方晴的哼唱声,嘴上嫌弃的江辰嘴角柔和,驱车进入东大校门。 “到了。” 江辰将车停在政教楼前。 方晴推门下车。 “还不错嘛。” 江辰把车门关上,“凑合吧。” “走,先去你学院瞧瞧。” 江辰充当一个称职的向导,一边走,一边不断就学校的各个建筑各个景点做着介绍。 方晴听的很认真,时不时接几句,二人有说有笑,气氛比在车上要和谐多了。 来到经济学院门口,竖立在门口的公示栏很快吸引了方晴的注意。 走近看着里面贴着的一张相片,方晴故作迟疑的回头,“这是你吗?” 江辰若无其事,“应该是吧。” “行啊你,学习标兵,没看出来啊。” 江辰云淡风轻,一副莫要大惊小怪的模样,“一点虚名而已,不足挂齿,进去吧。”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方晴忍俊不禁,她当然知道对方的优秀,也没太惊奇。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这么闲,不少教室里,还有学生在上课。 两人一层层的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学生干部在视察呢。 六楼。 江辰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608的教室,“我经常在这间教室上课。” 方晴试探性推了推门。 结果出乎预料的是,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江辰颇为意外。 一般情况下,没有课程安排的教室通常是会锁上的。 当然。 难免会有出差错的时候。 “哎……” 不等江辰阻止,方晴径直走了进去。 教室不大,毕竟是上专业课的教室,座位很密集,和政法大学的课堂,大同小异。 “要是被人看到,我是得挨批的。” 江辰站在门口。 因为教室里有电脑投影仪这种贵重设备,所以在不上课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学生随意进入的。 “你可是学习标兵,这点面子都没有?” 方晴不以为然,手指划过黑板,然后走下讲台,坐到里面靠后又靠窗的一个位置。 “你是不是经常坐这?” 江辰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教室的监控探头。 他都怀疑方晴是不是一直在监控他了。 还真别说。 他确实特别钟爱这个座位,学霸一般都喜欢靠前坐,可他不一样,可能是初中小学养成的习惯,他不喜欢离讲台太近,而且靠窗,觉得乏了,还能看看外面的风景。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方晴置若罔闻,扭头望向窗外。 “你上课的时候,没少开小差吧,就这样还能当学习标兵,唉。” 江辰感觉,对方和之前上课的自己,好像重合了。 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突然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自己的学校,来到了自己的教室,坐在了自己上课的位置上,以几乎一模一样的姿态,望着自己曾望过的风景。 江辰突然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冷不丁,方晴已经走了回来。 “走吧,免得真被抓到,害得你这位标兵晚节不保,去别处看看。” 她走出教室。 离开时,江辰把没锁紧的门关上。 “美女!” 将经济学院上上下下逛了一圈,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江辰感觉声音很耳熟,回头。 果不其然。 居然是罗鹏。 “你怎么在这?” “我来请教论文的事。” 快步跑进的罗鹏简略的解释了一句,与此同时,给了个江辰“你不厚道啊”的眼神,同时,也相当敬佩好哥们的勇气。 什么是爷们。 这才是啊, 就这么正大光明。 压根不带怂的。 江辰当然知道这厮肯定误会了,迎着方晴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室友,罗鹏,这位是我的发小,方晴,神州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这次来东海旅游的。” 发小? 罗鹏猝不及防。 他还以为是江辰又在哪里勾搭的一个美女呢。 不过他反应也很快,立即堆出热情笑容,向方晴打招呼。 “他漏了很重要的一点。我目前单身。” 方晴莞尔。 “没想到江辰还有这么漂亮的发小,他之前可一直没和我们说过。” 方晴瞥了眼江辰。 江辰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好。” 方晴随后也礼貌的向罗鹏打了声招呼。 本来江辰想打发罗鹏走的,可这厮没点眼力劲,像块狗皮膏药一直黏着。 “方晴美女,待会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其实我对司法方面有很多好奇,正好可以向你请教。” “人家很忙,哪有时间陪你唠嗑。” 江辰就差说你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追洛璃儿,追香田熏,他都可以不管,但是他可不会允许罗鹏这个花花公子来祸害方晴。 他不是对罗鹏有成见,只不过罗鹏目前还没定性,对待感情,还并不是负责任的态度,假如方晴因为自己受了伤害,他没办法去面对方叔潘婶。 “人家方晴美女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罗鹏热情道:“方晴美女,你难得来我们学校一趟,中午我请你吃饭,我和江辰是哥们,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盛情难却。 伸手不打笑脸人。 方晴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最后三人在食堂吃了顿便饭。 碍于情面,方晴还是和罗鹏加了微信,罗鹏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过几天你就可以把他的微信删了。” 江辰很不仗义的道。 “为什么?” “他是个花花公子,目前正在追我们学校的老师。” 江辰毫不掩饰的将哥们的老底兜了个精光。 方晴莞尔,想到那青年刚才的表现,对于对方追老师的事,也不觉得太惊奇。 “没关系,删了多不好,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人应该不坏。” 不得不承认, 或许是学司法的关系,方晴看人还是挺准的。 江辰欲言又止。 “你在担心什么?” 方晴笑道:“你不会觉得,我会和他发生什么吧?你觉得他是我喜欢的类型?” 江辰无言以对,或许,是不知道答案。 “走吧,抓紧时间。” 方晴走下食堂台阶。 江辰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东海大学这么感兴趣,神州政法大学,不比东海大学气派恢宏有底蕴多了? “愣着干嘛?走啊。” 台阶下,方晴驻足回眸。 “来了。” 351 我与地坛 参观一所大学,最不能错过的地方,无疑是它的图书馆。 东海大学有两座图书馆,分别位于校区南北两侧,南面的那座新些,江辰入学那年才动工。 虽说衣不如新,但对比两座年代差距久远的图书馆,学生们还是偏爱北面的那座。 江辰也是一样。 “啧啧,你们学校可真体贴啊,居然还专门为你们设计了这么个地。” 老图书馆。 天台花园。 方晴一副羡慕的模样。 “还凑合吧。” 江辰不骄不躁。 方晴注意到周遭有几对约会的情侣,声音压低,同时也刻意避开人家,沿着鹅卵石路往前,调侃道:“平时没少带女孩子来这里约会吧?” “说的我好像挺滥情似的。” 江辰貌似不满。 “我不相信,你一个大老爷们,自己会知道这种地方。” 瞧见一对情侣刚离开,方晴立即道:“快走。” 江辰哭笑不得。 这妞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方晴如愿以偿抢到了很受欢迎的秋千,满足的坐下时,还朝江辰看了眼。 江辰摇了摇头。 方晴也没勉强,脚踮着地,荡起了秋千。 蓝天白云,微风不燥,午后的阳光像是给女孩渡上了一层暖色调的滤镜。 多美好的画面。 江辰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方晴。 “你干嘛?” “拍张照。” 方晴将秋千停了下来。 “拍照干什么?” “发给我女朋友。” 方晴笑骂:“你有病啊你。” “她一直想看看你。” 边说,江辰确实把照片给李姝蕊发了过去。 “想看我直接看不就好了。” “她不在学校。” 江辰收起手机,“她去外面的舞蹈室教小朋友跳舞去了。” “学舞蹈的?” 方晴调侃:“你眼光挺毒啊。” 江辰咧嘴一笑,“那可不是,你说咱们小时候总一起过家家,不能到头来,找一个比你差的吧?” 方晴也懒得生气了。 反正从小到大,两人就是互相贬损,早已经习惯了。 “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看上你这家伙的。”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陷于才华。” 江辰洋洋洒洒。 “臭不要脸!” 方晴忍不住笑骂了句,发现有对情侣在看着这边,于是善解人意的起身,让出秋千,走向别处。 江辰看在眼里。 “你小时候喜欢一件东西,想法设法也要霸占住,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谦让了?” “总不能像你这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脸没皮吧?” 江辰苦笑。 两人走到天台边缘。 方晴扶住护墙。 “你学校比我想象的漂亮。” “应该还是比不上你们政法大学。” 方晴不置可否,偏头,“那你怎么当初不再努力点,只要再努力那么一点,你就也能考上了。” “何不食肉糜。方大美女,你要明白,读书,还是一件讲究天分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高的智商的,你知道我初中什么成绩,考上东大,我都是费了吃奶的劲。” “我看你不是考不上,你是压根不想考。” 方晴重新看向天台外,“你初中成绩那么一般,最后都能考进东大,只要你愿意,考到京都,也根本不难。” 江辰笑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想考?” “因为怕和我在一座学校呗。” 方晴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 江辰笑容更甚。 “方大美女,你是不是太自恋了?因为你,我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谁知道呢。” “你就这么想和我待在一个学校?从小到大,觉得整我整得还不够?” “唉。” 方晴叹了口气,“没有你,这大学四年,确实寂寞了些。” 江辰啼笑皆非。 “那你怎么不放弃政法大学,把你的志愿填东大?” 的确。 以方晴的分数,如果填东大,这对青梅竹马和欢喜冤家绝对能继续呆在一座学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彼此,缺席了彼此的青春。 方晴看了他一眼。 江辰神色微微凝滞。 这种眼神,他从未见过。 方晴没有解释。 从天台花园下来,江辰领着方晴逛起了图书馆内部,结果在借阅区,碰到了白哲礼。 “辰哥。” 在这里碰到江辰,白哲礼也有些惊讶。 “这位是我的室友,白哲礼,图书馆守夜人,博览群书,这里的藏书,几乎快被他看光了。” 听到江辰这么介绍,白哲礼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的扶了扶鼻梁上黑框眼镜。 和中午一起吃饭的那个青年,显然是两种类型。 “这位是我的发小,方晴,来我们学校参观的。” “你好。” 方晴主动打招呼。 “你好。” 白哲礼赶忙回应。 三人闲聊了会,江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李姝蕊带来的,说是下课了。 “你去接她吧。” 方晴主动开口。 “那你呢?” “我和小白在这里看看书。” 恐怕也只有方晴这样的女孩子,才在图书馆待的下去。 江辰看向白哲礼。 “没事的,我陪方晴姐,辰哥,你去接李学妹吧。” 江辰也没再磨叽,点了点头。 人信汇。 李姝蕊拉门上车。 “方晴呢?” “她在图书馆,和小白在一起看书。” “你把人家丢图书馆了?”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外人,而且她本来就喜欢看书,和小白应该挺聊得来。” 李姝蕊哭笑不得。 换做是她大老远的看朋友,结果被人家单独扔在图书馆,恐怕气都得气死,不过人与人的性格、喜好的确不一样。 帕拉梅拉重新折返。 “你们今天一直待在学校?” “嗯。”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将今天的行程轨迹漫不经心的讲述了一遍。 李姝蕊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没什么。” “给你发的照片看到了吧?是不是挺漂亮?” 江辰炫耀一般。 私底下斗嘴归斗嘴,但在方晴看不到的地方,提起这位青梅,他一向都是引以为傲的。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美女了。” 艾倩是他们班的班花。 自己就不用说了。 别说什么一见钟情。 李姝蕊很清楚,对方追求自己,最开始百分之百肯定只是看上了自己的外貌而已。 “什么意思?” 江辰不解。 “从小有这么一位青梅朝夕相处,你的眼光,被她给养刁了。” 江辰莞尔,可仔细一琢磨,李姝蕊这话未尝没有道理。 他好像确实有些“颜控”。 只能说方晴那妞,害人不浅啊。 “去哪吃?” 李姝蕊问。 这是她头一次接触江辰的“亲人”,由不得不慎重。 “她没那么多讲究,要是太正式了,她恐怕还会不自在,中午罗鹏请她在食堂吃饭,吃的挺好的。” 番茄免费阅读 李姝蕊无语。 “罗鹏是罗鹏,我请人家在食堂吃,人家会怎么想?”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吧,味道好点就行,她比较喜欢吃辣,要不就聚珍园吧,里面挺多吃的,时间早还能逛逛。” 聚珍园是一家综合商场,四楼全是餐厅,离东大也就两个街区的距离。 “行。” 图书馆。 方晴接到了江辰的电话。 “好,我马上下来。” 挂断电话,她看向对面的白哲礼。 “江辰回来了,约你一起去吃饭。”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白哲礼赶忙摇头。 他虽然喜欢读书,但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而且他可是知道,是李姝蕊请辰哥这位发小吃饭,他跟去算什么。 “江辰让我叫你。” “我真的不去了。” 见白哲礼态度坚持,方晴不再勉强。 “这本书怎么还?” “你放这就好了,我待会去还。” “那麻烦你了。” 方晴离开。 白哲礼看向桌面上,遗留下来的那本书。 《我与地坛》 图书馆楼下。 方晴一出来,就看见了那台月白的帕拉梅拉,她走了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副驾上已经坐了人。 “方晴姐。” 李姝蕊立即喊了一声。 方晴都愣了一愣,然后连忙道:“叫我方晴就行。” “你比她大,叫你一声姐,应该的。” 江辰自然而然,将车发动。 “你总是喜欢强调我年纪大是吧?” 方晴笑骂。 “我说的是事实。” 两人又开始斗嘴,不过无形中,却冲掉了两女第一次见面的尴尬气氛。 三人来到聚珍园。 现在时间还早,索性就在商场里逛了逛。 “要不挑几件衣服?远道而来,总得带点礼物回去吧。” 李姝蕊的存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一对青梅竹马的相处方式。 “呦,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你知道的,我很少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别说方晴,就连李姝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插话道:“方晴姐,不要白不要。”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气氛相当和谐。 逛了一个小时,哪怕江辰许下了承诺,可方晴终究还是一件衣服都没挑。 三人进了家吃鱼的店,在学校以高冷著称的李姝蕊,不断向方晴打听着江辰的过往。 两个女孩谈笑风生,江辰反倒像是成了一个外人。 “喝点酒吧?” 方晴今天似乎相当高兴。 江辰微怔。 “待会还得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来陪方晴姐喝。” 李姝蕊笑道。 江辰没有阻止,好心提醒道:“方大美女,她酒量可相当厉害,你最好悠着点。” 以前确实没少泡吧的李姝蕊嗔怪白了他一眼。 方晴似乎觉得江辰是夸大其词,可哪知道最后真把自己喝醉了。 当然。 远没到罗公子那种地步,只是半醺。 本来还打算吃完饭再去逛逛夜景,这下子自然泡汤了。 江辰只能开车将方晴送回了宝格丽,等李姝蕊照顾她躺下,两人才离开。 回学校的路上,酒量确实要强于一般女孩的李姝蕊放下车窗。 “方晴姐现在真的没有男朋友?” “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她了吗?” “这样的女孩子,居然没有男人追求?我都有点喜欢她了。” “你和她才见一面,你觉得自己多了解她?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告诉你,她小时候,可把我折腾得够呛。” 偏头看了眼江辰心有余悸的模样,李姝蕊欲言又止,最后却归于沉寂,望向窗外,眼神有点感叹。 “真是想不到,江辰居然还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发小,难怪他总是追美女,这家伙藏的够深啊,我敢保证,他和他这个发小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刚走到寝室门口。 江辰就听到了罗公子的声音。 “别瞎说,小白不是说李姝蕊去请她吃饭了吗?真有什么,江辰会让她们两个见面?” “绍哥儿,你难道还不信我?如果没什么,为什么江辰这么防备着我?” 李绍也是仗义执言,毫不隐晦的道:“我要是江辰,肯定也会防着你。” 沉默看戏的白哲礼忍不住笑出声。 江辰推门走了进去。 “还是绍哥儿公正,罗鹏,你可别拖累了我,让人家以为我身边没一个正经人。” “瞧你这话说的,我真的只是想向她请教司法方面的问题而已,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 “江辰,她真是政法大学的?” 罗鹏又问。 “不然呢?” “长这么漂亮,不应该啊……” “长得漂亮,就不能上政法大学了?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江辰笑着摇了摇头,在自己椅子上坐下。 “罗哥,人家真的很有学问。” 和方晴在图书馆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白哲礼跳出来作证。 他从来不说假话。 “你们在一起聊什么了?” 江辰好奇的问了句。 “也没聊太多,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看书。” “她看的什么书?” 能静下心来看书的女孩子,不是没有,但是像方晴那么漂亮的,罗鹏还真没见过。 “我与地坛。” “这书我看过。地坛啊,要是有些事我不说……” 罗鹏立即想卖弄卖弄自己的文采,可刚没朗诵几个字,就无法继续了。 “是怎么写的来着……” 他皱眉,苦思冥想。 李绍哭笑不得。 还是学富五车的白哲礼提醒了他。 “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 “对对对。” 罗鹏想了起来。 “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都没忘。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能忘。” 江辰突然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352 十八岁没能送你花 “唉,昨天要是和你一起去就好了。” 宝格丽酒店。 豪华套房。 傅自力正遗憾着没能见着江辰的白富美女友。 “多的是机会,今天也不迟。” 虽然昨天喝的比较多,但因为是啤酒,没什么后遗症,睡了一觉,就没什么事了。 “不行啊,我今天还有事。” 傅自力摇头。 方晴看着他,笑道:“不是你说要来东海看他的吗?怎么到了,却一直躲着?” 傅自力哑然失笑。 “我什么时候躲着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人家给的饭碗……” 说着,像是应衬他的话,电话来了。 傅自力掏出响着铃声的手机,对方晴做了个无奈的眼神,起身去落地窗前接电话。 “看,我没说假话吧?” 几分钟后,他重新走回来。 “我也想去东大看看,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上过大学,唉。” “你现在过的,可比大部分上过大学的人都要好。” 方晴脱了拖鞋,双腿蜷缩,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和你说句实话,如果能重来的话,我一定好好读书,就算比不上你们,能考名牌大学,考个二本也成。” “你这话我怎么不信呢?” 傅自力笑:“肺腑之言,我当初放弃学业那会,也想着读书有什么用,上大学也不见得能找一个好工作,找到工作,也只不过是给人打工,现在发现当时确实是年纪太小,见识太浅薄了。” 此时的傅自力,和在沙城意气风发的傅自力,明显不太一样。 “怎么突然这么深刻了?” 方晴手搭着沙发,撑着脑袋,“是不是工作上,不太顺利?” “没。” 傅自力笑了笑,“发发闹骚而已,你也别和江辰说,免得那家伙笑话我。” 方晴莞尔。 “江辰他什么时候过来?” 傅自力问。 “不知道,人家有女朋友,我总得识点趣不是。” 傅自力顿时笑了起来。 “你们俩啊。” 他叹了口气。 “成,那我就先走了,老板还在等我。” 方晴点头。 傅自力撑着膝盖起身,站直后,走出没几步,停顿了下。 “晚上我看能不能早点脱身,要是行的话,让江辰把他女朋友叫着,聚一聚,我请。” “听傅老板安排。” 傅自力失笑。 “走了。” 方晴是一个很宅得住的性格,给她几本书,就算是让她在酒店里待一天都没有问题,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能静得下心,已经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优点了。 江辰来的比昨天要晚一些,大约中午才到,估摸着昨天喝醉的方晴需要多休息一会,结果进屋的时候,瞧见电视开着。 动画片。 小猪佩奇。 “你多大了?” 他忍不住调侃。 给他开门的方晴置若罔闻,重新瘫在沙发上。 “姝蕊呢?” “她才大三,没我这么闲。” 一个两个的,都像是刻意避讳一样。 方晴也没多说,继续看起电视里的几头猪,怡然自若。 “傅自力呢?又去忙了?” 江辰在旁边坐下。 “嗯,他说看晚上有没有时间,有的话,他做东,请你和姝蕊。” “傅老板太客气了。” 方晴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看着小猪佩奇,很投入。 照理说,江辰也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可是比起这位青梅,似乎还是稍逊一筹,陪她看了两集,终究是忍不住了。 “你打算一天就在房间里看这个?” “不行吗?” 方晴头也没转。 忽然。 “咔”的一声。 屏幕黑了。 “你干什么?” 方晴疑惑,终于扭过头。 江辰确实是一个称职的东道主,理直气壮道:“你难得来一次东海,这些猪留着回去看多得是时间。” 方晴忍俊不禁。 “换衣服不?” 江辰问。 方晴似乎是无可奈何,“不用。” 换作其他女孩子,出个门化妆挑衣服,少说一个小时打底,可她却是个特例。 当然。 或许是和江辰太熟了,压根没有打扮的必要。 “那走。” 江辰也很爽快。 从沙发上起身的方晴只是整理了下衣服,穿了鞋便和江辰出门。 “去哪?” 上了车,她才问道。 “还担心我把你卖了不成?就算卖,也得有人愿意要啊。” 方晴对此完全免疫,和这家伙生气,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作为一名资深舔狗,江辰对女人,应该还算有一定了解,更何况这是光着屁股时就认识的青梅。 外地人来东海,都憧憬向往着东海的高端、繁华,可方晴却不一样。 江辰清楚,像那些高级商场、摩天大楼之类的地方,方晴可能不会感兴趣。 于是他开着车,将方晴拉到了城隍庙。 同样是东海的著名地标,可是这里市嚣街囔,更有人间烟火气。 游人摩肩接踵。 两旁的建筑古色古香。 时不时还能看到穿古装汉服的女子,甚至还有不少老外。 城隍庙不仅仅只是一座庙宇,早就被规划成了一片景区,小吃、饭店、工艺品店……应有尽有。 “要不要试试?” 江辰瞅着从旁边路过两个姑娘,穿着汉裙,腰带飘飘。 “你要是穿这种衣服,肯定好看。” 方晴哪里不清楚他的不怀好意,压根不上套,纯当没听见。 中午没吃饭,两人索性就在景区品尝着各色的小吃。 不过女孩子嘛,食量终究有限,著名的波宁汤团店,方晴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碗里剩下的两个汤包夹到江辰的碗里。 “我吃不完了。” “你想把我撑死?” “浪费可耻,你知道我们能吃饱饭才有多少年吗?” “行,你别说了。” 江辰顿时将她打住,老老实实将碗里的汤包消灭干净。 来城隍庙,去庙里参拜自然必不可少,旁边的豫园在江南园林里虽然谈不上顶尖,但玉玲珑确实值得一看。 只是让江辰想不到的是,方晴似乎对虚无缥缈的神仙比较信奉,参拜的时候比较虔诚。 “你不会信佛吧?” 湖心亭歇脚的时候,他忍不住问。 坐在二楼的靠窗位置,可以看到豫园的老院墙,茶品不贵,大致在50到100大洋之间,虽然服务的阿姨态度不怎么样,但是论性价比,还是甩开对面的星巴克好几条街不止。 随着国力的增长,神州人如今越来越自信,不再像以前,盲目的崇洋媚外,虽然还是免不了一些扶都扶不起来的软骨头,但起码大部分人都开始转变观念。 外国人想像以前那样进来肆无忌惮的捞钱,没那么容易了。 “我想过出家,带发修行的那种,不过我现在思想境界还不够。” 江辰一怔,看见对方喝着茶,一本正经。 “你没开玩笑吧?” 方晴喝着茶,没吱声。 “你出家了,方叔他们怎么办?” 江辰赶忙道。 “又不影响,现在有很多这样的人。” 方晴不以为然道。 “人家那是看破了红尘,什么都经历了,无牵无挂,你才多大?你是不是疯了?” 江辰急迫,“方叔他们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 方晴嘴角上扬。 “逗你玩而已,你还真当真了?” 江辰一怔。 又被捉弄了。 “神经。” 他忍不住笑骂了句。 “以后这样的玩笑,少开。” “听说现在出家都有学历要求,你以为是你想出就能出的。” “我不管什么学历不学历,反正你要是真敢这么做,你在哪出家,我就把哪座庙砸了,看谁敢收你,我说到做到。” 江辰异常认真。 “呦,什么时候这么霸气了?” 方晴揶揄。 江辰喝茶。 “放心吧,你都不当和尚,我凭什么去当尼姑?” 方晴怡然的捧起茶杯。 江辰差点一口茶水给呛住,啼笑皆非。 走出湖心亭,一个圆圆润润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大约七八岁左右,童声稚嫩,吃力的拎着个花篮。 “大哥哥,给这位漂亮姐姐买朵花吧。” 花篮里都是盛放的红玫瑰,打了水,很娇艳。 只到江辰腰部的她停在江辰面前,扬起小脸,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希冀,让人不忍回绝。 而且她堵住路,想走也没法走。 大部分景区,几乎都有这样的“花童”,目标都是情侣或者夫妻,靠卖花,来补贴家用。 可这小姑娘这次却好像找错了目标。 江辰和方晴停下脚步。 虽然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出来干活,可是穿得却很干净,漂亮的小裙子,搭配圆圆的小脸,看上去相当可爱。 江辰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并没有直接拒绝。 “小妹妹,你的花多少钱一朵?” “二十块。” 小女孩脆生生的道。 “太贵了,别人都卖十块。” 江辰很没有大哥哥的风度。 方晴莞尔,然后弯下腰,“小妹妹,我和哥哥只是朋友而已,你的花,不适合我们。” 可小姑娘哪里懂那么多,只想着把花卖出去,急道:“大哥哥,我的花都是刚摘的,而且你如果多买几朵的话,还可以打折。” 小大人的模样,让江辰和方晴都笑了起来。 江辰看了眼她的花篮。 “你篮子里一共多少朵花?” 这个问题对小女孩似乎比较困难,犹犹豫豫。 江辰始终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摸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掏了出来。 不多。 应该也就一两千。 不过买下这篮子玫瑰,绰绰有余。 “你的花我全要了。” 因为小女孩双手拎着花篮,而且小裙子也没有口袋,于是江辰把钱放进小女孩的篮子里,然后从里面取出一朵。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他。 “剩下的,你就送给其他的哥哥姐姐吧,早点回家。” 江辰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谢大哥哥!” 小脸兴奋的涨红,小姑娘转身欢快的跑远,花篮也似乎不再那么费力了。 “她比我们小时候,要懂事多了。” 方晴淡淡笑着。 “给。” 江辰将那朵玫瑰递了过去。 “送给我?” 看着面前的红玫瑰,方晴微愣。 “答应过要在十八岁毕业那年送你花,当毕业礼物,不过那时候没钱,现在补上,应该不迟吧?” 方晴失神。 “你还记得?” 江辰轻松一笑。 “别忘了,初中那会,要求背诵课文,我都是第一个会背的。” 方晴沉默,伸出手,将花接过。 “欠你的,我可补上了啊。” 江辰笑得没心没肺。 方晴白了他一眼。 “我可没说过你欠我的,少自作多情。” 353 九筵 从城隍庙出来,两人接到傅自力的电话。 “行,我们马上回来。” 江辰驱车,回到宝格丽酒店,三人在大堂碰头。 见方晴拿着朵玫瑰,傅自力一怔,很快若无其事笑了笑。 “花真漂亮。” “事情忙完了?” 江辰关心的问了句。 “没,哪有那么容易。” 傅自力摇了摇头,工作上的烦心事,不愿意和发小们多谈。 “我本来想着,今晚请你女朋友吃顿饭,也算是认识下弟媳,可是我老板听说了,说是他来请。” 江辰和方晴对视一眼。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我老板人不错,而且听说你们是咱们沙城的高材生,非得见识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委实不太好回绝。 而且不管怎么说。 对方是傅自力的老板。 不看僧面看佛面。 傅自力的面子总得给。 “行吧,那你带方晴先去?” 江辰自然得去接李姝蕊。 “成,待会我把地址发你。” 为了不耽误时间,江辰也不上楼了,直接转身离开了酒店。 傅自力收回目光,再度看了眼那朵玫瑰。 “江辰送的?” “嗯。” 方晴神情自若的应了声。 玫瑰艳丽灼人。 傅自力眼神感慨,自言自语的轻声念叨:“迟了些啊。” ———— 艺院门口。 江辰停好车,走到旁边阴凉的廊亭,等李姝蕊下课。 可是下课铃声没响起,有道一眼就能让人心头燥热的身影走了出来。 江辰可不是罗公子,本想着躲一躲,还没等他挪到柱子旁,对方已经发现了他,并且落落大方的打了声招呼。 “江辰同学。” 见状,江辰只能故作自然。 “香田老师。” 香田熏走近,盈盈一握的蜂腰无意识扭摆,与丰腴的臀联动出撩人心魂的幅度。 跑鞋,弹力裤,t恤,外面穿了件运动衫,头发也扎成简单的马尾,清爽而简约,只不过将t恤高高顶起、几乎要把布料撑爆的峰峦,实在是让人呼吸粗重。 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的衣服狠狠的扯下来!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打扮,都能让人欲望高涨的女人。 再粗鄙点说,这就是一个能让人瞬间联想到床的尤物! 如果能将她抱上床,肆意蹂躏,难以想象,那会是何等极致的享受。 委实不能怪罗公子。 “等李姝蕊同学呢?” 香田熏似乎是知道江辰和李姝蕊的关系。 不过也对。 两人在学校里都如此出名,而且她就在艺院任教,不可能没听说过。 “嗯。” 江辰坦荡的点了点头。 “李姝蕊同学真是好福气啊,找了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别人都是羡慕江辰,可到了她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不久前还揉捏过人家腿脚的江辰笑了笑,就像学生面对老师的那种谦逊。 “叮铃铃……” 具有穿透力的下课铃声响起。 “回见。” 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到影响,香田熏也没有和江辰多聊,在下课铃声响起后,就离开了。 几分钟后。 熙攘的下课人流中,鹤立鸡群的李姝蕊走了出来,旁边还有郑晶晶许思怡她们,不过见到江辰,也没过来打招呼,应该是知道两人有约,和李姝蕊挥了挥手,识趣的离开。 李姝蕊独自走来。 “要不你等我一会?” “怎么了?” “我回去换身衣服。” 江辰哑然一笑。 “不用了,够漂亮了。” “真的吗?” “比真金还真,走吧。” 江辰拉开车门,“也别让人家久等了。” 两人上车。 帕拉梅拉掉头潇洒离去。 徒留下学生们羡慕的目光。 九筵。 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别墅里。 米其林三星主厨,高端人士进行商务宴请,一般都喜欢来这里。 九天降饕餮,玉铉配盛筵。 精致而考究的西洋环境,瞬间像是将人拉回上个世纪的老东海。 虽然没有来过,但进门,傅自力立马就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凡。 虽然老板一直很器重他,但请自己的几个发小吃饭,不至于在这么高端的地方。 因为是在别墅中,面积不可能太大,大约能容纳七八个人的包厢中,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人见到傅自力和方晴进来,露出和气的笑容,起身。 “自力,这就是你那位就读于政法大学的发小吧?” 大概四十多岁,年龄不大,也不像方晴想象中的肥头大耳,甚至还有些斯文,但论气场,肯定比傅自力要强的多。 傅自力都能在沙城如此威风,作为他的老板,自然不用提,在沙城,不说一手遮天,横着走应该不难。 当然。 这不是在没落的沙城。 这是在大东海。 “是的万总,她就是方晴,方晴,这位是我老板,万总。” “万总你好。” 方晴微笑。 “你好。” 万总端详着方晴,笑叹道:“果然是大才女,没想到长得还这么漂亮,自力还真是没有吹牛,不错,咱们沙城,也是人杰地灵嘛。” 大多数情况下,一般人是不会带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老板吃饭的。 傅自力敢怎么这么做,自然是有一定的底气。 而且从万总对方晴的态度也看得出来,确实是拿傅自力当心腹,不然态度不会这么客气。 “坐。” 宾主落座。 “自力,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发小吗?” “他去接他女朋友了。” 傅自力解释。 “哦。” 万总点了点头,“你说你的发小,个个都这么厉害,你怎么就高中都没读完呢?” 傅自力尴尬一笑。 “万总,现在就不提这些事了吧。” “还不好意思了。” 万总笑,也没再戳得力干将的短处。 傅自力给两人倒水,同时迟疑的对老板道:“……万总,这地是不是有点太破费了?” 万总笑容微微收敛,声音也放低了些。 “忘了和你说了,除了你的几个发小外,可能还会有其他客人。” 傅自力目露不解。 “常少或许会来。” 傅自力愕然。 万总解释道:“也是突然,王总不久前才给我发的消息,说常少终于答应,肯跟我们见一面,我们这次来东海,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 “可是我的朋友……” 傅自力欲言又止,“万总,这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吧?” “你都和你朋友说了,我总不能让你放你的发小鸽子吧?你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日月风华》 四目相对,傅自力异常感动。 哪个老板会顾虑手下人的什么面子。 “吃顿饭而已,没事,人多,也热闹些。”万总笑了笑:“不过你还是和你的朋友提前说一声,让他们不要介意。” 傅自力点了点头,放下水壶,转头将一杯水递给方晴的同时,有些歉意道:“方晴,不好意思,待会可能还有一个客人来。” “怎么了?” 方晴目露疑惑。 为了避免误会,傅自力详细解释道:“我这次来东海,一是为了学习先进的运营和管理经验,二是因为我们打算在沙城新开一家酒吧,想请些比较厉害的乐队、以及一些小明星过去,壮壮声势,噱头嘛,你也应该明白。就是咱们那小地方,人家不太愿意过去,我这两天,就一直在求人家,可是人家一直不搭理。刚才才终于答应,和我们见一面。” “万总也是没有办法,说了要请你们吃饭,所以只能凑一起,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有什么关系。” 听完后,方晴不以为意的一笑。 “没事,你们谈你们的事情,不用管我们。” 傅自力难免还有有点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你问问江辰,看他什么时候能到。” “嗯。” 方晴拿出手机。 江辰没到,但是那位常少却先到了。 万总和傅自力赶忙出去迎接。 方晴也不好一个人在包房里坐着,只能一起跟了出去。 夺人眼球的绿色迈凯伦车门推开,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下车,太阳都快落山了,鼻梁上还挂着副墨镜。 “常少,幸会。” 在沙城黑白通吃的万总快步迎上去,堆着笑,想和对方握手。 可是对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半点抬手的意思。 “你就是万亚文?” 万总丝毫不尴尬,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笑容没有半点变化。 “是的常少,我是万亚文。” 常少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看向九筵。 “这地挑得还不错。” “常少喜欢就行。” 常少径直往里走。 “常少。” 傅自力笑容恭谨,低了低头。 虽然对方傲慢无礼,可是他只能视而不见。 没见老板万亚文都只能忍气吞声? 在沙城,他们可以作威作福,可是到了大东海,只不过是一条蚯蚓,对方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他们踩死。 常少不出所料的直接无视了低头示好的傅自力,就像没听到,就要和傅自力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落后傅自力半步的方晴。 “这是你的人?” 他脚步微顿,问了声。 后边的万亚文愣了愣,然后迅速道:“是的常少,这位是……” 常少压根没耐心听他讲那么多,戴着墨镜的目光在方晴温婉动人的脸蛋上扫了一下,嘴角勾起,不等万亚文把话说完,便朝前走去。 354 常威 回到包厢,几人重新坐下。 方晴依然坐在傅自力的旁边,傅自力另一侧则是老板万亚文,万亚文自然得陪那位常少,这就导致方晴和对方的座位正好几乎是面对面。 “江辰说路上有点堵,估计还需要一会。” 方晴低头耳语。 她也不是一个孩子了,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对于刚才所见到的一切,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反正她只是来“蹭饭”的。 傅自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常少肯赏脸,真是万某的荣幸。” 万亚文亲自起身斟水,以示尊敬,论年纪,他估计和这位常少的父亲相差不大,可所谓的尊老爱幼从来不是社会的运行规则。 看着放在面前的那杯水,常少终于肯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 不得不承认,这位肯定出身富贵的公子哥长了一副好皮囊,白白净净的,皮肤比大部分女孩子还要光嫩,有点像娱乐圈里那些奶油小生,但比那些奶油小生又多了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把玩着手里的墨镜,“沙城,我听说过,一座十八线开外的小地方,用得着大老远的西天取经吗?” 嘴角轻蔑。 不过还挺诙谐。 “常少,沙城虽然近一二十年,发展的不尽人意,但还是挺有前景……” 万亚文陪笑,哪怕对方肆意贬低自己的家乡,也没有半点不满的表现。 傅自力更不用说,老板坐在这里,根本没有他插嘴的资格。 常少靠在座椅上,嗤然一笑。 “小时候看三国,都说沙城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居然沦为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滑稽。” 这厮还看过三国? 委实难得。 虽然是局外人,可是听到对方如此冷嘲热讽自己的出生地,方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但她不是不分轻重。 虽然并不清楚这个常少具体什么身份,但傅自力肯定有求于对方,她要是与之争执,肯定坏了傅自力的正事。 于是方晴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行了,上菜吧。” 常少将墨镜丢在桌上。 江辰和他女友还没来,这时候上菜,无疑不合适。 傅自力眉头微皱,忍不住看向老板万亚文。 万亚文笑容不变,只是无声朝他使了个眼神。 作为心腹,傅自力瞬间就理解了老板的意思。 的确。 主次有别。 常少他们不能得罪。 事情分轻重缓急。 无奈之下,傅自力只能起身走了出去,通知服务员上菜的同时,又给江辰发了条消息,催他快点。 豆抽蒸深海东星斑。 白雪藏龙。 象升妃子笑。 莲花白合。 一道道名菜相继上桌。 看得出来,为了这顿饭,万亚文可是不遗余力,将这里的招牌菜几乎全部整上。 “常少,喝点什么?” “开车,不喝酒。” 常少淡淡的道,似乎和江辰一样,都挺遵守交通规则。 不过话音落地,他又瞧了眼沉默寡言,全程没怎么说话的方晴。 “如果这位美女喝的话,我倒是可以陪她喝点。” 万亚文和傅自力齐齐一怔。 两人都是老江湖,一听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傅自力皱眉。 要是换个人,不管怎么样,今天肯定也得把常少陪高兴了,就算给他带走都行,可关键这是方晴。 傅自力想解释,可是身份不够,不好直接开口。 门口没来及把话说完的老板万亚文抓住机会,“常少,其实这位美女不是我的员工,她是神州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和自力是朋友,这次是来东海旅游的……” “政法大学的?” 常少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略带诧异看着气质温婉的方晴。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她可是我们沙城的骄傲。” 常少眼睛变亮了些,端详着方晴,笑容莫名:“你这么说,今晚看来那还真得喝点了。” 对于上流阶级。 美女从来不说什么稀缺资源。 尤其像这位常少这般的东海贵公子。 普通美女,早就玩腻了,用挥之即来呼之即去都不为过。 他们需要的,是不一般的女人。 政法大学这层身份,就很有吸引力。 这就和普通人喜欢学生妹,是一个道理。 傅自力没觉得高兴,相反心头微沉,可是又不敢忤逆触怒对方。 “那喝点红酒吧。” “红酒有什么意思,整点白的。” 常少似乎兴致上来了。 “常少,我朋友喝不了白酒。” 傅自力忍不住道。 常少看向他,神色缓缓收敛,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万亚文也变得有些尴尬。 傅自力僵硬的坐在那里,知道惹得对方不快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机会,是他和老板低三下四求了两天才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如果对方负气走人,那这次东海就算是白来了。 “没事,既然常少如此有雅兴,那我就陪常少喝点。” 压抑的气氛中。 方晴开了口。 傅自力扭头,欲言又止。 方晴朝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傅自力抿着嘴,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他知道,方晴很少喝白酒,就算过年时在军子那聚餐,方晴也是喝的啤的。 她这么做,显然是为了自己。 “拿两瓶茅台来。” 常少重新恢复笑容。 气氛缓和。 万亚文暗自松了口气,不禁朝方晴感激的笑了笑。 不愧是政法大学的大才女。 识大体。 两瓶飞天茅台上桌。 傅自力挨个斟酒,到了方晴这,小声提醒道:“少喝点。” “没事。” 明明是万亚文做东,可常少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人,注意力全部放在方晴身上。 “还未领教美女芳名?” “方晴。” “好名字,常威。” 难怪很多老板进行商务宴请的时候,都喜欢叫一些外表出众的女性员工去陪酒,在这方面,女性确实事半功倍。 万亚文傅自力恭恭敬敬讨好逢迎,可常威熟视无睹,傲慢冷淡,反而却对不怎么说话的方晴较为热情。 “方晴美女,喝一个。” 白酒和啤酒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再加上方晴确实没怎么喝过白酒,一口茅台入喉,顿时咳了几下。 傅自力赶忙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常威视而不见,笑道:“万老板,我看沙城的佳丽也不少,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沙城的姑娘也不是每一个都像方晴这么优秀的,常少,我敬你一杯。” 万亚文干笑,端起酒杯。 常威总算是卖了他一点面子,但万亚文喝了一大口,他却只是抿了抿,杯中物几乎动都没怎么动, 这要是在地位对等的酒桌上,肯定是要挨喷的。 可万亚文当然不敢有什么意见,佯装没看到。 “常少,我也敬你一杯。” 傅自力也紧随其后,端着酒杯起身,可是常威根本不搭理他,拿起筷子吃菜,把他当成了空气。 在沙城也算是一号人物的傅自力应该没受过这种气,饶是一再提醒自己要忍,可脸色还是不由自主的黑了黑。 他站在那里,半举着酒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可谓难堪至极。 “先坐下。” 老板万亚文朝他暗自示意了眼。 颜面无存的傅自力握紧酒杯,只能坐了下来,都不敢太看去旁边的方晴。 要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和别人段位差距太大,被看不起,被无视,理所当然,算不了什么。 关键方晴也在。 在沙城,自己看似风光,人五人六,可现在,原形毕露。 “方晴美女,喝啊。” 常威又朝方晴扬了扬酒杯。 十多分钟。 方晴杯子里的酒去了一半。 二两的杯子,一半也就一两,不算多,可是对于一个几乎没怎么喝过白酒的女孩子,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方晴只感觉浑身发热,视线有些犯糊,脑袋里昏沉沉的,耳朵都开始红了起来,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另类的娇媚。 万亚文没有坐视不管,只是常威也经常不搭理他,即使偶尔卖他个面子,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一抿。 “方晴美女。” 见常威又找方晴喝酒,傅自力终于忍不住了。 “常少,方晴喝不了了,我陪你喝吧。” “有你说话的份吗?” 常威笑容刻薄,“人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一瞬间,傅自力差点就忍不住汹涌的情绪,可最后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紧攥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刚脱离座椅的屁股又缓缓坐下。 老板万亚文坐在旁边,也是无计可施。 “常少,我确实不太能喝……” 方晴也觉得自己有点喝不下去了。 “酒桌上没有剩酒的道理,你总得把这杯酒喝完吧?” 方晴看了眼还剩下半杯的白酒,考虑到傅自力的生意,还是强忍着不适,慢慢端起了酒杯。 “呵呵,这才对嘛。” 常威满意一笑,“来,大家一起喝一个。” 傅自力强颜欢笑,端起酒杯。 随后服务员送进来一瓶酸奶。 是傅自力叫的。 听说酸奶能解酒,他也不知道真假。 倒上一杯,放到方晴面前。 “别喝了。” “那你的生意怎么办?” 方晴呼吸紊乱,明显已经喝多。 傅自力内心百感交集。 “大不了不做了,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 方晴喝了口酸奶,眉头无意识皱着,吐出口气。 “只剩一点了。” 她的一杯白酒确实只剩下五分之一左右。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我就无能为力了。” 看着她强忍不适挤出的笑容,内心其实一直很骄傲、觉得自己远超绝大多数同龄人的傅自力感觉心脏就像是被大锤狠狠的锤了一下,几乎喘不过气。 刚辍学头两年因为逞凶斗狠经常被打进医院也从未流露过任何软弱的傅自力忽然感觉喉咙到眼眶一阵酸涩,张了张嘴,却只嘶哑的说了两个字。 “谢谢。” 他不自觉低下头,不敢去面对方晴的眼神。 “我们是朋友。” 酸奶解酒,终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方晴的不适感并没有太多好转。 关键这位常少,当真也不怎么爷们,或者说,酒量也不咋地,竟然比方晴喝的还慢,一杯酒慢吞吞的,方晴都快见底,可他却才喝了一半。 当然。 在座的,也没人去向他强调酒桌规矩。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是傅自力的手机, 他摸出手机,发现是江辰的电话。 “常少,我出去接个电话。” 或许是习惯了被无视,也不等常威回应,他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江辰姗姗来迟。 旁边跟着李姝蕊。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东海的交通状况,一向不尽人意,尤其现在还是晚高峰。 傅自力来到门口迎接。 “这位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傅自力。” 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辰为两人做着介绍,“这位是我女朋友,李姝蕊。” “傅哥。” 李姝蕊优雅一笑。 “你好。” 傅自力匆匆打量了她一眼,来不及欣赏对方的美貌。 “江辰,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 江辰目露疑惑。 傅自力抓紧时间,简单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方晴可能喝的有点多了,待会实在不行,你带方晴先走。” 停车时,江辰和李姝蕊也看到了那台绿色的迈凯伦。 “行。” 江辰轻轻点了点头。 “进去吧。”傅自力带路。 包厢里,知道可能是傅自力另一个发小到了的万亚文正在和常威解释。 可常威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还在饶有意味的灌方晴酒。 还真别说。 他虽然阅女无数,但还没碰到过政法大学的。 他就像戏弄一个好玩的猎物,几乎是逼着方晴,将最后一口酒喝了下去。 这最后一口酒,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下肚后,方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她捂住嘴,终于克制不住,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砰。” 正要推门的傅自力发现门被撞开,方晴跑了出来,撞得江辰侧了侧身,她顾不上停留,或许是因为不知道洗手间在哪,直接向门口跑去。 李姝蕊愣住。 江辰在原地站了一会,逐渐没了表情。 “你去照顾下她。” 愣神的李姝蕊抬头。 江辰已经朝包厢内走去。 355 我也认识一些朋友 包厢里,常少悠然自在的拿着筷子吃着菜。 方晴的一杯酒喝完了,可他杯子里的茅台还剩一小半。 李姝蕊去照顾方晴。 江辰和傅自力前后进屋。 “万总,这位就是江辰。” 傅自力迅速介绍。 万亚文看来。 “万总。” 江辰平和的喊了一声。 万亚文有些不太自然的笑着点了点头,“坐。” “坐吧。” 傅自力低声招呼江辰。 “啪嗒。” 精致如象牙的筷子落在桌面上,常威常少抬起头。 “呵,有点意思,你们小地方出来的人,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 “常少……” 万亚文急忙想解释,可常威根本不给他机会。 “不用说了。” 他面色冷淡,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我是看你们求了这么久的份上,才给你们一个面子。” 纸巾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溢于言表。 “常少,实在是抱歉,只是因为今天,的确是……” 万亚文知道,如果让对方这么走了,那自己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 “常少是吧。” 这个时候,江辰开了口。 时至今日。 东海的公子大少,他已经司空见惯。 “常少如果介意,我可以马上就走。” “江辰……” 傅自力急道。 “不过在我走之前,有件事,恐怕得麻烦常少。” 正要起身的常威顿了顿,朝江辰看来,似乎是觉得有趣,大度的多了些耐心。 “什么事?” 江辰目光下落,停在他面前那杯还剩三分之一的白酒上。 “劳烦常少,把这杯酒喝了。” 闻言,包厢里的几个男人齐齐一怔。 傅自力呆愣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江辰。 “你说什么?我有点没太听清楚。” 常威做出侧耳倾听状。 “常少把这杯酒喝了,我马上就走。” 江辰语气平缓的重复了一遍。 常威转过头,脸色木然,然后嘴角慢慢扬起,弧度逐渐扩大。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万亚文心乱如麻,想圆场,可是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下子,算是彻底完了。 计划泡汤不说,指不定,还得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年轻人,太冲动了啊。 为好友打抱不平,可以理解,但也要审时度势。 和这种东海大少叫板,不是自取其辱吗? 既然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难道连这点利害都拎不清? 无计可施的万亚文只能不断朝傅自力使眼色,可傅自力同样不知所措。 江辰站在门口,如果不让路,当真没人能出去。 “麻烦问一下,如果这杯酒,我不喝了呢?” 常威礼貌的笑问。 “站在这里干嘛,让一下。” 李姝蕊搀扶着方晴走了进来。 江辰往旁边挪了挪。 方晴刚才跑出去肯定是吐了,不过吐了之后,感觉确实会好不少。 李姝蕊扶着她坐下。 常威难以避免注意到了李姝蕊,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诧异于又是一个美女,只是感觉这妞,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嗨,我们见过吗?” 他冲李姝蕊喊道。 李姝蕊抬头,知道这就是灌醉方晴的罪魁祸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曾经的艺院院花,就是这般风情,根本不搭理,给方晴倒了杯水。 被无视的常威没有恼怒,继续苦思冥想,终于,脑子一亮。 他记起来了。 “你是不是孙西余的那个……” 难怪觉得眼熟。 他确实撞见过对方。 具体在哪记不太清了,不过对方当时是和被长辈们交口称赞的孙西余在一起。 没错。 就是这个妞。 李姝蕊对常威,似乎没有任何印象,给方晴倒了杯水后,扭头对江辰道:“不用担心,没什么事。” 江辰点了点头。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常威不禁产生一丝狐疑。 什么情况? 这不是孙西余的妞吗? 再看向江辰,他的目光不再那么轻慢,多出了一缕认真。 虽然圈子不同,但孙西余比他,还是高出一两个量级的。 女人这种生物,最势利。 见识过孙西余那样的男人,她是不大可能再瞧得上凡夫俗子的。 “呵,敢情是鸿门宴啊。” 常威嘴角扯了扯。 万亚文当然不清楚什么意思。 傅自力也不明白。 常威瞧了眼被自己灌吐的方晴。 决定先发制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不管这小子什么来头,先摇人再说。 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万亚文始料未及,没想到莫名其妙事情就发展到这步田地。 不过很显然,今晚这事,恐怕没法善了。 在沙城也算是一方大佬的万亚文提心吊胆。 江辰倒像个没事人,任由对方呼朋唤友,淡然的拉开椅子坐下。 “坐吧。” 甚至,他还招呼起罚站似的傅自力。 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大致就可以判断出他的阶层位面。 东海的一线大少,诸如孙西余之流,他不是没见过。 并且。 他还见过深不可测的叶小王爷。 像叶霆轩那等人物,虽然请人做客的方式不太正规,但起码对裴云兮,始终都是以礼相待。 威逼利诱的灌女人酒。 从这种做法就能瞧出这位常少位面高不到哪去。 或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有过和叶霆轩真人pk的经历,江辰此时,真的没有一点压力。 李姝蕊也是一样,若无其事的照顾着方晴。 傅自力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强的定力,“江辰,要不你们先走吧……” 他坐下低声道。 “你呢?” 江辰问。 “你就别管我了,先带方晴她们离开这里,有万总在,没事的。” 江辰看了眼那位万总,对方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显然也忐忑得紧。 在沙城,这位万总或许确实可以摆平很多事情,但和这些鲜衣怒马的超级大少比起来,压根不是一个段位。 “江辰,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别坏了你的前途!” 傅自力推了推江辰的胳膊,催促他快走。 他是一片好心,可有些祸事惹上了,跑是跑不掉的。 江辰是可以走,但是走了,常威就不会追究了? “在东海,我也认识一些朋友。” 闻言,傅自力顿时语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认识的不过是一些学生,要么就是打工兼职的普通人,有什么作用? 356 一进门就看见有人在打常威 “方晴,好些了吗?” 见劝不动江辰,傅自力只能转移目标。 “不要紧。” 方晴摇了摇头,虽然可以看出应该还有些难受,但气色比刚才确实好转了些。 “方晴,你劝劝江辰,你们先离开,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虽然脑子有点昏沉,但并没有完全丧失清醒,方晴明白,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恐怕是傅自力没有能力解决的了。 不过他们先走,确实是最妥善的办法。 “他什么性格,你难道不清楚?” 傅自力闻言沉默。 方晴看向不再稚嫩的青年。 逼人家大少爷喝酒,确实莽撞,但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男孩。 不论和她怎么闹矛盾,只要她被人欺负,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 “是他仗势欺人,江辰没错,他要么把酒喝完,要么给方晴姐道歉。” 李姝蕊开口,简直是夫唱妇随。 傅自力彻底无语。 莫非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江辰执拗。 怎么他找的女朋友,也是这样? 难道都看不清目前的局势吗? 他没和这些超级大少打过交道,但是凭想象也能想象的到。 杀人放火,或许不至于,但毁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易如反掌。 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让江辰在东海混不下去。 看了会不断打电话的常威,江辰也没阻止,扭头道:“要不你给孙少打声招呼?” 刚才听语气,这位常少,应该是认识孙西余。 “那你怎么不给那位施小姐打?效果应该也是一样。” 李姝蕊反问。 江辰顿时不接腔了。 的确。 要是把施大小姐叫来,保管这位常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方晴在,李姝蕊也在,那姑奶奶来了,恐怕乐子会更大。 傅自力根本不明白这小两口在说什么。 都大祸临头了,怎么还能如此轻松?! “常少,你别生气,小江只是一时冲动……” 见常威放下手机,万亚文急忙开口,试图亡羊补牢。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常威将手机放在桌上,不理会心急如焚的万亚文,盯着江辰。 “你不打电话?” 他好心提醒。 不得不承认,这些公子少爷还是有几分眼力劲的。 通过李姝蕊,常威迅速判定这个陌生的青年恐怕不是普通人。 既然大家都是有背景的人物,那就碰一碰好了。 江辰摊了摊手。 “不急,等我先看看你叫了哪些人。” 这逼装的。 真到位了。 傅自力发愣。 万亚文错愕。 常威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行。”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方晴姐,不用担心,没事的。” 李姝蕊瞧出方晴的忧虑。 孙西余都比不了江辰,更别提这个常威了。 其实她比江辰本人还要自信,此时江辰也在考虑着,该找谁撑场。 施茜茜不合适,思来想去,江辰决定实在不行,就给廖向东打个电话。 两粤之行,即使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他和对方也算是建立起不错的友谊。 廖向东在东海,绝对是有几分能量的。 退一步说,如果廖向东都搞不定,背后还有尊血观音。 当然。 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存在。 应付这些仗势欺人的公子哥,廖向东绰绰有余。毕竟廖向东和白浩然不一样,这可是能入叶小王爷眼的人物,抬出血观音,那就有些欺负人了。 这么想着,江辰心下落定,因为是别人请客,不好直接动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万亚文和傅自力面面相觑。 大约二十多分钟。 外面热闹起来。 一阵引擎轰鸣声响起。 没过一会。 包厢被推开。 常少呼叫的第一批人马赶到。 “易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其中一人,他似乎有些惊讶,急忙起身。 “你打电话的时候,易哥正好和我在一起,听说你被人给堵了,易哥也就一起来看看。” 《仙木奇缘》 三人进入包厢。 “敢堵咱们威少,谁这么牛逼?不知道戚家十三口人是怎么死的吗?” 另一人咋咋呼呼。 “你们看那妞,是不是之前和孙西余在一起的那个。” 常威气势更盛,肆无忌惮的朝李姝蕊指了指。 “咦,确实像。” “孙西余被人撬墙角了?” 公子哥富二代也是分圈子的。 常威这个圈子,和孙西余肯定不是一路。 李姝蕊冷若冰霜,置若罔闻。 “啧,易哥,这两个妞还真都挺靓。” 那位貌似身份最高的易哥也好奇的瞅向方晴二女,目光不禁流露出一抹对美好事物的欣赏,继而目光下意识朝旁边挪动。 正巧。 背对着门口而坐的江辰也抬头朝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 两人皆愣了一下。 “易少。” “江哥?” 几乎异口同声。 其余人尽皆愣住。 常威表情僵硬。 没错。 这位易少正是易飞,施大小姐的发小,和江辰在雅典娜号上见过,cx娱乐能这么快支棱起来,对方功不可没,包括裴云兮的经纪人崔恒在内,几乎都是对方帮忙挖来的。 常威心头顿时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得不说,他的第六感还挺准,下一秒,一只锃亮的皮鞋就朝他踹了过来。 “砰!” 不愧是被施大小姐亲切称之为胖虎的主,脾气果然暴躁,认出江辰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是一脚。 这一脚可是势大力沉,猝不及防的常威顿时被踹翻在地,靠坐在墙边。 “易哥……” 他满脸的茫然,还有委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和施大小姐称兄道弟的人物,是什么样的角色,可想而知,易飞真是不讲一点情面,紧跟着走了过去,又是一顿猛踹。 常少只能抱头忍受,压根不敢反抗。 所有人都呆住了。 “靠!” 常少叫的人络绎不绝的赶到。 结果一到门口,就看到常威在被暴打,正当他们义愤填膺,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 那不是、易哥吗? 于是乎面面相觑,全部停在门口。 这个常威估计是真的不会武功,被踹得抱头打滚,最后还是江辰看不下去,开了口。 “易少,别打了。” 易飞这才停了下来,喘着气,擦了擦额头,汗都出来了。 357 有眼不识泰山 别说常威那边的人,就算傅自力都懵了。 自己喊来的人,居然把自己一顿暴打? 这合理吗? 可不管合不合理,事实清楚的发生在所有人眼前,常威虽然护住了头,保住了一张脸,但是身上一片狼藉,在易飞停手后,还躺在地上,不知道是太过丢脸还是疼痛难当,半晌没爬起来。 这些赶来站台的公子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人分三六九等。 二世祖也是一样。 不提马首是瞻,可易飞在这个圈子里,具有很高的话语权。 通俗点说。 他将常威k一顿,还真没人敢打抱不平。 这就和江湖大哥教训小弟,是一个道理。 “江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易飞边抹汗边笑。 除了李姝蕊,包厢里外,所有人的反应大同小异。 深知易飞秉性的那些公子哥惊愕的同时,满腹狐疑。 就算是孙西余,恐怕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个很是眼生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受冲击最大的,无疑还是傅自力莫属。 一个常威,就逼得老板和他低三下四,尊严丧尽。 可现在能肆无忌惮暴揍常威的人物,居然对江辰,如此客气? 他呆呆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头脑一片空白。 反应最平静的,自然是李姝蕊。 她早就习惯了江辰的神通广大。 “别装死,赶紧起来,给江哥道歉。” 易飞扭头,又踢了下躺在地上的常威。 他下手看似凶狠,实则很有分寸,避开了一些脆弱部位,顶多也就是些皮外伤而已。 如果有魔法的话,常少这个时候应该很想隐身,可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 慢慢松开抱住头的双手,众目睽睽之下,常少迟缓而僵硬,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灰尘仆仆。 “易、易哥。” 他低眉垂眼,不是想隐藏痛恨,而是羞愧。 说句实话,哪怕被暴打了一顿,可是他没半点愤怒或者报复的想法,只有疑惑和不解。 同时,没脸去面对其他人的目光。 “给江哥道歉。” 易飞沉着脸。 常威愈发难堪,可是又没法违抗易飞的权威。 “江……哥,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江哥,到底怎么回事?” 易飞的提问,简直是让人凌乱。 你把人都给揍了,居然才想起来询问事情原委。 “常少和我朋友喝酒,我朋友一杯酒喝完了,他却还剩下一半。” 江辰简而概之,并没有因为局势的变换,而变得盛气凌人。 其余人看着坐在那的方晴,然后又迅速看向常威桌前的那一小半杯酒,顷刻间大致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中的那丝怒意,顿时消散了些。 常威给他们打电话,只是说被人给堵了。 二世祖公子哥,和流氓地痞终究还是有差别的,多少还是讲究点风度。 喝酒耍赖,本来就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个女孩子了。 这下子,更加没有了替常威叫屈的理由。 “喝不了,你就别喝,人家女孩子都喝完了,你却不喝了?” 易飞笑了,一副与有耻焉的模样,看着常威剩下的那杯白酒。 “去把它喝了。” 万亚文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知道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他插嘴的资格。 常少这次相当爽快,忍着浑身的酸痛走过去,拿起杯子一口气将剩下的酒给干了,然后止不住的一阵咳嗽。 这厮酒量看来真的不咋地。 不过他要是早这么干脆,哪有这么多事。 “江哥,你看?” 易飞似乎还担心江辰不满意。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江辰身上。 方晴,也不例外。 江辰朝她看了一眼,方晴移开了目光。 “麻烦易少了,改天请你吃饭。” 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方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江辰适可而止。 “哈哈,江哥客气。” 易飞扭头道:“还不谢谢江哥。”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常少此时却老实得像个学生,堪称言听计从。 “谢谢江哥。” 所有人沉默以对。 傅自力此刻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感觉就像看电影一样,极端的不真实。 作为老板的万亚文终究还是比他更有承受力,压住内心的波涛,赶忙朝他使眼色。 可是傅自力就像没了魂魄,压根没注意到。 机不可失,万亚文只能迅速走到他身边,暗暗拽了拽。 “别愣着了,赶紧和你发说……” 他现在都没底气叫小江了。 “说什么?” 傅自力无意识接了句。 “咱们来东海是干什么的?” 经过老板的提醒,傅自力这才回神,在老板万亚文焦急的眼神下,转过头。 “江辰……” 所有人目光被吸引过来。 在沙城风光无限的傅自力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困难,快步走过去,和江辰耳语了句。 江辰点了点头。 “易少,恐怕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江哥你说。” “我这位朋友来东海,是想找常少合作……” 江辰话没说完,易飞就一副了然的模样,根本不在乎具体情况。 “江哥放心,这事我替常威答应了。” 江辰也没再客套,“改天聚。” 易飞笑呵呵的点头。 “那江哥,我们就先走了。” 一大帮人跟着他离开。 来到九筵门口,易飞停下脚步。 所有人跟着他停了下来。 “去医院看看?” 易飞回头。 默默跟在后面的常威抬起头,僵硬的挤出一抹笑。 “没事,易哥,一点小伤而已。” “别怨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闻言,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易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好像从来没见过。” “你们没见过,但是我见过。” 易飞呼出口气。 “那是茜茜姐的心上人,幸好是我来了,要是等茜茜姐来,常威恐怕是真得进医院躺一段时间了。” 不少人顿时露出一副忌惮模样。 能被易少称为茜茜姐,除了金海的公主,没有别人了。 虽然那位姑奶奶最近好像消停下来,但是人的名树的影。 多年的积威,早就成了笼罩在东海这些二世祖心头的浓厚阴霾,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轻易消除的。 常威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些。 “易哥,你没开玩笑?” “我有必要逗你?” 易飞道:“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和茜茜姐在一起,茜茜姐亲口对我们这么说的。” “常威,你这是逃过一劫啊。” 居然还有人为常威感到庆幸起来,被暴揍一顿,反倒像是成为了一件好事。 的确。 易飞下手,有分寸,可如果换作那位姑奶奶,后果就无法预估了。 常威本人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就连心底的那丝难堪都顷刻化为乌有。 不过旋即。 他微微皱眉,觉得有点不对。 “易哥,他既然是施小姐的心上人,可为什么又有女……” 左拥右抱,稀疏平常,周遭的哪一位,不是情人一大堆。 但关键的,那可是施家魔女啊。 居然都还敢偷食? “对啊,易少,这……” “易哥,你看是不是,应该给施小姐打个电话?” 常威试探性提议。 易飞看了他一眼。 说句实话,他也冒起过这个念头,他毕竟是施茜茜的发小,碰到这种情况,立场本该场毋庸置疑才对。 “不能打。” 可古怪的是,易飞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少人都疑惑的看着他。 “可是,既然我们看到了,如果不告诉施小姐,她知道了,会不会找我们、找易哥你的麻烦。” 易飞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似乎有些头疼,却还是坚持道:“那也不能打。” “为什么?” 常威不明所以。 打小报告,确实不太爷们,可易飞不同意给施茜茜通风报信,肯定不仅仅只是不愿意当小人这么简单。 他沉默了一会。 “和你们说件事吧。” 其余人都摆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不久前,一个女星被叶霆轩扣在了两粤,是他去两粤要的人,并且最后还成功了。” 言简意赅。 周遭的二世祖们齐齐一震。 江辰是谁,他们没听说过。 可是小王爷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 常威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嘴巴翕动,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易少,那家伙这么牛掰?” 有人忍不住惊奇。 易飞没接茬。 从崔恒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他也被狠狠震惊了一把,不过也没去找施茜茜求证。 具体经过,裴云兮的经纪人崔恒不清楚,他也不可能知道,不过已经足够易飞认识到,那个江姓青年,恐怕不止茜茜姐心上人一层身份这么简单。 “易哥,那女星是谁啊?” 一二世祖八卦的问。 “问这么多干什么。” 易飞没有言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次,就算常威替大家买个教训,以后,都低调些,不要总喜欢仗势欺人,这样不好。” 《剑来》 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所有人都感觉古怪。 这种话从这位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幽默呢。 不过表面上,都还是老实应是。 “走吧。” 易飞拉门上车。 一辆辆豪车相继驶离。 358 再无一人恰似我 一大帮东海二世祖哗啦啦离开。 面积不算大的包间里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作为东道主,这时候本来应该万亚文开口才对。 不过他此时内心翻江倒海,又哪里说得出话。 “江辰,谢了。” 终究还是傅自力打破了沉寂,他看着江辰,脸色复杂。 “这么客气干什么。” 江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棱角和气焰。 可是此时此刻。 谁还能用之前的眼光看待他。 “你们还没吃饭呢。” 方晴出声。 “对对对,吃饭,吃饭吧。” 万亚文急忙开口,挤出笑容,将倒掉的椅子重新扶起。 江辰和李姝蕊确实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几人重新落座。 这顿宴请似乎这才进入正常的节奏。 “江辰,你……” 傅自力欲言又止。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可此时他却觉得对方如此的陌生。 “那位易少,是我的一个朋友。” 虽然江辰做出了解释,可是这个解释,无疑和废话没什么区别。 谁都知道是朋友。 关键的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是怎么能够和大东海鲜衣怒马的大少成为朋友的。 “小江,这次,是真的谢谢你了。” 万亚文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姿态摆的很低。 “万总言重,举手之劳而已。” 因为喝酒闹出了不愉快,所以都没再喝酒。 “江辰,你送方晴先回酒店?我送万总。” 万亚文并不住在宝格丽。 “行。” 江辰点了点头,“万总,多谢款待,那我们就先走了。” “你们慢点。” 万亚文满脸堆笑,送江辰三人上车,等帕拉梅拉驶出视线后,才缓缓呼出口气。 傅自力站在他的旁边,望着帕美的方向,有些出神。 “你和你这位发小,有多久没联系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一起聚了次。” 难怪。 “万总,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江辰……” 傅自力迅速解释。 “我知道。” 万亚文打断了他的话,感叹道:“你这个发小,不简单啊。” “是啊,没想到,他居然能和那种级别的人物,成为朋友。”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傅自力语气一顿。 万亚文缓声道:“更关键的,是他得势后的反应,不骄不躁,不温不火,这样的心态,哪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具备的?” 傅自力默然。 万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的朋友,是最宝贵的人生财富,可不能错失了。” ———— “你开慢些。” 本就不快的帕梅速度再度降低。 “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 坐在后排的方晴状态确实大幅度好转。 毕竟只是一杯白酒,而且还吐了出来,被身体吸收的酒精不算多。 开着车的江辰抬眼看了眼后视镜。 “自己的酒量,自己难道不知道?为什么要逞强。” 方晴没出声。 “你为什么要怪方晴姐?肯定是那个姓常的威胁方晴姐喝的。” 李姝蕊为方晴鸣不平。 即使事发时,她和江辰并没有到场,但猜也猜的到大致经过。 “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委屈自己。” 江辰轻声开口。 李姝蕊扭头看着他,沉默下来。 方晴也没有说话,对今晚发生的离奇事件,她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要不,你留下照顾方晴姐?” 将方晴送到房间,李姝蕊忽然提议。 “我又不是孩子。” 江辰还没开口,便被方晴笑着回绝,“你们回去吧。” 李姝蕊欲言又止。 “那你早点休息。” 江辰倒很洒脱。 方晴点了点头。 “那方晴姐,晚安。” 李姝蕊只能跟着江辰离开。 “方晴姐今晚受了那么大委屈,你怎么也不安慰两句?” 重新坐进车里,李姝蕊抱怨道。 “安慰有什么作用?你们女孩子,好像都喜欢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委屈一下,就能解决问题,可事实呢?你上次和那个何哥,不也是这样?” 闻言,底气不足的李姝蕊顿时说不出话。 这好像还是对方头一次朝她发火。 哪怕语气其实并不算激动。 “你这么凶干什么。” “吃点亏也不是什么坏事。” 江辰开车离开。 酒店里。 向来很爱干净的方晴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掉身上的酒味,在江辰和李姝蕊离开后,就挛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望着茶几发呆。 茶几上的花瓶里。 一朵红玫瑰鲜活娇艳。 “叮咚、叮咚、叮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铃声响起。 方晴回神,放下脚,穿上拖鞋,起身去开门。 “我给你买了点解酒护肝的药。” 傅自力走了进来。 “江辰他们走了?” “嗯。” 方晴把门关上。 “方晴,今天,实在是抱歉。” 傅自力面露惭愧。 “你不怪我就好了,要不是江辰,我差点坏了你的正事。” “瞧你这话说的。” 傅自力哑然一笑。 “不过,确实应该感谢江辰,要不是他,今晚……” 两人走到沙发坐下。 傅自力将药放在茶几上,也注意到了插在瓶子里的玫瑰。 “江辰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你问他了吗?” “没有。” 傅自力有点意外,“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方晴笑了笑。 “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没有必要,将什么事都告诉我们,而且,当时他女朋友也在。” “也是。” 傅自力点了点头,有感而发的念叨了句:“旧人不知我近况,新人不知我过往。” 方晴沉默了一会。 “我打算明天回京都了。” 傅自力惊讶。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老板刚给我放假,正想着能和你们好好在东海逛逛。” “你有工作,我有学业,学校突然有事情,恐怕只能下次了。” 方晴露出一抹身不由己般的笑容。 傅自力当然知道,这只是推辞。 不过方晴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代表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可能再改变了。 在执拗上,她和江辰,如出一辙。 “下次,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叹了口气。 “总会有机会的。”方晴笑道。 傅自力又看向那朵红玫瑰,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真打算一直不告诉她?” “什么?” 方晴目露疑惑,似乎没太听懂。 “方晴,有些事情,是需要大胆说出来的,你读的书那么多,懂的道理,应该比我多多了。就像我,小时候,我喜欢你,所以我给你写了情书,让江辰帮忙拿给你,虽然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一个兄长,当一个哥哥,我清楚,你根本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选择告诉你。因为我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些话,实在是憋在心里太久太久了。 “你觉得瞒得住所有人?我看你就能瞒住江辰那个傻子,你对江辰的感情,我和铁军,都看得很明白。方晴,他已经长大了,你也一样,从初中等到高中,从高中等到大学,现在你们已经快大学毕业,你还打算再等多久?” 方晴慢慢抿住嘴,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傅自力决定索性将内心压抑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在这个小圈子里。 他年纪最大,算是兄长。 “你是不是担心,话说出来,你和江辰,连朋友都没得做?你看看我和你,形同陌路了吗?再蹉跎下去,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哪怕被拒绝,也是一种结果,方晴,如果当年我也学你,将自己的心思永远藏着,那么今天,不,是这辈子,我肯定都会有一个无法化解的遗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晴终于开口,笑了笑。 “他有女朋友了。” 傅自力脸皮紧绷。 “这并不关键。” 顿了顿,他忍不住道:“如果当年,你能够早点把话说出来,这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且。” 他凝视方晴,除了怜惜,眼神中更夹杂着一抹始终不得其解的困惑。 “当年以你的分数,完全可以填报和江辰一样的学校,你既然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 这个问题。 昨天在东大老图书馆天台花园,江辰也玩笑的问过。 现实中。 明明可以报考更高的学府,却为了爱情而放弃的例子屡见不鲜。 如果当年高中毕业,方晴真的愿意来东海读书,两人的结局,恐怕会截然不同。 昨天在图书馆天台,方晴没有回答。 此时。 面对傅自力的目光,她也沉默了半晌。 傅自力嗓音放缓。 少年时的感情放下后,现在的方晴,在他眼里,和自己的妹妹没什么差别。 “铁军说,你和江辰有过一个约定,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就在一起。江辰不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你和他一起长大,应该明白,抛开家庭条件,他各方面都相当优秀,这样的男孩子,是不可能找不到对象的。” “我可没想过让他为我守身如玉。” 方晴轻笑。 傅自力看着她。 方晴笑容缓缓收敛,望着那朵玫瑰。 “自力哥,你应该清楚,自从阿姨死后,江辰多么努力。有时候,我真的很心疼。所以我想啊,如果我能多加些劲,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帮他分担一些,所以,我就去了京都。” “自力哥,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甚至还想过,以后那家伙如果混的不如意,我就来养他呢。” 看着方晴轻柔的笑容,傅自力心头不可抑制的狠狠震动了下。 他如何也想象不到。 这个女孩,居然如此用心良苦。 过了半晌,他深深吐出口气,同样望向那朵玫瑰。 “你们两个,都会遗憾的。” 旧人不知我近况。 新人不知我过往。 纵你阅人何其多。 再无一人, 恰似我。 359 神经病! 方晴走了。 并没有让江辰送行,只是在登机前,才发了条短信。 巨大的空客沿着跑道滑行,然后升空,融入蓝天白云,飞离这座繁华的城市。 宝格丽。 商务套房内。 江辰站在落地窗前,放下手机,摇头一笑:“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她说学校有急事。” 就住在楼上的傅自力甚至都没有得到通知,他站在江辰旁边,望着苍穹,“我也该回去了。” “你也走?干嘛这么着急,多玩几天。” 江辰挽留道。 “这次出来够久了,下次吧。” “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忙人。”江辰笑道:“行,那我就不留你了,什么时候的票?我送你。” “有什么好送的,来回跑多麻烦。”傅自力婉拒。 江辰也没坚持。 两人的关系,确实不需要那么多客套。 一起吃了顿中饭,傅自力提着行李离开,上车的时候,看了眼江辰,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有些事外人只能袖手旁观,没办法插手。 傅自力和方晴离开后,又有一位客人架临东海。 好莱坞名导。 托马斯·费尔森。 “江。” 在cx娱乐一碰面,这个人尽皆知的国际大导演就给了江辰一个热情拥抱。 “费导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哈哈,是不是我把胡子刮了的关系?” “不,我指的并不仅仅是外表,而是灵魂。” “东方有句古话,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托马斯·费尔森笑容灿烂,东方文化似乎越来越全球流行,如果不能随口来几句,恐怕都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上流人士。 “去我办公室聊吧。” 江辰笑着点头,引着对方来到办公室。 “江,剧本已经发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预计五月中旬完成剧本,可现在才四月末,提前了整整半个月。 由此可见,托马斯·费尔森对这部电影的重视程度。 据说剧本大部分都是他本人亲自操刀。 “不错,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值得商榷。” 那封跨国邮件江辰已经看了。 这是一个关于科幻和灾难的故事。 在这方面,好莱坞从来都是专家,托马斯·费尔森更是这种类型的好手。 而且他也兑现了承诺,在剧本里注入了大量的东方元素,譬如道法,譬如武术,就连里面的怪物,很多都出自于神书山海经, 站在个人的角度,江辰确实很喜欢这个故事。 如果真的能拍出来,场面肯定会超越有史以来的任何一部灾难电影。 只不过。 有时候想法很美好,怕就怕实际操作起来。会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江,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托马斯·费尔森忙问, 他虽然是总导演,可在这个行业,导演,永远只是高级的打工仔。 资方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剧本的问题,我们待会再聊,只是费导,山海经上的这些怪兽,以现在的电影工业,真的能将它们完美呈现出来吗?” “江,特效的问题,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已经和工业光魔沟通过,他们表示很感兴趣,虽然具有一定的困难,但是那帮狂人就是喜欢新鲜感和挑战。” 工业光魔。 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特效公司。 在视觉制作上,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星球大战》、《变形金刚》、《哈利波特》、《加勒比海盗》等一系列经典大片能取得辉煌的成绩,它功不可没。 正是因为工业光魔无与伦比的视觉特效制作能力,好莱坞才得以统治全球市场。 即使对电影行业堪称一窍不通,但工业光魔的鼎鼎大名,江辰当然还是不可避免的听说过。 听到工业光魔愿意合作,他顿时放下了心。 “费导,我有一个要求。” “江,你说。” “必须百分百还原山海经里的形象,不能做任何改动。” 托马斯·费尔森不以为意笑道:“江,你知道为了这个剧本,我掉了多少头发吗?我可不愿意再费脑细胞了。” 江辰莞尔,“辛苦了。” 托马斯·费尔森感叹:“真不知道这么多可怕的怪物是如何想象出来的,实在是太神奇了。难道说它们之前,真的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 两人相谈甚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随着江辰的话音,办公室门被推开。 是裴云兮。 “裴,又见面了。” 托马斯·费尔森回头,笑容洋溢,没摆任何名导的架子。 “费导。” 裴云兮优雅微笑。 “坐吧。” 江辰示意。 自从上次从云浮回来,两人还真的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裴云兮像是刻意躲着他,他也没有去纠缠骚扰。 “裴,剧本你看过了吗?” 托马斯·费尔森亲切的问。 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的裴云兮点了点头,江辰收到剧本后,第一时间就给她发了份过去。 “你对这个剧本有什么想法?” 听到托马斯·费尔森的问话,裴云兮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身份,她是没资格对剧本说三道四的。 “我觉得挺好的。” 虽然是“带资进组”,但裴云兮还是很守分寸。 可江辰轻咳一声,“我倒是觉得,有个地方,或许需要改动一下。” 托马斯·费尔森迅速朝他看去。 裴云兮也不例外。 或许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和,这位举手投足间的确充满了东方韵味的女星像是从被掳事件中恢复了过来,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江,你认为哪需要改动?” “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线。” 江辰胳膊撑在桌面上,有条不紊的道:“既然电影主打视觉效果,那就没必要强行添加感情戏,并且男女主生活的环境和文化习俗差异太大,让他们两在一起,太过生硬,不够代入感。不如让他们做一对患难之交的好友,或许比俗套的爱情,这样的友谊更能升华电影的主题。” 托马斯·费尔森若有所思。 还真别说。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谁说电影必须有爱情元素的? 这完全是一个误区。 “江,你说的对!是我局限了。我马上就把剧本改了。” 这一点改动,其实根本不难。 默不作声的裴云兮看向江辰。 对方面色自然,似乎完全只是为电影考虑,一本正经。 沉默了一会,裴云兮也表达了自己对于自己角色的看法。 “之前我没怎么接触过苗族人,可能演绎起来会很困难。” 没错, 剧本里的女主身份设定是一位苗族的女性,生活在深山之中,具有特殊血脉,掌控神秘的御兽术,也是电影里化解灾难的关键。 就像现在好莱坞大片里黑人越来越多一样。 托马斯·费尔森将女主设定为东方少数民族,也算是匠心独具。 “这并不是问题,费导这次来神州,本就计划着去云贵看看,你和费导一起去就好了,那里生活着不少苗族人,身临其境,应该更能体验到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文化民俗,有助于你更好的体现这个角色。” “江,你这个提议相当不错。” 托马斯·费尔森表示赞同。 演员其实并不算一件轻松的工作。 当然。 这里指的是那种具有职业素养的演员。 每个角色的特征条件都不一样,为了饰演好一个角色,演员可能需要自虐式的暴瘦,也可能需要自毁形象的增肥,在特定情况下,说不定还得接受技能训练。 裴云兮能有今日之风评,敬业程度自然毋庸置疑,对于去云贵观察苗人的生活习性,没有任何意见。 “江,接下来该把男主确定下来了。” 托马斯·费尔森提醒。 江辰点头,“费导有没有意向人选?” 托马斯·费尔森很快报出了几个名字,无一例外,全部是赫赫有名的好莱坞巨星,“江,你认为哪位比较合适?” 裴云兮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年轻人。 她是国内如今炙手可得的顶流没错,可是和托马斯·费尔森提的这些名字相比,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其中有两人,更是奥斯卡影帝,如今演员中殿堂级的人物。 毫无疑问,电影上映后,肯定会招来很多非议,不过她已然做好了准备。 “你觉得呢?” 托马斯·费尔森问江辰,可江辰随即却询问起裴云兮的意见。 大腕有权利挑搭档,可是这么宏伟的制作,能参与其中,担任女主,已经是邀天之幸,她哪里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金刚不坏大寨主》 况且这些预备的男主,哪一个不比她名气大,资历高? “……你和费导决定就好。” 江辰也没勉强。 “费导,男主的人选,你自行斟酌吧,我没有什么意见。” 作为好莱坞名导,托马斯·费尔森挑角的眼光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说出的这些人,都是实力派。 三人在办公室聊了小半个上午。 托马斯·费尔森确实是一个工作狂魔,江辰请他吃饭都给拒绝掉,急忙回酒店去修改剧本。 这位大导演走后,气氛无疑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江辰大大方方的端详着那张百看不厌的容颜。 而强装自然的裴云兮则微微偏头,看着别处。 “接下来,恐怕得忙起来了。” 江辰叹了口气。 很少休息这么长时间的裴云兮倒是真的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早一点开拍,不是为了轰动海内外,而是一旦电影开拍,她就不会有再那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 “你身体……痊愈了吗?” 她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江辰内心暗自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嗯,没事了。” 裴云兮忽然拿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盒,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这是什么?” 江辰好奇。 “一种进口的药膏,我托朋友在国外带的,我以前用过,对去除疤痕有比较好的效果。” 江辰哑然。 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后腰那处伤口,确实留下了一小块疤痕。 李姝蕊经常摸那块地方,不过却没有刨根究底的问到底发生了事。 “我又不是女人,一点疤痕而已,不碍事。” 江辰轻描淡写。 他确实不在意,甚至还得庆幸。 假如当时再偏上那么一点,就不仅仅只是留下一块微不足道的疤痕了,恐怕会对他接下来的人生,都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医生可是说过,只差多少多少,就会刺破肾脏。 肾对男人多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裴云兮似乎只是尽一份义务,也不管对方会不会用。 “我先走了。” 她提起包,打算起身离开。 “等一下。” 江辰叫住了她。 裴云兮身形一顿。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云贵吧。” 江辰开口。 “你去干什么?” 裴云兮下意识道。 “你说要是再冒出一个张小王爷,李小王爷,那岂不是又危险了?” 江辰正气凛然,“我陪你去,怎么说也能保护你。” “……” 虽然江辰看上去并没法给人形成视觉上强大安全感,不过有两粤的经历在前,导致他这话令人无法去反驳。 裴云兮沉默了一会。 “你觉得像叶霆轩那样的人,世界上有很多吗?” “应该不多。” 江辰摇了摇头。 “不过据说苗族人会下蛊,你说你要是去了,被苗族哪个族长的儿子给看上,给你下个情蛊什么的,那岂不是更……”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裴云兮实在是忍不住了。 江辰依然很认真:“你不知道吗?情蛊,给你下了以后,你就会被蛊给控制,迷恋上下蛊的人。里都是这么写的。” 裴云兮脸色变幻不定,最后,抓起包,迅速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神经病!”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第一次骂人,但确实是江辰第一次听到她骂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想要征服女神。 第一步就是得把她从神坛上拖下来。 当她在你面前不再端着,暴露真实的喜怒哀乐,那就代表成功了大半。 这也是为什么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其实是一个道理。 被骂的江辰并没有任何不快,拿起那盒药膏,一脸惬意的缓缓靠在老板椅上。 360 岳不群 “舅舅。” 金海总部。 正在吃饭的施茜茜抬起头,有些诧异。 很少在员工餐厅出现的孟继业端着盘子坐下,“茜茜,你最近,可是瘦了不少。” “有吗?” 施茜茜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 孟继业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同时也夹着几分疼惜。 “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你爸也是,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 施茜茜笑了起来。 “舅舅,我听妈说了,你年轻那会,可是东海有名的风流浪子,整天灯红酒绿,对不?” 孟继业顿时有些尴尬。 “你别听你妈瞎说,人嘛,年轻的时候不都那样,绝没你妈说的那么夸张,你舅舅如果真的那么差劲,你舅妈会对我这么死心塌地?” 施茜茜也挺懂事,没戳破对方的牛皮,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舅舅,我也相信我妈说的不是真的。” “还是茜茜懂我。” 孟继业满意一笑,吃着饭,随口问道:“对了,你爸这几天去哪了?” “去高丽出差去了。”低头吃饭的施茜茜下意识答道。 “和欧阳程一起?” “应该是吧。” 施茜茜抬起头,“舅舅,你不知道吗?” 孟继业自嘲一笑,“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爸从始至终,都没把我当过自己人,甚至在他心里,我可能还比不上欧阳程那个外人。” “舅舅,你别这么说,我爸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就别安慰我了。” 孟继业打断了外甥女的话,叹道:“你舅舅我不傻,如果不是看在你和你妈的面子,你爸肯定已经把我和一些人,扫地出门了。” 施茜茜看了眼周围。 “舅舅,慎言,要是这些话被我爸知道,我爸可能真要收拾你了。” 孟继业被外甥女的古灵精怪给逗笑。 “茜茜,说句心里话,舅舅还真希望你来做金海董事长,到时候,舅舅肯定全力支持你。” 施茜茜叹了口气,筷子叉着饭。 “舅舅,你可别害我,我现在已经累的够呛了,让我去做那个位置,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你爸和你妈唯一的孩子,也就是金海唯一的继承人,那个位置,迟早是你的。” 施茜茜郁郁不语。 “先不提这个事了,对了,1689号项目的事,你爸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孟继业问。 1689,代表的就是那个军工项目。 都是自家人,施茜茜自然不会有什么隐藏,“舅舅,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 “你爸真是刚愎自用,为了一点面子一意孤行,这种坚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孟继业扼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 虽然看法不同,但施茜茜也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不对。 只不过考虑的重点不太一样而已。 “舅舅,以金海的体量,我想输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有时候就算输,也比什么都不做,要有价值。” ————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东海大学。 男生寝室。 罗鹏拍案而起,脸色涨红,脖子青筋暴起,因为太过激动,导致撞翻了椅子,差点摔倒。 还在对论文做最后修改的李绍都被吓了一跳。 “行了,冷静点,你就算把自己气进了医院,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丢人现眼啊!” 罗鹏呼吸粗重,屈辱的怒火几乎让他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 李绍摇了摇头,同样感到压抑的他完全能够理解罗鹏的心情。 “罗哥,你不要着急,让子弹再飞一会。” 白哲礼安慰。 “再飞一会?” 罗鹏气笑了,“怎么着?等人家走了,再放礼炮庆祝?” 李绍无言以对。 “罗哥,打个比方吧。”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就好比你妈妈不允许你和那个一直想带坏你的同学来往,可是你非但不听,还把人家请到了家里做客,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你妈妈会收拾那个同学吗?不会。大概率只会等人家走后,狠狠的教训你。” 李绍脸色微动,觉得小白这个比方相当生动形象。 “小白说的对,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而且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现在,还考虑不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是做好我们自己。” 江辰走了进来。 罗鹏扶起椅子,重新坐下,咧了咧嘴,“再关注这些,我是狗。” 江辰不予置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游泳去,灭灭火。” 罗鹏愤然起身,呼出口气。 “走!” 东海大学内部就有一家游泳馆,四季恒温,但是这个时节,也没有多少人。 最热闹的,还要是下半年开学那时候,放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大长腿以及五颜六色的比基尼,那场面,可谓是东大内一处无可比拟的盛景。 不过江辰等人已经是毕业班,已经没有机会再领略那种风光了。 全寝室四人一起出动。 就算是小白,游泳功底都相当不错,据说是小时候就练出来的,别看他弱不禁风,但在泳池里一口气游一两公里,不在话下。 因为是唯一的一家游泳馆,所以面积规划的很大,一共有十条泳道,还有跳水台。 此时偌大的馆场内也就十来人,相当冷清,不过冷清也有冷清的好处,可以自由的畅泳。 江辰等人换了泳衣,下水。 清凉的水池一泡,胸口的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穿着一条花泳裤的罗公子化悲愤为动力,一口气游了两个来回。 “罗鹏,你和香田老师,现在什么情况了?” 估计很难猜到,看似几人中最为壮硕的李绍却是游泳最差的,刚进入大学那会,基本是旱鸭子,现在才能勉强脱离游泳圈。 扑腾了几下,他便靠在了泳池边。 “一切尽在掌握。” 罗鹏抹了把脸,双臂搭在泳池边,不得不说,他有时候确实像个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开始观察起泳池里仅有的两位女生,目光不断在人家的身上游离着。 李绍哭笑不得。 “罗哥,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啊,过不了多久,就得拍毕业照了。” 白哲礼也游了过来。 罗鹏不以为意,“得之我幸,失之吾命。” “呦,什么时候这么洒脱了?” 李绍诧异。 罗鹏笑了笑,看着还在潜泳的江辰,转移话题,“你们有没有发现,江辰现在身材变好了?” “是啊,而且他体能也比以前强了不少,好像已经游了四五圈了吧?” 李绍深有同感。 “别人找了女朋友,身体都是越来越虚,怎么这家伙却是反过来了?” 罗公子嘀咕,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几句就开始上颜色。 “罗哥,你快看!” 白哲礼突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喊道。 罗鹏和李绍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齐齐一愣。 只见一对男女正结伴走进来,应该也是来游泳的,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似乎聊的很开心。 “岳不群。” 看着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罗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或许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就好比之前的江辰。 不过这个才不到四十,就已经有秃顶趋势的家伙肯定不可能是学生。 没错。 他是东大的一名教职工。 名叫岳昌吉。 可是学生们更爱亲切的称呼他为“岳不群”。 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厮的秉性,典型的笑面虎,长期霸占最不受学生欢迎名单榜首的位置,以刁难学生为乐。 就算老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但也免不了出现一些害群之马。 其他方面不去说,单是每年因为这厮而挂科的,就高达几十人, 罗鹏就是其中的一位倒霉蛋,有门课很不幸的碰到了岳不群监考,然后不出意外的只能重修。 如果说监考严厉,是职责所在,无可指摘,可关键在于,这厮搞区别对待。 对其他学院的学生,那就是重拳出击,不讲任何情面,可是面对自己的学生,则又是一副标准。 当然。 如果只是这些,还不足以他长期蝉联不受欢迎的榜首荣耀,最令人不耻的是,传闻这厮总喜欢骚扰女生。 照理说。 像这种人,应该早就被清理出去,可奈何人家背后有人,和某位校领导好像是亲戚,所以没闹出大事,学校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罗鹏,他旁边那位,好像是香田老师。” 李绍目光很快注意到和“岳不群”一起进来的女人身上。 魔鬼身材,婀娜多姿,一颦一笑,撩人心魂,随着走动,洋溢出惊心动魄的无形诱惑。 《仙木奇缘》 没错。 正是香田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更何况这个老色胚居然又把魔爪伸向了自己心仪的目标。 新仇加旧恨,罗鹏眼神不禁格外锐利。 “罗哥,冷静。” 白哲礼劝慰。 罗鹏嘴角桀骜,目睹两人一步步走近。 “不要直接给我小荷尖尖。 给我一些无痛痒风波,没意思雨点。 再给我一片不良田, 够我开得胆大包天。” 361 花(求票!) “哗啦。” 罗鹏从水里起身,撑着泳池边缘爬了上去。 白哲礼和李绍根本来不及阻止。 “岳老师。” 穿着个花裤衩的罗鹏大摇大摆朝两位教师走近,并且笑容洋溢。 正想法设法讨美人开心的岳不群吓了一跳,扭头一瞧,半晌没认出这小子是谁。 的确。 挂在他手里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他哪能全部记得清楚。 似乎是发现他不认识自己,罗鹏善解人意的自我介绍道:“岳老师,我是罗鹏,曾经,你给我监过考。” 他这么一提,岳不群大抵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根本不以为意。 他不是不知道学生们关于他的评价,可是又有什么影响? 岳不群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正要打发这小子走,可是身旁磁性嗓音响起。 “罗鹏同学,你也在啊。” 岳不群话头顿住。 “香田老师,真巧。” 罗鹏扭头一笑。 “是挺巧。” “香田,你和这学生认识?” 香田。 叫的还真亲热。 而且听听这口气。 不就是一个仗着关系的蛀虫吗? 真觉得自己有多了不得了? “嗯,罗鹏同学请我吃过饭。” 香田熏大大方方,可是听到这话,岳不群的脸色不禁一变。 男人最懂男人。 再看向罗鹏,他的目光不禁出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敌意,以及捍卫猎物般的警告。 “行了,你先走吧。” 他想赶罗鹏滚蛋。 可罗鹏很不识趣,还杵那一动不动。 “岳老师,我才来没多久,而且我室友们都在呢。” 岳不群看向泳池。 香田熏也看了过去。 一无所知的江辰还一门心思的在水里畅游着,灵活矫健,如鱼得水,令人赏心悦目。 “没想到江辰同学水性这么好。” “香田老师,我可以让他教你。” 罗鹏迅速见缝插针,浑然无视岳不群发黑的脸色。 “好呀。” 香田熏答应得也相当爽快,笑了笑,“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罗鹏笑呵呵的点头。 香田熏转身,走向女更衣室。 “你……” 岳不群怒目而视。 罗鹏瞟了眼他隆起的啤酒肚,“岳老师,我觉得游泳这项运动,不太适合你。” 言罢,不顾岳不群乌青的脸色,他掉头离开,飘逸的一跃而下,“扑腾”扎进泳池。 岳不群气的身子都在发抖,可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小兔崽子!” 他骂了声,也去换衣服了。 “江辰,香田老师来了。” 泳池里。 罗鹏拦下江辰。 “我已经和她说了,待会你去教她游泳,可不能便宜了岳不群那个老色胚。” 江辰摘下泳镜,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到那位浑身无一处不散发诱惑的女老师。 “你怎么不自己去教?” 虽然他没有任何不轨的念头,可是和那种女人在一起,无论你是不是心怀不轨,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这一点,上次在半岛居酒屋,他就深有体会。 “我游泳没你好。” 罗鹏理所当然。 “少扯淡!” 江辰立即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我刚刚才把那个老色胚损了一顿,我要是去,他岂不是得记恨死我?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些权力的。” “你可真是机灵啊。” 江辰笑了:“你怕岳不群报复你,所以就把火往我身上引?” “你可是学校重点宣传的杰出学员,给他一百个胆子,岳不群也不敢找你麻烦。” 罗鹏确实考虑得面面俱到,“你也不想香田老师,被这种人给祸害吧?”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聊什么呢。” 泳池边。 一道嗓音传来。 江辰和罗鹏下意识扭头望去。 随即,眼神骤然凝固。 只见香田熏穿着一件白色的连体泳衣,赤着足,长发被泳帽被压着,单薄的可怜的布料由下往上,在脖子里后系成一个蝴蝶结,露出紧致而丰腴的双腿。 妖艳! 性感! 魅惑! 整个泳池的气温似乎都因为她的出现而上升了几度。 罗鹏感觉浑身发热,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好在没有流鼻血。 有些女人,的确是天生的尤物,就算白哲礼都看呆了。 “喂!发什么呆呢!” 香田熏蹲下身,玩笑般掬起一捧水朝两人泼来,因为半蹲的姿势,导致她胸口更是看上去摇摇欲坠。 罗鹏一个机灵,赶忙挪开了目光。 他怕再看下去,会把持不住。 “快去啊!” 他推了推江辰。 江辰无可奈何,在罗鹏的再三推搡下,只能游了过去。 “香田老师。” 他故作自然的打了声招呼,克制目光。 “又要辛苦你了喔,江辰君。” 真是该死的江辰君! 香田熏伸出羊脂玉般的手。 江辰接过,扶着她,慢慢下水。 可是这尤物似乎是真的完全不善水性,哪怕江辰扶着她的胳膊不断安慰她,可完全落水后下沉的惯性让她不可抑制的惊呼一声,立即不受控制的缠住江辰。 “香田老师,没关系,放松,我扶着你,不会有事的。” 在江辰好说歹说下,香田熏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尝试性的开始学习。 过了一两分钟,换上泳裤的岳不群激动的快步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可结果泳池里的场景,让他瞬间傻眼。 自己势在必得的美人,居然在和别人鸳鸯戏水! “香田老师!” 他气炸了肺,嫉妒的大喊,可或许是听不到,对方压根不搭理他。 也不照照镜子。 穿了衣服还能勉强遮遮掩掩。 此时穿了条泳裤,中年男人的肥腻顿时暴露得淋漓尽致,大腹便便不说,全身皮肤还松松垮垮,看上去就让人倒胃口,如何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相提并论? 可是这厮委实是没有自知之明,想要下水,可心急之下,一个不留神,在泳池边脚下一滑,导致入水的姿势格外滑稽。 “砰!” 巨大的水花溅起。 罗鹏暗自好笑,可见到这老色胚还要去骚扰香田熏,迅速游了过去,将之拦住 “让开!” 岳不群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和他磨蹭。 “岳老师,我已经给香田老师安排了一个教练,就不用麻烦你了,要不我们来比比赛?” 岳不群哪里有功夫和他比什么赛,此时杀人的心思都有,再也克制不住龌龊的用心,明目张胆的威胁道:“你信不信我让你毕不了业?!” “我信。” 罗鹏咧嘴一笑,继而貌似好心的道:“不过岳老师,我也得提醒你一下,你好像是一个有家室的人,而且我那个室友,是这一届最出色的学生,他叫江辰,你应该听说过。” 岳不群表情一滞。 江辰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 他虽然确实有关系,但也不可能在学校里胡作非为,起码像江辰这样的学生,他是不敢刁难的。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岳不群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时间说不出话,可是这么放弃,显然又不甘心,看着罗鹏灿烂的笑脸,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闷的捶了下水面,游到一边,耐着性子等待。 可是香田熏似乎完全把他给忘了。 “香田老师,要不让岳老师来教你吧。” 那边。 江辰似乎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嫌我麻烦了吗?” 香田熏扭头,妩媚的脸沾着水花,格外的勾魂摄魄。 江辰暗自苦笑。 倒不是麻烦。 相反。 对方的学习能力极强,此时已经能勉强的独自尝试前游。 只是,江辰有点担心自己的意志力。 有些本能,是无法控制的。 “江辰君,我知道,关于岳老师的那些传闻,所以,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 红润性感的唇般呵出热气,拂动在江辰的脸上。 你知道人家不是什么好鸟,还答应和人家一起来游泳? 或许是知道江辰在想什么,香田熏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他在学校有关系,我不敢得罪他。” 江辰深深吸了口气,压住沸腾的气血,不再说什么。 “呀!” 就在他完全放开对方,让对方独自尝试的时候,游出几米的香田熏突然间像是溺水,两只手无助的扑腾,惊叫着开始下沉。 江辰连忙游过去。 呛了几口水的香田熏像救命稻草般急忙抓住了他,而且慌乱之下,无巧不巧抓住了江辰的泳裤。 江辰一惊。 “香田老师……” 溺水的人根本不会顾忌到那么多,香田熏面色苍白,更加用力,挣扎之下,手还在往下滑。 江辰面色瞬间紧绷,屏息凝神,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往泳池边带。 趴在泳池边,香田熏大口喘着气,过了一会,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不过不知为何,似乎都不太敢去看江辰,一抹酡红顺着脖颈爬上脸颊。 江辰同样如此,尴尬的不知所措。 可是总不能这么僵持着。 “香田老师,要不我先扶你上去休息会吧?” “嗯。” 香田熏声若蚊吟。 江辰眼观鼻鼻观心,扶着香田熏的胳膊,将她推出泳池。 无意间。 对方平常不会暴露的后腰处一块类似纹身般的东西映入他的视线。 像是一朵花。 造型奇特。 危险,冰冷,又透着一丝迷幻的妖冶。 362 哐! 纹身之类的玩意很多人都有,并不值得稀奇。 江辰虽然确定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去干这种近乎自残的勾当,但也能够理解。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所以对于香田熏后腰上的那朵花,他没有放在心上。 将对方扶上岸,在躺椅上坐下休息后,他还很贴心的帮忙找来一条浴巾,给香田熏披着。 比世界超模还要性感的魔鬼身段瞬间被遮住。 泳池里的罗鹏三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作为室友,对于江辰的人品,自然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可这个时候,李绍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罗鹏,你不是在追求人家吗?” “是啊,怎么了?” 李绍语塞。 还是白哲礼紧接着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罗哥,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什么?” 罗鹏似乎还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两个好哥们一会,仿佛才反应过来。 “你们是说香田老师?” 李绍和白哲礼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却很明显。 的确。 就算是好哥们,可是这种做法,似乎也 ——不太妥当。 罗鹏晒然一笑,满脸的无所谓。 “格局小了。在我罗鹏眼里,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如果江辰真的有能耐,让给他又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起码比便宜那个老色胚要强。” 他又朝岳不群看去。 岳不群哪里是来游泳的,一直靠在泳池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江辰和香田熏的一举一动,表情扭曲,估计内心已经嫉妒得想要发疯。 “罗哥,没想到你的胸怀如此宽阔。” 白哲礼一脸肃然起敬的模样。 罗鹏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李绍无声一笑,摇了摇头。 这哪里是胸怀宽广,分明是不羁浪荡,或者说,对香田熏,压根是见色心猎,和岳不群没什么区别。 如果真有感情,是绝不可能如此“大度”的。 眼见江辰不断朝自己使眼色,罗鹏不再和李绍两人闲扯,朝那边游去,爬上了岸。 此时。 金海总部。 一楼大厅。 一个气质邪异的男人大言不惭的要求面见董事长施振华,并且很不客气的直呼其名。 前台小姐开始还相当客气,展现出一家大企业的风度,礼貌的告知他需要预约,可是这厮置若罔闻,不依不饶。 无奈之下,前台小姐只能通知安保。 “先生,请你离开。” 一名西装革履,体格强健的安保迅速走了过来。 年轻男人笑了笑, “我真的认识你们董事长,不信,你们给他打个电话。” 安保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无理的要求,要是听到这种说辞就找董事长打电话求证,那他们都不用干了,都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先生,请你离开。” 安保再度重复,脸色比之前更加冷峻了些。 与此同时。 又有两个安保围了过来,将男子给左右堵住。 “怎么?想打人?” 气质邪异的男子也很聪明,见势不妙,立即伸手入兜,掏出手机。 “你们要是动我一下,我可就报警了。” 三个保安对视一眼,估摸是达成了这人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共识,不再废话,一左一右的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架了出去。 《重生之金融巨头》 “蹭蹭蹭……” 邪异男子被踉跄的推出大门,稳住身形后,还不知死活的要往里冲,可是却被几个安保冷酷的眼神给制止住。 “行。” 他扬了扬手,指了指几个尽忠职守的安保,估计是想放狠话,可估计恐怕又没什么底气,最后只能悻悻然的转身,走下台阶。 不过他没有离开。 金海大厅不让待,于是这厮在大厦前自顾自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没过一会。 有人注意到了他。 “你干什么的?”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大叔走了过来。 邪异男子抬头瞧了眼,没好气道:“我在这等难道还不行。” “这里是停车的地方,不是等人的地方,要等人去别处。” 三番两次被驱赶,男子也来了火气。 “我还就不走了。” “小伙子,我是为你好,这里车来车往,很危险,你换个地方吧,附近那么多地方,你找家咖啡厅坐坐也行啊。” 这话还算暖心。 被轰出来的邪异男子笑了笑,抬头看着这个保安大叔。 “你比里面的人强,等我见了施振华,一定给他说说,给你升职。” 自从那次事件就开始收敛性子与人为善的保安大叔闻言一怔,惊疑不定的问道:“你认识我们董事长?” 男子随意的点了点头,抬了抬手。 “给我拿瓶水,渴了。” 保安大叔犹豫不决,可是想到曾经的经历,也不敢怠慢,去自己的保安亭,拿了瓶矿泉水。 男子接过,拧开就喝,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才放下瓶子,呼出口气, “想不到这金海的门,比国防大楼还难进。” 要是以前,保安大叔肯定觉得这厮是疯子,保不准就粗鲁的赶人了,可是自从上次见识过一个和自己唠了几个小时磕结果真认识集团千金后,他就不敢再简单的以貌取人了。 而且。 这个男人比上次那个青年好像确实更特别一些,有股他说不出来的气质。 “小伙子,我们董事长,最近不在集团,你要不还是改天再来吧。” “不在?” 男子捏着矿泉水瓶,拧了拧眉,“那现在金海管事的是谁?” 保安大叔下意识朝“一号车位”看了眼。 那里停着一台amg。 “这是谁的车?” 邪异男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我们大小姐的车。” 保安大叔下意识道。 “施茜茜?” 这男子似乎对金海的核心权力层如数家珍,看着那台停在这丝毫不算扎眼的amg,笑了笑,然后撑着膝盖,慢条斯理站了起来。 保安大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不紧不慢的朝那台堂而皇之停在一号车位的amg走去。 “你干什么?” 保安大叔愣愣的问了句,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心跳停拍的一幕。 “哐!” 那个男子丧心病狂的将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直接大力的朝amg砸去!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保安大叔头脑空白,呆若木鸡! 363 不速之客 有江辰和罗鹏左右护法,岳不群根本没有靠近香田熏的机会。 “江辰同学,谢谢你教我游泳,我请你们吃饭吧。” 江辰君和江辰同学两种称谓在香田熏的嘴里无缝切换。 “香田老师实在是太客气了。” 江辰还没开口,罗鹏便抢先说道。 “之前你不是请了我吗,礼尚往来,应该的。” 想起上次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被扛回来,罗鹏就有些尴尬,可尴尬归尴尬,这种能增进感情的机会,自然还是不会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文绉绉的回道。 “那我先去换衣服喽。” 香田熏笑吟吟的转身走向女更衣室,哪怕披着浴巾,可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段依然令人心向往之。 “江辰,感觉怎么样?” 目送香田熏走进女更衣室,罗鹏忙问道。 “什么怎么样?” “少装,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抱到一起了。” 罗鹏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哪怕问心无愧,可多多少少,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何止是抱到一起了,他的泳裤都差点被扒下来。 “放心,咱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罗鹏按住他的肩膀。 江辰哭笑不得,拍开罗鹏的手,忍不住道:“你小子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什么意思?” 罗鹏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随即猛然醒悟。 “靠!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怀疑我是gay?” 江辰当然只不过是玩笑。 “这种‘好事’,以后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消受不起。” 他走向男更衣室,与此同时,打定主意以后务必要和那位香田老师保持距离。 就算他反应再怎么迟钝,都隐隐感觉到对方对他好像不一般。 甚至。 江辰有点不要脸的觉得,对方貌似在故意诱惑她。 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反正每次和这位香田老师接触,总能闹出一些香艳的小插曲。 和女人玩玩暧昧,确实不算什么,况且是香田熏这样的极品尤物,没看见岳不群一直守在这里眼巴巴的望着。 可是他现在还没修炼出像罗公子这样视女人如衣服的强大境界。 裴云兮的攻略任务还没完成,此时他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去担负其他的风流债。 “香田老师,江同学。” 见几人换好衣服要走,苦心孤诣的岳不群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 香田熏似乎这才想起他的存在。 “岳老师,我们要去吃饭了,你慢慢玩。” 岳不群笑容难看,心里已经开始骂娘。 他很想说大家一起,可话到嘴边,委实是说不出口。 可是江辰几人也相当没眼力劲,连象征性的客套邀请下的意思都没有,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游泳馆,只留下岳不群一人站在泳池边凌乱。 走出游泳馆,正商量着去哪吃的时候,江辰的手机响起。 魔鬼来电。 “喂。” 施大小姐开门见山,语气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来金海一趟。” 江辰听出一丝不对。 “怎么了?” “你现在过来吧。” 施大小姐也不解释。 江辰微微皱了皱眉。 “行,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向罗鹏几人歉声道:“抱歉,我突然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香田熏问。 江辰没解释。 他又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施茜茜电话里也没说。 “香田老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大忙人。” 罗鹏表示理解,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你快去吧。” 江辰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香田熏眼神轻微闪烁。 此时。 金海总部。 办公室内。 保安大叔四肢僵硬的站在那里,办公室里温度凉爽,可是他却满头大汗,心里砰砰直跳。 喝了他一瓶水的那个邪异男子却没事人一般,靠坐在椅子上,大马金刀的翘着二郎腿,饶有意味的打量着面无表情坐在老板椅上的金海公主。 完了。 这下子是彻底完了。 保安大叔口干舌燥,心如死灰,认为自己的饭碗这次恐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他只想着低调做事,与人为善,哪知道遇到了一个疯子! “你先出去。” 压抑的气氛中。 施茜茜开了口。 胡思乱想的保安大叔愣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应是,然后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 “啪嗒。” 门被小心翼翼的带上。 保安大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魂不守舍,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施小姐,你们的安保素质不行,不过保安还算不错,我建议,你应该给他升职。” 邪异男子确实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帮忙说了句好话。 不过保安大叔要是还在这,恐怕不会感谢他,反而还会跳起脚骂娘。 估计是头一次被人砸车、并且还是在自家企业楼下的施大小姐诡异的没有发火,冷静得匪夷所思。 “叶小王爷,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应该是。” 邪异男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没有。” 多洒脱。 见状,施茜茜呼吸粗重,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 她虽然现在性子收敛了很多,但几十年养成的脾性,终究还是不可能完全改掉。 哪怕不断提醒自己要克制,可此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冷声质问了一句。 “那你凭什么砸我的车?!” 邪异男子耸了耸肩。 “我也不愿意这样,只不过楼下的安保不让我进来,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不让你进你就砸车? 施茜茜白色衬衣下的胸口一阵起伏,终于碰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蛮不讲理的人。 整个东海,恐怕还真没几个人敢在施大小姐面前耍横,可是面对施茜茜冰冷的目光,男子似乎没半点压力,邪痞的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 “听说施董事长,不在东海?” 施茜茜缓缓吸了口气,手攥在一起,忍气吞声道:“嗯,如果你要找我爸,请过几天再来。”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在东海横行霸道的施大小姐头一次产生一股近乎无助的情绪,咬着牙。 “那你想怎么样?” 邪异男子放下二郎腿,身躯前倾,饶有意味的盯着她。 “施董事长如果不在,那么找你,应该也是一样的。” 哪怕是在自己的大本营,可施茜茜此时还是情不自禁的心里一慌。 “咚咚咚……” 好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364 人格魅力 当江辰进来的时候,瞬间察觉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凝重气氛。 随即。 他很快注意到坐在办公桌前,那道隐隐有些熟悉的背影。 “江辰!” 还没等他多瞧,施大小姐便猛然起身,快步绕过桌子走过来,旁若无人的双手拉住他的胳膊,一脸委屈的道:“他欺负我!” “……” “……” 办公室顷刻间就像被按下暂停键,针落可闻。 猝不及防的江辰难以避免的愣了愣,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这姑奶奶被人欺负? 而且还是在金海的总部? 很快,一道爽朗响起的笑声,化解了他的错愕。 “哈哈,江辰,又见面了。” 不仅背影眼熟。 这声音,好像也似曾相识。 江辰凝神看去。 坐在那的男人已经站直身转了过来。 江辰瞳孔收缩。 对方不是别人。 正是差点噶了他腰子的叶小王爷,叶霆轩。 难怪。 虽然施大小姐在东海让人闻风丧胆,但是比起这位小王爷,确实还是稍逊一筹。 他来东海干什么? “叶少。” 内心狐疑的江辰不露声色,很快露出热情的笑容,友善的打了声招呼。 即使谈不上不打不相识,起码上次在云浮,哪怕被他揍成了猪头,这位小王爷依然践行了承诺,大度的放他们离开,没有刁难。 虽然脾性乖张,但在信用上,叶小王爷远强过绝大部分人。 “施小姐,我之前只不过开个玩笑,别介意。” 叶小王爷笑容洋溢,风度翩翩。 可施茜茜好像并不领情,没搭理他,依然抓着江辰的手,就像被欺负的小朋友突然找到靠山,迅速告状道:“他把我车给砸了!” 江辰神色自若,没有任何意外。 虽然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可是无论任何事发生在这两位身上,都一点不值得稀奇。 “施小姐,我刚才已经解释了,我只是迫不得已。” 真是好一个迫不得已。 施茜茜就像没听到。 人的名。 树的影, 她确实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叶霆轩,但对于这位小王爷,任性跋扈的施大小姐内心确实有些忌惮。 毕竟她任性妄为的资本,全部来自于家庭背景。 可这位却是一个让她父亲都忌讳的存在。 她不愿意和对方起冲突,可是心里这口气,又实在是压不下。 “你让他给我赔。” 聪明的施大小姐也不去看叶霆轩,反正始终只拽着江辰不松手。 女人受了欺负,找男人撑腰,确实合情合理。 “……” “……” 可这下子,就整得江辰有些左右为难,眼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成功的将裴云兮从云浮带回东海,可他没有就此自以为是的认为凭自己,有和这位小王爷扳手腕的资格。 或许未来可以。 但现在。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就算他想给这姑奶奶撑腰,也是有心无力。 “你爸呢?” 江辰低声问了句。 “我爸不在。” 施茜茜回答道,然后又迅速重复了遍:“你让他给我赔。” 江辰无言以对。 冤有头,债有主。 人家就在这里,砸了你的车,你直接找他就是,找我干什么? 可施大小姐像是赖上了他,或者说,对他充满信心,认定他可以给自己做主。 也是。 裴云兮被掳事件,可是让江辰在她心里树立了无比伟岸的形象。 这可是自己父亲都办不到的事,却被江辰给办到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接到通知砸自己车的人自我介绍叫叶霆轩时,她第一时间就给江辰打去电话。 “施小姐,你放心,车是我砸的,我一定负责。” 叶小王爷确实是一个挺有担当的人,没有逃避责任,大义凛然道:“你去让4儿子定个车损,我一定照价赔偿。” 多通情达理? 施茜茜沉默下来。 其实她哪里在乎一台车,只是想出口气而已。 对方的态度,算是给足了面子,于是见好就收,不再不依不饶。 不然真惹怒了这个疯子,恐怕不好收场。 “叶少,也到饭点了,先去吃饭吧。” 江辰顺势说道。 “饭先别着急。” 叶霆轩道:“我上次就说过,来东海,肯定是得找你报仇的,找个地方,咱俩再比划比划。” 江辰微微皱了皱眉。 当时在云浮。 对方确实这么说过。 而且还说如果赢了,会将裴云兮继续带走。 上次交手,他已经摸清了这位小王爷的底细,比酒囊饭袋强,可也比普通人厉害不了多少,1v1单挑,他还算有把握。 可是江辰实在是不太愿意再“动武”,毕竟不管输赢,都没有什么好处。 “叶少,要不先吃完饭再说。” 就在江辰打算使用缓兵之计,施大小姐插嘴道:“你们要打架吗?” “上次他把我揍得不轻,这次,我得报仇雪恨。” 叶霆轩毫不隐晦。 施茜茜异样的看向江辰。 她问过江辰是怎么将裴云兮带回来的,江辰说把叶霆轩揍了一顿,她一直觉得是在吹牛。 没想到是真的? “叶少,也到饭点了,不如吃完饭,再切磋。” “吃完饭不适合运动,现在打吧。” 施茜茜眼睛发亮。 江辰瞪了她一眼。 “施小姐说的对,要打就现在打。” 叶霆轩相当执着,似乎这次来东海,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 无奈之下,江辰只能同意。 “你跟着干什么?” “我去当观众啊。” “你不上班了?” “没事,我爸反正也不在。” 施茜茜理直气壮,“赶紧走吧。” 江辰无言以对,只能让她跟着。 和白浩然打了声招呼,带着两人来到了他经常练拳的运动馆。 “施小姐。” 两个对手去换装备。 白浩然向施茜茜低头打了声招呼,想到自己曾经绑架过对方,神色有点不太自然。 施大小姐浑然没有在意,其实当时白浩然并没有直接露面,施茜茜也根本不知道他,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江辰和叶霆轩换了装备,戴上拳套上台。 “加油!” 施茜茜一如既往的看热闹不怕事大,大声呐喊助威。 虽然叶小王爷认错态度良好,并且表示愿意赔偿,可施大小姐难免还是把他给记恨上了。 白浩然倒是心态挺平和,不过假如他要是知道和江辰打拳的男人是何等身份,恐怕则是另一番景象了。 虽然事非所愿,可江辰也知道,自己不能输,不然对方又提出带走裴云兮,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没有任何留手,拳拳都奋尽全力。 除了施大小姐,运动馆内,不少人都逐渐走过来旁观,叫好助威,浑然不知道拳台上的人,恐怕是他们奋斗一生,都遥不可及的存在。 哔嘀阁 拳套可以缓冲大部分的力道。自然没有上次在云浮那么血腥,江辰和叶霆轩确实是八斤八两,打的是你来我往,有来有回。 “哎呀,你能不能用点力!打他肚子啊!” 施大小姐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冲上去。 砰! 叶霆轩脸上挨了一拳,往旁踉跄了下。 “对,就是这样!打他!” 施大小姐眉飞色舞,俏丽的瓜子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拿出手机将这解气的一幕给拍下来。 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叶小王爷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估摸是经过了短时间的集训,又新学了些招式,矮身躲过江辰一套组合拳的同时,行云流水甩腿,顿时将江辰扫翻在拳台上。 “哈哈。” 叶霆轩得意的笑。 “你卑鄙!打拳怎么能用腿?!” 施大小姐怒斥,确实是快意恩仇,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 叶霆轩又好气又好笑。 打拳不能用腿? 谁定的规矩? 他扭过头,正要和对方好好说道说道,可是脚下突然被江辰绊住,同样狠狠的摔在地上。 “砰!” “哈哈,活该!” 施茜茜开怀大笑。 “淦,你们二打一,不公平!” “打不过就打不过,找什么借口!” 施茜茜不断嘲讽,在场外发动魔法攻击。 本来就旗鼓相当,半斤八两,再加上又有施茜茜的骚扰,叶霆轩逐渐落入下风,又一次被放倒在地后,大汗淋漓的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不打了。” 江辰喘着粗气,见好就收,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可哪知道对方不讲武德,突然抓住他顺势就是一个过肩摔。 “咚!” 两人尽皆精疲力尽的躺在台上。 “爽快!” 叶霆轩仰望着天花板,满足的呼出口气。 “江辰!” 施大小姐连忙的冲上台,将江辰扶了起来,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没事。” 江辰抬起胳膊,抹了抹汗。 相比之下。 叶霆轩那边就显得有点凄凉了,他孤寡的躺在台上,无人问津,吃力的扭过头,气息紊乱的道:“江辰,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明明长得没有我帅,为什么这么好的艳福呢?” “切,江辰可比你帅多了!” 施大小姐这时候倒是不忌讳了,肆无忌惮的进行嘲讽。 江辰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笑。 “看到没,这就是人格魅力。” 叶霆轩一怔,然后像疯了般,捶着台面大笑起来。 365 宁徽 这一次pk,勉强算是不分伯仲。 对于这样的结果,两人无疑都能接受。 洗了个澡,重新换上衣服,江辰让施大小姐挑了个地,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叶小王爷。 没有叫白浩然。 原因很简单。 并且江辰瞧不起白浩然,而是以白浩然的身份层次,的确没有和叶霆轩同桌的资格。 他自己无所谓,对于任何人都能一视同仁,但不能不考虑叶霆轩的想法。 这位小王爷虽然行事风格天马行空琢磨不透,可不代表人家真的没有架子。 凤来坊。 听名字就知道这餐厅的格调。 主营高档的私房菜,粤菜为主,足以见施大小姐在这方面,心思还是挺细腻的。 基本上来这里就餐,需要提前几天预定,当然以施大小姐的面子,电话打过去后,凤来坊专门腾出了一个包厢。 “江兄,你看你美人作伴,我却孤寡一人,这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待客之道?” 叶小王爷确实丝毫不见外,提出江辰不周之处的同时,直言不讳的道:“要不你把裴小姐叫出来?” 莫非还真是贼心不死? “我们签约裴云兮的时候,合同里约定过,不能强迫她陪酒,给你找其他人行不行。” 施大小姐有理有据。 倒不是袒护那个狐狸精,只是她不想让这位砸她车的小王爷太过嚣张。 至于找女人这事,她早已习以为常,身边的朋友,哪个不是花天酒地。 “也行。” 叶霆轩没有强人所难,退而求其次,“我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需要找一个和裴小姐差不多样貌的女人就行。” 施茜茜语塞。 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 但那狐狸精的皮囊,的确让她都没办法去昧着良心诋毁。 “那你还是一个人吃吧。” 叶霆轩笑了。 “偌大的东海,不会一个像样点的美女都找不出来吧?” “你们两粤也不小,难道美女就很多?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绑架裴云兮?” 施大小姐直言不讳, 看见江辰和叶霆轩打拳后,她对这位小王爷的忌惮无形中减轻了些,觉得对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 叶霆轩顿时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郁闷的笑了笑,看着丰盛的菜肴,叹息道:“唉,食不甘味啊。”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嘀咕了句,施茜茜还是拿起包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是通情达理,名门闺秀。 这就是了。 “江兄,好福气。” 叶霆轩朝江辰竖了个大拇指。 施茜茜的识大体也完全超出了江辰的预料。 他确实还没见过这姑奶奶如此七窍玲珑的一面。 “胖虎,你马上送个女的来凤来坊。” 施大小姐真的在打电话。 “茜茜姐,咋了?你现在开始喜欢女人了?” “你信不信我高跟鞋踹死你。” “哈哈,茜茜姐,啥要求?” “档次要高,千万别是那种你们都睡过的烂货,长相和裴云兮差不多就行。” 和裴云兮差不多?! 易飞差点咬住舌头。 “茜茜姐,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没说不相上下,差点也行,你快点,抓紧时间。” 施茜茜说完,也不管那边如何抓耳搔腮,很不负责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易少确实神通广大,也就半个小时,真把人带了过来。 “茜茜姐,咋样?” 接到电话的施茜茜先出来审阅。 毕竟里面那位,身份非同小可,要是随便弄一个女人进去,让对方觉得受到了侮辱,后果挺严重。 虽然比不上裴云兮,但易飞应该确实是尽力了,带来的女人拥有一双格外吸睛的大长腿,大致就是所谓的九头身比例,而且不像那种烂大街的人造美女,有种高级美。 “你是不是那个……” 施茜茜打量了一会,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施小姐,您好,我是宁徽。” “茜茜姐,她也是一个演员。” 易飞补充说明。 宁徽。 国内二线艺人,和裴云兮这种顶流虽然没法相提并论,但也算是具有不俗的知名度。 短短半个小时能把一个二线女星叫来陪酒,由此可见易飞这种大少的能量之恐怖。 普罗大众,恐怕根本难以想象。 还真别说。 她的眼睛与裴云兮看上去倒还真有些相似,不过只是形似。 她气质里淡淡流淌的那丝妩媚,在裴云兮身上是见不到的。 真是煞费苦心了。 施茜茜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这种女人,起码应该不算是辱没了里面那位小王爷的身份。 “进去吧。” 说着,她就要带人进屋。 可是易飞叫住了她。 “茜茜姐,等一下。” 易飞将之拉到一边。 “茜茜姐,首先得说好,她只是陪酒。” 施茜茜瞥着他,干脆利落:“你女人?” 易飞摇头,“不是。” “那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易飞笑了。 “人家和我说了,只愿意陪酒。” 顿了顿,他终于有机会问:“茜茜姐,怎么个情况?” 施茜茜找他办这种事,这还是头一次。 “叶霆轩在里面。” “叶霆轩?” 易飞下意识接话,随即猛然反应过来,瞳孔收缩,满脸不可思议,“你是说叶小王爷?” 施茜茜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易飞深深吸了口气,“他来东海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那你是叫人来陪他?” 施茜茜点了点头。 易飞说不出话。 “进去吧。” 施茜茜率先进屋。 心潮跌宕的易飞迅速走到宁徽身边,低沉的叮嘱道:“出了点岔子,你待会要陪的人是叶小王爷。” “两粤的叶小王爷?” 优雅微笑的宁徽脸色不禁一变。 作为明星,哪怕没有见过,可是关于这片土地上的风云人物,多少有些耳闻。 易飞点了点头。 宁徽眼神波动,咬着唇,“那我……” “能认识叶小王爷,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 易飞的语气,意味深长。 宁徽脸色变幻,没有说话。 “进去吧。” 进屋后,易飞才看到江辰也在。 “江哥。” 他迅速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易少。” 江辰客气回应。 随即,易飞又迅速看向坐在江辰的叶霆轩,“小王爷,幸会。” 叶霆轩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目光旋即落在了宁徽的身上,就像打量一件物品,毫不隐晦慢条斯理上下游离着。 宁徽紧张的站着。 江辰一眼就瞧出这女人好像也是个明星,不过他早已见识过这些超级大少的神通广大,不动声色的笑着招呼。 “两位请坐。” 不知何时,他好像也隐隐成为了上层金字塔的一员。 易飞和宁徽相继坐下。 宁徽自然是坐在了叶霆轩旁边。 “小王爷,您好,我是宁徽。” “什么小王爷,叫我霆轩就行。” 叶小王爷此时表现得就像一个再典型不过的花花公子,嘴角轻佻,说着,一只手更是直接放在了人家光滑的大腿上。 宁徽像是惊了一下,想躲闪,又不敢。 “你很紧张?” 易飞熟视无睹。 江辰也视而不见。 他确实是一个受过优质教育的人,但这种情况,确实没办法多管闲事。 “没有,我只是见到小王爷,太激动了而已。” 不愧是明星,的确会说话。 “你总得让人家先吃点东西吧?” 施大小姐像是看不下去。 “行,先吃饭。” 话虽这么说,可是放在人家腿上的手却没有拿开,换作一般有点素养的二世祖,恐怕都不会如此急色。 而且。 当初对裴云兮,叶霆轩好像从头到尾也是以礼相待,秋毫无犯。 他不挪手,宁徽也不敢挣扎,堂堂的一位大明星。却真像一位陪酒小妹,只能任由对方肆无忌惮的占自己便宜。 “小王爷,我敬你一杯。” 毫不客气暴揍常威的易飞给自己倒了杯酒,可只是换来对方一句,“我不喝酒,我只喝雪碧,” “……” “……” “……” “……” 包厢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服务员,拿瓶雪碧。” 江辰喊了一声。 叶霆轩以雪碧代酒,同易飞喝了一口。 “江哥。” 易飞旋即又找上江辰,滴水不漏,对常威事件,只字不提。 “宁小姐,你的手机好像在响。” 叶霆轩提醒,那只手自从放在对方大腿上后,就再没拿起过,哪怕刚才喝雪碧,都是单手。 同样。 他也始终只是放在那里,没有再更近一步。 宁徽迅速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也没看,挂断后,直接选择静音。 “宁小姐,我看过你参加的一个综艺,你在里面的那段舞蹈,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江辰主动向那位女星打招呼,平易近人。 “江少谬赞了,我其实不怎么会跳舞,那只是临时学的而已。” “临时学的都能跳那么好,说明宁小姐很有舞蹈天赋。” 江辰只是瞧出这位女星颇为紧张,所以才故意和对方搭话,可哪知道叶霆轩听了,像是忽然来了兴致。 “宁小姐,要不你现场来一段?” “你让人家跳人家就跳,不给点好处谁干。” 施大小姐阴阳怪气。 虽然按照要求把人找来了,可该上眼药的时候,还是得上。 “那就这样,只要宁小姐跳的真的不错,那我就推荐你进人艺,怎么样?” 此话一出。 易飞和施茜茜都面露讶异。 人艺。 那可是演员梦寐以求的殿堂。 能进入人艺的,几乎都是实力派演员,里面有无数大咖,汇集了影视圈的泰山北斗。 进入人艺,不仅仅有了正式编制,更是相当于挤进了一个强大的关系人脉网,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对任何一个艺人来说,都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宁徽也是猝不及防,短暂的愣神后,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脸颊都不禁红了起来,致使气质里的那缕妩媚,更加浓郁。 虽然叶霆轩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推荐,话说的比较谦虚,可是没有人怀疑他说话的分量。 “那我就献丑了。” 宁徽当即放下包起身,不再有半点忸怩,作为明星,远比一般人懂得取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可比拿下几部片约,要有价值多了! 能成为一名演员,不提能歌善舞,类似的才能,肯定要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 因为场景限制,宁徽即兴表演了一段民族舞,赏心悦目,唯一的遗憾,就是差点music。 “啪啪啪……跳得好!” 叶霆轩笑着鼓掌,似乎非常满意。 宁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走回座位。 叶霆轩体贴的为她递上一张纸巾。 “谢谢小王爷。” “说了,叫我霆轩。” 施茜茜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讽刺几句,可还是忍住了。 宁徽脸蛋娇红,垂眸擦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好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气氛相当和谐。 当菜过五味,包厢大门突然被人猛然推开。 一个男人脸色不善的冲了进来。 “宁徽!” 除了他之外,身后还跟着两个形似保镖的大汉。 除了惊诧外,宁徽脸上更是露一抹出惊慌, “熊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飞迅速站了起来,貌似认识对方。 “你还问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易飞狠狠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下不知所措、神色苍白的女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不接我电话,我就不知道你行踪了?好在我知道你们这种表子靠不住,留了一手,在你手机上安了监控……” “你监视我?” “走!回去老子再好好教育你!” 说着,这个熊大就凶神恶煞的要去拽人。 宁徽眼神抖动,很是恐惧,貌似知道自己被带走,下场会相当凄惨。 “等一下!” 易飞面沉如水,上前两步,挡住了怒发冲冠的男人。 他确实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和宁徽勾搭上的,这种事情,宁徽也不可能主动说出来,对于这种情况,他也很恼火。 不过不论如何,易飞清楚,既然把人带到了这里,就绝不能让对方就这么给抢走。 “易飞,你是诚心和我作对是吧?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他妈居然想弄我的女人?” 366 以理服人 从说话的粗鄙程度,就可以看出这个熊大和易飞这种名门大少并不是一类人。 神州地大物博,所以难免存在很多光明照不到的角落。 这些游离于光明之外,黑色或者灰色地带同样成为了一些人生存的土壤,熊家就是其中之一,赌场、夜总会、房地产、煤炭……均有涉猎。 当然。 易飞不怂熊家,但同时,也不愿意得罪这种人。而且今天这事,如果宁徽真的与熊大有染,那确实是他做的不地道。 可关键在于。 他压根不知情。 如果宁徽告诉他,他肯定会换一个人。 不过事已至此,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知不知情,根本不重要了。 “熊大,你先走,这件事,我稍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易飞态度还算客气。 “我先走?” 可是听到这话,熊大更加怒火中烧。 不过也情有可原。 别说熊大这种人物了,哪怕普通男人,对于绿帽子恐怕也是零容忍。 熊大,全名熊定元,因为家风的关系,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狠人,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头脑,一样不愿意和易飞交恶,要不然也不会只是提出要把宁徽带走。 可哪知道对方却置之不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易飞,你真觉得我熊定元是软柿子?” 熊定元目露凶光,脸色狠厉,确实有几分唬人。 施茜茜微微皱眉。 她倒是不认识什么熊大,不过见易飞这么久都搞不定,大致猜到对方应该有些来头。 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急,也没半点出头的打算,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公司里实在是被憋坏了,能看点热闹也算不错。 易飞欲言又止,一个女星而已,大不了事后他赔偿几个,可是这些话,这种场合实在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 “行了,我觉得很简单的问题。” 一道平淡的嗓音响起。 熊大扭头。 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倒了杯雪碧,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 “宁小姐,你愿意跟他走吗?” 熊大拧着眉,内心怒火汹汹,可并没有第一时间破口大骂。 因为他很快注意到了施家大小姐好像也在桌上。 能让易飞和金海千金作陪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宁徽忐忑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宁小姐,你放心,你只需要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叶霆轩笑容温煦,此时竟像极了一个白马王子。 解释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果跟熊定元回去,自己一定会被折磨得很惨,想到对方的种种手段,宁徽就忍不住颤抖了下。 “我、不走。” 她摇了摇头,颤声的道,惊惶惨白的脸色惹人怜惜。 熊大拧紧眉,眼神更加恶毒。 “都听到了,宁小姐不愿意跟你走。” 叶霆轩耸了耸肩。 人这种生物,很神奇,哪怕明知道要审时度势,三思后行,可往往很多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时候如果转身走人,顶多折点面子,一个女星,屁大点事,还能让易飞欠自己一个人情,绝对利大于弊。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小学生都能朗朗上口的道理,可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如果我非要把她带走呢?” 熊定元气势彪涨,牛逼哄哄,殊不知他将为这句话,后悔终生。 易飞不说话了。 因为他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施大小姐隔岸观火,就像无关群众,越发津津有味。 她知道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了。 从始至终一直泰然自若坐在那的叶霆轩叹了口气。 “那意思是讲道理,讲不通了,是吧?” 江辰挑了挑眉。 可熊大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指挥两个随从。 “把她给我带走!” 他还真不相信,易飞和施家大小姐,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和他翻脸。 “来,你们再上前一步试试。” 两个一看身上恐怕背着人命的猛男身影猛然停顿。 包厢里也瞬间安静下来。 宁徽看着从自己面前平举的手臂,心跳停拍,眼神剧烈抖动。 就算无法无天的施大小姐,都吓了一跳。 赫然只见,叶霆轩举起的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左轮手枪! 熊大脸皮僵硬,着实也没料到对方如此疯狂。 不过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很快咧了咧嘴。 “吓唬我?” 大少名媛虽然放浪形骸,但没有谁,如此丧心病狂! 他怀疑这把左轮,是以假乱真的玩具。 易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远离熊大三人。 其他人确实不会如此疯狂,但这位小王爷,不能以常理度之! 叶霆轩似笑非笑,掂了掂那把银晃晃的左轮。 “你可以来试一下。” 熊定元脸色一变再变,他不是没见过抢,但被人指着,这确实还是头一遭。 这是什么地方? 居然敢随身携带,并且还明目张胆的掏出来? “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他再度下令,笃定那把左轮是假货。本来自家就是干的不干不净的生意,如果这时候怂了,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两个随从确实也是狠人,听到熊大的命令,二话不说,继续往前走。 “砰!” 几乎就在面前响起的沉闷声响,震得宁徽耳膜生疼。 她只看见一道瑰丽的火光飞了出去。 其中一个猛男闷哼一声,当即跪倒在地,右腿大腿处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水涓涓的流出,没一会就染红了整条裤腿。 不过这爷们确实意志比较坚定,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但是应该不太好受,额头冷汗直流。 熊定元懵了。 易飞脑子也有些空白。 看戏不怕台高的施大小姐脸色都不可抑制的变了变,看向若无其事的叶霆轩,瓜子脸上再度流溢出掩饰不住的忌惮。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更近一步意识到自己上次能够将裴云兮从云浮救出来,究竟有多么幸运。 “别停啊,过来。” 叶霆轩掂了掂左轮,嘴角轻佻的弧度没任何变幻。 逃过一劫的那位猛男如临大敌,脚下生根般定在那里,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气氛一时间凝固下来。 367 轮盘赌 为了保证用餐环境的私密性,凤来坊的隔音效果相当卓越。 包间里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外面的注意。 对方的狂妄,完全超出了熊定元的预料,除了愤怒,他现在对这个男人的身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敢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疯子。 要么底气十足。 能让施家大小姐和易飞作陪,显然不是前者。 “行,这次我认栽。” 熊定元也算是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攥着手,让那位幸免于难的猛男扶起那位运气不怎么好的哥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做打算不迟。 不过他刚才没走,这时候再想离开,就没这么轻松了。 “等一下。” 熊定元咬牙切齿,声音像从牙缝中挤出,“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好端端的在这里吃饭,你闯进来,将这里弄得脏兮兮,拍拍屁股就想走?天底下好像没这样的道理。” 易飞一语不发。 大哥。 地上那些血好像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吧?怪的了人家? 这时候再看熊定元,易飞眼中充满了同情。 熊定元胸口剧烈起伏,施茜茜都有点担心这家伙会气晕过去。 之前别人都说她任性妄为,她从来不反驳,可现在如果再有人这么数落她,她就不认同了。 比起这位小王爷,她甘拜下风。 “她我可以给你,不要欺人太甚。” 要是早这么洒脱,哪有这么多事。 可是人往往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这个人,一向都是以德服人,可是我和你讲道理,你不听……” “噗……” 施茜茜连忙捂住嘴。 被打断的叶霆轩瞥了她一眼,笑了笑。 “我也不为难你,这样,我们玩个游戏,赢了,你带着你的人走。” 又是游戏。 江辰默默喝了口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那把左轮,熊定元呼吸粗重,嘶声道:“什么游戏?” “很简单,轮盘赌。” 叶霆轩话音落地,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 很显然,都听说过这个游戏。 俄罗斯轮盘赌。 堪称世界上最刺激也是最危险的游戏之一。 各类影视剧里都会出现类似的情节。 玩家会往左轮手枪里塞数量不一的子弹,然后往自己脑袋开抢。 如果没死,就代表胜利。 没错。 这个游戏赌的就是生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叶霆轩慢条斯理的打开弹巢,将里面还剩下的五颗子弹一一取出,最后再塞进去一颗。 “噔!” 弹巢复位。 叶霆轩拍击。 弹巢迅速的旋转起来。 “六个弹位,一颗子弹,你有六分之五赢的机会,胜算很大。” 神他妈胜算很大! 的确。 六分之五的几率没错。 可要知道,如果输了,倒霉的中了那六分之一,下场就是死! 熊定元再也控制不住,“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很多人都这么叫我。” 叶霆轩笑容不变。 “怎么样?玩不玩?” 熊定元当然不会玩这种游戏,别说六分之一,哪怕六十分之一,他也不会去赌! “咔!” 可哪知道,对方二话不说,抬起左轮就冲他脑门扣动了扳机。 好在是空膛! 不过这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施茜茜和易飞也被震住! 要知道,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看见对方往弹巢里塞了一颗子弹。 也就是说,刚才如果运气差点,此时熊定元已经脑袋开花了! 叶霆轩耸了耸肩。 “可惜,看来你运气不错。” 熊定元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易飞……” 他确实是怕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看向易飞的眼神难掩慌乱,完全不复刚才的凶狠。 “小王爷……” 易飞当然也不愿意真的闹出人命。 小王爷? 听到这句称呼,熊定元心头一震,再联想到对方丧心病狂的行为,终于洞悉了对方的身份。 一时间,他如遭雷击,脸色惨然,一股寒气从背脊迅速上蹿,如坠冰窖,甚至整个人都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不关你的事。” 叶霆轩没理会易飞,“既然你不选,那么我来帮选,你自己来,就是一枪的事,我来,五枪。” 《最初进化》 言罢。 枪口对准了熊定元的胸膛。 “咔”。 宁徽早已经吓傻了。 又是空枪。 叶霆轩笑了笑。 “还剩三抢。” 熊定元没有跑,一是因为腿软,二是因为不敢。 他跑了,整个家族,都都跟着倒霉!说不定会惹来灭顶之灾! 以叶氏的能量,灭掉他们熊家,易如反掌。 “小王爷,我赌!” 他颤抖而聪明的喊道! 自己赌,有六分之五的机会。 可如果对方来,那就变成了六分之一! 小学生都会的算数题。 可是叶霆轩压根不理会。 他玩游戏,一向都很遵守游戏规则,游戏已经开始,哪能再更改。 “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咔!” 第三抢。 叶霆轩挑了挑眉,似乎都诧异于对方的好运气。 熊定元满头大汗,嘴唇失去了血色。 “第四抢。” 左轮上下摇摆了下,最终对准了肚子。 “咔!” 就算是旁观者,易飞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五枪,居然四枪落空。 这运气,简直逆天了! 假如刚才熊定元选择自己来,恐怕真的就此逃过一劫。 毕竟叶小王爷的信誉,还是毋庸置疑的。 “厉害,还剩最后一枪了。” 左轮总共能够容纳六发子弹,刚才放了四下空枪。 这在影视剧里,恐怕都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剩下的两个弹夹,势必塞了唯一的那颗子弹。 六分之五的几率,变成了二分之一。 熊定元脑子已经丧失了思维能力,浑浑噩噩,双腿不由自主的打摆。 包厢里针落可闻。 叶霆轩把玩着左轮,不断移动,似乎哪里都不满意,最后嘴角咧起,对准了熊定元的裆部。 “祝你好运。” 话音未落,扳机干脆扣动。 “砰!” 奇迹没有发生。 暴烈的响声过后,熊定元趴伏地上,痛苦的挛缩着,地上慢慢渗透出一摊血水。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发出,闻者头皮发麻! 368 还多得很哩 叶霆轩枪法很好,至少肯定要比他的身手了得,一枪精准得令人发指,打中熊定元的裆部。 不出意外。 挨了这么一下,下半辈子应该是没办法继续做男人了。 挛缩在地上,惨烈哀嚎的熊定元慢慢的没了声响,不知道是疼晕了过去,还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厥。 宁徽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脸色煞白,丢了魂魄般坐在椅子上,娇躯无意识的发颤。 无法无天的施大小姐此时也说不出一句话。 “打电话,叫人来把他抬走。” 叶霆轩轻描淡写的放下左轮,然后慢条斯理的将剩下的子弹重新一颗颗塞进弹巢,真像只是玩了个微不足道的小游戏,俨然没事人一样。 还扶着同伴的那个爷们运气相当不错,到目前为止还毫发无伤。 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倒是宁愿此时腿上挨了一枪的是自己! 主子被人打成了重伤,而他却屁事没有,如何交代? 当然,他现在完全有机会冲上去,表示自己的忠诚。 可是他不敢。 没错。 不敢。 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此刻有任何妄动,那位丧心病狂的男人势必会毫不犹豫的一枪打死自己! 吃这碗饭的人,不可能是软弱的怂包,手里也沾了不少血,没少替主子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可是不怕死,和傻乎乎的找死,是两码事。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小王爷”,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此时此刻除了打电话上报,没有其他的选择。 咽了口唾沫,这位猛男将腿上挨了一枪的同伴放下,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 易飞深深吸了口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空气,一语不发的重新坐了下来。 “宁小姐,这家伙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叶霆轩将塞好子弹的左轮明目张胆的放在桌上,咧嘴一笑。 宁徽胆颤心惊,作为一名演员,情绪控制能力是基本的职业技能,可此时她就连挤出虚伪的应付笑容都无法办到。 有些人见面不如闻名。 有些人闻名不如见面。 熊家的速度很快。 “轰!” 门被人从外暴力踹开。 一个带着眼镜,气质阴翳的男人率先踏入包厢,看着触目惊心的狼藉场面,脸色更加森冷。 后面跟着一大群体格魁梧的猛男,气焰彪炳,来势汹汹。 “二公子。” 唯一没受伤的那爷们急忙喊道。 “废物。” 这位二公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扫视包厢。 “谁干的?” “想报仇?” 叶霆轩神色自若,似笑非笑。 二公子瞬间锁定了他,眼镜后的眼神凛冽如针。 “熊二,我们和小王爷在此吃饭,是你哥冲进来故意找茬。” 易飞出声。 熊二。 全名熊敬尧。 熊家第二子。 也就是熊定元的亲弟弟。 小王爷? 熊定元瞳孔猛烈收缩了下,再度看了看那个笑吟吟的男人,以及桌上那把银晃晃的左轮手枪。 刚才手下打电话的时候,只说大哥被抢击,没详细介绍对方身份。 气氛沉默下来。 “再不把人带走,死了可别载在我的头上。” 叶霆轩懒散的道,没有了继续玩游戏的心情。 看上去要比大哥斯文睿智的熊二沉默半天,然后挥了挥手。 几个猛男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昏死过去的大公子抬了出去。 然后。 江辰终于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权势。 “小王爷,我大哥比较莽撞,如果冲撞了小王爷,还望小王爷大人有大量。” 亲大哥被人打爆了蛋,可这位熊二却硬生生忍了下来,不仅没有报仇,相反走过来,主动给叶霆轩敬了杯酒。 一饮而尽。 叶霆轩连雪碧都没喝,只是摆了摆手。 熊敬尧放下杯子,果断转身,离开前,目光与易飞交汇,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知耻而后勇。 他确实要比他大哥有头脑。 如果刚才不是易飞好心提醒了他,点明了叶小王爷的身份,等待他的,或许也将是和他大哥一样的下场。 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同样还有句话。 不是猛龙不过江! “走!” 一大帮人来的快,去得也快。 离开时,还好心的把门关上。 “那个什么熊大,是他的亲大哥?” 叶霆轩问了句。 易飞点头,“嗯,一母同胞。” 叶霆轩嘴角翘了翘,有些揶揄。 全程像一名观众的江辰看着曾经被自己揍成猪头的男人,心绪一时间也如雨打风吹,起伏不定。 虽然叶霆轩身手不太好。 但是却轻而易举做到了一夫当关。 真正的大人物,从来不需要多隆重的排场去烘托。 简简单单一个人,随随便便一个名字,就能让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地上全是血。 这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 好在熊定元来之前,几人已经吃的差不多。 “送宁小姐回去吧。” 匪夷所思的是,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到头来,叶霆轩竟然没打算将宁徽占为己有,反而是让易飞送客。 别提其他人,就算宁徽自己都懵了。 “小王爷,我……” 短暂的愣神过后,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惶恐,宁徽下意识要去抓叶霆轩的胳膊,可是却又不敢。 地上血迹未干。 熊定元没死,也注定沦为了一个废人。 作为罪魁祸首,或者说导火索,熊家不敢对付叶霆轩,可收拾她一个所谓的明星,易如反掌。 想到那些人残酷的手段,宁徽花容惨淡,喘不过气,眼里都冒出了莹莹泪光。 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就是无根的浮萍。 漂亮的女人,更是如此。 此时此刻,她根本无路可走,唯一自救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刚才人家一进屋手就放到了人家大腿上的叶小王爷此时却像个翩翩君子,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透着一股冷漠的疏离感。 “别担心,没有人会找你麻烦的。” “小王爷……” 宁徽眼中几乎要滴下泪来,恨不得跪在叶霆轩腿下,看上去楚楚动人。 抱着这么一位美人缠绵一夜,况且还是一个大明星,绝对不乏为一次美妙的感受,可叶小王爷的确是异于常人,仿佛铁石心肠,对宁徽的哀求视而不见。 “走吧。” 易飞起身。 “茜茜姐,江哥,小王爷,我们就先走了。” 失魂落魄的宁徽跟着他走出包厢,来到凤来坊门口,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不顾仪态的哭了出来。 “易少,我该怎么办?熊定元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易飞缓缓呼出口气。 “你放心,除非熊家想自取灭亡,不然,这件事,他们会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宁徽不敢置信,愣愣的看着他,泪珠还在不断的滴落。 如果不是对方事先隐瞒,根本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但易飞终究不是叶霆轩,多少还是有些怜香惜玉的,见对方梨花带雨,难免起了些恻隐之心。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与现在的公司解约,我给你介绍个去处。” 宁徽有点懵。 “cx娱乐,你听说过没有?是茜茜姐和江哥的公司,才创立不久,旗下的艺人目前就只有裴云兮一个,你如果愿意加入,我可以帮忙介绍。” “我、我愿意!” 对自己未来的感到一片恐惧的宁徽忙不迭点头,就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行,上车吧。” 易飞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后,没过多久,江辰三人也走了出来。 “叶少,你随身带着这玩意,就不怕有人看到报警?” 江辰看了眼对方的裤兜。 叶霆轩一愣,然后乐不可支的大笑。 “江兄,你真是幽默,我有持枪证,我怕什么?” 持枪证? 江辰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 以前总看到一些关于“杀人执照”的段子。 事到如今,或许网上的那些,不全是玩笑。 “行了,如此良辰美景,我就不耽误两位了,走了。” “叶少……” 叶霆轩置若罔闻,背对着摆了摆手,走入了人流中,逐渐消失不见。 毫无疑问。 这绝对是自己目前所接触的人里,最特立独行的一位。 “你说像他这样的人,会有烦恼吗?” 江辰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 “别说烦恼了,我觉得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所以才会变成一个疯子。” 施茜茜低声道。 “还在记恨人家砸了你的车?” 江辰问。 施茜茜很快摇了摇头。 之前确实很生气,不过现在,看见了那个熊大的惨样,她忽然发觉车被砸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了。 江辰开车,送施大小姐回家。 “熊家,你了解不?” “不了解。” “亲兄弟被废,居然都能忍下来,厉害。” 江辰有感而发。 他已经算是足够隐忍了,可是现在发现,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人还有很多。 以己度人,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换作是自己,恐怕都很难一笑了之。 敬酒就不说了。 最后人家甚至帮忙把单都给买了。 这种心胸,这种格局,他委实自愧不如。 活到老学到老确实并不是一句玩笑。 “你觉得那个熊二只是审时度势?” “不然呢?” 施茜茜哂然一笑,“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情况,但如果是正常的亲兄弟,就算再怎么理智,在那种时候,也很难保持平静的。可是那个熊二那么短的时间就忍了下来,说明他和他哥的关系不怎么好,甚至巴不得他哥倒霉,最想你死的人,有时候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亲人。你想一下,熊大成了一个废人,那个熊二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上位了?” 施大小姐洋洋洒洒。 “帝王之家无亲情,亲兄弟有时候,就是死敌。” 江辰讶异的看向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施大小姐傲娇的道:“你还小,大学都没毕业,告诉你,你要学习的地方,还多得很哩。” 江辰哑然失笑。 来到施家庄园门口,车停下。 “你就在我家睡吧。” 施大小姐盛情邀请。 江辰迅速摇头。 “不用怕,我爸不在家。” 施大小姐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意味深长。 你爸是不在,可是你家那么多保姆,只怕自己一进门,那位大佬就会收到消息。 “你别害我。” 江辰坚定拒绝, “你连叶霆轩都敢揍,却不敢睡我……” 一不小心,差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好在施大小姐亡羊补牢,急忙改口道:“却不敢在我家睡觉,你是不是一个男人?!” “你可以不把我当男人。” 江辰不假思索。 “……” 施大小姐无言以对,只能愤闷的下车,摔上车门,又气不过的提起一只美腿,往车门踹了一下。 江辰毫不犹豫,掉头离开。 回春秋华府的途中,今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电影般闪过。 荒诞。 离奇。 却又无比真实。 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区别只不过在于井口大小有所不同而已。 傅自力的话再度回响在耳边。 或许人的一生,只是在从一个深井,跳入另一个深井。 驱车进入春秋华府,江辰有意识的,经过那栋白色别墅。 他踩下刹车。 别墅的灯还在亮着。 或许那位国色天香的女星正坐在二楼窗前,看着那本《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坐在车里望了一会,江辰拉手刹熄火,推门下车,走到门口,按了按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无人回应。 “叮咚、叮咚、叮咚……” 如石沉大海。 没任何反应。 江辰退后几步,重新望向楼上,不禁哑然一笑。 刚才明明开着的灯,这时候竟然熄了。 多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江辰在别墅前默默站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没有打电话,只是发了信息过去。 然后转身,上车。 车子重新打火。 车灯亮起。 别墅二楼。 窗台前。 穿着睡衣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挑开窗帘,露出一丝缝隙。 清幽的月光透洒进来,落在她绝美的五官,以及披落的长发上,就像给她渡上了一层梦幻的光晕。 透过缝隙,她望着楼下的汽车平稳离开,然后才拿起桌上亮屏的手机,点开短信。 “明天来公司,我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369 委屈你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 江辰抬起头,可进来的人,出乎他的意料。 “宁小姐?” “江少。” 昨天刚刚一起吃饭的宁徽走了进来,粉色的吊带蕾丝长裙,点缀花瓣刺绣,微卷的长发慵懒的披着,v领的设计露出若隐若现的诱人雪沟,白皙的脖颈上还佩戴着一条华美的钻石项链。 显而易见。 她是精心打扮过。 江辰始料未及,靠在座椅上,还是礼貌的招呼人家坐下。 “江少,没打扰你工作吧?” 娱乐圈里确实不乏美女。 江辰笑着摇了摇头,“宁小姐有什么事吗?” 宁徽双手紧张的攥在一起,咬着红唇,“……我想加入贵公司。” 江辰一怔,旋即,大致就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之前,施茜茜那位姑奶奶总是口口声声的将这些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称作戏子,不屑一顾,当时他还没多少感觉。 可是现在,他才深切感受的在普罗大众眼中高高在上的明星真实地位有多么卑微。 “宁小姐,你现在和你的公司合同应该还没到期吧?” 江辰不动声色,以礼相待。 “没关系,易公子说了,合同的事,他会帮我解决。” 宁徽急忙道。 那位易少,对自己的狐朋狗友下手贼狠,可是对美人,还是挺古道热肠啊。 江辰沉默了下。 对方找到这里,想必是出于易飞的建议。 易飞的面子,不能不给。 “宁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目前才刚刚成立,恐怕提供不了太好的条件。” 虽然是影视公司,但江辰还真没想过扩展人员,成立cx娱乐的初衷,只是为了裴云兮一人而已。 当然。 抛开准备不及不提,单是宁徽的签约费,恐怕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哪怕比不上裴云兮,可起码对方也是一位二线演员,身价可不低。 裴云兮再贵都无所谓,反正有舔狗金兜底,可宁徽就不一样了。 “江少,只要能加入贵公司,我什么条件都不要!” 宁徽连忙道,与裴云兮有些形似的眼眸里充满了楚楚动人的祈求。 江辰明白,对方不是没有条件,唯一的条件,只是寻求庇护而已。 可能今天,叶霆轩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可是宁徽却为此惶惶不可终日。 多残酷的食物链。 除了某些另类,恐怕任何男人面对宁徽这样的女人,都很难做到铁石心肠。 一个二线女星主动要求加入公司,并且声明不要求任何条件,于情于理,好像都不应该拒绝。 至于熊家,江辰没有放在心上。 施茜茜分析的很对,那个熊二是一个聪明人,八成会把昨晚的事当作过眼云烟,报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 层次不同。 角度不同。 站在宁徽的立场,为此惶恐不安,情有可原。 “江少,求求你,救救我……” 江辰的沉默致使宁徽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起身绕开办公桌,走到江辰身旁,不顾仪态,放下了明星的架子,甚至丢弃了做人的尊严,径直跪在了江辰的脚下,以一种能让男人征服感爆棚的姿势,抬起脸,泪眼朦胧的仰视着江辰。 “只要您能收留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话,可谓意味深长了。 江辰愣住,有些不知所措,迅速道:“你先起来。” 他想去扶起对方,可无路可走的宁徽彻底豁了出去,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饱满而弹性的美妙触感荡人心魂。 “求求你……” 头一次面临这种场景的江辰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可好死不死,这个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 他脸色未变,正要喊稍等,可还没来得及发声,办公室门已经被推开。 裴云兮走了进来。 只不过刚踏进来一步,便骤然停住,本来还算自然的脸色凝固了下,然后很快变得面无表情。 显而易见。 她也看到了跪在江辰旁边的女人。 因为角度的原因,办公桌遮挡了部分视线,她只能看到一个女人跪在那里,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青天白日,在办公室,一个女人跪在男人脚下,能干什么,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等一下……” 江辰尴尬的开口,可裴云兮置若罔闻,迅速转身重新走了出去。 “砰!” 正想解释的江辰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腿还被人抱着,追人没法追的。 他暗自苦笑了下。 “宁小姐,你先起来。” 他也不装什么绅士了,强行扶着对方的肩膀,将对方从地上扶起。 宁徽泪光莹莹,确实令人怜惜,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情流露,又有几分是在演戏。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这样,你让我考虑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怎么样?” 宁徽顿时露出感激之色,任由泪珠从眼角滴落。 “谢谢江少,我马上回去和公司解约。” 等等。 我好像还没说答应呢。 可是宁徽一边擦拭着泪,一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江辰哭笑不得。 这些娱乐圈的女人,哪个不是人精,没一个好对付啊。 当然。 他也不觉得被套路了,曾经,他也是劣势人群的一员。 人家只是为了自保,或者说,为了生存。 无可厚非。 宁徽已经走了,可是办公室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很快也走了出去。 “云兮呢?” 他找到崔恒。 “在办公室。” 宁徽进去,就是崔恒带的,刚才两位女星一前一后神情各异的女星从办公室走出,他也看在眼里。 但面对老板的询问,这位经验老到的经纪人此时面无异色,就像什么事都不知道。 江辰很想问一句你刚才为什么不把人拦着,可是这么一提,更不是让人怀疑他和宁徽真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以话到嘴边,江辰又忍住了。 裴云兮没走就好。 误会,是可以解释的。 当然。 事不宜迟。 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将好感度提到70,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前功尽弃。 他可没把握再和那位小王爷玩游戏能再赢一次了。 昨天那个熊大运气已经足够逆天,可结果依然那般凄惨。 江辰走到裴云兮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等了几秒,然后推门而入。 裴云兮站在落地窗边,像是在看风景。 江辰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站稳,对方立即往旁边挪了挪。 他扭头。 “感冒了,鼻子不太舒服。” “……” 江辰哑然,暗自苦笑。 当然。 他并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对方是吃醋了,恐怕是把他看作了一个人渣。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叫我来公司,有什么事?” “宁徽,你认识吗?” 两人仿佛鸡同鸭讲。 裴云兮沉默下来。 都是演员,宁徽她当然认识,而且还知道很多人都说对方有点像自己。 “她想加入cx娱乐。” 江辰自顾自道。 “昨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可是你不在家。” 裴云兮一语不发,想必应该是颇为莫名其妙。 前言不搭后语的江辰继续自言自语:“叶霆轩来东海了。” 裴云兮黛眉微蹙,这才扭头看向江辰。 “他来东海干什么?” “不知道。” 江辰叹了口气,“昨晚,我请他吃了顿饭,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一个朋友叫了宁徽来陪酒,结果和宁徽比较要好的一位男性跑过来闹事。” 江辰的用词比较委婉,可作为娱乐圈的内部人士,裴云兮一听就知道大致什么情况。 “然后呢?” “叶小王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和对方玩了个游戏。结果对方输了,成了一个太监。” “……” 裴云兮抿紧红唇。 江辰望着外面的风和日丽。 “宁徽呢,害怕被报复,所以不得不来求我,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 短暂的安静过后,裴云兮出声道:“你答应了吗?” “还没想好。” “对你来说,这件事,不过举手之劳。” 江辰问:“你觉得我应该签下她?” “签不签她,是你自己的事,只不过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何乐而不为。而且她的潜力确实不错。” 裴云兮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立场很明显。 “不是说同行是冤家吗?” 江辰笑。 裴云兮没说话。 她和宁徽虽然时不时就被人拿来进行相貌上的讨论,但是关系真的不熟。 不过被逼到下跪,可想而知事态多严重。 当然, 对于叶霆轩那种人,可能不足挂齿。 和宁徽一样,她也是一个艺人,而且也是一个女艺人。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她要幸运一些。 心善的女人,确实更为迷人。 江辰大抵是知道,娱乐圈好看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她能最受追捧了。 再美的皮囊终会凋零老去,唯有灵魂永不褪色。 “我昨晚去找你,就是想和你说,尽快和费导启程,离开东海,免得那位小王爷再整什么幺蛾子。” 江辰打住宁徽的话题。 “好。” 裴云兮干脆的点了点头。 惹不起,躲得起。 江辰扭头,深情款款,“委屈你了。” 裴云兮看了他一会。 “如果你真的将宁徽签进来,可以和她学学演技。” 江辰尬住,哭笑不得。 370 贵客 “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机场。 黑色奔驰车队井然有序的停在路边。 一大帮西装革履的人士恭敬的站在车旁,耐心等待。 施茜茜挽着父亲的手臂,从出口走出。 “董事长。” 西装人士齐齐躬身。 路人侧目。 有人拉开车门。 父女俩上了一台车。 “叶霆轩是不是来东海了?” “爸,你怎么知道?” 施茜茜难掩惊异。 施振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是不是还把你车给砸了?” 闻言,施茜茜立即小鸡嘬米般连连点头。 “嗯!爸,他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又没招惹他。爸,你是不是回来给我报仇的?” 车队发动,在路人羡慕而敬畏的注视下,驶离机场。 “你问过他来金海干什么吗?” 对于闺女的抱怨,施振华置若罔闻。 “问了,他没说。” “那你是怎么把他弄走的?” 施茜茜得意一笑,一副快夸我聪明的样子,“我把江辰叫来了。” “爸,这个叶霆轩虽然是个疯子,但还是挺给江辰面子的。” 施振华不置可否。 “爸,你不知道,叶霆轩有多疯狂,昨晚江辰请他吃饭,我给他叫来了一个女星陪酒,结果那个女星和什么熊家的大公子关系暧昧,那个熊大找了过来,要把人带走,结果叶霆轩直接拿枪出来,把人给打成了太监。” 施茜茜津津乐道,逼得宁徽下跪求庇护的大祸,到了她嘴里,却仿佛只是一件有点趣味的谈资。 施振华不动声色,“你就没拦着点?” “我哪敢啊。” 施茜茜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爸,你不知道那个叶霆轩有多狠,比起传闻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当时都害怕他发狂,把我们都杀了!” 施振华默然不语,哪里不知道闺女是故意夸大其词。 “车的事,你就别想了,你以前总爱欺负别人,体验下被人欺负的感觉,也不是什么坏事。” “爸!” 施茜茜用力摇晃着老爹的胳膊。 施振华如老僧入定,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董事长!” 车队驶到金海楼下。 保安大叔笔直端正的敬了个礼。 施振华点了点头,在女儿以及一大帮人的簇拥下,进入大厦。 “行了,你去忙吧。” 三十三层。 施茜茜止步,看着远去的老爹背影。 “马秘书,你知道我爸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她偷偷将上任不久的女秘书给叫住。 老爹突然改变行程,从高丽赶回,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虽然是父女,但有时候,施茜茜觉得自己或许还真比不过老爹的秘书。 “大小姐,我也不是很清楚……” 马秘书面露难色。 施茜茜在集团有正式的职位,但在大部分人眼里,金海的公主,永远是她最醒目的头衔。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马秘书欲言又止,即使违背职业精神,但终究还是不敢忤逆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我只知道,施董今天,好像要接待一位贵客。” “贵客?” 什么样的贵客,够资格让老爹匆匆结束国外的行程,着急的赶回来? 施茜茜满腹狐疑,可是见这位女秘的模样,也不好意思继续难为人家。 “好的,你去工作吧。” 马秘书迅速离开。 施茜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 “博物馆”。 刚到东海就闹出血案的叶小王爷站在墙壁前,饶有意味的端详着墙壁上的字画。 “兰姨,还是您老人家大气,送我几副呗?” 他自然不需要像江辰那样,需要去网上搜资料,来鉴定真伪。 包厢里。 一个气质脱俗,无法看出年纪的女人施施然饮茶。 “如果喜欢,待会我让人送你几卷卫生纸,也是一样。” 叶小王爷回头,尴尬一笑。 “兰姨,没这么寒碜人的啊,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也懂得欣赏。你送给我,我带回去,保管好好珍藏。” 被称为“姨”的女人置若罔闻。 叶小王爷叹了口气。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或许是头一次如此通情达理的小王爷走过来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 有价无市。 可他却像喝矿泉水,囫囵吞枣,一饮而尽,如果好于茶道的人看到,肯定会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痛骂一句暴殄天物。 最关键的是,这厮喝完后,还不满意的砸吧下嘴,嘟囔道:“还没雪碧好喝。” 说完,他刻意瞥了眼女人,发现对方充耳不闻。 这次小王爷没再念叨什么待客之道,唉声叹气的将茶杯放下。 女人似乎丝毫不觉得他浪费,又给他倒了一杯。 “兰姨,你别给我倒了,我真喝不惯这玩意。” “喝不惯,所以才得喝,多喝点茶,有助于修身养性。” 小王爷苦笑。 “兰姨,有话您就直说,我都受着,我哪里惹您老人家不快了,您说出来,我马上改。” 思路客 “我很老吗?” 从面容皮肤看上去几乎和叶霆轩差不多大的女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纯粹是尊敬,对,尊敬!” 叶霆轩连忙摇头,一本正经。 “你刚来东海,就惹出人命,接下来,还打算整点什么热闹?” 叶霆轩一怔,“那小子死了?” 女人淡然道:“和死有什么区别?” “兰姨,这点小事,应该用不着您费心吧?我这次来东海,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有正事。” 叶霆轩神色倏的庄重。 “绑架施家的掌上明珠?” 叶霆轩错愕,然后苦笑,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你这么做,是在破坏规矩,也是在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 “我不怕麻烦。” 女人放下茶杯。 “你应该不知道,曹小姐来东海了。” “什么?!” 叶霆轩一震,“她来干什么?” “据我所知,可能是和施振华会面。” 叶霆轩眼神剧烈波动,一时间竟然变得有些坐立不安。 “兰姨,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叶霆轩猛然起身,似乎争分夺秒,夺门而出。 女人看着那杯泛起涟漪的满茶,伸手端起,慢慢倒掉。 371 卯兔 下午三点。 施茜茜拿着这几日堆积的文件打算找老爹过目,结果却被马秘书告知老爹不在办公室。 “在开会?” “不是,董事长刚下去送客人。” 送客人? 施茜茜眼神闪了闪,“我知道了,我去办公室等。” 换作别人,董事长不在的情况下,肯定是不允许随意出入董事长办公室的。 可施大小姐显然是唯一的例外。 她堂而皇之的进入办公室,将拿着的文件放在桌上,继而走到澄澈透亮的落地窗前,低头下望。 楼下。 一大片人乌央乌央,煞是热闹。 因为高度原因,底下人的具体样貌肯定看不太清楚,但是通过人群的站位大致可以分辨出一二。 老爹相送的好像是一个女人,不是那种气场全开的女强人,戴着顶鸭舌帽,看衣着打扮,年纪应该不会太大。 大部分高管作陪,估摸着以前市领导来视察的时候,也没这般规格。 不出意外,那个戴鸭舌帽的女人,应该就是导致老爹临时改变行程的那位“贵客”了。 看了一会,施茜茜离开窗前。 大约十多分钟,办公室门被推开。 “爸……” 耐心坐着等待的施茜茜回头,结果看到进来的不仅仅只是老爹,还有几个董事。 她还未说出口的话立即卡在喉咙处。 “什么事?” 施振华问,脸色波澜不起,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有些文件,需要你签字。” 施茜茜站起身。 施振华看了眼办公桌,“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哦。” 施茜茜知道,现在不是父女俩说悄悄话的时候,朝几位董事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乖巧的走出办公室。 “砰。” 她带上办公室大门。 到底谁啊。 整的神秘兮兮的。 好奇心害死猫。 施大小姐心痒难耐,可是又不敢偷听,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返回自己的岗位,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舅舅。” 没有敲门的施大小姐径直推门,结果进去后才发现里面不止舅舅孟继业一个人。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西装男,应该是集团的员工,两人好像是在谈事情。 “大小姐。” 在她进来后,两人立即中断谈话,那位西装男迅速起身,转身尊敬的喊了一声。 “舅舅,你先忙,我待会再来。” 施大小姐现在确实成熟了很多,见此情况,转身就打算离开。 “茜茜,等一下。” 孟继业叫住了她,然后对那位西装男道:“你先出去。” “好的孟董。” 裘兆斌朝外走去,从施茜茜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恭敬的笑了笑。 施茜茜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茜茜,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裘兆斌走后,孟继业笑容宠溺,招了招手:“过来坐。” “舅舅,我刚看见好多人在楼下送一个女人,我爸也在,谁啊?这么大面子?” 走过去坐下的同时,施茜茜毫不隐晦的问道,毕竟是自家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你猜猜。” “这哪猜得到。” 施茜茜道:“我爸突然结束高丽的行程赶回来,好像也是为了她对吧?” 孟继业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早就劝过你爸,可是你爸不听,现在好了,人家直接登门问罪了。” 登门问罪? 施茜茜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孟继业背靠在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座椅上,双手交叉在身前。 “那是曹家的大小姐,未来九鼎集团的继承人。” 九鼎的继承人? 施茜茜愕然,过了一会,才试探性道:“是因为那个军工项目的事?” “不然呢?” 四目相对。 施茜茜眼神波动,沉默下来。 “人类世界就是一片原始丛林,弱肉强食,是这个社会颠簸不破的真理,你爸他,太执拗了。” 孟继业摇头叹息,说的话相当有哲理。 “舅舅,现在是市场经济,讲究的是自由竞争,九鼎这样做……未免太霸道了吧?” 施茜茜忍不住皱眉。 “霸道?我倒是不是这么觉得。” 孟继业道:“茜茜,你如果反过来,站在人家的角度想想,就明白人家已经相当礼貌了。九鼎,从古至今,都是代表神州的神器,你知道九鼎集团,为什么敢叫这个名字吗?因为人家真正主宰了这片土地。医疗、通信、化工、能源、地产、金融、教育……它的触角,几乎无孔不入。人家曹小姐亲自过来,算是给足了我们面子。我们金海和九鼎,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虽然道理不假,但施茜茜还是听不惯对方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舅舅,九鼎确实庞大,但是也不能一手遮天啊,凭什么它想要的项目,就不许别人染指?连最基本的竞争机会难道都不给别人?” 番茄免费阅读 孟继业沉默了下。 “如果你前面是悬崖,有人好心提前提醒你,不要再往前开了,你说人家是威胁恐吓,你认为妥当吗?” 施茜茜深呼吸一口气。 意识形态不同,是不可能靠辩论达成共识的。 “我爸呢?他怎么说?” “不知道。” 孟继业摇了摇头,颇为自嘲的笑了笑。 “对我这样的外人,你爸怎么可能泄露他的想法,他现在应该正在自己人讨论呢。”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像是为了金海,殚精竭虑。 “不过茜茜,无论如何,你还是得劝劝你爸三思而后行,不要逞一时之勇。这次曹小姐过来,是礼貌示好,可如果我们不领情,恐怕接下来就是兵戈相见了。” ———— “博物馆”。 出租车门打开。 推门下车的女人扶了扶鸭舌帽,笑容轻柔的喊了声:“兰姨。” 和她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女人。 不对。 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孩。 看上去好像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甚至恐怕也就一个高中生,长着张人畜无害的圆润童颜,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但胸前的尺寸却天赋异禀,与她的形象形成了格格不入的鲜明反差。 之前面对叶霆轩都没有下楼的血观音史无前例的亲自在门口迎接。 “曹小姐。” “博物馆”内空无一人,应该是暂停营业,不对外开放。 对于会所内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鸭舌帽女子视若无睹,恬淡自然。 “霆轩呢?” “听说曹小姐来了,就马不停蹄的跑了。” “跑了?” 鸭舌帽女子微怔,然后哑然一笑。 “哼哼,他倒是跑的挺快,惹了这么多麻烦,让小姐来给他擦屁股,要是被我逮到,看我不一枪打爆他的蛋蛋。” 鸭舌帽女人身边那个看上去像个高中生的女孩语出惊人。 “卯兔,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女孩子,说话要文明。” 鸭舌帽女子教育道。 血观音充耳不闻,将两女引入一个包厢。 像是算准了时间点,坐下没多久,饭菜就上了桌。 很丰盛。 并且。 不像江辰那次,分量也挺足。 长相可爱、说话古怪、名字相当奇特的女孩没有一点尊卑概念,似乎也根本意识不到同桌的血观音是何等人物,抓起筷子就开吃。 简直是一个吃货。 为什么发育如此惊人,原因应该是找到了。 鸭舌帽女人似乎习以为常,随她去了。 兰佩之也是视而不见。 “曹小姐和施振华谈的怎么样?” “施董事长还是挺深明大义,没有计较霆轩的莽撞。” “他应该清楚,叶小王爷的所作所为,与曹小姐无关。” 鸭舌帽女人苦笑了下。 “不管怎么说,霆轩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帮我,我有无法逃避的责任。” 从目前的言行,这个注定了背景滔天的女人,似乎与“霸道”这个词,暂时还沾不上边。 起码要比行事乖张的叶小王爷,要通情达理许多。 “起码现在,影响还不算太坏。” 兰佩之轻声道,静静着注视着那个叫卯兔的女孩。 对方心无旁骛,似乎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对两人的聊天丝毫不感兴趣,一门心思的大快朵颐,粉嫩的唇沾满了油渍。 很难想象。 就这么一个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居然扬言要打爆叶小王爷的蛋蛋。 “霆轩这家伙,就是太闲了,叶叔叔就应该给他找点事做,实在不行,将他扔进部队,让他进去好好磨磨性子。” 看得出来,叶霆轩的所作所为,也让这位性情娴静的鸭舌帽女子颇为恼火。 兰佩之不置可否,没有就这个话题发表任何评价。 鸭舌帽女子轻轻呼出口气。 “我和施董事长提过了,这个项目,我们双方可以合作。” “曹小姐想补偿他?” 鸭舌帽女子摇了摇头,“这么大的项目,九鼎不可能全部吃下,金海在精工领域首屈一指,有这样的实力。” “这么说来,施振华这次,反倒是要感谢叶小王爷。” 鸭舌帽女子莞尔,“兰姨,神州不需要寡头,有竞争,才能产生前进的动力。我倒是希望,像金海这样的企业,能越多越好。” 换做其他人,多半是道貌岸然虚情假意。 但兰佩之并不怀疑这个女人说话的真诚。 “而且,施董事长,目前也并没有同意。” “施振华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即使曹小姐抛出了橄榄枝,他也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点头的。” 通过两人的聊天,似乎可以听出,与孟继业的说法,好像背道而驰。 鸭舌帽女子拿起筷子。 “曹小姐这次来东海,打算待多久?” “吃完饭就走。” 兰佩之没有觉得意外。 “待会我让人送曹小姐去机场。” “不必了,我们坐出租就行。” 很难想象,一个能吓得叶小王爷落荒而逃,让施振华匆匆回国,让血观音亲自迎接的人,竟然如此的简朴。 和那些鲜衣怒马,锦衣华服的公子名媛,就像两个极端。 兰佩之没有坚持。 “小姐,这个菜,好好吃。” 叫卯兔的女孩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看看你现在,都长这么胖了,不能再吃了。” 浑身上下估摸着也就一个部位超标的女孩撅起嘴,似乎有点委屈,“饭都不给人吃,没有力气,我怎么保护小姐……” 鸭舌帽女子哭笑不得。 兰佩之通知人,又上了一盘。 “兰姨,有件事,我确实需要你帮忙。” 一对主仆确实大相径庭,看起来比任何人都需要保护的女孩食量大的惊人,可鸭舌帽女子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曹小姐请说。” “那个叫江辰的青年,我是没时间亲自去见了,希望兰姨能代我转达一声歉意。” 兰佩之点了点头。 “好。” 看了眼还在吃的卯兔,鸭舌帽女人也没催促,打量起四周。 “这些文物,我还以为都流失了。” “曹小姐如果喜欢,可以送给曹小姐。” 说叶霆轩带几卷卫生纸回去没什么区别的血观音此时却相当大方。 “还是算了,兰姨才是真正爱好这些瑰宝的人,让它们留在这,挺好的。” 名字奇奇怪怪的女孩终于放下筷子。 “你吃饱啦?” 鸭舌帽女子笑。 女孩点了点头,小声的道:“小姐,我有力气了。” 说着,她还偷偷的往兰佩之瞟去。 真不地道啊。 吃饱了,就不认人了。 鸭舌帽女子拍了下她的脑袋。 “你不是兰姨的对手。” 女孩瞬间丧气,蔫头耷脑。 兰佩之笑而不语。 “兰姨,我们先走了。” 鸭舌帽女子起身,“不用送了。” 兰佩之没有坚持。 一对主仆下楼,走出会所,沿街走了好一段路,都没看到出租。 “小姐,怎么还没车啊。” “你刚吃了那么多,走点路有助于消化。” “哦。” 虽然这姑娘有点奇怪,但对鸭舌帽女子的话,还是挺听从的。 走出两条街,开始变得繁华起来,只不过拦车的人很多,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空车驶来,可总有人在前面提前拦下。 鸭舌帽女子也不心急,带着不知道是拖油瓶还是保镖的女孩,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兔子,你觉得东海变化大吗?” 揉着圆滚滚肚子的女孩抬起头, “小姐,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鸭舌帽女子沉默下来。 是啊。 时间过得太快了。 372 斩首行动 “要是你心里真没我? 你不会剪去了长发? 闪动如蝴蝶在双颊? 那是眼泪吗?” 就怕酒吧突然的煽情。 坐在卡座的江辰看着台上的女歌手,静静喝了口酒。 光线朦胧。 坐在对面的,还有一个男人,和江辰一样,没有乱瞟周围衣着清凉的水灵美女,沉着安静,默默喝酒。 “江少,来了。” 恰好。 一首《同花顺》落定。 江辰回头,然后放下酒杯起身,微笑道:“廖哥。” 白浩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昏暗环境下更显阴沉的脸庞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意:“廖先生。” 曾在黑拳赛场打死耀武扬威东瀛浪人的廖向东此时神态平和,甚至也透着笑意,点了点头。 “坐。” 三人重新落座。 “廖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白浩然。” 将白浩然介绍给廖向东,这是江辰从云浮回来后就冒出的想法。 这个社会,单靠个人的努力想要往上爬,难度太高。 而白浩然和廖向东属性契合,最重要的是,哪怕相识时间非常短暂,但通过两粤之行,江辰明白这是一个真正的汉子。 在中间搭一架梯子,何乐而不为。 白浩然正襟危坐,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一次重大的机遇。 “廖先生,久仰大名,今日有幸,我敬廖先生一杯。” 白浩然先干为敬。 廖向东打量了他一眼,当然明白江辰什么意思。 “一起喝一个吧。” 他随和的道。 一杯酒下肚,江辰放下酒杯,问道:“廖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错。 今天是廖向东主动约的他。 廖向东捏着酒杯,开门见山,“兰小姐有话,让我代为转告。” 白浩然瞳孔颤动,内心巨震。 兰这个姓氏,本来就比较少见。 而且还是从廖向东嘴里以尊称的形式说出口。 指代何人,昭然若揭。 那位女子,就是如今江湖里的一座丰碑。 能够和廖向东这种人物坐在一起喝酒,对白浩然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更何况还能旁听有关于血观音的消息。 不过无论内心如何波澜起伏,白浩然努力强行压抑,没有流露,一语不发,沉默的充当一个称职的旁听者。 《万古神帝》 “兰小姐?” 江辰也有些意外,随即不露声色,“不知道兰小姐有什么指示?” “兰小姐也只是帮人带话。” 江辰更加狐疑。 廖向东不急不缓,“因为没法亲自见你,所以有人让兰小姐代为,向你致歉。” 江辰微微皱眉,难免莫名其妙。 道歉? “谁?” 廖向东摇头:“不知道。” 江辰沉默。 既然是道歉,那肯定是做出了对不住自己、或者伤害自己的事,可是比起这,江辰更惊诧的,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居然能让兰佩之当中间人? “听说叶小王爷来东海了?” 廖向东问。 “嗯。” 心不在焉的江辰点了点头。 “而且还把熊家大公子给打成了太监?” 江辰再度点头。 虽然看似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这几天风平浪静,可并不代表这件事真的微不足道。 如果不是叶霆轩干的,换个人试试。 以廖向东的能力,听到风声,不值得大惊小怪。 江辰和廖向东气定神闲,可白浩然却听的翻江倒海。 以他的级别,根本没资格听到这些信息。 “廖哥,难不成,是叶少……” 江辰猜测,可不等廖向东回答,他就觉得这个可能性根本不成立。 没错。 最近给他带来麻烦的人,的确只有那位肆意妄为的小王爷,要不是运气好,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喝酒。 可是以那位小王爷的性格,怎么可能给人道歉? 而且。 就算是道歉,对方好像也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的去麻烦那尊血观音。 “你不用纠结到底是谁,你只需要明白,叶小王爷应该不会再给你造成麻烦了。” 江辰若有所思。 从廖向东这话可以听出,找兰佩之当中间人的确实不是叶霆轩,但应该和云浮之事有关,肯定不假。 “叶少还在东海吗?” 江辰问。 “走了。” 江辰点了点头,即使好像是和那位小王爷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可毕竟对方做事太过天马行空,留在东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走了最好。 与此同时。 半岛居酒屋。 百目妖厢。 “小姐,九鼎集团的重要人物已经和施振华完成会晤,意图好像是想和金海进行合作。” 此时跪坐在地上点头哈腰的不是别人,正是金海市场部的一名经理,孟继业董事跟前的红人,裘兆斌。 不过孟继业如果在这,肯定会相当诧异,对方居然说得一口无比流利的日文。 “合作?九鼎疯了吗?” 店长左岸信夫变了脸色,“以九鼎的体量,金海根本不是对手,这是在割自己的肉,便宜别人!” 唯利是图的国情让他们无法去理解这样的行为。 “确定吗?” 一道慵懒的嗓音响起,简单的语调,就能撩拨人的心弦。 “基本确定。” “那九鼎和金海合作,对我们有利还是有弊。” 女人继续问。 一时间,没有人回话。 “清野君,你一直在神州生活,说说你的意见。” 女人的目光落在裘兆斌身上。 裘兆斌抬起头,犹豫再三,硬着头皮开口道:“利弊参半。” “利是什么?弊又是什么?” 眼角眉梢流淌浓郁媚意的女人胳膊肘随意的搭在矮桌上,撑着下巴,曲线毕露,风情万种,可是裘兆斌却不太敢直视她。 “利是如果和九鼎合作,金海可以顺利的进入这个项目,方便我方窃取资料。弊是九鼎毕竟是神州首屈一指的超级企业,金海与之合作,势必沦为附庸,或许也只是分得一些残羹剩饭,到时候,我们或许很难窃取到核心机密。” “你们最开始的计划是什么?” 裘兆斌看向居酒屋店长。 一直装聋作哑的左岸信夫不得不开口。 “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 堪称尤物的女人念叨了一句,“那现在,该如何应变?” 裘兆斌低头不语。 “小姐,我认为,绝对不能让他们合作成功,神州的军工技术,不值一提,强大的美利坚足以碾压他们!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破坏他们内部的和谐,从而达到阻碍神州经济发展的目的。” 左岸信夫攥着手,掷地有声,抑扬顿挫。 “说的不错。” 女人颔首。 “那如何破坏?” 左岸信夫目露凶光,让人为之心悸。 “最好的办法,就是斩首行动!” “什么意思?” 裘兆斌皱眉看着他。 “我们以前的计划,都太过温和了,也太过缓慢,所以一直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神州有句古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试想一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施振华出了事……” 裘兆斌眼神波动,当即忍不住出声斥责:“你疯了!” 左岸信夫面不改色,脸色阴翳,不闪不避的与裘兆斌对视。 “清野君,别忘记你的身份,即使你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但你骨子里,依然是我们大东瀛帝国的人。你固然得到了金海高层的赏识,过上了很不错的生活,可是你身上流淌的,始终是和我们一样的血。” 裘兆斌面沉如水。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也一直在忠实的配合你们的计划,你知道我爬到这一步,费尽了多少心血?你现在要刺杀施振华,就是让我的努力前功尽弃!” “你的努力?指的是那个扶不上墙的孟董事吗?清野君,别天真了,只要施振华还在,他是永远不可能允许外人染指金海的核心权力。只有没了他,你的计划,才能够实现。所以,我们是在帮你。” “荒谬!” 裘兆斌看向女人,低下头,“小姐,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拜托了!” “再给你一点时间?多久?” 左岸信夫冷声道:“等施振华老死?还是等你老死?清野君,你是不是迷恋上了现在安逸的生活,舍不得了?别忘记了,你能享有现在的一切,是无数人为此做出了牺牲。” “其他人就不去提了,美子,你认为你对得起她吗?那个陈州,是你向我们推荐,判断他是可以腐化的对象,可结果呢?那就是一个疯子!差点害得我们全部暴露,给他陪葬。清野君,现在想起来,我倒是开始有点怀疑,你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为之?我们死了,你就没有了束缚,又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过上很长一段的好日子。” 裘兆斌是销售出身,嘴皮功夫自然毋庸置疑,可这个时候还是难免被气得脸色发青,侧头咬牙道:“没有谁比你更是疯子!斩首行动?如果失败,你知道下场吗?” “那就杜绝失败的可能性就好了,施振华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对他下手,只要我们准备充分,肯定万无一失。他出了事,清野君,你才有发挥的舞台。” 不管怎么说,左岸信夫有一个观点,确实没错。 在神州生活这么久,日积月累下,裘兆斌的性格,难免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影响。 当然。 对于大东瀛帝国的忠诚,这一点或许没变,但是他无疑更加“求稳”,不愿意看到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发生。 “小姐,这个计划,我坚决不同意!” “小姐,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以施振华的影响力,他出了事,神州肯定会发生不小的动荡,到时候与金海有利害关系的势力,都会成为怀疑的目标,届时人人互疑,神州和谐发展的局面,势必将受到有效的破坏,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 左岸信夫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可眼中却剧烈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神采。 “吱呀。” 木门被推开。 美子走了进来。 女人打了个哈欠。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行了,你们先出去,我再考虑考虑。” “嗨!” 两人异口同声,低头告退,彼此却互不相视。 “坐。” 女人对美子道。 “小姐。” 美子半跪坐地。 “你和江辰,关系很好?” 女人瞧着她。 “算不上,只是因为我之前,救过金海公主。” 那次事件,女人自然知道。 “你们后来,不是追踪过他一段时间吗?” 美子点头。 “说说你对他这个人的看法。” 美子没有做过多的思考。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优秀?为什么这么说?” 美子低眉垂眼,“小姐和他在一座学校,应该比我更加了解这一点。” 女人莞尔。 “优秀倒确实,但是不是男人,就值得商榷了。” 美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小姐难道还没成功?” 女人千娇百媚的脸蛋流露出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恼。 的确。 三番两次的出击,一次比一次付出的代价大,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言听计从,任其摆布了。 可那个青年,却和泥鳅一样,到现在都没半点进展。 最可恨的是,该占的便宜,却也没放过。 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男人诱惑力的女人头一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甚至,在这种陌生的感受下,此次前来神州的主要目的,都好像不在那么重要了。 这就是女人。 感性永远大于理性。 “你觉得我能成功吗?” 她问了一句。 美子并没有理所当然的大拍马屁,而是沉默了下,那张脸,依然画着渗人的妆容,透着惊悚的白皙。 “小姐,这个青年,和我接触过的男人,都不太一样,神秘,谨慎,聪明,还有着超出寻常的老成……” “你直接说没把握不就好了,拐弯抹角说这么多。” 女人笑。 美子低头。 女人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难道说真的得陪他睡一觉?” 美子抬头。 女人自言自语,摇了摇头。 “这种便宜,他肯定不会放过,不过睡了之后,恐怕就提裤子走人了,那我岂不是亏惨了。” 不过想起已经被对方占了那么多便宜,女人脸上又情不自禁露出不甘心的色彩。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放在桌上,修长锋利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喃喃呓语。 “真进行斩首行动,不如顺带着,把他一起阉了……” 373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江少。” 当精心打扮的宁徽再度进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和她有两分形似,可无论名气还是运气,都要强于她的女人。 “宁小姐,坐。” 虽然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没必要让人家专程再跑一趟,但是江辰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当着裴云兮的面解释为好。 毕竟他之前的说法,不过一面之词,不具有说服力。 “云兮。” 裴云兮提点江辰多和人家学点演技,自然是对宁徽的专业素养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肯定,不论内心作何想法,起码在进入办公室后,宁徽很快露出友善而优雅的笑容,朝裴云兮打了声招呼。 论关系,两女确实不熟,但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同行,在一些活动公众场合,难免打过照面。 裴云兮也是微笑点头示意,没端着我是顶流而你是二线的架子,平易近人,气氛和谐。 宁徽在沙发上坐下,捋了捋烫过的微卷长发,比前天看上去,气色要好上不少。 这两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让这位女星不再那般惶恐,不过心底的那丝忐忑,终究无法完全放下。 “宁小姐,今天请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熊定元的事,熊家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再追究。” 江辰相当的客气,给予了宁徽充分的尊敬。 一是出于个人素质。 二,则也是因为裴云兮旁观,故意为之。 如果说之前只是主观臆断,那么现在,廖向东已经明确告知就凤来坊事件,血观音出面进行了斡旋,这件事就此揭过,不会有任何余波。 “所以宁小姐,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说着,站在落地窗边的江辰朝裴云兮瞥了眼,示意自己之前确实毫无虚言,问心无愧。 裴云兮气定神闲,面如止水,可想必已经了解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对于裴云兮这样的女人,花言巧语起不了任何作用,必须得拿出实际行动。 她现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 听到江辰斩钉截铁的话语,宁徽难免喜形于色,对方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骗她,也就是说,这场弥天大谎,真的烟消雾散了。 “江少,谢谢你!” 如果不是裴云兮在,这位女星指不定又激动的跪下了。 “宁小姐不必谢我,我什么都没做。” 江辰摇头一笑,没有贪功。 其实他也不知道,兰佩之为什么会多管闲事,想必是因为那位向他致歉的人吧。 “宁小姐,你现在不必再有任何的忧虑,可以继续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话说到这份上,按道理,感恩戴德一番后,宁徽应该眼力劲的告辞离开,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江少,那我加入贵公司的事……” 她患得患失,楚楚动人。 从始至终,裴云兮就像一尊精美的雕像,默不作声,一语不发。 你要加入cx娱乐,不就是为了寻求庇护,逃避熊家有可能的报复。 可现在熊家已经明确表示息事宁人,还有必要改换门庭吗? 当然。 想归想,这种话不适合说出口。 “宁小姐,我们公司刚刚起步,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你没必要……” 江辰想要婉拒,哪怕多签一个宁徽,而且任何条件都不要,对cx娱乐的发展,肯定有利无害,但他不得不考虑裴云兮的想法。 虽然人家说过,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支持他伸出援手,可是女人的话,有时候听听就好。 虽然裴云兮可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口是心非的女人,但基本的姿态,还是得做的。 “江少,可是我已经向我的老板提出解约了,并且他已经同意。” 宁徽打断了江辰的话,一副无家可归的无助模样,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江辰语塞。 速度这么快的吗? 他情不自禁瞟了眼裴云兮。 对于这些小动作,宁徽一览无余的看在眼里。 凤来坊事件发生后,除了惶恐,她也想尽办法调查了有关于这家公司的资料。 当然。 易飞也向她介绍过一些。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位能和叶小王爷同桌吃饭,被易飞称呼为江哥的年轻人,肯定看上了裴云兮。 哪怕对方同时和金海的公主关系暧昧。 男人没有一个不风流的。 有钱有势的更是如此。 类似的事情,生活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宁徽早已经司空见惯。 她清楚,想要进入cx娱乐,必须得裴云兮点头才行。 “云兮,我知道,你拍戏有些忌讳,没关系,以后,我可以给你当替身啊。” 宁徽毫不犹豫放低自己的姿态,表示出不加掩饰的顺从。 一个二线女星,真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当替身地步。 很典型的装可怜。 至于面子。 在心志成熟的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卖惨。 谁都会。 可关键的是,这一套还确实比较管用。 “江总,既然宁徽如此诚心,我觉得公司,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 裴云兮开口。 江辰微微失神。 倒不是因为裴云兮的“宅心仁厚”。 兔死狐悲,同样作为女艺人,她会帮宁徽说话,一点都不值得奇怪,让江辰感觉怪异的是,这声故意拉开距离的“江总”。 之前,对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刚认识那会,叫自己江辰,可自从云浮回来,好像…… 江辰想了想,发现好像就没有称呼了。 “咱们从前曾有婚姻之约,我丈夫此刻却是命在垂危,加之今日我没伤你性命,旁人定然说我对你旧情犹存。若邀你相助,天下英雄人人要骂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江辰不自觉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的一段经典台词。 掩耳盗铃。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以裴云兮的性情,如果内心光明磊落,肯定不会遮遮掩掩,可她此时却刻意撇清关系,是不是表示…… 随后。 宁徽眼神异样,莫名其妙。 裴云兮微微蹙眉, “江总,你笑什么?” 374 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发生什么事了?心情这么好?” “是啊,江大老板居然有时间请我们吃饭,真是难得。” 人信汇楼下的一家餐厅。 才结束一天工作的几个女孩好奇的瞅着江辰。 “刚中了彩票。” “真的假的?” 郑晶晶惊讶的睁大眼,忙问道:“中了多少?” “二十块。” “噗。” 忍俊不禁的郭冉赶忙捂住嘴。 “切!” 郑晶晶顿时意兴阑珊,“二十块有什么得意的,我还以为你中了五百万呢。” “数额不重要,关键的是中了彩票,能证明你最近运气不错。” 江辰很懂得自我安慰。 郑晶晶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彩票公司就应该请你去做代言。” 就连宁徽那种大明星,现在都得楚楚可怜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这丫头却一如既往,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 当然。 比起最开始,还是克制了一些。 江辰不觉得不虞,相反比较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那句很矫情的高处不胜寒。 站的越高,身边人对自己的态度,就会无形中发生变化,就会越向往那种纯粹的相处方式。 阅读网 “晶晶,对于江老板来说,五百万,算得上什么,虚拟恋爱游戏,可能几天就赚回来了。” 许思怡笑道。 郑晶晶没反驳,虽然她们并不清楚虚拟恋爱游戏的具体经营情况,但有一点,她们是心如明镜的。 五百万对于现在的江辰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你们的舞蹈室最近情况怎么样?” 江辰问了一句。 “还不是那样,累得要死,可是却赚不到什么钱。” 郑晶晶念叨。 江辰莞尔。 “你们开始说要创办舞蹈室的时候,可是干劲十足,这才几个月,就泄气了?如果不想干了,没关系,你们可以把舞蹈室关了,看在姝蕊的面子上,我不会找你们赔偿。” 大家都这么熟了,哪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谁说不干了?抱怨一下不行?” 郑晶晶夹起一块烤肉放进嘴里,眼珠转动,“江老板,要不你再帮我们一个忙呗?” “说来听听。” “你不是和裴云兮认识吗?都能把她请来给你的游戏做代言,要不你也请她,给我们舞蹈室打下广告呗?” 简直是奇思妙想。 不提江辰,就连郭冉都有些无语,“晶晶,你脑子里想什么呢?请裴云兮来给咱们的小舞蹈室打广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高射炮打蚊子。” 许思怡笑着摇了摇头。 郑晶晶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念叨道:“要是姝蕊还在做星空就好了,现在说不定已经百万粉了,帮我们宣传一下肯定效果也不错。” 郭冉看了眼对面,坐在江辰旁边的好姐妹。 的确。 姝蕊之前星空确实做的很不错,如果一直坚持下来,成为百万网红,并不只是妄想。 可哪怕真成了百万网红,那又如何? 比得了现在吗? 能在春秋华府购置豪宅吗? “你别总想着靠别人行不行,就不能有点志气,告诉自己要自力更生?”许思怡教育道。 “可是自力更生,太辛苦了。” “那之前姝蕊给你介绍罗鹏,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就可以过少奶奶的生活了。” “那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郑晶晶立即道:“他不仅到处都是前女友,现在更是把魔爪伸到了老师身上。” “真的假的?” 郭冉惊疑不定。 “我骗你干嘛!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香田老师!” 郑晶晶咬牙:“那就是一头色狼!还不是见人家香田老师身材好,这样的家伙,就算有再多钱,我也绝不会喜欢他。” 江辰眼观鼻鼻观心,不是不帮哥们争辩,实在是没法开口,李姝蕊就坐在旁边,再加上他和那位香田老师,也有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小故事,这时候开口,难保不会引火烧身。 “也能理解,我作为女的,都羡慕香田老师的身材。” 许思怡终究还是开明一些,说了句公道话。 “好像有些老师也在追求香田老师,罗学长……应该机会不大吧?” 郭冉话音刚落,郑晶晶就立即接话道:“还真别说,这家伙确实有点厉害,有人拍到了他和香田老师的照片,相当亲密。” “照片?” 李姝蕊微微凝眉,“你在哪看到的?” “学校论坛啊,很多张呢。”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郑晶晶掏出手机,操作了一会。 “呀,这贴火了。” “给我看看。” 许思怡拿过手机,看了一会,没有出声,然后又递给了郭冉。 “姝蕊,给。” 最后手机传到了李姝蕊手上。 东大论坛,这个帖子被高高顶起,已经有上千人留言。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帖子标题很是悚人眼球。 内容很简单,一系列照片,照片里都是同一对男女主角,被各种不同的拍摄角度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客观的评价,照片的内容并没有帖子标题这么刺激,但是照片里的男女主身份却很敏感。 师生。 这些照片应该都是偷拍的,大部分看不到人物正脸,但是通过多张照片组合,还是能够让人辨认出照片里的男女主角,的确就是罗鹏和香田熏。 虽然私下闲聊,似乎谈不上什么大事,可是如果被公之于众,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你看看。” 李姝蕊将手机递给江辰。 罗鹏的个人作风问题,她不在乎,她只看重唯一一点,对方是自己男人的好朋友。 偷拍了这么多张照片,而且还发到了网上,并且配上了如此具有指向性的标题,摆明了是有预谋的。 江辰接过手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罗鹏如此高调,被人盯上,也不足为奇。 不过罗鹏和香田熏之间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可以说还算纯洁。 这些别有用心的偷拍也足以说明问题,里面的背景,其实平淡无奇,两人也没有过格的举动。 可江辰有另一层担心。 罗鹏确实“干净”,但…… 仔细的全部浏览了一遍后,江辰不动声色,放下手机。 好在自己没有“出镜”。 375 风波 “罗鹏呢?” 江辰回到寝室,发现罗公子不在。 正在和李绍聊天的白哲礼扶了扶眼镜,“罗哥被辅导员叫走了。” 动作这么快? “因为和香田老师的事儿?” “你也知道了?”李绍惊讶道。 江辰点了点头,“照片也没拍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问题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这得看罗哥怎么说了。” 白哲礼道:“那个帖子刚发布的时候,罗哥还不以为然,甚至还拍手叫好,觉得这帖子能够替他壮声势,结果没一会辅导员就亲自上门把他带走了。” “罗鹏如果否认,不承认自己的追求行为,学校确实不大可能会进行什么处罚,顶多警告一番,可如果他头铁,那就不好说了。” 《剑来》 李绍确实还有些担心。 这个帖子越来越热,罗鹏和香田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看似好像很严重,可因为并没有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目前根本无法就这个问题的性质进行定论。 只要罗鹏否认,随便扯一个理由,譬如和香田熏只是朋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一旦这么做,无疑就代表他和这位尤物老师,从此绝缘。 关键的是。 他甘心放弃吗? “罗哥不会这么傻吧?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时候如果背上一个处分,恐怕就麻烦了。” 李绍摇了摇头,“你罗哥可是一个情圣,谁说的准呢。” 一直到日落,罗鹏才回来。 他进门时,江辰几人第一时间观察他的状态。 谈不上失魂落魄,但看上去有几分消沉。 “罗哥,没事吧?” 白哲礼试探性的问。 罗鹏重重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望着阳台外的落日余晖。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江辰哑然失笑,“行了,你没有那种忧郁的气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校领导都出面了。” “学校不会真的要处分你吧?” 李绍关切道。 罗鹏摇了摇头。 “罗哥,你没承认?” “我为什么要承认?我承认,岂不是害了人家香田老师?” 罗鹏抑扬顿挫,“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我如果承认,大不了背个处分,可是她却会因此丢了工作,葬送了前途,我不能这么自私。” 白哲礼和李绍默然不语。 “真伟大。” 江辰感叹。 “妈的,被我查到那个发帖的龟孙是谁,我一定废了他!” 罗鹏咬牙。 “是啊,谁这么无聊?” 白哲礼也感到无法理解。 罗鹏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发挥他在学校的人脉,调查幕后发帖的人。 与此同时。 他也按照学校的要求,在论坛上发表了一份“声明”,强调他和香田熏的关系并没有超出师生范畴,请大家不要胡思乱想。 本来一场风波,好似就这么落下帷幕,可或许是始作俑者食髓知味,不愿意轻而易举让这件事就此揭过,在罗鹏发表了澄清声明后,居然紧接着又爆了份猛料, 这可比之前不疼不痒的偷拍照,要劲爆多了。 最新流出的猛料,是几段视频。 准确的说,是学校游泳馆的几段监控视频。 女主角没变,还是香田熏,可是男主角,却不再仅仅是罗公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可是等有些人闻讯赶到,想要欣赏视频的时候,那个帖子已经被删除。 并且那个发帖者的id也被封了。 显然学校进行了干预。 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帖子虽然被删了,但视频难免还是被有些人保存了下来,私底下开始传播,以至于第二天去艺院上课的时候,李姝蕊遭遇了不少异样的眼神。 “姝蕊,我觉得这是有人因为嫉妒,在故意造谣,先是罗鹏,再是江辰,明显是有预谋的。” 许思怡貌似客观分析,可实际上难免有为江辰开脱的嫌疑。 毕竟视频她们也看到了。 的确。 ——相当香艳。 “故意是肯定的,可是那些视频,也是事实啊。” 郑晶晶站在了绝对公正的立场,“昨天吃饭的时候,看到罗鹏被偷拍,他还一点异样都没有,真是沉得住气啊,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郭冉推了推她的胳膊。 “你推我干什么?” “少说一些。” 郭冉小声道。 发生这种事情,姝蕊本来心里就不大好受,何必在人家伤口上继续撒盐。 郑晶晶很不屑于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她确实是可以闭嘴,但是能堵的住学校的悠悠众口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相比于旁人,作为正牌女友,李姝蕊本人却显得相当冷静,不仅没有怒火中烧,相反还轻描淡写的帮江辰说话:“只是误会而已,他已经和我解释过了,他只是在教香田老师游泳。” 郑晶晶几女默默对视一眼。 游泳? 游泳有必要抱的那么紧吗? 视频里。 香田老师几乎都“骑”在江辰身上了。 当然。 不相信归不相信,她们也没再继续煽风点火。 “帖子应该是学校删的,不过现在也有很多人知道了,不知道学校后续会怎么处理。” 许思怡转移话题。 “罗鹏那个花花公子都被逼着老老实实的发澄清声明,视频的事,可比那些照片更为严重。保不准,就是一个大过处分。” 郑晶晶念叨。 “应该不会吧,他可是这一届最杰出的学生代表,处分他,学校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虽然是学艺术的,但看待问题的目光,也相当全面,郭冉理智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学校这么快进行删帖,就说明学校的态度了。” “帖子是删了,但是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了,学校总不会视而不见吧?” 很快。 李姝蕊几女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香田熏被停课了。 ———— 副校长办公室。 “付校长,视频的事,是一个误会,江辰同学只是教我游泳而已。” 香田熏简略的进行解释。 不仅仅她,江辰也被请了过来,就站在旁边。 “别着急,坐下聊。” 学而优则仕。 像东海大学这样的名校,校领导不仅仅只是普通的职位,更是位列政治序列的官员,副校长出面,由此可见学校对这件事的重视。 换作普通学生,恐怕现在已经战战兢兢了,可江辰终究是敢搂着女老师游泳的猛人,沉着冷静,拉开椅子坐下。 香田熏也跟着坐了下来。 “事情我已经基本了解,你们两个人,学校是相信的,但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道理,你们应该也明白。” 付副校长双肘放在桌面上,语气平和。 “你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平时生活,都应该保持一定的界限。那些视频,太过出格,不是一句教游泳,就可以盖过的。” 来之前,江辰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没办法轻易摘过。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问心无愧就可以解释的。 所以他没有试图进行任何辩解。 “付校长,无论学校做出怎样的处罚,我都接受。” 付副校长似乎很满意他的认错态度,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学校的决定。 辞退香田熏。 “付校长,那我呢?” 给予香田熏最严厉的惩处,可是对于江辰,却似乎重拿轻放,付副校长只是不轻不重道了句:“希望你能以此为戒,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 两权相害取其轻。 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地位高低看似不言而喻,可不要忘了,江辰不是普通的学生。 他是东大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东大树立的学习榜样。 他的名声如果臭了,影响不可估量。 所以,东大不可能处理他。 于是,只能牺牲掉香田熏。 “付校长,我认为这样的决定对香田老师不公平……” 江辰一眼就看出学校的想法。 的确。 这是目前最理智的处理方式,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是没办法让女人去为自己背锅。 “因为你们两个,现在造成了极为不良的影响,学校必须做出处罚,才能平息议论,你们两人,必须得开除一个。” 付副校长语调提高,透着警告。 这个学生的确出类拔萃,但也不能得寸进尺,学校的权威,不容挑衅。 “江辰同学,你不用说了。这件事因我而起。就应该由我来负责,我接受学校的处理意见。” 香田熏开口。 如果背着这样的名声被开除,她的前途,恐怕黯淡无光。 江辰朝香田熏看了眼。 这位尤物女老师朝他笑了笑,似乎在说没关系。 江辰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无私的人,但这个时候假如一语不发,可能会在心里永远留下一道坎。 沉默片刻,他开口。 “付校长,我愿意退学。”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香田熏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抵抗住她诱惑的青年,勾魂摄魄的眸光跳动,透着惊讶,疑惑,难以理解。 付副校长也无法置信,随即沉声道:“江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于给学校声誉造成的损害,我很抱歉,希望学校能让香田老师留下来。” 江辰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两人只能留一个,那么自己离开。 “愚蠢!” 付副校长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你很英雄吗?现在退学,代表你十年的寒窗苦读就是一场虚妄,你花在学习上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我不这么觉得。” 江辰平静道:“我失去的,只是一张毕业证,一份文凭,但所有的知识,都装在了我的脑海里。” 付副校长噎住。 在这个社会,文凭,代表了一切。 纵使你才华横溢,可是招聘条件上一句简简单单的要求本科学历,就能让你束手无策。 但是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他却又不能反驳江辰高屋建瓴的大道理。 “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付副校长语气低沉。 江辰没有过多的犹豫。 “我想清楚了。” 付副校长脸色微微变化,说句实话,他现在很恼火,还没有哪个学生,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明明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格外宽容。 不过很快,付副校长就冷静下来。 的确。 东大的文凭,对其他学生,可能重如泰山,但对于面前这个青年来说,恐怕无足轻重。 普通人需要毕业,拿着文凭当敲门砖,去找工作,这是普通人的成长轨迹,可是这个青年不需要。 学校为什么第一时间进行删帖处理,并且果断的选择开除作为老师的香田熏? 还不就是因为这个青年是学校的骄傲。 地位颠倒了。 现在不是这个青年需要学校,而是学校需要他。 付副校长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好了,你们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会和学校再进行商议。在决定前,香田,你暂时停止授课。” 显而易见。 付副校长选择后退一步。 虽然被停课,但好歹香田熏的工作,算是勉强保住了。 “谢谢付校长。” 两人异口同声。 付副校长摆了摆手。 走出副校长办公室,香田熏扭头道:“江辰君,谢谢你。” 江辰摇了摇头。 “香田老师,你还是叫我江辰吧。” “怎么,你害怕了?” “再被人拍到,恐怕我们两个,都要被学校扫地出门了。” 香田熏莞尔,前途差点毁于一旦,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惊惶。 “江辰君,还从来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保护我呢。” 一边下楼,江辰一边道:“我们神州男人,都是这样。” 真是给广大男同胞脸上贴金啊。 途径的教务工作者看到他们二人,眼神都有些异样。 背光的楼梯拐角处。 香田熏停了下来。 “怎么了?” 江辰疑惑回头。 “你先走吧,免得再遭议论。” 香田熏站在幽暗里。 江辰也没有客套,毕竟他现在,的确应该与对方保持距离。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件事也是香田熏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目送江辰下楼消失,她突然莫名的笑了笑。 对于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哪怕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火柴,也足以让其感受到温暖了。 376 图穷匕见 “江辰,我知道是谁干的了,一定是岳不群那个鳖孙!” 情绪激动的罗鹏不由自主的挥舞着手臂,咬牙切齿。 如果说那些偷拍照还无从判断的话,那么紧接着爆出来的游泳馆监控,无疑让幕后推手浮出了水面。 罗鹏几乎可以肯定,整个学校,恐怕也只有那个老色胚才能如此无耻。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但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这个称呼。 随着教育体系的发展壮大,让人类灵魂工程师这个高尚的队伍,混进来了太多的害群之马。 上次在游泳馆,他和江辰从中作梗,坏了对方的好事,于是岳不群怀恨在心,进行打击报复。 动机充分。 而且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法,也符合岳不群阴险的性格。 “你干什么去?” 见罗鹏一脸愤恨的就要往寝室外冲,李绍急忙将之拦住。 “我要去找那个鳖孙好好说道说道……” “你冷静点。” 李绍哪里不知道,以罗鹏现在的情绪,真找到岳不群,哪里只是说道说道那么简单。 “按照正常情况,你和江辰,十有八九少不了一个处分,可现在学校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是有意偏袒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如果再和岳不群起冲突,是自找麻烦!” “罗哥,绍哥说的对,你现在不能再闹事了,不然学校恐怕真的会把你开除的。” 白哲礼也紧跟着道。 “难道就这么忍了?” 罗鹏恨声道:“是,我和江辰确实没什么事,可香田老师却被无限期停课,而且以后恐怕得长期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真是个风流浪子啊。 都泥菩萨过河了,还在考虑别人。 李绍和白哲礼无言以对。 “江辰,你说,你忍不忍得下这口气?” 罗鹏转头。 “你先冷静一下。” 比起罗公子,问题其实更加严重的江辰倒是展现出处变不惊的定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与人为善,并不代表没有脾气。 如果只是单纯的捍卫校纪校规,肃正学校风气,那也就罢了。 毕竟作为学生,自己和老师香田熏之间的行为,确实已经过界。 可如果是因为嫉妒仇恨,故意打击报复,那就另当别论。 江辰也认同罗鹏的判断,不必花功夫去求证,只需要简单的逻辑判断,幕后黑手除了那位臭名昭著的“岳不群”,不会再有别人。 对待这种蛀虫,忍气吞声,好像等同于为虎作伥。 “我现在很冷静,哪怕学校开除我,我也绝不让那个鳖孙好过,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他也别想在东大继续任职了。就算我老子知道,也肯定不会怪我。” 罗鹏义正言辞,有股舍身忘己也要为民除害的慷慨悲壮。 “犯不着。” 江辰笑了笑,“为了岳不群那种人搭上你的学历,值当吗。” 虽然在副校长办公室说的洒脱,但临到毕业退学,拿不到大学的文聘,不管怎么说,终究会是人生的一种遗憾。 更别提被开除了。 罗鹏皱眉,觉得为了一个渣滓的确不值,可是要让他逆来顺受,更加做不到。 “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不止一种,别总想着用最极端的方式。” 罗鹏闻弦知意,连忙试探性的问道:“江辰,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江辰沉默,眼神跳动起一缕让白哲礼和李绍感到陌生的光华。 如果方晴在这,就知道接下来肯定有人将要倒霉了。 毕竟在家庭发生变故前,江辰可算不上什么老实孩子,甚至可以说在三剑客里,鬼点子最多的一个。 只不过命运弄人,坎坷的人生迫使他收起了顽劣,过早敛去了棱角。 “笃笃笃……” 教职工宿舍。 岳不群爬到三楼,站在一扇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门打开。 “香田老师。” 他打了声招呼,猥琐的笑容里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志得意满。 香田熏看不出被无限期停课的消沉,神色自然,头发简单的用橡筋绑成一个马尾,整个人的气质很悠闲。 “岳老师怎么来了?” 对于岳不群,她还是给予了基本的客气和礼貌。 “论坛上的帖子,我也看到了,所以来看看你。” 香田熏微微一笑,似乎感激对方的热心。 “岳老师请进。” 这是一间单身宿舍,一室一厅,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放在东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容身之所,已经难能可贵了,可是放在香田熏这样的尤物身上,就忍不住为其感到委屈。 岳不群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弯腰给自己倒水的诱人姿势,情不自禁的心猿意马,目光尤其重点落在几个敏感部位,一时间想入非非。 “岳老师,请喝水。” 直到水杯递到面前,他才回神,急忙接过,心痒之下,抓杯子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想去摸那只玉手。 番茄 可香田熏似乎早有准备,也或许是巧合,及时避开,在离岳不群几乎有三个身位的位置坐下。 虽然失落,但岳不群并没有着急,慢条斯理喝了口水,装模作样道:“听说学校的处理,已经下来了?” “嗯,暂时是让我停课反省。” 岳不群握着水杯,打抱不平道:“我觉得学校的处理有失偏颇,为什么只处罚你,却放过那两个学生?这不公平。” “这件事,主要过错确实在我,没有把握好与学生相处的界限,我认同学校的处理。” 岳不群放下茶杯。 “香田,你也不要担心,只是暂时停课而已,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你就可以重新复职了,放心,我肯定会帮你的。” 看不出半点担心模样的香田熏抿嘴一笑。 “那就多谢岳老师了。” 心怀不轨的岳不群哪里扛得住这种风情,顿时被香田熏的笑容晃晕,一时间睛虫上脑,挪动屁股坐在了香田熏的边上。 “香田,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说着,他竟然要去抱香田熏。 “岳老师,你干什么?!” 香田熏受惊般迅速站了起来,从狼爪下逃脱。 隐隐有地中海趋势的岳不群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也懒得再压抑。 “香田,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每天做梦,梦里都是你的影子。” 当然。 像岳不群这种经验老到的中年男士,很清楚泡女人,光靠甜言蜜语根本不够。 所以除了情真意切的剖析心意外,他还不忘强调自己的社会地位。 “香田,我在东大,有很深的关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着,他实在是按捺不住膨胀的欲望,起身扑向香田熏,又是一个熊抱。 结果竟然再度被香田熏灵巧躲开。 在游泳馆被江辰占尽便宜的这位尤物老师此时像是变了个人,板着脸,严肃道:“岳老师,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忘记,你已经结婚了!” 岳不群脑子微微清醒,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只有在婚姻之外,才能体会到爱情的美好。香田,你不需要有有太多的顾虑,只需要享受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简直是无耻之尤。 摆明了是精神pua,想让人家当情人,却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他一步步朝香田熏靠近,逐渐暴露出丑恶的嘴脸。那张猥琐的脸上,布满了贪婪,让人想吐。 “岳老师,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 “香田,你是哪种人,我很清楚,我保证,我绝对比那些毛头小子,要厉害多了。” 贱货而已! 在江辰面前主动投怀送抱,现在倒是装起了贞洁烈女。 眼里冒着邪光的岳不群眼见着将香田熏慢慢逼入一个死角,香田熏几乎退无可退,可即将要得逞的岳不群却骤然停了下来。 “香田,你干什么?!把剪刀放下!” 只见香田熏不知道从哪抓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正直直的对准岳不群,冷冽的寒光,让岳不群躁动的热血瞬间凉了半截。 “请你出去。” 香田熏冷声道。 “我劝你弄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可以让学校立马让你滚蛋!” 图穷匕见。 香田熏置若罔闻,展现出与她外貌气质不符的贞烈,用力握着那把剪刀。 “你可以让我学校辞退我,但是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岳不群恼怒不已,可是却又不敢真的强来。 这里毕竟是教职工宿舍,要是闹出什么动静被外面听到,或者真见了血,他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香田熏,我劝你想清楚了,你现在的岗位,可是来之不易。” “滚。” 岳不群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咬了咬牙,一连说了几声好字。 “这是你自找的。” 撂了句狠话,他铁青着脸,转身离开。 “砰。” 门被摔上。 香田熏放下剪刀,一点屈辱或者逃过一劫的余悸都没有,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平静的近乎诡异。 她找到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与此同时。 江辰做了同样的动作。 加入书签 377 职业病 “妈,什么时候开饭啊?” 老东海风格的洋房内,一位十多岁的少年嚷嚷,看上去,也就初中生左右。 “急什么,先去把作业做了。” 孟继业呵斥。 “爸,我作业都做完了。” “做完了?这么快?” “我在学校就做完了。” 透着富贵气的少年理直气壮。 实际上,别说作业了,基本上他都很少带书包回来。 “比你姐读书那会强。” 孟美玲也在。 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少年腼腆一笑。 他何曾做什么作业,自然有跟班代劳。 “姑姑,我姐呢?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 “你姐待会就来。” “姑姑,我姐现在真去上班了啊?” 少年有些狐疑。 孟美玲点了点头。 少年低声嘀咕了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行了,你先上楼玩去。” 和大部分事业有成的男人一样,对于儿子的成长,孟继业疏于关心,将儿子打发走后,对孟美玲道:“姐,我邀请姐夫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孟美玲如事不关己,“你邀请谁,是你的自由。” 孟继业像是放下了心。 今天是他老婆的生日。 没有大张旗鼓的摆场面,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 当然。 施振华和孟美玲已经和离,从法理上,和他孟继业已经不再是亲戚,可孟继业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和对方拉近关系的机会。 对于弟弟的心思,孟美玲当然看得很通透。 她一向都很洒脱,自己的婚姻破裂,与他人无关,她不会去干涉别人的行为。 儿子准备的蛋糕。 妻子亲自下厨。 孟继业陪着亲姐聊天,同时,翘首以盼。 可结果令他失望了,或者说,施振华比他想象的还要冷酷。 “舅妈,生日快乐呀。” 听到外面车子的动静,在保姆的帮忙下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的左虹和丈夫一起出门迎接,但是发现下车的只有外甥女一个人。 “茜茜,你爸呢?” “我爸在公司加班,恐怕来不了了,让我向你们说一声。” 施大小姐将礼物递了过去。 一件镯子。 “还带什么礼物,和舅妈还这么客气。” 能够被孟继业看上,除了家室尚可外,左虹的长相自然是不差的,再加上像这种贵妇都舍得保养,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完全不像已经满了三十六岁。 “生日嘛,不一样的。” 施大小姐嘴巴很甜,“舅妈,你可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 孟继业强颜欢笑,压下心里的失落,或者说不满,“进去吧。” “妈。” 进屋后,施茜茜喊了声。 看到她一个人,孟美玲没有任何意外。 一起生活了半辈子,施振华的性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把贝贝叫下来吃饭吧。” 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称霸初中年级的孟贝见到施茜茜,就像老鼠见到猫,表现得分外乖巧。 血脉压制,不是说说而已。 作为独子,从小到大,他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堪称混世魔王,可是却没少在这位表姐手里吃苦头。 “贝贝,又长高了呀,过来。” 看到施茜茜笑眯眯的向他招手,孟贝止不住一阵寒颤。 小时候,这位表姐就喜欢脱他的裤子,弹他的麻雀,给他弱小的心灵罩上浓厚的阴影,至今都没法抹去。 “去坐你姐旁边。” 关键孟继业这个父亲,也相当不靠谱,落井下石的将儿子推了过去。 上一辈的恩怨,是他们上一辈的事,站在他的角度,当然是希望儿子能和外甥女亲一些。 施大小姐终究也不再像少女时那么无所忌惮,没有恶作剧的再去脱表弟裤子,“读初几了?” “初二,姐。” 孟贝正襟危坐,估摸上课的时候都没这么老实。 “谈女朋友没?” 孟贝尴尬,完全没有鼓动小弟去撩老师裙子时的霸气,弱弱的道:“姐,我还小呢。” “初二,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施大小姐意识到失语,及时停了下来。 不过她的荒唐,几个长辈,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你姐逗你呢,你小子,可别在学校乱来,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学校闯祸,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继业当然只是说说而已,儿子的教育,他从来没上过心。 “舅妈,生日快乐。” 施茜茜率先举杯,笑意盎然。 一顿家宴,吃得是其乐融融,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等姐姐和外甥女走后,孟继业的脸色才黑了下来。 “怎么了?” 左虹问。 “简直是欺人太甚!” 孟继业咬牙,“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究竟把我们孟家当什么了!” “姐夫比较忙,你何必计较。” 左虹劝慰。 “忙什么?纯粹是借口!他就是不想来!” 孟继业恨声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足够低三下四,还专程去邀请他,我们孟家和他的恩怨暂且不提,你对他,一直以来都很尊敬吧?他居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左虹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儿子先上楼。 “行了,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孟继业抿住嘴,一直以来压抑的负面情绪如同蠢蠢欲动的火山,几欲喷发。 “你说如果让茜茜来做金海的董事长,是不是比现在要强一万倍?” 左虹悚然一惊,愕然看向丈夫。 孟继业像是愤怒之下的牢骚,可是眼神却跳动着狞然。 ———— “江学长,你别乱动啊,坐好。” 湖边。 洛璃儿拿着画笔训斥道,面前还摆着一张画板。 “还没好吗?” 觉得脖子都有点酸的江辰问。 洛璃儿继续画画,“江学长,你以前可是没这么没有耐心的。” 曾经也给这丫头当过模特的江辰苦笑。 “看来以后不能再麻烦你了。”一边画,洛璃儿一边老气横秋叹了口气。 的确。 今时不同往日。 之前江辰给她当模特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学生,但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风云人物,甚至表姐都成为了他的“员工”。 回想起来,洛璃儿都觉得挺不可思议。 “洛学妹,你不怕我影响到你?” “影响什么?” “论坛上的帖子,你没看到?” 洛璃儿头被画板挡住,只有话音传来。 “江学长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江辰一怔,继而莞尔。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但斩钉截铁的语气,的确让人感到暖心。 “江学长,我表姐又接新片了?” “嗯。你姐可能接下来要忙很长一段时间。” 裴云兮已经和托马斯·费尔森启程,为了电影的开拍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除了裴云兮之外,宁徽也去了。 作为投资人,在电影里安插几个角色,再合理不过。 让宁徽也加入进去,倒不是江辰的意见,而是裴云兮提出的。 江辰没有理由拒绝。 这位二线女星,也算是因祸得福。 “江学长,你是不是和我姐闹什么矛盾了?” 洛璃儿突然道。 “怎么会。” 江辰不假思索否认。 “那她怎么那么奇怪?一会让我不要和你走太近,一会连提都不允许我提你的名字。” 云浮的事,为了避免妹妹担心,裴云兮自然没有提及。 江辰也不可能去主动捅破。 “可能是职业病吧。” “职业病?” “像她们这样的女明星,戒备心都很强,我现在成了她的老板,她看待我的目光,难免会发生一些变化。” 江辰张嘴就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洛璃儿似乎觉得言之有理,下了个结论,“我姐实在是太敏感了,江辰学长,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和她计较。” 江辰差点笑出声。 大约又过了十多分钟,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坐在长凳上的江辰看了眼放在旁边的包包。 洛璃儿放下画笔,走过来,掏出手机,然后迅速对江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江辰点头,表示明白后,她才接通电话。 “姐。” 江辰保持安静。 女大不中留,这话的确不假,这丫头居然说她现在在寝室,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让江辰都自叹不如,忍俊不禁。 洛璃儿偷偷瞪了他一眼。 “咦。” 当结束和表姐的日常通话,洛璃儿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消息,拿着手机一阵操作,漫画般的小脸写满了惊奇。 “岳不群完蛋了。” 江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怎么了?” 洛璃儿浑然忘记了表姐的指示,以一个从心理学上来说完全没有戒备的距离,坐在他的边上,将手机递过去。 “他和别的学校的女生开房,被人家举报到教育局了。” 近段时间的东大论坛真是相当热闹。 学习楷模和最美女教师的风波还未过去,又有人爆出了一个猛料。 有照片,有视频,还有文字,可比那些偷拍以及监控要绘声绘色多了。 “你也知道他?” 江辰只是看了眼。 “岳不群,学校里哪个女生不认识。” 洛璃儿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活该,报应终于来了。” 诚然。 这种丑闻爆出来,即使在学校有再深的背景,恐怕职位也保不住了。 江辰对于报应的说法不置可否,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泊,面如止水。 378 希望你能喜欢 色字头上一把刀。 或者如洛璃儿说的那样,多行不义必自毙。 令东大女生闻名色变的岳不群这次真的栽了。 约外校女生开房时,居然有记者无巧不巧的冲了进去,逮着就是一顿狂拍,哪怕当时还没有进行“正戏”。 不过是不是正在进行,已经不重要了。 进了局子后,根据他交代,他只是怀着为人师表传道受业的伟大情操,与学生进行学术交流,那个女孩子,只是向他请教学习上的问题。 可是这个说法,却被对方否认。 据女孩交代,岳不群确实打着学术交流的幌子,但实际却是以此为诱骗,达到他下流龌龊的目的。 如果不是记者同志及时赶到,一个花季少女,恐怕难逃魔爪。 据不具名人士透露,在局子里,岳不群情绪极为激动,言辞粗鄙的对那个女孩进辱骂,斥责对方栽赃陷害,直到被警察同志戴上镯子,才消停下来。 虽然没能现场目击,但是在学校论坛,东大的师生们都身临其境般欣赏了一出精彩大戏。 “无耻,简直是太无耻了!” “早就听说他心术不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简直是披着人皮的狼,丢我们学校的脸!” “这种人,应该剔除出教师队伍,侮辱老师这个称谓!” 墙倒众人推。 以前,碍于岳不群的权威,学生们都是敢怒不敢言,但现在终于找到了泄口恶气的机会。 哪怕不少教职工都站出来发声,表示谴责,震惊。 匪夷所思的是,在这场丑闻中,竟然没有出现理中客,舆论几乎是一边倒。 没有任何人替岳不群说话。 照理说,哪怕谈不上桃李满天下,荼毒东大一二十年,岳不群应该也培养了不少门生才对。 由此可见,这厮多么不得人心。 “哈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鳖孙这下子完犊子了,最好送他进去吃几年牢饭!” 罗鹏扬眉吐气。 东大反应相当迅速,且异常果决,在事情爆出来的第一时间,便发表了声明,将岳不群停职,配合公安机关的一切审查。 拔出萝卜带出泥。 并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顺着这条脉络调查下去,查出岳不群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这个仗着职权满足私欲的败类真可能不仅仅身败名裂那么简单。 “会不会太巧了啊?” 白哲礼似乎有些疑狐。 岳不群出事,虽然对学校的声誉,是不小的损害,但从长远来看,绝对利大于弊、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就像做一次手术,切除掉身上顽疾的毒瘤。 可耐人寻味的是,岳不群逍遥了这么久,猥琐大名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直安然无恙,怎么突然就在他搬弄是非,往罗哥和辰哥身上泼脏水后,就栽了这么大的跟斗? 真是巧巧的妈妈给巧巧开门,巧到家了。 李绍也觉得不合常理。 如果被警察查房,也就算了,只能说霉运当头,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冲进去的居然是记者。 记者可是唯恐天下不乱,事情被他们曝光出来,就断然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当然。 有人确实可以遮天蔽日。 但岳不群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就算在东大有一定的关系,却也显然不具备操控舆论喉舌的手腕。 或许并不是岳不群气急败坏,可能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 “江辰,你做的?” 李绍试探性问。 闻言,罗鹏也不禁看向好哥们,畅快的情绪慢慢平复。 所谓的恶有恶报,他是不太信的。 凭岳不群的所作所为,如果真有老天爷,这种人渣,应该早就被收拾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和我没有关系,你们不要乱说,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江辰迅速否认,义正言辞,可是淡淡扬起的嘴角,无疑让罗鹏几人心里瞬间都有了答案。 “还是你聪明。”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确实比自己冲动的想要去真人pk的想法,要高明太多。 “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啊。” 罗鹏感叹。 悄无声息,就让岳不群自食恶果,身败名裂,甚至还可能背上牢狱之灾,此等手段,委实令人心悸。 阅读网 “岳不群那鳖孙也是倒霉,惹谁不好,非得惹你。” 罗鹏摇头一笑,缓缓呼出口气,继而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也别赶尽杀绝,让他蹲个几年,反省反省,就差不多了。” 李绍忍俊不禁。 一张嘴就是让人家吃几年牢饭,语气还像多仁慈似的。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江辰仿佛事不关己,“我又不是法官,自然有法律去进行公正的审判。” 罗鹏哑然失笑,看向李绍和白哲礼,“瞅瞅,多高的思想觉悟,我们都应该向江辰多学习学习啊。” 教职工宿舍。 被停课的香田熏悠然自得,拿着手机,听着对方的汇报。 “那家伙目前已经被拘留,暂时恐怕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香田熏站在阳台上,望着东大郁郁葱葱的绿化,轻声道:“行了,没必要浪费精力,这件事就此打住。”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被关进铁窗,怒不可遏又焦虑不安的岳不群或许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这场灾害,倒是让他无形中逃过了一劫,不然,他的下场可能不仅仅只是有牢狱之灾这么简单。 香田熏沉默了一会。 那边也没有打扰,一片安静。 “就按你说的办吧。” 香田熏开口道。 “收到。” 那边的语气依然寂静,但是却隐隐透出一丝病态的亢奋,就像平湖下涌动的暗流。 香田熏干脆的挂断电话,把玩着手机,嘴角微微翘起,然后编辑了条短信,发了出去。 “江辰君,谢谢,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 等了半晌。 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对方似乎是吃一堑长一智,又或许是碍于舆论,与她刻意保持起距离。 当然。 也可能是看不懂这条信息,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香田熏没有再等,收起手机,眯起眸子,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 “希望你能喜欢呀。” 379 先下手为强 “孟董,这是今天早上的会议记录。” “放下吧。” 裘兆斌将文件放在桌上,“孟董,会上施董询问了,为什么你没有出席。” 孟继业毫不掩饰的冷笑了下。 每周的例行董事会,他基本上都会参加,可是今天,他却没去。 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而是故意的。 对方既然不给他面子,他又何必再卑躬屈膝。 甚至连会议记录,他都懒得去看。 裘兆斌瞧出了不对,试探性询问道:“孟董,出什么事了吗?” 孟继业看了他一眼。 对方很对他胃口,而且很会来事,所以不久前,他破格将其从市场部调到了身边,做起了助理。 不过一码归一码。 出生名门的孟继业心里有一杆秤,还是拎得很清的。 像他这种人物,总是自觉高人一等,就连对施振华,其实都是从骨子里看不起的,更别提一个下属了。 打工仔终究只是打工仔,他不可能和一个卖命干活的,去推心置腹。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 裘兆斌点了点头,退出去的时候,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肩宽背厚的施振华走了进来。 “施董。” 裘兆斌立即停住,毕恭毕敬喊了一声。 施振华点了点头。与之错身而过。 裘兆斌识趣的快步离开办公室,关门的时候,往里面望了眼,孟继业正站起身。 “董事会怎么都不来参加。” 施振华笑问。 不管内心作何想法,起码表面上,孟继业显然还是不敢和这位前姐夫撕破脸皮,出生大户的他在气场上,竟然瞬间被曾经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给压制。 他强笑着,要让出自己的位置,可是对方摆了摆手,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不是,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孟继业重新坐下。 “身体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施振华关心询问。 “没必要,现在已经好多了。” 施振华笑了笑,“那应该就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了。” 孟继业正要开口,可是被施振华打断。 “左虹生日那天,我的确是临时有事,淮南那边出了点问题,希望你能理解。” 内心嗤之以鼻,但表面上,孟继业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姐夫,我当然理解,茜茜已经说过了,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那就好。” 施振华点了点头。 “继业,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姐夫,那就证明还把我当一家人,我希望有什么事,不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讲出来,一家人,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场面说的真是漂亮。 可是裁撤自己人手,打压自己的时候,何尝有过半点心慈手软? 内心怨念汹涌的孟继业陪笑着点头。 “姐夫说的是。” “贝贝现在读初几了?” “初一。” 真是一个称职的老子。 “这小子都读初一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如果是老婆生日之前,孟继业可能还会挺感动,可是现在他已经彻底认清了对方的嘴脸,“心如死灰”,实在是看不下去对方继续惺惺作态。 “姐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对方破天荒来一趟他的办公室,肯定不仅仅只是唠家常的。 “淮南那边出了点麻烦,最近,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吧。” 施振华也不是矫情的人物,迅速言归正传。 果不其然。 孟继业并不意外,脑子急转。 金海作为一家市值过千亿的大企业,扎根在东海,可是触角却早已向四面八方延伸,除了附属企业,也在多个重要地区设置了分公司。 淮南就是其一。 虽然淮南自古就相当富庶,可怎么着,也比不上东海总部。 “姐夫,淮南出了什么问题?”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孟继业下意识生出警惕。 施振华是一个独裁者,更是一个工作狂人,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巡视分公司,根本不值得奇怪。 可为什么突然要把他带着? 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 孟继业并不觉得对方是想修缮和他的关系,相反感受到浓烈的危机感。 难不成,是想把他下放吧? 淮南那边出了问题,总部派人过去接管,理所当然,可是他又不知道具体麻烦到底大不大。 畅想中文网 如果无法解决,到时候,施振华可以随便找借口,将他名正言顺的赶出东海的权力核心。 用心险恶啊! 越想,孟继业越感到愤怒,可是却又不敢发作。 “姐夫,淮南那边,我也不是太熟,要不,你还是换个人吧……” “淮南你怎么可能不熟,你们孟家在淮南也有一些生意,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让秘书确定行程后通知你。” 施振华不容分说,根本不给孟继业推脱的机会。 “姐夫……” “不用送了。” 施振华起身离开。 孟继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办公室门关上,然后忍不住愤恨的捶了下桌子。 “白眼狼!” 他呼吸粗重,迅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姐,施振华要派我去淮南!” 听完来龙去脉,孟美玲表现得很冷静:“你不是一直觉得没有表现的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 “姐,施振华不可能这么好心,他一定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坑,让我往里面跳!谁知道淮南那边出了多大的篓子,他是让我去背锅啊!” “他是董事长,即使他让你去背锅,你难道能拒绝?” 孟继业顿时噎住,然后,咬牙道:“姐,你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施振华明摆着是在铲除异己,想把我们孟家人一个个从金海赶出去,现在是我,下一个,恐怕就是你了!姐,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们不义,我们现在只能先下手为强!” “你想怎么先下手为强?” “召开董事会,罢免他的董事长席位,姐,以你手里的股份和茜茜的股份,再加上我们,施振华肯定得滚蛋!” 孟美玲没有斥责他的狼子野心,沉默了一会。 “你觉得,茜茜会同意吗?” 380 月神湖(谢打赏!求月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岳不群身陷囫囵,恐背牢狱之灾,逍遥工作室这边却一片喜庆。 虚拟恋爱游戏踏实前进,稳中有增,数据中心的建设工作,也开始井然有序的进行。 “江总,按照目前的势头,第二个季度结束,我们的盈利率,可以提高20个百分点。” 章广毅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环境改变人。 江辰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对方就像一个很典型的技术宅男,内向拘谨,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流。 可是现在。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俨然青年俊杰的气质,不认识的人,恐怕真的很难想象这还是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 当然。 作为虚拟恋爱游戏的创造者,逍遥工作室的奠基人,章广毅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成功给冲昏头脑,外向了不少,但内在本质无太多改变。 起码。 穿着依旧朴素,没有如乍富之人迫不及待的去妆点自身,也没有报复性的去吃喝玩乐,全部精力,依旧扑在游戏的运营与完善上。 人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例外,可是章广毅却能克制住欲望,这一点难能可贵,也是江辰最欣赏他的地方。 “大家辛苦了,今晚,大家放下所有担子,去放松放松,所有的开销,我来买单。” 江辰话音落地,顿时引起热烈的欢呼。 虚拟恋爱游戏虽然大获成功,但是章广毅这些创始团队经济条件其实并没有获得太大改善。 《金刚不坏大寨主》 不是江辰这个投资人苛刻,而是未雨绸缪为了建设属于自己的数据中心,他们将第一季度的分红全部分了出去。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间会议室是学校专门为逍遥工作室腾出来的,现在甚至已经成为了逍遥工作室专属的办公场合。 时来天地皆同力。 当自身变得强大时,所有人都会为你铺路。 至于江辰最近染上的丑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请进。” 一个女孩小心翼翼推开门,手里拎着两袋子沉甸甸的食盒。 “美女,你找谁?” 江辰问。 “你怎么来了?”章广毅急忙走过去。 “我担心你又因为开会忘了吃饭。” 章广毅回头,有点难为情的解释道:“江总,这是我……女朋友。” “江学长,你好,我叫丁明珠。” 面容姣好的女孩拘谨的打了个招呼,且略带羞涩。 “你好。” 江辰确实不知道章广毅什么时候找了女朋友,但还是迅速友善的点头一笑。 “我……带着了些吃的。” 女孩吃力的想把两个大袋子放在桌上,章广毅急忙帮忙。 “这是你最爱吃的那家。” 女孩小声的道。 章广毅不太好意思,但看的出来,心里应该很是感动,“你先回去吧。” 女孩朝一伙人笑了笑,放下吃的,然后便乖巧的离开了。 “嘿嘿,托章老大的光,有口福喽。” 大伙开始分吃的。 “江总,给。” 章广毅亲自给江辰递了碗混沌。 “这家店好像是学校后门那家吧?生意挺不错,经常得排队,她一个姑娘一个人买这么多提过来,可不容易。” 江辰接过混沌,笑道:“好福气啊。” “那是,我们都羡慕死章老大了,事业爱情双丰收。” 有人笑囔。 章广毅脸都红了,技术宅就是技术宅啊。 江辰觉得有趣,那姑娘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显然和章广毅,是两种类型的人。 “你们俩,谁追的谁?什么时候开始的?” 哪怕是校友,但章广毅心里,始终是古板的将江辰当成自己的老板,或者说恩人,哪怕难为情,但还是回答道:“我追的她。” “应该不是吧。” 江辰端着混沌,眼里的笑意味深长。 章广毅尴尬,支支吾吾。 江辰吃了口混沌,也没为难对方。 “这姑娘对你应该相当用心了,好好处。” 能搞定像章广毅这样的技术宅,确实需要花很大心思的。 章广毅点了点头,吃着爱心混沌,脸上流露着难以掩饰的幸福味道。 江辰看在眼里,无声笑了笑。 v派。 最大的一个包厢被包了下来。 故地重游的江辰没有参与逍遥工作室的狂欢。 “小江……” 招待大厅,经理陈凯看着曾经在手下打了一段时间零工的青年,心潮起伏,欲言又止。 “陈经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 江辰似乎依然是那个江辰,笑容依然谦逊,且平和。 “是快不认识了。” 陈经理唏嘘,想起刚才众星捧月,一口一个江总,再想想当初对方端茶送酒的场景。 这才不过半年吧?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应该还没毕业吧?” “没,只是捣腾了一点事在做。” 江辰轻描淡写。 陈凯当然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见状,没有再深问。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那些都是你的员工?” “校友。” 江辰望着熟悉的环境,“陈经理,现在生意怎么样?” “还行,以后也得需要你多多关照啊。” 江辰哑然一笑。 “江总,大家都找你喝酒呢。” 章广毅找了出来。 江辰起身。 “陈经理,我先进去了。” 陈凯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目送江辰在章广毅的陪同下离开。 都说莫欺少年穷。 他也知道,这个青年,以后肯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迅猛。 当初他塞给对方红包的场景。 还恍如昨日,历历在目啊。 云贵山脉下,坐落着一个个村寨。 苗族人在这里栖息耕耘,生活了数代之久。 谈不上与世隔绝,但是这里很大程度上沿袭着原始的生活风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是吃不惯吗?” 星月流光相皎洁。 唯美的夜幕下,宁徽和裴云兮散着步,远处可见朦朦胧胧的山岳,充满民族风情的土房此起彼伏,在这里看不到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空气充满着清新和自然的气息。 唯一的烦恼,可能就是蚊虫比较猖獗,苗族人世代在这里生活,早已经研究出了对付蚊虫的特效香,可是在室外,就没办法了。 不过好在两女都穿得比较严实,遮住了所有的肌肤。 “可能有一点水土不服。” 裴云兮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确实还没有过在这种原始村落生活的经历,难免有点不太习惯,可这也正是她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要不我让他们去城里买点食物回来吧。” 宁徽关心道。 “没必要,费导作为一个外国人都能接受。总不能电影还没开拍,就让他觉得我们这里的艺人,怕吃苦,耍大牌吧。” 裴云兮婉拒了她的好意,“再适应几天就好了。” “费导应该可以理解的,我们只需要观察了解学习,而不是非得同吃同住。” 宁徽规劝。 裴云兮不置可否。 见状,宁徽也只能住嘴。 这个地方确实不错,除了生活条件可能有点落后,但风景引人入胜,群山叠嶂,林木成荫,寨子周围有一片小湖,湖水澄清,在月光下,犹如一片明镜。 两位女星走出了寨子。 “听寨里的人说,这片湖叫月神湖,很久以前是寨子的重要水源,后来条件改善,家家户户通了水,这里就被保护了起来。” 宁徽站在湖边。 裴云兮蹲下身,掬了掬湖水,湖水冰凉,泛起轻微的涟漪。 “其实生活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条件艰苦一些,但是每个人都和睦相处,真诚相待,没有什么烦恼。” 宁徽念道,像情之所至,也像是有感而发。 “如果你愿意的话,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他们应该会很欢迎的。” 裴云兮玩笑道。 宁徽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这里确实风景优美,民风淳朴,但如果真让她一直在这里生活,恐怕也是不愿意的。 除非她从小就出身在这里,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你听他们说过,关于月神湖的习俗吗?” 宁徽扭头,看着蹲在旁边的女人。 此时的对方,像是成为了风景的一部分,并且是最亮眼的一部分。 她是一个不愿意服输的人,可此时此刻,看着可以入画的场景,还是不由自主生出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裴云兮收回手,水滴顺着指尖滚落,重新回归湖泊,溅起圈圈涟漪。 “什么习俗?” “附近村寨有喜事时,新人都会在新婚之夜,共饮一杯月神湖水,就像我们喝交杯酒一样。这样就代表了被月神赐福,余生美满,白首不离。” 至于练蛊之事,应该只是胡编滥造,起码来到这里之后,两女都没有看到,但是这些苗寨,确实流传着一些仿佛封建迷信的习俗。 不过并不让人感觉排斥,相反挺美好浪漫。 “或许我们可以将这个习俗告诉费导,加入到电影里面,正好也可以填补电影里空缺的爱情元素。” 裴云兮站起身。 听到这种话题,宁徽立即理智的收声。 裴云兮和她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有些建议对方可以提,但她没资格说。 这个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能够参与到这部巨制,对她而言,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裴云兮的确是一个对工作相当认真负责的人,由宁徽的话,不禁展开了联想。 作为女主角,她不能有爱情,这是投资人定下的基调,她,没法改变,但是不代表女配不行。 就好比给宁徽的角色,增加一条关于月亮湖的爱情线索,同时,也可以增加东方文化在电影里的权重。 “我去找费导聊聊。” 还没等宁徽说话,裴云兮便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宁徽张开的嘴慢慢合上。 她听说过关于对方的很多信息,一直偏执的认为,只不过人设立的比较牢固而已,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短暂的接触,她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这个让她这一代女艺人都逃不开的女人,好像真的比较特别。 毫无交情的情况下,帮她说话,促使她成功加入cx娱乐,并且竟然还让她加入投资三亿美金的超级制作。 不可思议。 以己度人,换作自己,宁徽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胸襟。 娱乐圈里的人,谁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毕竟竞争激烈,其他人倒霉,自己才能拥有更大的机会。 可是这位让她一度嫉妒的同行,却反其道而行之,施加她巨大的恩惠也就罢了,事后,并且没有任何高人一等的架子。 望着淡泊宁静的月神湖,宁徽不禁笑了笑。 也是。 对方好像没有必要防备她。 先是金海董事长的恩宠,然后现在又是深不可测,能和叶小王爷谈笑风生的人物的护持。 三个亿美金的大制作,钦定女主角…… 换作以前,宁徽肯定要嫉妒得发疯,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力气。 才逃过一劫,她现在需要的是安分守己,而不是胡思乱想。 相反。 与其去嫉妒对方,现在的她,更应该做的,是竭尽全力的去建立和对方的友谊。 能够破釜沉舟的不计代价也要加入cx娱乐,足以证明宁徽是一个聪明人,站在湖边,她眼神闪烁,继而拿出手机,敲敲打打,删删减减,过了几分钟,才发了条信息出去。 “江总,云兮来了这里,好像有点水土不服。” 消息成功发送后,她拿着手机,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 没有消息提示音,而是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宁徽不算太意外,迅速接通手机。 “江总。” 入职以后,称呼自然变了。 “她生病了?” “没有,只是没什么食欲。” 宁徽急忙道。 “你们那里没有餐馆吗?” “有,但是在城里,我说去城里买饭菜,可是云兮不愿意,为了电影,她实在是太认真了,我担心这么下去,她身体会出问题。” “你多照顾她一下,我来和费导沟通。” “好的。” 电话挂断。 作为一名演员,弄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是最关键的职业技能。 被裴云兮肯定其职业功底的宁徽放下手机,转身,不紧不慢的朝寨子走去。 381 女人心,海底针 人之初,性本善,这话是真是假,尚无定论,但这个落后偏僻的苗寨,却展现出朴实的善良。 或许他们其中很多人,都不认识像托马斯·费尔森这样的好莱坞大导演,甚至就连裴云兮,也有部分人不认识,但是当“考察团”说明来意后,寨子还是热情的接纳,并且专门为考察团腾出了几间房子。 当然。 考察团也给予了金钱上的报酬,这些脱离现代社会的村寨虽然远离俗世喧嚣,但也并没有与世隔绝,钱还是有很多用处的。 为了不过多叨扰寨民,哪怕托马斯·费尔森这样在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好莱坞名导,都是和随行人员挤在一个屋子。 裴云兮和宁徽也是住一间房。 “你这个提议非常不错,我稍后会和……” 亮着白炽灯的土屋里,托马斯·费尔森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他止住话头,掏出手机,正要挂断,可是当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迅速改变想法,按下接通键。 “江。” 看着对方扬起的馥郁笑容,裴云兮立即安静下来。 并没有避讳,通话时间也不长,大约两三分钟,托马斯·费尔森便放下了手机。 “你应该都听到了,江和我说,希望你能搬到城里去。” “我不去。” 裴云兮不假思索拒绝。 “江也是为你考虑,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是女主,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可别没等电影拍摄,你的健康却出了问题,城里的环境比这里要好,每天接送你过来,也是一样。” 托马斯·费尔森此时出奇的通情达理。 众所周知,越成功的导演,脾气越古怪。 好莱坞大导演的性格一般就都不怎么好,特别是在对待工作上,尤其认真。 诸如詹姆斯·卡梅隆,就有着片场暴君的美誉,就算再大的腕,哪怕奥斯卡的影帝影后,都不敢在他面前耍大牌。 托马斯·费尔森也是同理。 能成为享誉全球的超级导演,自然有着超凡脱俗的过人之处,眼中根本没有一线二线的区别,所有的演员都能一视同仁,苛刻到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 当然。 他们对待自己也是一样,托马斯·费尔森就曾经创造过为了拍摄一个镜头花了三天三夜不睡觉最后倒在片场的壮举。 什么水土不服,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麻烦,可是好莱坞出来他早已养成了一种等级观,遵守约定成俗的行业食物链。 作为导演,他的意志演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同理,投资人对他们也是一样。 这或许也是东西方影视圈的共同点。 资本永远是这个产业的最高阶层。 “费导,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了解,最近的城市离这里有一小时的车程,每天来回太过麻烦,不必小题大做,我完全没有问题。” 裴云兮迅速道,眼神认真。 托马斯·费尔森很满意她这样的敬业态度,换作一般情况,肯定顺水推舟,但是投资人刚刚打电话,他不能置之不理。 他虽然对待工作严肃苛刻,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好不容易在东方找到这么一位金主,他可不愿意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把对方给得罪。 “要不,你给江打电话说一说?” 谁说老外就没有心思。 托马斯·费尔森显然相当圆滑,明明更倾向裴云兮继续留在这里,但自己却不明说,反而把皮球踢给对方。 他不在乎这位被视作东方美女代表的女星和那位年轻的投资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也懒得花精力去揣测,毕竟类似的事情,好莱坞遍地都是。 他是导演,不是八卦记者,唯一的任务,就是将这部电影拍好。 “费导,我先回去了。” 裴云兮也没有矫情,平静的点了点头,没有去为难对方。 她起身走出屋子,看了眼在东海看不到的繁星夜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拿出了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 主动打电话的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如果没法适应,就回来吧。” “是你让我来的,现在又让我走?” 按理说,有人关心自己,起码应该表示感谢才是,可裴云兮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还诘问道:“你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工作?” “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了解,不需要你来关心!” 裴云兮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恼怒,“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的!你如果再给费导打电话,不如直接把这个女主给别人吧。” 说完,也不管对方反应,她直接挂了电话。 那头。 提前离开v派的江辰坐在计程车里,看了看手机,有点莫名其妙。 认识以来,虽然彼此的关系一波三折,但今晚好像还是裴云兮第一次冲他发火。 什么情况。 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啊。 虽说女人心,海底针,很难琢磨透,但裴云兮的想法,江辰不得不去揣测。 知己知彼,方能占据先机。 仔细思索了一番,江辰逐渐领悟到一丝端倪,大致意识到对方为什么会反应这么激烈。 他直接给托马斯·费尔森打电话,施加压力,好像确实会让裴云兮在剧组里的处境相当尴尬。 头次担当如此恢宏制作的女主,裴云兮是非常在乎这部电影的,这也是曾经诱惑她加入cx娱乐的关键条件。 现在的艺人都以享受“特权”为荣,可裴云兮显然不是那类。 即使她拒绝特权,可自己这个电话直接打给托马斯·费尔森,无疑也会使他和裴云兮之间的关系笼罩上更加浓厚的暧昧色彩。 “先生,到了。” 江辰结账下车,徒步走进春秋华府,边走,边思索。 鬼使神差下,他习惯性的又走到了那栋白色别墅。 这次别墅里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灯光。 莫名的,白天章广毅女友送爱心便当的场景,重新浮现脑海。 当时章广毅那样的技术宅虽然嘴巴不说,但心里的幸福,却难以抑制的浮现在神态表情上。 这些可都是成功经验啊。 望着空无一人的独栋别墅,江辰伸手入兜,摸出手机,发出条信息。 “洛学妹,睡没?” 382 嗨 考察团分工有致。 像宁徽,善于与人交流,气质更为亲切,于是就留在寨子里,打听关于苗族的一些文化风俗。 而裴云兮则跟着托马斯·费尔森,在寨民的带领下,实地考察周遭的环境。 一般一行人带点干粮,上午就会出发,然后太阳下山才会回来。 山野林间,路自然很不好走,就算一些随行的大老爷们,都苦不堪言,反倒是托马斯·费尔森这样的国际大导,却毅力过人,不断嘱咐下属记录一些可能用的上的场景,有时还会亲自拍摄,没有一句抱怨。 能在个人领域走到极致的人,都会有其独特的闪光点。 裴云兮的表现也令人称道,作为女性,在身体素质上,不可避免处于天然的弱势,但是她却很少主动要求休息。 托马斯·费尔森看在眼里。 当你面对老外,你代表的就不是你个人,而是整个国家。 这里也是同理。 对于裴云兮的敬业和要强,托马斯·费尔森越来越欣赏,同时对东方艺人的整体观感,也开始向好的方面转变。 “怎么了?” 正在和寨民学手工活的宁徽看到了托马斯·费尔森等人的身影。 现在才下午三点左右,按理说还没到回来的时候,而且裴云兮似乎行动有点不便,一瘸一拐。 赶忙迎过去才发现,裴云兮受了伤,衣服多处被划破,手掌也有细微的划伤。 “路上碰到了一条蛇,裴小姐受了惊吓,摔了一跤。” 考察团一名成员简略的解释道。 这种地方,确实有很多飞禽走兽,根据寨民说,甚至还有灰熊出没。 宁徽赶忙将裴云兮搀扶住。 “麻烦去叫一下医生。” 翻译转述托马斯·费尔森的话。 充当向导的寨民跑开。 这里的医生当然不是医院里那样的医生,也没有什么行医执照,估摸着只是经验比较多,自己琢磨出一点门道,平时也就负责一些跌打损伤,真的重病,还得送去城里。 不过裴云兮也就一点轻伤,用不着劳师动众。 寨里的医师给她开了些不知名的草药,抹在伤口上。 宁徽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迟疑道:“要不还是去城里看看吧?” 考察团其他人都没敢随便吱声。 虽然伤势确实不重,只是皮外伤,但不提千金之躯,就裴云兮这样的佳人,假如身上留下疤痕,那可是一件憾事。 并且要知道明星就是靠皮囊吃饭的,有的人明明一个创口贴就能解决的问题,都要去医院检查处理,可想而知对自己的身体多么爱护。 “我让他们去准备车。” 托马斯·费尔森也没掉以轻心,毕竟这个女星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艺人。 “费导,不用了,那个医师说过了,像这样的皮外伤,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治疗的。” 在裴云兮本人的再三坚持下,托马斯·费尔森也不好强行要求。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 托马斯·费尔森等人走后,宁徽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的道:“你的膝盖破了这么大一块……” 其他的地方还好,但是裴云兮左膝盖比较之下情况最严重,应该是看到蛇后受惊摔在地上后磕到了。 “去医院看也是上药,没事。” “你就和我留在寨子里,勘景之类的工作,就留给费导去好了。” 头一次接受这样的大制作,想证明自己,无可厚非。 应该不愿意被人当成花瓶或者关系户的裴云兮看了眼伤痕累累的自己。 “我这个样子,想去也去不了了。” 宁徽苦笑,忍不住道了句:“我要是你,肯定不会这么拼命的。” 因为出了点意外,整个考察团都暂时停止了采风工作。 村寨沿袭下来的方子显然还是有效的,第二天,裴云兮就感觉好了许多,和宁徽一同与寨民们聊天。 颜值即正义。 无论男女老少,对她俩都十分友好。 “你和这里的寨主聊过吗?” 裴云兮问。 宁徽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 因为这里隶属于自治区,没有所谓的村长村支书,寨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就是寨主,只不过比较特别的是,这个寨子的寨主好像是一位老奶奶。 忽然。 围着裴云兮与宁徽的孩童们一阵骚动,不知道谁囔囔了一句什么,孩子们叽里呱啦的兴奋往寨子入口的方向跑去。 “出什么事了?” 宁徽和裴云兮对视一眼,皆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好奇的也跟了上去。 因为有伤,裴云兮走的比较缓慢,当她们走到寨子门口,只见一大帮孩子已经将几辆机动三轮车给兴高采烈的给团团围住。 原来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城里采购一些生活必需的物资,同时也将寨子里种植的蔬菜瓜果以及手工品卖掉。 趁这个机会,兑换物资的人,都会顺带着给孩子们带回来一些零食糖果。 “哈哈,快抢!” 一个苗族汉子从三轮车上下来,拿着一袋软糖往天上一抛,孩子们顿时开始争先恐后的哄抢。 这里没有电子游戏,也没有花样繁多的玩具,但这些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的灿烂朴实。 裴云兮和宁徽在远处站着,看着乱糟糟的场面,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无意识的笑意。 几台机动三轮车上装着满满当当的各种物资,就在苗寨人开始卸货的时候,一台机动三轮上,竟然有一个不速之客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谢了。” 宁徽不经意一瞧,当即傻眼,像是白日见鬼。 “江、江总……” 还在看着那些孩童争抢糖果的裴云兮微怔,然后看见宁徽奇怪的表情,于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结果。 也如被抽离魂魄,瞬间定在了原地。 和几个苗族青年打完招呼,坐着三轮车跋山涉水的江辰朝这边看来,休闲服上多个地方沾着人眼可见的灰尘。 看着两位魂不守舍的女星,温煦的阳光下,他很没有自知之明的挥了挥手,笑容灿烂。 “嗨。” 383 敏而好学 宁徽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但是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男人真的来了,毫无预兆,风尘仆仆。 莫非。 只是因为得知了裴云兮在这里水土不服? 惊愕过后,宁徽慢慢的扭头。 裴云兮站在那里,惊喜?感动?好像都没有,只是不自觉的轻咬红唇,眼神微微颤动,神态极为复杂,甚至还透着一丝—— 羞恼。 坐着机动三轮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的青年并不是空手而来,跳下车后,还从三轮车后厢拎下来两个大行李箱。 反应过来后,宁徽急忙迎了上去。 “江总,给我吧。” 江辰也没客套,将一个行李箱交给了她,然后一起走到裴云兮的面前。 “你来干什么?” 裴云兮当头就是一声质问,没有老板与艺人之间的拘谨,也没有他乡逢故知的欣然,反倒是泛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嗔怒。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听费导说,这里是一片世外桃源,所以我也想来看看。” 舟车劳顿的江辰气定神闲,似乎无任何疲惫。 裴云兮盯着他看了半天。 “你毕业论文做完了吗?” “……” “……”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宁徽差点笑出声,可好在作为一名职业演员,表情管理能力出类拔萃,死死抿着唇角,才强行忍住。 自己的新老板是一位大学生,这件事她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景象太过震慑,也或许是对方光环太过浓烈,导致她往往会忽略对方的年纪,本能的有种敬畏感。 江辰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他没奢望过能受到热烈欢迎,但这么一句开场白,也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不过他的心志终究异于常人,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建设,笑容很快恢复自然。 “多谢关心,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关心? 真是会给自己找面子啊。 裴云兮无话可说。 “江总,先进寨子吧。” 宁徽适时开口。 “好。” 江辰笑着点头。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举目望去,都是衣着特色服装的淳朴寨民,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到熟悉的麻木与匆忙,只有对生活的最纯粹的热情。 发达,确实代表不了快乐。 这个落后的村寨,似乎比东海那种国际大都市更具幸福感。 “你腿怎么了?” 江辰注意到了裴云兮走姿的异样。 “云兮昨天出去采风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伤。” “受伤了?” “江总,你别担心,寨里的医师已经处理过了。” “感觉好些了吗?” 江辰问裴云兮。 对方终究没有太不近人情,“皮外伤,没事。” “工作归工作,还是得注意安全,受了伤,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应该躺在床上多休息。” 江辰絮絮叨叨,表现出来的过分关心完全超出了老板对艺人的界限,似乎忘记了宁徽就在旁边。 对于他的嘘寒问暖,裴云兮没有感动,相反凌厉的的盯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宁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回到屋子,将行李箱放下,宁徽很有眼力劲的道:“江总,你们先聊,我去通知费导他们。” 江辰点了点头。 宁徽很快走了出去。 “环境确实有些简陋了。” 江辰随意的环视四周,几乎看不到什么现代化的电器,但胜在整洁干净。 裴云兮站在那里,一语不发的注视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江辰貌似被看得有些难为情。 “你最好马上回去。” 江辰微怔,然后苦笑道:“为什么?” “你在这里,只会制造麻烦。”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影响你们。” 裴云兮欲言又止,可是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攥着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辰和她对视,哪怕对方态度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恶劣,却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他没有回答裴云兮的话,蹲下身,将一个行李箱平放在地上,然后拉开拉链。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行李箱拉开,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衣服,全部都是一些食物,其中还有一些东海老字号店铺的特产,别的地方买不到。 裴云兮眼眸收缩。 满当当的一行李箱食物里,很多都是她爱吃的一些品牌。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虽然或许不值什么钱,但珍贵的,是这份千里迢迢的心意。 “你怎么知道的?” 敏而好学的江辰同学若无其事的抬头一笑,“我问的洛学妹,你要是健康出了问题,我可没办法和洛学妹交代。” 裴云兮抿唇。 人非草木。 心中的那丝恼意,如风吹沙堡,慢慢的消散。 “我知道你很在乎这部电影,但是人永远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较劲,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江辰还蹲在地上。 “我只是来给你送点吃的,明天就走。” 多可怜啊。 裴云兮在椅子上坐下,轰人的话,又哪里再说得出口? 江辰将行李箱重新拉上。 “江!” 屋外传来一声囔囔,托马斯·费尔森快步走了进来,剃掉了络腮胡的西方脸庞上的灿烂笑容,应该让江辰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 他给了江辰一个热情的拥抱。 “一路很辛苦吧?” 宁徽跟在后面。 “不辛苦。” 江辰坚定的道。 裴云兮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个行李箱,心不在焉,一语不发。 “江,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很多场景,我觉得都可以挪到电影里去,走,我带你去瞧瞧。” 托马斯·费尔森确实是一个工作狂人,很快就兴冲冲的将江辰拉走。 屋子里迅速只剩下宁徽和裴云兮两人。 即使明白自己没资格嫉妒,但此时此刻,宁徽还是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丝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好运的情绪。 她不知道这位新老板在学校有一位女友,但是很清楚对方与金海公主关系暧昧。 可是这些,重要么? 只是听说水土不服,便立即马不停蹄不辞辛劳的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足以证明心意了。 作为女明星,打她主意的也不少,那些男人虽然甜言蜜语,舍得花钱,但实际上,哪个不是把她视作高档些的玩物? “云兮,今晚,我去别处住吧。” 裴云兮抬头,脸色虽冷,但是耳腮却不可抑制泛起了粉色,头一次以颐指气使的语气道:“你就住在这,哪都不许去!” 384 此情此夜难为情(谢打赏!求月票!) 作为投资人,也就是金主爸爸,哪怕或许有人不太欢迎,但是考察团还是为江辰举行了高规格的欢迎晚宴。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外出砍柴务农的寨民停止了一天的劳作,考察团也在院子里摆好了桌椅。 因为环境有限,整不出什么丰盛的菜品,不过这种地方,最不缺乏的就是野味。 考察团向寨民采购了一些山鸡、野兔…… 考察团人不少,拢共一二十人,裴云兮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江辰的身边。 这是托马斯·费尔森的安排,她也没刻意的拒绝。 “江,这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但是酒真不错,这几坛酒,可是我用手表换来的,尝尝。” 江辰作为毋庸置疑的c位,不断有人给他敬酒。 “你最好少喝点。” 身旁传来轻语。 受宠若惊的江辰扭头。 裴云兮神色自若的咀嚼着蔬菜,她吃不惯野味,却也并没有因为没什么其他菜而皱眉,乍一看,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没事,这酒清冽甘甜,不同于一般的白酒,有点像米酒。” 裴云兮置若罔闻。 她当然不是关心这个家伙,只是担心如果喝多了,对方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为了助兴,宁徽跳了一段舞蹈,比在凤来坊那次更长,出色的功底赢得满堂喝彩,有些爷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当宁徽抹着香汗浅笑落座,托马斯·费尔森目光不由落在裴云兮脸上。 像他这种级别的导演,的确是不怎么把明星看得多重,估摸着下意识是想让裴云兮也表演个节目。 不过好在这酒确实劲道不大,及时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江,你来的正是时候,过两天,好像是苗寨的月神节,到时候一起看看热闹。” 托马斯·费尔森目光一转,在神州待的越久,他越喜欢这片土地。 “我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就走?” 托马斯·费尔森一愣,然后急忙道:“怎么这么着急?” 江辰还没来得及开口,裴云兮便代为道:“江总应该是有事要忙。” “江总,你大老远的来一趟,何必这么匆忙?多玩两天嘛。” 宁徽娇声道。 “是啊,江总,多留几天。” 不少人附和。 江辰瞟了眼身侧的绝色佳人。 对方面如止水。 他轻咳一声,貌似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道:“那好吧,那就等月神节之后再走。” “哈哈,江,这才对嘛。” 托马斯·费尔森扬起酒杯。 江辰正要举杯,可突然间,眼角抽搐,原来是脚不知道被谁给踩了一下。 他继续喝酒,不动声色。 “江,关于电影,我又有了一些有趣的想法,晚上,我们好好聊聊。” “成。” 一顿酒喝到晚上八点。 本来托马斯·费尔森是一个人住一屋,江辰来了,于是被安排到和他住一起。 对于这样的安排,江辰欣然同意,没任何意见。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休息了。” 裴云兮放下筷子。 “你吃饱了?” 江辰问。 “嗯。” 裴云兮起身,率先离席。 “她受了伤,早点休息也好。” 托马斯·费尔森抱以理解。 独自回到屋子,裴云兮关上门,先是简单的洗了个澡,随即就感受到轻微的饥饿感。 这里的食物,她确实有些吃不太惯。 逐渐的,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行李箱上。 犹豫了会,她还是走过去,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袋蛋糕。 这种蛋糕其实洛璃儿比较爱吃,经常买一堆屯在家里,有时她没空吃饭,就会吃一些,久而久之,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堂堂一个顶流女星,就这么蹲在地上,拆开包装,就像偷吃的孩子,将蛋糕塞进红唇,眉眼露出一缕满足感。 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到,绝对会跌破一地眼镜。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裴云兮一惊,然后赶忙将蛋糕一股脑全部塞进嘴,囫囵吞枣咽下,继而迅速把行李箱拉上。 “谁?” “是我。” 门外传来江辰的声音。 裴云兮莫名有些心虚,确认行李箱已经恢复原样,看不出什么异常后,才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有什么事吗?” 她警惕性的堵在门口。 江辰正要说话,可看着她,不知为何话头停住,眼神变得有点古怪。 “怎么了?” 裴云兮黛眉轻皱。 “我来拿行李。” 江辰恢复常色。 裴云兮似乎有点不太放心。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拿。” 江辰点头。 两个行李箱都放在大堂,一个装着食品,一个应该就是装着换洗的衣物了。 只不过当裴云兮提起这个箱子的时候,却发现超乎想象的重。 “谢谢。” 江辰接过,相当绅士,始终都站在门槛外,没越雷池半步。 “你行李带的挺多的。” 裴云兮看着他道了一句。 这么多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过一夜、明天就走那么简单。 江辰也不尴尬,置若罔闻的笑了笑。 时至今日,裴云兮早就了解到对方的脸皮,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还不走?” 江辰一只手抓着行李箱,另一只左手忽然抬起,朝裴云兮的脸摸去,像极了酒后失态,欲图不轨。 裴云兮受惊小鹿般匆忙后退,斥声道:“你干什么?!” 江辰的手停在半空中,“你嘴角有东西,我只是想帮你擦擦。” 裴云兮一怔,下意识抬起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嘴角,然后,摸到了一些面包屑。 她神态骤然僵硬,脸色瞬间通红。 “这些东西应该只够你一个人吃,不要被别人知道了。” 说完,江辰便转身离开。 裴云兮站在屋内,脸色一变再变,肤色如充了血般,鲜艳欲滴。 “呀!” 最后,她竟然如小女孩般,用力的跺了跺脚,结果不小心牵扯到伤势,眉眼闪过一丝痛楚,可是终究还是无法掩饰她此刻的艳丽。 《诸世大罗》 “江辰,你混蛋!” 羞愧难当的绝色女星彻底破功,对着屋外大骂出声,可是并无任何回应传来,只有幽美的月光、皎洁的夜色、以及窸窸蝉鸣。 385 白发戴花君莫笑 摆脱了若有若无的饥饿感,哪怕临睡时的情绪或许不怎么样,但这个晚上裴云兮还是睡得格外安稳。 “昨晚下雨了吗?” 当她醒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窗外像是加了层朦胧的滤镜,远山云遮雾罩,愈加深邃幽美。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嗯,一点小雨,本来已经停了,刚才又开始飘了。” 宁徽虽然和她住一个屋,但是理所当然没睡一张床,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 两人东西房,一人一间卧室。 裴云兮简单的进行洗漱,几乎到了这里后,她就不再怎么化妆,每天早上只是捧着清水泼一泼脸,照样清丽脱俗,动人心弦。 “我煮了点粥,尝尝?” 宁徽邀请。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苗人都是如此,反正这个寨子里的居民每天早上的食物总是一成不变,是一种特制的大饼。 说句实在话,味道当真乏善可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对于外来人而言,应该算是难以下咽。 可因为入乡随俗,也因为条件有限,哪怕大饼很难吃,两位女星也强忍着坚持吃了几天,可今天宁徽觉得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煮了点粥。 《最初进化》 哪怕只是加了点青菜,也比那大饼好下肚。 裴云兮看了眼桌上用器皿盛着的清粥,忽然神秘兮兮的道:“等我一下。” 宁徽不明所以,只见她重新进屋,没过一会,竟然拿出来了一瓶调味酱,以及一盒绿豆糕。 “这些东西哪来的?” 宁徽面露惊讶。 裴云兮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坐啊。” 她显然没有遵从某人将食物藏起来的嘱咐。 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 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作为大明星,公众人物,裴云兮显然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虽然她对江辰的到来十分抗拒,但木已成舟,不是她的意志可以改变的。 而且这些食物并没有错。 不吃白不吃。 这些食品,放在之前,根本微不足道,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清苦日子的两位女星却像是尝美味珍馐,吃的津津有味。 人往往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一些日常里看似毫不起眼的事物,当换了个环境,可能就会变得弥足珍贵。 “是不是昨天他们去城里买回来的?” 宁徽猜测,寨子里根本不可能生产出这些东西,可是随即,她发现了绿豆糕的包装。 “张老记?这不会是东海广陵路的那家吧……” 广陵路上有家糕点店很出名,闻名整个东海,无论什么时候去,都能看到排着长龙的壮阔景观。 关键这家店的老板也很执拗,或者有着独特的坚持,明明可以大肆开放加盟名额捞金,可始终只坚持自主经营,至今都只在东海的扩展了几个门面,外地是看不到的。 不像有些明星,利用自己的名气当资本,争先恐后的加入餐饮业,象征性的开一家店,然后便就举起了收割的屠刀,一些人看中人家明星的光环,举着大把钞票争先恐后的加盟,结果傻乎乎的当了韭菜。 “嗯,是那家。” 裴云兮点头:“是江总带来的,他带了很多零食过来,就在箱子里,待会你去看看,喜欢吃什么就拿。” 还真是大方啊。 不过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是不是有点 ——不太妥当? “……” 宁徽无言以对。 那种人物能来这种穷乡僻壤,已经不可思议了,居然还体贴入微到带食品? 她沉默了好一会,轻轻笑叹:“江总真是一个好老板。” 要是江辰在这,或许会感到很欣慰。 裴云兮哪里听不出这话意有所指,从那个家伙跳下三轮车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她就算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不过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解释。 对托马斯·费尔森如此。 此时对宁徽也是如此。 总是太过在乎他人的想法,会活的太累,尤其是作为公众人物。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他人怎么猜想,又有什么干系。 两女吃完了应该是这段日子最满足的一顿早餐。 屋外的细雨停了,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出去走走?” 收拾完桌子的宁徽提议道。 这些天其他人外出采风,她始终留在寨子里,学学手工活,与寨民聊聊天,看似无所事事,实际上对苗人的生活习性有了长足的理解,这些寨民的言语神态话音,也能帮她日后更加的贴合角色。 对于这次机会,宁徽的重视程度不见得要比裴云兮低多少,哪怕只是女配,可是她明白,或许她人生中,这样的机遇,可能只有一次。 三亿美金的制作。 好莱坞大导托马斯·费尔森执导。 就算是龙套角色,恐怕也得是圈子成名已久的前辈才有机会,放在以前,宁徽根本想都不敢想。 每每想起,她都觉得百感交集,因祸得福,莫过于此。 “你去吧,我现在还是少活动,尽快把伤养好。” 裴云兮的回应让人始料未及。 宁徽哑然。 毕竟裴云兮的执拗,整个考察团有目共睹,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爱惜身体了? “江总呢?” 还没等宁徽琢磨明白,裴云兮又问道。 “……江总和费导一大早就出寨子了。” “他们不在寨子里?” 宁徽点了点头,“嗯。” 闻言,裴云兮像是放下了心,莫名其妙又迅速改变了态度。 “那出去逛逛吧。” 这时候,宁徽难免意识了过来。 敢情这是为了躲江总? 这么好的机会,假如换做是她,恐怕早就投怀送抱了。 难不成是装模作样,欲拒还迎? 可是通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她认识到这个处处强于她的同行,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 见裴云兮已经走出屋,宁徽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了出去。 风回一镜揉蓝浅,雨过千峰泼黛浓。 烟雨过后的苗寨,更美得恍如画卷。 “红豆生南国。”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春来发几枝。” 忽然,一阵郎朗的读书声吸引了裴云兮的注意,她循声走去。 “这里是寨里的学堂。” 比起她,宁徽对寨子显然要更加熟悉。 说是学堂,不过也是一间宽敞点的土屋,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十多个孩子正襟危坐,跟着先生齐声朗诵他们根本不知其意的诗词。 “愿君多采撷。”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此物最相思。” “好,不错,休息十分钟。” 先生满意的道。 “那个老师也是外地人,自愿来这里任教的。” 宁徽解释道。 裴云兮看向那个脸膛黝黑,气质亲和,看上去应该不超三十岁的男老师。 这个社会,不管再如何黑暗浑浊,也总是不会缺乏一些心中有灯的人,他们点亮自己,用自身微小的光芒,努力照亮周遭。 孩子们欢呼雀跃,跑出学堂。 “阿祖!” 几个孩童囔囔着从裴云兮宁徽身侧跑过,撒着脚丫跑向前方。 不知何时,学堂外出现了一位羸弱的老妪,估摸已过古稀之年,白发苍苍,岁月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 她穿着苗人的传统服饰,虽已垂垂老矣,但却仪态端庄,一丝不苟盘着的发髻上,甚至还插着一枝花钗。 给人的感觉,年轻时,定是一位大家闺秀。 那几个孩童围在老人的旁边,伸手入兜,然后几只小手献宝似的高高举着,“阿祖,阿祖,吃糖果。” 昨天在寨子门口,两女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些孩子对糖果的热爱。 愿意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拿出来分享,足以见老人在这些孩子们心里的地位。 “阿祖牙齿不好,不能吃糖,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老人笑容柔和,眼角泛出慈祥的褶皱,摸了摸这些孩子的脑袋,和孩子们打闹了一会,她看向裴云兮和宁徽两位女星。 “您好。” 裴云兮转身,赶忙打了声招呼。 “两位是寨子里新来的贵客吧。” 老人走近。 岁月能带走老人的青春,却没有带走她的优雅,就像陈年的美酒,年岁越深,越为香醇,甚至就连裴云兮和宁徽两位明星,在这位老人面前都莫名的有些拘谨。 特别是那只精美的花钗,让人感觉站在面前的好像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而是一位正值芳华的少女。 “我是这个寨子的寨主,过两日就是寨子一年一度的月神节,如果两位不嫌弃,到时候可以一起来参加。” 果然。 听到老人的自我介绍,两位女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对方的气质明显有别于一般老人。 “好的,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来。” 裴云兮尊敬道。 白发戴花的老人点头一笑,然后走进了学堂,应该是来找教书先生的。 裴云兮不由自主回头。 宁徽也是一样,透过窗户,望着学堂内,呓语道:“我好想看看她年轻的时候。” 白发戴花君莫笑。 岁月从不败美人。 386 我的鸟呢 因缘际会。 在这个落后偏僻的苗寨,两位女星临时也客串了一回教师的角色。 当然。 她们没教孩子们文化课,而是教孩子们绘画,舞蹈。 洛璃儿学的就是美术,其实裴云兮的画画功底也不差。 洛学妹会选择美术,也不乏被这位表姐影响的元素。 两女完全放下了架子,和这些淳朴的孩子打成一片。 “裴小姐,宁小姐,谢谢你们,今天应该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一堂课。” 教书先生名叫卢嵩高,对待两位美貌动人的大明星,有礼有节,同时也不卑不亢。 通过聊天了解到,他是川蜀山区的人,大学毕业后就来这里任教,至今,已有六个年头。 教一堂课容易,难得是,六年如一日的坚持。 “举手之劳而已,卢先生,这些孩子,最该感谢的,应该是你才是。” 裴云兮由衷的道,给予了这位村寨教师最大的尊敬。 “卢先生,辛苦了。” 宁徽也跟着说道。 大学毕业生,到哪找不到一份工作,可是对方却在这个落后的地方一扎根就是六年。 而她们才来不过十天半月,就感受到了各种艰苦。 卢嵩高摇头一笑。 “不辛苦,我也是山区出来的,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家乡,我挺喜欢这些孩子。” 他送两位女星出学堂。 孩子们目光恋恋不舍。 脚踩在泥土地上,依然有些松软,宁徽轻轻呼出口浊气,忽然产生了一种也留下来教导这些孩子的冲动。 小书亭 当然。 她明白这只不过是一时的情之所触,心血来潮。 她没有卢嵩高那么高尚。 “出去后,我要捐一笔钱给儿童基金。” 裴云兮偏头,继而淡淡一笑。 她之所以帮宁徽,的确有几分是出自“兔死狐悲”的心理。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帮错人。 “捐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捐一点。” 宁徽眉宇露出几分苦恼,叹息道:“麻烦就在于我不知道哪家基金会可靠,捐出去的钱不会被中饱私囊,而是能真正的落在实处。” 的确。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就连慈善,都逐渐演变成了一种生意。 “要不你和江总说说,让他成立一个基金会,我们到时候把钱捐给他就行。” 宁徽突发奇想。 裴云兮道:“他上大学,都领过助学基金。” “……” 宁徽哑然,“不是吧?” 说曹操曹操到。 “你们两个,今天有口福了,看我逮到了什么!” 一道熟悉的话音传来。 两女下意识朝前望去,只见某人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只鹌鹑,衣服破破烂烂,裤脚沾着泥巴,简直比昨天在寨门口看上去还要狼狈。 可是他却不自知,笑得更外灿烂。 “江总,你这是……” 宁徽愕然。 “这些鹌鹑都是江总亲自上树掏的,江总爬树可厉害了。” 跟在江辰后边的考察团里有人大拍马屁。 宁徽恍然,随即冒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这种大人物,竟然上树掏鸟窝? 等于说衣服上这些裂纹破洞,都是树杈荆棘割的? 哪怕裴云兮,都大感荒谬,忍不住道:“你想吃,去找村民买不就行了?” “你不懂。” 江辰摇了摇头。 鱼在哪里都买的到,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钓鱼? 这是一个道理。 小时候,他就经常爬树掏鸟窝,这么多年没有锻炼,难免生疏了些,刚才竟然从树上摔了下来,好在被人给接住。 “江,你先去收拾一下,换套衣服吧。” 托马斯·费尔森笑着说道。 他本身就不爱循规蹈矩,所以也不喜欢墨守成规的人,这个年轻的投资人,很对他胃口。 “给,别放跑了。” 江辰将网兜慎重的交给旁边一位摄像师,认真叮嘱了一句,才离开。 “江总真是一个……性情中人。” 宁徽有感而发。 “什么性情中人。” 裴云兮似乎越来越维持不住自己的素养,看了眼网兜里蹦跶的几只小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咬唇笑骂:“我看就是一个神经病!” 继而。 她朝那位摄像师走去。 “给我。” 摄影师一愣,“裴小姐,这是江总……” 裴云兮置若罔闻。 “给我。” 摄影师下意识瞥向托马斯·费尔森。 托马斯·费尔森点了点头。 见导演点头,摄像师不再犹豫,立即将网兜递了出去。 “云兮,你可要好好看着这些鸟,江说了,他待会亲自下厨,要……” 托马斯·费尔森话还没说完,然后就像被掐住了脖子。 只见裴云兮接过网兜后,竟然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开口。 几只可怜的鹌鹑绝处逢生,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的飞向了天空,清脆的啼叫声,成为了烟雨朦胧中的音符。 所有人都呆住了。 裴云兮将网兜重新递给那个摄影师。 魂不守舍的摄影师呆呆的接过。 “小心禽流感。” 裴云兮不以为意的拍了拍手,然后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 “云兮,等等我。” 宁徽回神,赶忙跟上。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 “砰砰砰……”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 屋外传来敲门声, 急促。 并且沉闷。 宁徽惴惴不安的看向悠然自在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裴云兮,“应该是江总来了。” “嗯。” 裴云兮应了一声,翻了下书页,连头也没抬。 “你去开门呀。” 宁徽提醒。 “你去吧。” “……” 人家废了那么大的力抓的猎物,准备晚上当食材,结果你给放跑了,现在却让我去开门? 这种时候,明摆着知道外面的老板肯定来者不善的宁徽顾不上继续与裴云兮交好关系的计划,作为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人,哪能权衡不清利害关系。 “我不敢。” 宁徽直言不讳的道。 “那就别开门。” 裴云兮同样果断。 宁徽愣神。 你俩是情人,怎么闹都无所谓,可别殃及了我这条无辜的池鱼。 坐立不安的宁徽索性起身,直接回房,把门关上。 睡着了听不到,合情合理。 “开门。” 果不其然。 外面确实是江辰。 裴云兮嘴角轻轻翘起,带着孩子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置若罔闻的继续看书。 敲门声停了下来。 大抵是失去了耐心,悻悻离开了。 裴云兮看向门口,弧度更加馥郁,拿起书,起身回房。 可是当她推开卧室的门,里面冷不丁竟然冒出一道人影,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 定睛一瞧,不是江辰又是谁。 “你窗户没关。” 江辰神色自若的指了指洞开的木窗。 在这个路不拾遗的村寨,虽然谈不上夜不闭户,但人与人之间没有外面世界那么多防备。 窗户没安装防盗网,别说一个成年人,只要窗户打开的情况下,就算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轻而易举的翻进来。 “你……” 裴云兮从洞开的窗户收回目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着实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连翻窗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物吧?! “我的鸟呢?” 江辰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他这次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必须得加快进度,或者说,掌握主动权。 按部就班的等待时机,谁知道得等到猴牛马月。 而对付裴云兮这样的女人,普通的套路,根本行不通,人家数千万粉丝,而且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什么路数没有见过。 所以想要成功完成第二个攻略任务,必须剑走偏锋。 江辰决定不再藏着掖着。 “什么鸟?” 裴云兮下意识问。 “我的鹌鹑。” “飞了。” 裴云兮迅速道。 “怎么飞的?” “它们是鸟,当然是自己飞的。” 好在没有外人,不然恐怕会觉得是两个弱智在对话。 “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放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劲吗?” 裴云兮避而不答,“请你出去。” “赔我的鸟。” 江辰一动不动。 裴云兮应该是没有料到对方的改变,毕竟以前,江辰对她很客气。 “你再不出去我叫人了。” 她故作冷色。 这一招,以前百试不爽,可是此时却失去了效果。 “赔我的鸟。” 江辰就像一个复读机,重复一句话的同时,还朝裴云兮走去。 裴云兮眼神颤动,终于开始有点慌了,下意识后退。 “你再不出去,我真的叫了!” 江辰充耳不闻,脚步不停。 裴云兮步步倒退,最后被逼到床边,摔倒在床上,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呼救。 不是不敢。 而是知道没有作用。 屋里就只有宁徽,既然听到了,恐怕也会装聋作哑。 “我赔!我赔给你!” 倒在床上的裴云兮闭着美眸,大声道。 一直被高高捧着的她,终于服软。 江辰停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四只。” 言罢,他也没有得寸进尺,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跳窗而出的动作,无比利落帅气。 或许是头一次被如此对待的裴云兮睁开眼,深呼吸几下,然后抓起枕头,狠狠对着窗户砸了过去。 387 月神节 裴云兮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或者说,是一个骄傲的人。 在太阳落山前,她竟然真的提着一个网兜找到了江辰。 彼时,江辰正坐在院子里,和托马斯·费尔森探讨电影的细节。 “江,要不,你也在电影里客串一个角色?就和宁徽演对手戏怎么样?” 所谓的对手戏,就是饰演情侣。 “我不行。” 江辰不假思索拒绝,虽然不少大佬不介意在自己投资的电影里客串,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当名人的准备。 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不是明星,过早被人关注,不是什么好事。 “江,你放心,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也就十几个镜头而已。” 托马斯·费尔森循循善诱。 “费导,你就别难为我了,真的不行。” 江辰苦笑。 这时,裴云兮提着网兜走了过来。 江辰抬头。 “你要的鸟。” 一个网兜被扔在脚边,网口被细绳系住,几个鹌鹑正在里面活蹦乱跳,细细一数,竟然有八只之多。 江辰讶然,正要说话,可裴云兮已经转身,径直离开。 他当然只是玩笑,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兑现了承诺,放了他四只鹌鹑,结果赔了八只。 那些无良奸商看了恐怕会汗颜。 只不过,这些鹌鹑她是哪里弄的? “江,什么情况?难道还没拿下?” 托马斯·费尔森看出端倪,匪夷所思询问。 江辰也没沽名钓誉,装什么正人君子,这次过来,他的目的,就是展示让裴云兮感受到他的侵略性。 “唉。” 他落寞的叹息一声,看着在网里无助蹦跶的鹌鹑,消沉的摇了摇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因为江辰念诗时用的是汉语,所以这位好莱坞名导肯定是听不太懂的,但是作为影视行业的专家,察言观色,自然是拿手好戏。 “江,对付不同的女人,得用不同的办法,像裴,就得先产生肉体上的关系,然后再发展感情。” 江辰愕然。 东西方文化确实存在不小的差异,东方人肯定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换作你们的话说,就是先上船,后补票。” 托马斯·费尔森理所当然的道,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建议颇为下作。 也对。 比起国内的娱乐圈,好莱坞无疑更加纸醉金迷,财色勾兑的交易,随处可见。 想要出名的女人不可计数,不付出代价,为什么要捧你? 资本主义宰制的西方,看待问题的视角更加现实,像托马斯·费尔森这样的大导演,所谓的明星在他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地位可言,因为他看到过太多光鲜靓丽的演员在镁光灯外,卑微的模样,也见识过女演员为了一个角色,能做出怎样的牺牲。 这个圈子是肮脏的,是令人作呕的,是不可直视的——这不是他内心的秘而不宣的想法,而是这位大导演在公众场合多次公开发表的言论。 所以他此时感到不可思议。 换作好莱坞,裴云兮恐怕早就该宽衣解带自荐枕席了。 哪怕这位东方女星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给他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但还是很难扭转托马斯·费尔森在心里对这个行业根深蒂固的认知。 规矩就是规矩。 江,实在是太温和了,或者说,太绅士了。 作为演员,怎么敢对投资人这般态度? 当然。 托马斯·费尔森不了解江辰的苦衷。 江辰想要的不是人家的身子,他的图谋更加“贪婪”。 “费导,我是真心欣赏裴小姐,是精神层面的仰慕,可能和你想象的那种,不太一样。” 道貌岸然的扔下一句,江辰拎起一网兜鹌鹑,去下厨了。 饭点。 江辰派人去请裴云兮和宁徽,可是来的却只有宁徽一人。 “云兮说她不饿。” 为了避免误会,宁徽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劝了她半天,她也不来。” “她不来就算了,我们吃。” 江辰没有勉强。 “这些鹌鹑,她是从哪找到的?” 席间,江辰问。 “好像是向寨民买的。” “她有钱吗?” 裴云兮应该不会带现金,而且寨里也不流行什么支付软件。 面对江辰的目光,宁徽一五一十解释道:“她出去的时候,拿了一对耳环,回来的时候,耳环不见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不,有宁徽在旁边,就相当于一个升级版的洛璃儿。 江辰了然。 吃完饭,江辰一个人在寨子里逛荡,废了不少劲,才找到了收了裴云兮那对耳环的寨民。 之前那条项链,就因为裴云兮戴过,结果在慈善晚宴上拍出了三个亿的天价。 就算这对翡翠耳环值不了那么多,起码也不应该只换八只鹌鹑吧? 真是个败家娘们啊。 当然。 这些淳朴的寨民并不是故意宰人,想必是裴云兮不愿意占人便宜,坚持以耳环置换。 在江辰道明来意后,这个寨民便爽快的将耳环还给了他。 江辰强行将几张百元大钞塞进对方手中。 拿着一对失而复得的耳环,江辰晃晃悠悠,又来到了两位女星的住所。 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那扇窗户,早已经被关死。 日落月升。 星光沓沓。 一缕缕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飘出。 江辰瞟了眼紧闭的窗户,敲了敲门。 “吱呀。” 门打开。 “江总,” “她在吗?” 宁徽点了点头。 江辰进屋,朝东边的卧室走去。 试探性的推了推门,门没有上栓,很容易的被推开。 简陋的卧室内,长发披散的女人坐在梳妆镜前,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出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长得好看,也没必要自己欣赏自己吧。” 听到调侃声,裴云兮瞬间回神,扭头,脸色微变,立即站了起来。 “我已经把鸟赔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辰跨进房间。 女人目露戒备。 “站住,你别过来!” 江辰抬起手,让她看到那对耳环,然后才继续靠近,慢慢的放在梳妆台上。 裴云兮眼神波动,安静下来。 放下耳环后,江辰默不作声,转身就走。 “江总,我送你。” 外面传来宁徽的声音。 裴云兮扶着梳妆台,慢慢坐下。 接下来的两天,江辰都没再继续骚扰那位如惊弓之鸟的女人,男女之间的博弈如打仗一样,不能急于求成,得讲究张弛有度。 跟着考察团“游山玩水”,日子也过得相当充实。 不知不觉,到了寨里一年一度的月神节。 为了这个重大的节日,学堂都提前半天,中午便开始放假。 家家户户烹羊宰牛,每个人脸上都笑容满面,那架势,比外面过春节还要热闹。 当太阳落山,收敛天地间最后一抹余晖,寨子里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顶峰。 寨子外的一片宽阔空地上,生起了盛大的篝火,一只只羊被穿插着挂在火上,发出滋滋的肉香,寨民们兴高采烈,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原住民都穿着民族服饰,所以导致考察团这些外来人十分惹眼,不过淳朴良善的寨民们非常热情的接纳了他们。 “江,那位就是寨子的寨主,真是一位优雅的女士。” 在托马斯·费尔森的提示下,江辰于人群火光中,看到了一个白发戴花的老人,超脱皮囊的那股气质,引人入胜。 裴云兮并没有和他们坐一起,她与宁徽坐在教书先生卢嵩高的旁边。 这两日,两位女星自降身价,主动去学堂代课,与这位教书先生逐渐熟悉。 “电影拍出来后,我一定带孩子们去城里看一看。” “到时候,再让他们写一篇几百字的观后感。” 宁徽俏皮的道。 几人都笑了起来。 “卢先生,你打算一直留在寨里吗?” 裴云兮轻问。 “嗯,不走了。” 卢嵩高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篝火映出的黝黑脸庞透着柔和的笑容。 “遇到卢先生这样的人,是这些孩子的幸运。” 宁徽望着那些嬉戏打闹的孩童,有的手里还抓着烤肉,满嘴是油。 欢度月神节,几乎是全寨出动。 “我倒是觉得,幸运的是我才是。” 卢嵩高端起碗,喝了口清冽的月神酒,“如果我没有来这里,可没有机会遇到两位,也永远不可能听到,两位叫我一声先生。” 裴云兮和宁徽一怔,继而不约而同轻笑。 虽然这位教书先生长得并不算斯文儒雅,但身上却洋溢着一种恐怕书上才能看到的风骨。 “二位知道,月神节的习俗吗?” 卢嵩高笑问。 宁徽摇了摇头。 “月神节,顾名思义,就是月神赐福的日子,所以大家都得走出屋子,不过和我们汉族的春节不一样,在这一天,更是寨民们表达爱意的日子,如果心里有意中人,就会在这一天邀请对方跳一支舞蹈,如果对方答应,便代表接受了你的爱意,在月神的见证下,你们俩将长相厮守,生生不离。” “真浪漫。” 宁徽轻叹。 卢嵩高扭头,笑道:“所以,待会如果有人邀请你们跳舞,可别轻易答应,这里的人,可是相当热情的,不少就是在月神节上一见钟情,然后私定终身。” “多谢卢先生提醒。” 宁徽郑重的道。 裴云兮轻笑,看了眼明朗的月色。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她心旷神怡,然后鬼使神差的,朝某个方向瞥去。 只见某人完全融入了这个节日之中,正兴致盎然吃肉喝酒。 “要不我们去那边?” 宁徽低声道。 “这里挺好。” 裴云兮收回目光。 勿谓言之不预也。 “卢先生,能请你跳支舞吗?” 裴云兮和宁徽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位年轻俏丽的苗族姑娘站在了卢嵩高的面前,没有任何忸怩羞涩,一眨不眨的盯着卢嵩高,眼睛如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 苗人一向热情,奔放。 卢嵩高展颜一笑,露出与肤色相违和的洁白牙齿,他显然认识女孩,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荣幸之至。” 女孩明媚一笑,伸出手掌。 卢嵩高站起身,被女孩牵着,走进了舞动的人群中。 “看来他不仅是爱上了这里的山,也不仅是爱上了这里的水,更爱上了这里的人。” 宁徽脸上露出祝福的笑意。 今晚收获爱情的肯定不仅仅只有卢嵩高一人,篝火旁,可以看到很多对男女甜蜜的跳着舞。 “能一起跳个舞吗?” 就连江辰,都受到了邀请。 这是一个扎着麻花小辫的姑娘,头上戴着一顶毡帽,小麦般的肤色足以展现出她勇敢的性格,手腕上戴着几串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没有任何人来提醒江辰关于月神节的风俗,只有托马斯·费尔森还在不断的怂恿,“江,快去吧!” 江辰是一个有礼貌的人,百族一家亲,而且客随主便,人邀请你跳支舞,当然不太合适拒绝。 于是他站起了身。 一直关注那边的宁徽将一切尽收眼底,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随即下意识朝旁边的裴云兮看了眼。 对方神色自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跳舞江辰不擅长,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而且李姝蕊可是正儿八经的舞蹈生,耳濡目染下,随便跳几下也不是难事。 反正只是为节日增加点气氛,又不是专业比赛。 不过让他有点不太适应的是,这苗族姑娘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仿佛比篝火还要热烈,更让江辰始料未及的是,当跳完后,这姑娘竟然冷不丁的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掉头跑开了,空气中留下一串铃铛的响声。 江辰定了在了原地,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自己这是被揩油了吗? 人家姑娘已经跑的不见影踪,这种场合,总不能大喊非礼吧? 于是他只能默默走了回来。 苗人的热情,这几天,他也算领教过,但是也没开放到,逮着人就亲的地步吧? “江,怎么了?跳个舞,魂都没了?” 托马斯·费尔森笑侃,这位大导演也没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江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有点哭笑不得。 或许。 只不过是苗人的一种节日礼节吧。 388 下酒不错(谢打赏,求月票!) 江辰也没有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他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女人,被人亲一下,也掉不了肉。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施大小姐曾经就狼吻过他,而且那次更加过分,直接奔着嘴,他最后不也没追究人家责任。 虽然现在的法律逐步完善,在这方面,不仅仅只是再保护女性,可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心胸得宽广,格局得打开,要大度。 “恭喜了,江总。” 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声传来。 江辰扭头。 只见宁徽走了过来。 他不明所以。 “恭喜什么?喜从何来?” “江总难道不知道?” 江辰目露疑惑,莫名其妙。 “刚才,不是有个姑娘请江总跳舞了吗?” 宁徽在旁边坐下。 江辰点头,没有遮掩。 “是啊,怎么了?” 跳支舞而已,没什么好避讳的。 宁徽偏着头,端详了他好一会,笑得耐人寻味。 “你笑什么?” 江辰更加烦闷。 宁徽知道他恐怕真的不知情,带着一股恶趣味,望着篝火边载歌载舞的男女,意味深长的解释道:“月神节,其实呢,也可以理解为相亲节,除了供奉月神外,两情相悦的男女,也会在这个日子,表达出自己的爱意,如果有倾心的意中人,苗人就会邀请对方跳一支舞,等同于表白,如果对方答应,就代表……” 宁徽停了下来。 可是江辰显然已经听懂了意思。 “你开玩笑吧?” “江总,我哪会和你开玩笑,这些都是卢先生告诉我的。” 江辰知道,这位卢先生,是寨子里的教书先生。 他表情骤然僵硬。 难怪刚才那姑娘的眼神那么奇怪。 而且最后还不可思议的亲了他一口。 只不过自己的魅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实话实说,江辰有点妄自菲薄了。 他虽然谈不上能让人犯花痴的帅哥,但长得真的不差,而且随着地位财势的增长,阅历的提高,人往往会逐渐形成一股异于常人的无形气质。 可能他自己没有察觉。 但是会被人一见钟情,当真不值得奇怪。 “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也是刚知道的。” 宁徽面露委屈。 江辰无言以对。 要是他早知道这般情况,肯定不会如此草率。 他只是出于礼貌,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背上一场情债吧? “不知者不怪,我是外乡人,他们应该不会计较的。” 江辰骨子里的乐观基因迅速激活,自言自语自我安慰。 随后,他起身朝裴云兮走去。 说起来,裴云兮好像还没他受欢迎,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好汉请她跳舞。 当然。 或许是她太过绝色,这些苗寨青年,缺乏示爱的勇气。 “一直坐着多没意思,要不一起和他们热闹热闹?” 江辰心怀不轨。 裴云兮没有上套,头也没抬,充耳不闻,华丽丽的将其无视。 江辰也不觉得尴尬,坦然自若,在旁边坐下,望着喧沸的热闹场景,轻轻叹息。 “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这次,裴云兮倒没有继续装聋作哑。 “你可以留下来,当压寨相公。” 江辰一愣,继而语塞。 显而易见,她也看到了。 “……我哪知道这个寨子还有这么古怪的习俗,也没人给我提前说明。” “只能说明江总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江辰苦笑,欲言又止,最后理智的转移话题。 “你伤好了吗?” 裴云兮“嗯”了一声,没有故作高冷。 越刻意,只会越不利。 她必须控制好自己对待这个男人的情绪,不能让对方,去掌控自己的喜怒哀乐。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江辰暗暗感叹。 男女之间,本来就是一场战争,而他这一次,无疑碰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江先生。” 两人静坐,此时无声胜有声,卢嵩高走了回来。 “卢老师。” 江辰露出笑容,脸上的敬意,发自肺腑。 同样是教育工作者,卢嵩高和岳不群,显然有着天差地别。 其实在某段时间,他也产生过支教的念头,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付诸实现了。 论品格境界,他得仰视对方。 “叮叮叮……” 一串清脆的铃铛声自背后响起。 江辰若有所觉的回头,然后心头一跳。 赫然只见刚才邀他跳舞的那姑娘就站在身后,旁边还搀扶着那位白发戴花的老人。 江辰大感不妙,但还是立即起身。 裴云兮也是如此。 “寨主。”卢嵩高尊敬的喊了一句。 “阿祖,就是他。” 满头麻花小辫野性十足的女孩抬起手,迅速指向江辰,手腕上的铃铛又是一阵摇晃。 江辰避无可避,只能生硬的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您好。” 卢嵩高莫名其妙,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那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云兮如事不关己,同老人点头一笑,便安静下来,摆明了不愿意多管闲事。 “把手放下来,这么指着人家,不礼貌。” 老人拍了拍女孩扶着自己的手臂,笑容依旧如春风扑面,亲切和蔼, 那姑娘倒是也很敬重老人,听话的将手放下,可是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江辰脸色大变。 “阿祖,我们已经征得了月神的同意,他就是我的夫君了。” 裴云兮唇角不断颤动,差点没忍住。 卢嵩高面露错愕,不过很久就明白了过来,神态也变得有些古怪。 “姑娘,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这时候精神自慰法起不了作用,江辰赶忙开口。 夫君都喊出来了。 接下来,不会是直接逼着他洞房吧? 或许照正常人思维难以理解,但对于这些远离社会的寨民来说,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这姑娘年轻、活泼,火辣…… 但自己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误会?什么误会?” 女孩横眉,声音和她的铃铛很像,同样清脆。 “我不知道贵寨的习俗,所以刚才和姑娘跳舞,实在是没有多想,姑娘,实在是抱歉。” 江辰言辞恳切。 女孩听出味道,有点不可思议,同时,也产生出强烈的羞恼。 “你想反悔?你这样是戏弄月神,月神会发怒的!” 这要是在外面的世界,肯定会有不少人遗憾叹息,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精神就出了问题。 江辰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别说月神了,哪怕佛祖发怒,他都不会在乎。 当然。 对于少数民族同胞的文化风俗,他充满尊重。 于是他配合且诚恳的说道:“月神只会责罚有罪过的人,月神如果怪罪,也只会怪罪到我一个人身上。” 多有担当啊。 “你……” 女孩一时语塞,满头的麻花小辫微微晃动。 “不知者无罪,江先生是外来人,月神肯定不会见怪的。” 卢嵩高挺身而出,帮江辰解围。 “卢老师,你为什么也帮这个坏人说话?!” 苗人确实敢爱敢恨,刚才还喊相公,转眼就成了坏人了。 面对女孩圆瞪的眼睛,卢嵩高苦笑。 “铃儿,卢老师说的有道理,人家是客人,不清楚我们这里的习俗,我们不能强人所难。” 白发戴花的老人柔声道。 “可是阿祖,还从来没有人违反过,一旦月神怪罪下来,那么铃儿会孤独终老的!” 江辰听了眼角直跳。 孤独终老? 有这么严重吗? 这意思听着是如果他不和这姑娘在一起,就会耽误了人家一生? 这不是荒谬吗? 不过这姑娘并不是威胁恐吓,好像是真的很忌惮。 “好了。” 老人抓住她的手,慈祥道:“这位先生不是我们寨里的人,月神定会宽宏,阿祖向你保证,日后定会给你寻一个满意的夫婿,如何?” 女孩欲言又止,可是又没法忤逆老人,最后只能狠狠瞪了眼江辰,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江辰报以歉意的一笑。 “多谢寨主包涵。” “没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望几位今晚玩的开心。” 老人拉着女孩走开。 江辰长长松了口气。 好在这位寨主通情达理,不然换作墨守成规个性古板的人,恐怕还真的会是一场麻烦。 把这些习俗,试想成正常社会的法律,就可以理解了。 目送一老一少走远,江辰才重新坐下。 “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对爱情失去幻想的少女。”动人的声线幽叹声传来。 “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落井下石,不太地道吧?” 裴云兮嘴角微微荡漾,重新坐下,“帮忙?帮忙破坏民族感情?” “你再给扣大点的帽子。” 江辰哭笑不得。 重新坐下后,江辰下意识问道:“卢老师,刚才那姑娘说的是真的?关于这个习俗,真的从来没有人违反过?” “嗯。” 卢嵩高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江辰诧异。 每个地区每个民族有自己的文化风俗,可以理解,可是从来没有人违反,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毕竟要知道,在月神节之前,他从来没见过那姑娘,所谓的一见钟情,压根不可靠,假如接触发现彼此不合适,难不成也得一错再错,不能分开? “那如果感情发生不合,难道也得相守一生?” 裴云兮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正常人思维里,确实难以理解。 毕竟现在这个年头,白头偕老,是一件太梦幻的事,别提恋人,多少夫妻闹点矛盾,就分道扬镳了。 “我说一个故事吧。” 卢嵩高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开口:“曾经有个教书先生,他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毕业后出于个人意愿,主动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寨落支教。他觉得这只是人生的一段旅途,是一场精神上的净化和洗礼,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邂逅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姑娘。” 虽然觉得有点像卢嵩高自己的故事,但无论裴云兮还是江辰都没有插嘴,听的很认真。 “那姑娘身份高贵,是寨主的女儿,秀外慧中,美貌端庄,两人郎才女貌,在一次次日落月升中,两个灵魂彼此相互吸引,最后,在一年一度的某年月神节上,教书先生鼓起勇气,邀请女孩跳了一支舞,并赠以一只专程坐车从城里买回来的花钗,在月神的见证下,就此私定终身。” “没有棒打鸳鸯,整个寨子对这对珠联璧合的情人都给予了最真诚的祝福,寨主也欣然允诺,会为二人举办盛大的婚礼,所有人都期待着这桩天作之合的大喜事。” 说到这,卢嵩高停了下来。 “然后呢?” 出声的不是江辰,而是裴云兮。 “然后,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卢嵩高眼中倒映着篝火,虽然说的是狗血,但神色却有些苍凉。 “在定下婚约后不久,教书先生请假回家,想去告知父母这个喜讯,结果在路上,遭遇了惨烈的车祸。在他临终前,告诉父母,有一个姑娘还在等他,他必须回去。他父母,答应了。” “寨主女儿日思夜盼,等着情郎,结果最后等到的,却是一盒冷冰冰的尘埃。” 裴云兮神色黯淡。 江辰沉默不语。 卢嵩高呼出口气,“寨主女儿将骨灰埋在了寨子旁的泉边,自那以后,便梳起了成人发髻,戴上了情郎送给她的花钗,一个人履行着在月神下的承诺。春去秋来,便过去了近五十个年头。因为她的故事,所以寨里的人,对月神节的习俗,更加的维护,从来没有人去违反。” 江辰抬起头,望向熙攘的人群,可是再也找不到那道白发戴花的身影。 显而易见。 那位老人,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翁。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 雪满头。 这个故事,不是什么好故事,但是在这个婚姻越来越等同儿戏的年代里,就像暮鼓晨钟,足以带给人深入灵魂的触动了。 “卢老师,你这故事,下酒不错。” 江辰端起碗。 卢嵩高笑了笑,也端起碗,大口喝了一口。 这位扎根落后山村一待就是六年的教书先生粗犷的擦了擦嘴角。 “所以,希望江先生能够理解,铃儿并不是故意刁难,而是这里,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裴云兮抱着膝盖,怔怔出神。 389 好感度+5 在这个连政府都开始亲自下场干预离婚率的年代,从一而终,矢志不渝的爱情,就和此时头顶的烂漫星空一样难得。 可是同样,也令人心驰神往。 卢嵩高被热情的寨民们拉去别处狂欢。 只剩下江辰和裴云兮两人坐着。 “噼里啪啦……” 随着燃烧,柴火不断发出轻微的声响。 裴云兮下巴枕在膝盖上,抱着腿,以一种极为随和的姿态,出神的望着绚丽的篝火。 哪里还像一位红得发紫的大明星? “在想什么?” 江辰轻声问道。 他有一种拿手机将此刻画面拍下来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寨主这么做,值得吗。” 裴云兮望着篝火呢喃,卸掉了所有的光环,枕着膝盖,声音出奇的柔软,似乎也忘记了和这个男人之间的恩怨纠缠。 江辰沉默了一会。 “我看到过一个新闻,一对夫妻在高速上出了车祸,车子起了熊熊大火,开车的男人侥幸逃脱,可是妻子却没有这么好运。眼见着妻子葬身火海,这个男人不顾旁人的劝说,一路小跑着,就像多年前奔赴第一场约会一样,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里,选择了殉葬。” 裴云兮一语不发。 江辰拾起一根木头,扔了进去。 “不懂得爱恨情仇煎熬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你会唱吗?” “什么?” 江辰没太反应过来。 裴云兮依旧看着跳动的火焰,“唱给我听一下。” “……” 江辰哑然。 这歌他确实会唱,只不过此情此景,难免有些难为情。 “我只记得这一句歌词。” 他搪塞的道。 裴云兮偏头,看了他一会,也没有为难他。 “陪我走走吧。” ??? 江辰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然站起身。 不明所以的江辰顾不上多想,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逐渐远离热闹的人群。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二人一路无声,渐渐行至澄澈的月神湖边。 江辰始终落后两步,望着那道动人心魂的背影,没有任何的旖旎思想,只是发觉到对方此时的状态比较古怪。 倏然。 裴云兮停了下来。 若有所思的江辰差点撞了上去,好在就在即将贴上的时候堪堪止住,不然一个色狼的骂名恐怕是少不了的。 不过这种时候,带他远离人群,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不怕他兽性大发? 看来对方还是口是心非,无论嘴上如何贬损他,其实心里还是清楚他的人品。 江辰走到旁边,与女人并肩而立。 对方不开口说话,他也保持沉默。 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先丧失了主动权。 一对男女都挺有耐心,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站着,像摆造型一样,僵持了四五分钟。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突然。 裴云兮终于开了口。 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如石破天惊。 “什么?!” 江辰满脸愕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始料未及。 裴云兮没有重复,神色淡然的望着宁静明亮的湖面。 月神下凡,恐怕也不过如此。 “不过你得答应过我一个条件。” 江辰内心翻江倒海,掀起了惊涛骇浪,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对方是在戏耍自己。 不过仔细观察裴云兮表情,他又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哪怕不敢置信,觉得匪夷所思,但江辰还是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条件?” “你得对着月神起誓,这辈子,不能再有别的女人。” 江辰惊愕更甚。 这娘们。 莫不是疯了? 还是说也被这个寨子给洗脑了? 起誓? 起誓有什么用? 这种规矩,只可能约束寨里的人。 外面那种动辄拿爹妈赌咒的人可以说比比皆是。 誓言在某些人眼中,一文不值。 换作一个人,恐怕此时已经跪下了,这可是裴云兮,别说什么不能有别的女人,就算再毒的誓,恐怕也毫不犹豫,但江辰却没有这么做。 见他一动不动,裴云兮没有不满,扭头,“不愿意吗?”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深刻的问题。 对于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来说,能够拥有裴云兮,恐怕此生无憾了。 江辰也在顷刻间下意识考虑了这个问题。 如果在一年前,碰到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有半点迟疑,就像那位铃儿姑娘刚才挑中他一样,裴云兮这个名字,就代表了一切,有没有感情基础,根本不重要。 可现在不是一年前。 “月神在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是无心。可如果故意冒犯月神,小心月神真的降罪。” 江辰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裴云兮与他对视,那双令人迷醉的美眸,宁静而淡泊。 江辰挤出的笑容凝滞下来。 “不像。” 裴云兮与之对视着。 “人都是要经历这一步的,你年纪虽然比我小,但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有钱有势,对我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真是直言不讳啊。 按理说,被一位绝色佳人如此肯定夸奖,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江辰内心却五味杂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可以向外界公布。” 裴云兮似乎诚意十足。 以她的性格,或者说人设,一旦对外公布,就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好不容易抢得一点主动权的江辰这时候又发现自己完全无从招架,张了张嘴,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聪明点的人,这种时候肯定答应了。 毕竟起个誓而已,不就和吃饭喝水那么容易。 可江辰却似乎很是愚钝,硬是傻乎乎的,一声不吭。 裴云兮并不失望,似乎也不意外。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 江辰嘴唇动了动,最后苦笑了一声,“不过分。” 别说堂堂一个大明星了,就算普通女孩,一心一意,也只是对对象的基本要求。 裴云兮蓦然噗呲一笑,将江辰看懵了。 他还没回过神,只见对方轻声叹息。 “那看来,我们只有做朋友的缘分了。” 江辰无言以对。 看了会风景,裴云兮转身离开。 江辰没有跟着。 在裴云兮走后,他望着清幽的月神湖,发呆了好一会,随即像失心疯般,眼角抽搐,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传出老远。 这是真用力啊。 “傻逼!” 江辰笑骂。 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算是琢磨出味道了,裴云兮专程把他约到这里,还整那么一出,根本不是什么真要和他在一起,而是反客为主,将他的军! 裴云兮知道他有女朋友,也知道他和施茜茜关系不清不楚,恐怕是料定了他不可能发誓,才故意演那么一出。 为的,就是让他理亏,处于道德弱势,然后放弃她。 好好的一个演员,不研究演技,反倒是研究起兵法了。 江辰脸皮抽搐,又忍不住想抽自己了。 自己在顾忌什么? 发誓就发誓好了! 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在起誓,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遭了报应? 自己刚才如果毫不犹豫真的起誓,恐怕不知所措的,就是对方了。 还是修养太高,不够无耻啊。 江辰独自站在湖边,长吁短叹。 “江总呢?” 见裴云兮回来,没见江辰,宁徽问道。 “在月神湖边乘凉呢。” 裴云兮云淡风轻道。 乘凉? 宁徽微愣,朝月神湖的方向看了眼,“那里蚊虫那么多。” “没事,他说喝酒喝多了,想去吹吹风。”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么高兴。” 宁徽看见了她上扬的嘴角。 裴云兮摇了摇头,“江总真是一个好人。” 宁徽错愕,很是莫名其妙。 之前不是还在闹矛盾吗? 怎么现在又开始称赞起人家了? 而且“真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古怪。 嘴角微扬的裴云兮没有解释,重新在篝火边坐下,并且拿起一块烤肉,品尝了起来,心情似乎相当不错。 如果刚才江辰真的发誓,她确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她的判断没错。 对方虽然花心,但是本质不坏。 宁徽敏锐的意识到两人单独离开,肯定发生了什么,心如猫抓,可又不好喋喋不休的追问,只能强行忍下好奇。 过了好一会,江辰的身影才重新出现。 “江总回来了。” 一直留心关注的宁徽道。 裴云兮扭头,只见那个家伙非常识趣,不再往这边凑,而是往费导那边走去,只是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裴云兮眼角上扬。 宁徽起身迎了上去。 “江总。” 江辰停下,然后下意识朝裴云兮这个方向看了眼,发现对方也在瞧着这边。 他内心萧索,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江总,你脸……怎么了?” 宁徽诧异的看着他发红的脸庞。 “蚊子比较多。” 江辰若无其事解释。 从脸红的程度,恐怕不仅仅只是抽了自己一下。 “哦。” 宁徽没有多想,邀请道:“江总,去我们那坐吧。” “不了。” 江辰强笑着摇了摇头,才输得一败涂地,这个时候哪还好意思过去。 留下猝不及防的宁徽。他转身走向考察团所在的方向,可是还没落坐,听到了一阵机械的声响。 【裴云兮对你的好感度+5】 江辰错愕定住,继而苦笑。 这算是安慰奖吗? 390 不说再见 或许真是因为触怒了月神,昨晚星空灿烂,第二天一大早,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江辰站在屋内,欣赏空蒙的山色,心境怡然,没有任何关于月神降罪的忧虑。 好感度终于爬到了75。 可喜可贺。 后悔不迭的他确实没有想到,居然错打错着,明明愚蠢的拒绝了一次好机会,结果反倒是增加了裴云兮对他的好感。 还真是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作为一名学霸,江辰当然不是一个遇到困惑置之不顾的人,昨晚他殚精竭虑,琢磨了半宿,大抵分析出了这种诡异现象产生的原因。 他没有起誓,应该反倒是让裴云兮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当然。 这应该是一部分。 更重要的原因。 恐怕是因为他没有起誓,从而导致裴云兮下意识视作他选择了放弃,从而心下落定,觉得再无后顾之忧,所以理所当然的,对他增加了好感。 这就和普通人摆脱了一个重大威胁,心情会大好一个道理。 江辰无声一笑。 果然是条条道路通罗马。 达到目的的办法,永远不止一种。 对方采取了反客为主,那他这应该是属于…… 以退为进? 换作一般情况,或许真的没有脸再继续纠缠了,可江辰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从他以前能在东大搏得那么大的名声,就足以见他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韧品质。 而且从昨晚的经历,江辰总结出一个道理。 有时候,还是得懂得变通,不能太死板。 这么大的雨,考察团没法外出,都只能待在屋里,可是大家没有闲着,兴致高昂的交流这段日子的收获,讨论电影的细节,群策群力进行完善。 江辰没有置身事外,也加入了进去,并且复述了卢嵩高昨晚讲述的故事,提议加入到电影里。 就在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江辰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瞧,是罗鹏打来的。 “你们先聊。” 江辰走到卧室,接通电话。 “江辰,我失恋了。”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道沉痛的叹息。 江辰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香田老师走了。” 罗公子语气萧索,听上去十分落寞。 “走了?” 江辰依旧不明所以,“走了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 “意思就是她离开学校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江辰微微皱眉。 “学校的决定?” 上次被喊去谈话,付副校长退了一步,暂时只是停职处理,难道学校高层最后还是决定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不是。” 罗公子长叹息,“是香田老师自己的决定,她说冒出这种事情,她给学校的的声誉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影响,觉得没有脸面继续留下来了,所以主动向学校提出了辞职,学校答应了。” 江辰沉默。 “江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行了,你也不见得多喜欢人家。” 还真别说。 罗公子最近在情场上还真的颇为不顺,先是在洛璃儿身上折戟沉沙,现在香田熏又无疾而终。 “江辰,你那好玩吗?要不我来你这散散心,疗疗伤?” 闻言,江辰很爽快的道:“行,不过你得做好准备,这里不是旅游开发区,条件比较艰苦。” “你在那还待多久。” 罗鹏问。 江辰考虑了一会,“应该待不了几天了。” 他说的就是月神节过了就走,而且已经收获了五点好感度,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再继续增长,留在这里,没有太大意义。 “那算了。” 罗公子诉了半天的苦,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江辰拿着手机,迟疑不定,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给香田熏打个电话。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付副校长办公室。 最后一次交流,则是香田熏给他发了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说是要送他一份礼物。 因为当时正处于风口浪尖,所以他没回。 可是现在人家已经从学校离职,可能就回东瀛去了,从此天各一方,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考虑再三,江辰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神州是礼仪之邦,不管如何,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礼貌的告别是基本的修养。 “嘟、嘟、嘟……” 十几秒后,就在江辰打算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 “江辰君。” 依然是这声意味奇特的称呼。 “香田老师,你辞职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罗鹏告诉我的。” 江辰停顿了下,“你离开学校,他很难过。” 那边传来一道轻笑声。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告诉罗同学,让他不要太伤心。” 听语气,对方的情绪还算正常,辞职一事,好像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香田老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辰礼貌性关心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想好,先回国吧,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对方慵懒的道。 也是。 以她的条件,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无论在哪,应该都能生活得很好, 江辰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辰君,抱歉,来不及和你告别,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呢。” “我也是。” “是吗?咯咯,那我就放心了。” 哪怕看不到人,可是那头传来的笑声,仍然透着撩动人心的魔力。 “江辰君,记得照顾好自己喔。” 无话可说的江辰只能道:“一路顺风。” “谢谢。” 香田熏像是突然凑近了话筒,细微的呼吸声似乎通过无线电波,伴着热风,打在江辰的耳朵上。 “江辰君,就不说再见了,所有的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相信,我们会再见的。” “只是希望等再见的时候,你,还认识我。” 江辰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只是希望等再见的时候,你还认识我? 意思是不要忘记她吗? 好像不太对劲。 可是还没等他多说,电话已经挂断。 江辰缓缓的放下手机,连礼物的事,都没来得及问。 东边日出西边雨。 淮南。 晴空万里无云。 或许是太过劳顿,下飞机的孟继业脸色不太舒畅,略微发黑。 “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会?” 施振华扭头。 “不用。” 孟继业强笑,他脸色不好,当然不是因为劳累。 即使万般不情愿,可他终究还是无法反抗施振华的权威。 一行人通过贵宾通道走出机场。 “董事长。” 收到通知的淮南方面派出车队接机,气势迫人。 有西装革履的人士毕恭毕敬的拉开车门。 施振华和孟继业坐上一台加长的林肯。 其余随行人员上了其他车。 无视行人敬畏的目光,车队驶离。 “董事长,施董,我是淮南分公司下属公司淮南金海能源的总经理,齐为。” 加长林肯的驾驶座与后排以隔音板隔开,保证了绝对的私密性。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士端正的坐在施振华与孟继业对面。 金海实业作为民营企业的翘楚,下辖的公司数目众多,淮南金海能源就属于分支中的分支。 照理说像齐为这种级别的人员,是没资格来接机才是。 “褚泰呢?” 孟继业道。 褚泰。 淮南分公司的一把手,金海在淮南业务的总负责人,按道理,是来接机的不二人选。 齐为面露尴尬。 “他不知道我们来了。”施振华平淡道:“把淮南的情况,详细给孟董说说。” “是。” 齐为赶忙把准备的文件资料递了过去,施振华和孟继业一人一份,与此同时,说道:“两年前,我们淮南能源在褚总的指示下,以一百八十亿的总价收购了三处矿区,结果收购回来我们发现,除了一处矿区,其余两处的储量严重匮乏,而且难以开采。因为这次收购,我们淮南能源在资金问题上就变得比较紧张,再加上煤炭价格持续走低,所以……” 孟继业不耐道:“说重点。” “是。” 齐为筹措言辞,迅速精简,“最近我们淮南能源遇到了一点资金上的麻烦,我找褚总帮忙,可是褚总让我们想办法解决,于是我只能计划将这三处矿区打包卖出去,可结果买方给出的价格才二十八亿。” 听到这,孟继业不禁皱起眉。 他或许能力不强,但绝对也谈不上傻,论商业才华,也绝对要比一般人强。 “你买的时候花了一百八十亿,卖却只能卖二十八亿?两年这是亏了多少?” 齐为嗫嗫嚅嚅,不敢回应。 “你向褚泰汇报了这个情况吗?” 孟继业继续问。 “汇报了,可是褚总说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好家伙。 短暂的几句交流,孟继业便意识到这里面水深的很。 难怪惊动施振华亲自过来。 “这几个矿是褚泰让你买的?” “嗯,我当时就提醒过褚总,现在煤炭业不景气,得慎重考虑,可褚总不听。” 下书吧 “两年一百五十二亿,抢银行也没这么快吧。” 孟继业念叨。 施振华一语不发,安静的看着文件资料。 车窗外阳光明媚,可是隐隐间似乎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391 滴滴滴滴滴…… 越级举报,是职场大忌。 一旦这么做了,等于你死我活,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作为淮南分公司直属的企业,淮南能源的齐为敢绕过自己的顶头上司,向总公司汇报,上达天听,除了非同寻常的胆魄外,无疑也表明掌握了绝对的证据。 抵达淮南后,孟继业没有休息,陪同施振华马不停蹄的直接由机场前往那三个矿场视察。 大家都是商场上的老狐狸,两天调研下来,关于淮南能源的问题,大抵已经了然于心。 “姐夫,我已经让人调查过,这个安煤集团的老总和褚泰私交非常好。而且这三个矿区即使产能再差,也不应该只有安煤集团一家感兴趣,我怀疑这一切都早有预谋。” 淮南五星级酒店内,孟继业直言不讳,“褚泰十有八九与安煤集团存在利益输送关系,这不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失败投资,很可能是褚泰和安煤集团里应外合,共同窃取公司财富!” 孟家确实在淮南有些生意,打听些内幕消息,根本不难。 “那三个矿区两年前是褚泰一意孤行以超出市场的价格溢价收购,从而导致了淮南能源从此陷入资金短缺,在淮南能源出现资金缺口,无法周转时,他却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摆明了是逼淮南能源贱卖矿区,其心可诛。” 孟美玲评价他资质平庸,其实是相对而言,论商业头脑,孟继业还是超出普通人太多,三言两语,就阐述出了这件事的本质。 “姐夫,你这么信任他,将整个淮南都交给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孟继业恨声,似乎义愤填膺,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 褚泰能够上任淮南的一把手,是施振华这个董事长亲自任命。 其实当时孟继业想将这个位置安插上自己人,正好可以与自己家在淮南的生意相辅相成,可结果自然是没能逞心如意。 哪知道现在褚泰居然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一百多个亿。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必须得有人为此负责。 褚泰肯定完了,这毫无疑问,可孟继业对此并不满足。 他想将火烧到自己这位前姐夫身上。 当然。 指望能烧死对方,肯定是痴心妄想,但是能恶心恶心也是好的。 问题出在褚泰身上不假,可作为对他委以重任的人,施振华这个董事长,难免逃不了一个“识人不明”的过失。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只要多出几个类似褚泰这样的人物,多整几次类似的麻烦,就算是集团创始人,施振华肯定也扛不住,被逼引咎辞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百五十二亿,呵,胃口可真不小,要不是那个姓齐的聪明,知道这是口黑锅,他背不起,不然褚泰恐怕真的得逞了。到时候把责任全部往姓齐的身上一推,他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孟继业冷笑。 施振华捏了捏眉心。 “他当年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吧。” “姐夫,人是会变的,他坐在现在这个位置,每天得面临各式各样的诱惑,腐败掉,不值得奇怪。” “你说的没错。” 施振华颔首,轻声道:“人心难测,欲壑难填。” 终于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孟继业内心畅快,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姐夫,我们已经来了两天,可褚泰一直没有露面,他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听到。只能说明他做贼心虚,故意躲着我们。” “说说你的想法。” 孟继业毫不犹豫,“褚泰的问题极为恶劣,应该立马革除他的职位,派调查组进驻仔细审查,我认为淮南能源目前的问题不仅是他第一次动作,在此之前,不知道已经洗劫了公司多少资产。一旦掌握了证据,即刻报案,将他送进监狱。” 孟继业掷地有声,可谓是嫉恶如仇。 施振华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孟继业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自己提拔的人如果真被送进去吃牢饭,无论如何,对威信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自己这位前姐夫,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只怕他现在比任何人都痛恨褚泰,恨不得将之扒皮抽筋,可是因为面子,只能强行忍耐。 “姐夫,这种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啊!害群之马,不可姑息,这种时候,我们就应该杀一儆百,给整个集团做一个表率!” 下书吧 孟继业苦口婆心。 “那你觉得,拿下褚泰后,谁继任合适?” 施振华平静的问,脸上看不出喜怒。 口若悬河的孟继业顿时不说话了。 呵。 果不其然。 谁知道褚泰那个白眼狼背地里究竟捅了多少篓子,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导致留下了一地烂摊子,想让他来擦屁股? “姐夫,我推荐一个人。” “谁?” “欧阳程。” 孟继业一本正经道:“程董的能力有目共睹,他负责海外业务这么久,我觉得是时候把他调回来了。而且他向来办事果决,手段刚烈,正适合处理淮南的问题。” “可程董过来,海外的业务,又该交给谁负责?” 孟继业轻咳一声,当仁不让道:“如果姐夫不介意,我愿意为公司分忧。” 真是好舅子啊。 施振华看了他一会,“你先出去吧。” 好不容易占据一次上风的孟继业只觉得扬眉吐气,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孟董。” 门口,两位保镖尊敬的喊了一声。 孟继业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回到隔壁自己房间,想起刚才那张沉闷的脸,终于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拨打送餐电话,还特意吩咐要一瓶好酒。 “孟董,事情解决了?” 一个人吃饭没什么意思,孟继业将助理也叫上,这助理不是别人,正是裘兆斌。 “这么大的事,哪有这么容易解决。” 孟继业哂然一笑。 裘兆斌看着那瓶美酒,“那孟董为什么这么高兴?” 孟继业没有自矜身份,礼贤下士,亲自给裘兆斌倒了杯酒。 酒水红艳。 酒香醉人。 “人嘛,得学会自我了解,遇到不顺,得想办法往开处想,毕竟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碰到麻烦就愁眉不展,活的多累?” 裘兆斌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还是孟董通透。” “喝一个。” 孟继业举杯。 “噔。” 两个高脚杯清脆的撞了一下。 和集团董事会董事同桌吃饭,可以说是莫大的殊荣,可裘兆斌没有被冲昏头脑,恪守本分,谨言慎行,不该问的话,一句都没有多问, 孟继业最欣赏的,就是他这种性格。 “兆斌,你放心,好好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裘兆斌感激的举杯。 “多谢孟董,我敬您一杯。” 一瓶红酒,两人解决了一大半。 酒足饭饱,孟继业乏了,挥了挥手,让裘兆斌离开,自己就要在沙发上躺下休息。 “孟董,回房睡吧。” 裘兆斌出乎意料的多了一句,硬是将孟继业劝回卧室。 带上房门,他推门离开孟继业房间,往隔壁瞥了眼。 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尽忠职守,守在门前,一动不动。 裘兆斌眼神闪动。 直到两个保镖察觉,扭头看来,他才客气的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 大约十多分钟后。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推着餐车出现在走廊,不急不缓,朝这个方向走来。 “送餐服务。” 服务生推着餐车,在门口停下。 两个保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把口罩取了。” 戴着口罩服务生顺从的取下口罩,露出一张其貌不扬的脸。 一名保镖检查了一下餐车。 毕竟这次只是出差,就算职业素养再高,两个保镖终究难免还是有些松懈,确认餐车没有问题后,转身敲了敲门。 “老板,送餐的来了。” 随后。 刷卡开门。 两个保镖先行进入房间。 鬓角微微潮湿的服务生重新戴上口罩,推着餐车走了进去,卸餐的时候,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等一下。” 作为随身保镖,两个汉子的素质自然出类拔萃,哪怕没那么警惕,可出色的职业敏感性,还是让一人觉察出这个服务生有点不太对劲。 那保镖微微皱眉,骤然出声。 另一人见状,立即抬手,示意正走过来的施振华暂时不要靠近。 “把东西放下,双手举起来,靠墙。” 发觉不对劲的保镖沉声喝令。 “怎、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没经历过类似的阵仗,服务生因为口罩遮挡而含糊不清的语气出现些许惊吓后的颤抖。 “靠墙!” 保镖厉喝,不管是不是反应过激,当即就要过去先将其制服再说, 可事实证明他们的嗅觉没有出错。 没被口罩遮挡的那双眼睛陡然变得狰狞,夹杂着一缕疯狂和绝望, 服务生将盘子猛然砸向两个保镖,然后不顾一切的朝施振华冲去。 “老板小心!” 电光火石间,两个保镖展现出顶尖的职业素养,分工有序,一人冲向施振华实施保护,一人扑向服务生进行拦截。 “砰!” 每年七位数的天价薪酬不是白拿的。 保镖身手过人,拔地起跃,一脚势大力沉的踹在服务生身上。 服务生当即起飞,重重的砸在墙壁上,血水从口罩后溢下。 施振华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临危不乱,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保镖,“谁派你来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 摔在地上的服务生撑着地慢慢爬起,肩膀颤动,没有被发现的恐惧,反而发出诡异惊悚的笑声。 与此同时。 “滴、滴、滴……” 像是电子计时的声响,从他身上发出。 保镖瞳孔收缩,继而勃然变色。 “炸弹!” “滴滴滴滴滴……” 电子计时声愈发急促。 施振华旁边的保镖下意识的转身,再也顾不得其他,将施振华猛然推倒! “轰!!!” 很快。 猛烈火光爆发,顷刻间吞没了整个房间,墙壁四分五裂,就算隔壁都遭到波及。 被震下床的孟继业呆呆的望着尘土飞扬的客厅,失魂落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江总,再多留几天吧。” 江辰礼貌的来向两位女星辞行,决定明天返回东海。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面对宁徽的挽留,他现学现卖,文绉绉的道了一句。 宁徽噗嗤一笑,“怎么听起来像生离死别似的。” 江辰叹息。 “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却不知道,这世间有太多遗憾来不及收场。” 宁徽微怔,然后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处,理智的安静下来。 “是该走了,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月神节那晚也听过故事的裴云兮平心静气道。 江辰哑然一笑。 他知道对方在调侃什么,月神节过后,那位叫铃儿的姑娘经常在他的屋外出没,和个幽灵一样,也不接近,就是站在院子外,悄无声息的观察、或者说监视着他。 被发现,就会离开。 虽然人家这也不算骚扰,却也难免感觉瘆得慌。 好在江辰在寨子里再三打探,确认所谓的蛊术纯属子虚乌有,不然他恐怕早就跑路了。 要不然人家给他整个类似情蛊之类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江总,那位铃儿姑娘,真的一直在你屋外转悠?” 宁徽也是忍俊不禁。 江辰有点尴尬,正要开口,可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刺耳而急促。 是魔鬼。 换作平时,他大抵是不会接。 “抱歉,接个电话。” 为了逃避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江辰拿起手机,走到一边。 “江辰,你在哪?” 江辰微微皱眉。 这姑奶奶,怎么好像又在哭?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次,好像与以往不同。 之前这姑奶奶总是哭的很是凄惨,但此时,却像是在苦苦压抑。 并且江辰似乎还听出,一抹以前不存在的悲痛。 “我在外地,怎么了?” “我爸出事了……” 哽咽的话语从那头传来。 江辰一愣。 “江总,怎么了?” 当江辰重新走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脸色凝重而严肃。 宁徽莫名其妙。 “我得走了。” “现在?” 裴云兮凝眉。 “嗯,照顾好自己。” 言罢,江辰便迅速转身,快步离开。 “出什么事了?” 宁徽惊讶。 裴云兮也不解的望着对方的背影。 392 死士 “妈……” 淮南人民医院。 施茜茜紧紧攥着母亲的手。 走廊上。 一群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密密麻麻,每个人脸色皆异常沉重,一言不发。 孟美玲拍了拍女儿的手,面无表情,“你们先回去,该干什么该干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句话也不要乱说。” “孟董放心。” 为首的中年男人迅速点头。 施茜茜抬头,默不作声的盯着他,眼神凛冽冰冷。 “走吧。” 孟美玲道。 金海淮南分公司一把手褚泰注意到了大小姐的眼神,暗自心惊,不过没露声色,带着一众高管悄然离开。 走出医院大楼,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这位位高权重的男人却感到浑身冰冷。 一失足成千古恨。 欲望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难克制。 在淮南经营了这么多年,董事长驾到,当然瞒不过他的耳目,之所以这几天避而不见,是在苦思对策,可哪知道…… 褚泰攥了攥手。 “褚总?” “尽快安排,将夫人和少爷送到国外。” “是。” 褚泰上车。 “妈,你为什么不把他拿下来?” “你爸刚出事,在这个关头拿下淮南的负责人,风声传出去,会形成什么影响,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施茜茜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呼吸急促,“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爸根本不会来淮南,也就不会出事!而且,很可能这件事,就是这个姓褚的做的!” 孟美玲皱眉,这位大户出身、并且在当年一意孤行下嫁一个穷小子的女人展现出非同常人的魄力,在这种关头,竟然没有任何的慌乱。 《仙木奇缘》 “你有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 施茜茜激动道:“不就是害怕被爸查出他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所以才铤而走险吗!” 施茜茜眼神浮现令人心悸的狠毒,掷地有声,一句一字道:“我要他家破人亡!” 这位金海公主,可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疯狂起来,确实敢什么都不管不顾。 “茜茜,你冷静一点。” “妈!躺在里面的是我爸,你让我怎么冷静?!难道你们离了婚,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母亲的淡定让施茜茜情绪更加汹涌。 她实在是不明白。 为什么父亲重伤躺在病床上,母亲却还能如此平静,就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们曾经可是夫妻啊! 看着对自己发出质问或者说责问的女儿,孟美玲没有恼怒,相反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宁静的与女儿对视。 “你现在大喊大叫有用吗?如果除掉褚泰,你爸就能醒过来,用不着你,我亲自来解决他,可是能够吗?” “可是他该死!” 施茜茜俏美的瓜子脸此刻格外阴森。 “他就算该死,这个时候,金海依然需要他。” 孟美玲以平缓的语速道:“媒体被压了下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也不敢保证消息会不会走漏出去。你爸对于金海的重要性你应该清楚,他出了意外,会给金海造成剧烈的震荡,这种时候对褚泰这样的封疆大吏下手,谁都会觉得这是金海的内部争斗,届时,金海将人心涣散,再无凝聚力可言,对于任何一家企业,出现这种情况,下场都是灾难性的。” 此时的施茜茜哪里听的进去这些大道理。 “可是他就是罪魁祸首,难道因为顾忌舆论,就要放过他?” “我没说过要放过他,只是不是现在。” 孟美玲道:“而且,这件事,肯定不是他做的。” “为什么?” 施茜茜下意识问。 “手段。即使狗急跳墙,像褚泰这种人,也绝对使不出这种手段。人体炸弹,这是疯子才会干的事。就算成功了,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显然不能。所以绝对不是他。” 施茜茜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母亲的分析,好像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可不是他,那会是谁?” “不知道。” 孟美玲摇了摇头。 “你爸这么多年,一路走过来,得罪的人不计其数,金海的崛起,也意味着无数人因此穷困潦倒,希望你爸死的人,枚不胜举。” 施茜茜沉默。 母亲这些话,不太中听,但却是难以辩驳的大实话。 “不过淮南省府已经保证,会彻查此案,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暂时保持耐心。” 没错。 今天下午。 在母女俩收到噩耗乘坐私人飞机飞抵淮南后,没过一会,淮南省府的一号人物便临时中止一切行程,亲自赶到医院,对施振华的伤势表示深深的关切和慰问。 由此可见金海的影响力。 出现这样的大事,淮南官方也是怒火中烧,承受的压力也相当巨大。 “走,去看看你舅舅吧。” “我不去。” 孟美玲疑惑:“怎么了?” “他为什么不保护好我爸?我爸伤的那么重,为什么他却只是轻伤?” “……” 孟美玲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才道:“你舅舅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在自己房间,要不是他在卧室午睡,没有待在客厅,可能他也会重伤。茜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见,你不能因此,对所有人都产生敌意。” “你舅舅对你一直也算不错,难道你真的想看到,他和你爸一样,也遍体鳞伤吗?” 施茜茜抿起唇,默不作声。 她当然只是气话。 “走吧。” 孟美玲拉着她,来到了孟继业病房。 “姐,茜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病床上。 孟继业额头上缠着纱布,腿上打着石膏,看上去也相当凄惨。 只不过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身的伤痛,看见孟美玲和施茜茜进屋,挣扎着坐起身,满脸悔恨, “要是我和姐夫换一间房,姐夫就不会出事了!” 真是义薄云天啊。 施茜茜闻言,都有些感动。 “舅舅,你没事吧?” “我没事,茜茜,对不起。” 看模样,孟继业像是要掉下泪来。 他这个样子,施茜茜就算再大的怨气,也发作不出来了。 “舅舅,不关你的事,你不用自责。” 孟继业惭愧叹息,垂头不语。 如果当时不是裘兆斌劝他去房里睡,躺在沙发上,只怕真得被炸塌的墙给埋了,可是他睡在卧室,受到的冲击很小,只是从床上被震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又是石膏又是纱布。 “要不要通知左虹他们?” 孟美玲问。 孟继业迅速拒绝,“用不着,免得他们担心。” 孟美玲点头。 “姐,姐夫,怎么样了?” 孟继业小心翼翼的问。 施茜茜脸色瞬间低沉。 能教育出这种女儿,能培养出这样的丈夫,孟美玲自然非同一般女人,起码从表面上,看不出太剧烈的情绪流露。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情况,不太乐观,浑身多处严重骨折,尤其是大脑,爆炸产生的几块碎片嵌了进去,经过手术,已经全部取了出来,只是医生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孟美玲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可孟继业却听得胆战心惊。 当时爆炸有多惨烈,他可是亲眼目睹。 他住在隔壁,客厅都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保镖都是饭桶吗?!花那么多钱请他们,连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 孟继业表示出强烈的愤怒。 孟美玲没有说话。 就算是对他这个舅舅都心怀怨气的施茜茜此时竟然也没有跟着一起责骂。 “舅舅,那两个保镖,都被炸死了。” 孟继业语气一滞。 “都、都死了?” “嗯。” 施茜茜低沉道:“一个已经找不到完整的尸体,一个被发现的时候,趴在我爸的身上,要不是他舍命挡下了大部分冲击波,我爸可能现在已经……” 孟继业嘴唇动了动,最后恨声道:“究竟是什么疯子才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几乎不用去问那个杀手是死是活了。 两个保镖都被炸死。 绑着炸弹的杀手肯定尸骨无存了。 人体炸弹。 几乎是电视新闻上才会看到的事。 国外一些极端组织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 袭击启动后,不管能不能成功杀死目标,起码发动袭击的人,注定是活不成的。 抛去内心究竟是喜是悲,起码孟继业此时,还是不由自主感到了一阵惊悸。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穷的,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碰到这种敢和你同归于尽的角色,谁能不怵? “姐,你和茜茜接下来一定要小心点,我认为那个杀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孟继业急忙道。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好好养伤。” 忽然。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孟美玲看向女儿。 施茜茜拿出手机,忙不迭接通,刚才动不动就要让人家破人亡的金海千金这时候像是变了个人,接通电话后,委屈可怜的喊了一声:“江辰。” 孟继业表情古怪。 “你到了?” 在母亲和舅舅的注视下,施茜茜脸色一变再变,相当的精彩,短暂的惊愕后,爆发出强烈的惊喜。 “我马上出来!” “茜茜……” 根本来不及理会母亲,施茜茜急忙往外跑去。 “姐,什么情况?” 孟继业莫名其妙。 还没等施大小姐跑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走进来的青年。 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软弱,在淮南省府高官以及褚泰这些人面前强行忍耐的施茜茜终于克制不住情绪,乳燕投林般,直直撞进对方怀里。 要不是一直以来坚持锻炼,恐怕真得被扑倒不可。 “呜呜呜……” 施大小姐埋首在对方怀里,嚎啕大哭。 辗转多地,换了多个交通工具的江辰没有再像以前将这位娇纵千金一把推开,松开行李箱,抬起手,在半空中悬了一会,还是慢慢的抚上柔软的背。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见这番场景,都是摇头叹息。 毕竟除了迎接新生儿,医院里发生的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江辰始终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只有等自己发泄出来。 好一会,痛哭声才逐渐减弱,施茜茜香肩不断颤动,双手紧紧用力的抓着对方的衣服。 “好点了吗?” 江辰暗自叹息,像这种家世显赫,钟鸣鼎食的名媛小姐,不应该恣意人生、无忧无虑才对吗? 怎么也会经历这么多坎坷。 施茜茜没有说话,还埋在他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江辰这一次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或者说前所未有的温柔,一直等她止住哭,才把她扶起来。 “擦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施茜茜胡乱的抹了把脸,语气还带着哽咽,“你怎么来了?” 接到噩耗后,惊慌失措的她本能的第一时间给江辰打去电话,可是她真的没有指望过,对方会赶过来。 “还不是怕你坚持不住,想找个肩膀靠靠都找不到。” 江辰笑。 施茜茜眼睛又红了。 “你怎么这么坏啊你!” 她捶了江辰一下,又哭又笑。 有些男人,或许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但是需要他的时候,好像总会第一时间出现。 如果江辰知道,肯定不太认同。 他其实挺会甜言蜜语的。 施茜茜拆开纸巾,擦拭眼泪。 “施董,情况怎么样?” 江辰试探性问了一句。 “不太好。” 施茜茜一边擦泪,一边低沉道:“医生给我爸做了抢救,手术成功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江辰默然。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施振华。 千亿商业帝国的掌门人,竟然遇到了炸弹袭击。 这可是在神州,不是在国外。 “现在的医学相当发达,只要脱离了生命危险,总会有办法的,这里不行,就去京都,京都不行,就去国外。” 施茜茜点了点头。 “我带你上去吧。” “嗯。” 江辰提着行李箱。 施茜茜看了一眼,“你从哪里来的?” “云贵。” “那么远?” 江辰叹气。 “是啊,我今天可就只剩轮渡没坐了。” 施茜茜默然。 两人坐电梯上楼,先是去看了施振华。 施振华目前躺在特护病房,门口把守的保镖,足足有六位,走廊上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整层楼的病人虽然没有被赶走,但都经过了身份排查,任何陌生人都没法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这个楼层。 “大小姐。” 电梯门口,同样有人把守,朝着施茜茜低头行礼。 看着密不透风的保护,江辰这才见识到,什么是排场。 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目前显然还不适合进去探视,江辰在病房外,隔着玻璃远远望了一会。 曾经渊渟岳峙的大佬,此时却人事不省的躺在病床上。 人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凶手抓到了吗?” “没。” 施茜茜隔着玻璃望着父亲,“炸弹绑在他的身上,连完整的尸块都找不到。” “身份呢?” 施茜茜摇头,“他戴着口罩,监控没能拍下他的模样,所以暂时还没办法确定他的身份信息。” 来之前,江辰还很困惑,像施振华这种级别的大佬,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刺杀。 现在他不疑惑了。 “这不是杀手,这是死士啊。” “等我查到幕后凶手,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施茜茜咬牙道。 江辰毫不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别以为这姑奶奶刚才在楼下哭得泣不成声,就觉得她软弱了。 “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吧。” 江辰点了点头。 他拉着个行李箱,在施茜茜的带领下,又来到了孟继业房间。 “孟阿姨。” 孟美玲他当然认识,可是床上那位…… “这是我舅。” “孟叔叔,你好。” 孟继业挤出一抹生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好,没想到咱们东海又出了一位青年俊杰。” 他确实没听说过江辰,要不是刚才询问亲姐,还不知道外甥女又找了一位新欢。 能够得到施振华的默许,道行不浅啊。 “有心了,不过还希望你能够保密,不要声张出去。” 孟美玲看了眼他拖着的行李箱。 “孟阿姨放心。” 江辰当然知道这件事曝光会造成的影响,所以哪怕是对裴云兮,他都没有告知。 “茜茜,你先送小江去把行李放着吧。” “嗯。” 施茜茜对江辰道:“走吧。” “孟阿姨,孟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目送两个小辈出门,孟继业不禁怀疑道:“姐,茜茜以前谈恋爱,是这个样子吗?” 孟美玲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 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没心思再去顾虑女儿的感情问题。 “大小姐。” 走廊上。 迎面走来的男人驻足问好。 施茜茜只是瞟了对方一眼,大致记得这是舅舅的助理,继续和江辰聊天,没有理会。 江辰本能的朝对方看了眼,双方错身而过。 等两人走远后,裘兆斌才直起身,转头,没有去看集团公主,目光反而是落在旁边拖着行李箱的青年身上。 对方渐行渐远。 裘兆斌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393 嫁妆(起点精品了) 离医院最近的一家星级酒店。 整整两层楼都被金海包了下来。 “我住在隔壁。” 要是换作以前,施大小姐肯定直接领人进自己房间了,可此时她没这么做。 拉开窗帘后,她望着外面的夕阳,静立出神。 远道而来的江辰放下行李箱。 “如果我爸这次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江辰扭头,那道以往娇纵跋扈任性妄为的背影此时在高楼大厦的反衬下,格外柔弱。 他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对于每一个人而言,父亲都是巍峨挺拔的高山,遮风挡雨。 可现在这座山倒下了。 “吉人自有天相,施董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哪怕明白任何安慰都过于苍白,可除此之外,也无话可说。 “医生虽然不敢明说,但是我知道,我爸的情况,并不乐观。” 施茜茜的声音透着迷茫,无助,以及彷徨。 在她的认知里,父亲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是她世界里的超级英雄,无论她惹出什么样的祸事,都能帮她善后,哪怕之前在慈善晚宴,她刻意捣蛋,父亲也没有真正发火。 好像从小到大,父亲总是唱白脸的那个,无论她怎么胡闹,都没有和她生过气,顶多也就是不轻不重的呵斥两句。 她以为这样的情形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一道爆炸,让她惊醒过来。 父亲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受伤,甚至,也会…… 施茜茜不敢继续想下去,双手攥紧,指尖嵌入掌心。 “你今年多大了?” 江辰走到旁边。 施茜茜猝不及防,但还是扭头,回答道:“二十五,怎么了?” “很多人像你这样的年纪,都结婚生子了。” 江辰望着外面的夕阳,轻声道:“生活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意外,有好有坏,有喜有悲。就和夕阳一样,有的人觉得它伤感,有的觉得它美,可不管人们喜不喜欢,它总会发生,周而复始。我们无法凭借个人的喜好去改变,能做的就只有坦然面对。” 施茜茜沉默了好一会。 “我真的老了吗?” 江辰哑然。 “你还是头一次和我说这么大一段话。” 江辰转移话题:“饿了吧?我让酒店送点吃的上来。” 江辰转身去点餐。 施茜茜收回目光,继续默默注视着夕阳步入黄昏。 “江辰,你说爱真的会消失吗?” 吃饭的时候,施茜茜突然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妈当年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也要坚持嫁给我爸,可是又非得离婚,现在我爸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在她身上,我也看不到一点伤心,为什么她能这么冷血?” 江辰沉默了一会。 要是以前,像这种关于人家家事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多嘴。 可是现在这魔女,恐怕真的处于人生中有史以来最低谷的阶段,需要点精神慰藉。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理解,等到了那个年龄阶段,才会明白。就好像小时候,老师总说要我们珍惜在学校的日子,说是我们以后想回去都回不去的时光,我们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可结果呢?” “孟阿姨和你不一样,现在施董躺在病床上,整个金海,都在看着她,你觉得她不伤心,并不代表她无情,而是现实不允许她流露半点软弱。” 江辰注视着她。 “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为什么会第一时间飞过来。施董倒下了,就该换她这个母亲,来替你撑起一片天了。” 施茜茜筷子停顿,眼神颤动不止,过了半晌,扯出一抹笑容,嗓音略带嘶哑的道:“你大学都没毕业,哪里懂的这么多大道理。”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啊。” 看着面带笑意的青年,施茜茜这才想起来,对方父母早已亡故。 之前,“父母双亡”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串标签,一个形容词汇,可现在的她才逐渐感受到,这四个字,究竟有多么沉重。 “我吃饱了。” 施茜茜默默的放下筷子。 “你还要去医院吗?” “嗯。” “把这个带上。” 江辰拿起旁边打包饭盒,“孟阿姨估计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你给她送过去,劝她吃点,这种时候,得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施茜茜微怔,从喉咙到眼眶,又止不住泛起一阵酸涩,咬着唇:“谢谢。” “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不要客气。” 江辰将饭盒递过去。 “嗯,那我先走了。” 施茜茜接过饭盒,起身离开。 “砰。” 走出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她靠在门上,抹了抹眼角,深深呼出口气,继而恢复自然,快步朝电梯走去。 “妈。” 特护病房外。 见母亲放下电话,施茜茜才开口喊了一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在金海和官方势力的联合压制下,没有媒体报道此次爆炸,可是这么大的动静,酒店的住户,工作员工,外面的路人,终究还是有不少人知晓。 经过私下渠道的传播,现在,不少大人物都已经得到了消息,纷纷打来电话以示关心。 其中不乏心怀鬼胎或者幸灾乐祸的人。 看着母亲刚才若无其事的寒暄,以及放下电话后,眼角难以掩饰的那丝疲惫,施茜茜更加体会到江辰那番话的含义。 商场如战场。 现在父亲倒下,不知道多少人摩拳擦掌虎视眈眈,这种时候假如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越发会助长野心家的勇气。 “你为什么不在酒店休息?” 孟美玲转头。 “妈,你还没吃饭吧?我来给你送饭。” 看了眼女儿手里拎着的饭盒,孟美玲同时也察觉到了女儿语气的变化。 不久前还大骂她冷血无情来着。 “我不饿。” “妈,这是江辰准备的,爸已经这样了,你如果再倒下,我怎么办?” 孟美玲更加觉得讶异。 知女莫如母。 这样的话,可不像是从自己这闺女嘴里能说出来的。 “妈,不管饿不饿,你都得吃点。” 施茜茜强行拽着母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开饭盒,拆开筷子。 孟美玲终究还是没有拒绝女儿这份孝心。 “小江呢?” “在酒店。” “拖着行李过来,准备还挺充分。” “妈,你误会了,他是从云贵过来的,他在那旅游,接到我的电话,才急忙赶过来。” 孟美玲这才恍然。 这种时候,对于任何人,她难免都带有戒心。 “你和人家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了,让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吗?” “妈,江辰不是外人,我喜欢他,不,我爱他。” 孟美玲抬头,对上了一双坚定的眼眸。 孟美玲放下筷子。 “爱?你懂什么是爱吗?” “不知道。” 施茜茜回答的毫不犹豫。 孟美玲皱眉,可是施茜茜又继续说道:“妈,你是爱爸的,对吗?至少曾经肯定爱过。” “现在不是讨论我和你爸的问题。” “我是在说我自己的问题。” 施茜茜平静道:“妈,最开始我缠着江辰,确实是为了和你们较劲,也是出于新奇,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一点都不让着我。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对我从来没有好态度,好像巴不得永远不见到我,可每次我遇到麻烦,无论嘴上说的多不情愿,可是他却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就像今天。” 施茜茜低头,看着母亲手里的饭盒。 “妈,你和他,这才是第二次见吧?第一次见面,你就拿一百万,侮辱了人家,他应该不喜欢你才对,可刚才却让我给你送饭,妈,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孟美玲沉默了一会。 “茜茜,男人都很会演戏……” “妈,你是不是觉得,他肯一直帮我,是因为我是金海的继承人?” “难道不是吗?” 孟美玲道:“你身边那些人,敬你,怕你,不都是因为你姓施?” “所以说,他不一样。” 施茜茜轻声道:“妈,不管你收集了多少关于他的资料,可是我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我真的很了解他。你怀疑他帮我,是觊觎金海,那么他早就可以得逞了。” “妈,实话告诉你,在陈州绑架我,他来救我后,我就想过以身相许了,并且付诸了行动。” “你……” 孟美玲瞳孔收缩,始料未及。 “不过妈你别担心,什么都没发生,他拒绝了我。” 施茜茜呢喃细语:“妈,你对男人,肯定要比我了解,你说,连我主动投怀送抱都被推了回来,他这也是在演戏吗?” 孟美玲眼神变幻,沉默不语。 “妈,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是你当初下嫁给爸,肯定有一部分爱情的因素。妈,你知道吗,我现在很羡慕你。” 孟美玲这个时候都被弄得有点思维混乱,没太明白。 “什么意思?” “如果他也和爸当年一样,一无所有,那该多好。” 施茜茜叹息:“那样我就能嫁给他了,有金海当嫁妆,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孟美玲一怔,然后声调不由自主拔高,怒道:“施茜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都说只有男人爱美人不爱江山。 可现在倒好。 反过来了。 自己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居然想着把整个家产都送给男人。 “你爸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要是他醒过来,听到这些话,恐怕也会被你活活气死!” 保镖们不禁侧头,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可是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全心全意的坚守岗位。 “爸不会的,他了解我。” “我看你简直是疯了!” 自己当年虽然执拗,但是也没想过把孟家的家产都送出去吧? 莫非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除了惊怒,孟美玲更感到深深的无奈。 “妈,我是一个女人,我迟早要嫁人的。” “这是两码事。” 孟美玲斩钉截铁,“金海绝不能传给外人。” “那妈你把金海拿走吧,我不要。” 孟美玲被气笑了。 “我拿走?你妈我已经五十岁了,还能活多少年?我只有你一个女儿。” “你还有舅舅,还有那么多孟家亲戚。” 孟美玲深深吸了口气。 “你爸即使再宠你,听到你这话,也非得抽你不可。” 施茜茜沉默下来。 孟美玲看着她,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责骂。 女儿都这么大了,口头教育,已经起不了作用。 想把她骂醒,不过是白费唇舌。 而且她现在,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女儿好像太过“淡泊名利”,完全不把金海放在心上。 此时丈夫、不对,前夫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谁也不敢保证。 国不可一日无君。 长期的群龙无首,金海势必会陷入混乱。 必须得迅速推出一个新的掌权人。 而这个人选,除了茜茜,再无选择。 可女儿这般心态,她能够接下这副重担、或者说,愿意接下来这幅重担吗? “茜茜,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不管江辰和你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为了金海,起码你是金海的继承人,这是他会和你来往的基础,你说对吗?” 施茜茜欲言又止,最后并没有反驳。 的确。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恐怕根本都不会有认识的机会,哪会像现在这样,一起经历这么多事情,建立如此深的羁绊。 “茜茜,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得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使自己更具有竞争力,妈说的没错吧?” 没办法。 这种时候,必须要培养出女儿的功利心。 “一个女人不会看上一无是处的男人,反过来男人也是一样,不会看上无法给他带去帮助的女人,当年压力最大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爸。你想想,当年他忍受了多少的白眼和流言蜚语?你清楚你爸的个性,他其实是一个骨子里很骄傲的人,可是他还是忍气吞声,坚持和我结婚,你觉得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爱吗?” 施茜茜沉默不语。 “茜茜,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纯粹的感情,你不能太过天真了。” 或许只有这个当妈的,才会用“天真”这个词,来形容她了。 “妈,吃饭吧,菜凉了。” 394 君子协定 “出什么事了?” 电视开着,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江辰拿着手机,聊天框显示着裴云兮的头像。 以施振华和裴云兮的特殊关系,不知道如果她知悉这场意外,会作何感想。 喜闻乐见? 还是心有戚然? “论文出了点问题,导师让我回来处理,没什么事。” 江辰敲出一段文字发了过去。 他知道裴云兮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但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向外宣扬。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然后又恢复正常,江辰没等到对方回信息,门铃声响了起来。 江辰扭头,看向房门。 “叮咚,叮咚,叮咚……” 应该是施茜茜。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可门外的人,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孟阿姨。” “方便聊聊吗?” 江辰下意识朝周围看去,施茜茜不见踪影。 “请进。” 他很快侧身,礼貌的让出位置。 孟美玲步入房间。 江辰把门关上。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经历不太友好,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个相当强大并且理智的女人。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这才是真正的豪门贵妇。 不是电视里那些演员可以演出来的。 看不出半点软弱的孟美玲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电视。 江辰走过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将电视关上。 “虽然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我想我们应该不算陌生了,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 孟美玲开口。 江辰点头,“孟阿姨有话直说便是。” 孟美玲确实非同常人,一只腿优雅的搭在另一只腿上,“我想和你聊聊茜茜的事。” 江辰没有着急开口,看着与施茜茜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的女人,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你是一个聪明人,一些事情应该不需要我去解释。想必茜茜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她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现在这种情况,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孟阿姨想让施小姐暂代施董的位置?” 本来可以保持沉默的江辰主动开了口。 一句话,三种称呼。 孟美玲语气一凝,看向这个青年的目光,透着几分异样,以及一丝没去掩饰的欣赏。 “茜茜都和我说了,你没必要再叫什么施小姐。” 江辰哑然。 那姑奶奶到底和她妈说什么了? “你说的没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在消息曝光前,必须推出新的管理者,来稳定局势,这个人选,非茜茜莫属。” 孟美玲直言不讳。 这可是金海最高规格的机密,按照道理,这位金海前主母,不应该向他这个外人说才是。 “孟阿姨,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江,我们之前或许存在一些误会,但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和你说这些,是没把你当外人。” 江辰点头,“那孟阿姨,我就直说了,我个人认为,施小……茜茜现在,恐怕还担不起这样的重担。” 孟美玲面不改色,“你觉得她能力不够?” “她还太年轻,而且恐怕也根本没有做好接管金海的心理准备。我担心她承受不了。” 孟美玲沉默的看了他一会。 江辰没有去揣测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以他的阅历,恐怕也根本没有揣测孟美玲这种人物内心世界的能力,所以他只是很坦诚的陈述他个人的想法。 “孟阿姨,推选出新的掌权人,稳定人心,确实刻不容缓,但茜茜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孟阿姨你自己。” “我?” 江辰点头。 “无论从身份还是威望,您都当之无愧,也可以再给茜茜多一些适应的时间。” “你倒还真挺心疼她。” 孟美玲轻声道,直到此时,气质好像才真正柔和下来。 “你说的没错,可是有一点,我终归姓孟,不姓施。” 江辰沉默下来。 对方这算是真正的开诚布公了。 居然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金海内部构造他并不了解,可是想想也知道,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怎么可能少得了争权夺利派系党争。 孟美玲上台,不管她个人愿不愿意,孟氏为首的势力,肯定会趁势崛起,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除非她肯与自己的家族决裂。 可是这可能吗? 她不是施振华,想要稳住金海,就需要倚仗像孟继业这样的“孟系”。 所以这根本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金海是茜茜的,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也不能去改变。所以这个位置,必须由茜茜去坐,无论她愿不愿意。” 无论是当爹的,还是当妈的,对那姑奶奶,宠溺简直不相上下啊。 江辰暗自感慨,同时,也难免有些感动。 此时坐在他不远处的,是一位纯粹的母亲。 “孟阿姨和她谈过了?她不同意?” 孟美玲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帮我劝劝她。” 江辰默然,着实没料到对方找自己,居然是这个目的。 “小江,现在那丫头,可能最听你的话,你如果劝她,她肯定会答应的。” 江辰沉默了好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苦笑了一声。 “孟阿姨,我真的很为难。” “我明白。” 那个位置,看似荣耀显赫,可同时也水深火热。 如果那姑奶奶自己主动坐上去,那也就罢了,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不会有任何包袱。可如果是他推她上去,那就不一样了。 “小江,她爸虽然倒下了,但是我这个做妈的还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只是有些责任,必须她自己去承担。” “孟阿姨,就不能换个人吗?” 孟美玲不假思索的摇头。 “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说话管用,哪怕我这个母亲。” “孟阿姨……” 江辰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可以放心,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再干涉,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向我做出保证。” 江辰猝不及防,还是下意识回了句:“什么事?” “你要向我保证,金海永远姓施。” 江辰愣神。 “就当是一个母亲的请求,拜托了。” 这个出身名门,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或许从来没有如此放低姿态。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笑了笑,“孟阿姨,空口白话,你真的,敢相信我吗?” “在刚才进门之前,我或许无法回答,但是现在,我相信。” 孟美玲没有任何的迟疑,或者犹豫。 “孟阿姨不需要我立个什么字据?” 准确来说应该只算是第二次正式见面的孟美玲摇了摇头,露出的轻松笑容里,没有再去掩饰那丝疲惫。 “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吧。” 395 美男计 孟美玲走后,江辰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孟美玲今晚和他的谈话,信息量很大。 生活确实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最开始,他对那姑奶奶避之不及,视其如洪水猛兽,可不知为何,竟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剪不断理还乱的境地。 哪怕他自己,都不敢再去说和对方只是普通朋友了。 江辰揉了揉太阳穴。 姜还是老的辣。 比起那姑奶奶,当妈的,确实还是高出不止一个段位。 他确实不愿意去淌这趟浑水,完全是自找麻烦。 毕竟他怂恿那姑奶奶掌权,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发生了什么麻烦,他管不管? 不管的话,能不能说服自己的良心? 可刁钻的是,第一次见面拿一百万打发他的女人,此次竟然放下面子,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进行请求。 他可以拒绝一个豪门贵妇。 但是无法去拒绝一个母亲。 君子协定。 对方还真是掐准了他的性格啊。 江辰呼出口气。 不管情不情愿,确实已经答应了。 覆水难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江辰起身,朝外走去,来到隔壁,按了按门铃。 一会,门打开。 “没打扰你休息吧?” 施大小姐摇了摇头,“我妈刚才是不是去找你了?” 江辰点了点头。 “进来吧。” 进屋后,施茜茜关上门。 “我妈和你说了些什么?” “她想让你暂时接管金海。” 和这姑奶奶,没必要兜什么弯子。 “我和她说过了,我不要,公司那么多人,谁上不行?”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姓施。” 施茜茜音调忍不住提高:“我爸还躺在医院里,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 说句心里话,江辰现在有点可怜这位姑奶奶。 没错。 可怜。 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得去说。 “你是不想去考虑,还是不敢去考虑?你是不是担心,你能力不够,管理不好金海,会把公司搞砸了,会对不起施董?” 施茜茜站在那,不说话。 她只是被宠坏了,但不是傻。 她知道,不管她以前怎么胡来,怎么败家,都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可是现在,要她去接管金海,她恐怕是真的怕了。 “害怕,可以理解,每个人都会害怕,可是有些责任,是与生俱来就注定的,没法逃避。” “我妈为什么不当?为什么非得推给我?” “孟阿姨如果接手,你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吗?” 江辰平静道:“她的娘家会趁此机会,在金海大肆扩张势力,人心是不会满足的,你虽然是在国外读的大学,但也应该学过历史,有些道理,你应该明白。你觉得孟阿姨一直以来,不掌管公司实权,只是因为她贪图享乐吗?我想她应该是和施董有过约定,或者说,是心照不宣的默契。这次,也是一样。” 江辰耐心的道:“犯错不可怕,退一步说,金海家大业大,经得起你折腾,再退一万步,哪怕你真的把金海折腾没了,我想施董和孟阿姨也不会怪你,因为金海是你的,也必须是你的,这是他们二人达成一致的共识。孟阿姨不接管金海,不是为了自己轻松,而是不想让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施茜茜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开口,语气缓和了些。 “这些都是我妈和你说的?” “我猜的。” “……” 虽然心情很差,但施茜茜还是忍不住笑了下,嘀咕了句:“猜的居然能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虽然是猜的,但孟阿姨心里,十有八九就是这么想的。” “我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当说客。” 施茜茜情绪平静,走了过来。 江辰没有遮掩,笑道:“你妈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说来听听,我也要分赃。” 江辰莞尔,在沙发上坐下。 “你妈为了让你老老实实的接管金海,可是付出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什么?” 施茜茜来了好奇。 “你。” “我?” 施茜茜站在那里,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江辰,莫名其妙。 “嗯。” 江辰点头道:“你妈说,只要我来当这个说客,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 施茜茜发愣,一脸问号。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施茜茜愣了好一会,然后急忙在他旁边坐下。 “你说详细点,我妈具体和你怎么说的。” “你妈说,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金海必须姓施。” “那你为什么说,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你难道还不懂?” 江辰确实是一个相当坦诚的人,解释道:“你妈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她不会再干涉我们的来往,只要金海的姓不变,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过问,可不就是我能对你为所欲为?” 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但是从逻辑上,确实无懈可击。 江辰并不是自作多情,可以说,孟美玲就是这个意思。 那确实是一个相当果决并且睿智的女人,知道想让人办事必须许以利诱,所以提出了这么一个看似荒唐实则毫无代价的条件。 如此关头,施茜茜的私人生活,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干涉,即使她不提出这样的条件,从女儿和她在医院的聊天,她已然了解到女儿的内心,即使她想管,恐怕也拦不住,索性不如顺水推舟,先达到自己的目的再说。 “我妈真的支持我们在一起了?” 听到母亲把自己“卖”了,施大小姐不仅没有愤怒,相反神色一喜。 江辰沉默。 被孟美玲“道德绑架”,他其实是有些怨气的,所以才刻意用了“为所欲为”这个比较难听的词汇。 可是他也明白,孟美玲的决定,是完全为了施茜茜考虑。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现在确实把这个姑奶奶,当作—— 朋友。 “你没有骗我吧?”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你妈。” 施茜茜放下心来,在江辰骤然僵硬的体态下,偎依进他的怀里,呢喃道:“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辰一动不敢动,欲言又止,暗自苦笑一声。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有用美男计的一天。 396 加冕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有眉目了吗?” 病房里,孟继业手里握着一个削好的苹果,低声问道。 站在床边的裘兆斌放下水果刀,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听到什么风声。” “咔。” 孟继业微微皱眉,啃了口苹果,自言自语,默念道:“现在疯子还真不少。” 像施振华那样的性格,背地里咒他死的恐怕大有人在。 刺杀,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玩炸弹。 这不是在西方。 这种手段,等同于恐怖袭击,完全触碰了红线。 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当然。 如果不是如此丧心病狂,恐怕也不会成功。 “幸好你提醒了我,让我去房里睡,不然,我现在恐怕也躺在icu里了。” 孟继业咀嚼着果肉,心有余悸的轻叹。 如果当时躺在沙发上,后果不堪设想,只怕比施振华好不到哪去,哪里像现在这样。 他其实屁事没有,打石膏,只是为了故意扮惨,推脱责任而已。 这人呐。 还是不能太缺德。 有老天爷看着呢。 “过段日子,我一定会好好嘉奖你。” “是孟董自己洪福齐天。” 裘兆斌连忙道。 哪怕知道对方是在拍马屁,但孟继业还是感到一阵畅快,啃了口苹果,念叨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古人诚不欺我。” 惊骇归惊骇。 但这场爆炸所带来的影响,对他是全面利好的。 施振华虽然没死,但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没有了施振华,接下来他终于可以不用再那么憋屈,可以大展拳脚了。 他恨施振华,而且这股怨恨积攒在心里很多年,可是他依然没有产生过除掉对方的念头,想都不敢想。 可哪知道,居然有人“替天行道”。 干出如此疯狂的行径,十有八九是逃不掉的,不过没关系。 他会帮忙烧纸的。 啃着苹果的孟继业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顾不得裘兆斌还在旁边,差点笑出声。 “舅舅。” 病房门推开。 孟继业差点呛住,咽下果肉后,赶忙收敛表情,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病殃殃的往后靠在床头,整个过程浑然天成,如行云流水,堪称影帝级别的表演。 “茜茜。” 施茜茜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江辰。 “大小姐。” 裘兆斌很有眼力劲的立马搬来两个椅子,然后识趣的退到一边。 “孟叔叔。” 江辰礼貌的喊了一声。 孟继业“无力”的笑了笑。 “茜茜,你不用总是来我这,舅舅真的没事……” 还没等他自我感动完,施茜茜便将他打断, “舅舅,我是有事要和你说。” 孟继业有点尴尬,旋即故作自然的问:“什么事?” “我爸现在出事了,但金海不能乱,我要暂代我爸的职位。” 真不是一般的直率啊。 居然一点铺垫都不带做的。 不过人家是一家人,是亲戚,江辰也不好说什么。 孟继业也被外甥女的直接整得有点猝不及防,木讷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舅舅,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施大小姐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这姑奶奶性格没有太大的改变,起码这股霸道还是一如既往。 孟继业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换作爆炸前,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双手赞成,但人心,确实是最复杂多变的。 他之前做梦都希望自己这外甥女能接管金海,可此时此刻,施振华人事不省的躺在病床上,这种未曾料想的局面,导致人性与生俱来的贪婪,开始发芽。 “……你和你妈,商量过了吗?” 孟继业问。 施茜茜点头,“这就是我妈的意见。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孟继业强颜欢笑。 “那茜茜,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是我爸妈唯一的孩子,而金海是他们的心血,我责无旁贷。” 江辰一语不发的看着她。 这姑奶奶有一个优点。 他早就发现了。 那就是转变相当迅速,几乎不用什么调整的时间。 就好像她前一秒哭的天昏地暗,下一秒可能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是天赋。 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孟继业被一通大义凛然的台词整得无言以对,同时,也很快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脱离出来。 人得学会知足。 外甥女掌权,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局面了,再想更多,就有些贪得无厌了。 而且也根本不可能实现。 人家一家三口的股份加起来,早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可以说对金海绝对控股,其他人同不同意,根本并不重要。 外甥女来找自己,只不过是一种尊重而已,而不是真的在询问他的意见。 不得不承认,孟继业还算是一个通透的人,很快挤出宠爱的笑容。 “茜茜,既然你都想好了,那舅舅肯定是全力支持你。” 施茜茜露出一抹没有丝毫意外以及感激、近乎公式化的笑容。 “谢谢舅舅。” 紧接着,她又继续道:“下午三点,将举行视频董事会,舅舅,你能参加吗?” 孟继业一怔。 这个董事会议题是什么,显而易见。 速度这么快? “当然,我完全没有问题。” 他迅速道。 “那我就不打扰舅舅休息了。” 施茜茜起身,带着江辰离开。 “恭喜孟董。” 两人走后,刻意站在远处的裘兆斌上前两步。 孟继业若有所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了他一眼。 哪怕他现在确实有一股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兴奋,但作为上位者,哪能容许下面人轻易揣摩出自己的的内心。 于是他淡淡问了句:“喜从何来?” 裘兆斌顿时低下头,不说话了。 “妈。” “你舅舅怎么说。” “他确认可以参会。” 特护病房外,孟美玲点了点头,“还有几个小时,你好好准备下吧。” 施茜茜透过玻璃,看了眼病房里躺着的父亲。 而江辰,则在打量着孟美玲。 算作一般人,恐怕此刻早就六神无主了,可是这个自始至终远离金海权力中枢的女人,在事发后却展现出雷厉风行的铁腕作风,短短一天,就迅速采取措施,推女儿上位。 此番手腕,令人敬佩。 孟美玲似乎察觉到了江辰的目光,朝他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孟美玲点了点头,随后对女儿道:“你先回酒店吧,下午的董事会,你要认真对待,即使你是金海唯一的继承人,但能不能服众,还得看你自己。” 施茜茜没有迟疑,“好。” “孟阿姨,我们先走了。” 孟美玲颔首,目送一对年轻人离去,等他们步入电梯,才收回目光,静静的看向玻璃内的病房。 “放轻松点,有你妈在,你舅舅在,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你的。” 走出大楼,江辰开口。 他发现了,这姑奶奶的母亲其实是一个不亚于她父亲的狠角色,如果谁敢在这种时候质疑她的决定,下场肯定会相当凄惨。 金海迎来新一任的掌门人,在所难免。 “我知道。” 施茜茜轻声道,那张天生带着傲慢娇气的瓜子脸此时在医院景致的映衬以及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显得有些前所未有的祥和。 “你说的对,这是我的责任,我无法逃避,也逃避不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不可否认,这姑奶奶身上确实有很多很多缺点,但同样也具备闪光的地方。 比如她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大不了就是把金海败光嘛,败家,可是我的专长。” 她蓦然扭头,眨了眨眼。 江辰一时间都晃了下神。 “呆子。” 施大小姐抿嘴一笑,她还是她,可无形中,似乎又不像以前那个她了。 “那你可得努力喽,要败光金海,可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大工程。” 江辰叹息。 施茜茜嘴角愈发上扬。 “你今年多大了?” 江辰像是得了失忆症。 “你昨天不是问过我了吗?” 施茜茜扭头,恶狠狠的道:“我再告诉你一遍,二十五,你给我好好记住!” “二十五。” 江辰默念一声。 这个年纪,掌握一个数千亿的庞大商业帝国,放眼全国,恐怕也屈指可数吧。 回到酒店,吃了顿午餐后,江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想睡个午觉,可是躺在沙发上,横竖也睡不着。 最后索性坐了起来,掏出手机,静静看着上面的时间。 隔壁。 换了身西服的施茜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盘起头发,整个人瞬间气质大变。 保镖送进来一个笔记本电脑,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施茜茜走到办公桌前,平静的打开电脑。 决定金海未来命运的会议接通。 屏幕上。 包括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孟继业在内,十几位大人物出现在一个个镜头里,正襟危坐,面色肃穆。 “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此次会议,目的只有一个,在振华苏醒前,推选出代董事长,暂管集团一切事物。” 很少参加董事会的孟美玲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我推举施茜茜为代理人选,谁支持,谁反对?” “我赞同。” 不顾伤势都换了身正装的孟继业第一个出声表态。 “赞同。” “附议。” “同意。” 隔壁。 江辰望着电视墙,目光像是穿透了墙体,和对方认识以来的一幕幕,如潮汐般涌上脑海。 这位娇纵跋扈的金海公主,今天,算是正式加冕了。 397 孤儿寡母(谢打赏,求月票!) “我在车里等你?” 江辰扭头。 窗外。 一栋宏伟高楼渐渐拉近,论格局气势,挺立于周围的大厦中如鹤立鸡群。 “你和我一起。” 刚刚加冕、年轻得过分的金海代理董事长不容分说, 江辰也没再辩驳。 车队抵达目的地。 保镖拉开车门。 弯腰跨下车后,施茜茜望着楼体上熠熠生辉的金海实业几个字,眯了眯眼。 大楼前,一大帮人似乎等候多时,见车队抵达,迅速迎了上来。 “大小姐。” 一马当先的自然是淮南的负责人,褚泰。 施茜茜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施董。” 在淮南可谓是呼风唤雨的褚泰反应过来,迅速改口。 人事调动的邮件已经下发到整个集团。 各地区的金海高管都已经知道,集团迎来了新的时代。 施茜茜一言不发,朝前走去。 一大帮高管井然有条的向两侧让开。 江辰神色平静,跟着施茜茜进入大楼。 褚泰面沉如水,紧随其后。 电梯一路向上。 “我爸常说,公司能在淮南发展的如此之好,褚总功不可没。” 办公室。 施茜茜当仁不让的在属于褚泰的椅子上坐下。 她不开口,褚泰也不敢坐着,好在还有一个江辰陪他,也不至于太难堪。 “施董言重了,没有施董的提拔,就没有我褚泰的今天,都是我分内的职责。” 施茜茜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 “集团想调你去东海,你有什么意见?” “我当然服从集团的安排,只是……” “有话但说无妨。” “施董,只是我在淮南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家在这里,如果再去东海……” 施茜茜微微一笑。 “是吗?可据我所知,你的家人不是已经去往国外生活了吗?” 褚泰脸色骤变,哪怕预料对方来者不善,可此时后背还是止不住沁出冷汗,嘴唇颤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江辰站在墙边,保持绝对的安静。 他原本还担心,这姑奶奶恐怕难以适应。 可现在看来,是他杞人忧天了。 也对。 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儿。 “褚总既然这么在乎家庭,那么集团也可以安排你去海外工作。你的妻儿,是去了西班牙吧?正好,集团在那里刚拿下了一个铁路项目,如果褚总愿意,我可以和负责海外的欧阳程董事打声招呼,让他把这个项目交给你负责。” 穿着小西装的施茜茜坐在办公椅上,俏丽的瓜子脸始终维持着亲和的微笑,可是落入褚泰的耳里,却让他心惊肉跳。 不仅仅后背,甚至连额头,都开始冒出汗水。 关于这位集团公主,他早有耳闻。 对方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多谢施董好意,不用了,我愿意去东海。” “不不不,集团用人,一向遵从他本人的意愿,褚总为集团操劳半生,现在确实也到了该享受家庭温暖的时候,去西班牙吧,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一家人。 就应该整整齐齐。 看似温情的话语,可褚泰却从中听出了凛冽的寒意,他抛弃了所有的侥幸心理,不敢再犹豫,顾不得还有个陌生青年在场,低声下气道:“施董,我辜负了集团的信任,是我刚愎自用,才导致集团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我无颜再继续担负如此重要的岗位,请施董将我革职。” 施茜茜笑意缓缓收敛。 革职? 未免太轻松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怎么可能出事。 即使知道爆炸案不可能是面前的褚泰做的,但并不影响施茜茜对他的怨恨。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哪有不犯错的。褚总劳苦功高,因为一次过失,便将你革职,岂不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fo 褚泰低头,心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愈发下沉。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这个刚刚加冕的新掌门,恐怕已经打算拿自己第一个开刀。 “施董,我自愿辞职,还希望施董能够批准。”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提了,出了过失就想逃避,那是懦夫之举,褚总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补救才是,你觉得呢?” 褚泰抬头。 “施董希望我怎么做?”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安煤集团占了我们这么大的便宜,当然得让他们还回来。我相信褚总肯定有办法,一定不会让我和集团失望的,对吗?” 褚泰眼神颤动不止。 “褚总,解决了这件事,你就可以退休了,你的家人还在西班牙等你。” 这个在淮南叱咤风云的大佬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精神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施董放心。” 施茜茜点头一笑。 “那就不打扰褚总工作了。” 褚泰邀请留下来用餐,也被拒绝。 走出淮南分公司,重新上车时,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的江辰这才开口。 “如果他刚才答应去西班牙工作,你真的会同意吗?” “当然。” 施茜茜笑道:“西班牙信奉天主教,我会送他们全家去见圣母玛利亚。” “……” 江辰沉默。 “好在他是一个聪明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说着,她自然而然的靠在了江辰的肩头。 江辰心情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现在已经是金海的实际领导者,不能再用那么偏激的方式解决问题,现在是文明社会。”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江辰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才道:“如果他真的与外部势力勾结,侵吞金海的资产,完全可以报警处理。” “你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既然敢这么做,能轻易留下证据吗?”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即使再聪明,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只要他犯罪事实成立,总能找到破绽。” 施茜茜没有辩驳,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就像你说的,找到了他犯罪的证据,然后呢?” “然后……就可以送他进监狱。” “那安煤集团怎么办?” 这姑奶奶的发香伴随着声音一起传来,“把褚泰送进了监狱,也无法挽回集团的损失,而且安煤集团更不会付出任何代价,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公平吗?” 江辰再一次无言以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吃下去的,我就要让它怎么吐出来,我要让安煤集团死无葬身之地,要让它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施茜茜语气不再凶神恶煞,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坚定和冷酷,却甚之以往。 江辰扭头。 因为她靠在身上,所以只看得到小部分脸。 别看这姑奶奶此时在他面前一副猫咪般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啊。 接管了金海,剧烈膨胀的权力恐怕更加增长了她的“危险性”。 “怎么了?” 见他半天不说话,施茜茜抬起头。 “没什么。” 江辰也没法说对方的处理不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施茜茜坐了起来。 此时车子已经开动,离开了金海分公司,前后有几辆车保驾护航。 非常关头,关于个人人身安全的保护,已经提到了最高级别。 要是这个时候如果施茜茜再出事,后果是灾难性的。 “没。” 江辰摇头,并不是搪塞。 他不是圣母,哪怕觉得对方的决策有些失当,但也可以理解。 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凡事不问青红皂白就劝你大度的人,尽量远离。 “虽然所有人都支持我坐上了这个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可是我知道,很多人都其实并不是真的认同我。我需要做出一点成绩让他们看看,同时,也得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江辰一怔,继而莞尔, 他确实想不到,这姑奶奶居然还有这么一层深意。 “你可是施茜茜,谁敢惹你?” 江辰笑道。 “现在不一样了,我爸出事了,现在只剩下我和我妈,孤儿寡母,最容易受人欺负了。” 江辰无奈。 这姑奶奶就是有种能耐,前一秒还让人心悸忌惮,下一秒就变得可怜兮兮,让他听了都忍不住产生一丝怜惜的情绪。 “别瞎说,孟阿姨如果听到,非得骂你不可。” “我可没瞎说。” 施茜茜嘀咕一句,随即又靠在江辰肩头,盘起头发的她确实像是成熟了很多。 “我爸说过,不想被人欺负,就得让别人怕你。” 江辰不知道原话,但也清楚那个男人说的恐怕不是这个意思。 “施董应该也没让你去欺负别人。” 他笑道。 “我不管,我要保护自己,保护我妈,还要保护金海……” “保护金海?你不是要把金海败光吗?” 江辰打趣,然后感到自己胳膊被掐了一下。 “我才不哩。” 施茜茜靠在他身上,轻声嘟囔:“金海是我的嫁妆,谁也不能抢走,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因为声音太轻,江辰没太听清楚。 “我睡会,到了喊我。” 江辰嗯了一声。 女人抱住他的胳膊,以没有任何戒备的姿态,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就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这几天,她恐怕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 江辰望向窗外。 398 福尔摩斯 车队进入医院的停车场。 保镖卫队护持在车辆四周,无声戒备。 “叮铃铃……” 直到一道铃声响起,施大小姐才惊醒过来。 “妈。” “嗯,好,我马上上来。” 她坐直身,放下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之久。 “我不是说了,到了医院就让你叫醒我的吗。” “我叫了,可是你睡得和猪一样,根本叫不醒。” 两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几乎没怎么动的江辰这才扭了扭僵硬的肩膀和脖子。 施茜茜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这个家伙,明明比所有人都要关心她,明明是不愿意吵醒她,为什么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讨厌。 “你骂谁是猪呢?” “没想到你睡觉还打呼。” “胡说八道!你才打呼呢!” 眼见着这姑奶奶要使出女人惯用的九阴白骨爪,江辰眼疾手快,迅速推门下车。 换作以前,施大小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她却没有不依不饶,在江辰戒备的眼神下,她轻声道:“我妈说有客人,让我去见见。” 江辰点头,“你去吧。” “你和我一起去。” 不等江辰开口,她继续补充道:“我妈说,让我带你一起去。” 江辰有些疑惑,“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施茜茜摇头,“我妈没说,上去不就知道了。” 江辰只能跟陪着她一起上楼。 “江兄。” 等到了戒备森严的楼层,江辰才恍然大悟,前面那个冲他打招呼的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不打不相识的叶小王爷。 “他怎么来了?” 看到是他,施茜茜也相当诧异,不过也没露端倪,仿佛之前被砸车的事没发生过,和江辰一道走过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叶少。” 神出鬼没的叶小王爷面露感慨,“施小姐,发生这样的事,我感到很遗憾,还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像施董这样的英雄豪杰,断然不会被这种下三滥的阴谋诡计给打倒,我相信施董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别说施茜茜,就算江辰都相当意外。 他对这位国内超一线的顶级大少,应该还算有所了解,像这种一本正经的话,哪里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位离经叛道疯疯癫癫的小王爷,莫非转性了? 施茜茜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谢叶少吉言。” 和上次单枪匹马去东海不同,这次叶霆轩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三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灰色的正装,最有特点的是他的眼睛,特别有神,站在他面前,就感觉被扒光了衣服,无所遁形一般。 “介绍一下,这位是福尔摩斯先生,国内首屈一指的神探,迄今为止,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叶少过誉了。” 这位“福尔摩斯”先生随后开口,自我介绍道:“曲磊,施小姐,幸会。” 虽然这个大纨绔很不着调,但施茜茜明白,对方从来不屑于吹牛。 “曲先生,请你一定早点找出凶手,拜托了。” 她恳切道。 “我一定尽我所能。” 继而,曲磊扭头,“孟董,那我就先去了。” 孟美玲点了点头,吩咐道:“带曲先生过去。” 一个保镖立即走过来。 “曲先生,请。” 曲磊离开。 施茜茜目露疑惑,“妈……” “曲先生去你舅舅那,了解下情况。” 施茜茜恍然。 案发时的四位当事人三位被当场炸死,父亲重伤垂危,人事不省。 就只剩下舅舅一个间接的目击者。 “二位放心,无论背后黑手是谁,一定无法逃脱,他注定会为他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叶霆轩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有劳叶少了。” 孟美玲致谢。 “应该的。” 叶霆轩不以为意。 一语不发的江辰心里很是古怪。 这位小王爷好像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怎么突然间对施振华的事如此上心? 居然还特地亲自带了个神探过来帮忙。 于情于理好像都说不太通。 匪夷所思。 就在江辰若有所思的时候,只见孟美玲看了过来。 “我还得留在医院,小江,就麻烦你招待叶少了。” “孟阿姨放心。” 江辰立即道。 “那我就不打扰了。” 叶霆轩表现出超乎寻常的通情达理。 “妈,不太对劲。” 目送两人离开,施茜茜不禁皱起眉。 “哪里不对劲?” “叶霆轩怎么会这么好心?” 施茜茜紧声道:“上次他来东海,还想找我们麻烦,还把我车都给砸了,爸这次出事,他不幸灾乐祸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主动来帮忙?” “妈,他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孟美玲不置可否。 “妈,这事不会就是他做的吧?!” 施茜茜突发奇想,脸色一变,紧紧拧着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是个疯子,做出这样的事,完全不值得奇怪。” “保持怀疑,是好习惯,可是,动机呢?” 孟美玲心平气和反问。 施茜茜无言以对。 “你觉得他疯,可是你告诉我,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荒唐事没有?他之前那些劣迹,哪一桩,挑战过规则之外的红线?” 施茜茜一语不发。 “这个社会会给每个人画一个圈,只不过区别在于,普通人的圈,范围小一点,而有些人的圈,范围要大一些。他再疯,再如何胡作非为,也始终只是在他那个圈的范围内闹腾,这个界限,他其实心里很清楚。” 孟美玲望向病房玻璃,“所以说,这件事,不可能是他干的。做出这件事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施茜茜默然。 “褚泰怎么说?” 孟美玲转移话题。 “他没得选择。” “如果他真的诚心将功补过,不要再去动他的家人。” 施茜茜又不作声了。 “你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不仅要树威,也要立德。你爸遭此横祸,或许也是犯下的孽债太多,虽然很多时候,确实往往身不由己,但如果能积些善德时,也是无妨的。” “妈,我知道了。” ———— “医院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走出医院楼,叶霆轩如释重负般,重重吐出口气。 “可叶少不也还是来了。” 江辰接话。 刚才在病房外神色正经肃穆的叶霆轩这才露出他招牌性的笑容,透着邪异,以及浪荡。 “我是没办法,不得不来啊。” 江辰不动声色。 他早就明白,这位小王爷此次雪中送炭,十有八九不是出自他本人的主观意愿。 “难道还有人能勉强叶少不成。” 叶霆轩叹息,文绉绉的道了句:“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不等江辰继续试探,他岔开了话题。 “不过江兄,我还是得恭喜你。” “叶少何出此言?” 江辰有样学样的回了句。 比家世,肯定是拍马不及,可如果要拽文化,他自认为还是不逊色对方多少的。 “现在施小姐上位,成了金海的新任掌门人,凭她对江兄你的依赖,金海,早晚有一天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叶霆轩似笑非笑。 江辰默然。 的确。 就连叶霆轩都看得出来,时至今日,他又哪能不清楚那位姑奶奶对他的心意。 可是很遗憾。 他不是一个喜欢吃软饭的人。 “叶少,实不相瞒,我对金海,并没有任何兴趣。” “江兄,你说这话,可就有点虚伪了。” 叶霆轩调侃。 金海的规模,哪怕放眼全国都排得上号,哪怕是他,都没法等闲视之。 他承认这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很是特别,但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吧? 现在就算是少林寺,都开始上市了。 归根结底,这位叶小王爷,格局还是小了。 他要是知道,江辰怀揣着怎样的财富,恐怕就不会怀疑江辰说的话的真实性了。 “不管叶少信不信,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不会染指金海。” 江辰平静道。 叶霆轩皱眉,注视了他好一会。 这话任谁听都像是伪君子的自我标榜,可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对方是肺腑之言。 他哂然一笑。 “江兄,你真是一个妙人,难怪施小姐会对你如此痴迷。” “叶少,那位曲先生,真的有把握能够破掉这个案子吗?既然敢做出此等疯狂之举,说明幕后黑手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江辰转移话题。 “你说的没错,这个案子不简单,淮南方面已经竭尽全力调查,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可不管如何困难,幕后黑手,也非得揪出来不可。” 叶霆轩眉宇露出一抹罕见的凝重。 “光天化日玩炸弹人游戏,虽然金海和淮南方面果断采取了措施,秘而不宣,可是外面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金海的那些竞争对手,在彼此互相怀疑的同时,也都在担心自己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更有甚者,居然有蠢货觉得,是……” 说到这,叶霆轩莫名其妙的突然停住。 “不论如何,这案子必须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生猛。” 399 八嘎! “孟阿姨,我给你带了些饭菜。” 江辰提着饭盒,重新回到医院。 “叶霆轩呢?” “我陪他吃了顿饭,他说去找朋友。” 像叶霆轩这样的人,五湖四海,都不会缺乏人脉。 继而,江辰问道:“茜茜呢?” “她和曲磊在一起。” 江辰点了点头。 虽然淮南警方肯定早已经问询过所有的相关人员,但神探嘛,肯定要更加专业一些,或许能查缺补漏,找到一些被忽视的地方。 “能和叶霆轩交上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孟美玲看着江辰,语气意味不明。 “巧合而已。” 江辰含糊其辞。 不管对方多么强大,可毕竟还是一个女人。 裴云兮这个名字,在这里肯定是不大受欢迎的。 “孟阿姨,吃饭吧。” 哪怕已经离婚,可自从施振华出事,孟美玲便守在病房外,除了睡觉休息,几乎寸步不离。 江辰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几分做给外人的成分,但他起码明白,这个女人绝不全是在演戏。 像施振华和孟美玲这样的夫妻,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是旁人可以揣测的。 哪怕施茜茜这个女儿,恐怕都无法理解父母间的感情。 餐盒在长椅上依次放好,江辰帮忙打开。 “你和叶霆轩应该聊了些事情吧。” 孟美玲平静的拆开筷子。 “嗯。” 江辰没有隐瞒,一五一十道:“他这次来淮南,好像是有人授意,要求他来的。” 孟美玲没急着开口,加了筷子菜,放进嘴中,然后抬起了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醋?” 江辰坦诚道:“茜茜告诉我的。” “那丫头,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孟美玲轻声道:“有心了。” “都说喜欢吃醋的人,气量不大,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江辰念道。 孟美玲莞尔,“我还以为,你不会拍马屁呢。” 江辰面不改色:“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刚才叶少也说过,孟阿姨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女性。” 并不是他花言巧语,叶霆轩吃饭时确实这么评价过。 这位小王爷还很尖锐的指出,施振华之所以能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取得今时今日之成就,有一大半原因,都得归功于孟美玲的调教。 对此江辰没有看法,不过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道理,全世界的男人都明白。 没有孟美玲,施振华即使也能出人头地,但十有八九,恐怕走不到现在这个高度。 “金海与叶氏没有什么交情,叶霆轩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之所以会来,是因为九鼎集团。” 孟美玲开口道。 九鼎。 对于这个名字,江辰当然并不陌生。 只要在神州生活的人,大致都应该听说过这家公司的名字。 如果说金海是一艘商业巨轮,那九鼎集团,就是航空母舰。 “九鼎集团是叶氏的?” 江辰试探性问道。 孟美玲摇了摇头,“叶氏并没有九鼎的股份,连股东都算不上。” 江辰诧异。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说叶霆轩来淮南,是因为九鼎集团的缘故? 孟美玲一边夹菜,一边解释道:“叶氏虽然和九鼎没有利益关联,但九鼎集团的当权派,和叶氏是世交。” 江辰恍然,不过心里还有不少疑问。 但是他没莽撞的发言,对方愿意告诉他的,自然会主动说出来。 果不其然,孟美玲继续道:“之前因为一个军工项目,九鼎和金海处于潜在竞争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叶霆轩会找茜茜麻烦的原因。下午在你们的回来之前,他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江辰这才逐渐明白过来。 “和叶霆轩一样,因为那个项目,很多人都把金海和九鼎当成了竞争对手,无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生了这种袭击。现在外面非议四起,甚至有人怀疑,是九鼎集团,在铲除异己。” 江辰眉头凝了凝。 商场如战场。 如果真觉得商业上的竞争只是在最后的竞标会上,那就太天真了。 “孟阿姨,那你呢?你怀疑九鼎吗?” 孟美玲看了他一眼,很冷静的道:“此事与九鼎无关。” 江辰沉默,没有盲目发表意见。 “茜茜也怀疑过,叶霆轩主动来帮忙,会不会是贼喊捉贼,但不管是九鼎,还是叶霆轩,即使想打压金海,也不会使用这种手段。而且实际上,九鼎在一段时间前已经和她爸进了磋商,洽谈合作的可能性,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决定,也就没有对外公布。” “这么说来,叶少这次来淮南,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了。” 江辰现在基本上是明白了。 那位小王爷如此上心,目的是为了洗刷现在泼向九鼎集团的污水。 之前欲言又止的话,很可能就是九鼎集团让他来的。 九鼎集团不适合出面,让他代劳,最为合适。 同时,也能化解之前叶小王爷与金海之间发生的一些“误会”。 可谓是一举两得。 江辰忽然发现,之前叶霆轩在两粤莫名其妙的掳走裴云兮,可能也是出于一样的动机。 当然。 现在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不管他的猜想正不正确,都已经不再重要。 施振华明显已经放弃了对裴云兮的想法。 即使没有放弃,恐怕现在也是—— 力不从心了。 “叶霆轩确实没有恶意,不过你还是多看着点他,免得他胡来。” 孟美玲道。 江辰哑然。 这位阿姨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那位小王爷想干什么,自己哪里能拦得住? “妈。” 施茜茜出现在走廊,快步走来。 “吃饭了吗?小江带了饭菜。” “我吃过了。” “曲磊走了?” 孟美玲问。 长椅上摆着饭盒,再加上江辰两人坐着,也没有多余的位置,施茜茜索性站着。 “嗯,我刚刚把他送走。” “有什么发现吗?” 江辰问。 他上网查过了那位“福尔摩斯”的资料,哪怕只是网上公开出来的履历,也已经足够生猛,不仅仅在国内被推崇,甚至曾被fbi聘请当过高级顾问。 “没。” 施茜茜摇头。 “他只是和舅舅说,舅舅的恢复能力比较强,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江辰也不失望。 毕竟只是神探,并不是神,要是这么快就能找到线索,那才匪夷所思。 “不用心急,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 孟美玲平心静气。 与此同时。 医院某楼层, 一个卫生间内。 “砰砰砰……” 裘兆斌将隔间门一扇扇推开,确认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后,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语气低沉:“曲磊来了。” “曲磊是谁?” “左岸信夫,别告诉我,你连他都没听说过。” “噢,我想起来了,那个被称为福尔摩斯的神探,他不是在国外吗?” 裘兆斌现在没有心情和他废话,单刀直入道:“他就在这里,就在淮南,而且刚刚才问询完我,我们麻烦了!” 电话那头,显然是那位半岛居酒屋的店长了,不以为然的笑道:“清野君,请你冷静一点,一个所谓的神探而已,难道你就怕了?施振华的身份毕竟非同小可,任何人来调查,都不值得奇怪。现实不是,我们的计划无懈可击,别说一个曲磊了,就算真的福尔摩斯在世,也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把施振华彻底给炸死。” “八嘎!” 裘兆斌忍不住彪了句国粹,死死捏着手机,手背暴起青筋。 除了愤怒,他还感到深深的无奈。 有些人总是陶醉在自我构造的美梦中,极度无知。 “愚蠢!” “你觉得没留活口,就可以高枕无忧,死无对证了?左岸信夫,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我早就提醒过你,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影响不可控制,你非得一意孤行,现在整个神州高层都在关注这个案子,找不到真凶,他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清野君,我希望你能控制下自己的情绪。我也要提醒你一点,这个计划是小姐通过的。你是在质疑小姐的决定吗?” 裘兆斌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 “小姐现在在哪?” “小姐目前已经回国了。” 卫生间洗手池的镜子里倒映出裘兆斌阴沉难看的脸。 沉默了一会,他沙哑道:“看在共事一场的情分上,我只告诉你一句,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恐怕来不及了。” “那你呢?” “我不能走,这种时候我要是离开淮南,我们就会瞬间暴露!” “呵。” 左岸信夫笑了一声,阴阳怪气,“清野君,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怎么可能抛弃你,独自离开?要是被小姐知道,岂不是会责罚我?请你放心,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话不投机半句多。 裘兆斌不再浪费口舌,果断撂了电话,胸口剧烈起伏,最后还是压抑不住沸腾的怒焰,忍不住一拳砸在镜子上。 “哐!” 镜子顷刻间出现一道道裂纹,将整个镜子分割成一块块碎片,倒映出无数张铁青的脸。 400 完美犯罪(谢打赏,求月票!) 省安全厅。 集结了全省精英骨干的案情研讨会从早上开始,足足持续了五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两点结束。 整个会议从全方位汇总了这个星期取得的线索资料,其中最关键的线索,莫过于挖出了那个身绑炸弹的服务生身份。 俞文杰。 二十九岁。 有哥伦比亚大学留学经历。 学成后归国,入职一家外企,生活顺风顺水,薪资丰厚,衣食无忧,据同事朋友介绍,其人性格温良,从未与人发生过冲突,目前还没结婚,在爆炸案发生前,就是一个优质男青年。 那家外企与金海,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业务上的冲突和矛盾。 至于私人恩怨,更加不可能。 双方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虽然被炸的尸骨无存,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肢体,而且具有高学历的俞文杰反侦查意识极强,刻意避开了酒店监控,可是百密总有一疏。 广大的警员同志万众一心,夜以继日,不顾巨大的工作量,将酒店以及周围街道案发前两天的所有监控全部调出来,通过肉眼一帧帧筛查,终于才发现了蛛丝马迹,成功将其锁定。 事业稳定。 前途光明。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会发动自杀式袭击的人。 往往只有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做这种不可理喻的疯狂之举。 “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自制炸弹,倒也可以解释。” 偌大的会议室此时空荡下来,只剩下寥寥几人在吃着盒饭。 刚才会议连开五个小时,没人顾得上吃午饭。 “炸弹可能是他自己制作的,可是我不相信,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单纯的报复社会。” 施茜茜也在这里,刚才的会议,她全程参加,就连江辰也陪她一起旁听。 除他们二人之外,会议室此时剩下的还有有着福尔摩斯之称的神探曲磊,以及叶小王爷。 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都在吃着十多块的盒饭。 “越来越有意思了,公正教,啧啧,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是个邪教成员。” 没错。 除了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留学经历外,这个俞文杰还被查出留学期间与一个名为公正教的教派来往密切。 在国外各种教派百花齐放,不足为奇,可是在国内,这个名字取得道貌岸然的组织早已被定义为邪教。 “邪教应该只是一层保护色,有人故意想把我们往这方面引。” 曲磊开口。 叶霆轩看向他,微微皱眉,“神探,这么说的话,有点不太对啊,这个姓俞的留学可是几年前的事,难道有人在几年前,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施茜茜和江辰都注目过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曲磊平静道:“就好比每个家庭都会准备一把雨伞,没有人知道哪一天会下雨,可是这把雨伞提前准备着,总会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 “照曲先生的意思,这个俞文杰的背后,恐怕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曲磊和江辰对视。 “没错,我现在怀疑,这场袭击,有可能不仅仅只是针对施董事长个人,也或许并不是出于私人恩怨。” 施茜茜晃神,有点不太明白。 “难怪到现在,连个怀疑目标都没有。难道是无差别犯罪?” 叶霆轩念叨。 “也不是无差别犯罪,凶手的目标,就是施董事长,这一点可以确认。”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施茜茜忍不住开口。 “曲先生和叶少的意思,是凶手作案是有预谋的,作案手段也是有预谋的,只不过和无差别犯罪区别在于,无差别犯罪的作案对象是随机的,目的是制造恐慌,报复社会。而这个俞文杰作案对象也是确定的。相同的是,他与施董可能没有任何矛盾。” “没有矛盾,也就意味着很难通过正常逻辑去推导动机,只能在俞文杰本人身上挖线索,可是他现在死了。” 江辰解释道。 “江先生说的没错。” 曲磊目光中露出淡淡的欣赏。 “所以说,像这样的案子,施害者死亡,在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是一种完美犯罪。” “自己连个全尸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完美犯罪。” 叶霆轩晒然,继而好奇道:“神探,你经手过那么多案子,见识过真的完美犯罪吗?我说的是完全找不到凶手的那种。” “完全找不到凶手,称不上完美犯罪,真正的完美犯罪,是即使知道他是凶手,却没法给他定罪。” 没有故弄玄虚,曲磊很快道:“这样的案子,我还真的碰到过一件。” 然后他便开始了讲述。 “马尔是一个普通商人,警察在他家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在日记里知道了他对妻子有很深的仇恨,他分析了各种杀人方法的每一个细节,有一些很荒唐,有些很残忍,有一个接近完美。不过马尔很快就明白,罪犯最大的危险不是怎么去行凶,而是将来可能会浮现的破绽,所谓尸体会说话,从血迹的距离都能判断出是他杀还是自杀,所有犯罪现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没有破解不了的谜。” “所以他的结论是,真正天衣无缝的罪案不是结不了的案子,而是用替罪羊来顶罪的案子,结果他妻子发现了他那本日记,马尔不但没杀了他妻子,反而被他妻子给杀了,邻居们也证实,马尔经常家暴他妻子,后来法院裁定是正当防卫,判他妻子无罪。” “这算什么完美犯罪?” 叶霆轩莫名其妙。 曲磊平静道:“因为那本日记,是她妻子弄出来的。” “……” 叶霆轩瞬间安静下来。 也被吸引的施茜茜回过神,略带不满的道:“曲先生,现在我们讨论的是我爸的案子,而不是什么完美犯罪。” “既然确定了俞文杰不是无差别犯罪,那么问题,就简单了。” 曲磊接话。 简单? 刚才那么多警界专家,可都是一筹莫展。 “俞文杰不是淮南人,工作地也不是在这里,可是根据他的行程显示,他抵达淮南的时间,是在五月二十日上午。” 施茜茜皱眉。 “然后呢?” “施董来淮南,也是在这个时间,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和施董同时抵达。”江辰开口。 施茜茜扭头,还是没反应过来。 “然后,俞文杰就去了凯茂酒店,进行勘察,也就是所谓的踩点工作。”曲磊道:“而这个时候,施董正在视察淮南能源旗下的几个矿区。” 叶霆轩眼神微动,像是听出了些什么,可是又差点什么。 “什么意思?” 施茜茜充分发扬出不懂就问的光荣传统。 曲磊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坐在施茜茜的旁边的江辰。 “施董来淮南的准确时间,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他抵达淮南后,直接去矿区视察,可俞文杰却去了凯茂酒店踩点,就好像,他知道施董一定会住在那里一样。” 于无声处起惊雷。 江辰话音落地,叶霆轩猛然拍了下桌子。 “对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施茜茜吓了一跳,顾不得去和叶霆轩纠缠,听到这里,哪能还不懂。 “这么说来,是有人告诉了他。可是我爸的行踪,连我都不知道……” 说到这,施茜茜瞳孔放大,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住呢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问过孟继业孟董事,他亲口表示,住宿的酒店是他安排的。” 曲磊不轻不重开口。 江辰沉默。 叶霆轩眼神闪烁,表情一时间变得极为古怪。 兜兜转转绕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内部出了问题。 还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金海内部的权力斗争,其实不算什么新鲜事,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施振华咸鱼翻身,他那个小舅子从以前的趾高气扬到寄人篱下,心里恐怕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找准机会下死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叶霆轩感觉有点纳闷的是,既然有如此胆魄,孟家应该不至于日益走下坡路啊。 《仙木奇缘》 “你既然怀疑我舅舅,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施茜茜态度大变,冷冷的盯着曲磊。 曲磊沉默。 “你冷静点。” 江辰按住她的肩膀,言简意赅,“刚才那么多人,如果曲先生说出来,你能确保每个人都能保守秘密?” 施茜茜攥着手。 是啊。 如果这件事最后发现是自己人做的,那将是巨大的丑闻,对于金海的打击不亚于又一次爆炸。 “对不起,曲先生,我有些失态了。” 施茜茜控制住汹涌的情绪。 “没事,施小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曲磊不以为意,“也请施小姐不要过于忧虑,我刚才不说,也是因为仅仅是出于我的个人怀疑,我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孟先生与此事有直接关系,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施茜茜挤出一抹笑容,“辛苦曲先生了。” “应该的。” 江辰注意到了她桌子下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的手。 如果曲磊的判断成真,可以说是雪上加霜,双重打击,即使这姑奶奶再彪悍,恐怕也抗不住吧。 401 冤枉啊! 走出省安全厅大楼。 头顶警徽闪耀。 施茜茜似乎被午后的光线照得有些眩晕,有些不稳。 江辰看向她。 “我没事。” 施茜茜挤出一抹笑容,缓慢的走下台阶。 保镖拉开车门。 直到坐上车,施茜茜依然有些神思不属。 “曲先生说过,他只是猜测,还没有下定论。” 江辰开口。 “可是他是神探,从来没有出过错,不是吗。” 江辰沉默。 虽然曲磊没有把话说死,只不过谁都明白,他之所以留有一丝余地,并不是缺乏自信,而可能是—— 为了给施家或者说金海建立心理准备的时间。 即使没有百分之百,可曲磊既然敢当着施茜茜的面公然质疑孟继业,说明在这位神探眼中,孟继业的嫌疑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程度。 “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做?” 施茜茜轻声呢喃。 江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保持沉寂。 他知道,以这姑奶奶的聪慧,不可能不知道孟继业的动机,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先回酒店吧,你需要休息。” 过了半晌,江辰开口。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舅舅,一般人,恐怕真的扛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现在不能休息。” 施茜茜摇了摇头,缓声道,眼神逐渐凝聚,从迷茫慢慢的演变锐利。 “去医院,他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我要亲自接他出院。” 车队驶入人民医院。 施茜茜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乘电梯上楼,“砰”的一声,径直推开病房门。 正在说话的孟美玲与孟继业扭头。 “茜茜,你不是去省安全厅参加案情研讨会了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孟继业关心的问道。 随后进来的江辰把门关上。 施茜茜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孟继业,对对方的话充耳不闻。 “舅舅,俞文杰,你认识吗?” “谁?” “俞、文、杰。” 施茜茜一字一句。 “这是什么人?” 孟继业满眼困惑,莫名其妙。 “他就是绑着炸弹发动自杀式袭击的人。” 施茜茜再度重复,一瞬不瞬的盯着孟继业,“舅舅,你认识他吗?” 孟继业一怔,然后晒然道:“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疯子。 顿了顿,他皱眉道:“茜茜,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美玲也察觉到女儿的异常,不禁朝江辰瞥了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种时候,江辰自然不可能随便开口。 “舅舅,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打算还在这里躺多久?” 施茜茜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自走到了病床的另一边。 “什么我打算躺多久?这种事情,不是得听医生的?” 孟继业情不自禁皱眉,似乎为外甥女的异常感到不解。 “呵。” 施茜茜笑了笑,弧度刻薄而讥诮。 “茜茜。” 孟美玲警告性的喊了一声。 施茜茜置若罔闻,面带微笑,可是眼神却像是跳动着冰冷的火焰。 她站在病床的另一边。 “舅舅,刚才曲神探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完美犯罪,你想不想听一听?” 孟继业不由看了眼孟美玲,“茜茜,你到底怎么了?” 施茜茜依旧不理会。 “曲磊说,完美犯罪,是即使知道他是凶手,也没法给他定罪,但是我认为,施害者,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也算是一种完美犯罪,舅舅,你觉得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施茜茜笑容不变。 “听不懂没关系,妈,帮舅舅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接舅舅出院。” “茜茜!” 孟美玲再度出声,加重了语气。 江辰走过去,来到这姑奶奶身边,低声道:“你不要冲动。” “茜茜,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出院吗?” 的确。 孟继业的腿上还打着石膏。 施茜茜抿紧唇,似乎忍耐到了极限,目光落在那只打着石膏的左腿上,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转头,抱起旁边的一个花瓶,猛然的朝那只腿砸了下去。 “哐!” 陶瓷质地的花瓶顿时四分五裂。 孟美玲愣了片刻,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发疯,随即惊怒的站起身。 可是还没等她斥责,只见施茜茜惨淡的笑了起来。 “妈,你看看,我都说了,舅舅完全可以出院了。” 孟美玲怒气微凝,顺着女儿的视线低头瞧去。 江辰也一同看去。 碎的不仅仅只是花瓶,还有孟继业腿上的石膏。 赫然可见。 开裂的石膏下,暴露出来的那只腿完好无缺,看不到任何伤损,比正常人还要健康。 孟美玲抬头,望向自己的亲弟弟。 床上一片脏乱。 可孟继业顾不上发火,表情略微生硬,强行解释道:“我这是骨折……” 也是。 内伤,往往是肉眼看不出来的。 “舅舅,要不我现在把医生叫来,再重新给你检查一下?”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可这个时候,施茜茜几乎已经百分百确认了。 可是她没有任何兴奋、或者喜意。 甚至刚才砸下去的时候,她还宁愿自己能被母亲狠狠的责骂一通。 但事实很残忍。 她的亲舅舅,根本没有受什么伤,一直都在演戏。 虽然能够串通医生表演一出无伤大雅的苦情戏,但孟继业明白,现在已经演不下去了。 医生不可能扛得住这么大的压力继续帮他圆谎,而且医院里又不止一位医生。 他尴尬的讲不出话。 “舅舅,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和那个俞文杰,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还说谎!” 施茜茜眼睛发红,彻底顾不上长幼尊卑,死死的盯着孟继业。 “就是你指使他加害我爸,我爸也没有对不起你,你就这么心狠手辣,非得致他于死地吗?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 孟继业懵了。 他只是演戏,摆脱一下责任,博博同情,怎么莫名其妙成了凶手了? 孟美玲眉头紧皱,眼神不断闪动。 “你说话啊?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茜茜,你为什么会冒出这么荒诞的想法?我怎么可能会害你爸?” 孟继业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连忙辩驳,“我是你舅舅,他是我姐夫,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施茜茜呼吸粗重,“如果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装模作样?明明没有受伤,为什么要赖在医院?” “我……” 孟继业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解释,头一次感受到了泥巴掉裤裆有口说不清的感觉。 “姐,你不会觉得,这件事是我干的吧?” 孟继业连忙看向孟美玲。 孟美玲此时头脑也有些混乱,不过作为亲姐弟,她对孟继业,可谓了如指掌。 对方的确有下手的动机。 但直觉告诉她,她这个弟弟,没有那种“无毒不丈夫”的气魄。 “施茜茜,有些话不是随便就可以乱说的,你怀疑你舅舅,证据呢?” 孟美玲严肃的诘问。 现在的情形的确相当险恶。 于私。 会引起家族不睦。 于公。 将会引发金海又一次的猛烈震荡。 孟继业演戏装伤,虽然别有用心,但远远不足以以此就武断推定他就是幕后黑手。 “我爸来淮南的准确时间,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那个杀手俞文杰,却与我爸前后脚抵达淮南。而且我爸来了淮南,就去矿区视察了,但俞文杰像是提前就知道了我爸会下榻哪座酒店,来了淮南,就马不停蹄的去凯茂酒店踩点,他难道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听到这,孟美玲当然很快领悟了过来,凌厉的看向孟继业。 “舅舅,曲磊问过你,是你亲口承认,住宿的酒店,是你安排的吧?” 面对亲姐和外甥女的目光,这个时候,孟继业显然开始慌了。 他开始意识到,情况对他相当不利。 “我真的不知道,姐,茜茜,你们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做这种没有人性的事!” 他匆忙开口,可是给出的解释苍白无力,毫无说服力。 “那你回答我,为什么在你离开我爸房间后不久,杀手就到了,而且你正好没有待在客厅,去了卧室?” 施茜茜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我……” 孟继业百口莫辩。 “只有你知道我爸的行踪,不是你,还能是谁?!” 施茜茜音调骤然拔高。 “真的是你?” 孟美玲眉头紧锁。 “姐,不是我,我是冤枉的啊!” 孟继业脸色仓惶,他知道这个罪名他承担不起。 “随行的不止我一个,其他人也有可能泄露姐夫的行踪,至于酒店,是我安排的没错,可是我也是让别人去定的……” “你吩咐谁去定的?” “我的助理裘兆斌。” 孟继业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是他向我推荐的这家酒店,他之前来淮南的时候住过,说是环境不错……” 说到这,孟继业话头一凝,表情僵硬,眼神抖动,逐渐变得难以置信。 “……当时我打算在客厅里躺着休息会,也是他,让我去卧室……” 孟美玲道:“他人呢?” “应该在酒店。” 孟继业恍惚的下意识道。 孟美玲抬头,看向江辰。 不用她开口,江辰便点了点头,“我去。” 江辰迅速走出病房,带走了两个保镖。 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亲人。 孟继业呆呆的坐在床上,魂不守舍。 酒店。 江辰找到房间,按了按门铃。 那个助理,他见过几次,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叮咚、叮咚、叮咚……” 无人回应。 “江先生,人好像不在里面。”一个保镖低声道。 “把门撞开。” 江辰侧身。 体格健硕的保镖迅速上前,二话不说,提起一脚,势大力沉的朝前踹去。 “砰!” 门应声而开。 保镖让位。 江辰跨入房间。 房间里确实没人。 但是衣服行李都还在。 “给他打个电话。” 保镖点头,掏出手机,没过一会,便重新将手机放下,“江先生,他电话已经关机。” 江辰默然。 “……去找酒店问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个保镖迅速转身出门。 江辰在沙发上坐下。 不到一个小时,江辰重新返回病房。 孟继业靠在床头,如坐针毡。 施茜茜没有离开,或许是站累了,找了把椅子坐下,与孟美玲一人一侧,她就像是看犯人一样,始终盯着孟继业,直到江辰进门,才转移视线。 “人呢?” 见只有江辰一个人,她不禁站起身。 孟继业和孟美玲的的目光也迅速移了过来。 “他不在酒店,酒店说,中午他就出去了。” “跑了?” “不可能。” 孟继业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身边人出了问题,去摸床边的手机,“我来给他打电话。” 江辰没有制止。 几双眼睛同时注视着孟继业拨通号码,可是很快,孟继业的脸色就变得难看。 “他关机了。” “舅舅,你还有什么话说?” 施茜茜怒不可遏。 “这个王八蛋,等我逮到他,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孟继业咬牙切齿! 此时此刻,即使再难以置信,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深得他心,打算重点培养的心腹,恐怕真的有问题。 “人都跑了,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孟继业面沉如水,虽然恼火,可是他没法去计较外甥女的无礼,的确,裘兆斌是他的人,出了问题,他具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而且这种情况,裘兆斌跑了,那他的嫌疑就永远无法洗除了。 孟美玲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保镖叫了进来。 “通知警方,同时吩咐出去,谁要是抓到这个裘兆斌,奖励一个亿。” 江辰挑了挑眉。 显而易见。 这位金海主母虽然没有像施茜茜表现得如此激动,但也已经动了真怒。 就在保镖领命离开的时候,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摸出来一看。 是叶霆轩。 “叶少。” “江兄,好消息,鱼儿浮出水面了。” 施茜茜几人全部注视过来。 江辰看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叶少什么意思?” “我抓到了一个人。” “谁?” “裘兆斌。” 402 管饱 “江兄,别着急,人已经逮到了,跑不了的。” 一家很寻常的小菜馆。 神通广大的叶小王爷夹起一颗花生,放进嘴里。 “叶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裘兆斌,有问题?” 江辰握着筷子,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困惑。 裘兆斌离开酒店的时候是中午,当时,叶霆轩和他们一样,正在安全厅开会,而且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要不是施茜茜剑走偏锋,砸开了孟继业腿上的石膏,恐怕到现在,也没人会怀疑到那个助理身上。 为什么这位小王爷却能“料敌于先”? “哈。” 叶霆轩咧嘴一笑,拿起一次性杯子装着的啤酒朝江辰扬了扬,一饮而尽后畅快的呼出口气。 “不是我,是曲神探。他早就怀疑是施董事长身边出了内鬼,所以对随行来淮南的人暗中做了布控,这事连我都不知道。” 他拿起酒瓶,继续往杯子里倒酒。 “我们在开会的时候,这个裘兆斌或许是知道事情迟早要暴露,所以想要开溜,不过这厮很聪明,没有定任何的航班或者火车,叫了辆出租,在市里绕弯子,一直绕了快两个小时,才打算出市。不过曲神探安排的人,可都是身经百战,哪会被他轻易察觉。直到确定他打算潜逃后,才展开行动,将他逮了个正着。” 江辰喝了口酒,这才恍然。 盛名之下无虚士。 福尔摩斯,名不虚传。 要是真让裘兆斌给跑了,人海茫茫,即使金海能量再大,想将其逮到,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起码现在,一个亿肯定是省下来了。 “裘兆斌现在人在哪?” “曲神探在审着,江兄,人既然已经抓到了,剩下的,只不过时间的问题,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来,喝酒。” 江辰只能沉住性子,和叶霆轩对饮。 小菜馆的生意不错,都是些平头百姓,这些普通人或许怎么也意识不到,旁边吃着小菜喝着啤酒的年轻人,身份何等显赫。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叶霆轩的手机适时响起。 “神探,情况怎么样?” 他接通电话。 那头显然是曲磊。 “好,我知道了,我来试试吧,对付这种人,有时候就得用非常规的手段。” 说完,叶霆轩挂断电话,将手机揣进裤兜。 “那家伙嘴巴挺紧,曲神探可是精通fbi的各种审讯手段,居然都能挺住,看来是个硬茬。” “他什么都没说?” “嗯,江兄,走,咱们去会会他。” 买单离开小菜馆,两人坐出租,出乎江辰预料的是,并不是市局或者安全厅,他和叶霆轩来到了一栋别墅。 “江先生,叶少。” 曲磊站在门口。 “曲神探,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你休息吧。” 曲磊欲言又止。 叶霆轩邪气一笑。 “放心,我有分寸,这家伙只不过是一个助理,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背后肯定还有高人,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曲磊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 目送曲磊驱车离开后,叶霆轩才带着江辰,不慌不忙的进入别墅,推开一扇门,出现了一道向下的台阶,阴暗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霆轩继续向下。 “小王爷。” 昏暗的地下室只吊着一个简易的白炽灯。 除了两个神色冷峻的汉子,江辰看到见过几面的那个助理被尼龙绳紧紧的绑在一个固定死的铁椅上,垂着头,不知道是精力交猝睡了过去,还是不堪折磨昏了。 “嘿,醒醒。” 叶霆轩喊了一声。 可是裘兆斌一动不动。 “把他弄醒。” 叶霆轩懒声道。 一个汉子当即拎起地上的一个铁桶,然后便朝裘兆斌迎头泼去。 “哗……”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将裘兆淋浑身湿透,五月的天气,还比较凉爽,人哪经得起如此刺激,裘兆斌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说过了,不关我的事……” 他抬起头,声音有气无力,想必刚才应该被折腾的不轻。 “江先生?” 昏黄的光线下,他似乎认出了站在叶霆轩身后的江辰,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徒然激动起来,挣扎着,可是被绑的相当严实,根本无法动弹。 “江先生,救救我……” 他眼神颤动,发出哀求。 “演技不错,不过别浪费力气了,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叶霆轩淡淡道:“给你个机会,把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出来,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裘兆斌脸上充满了恐惧,看不出任何瑕疵。 “你既然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跑?要不是等你出市才把你逮住,还真担心冤枉了好人。不坐飞机不坐火车,啧,是知道可能会被人监控吗?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 裘兆斌努力的仰着脖子,看向江辰,急切而恐慌道:“江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我在集团干了这么多年,对集团忠心耿耿,我怎么可能会对董事长不利……” 江辰神情平静。 “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再受折磨。”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模样,裘兆斌都快哭了,很符合一个普通人的表现。 叶霆轩笑了,提了提裤腿,悠哉的半蹲下身,与被绑在椅子上的裘兆斌平视。 “别硬撑了,你其实已经说了,何必不把剩下的话全部说完呢。” 裘兆斌一脸彷徨,不明所以,“我说什么了?” “一个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住fbi的专业刑讯手段,你刻意表现得这么惊恐,是想展示出你是一个很懦弱胆小的人?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在严刑拷打下,是不可能坚守自己的清白的,哪怕不是自己做的,也会承认下来。可是你恰恰相反,直到现在,都没松口。你说,你是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 裘兆斌表情凝滞。 “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进了fbi,也都乖乖就范,你比他们强,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是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才,为什么要屈尊纡贵的潜伏到金海打工,而且一待就是这么久。” 看着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的叶霆轩,江辰见识到了这类顶级大少的另外一面。 提起富二代,下意识就会冒出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印象。 可世家豪门花费了巨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后代,怎么可能输给普通人? 这位小王爷看似邪戾乖张的外表下,就隐藏了一颗相当缜密的内心。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就像江兄说的那样,只要交代了,你就不会再吃苦,我会把你交给警方,让法律去给你最公正的审判。” 裘兆斌脸色一变再变,或许是知道了无路可逃,终于不再卖惨。 “呸!” 他面目狰狞的朝叶霆轩吐了口口水,没吐中身子,吐到了鞋子上。 “有种就杀了我!” 叶霆轩低头看了眼皮鞋上的唾沫,笑了笑,然后猛然起身,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 “啪!” 裘兆斌脑袋偏到一边。 “不装了?这才对嘛,你又不是演员,飚什么演技。” 叶霆轩甩了甩手。 “不过想死,恐怕没这么容易,你死了,你身后那条大鱼,去哪钓去。” 这个案子越来越有趣,或者说越来越复杂。 这个助理根本不具备作案动机,也就是说明,他和自杀袭击的那个俞文杰一样,只是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而已。 “呵呵,呵呵呵……” 被死死绑在椅子上的裘兆斌肩膀颤动,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阴翳而癫狂的笑声,在封闭昏暗的地下室碰撞回荡,格外惊悚。 “你既然知道我受过专业训练,就应该清楚,你在我身上,只不过浪费时间。” “没关系。” 叶霆轩没有恼怒,似笑非笑,“我有的时间,可以陪你慢慢玩。” 裘兆斌重新将头扭正,哪里还是那个谦卑恭谨的助理,眼神狠厉,犹如恶鬼。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现在,你想死恐怕也死不了吧?要不你试试咬舌自尽?噢,对了,咬舌自尽根本死不了,你应该学过。” 所谓的咬舌自尽,完全是脑残电视剧糊弄观众的把戏。 真正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咬舌死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现在一些电视已经改成了口里藏毒,大抵才算严谨了些。 当然。 裘兆斌被逮的时候正打算出逃,说明他没有舍身取义的打算,所以根本没有提前在口里藏毒的可能。 “我倒想看看,曲磊都没办法撬开我的嘴,你又有什么本事。” 裘兆斌甚至开始发出嘲讽,彻底放弃希望的人,确实会变得无所畏惧。 “呵。” 叶霆轩不怒反笑,盯着“宁死不屈”的男人,眼神跳动起邪异的光芒,露出病态的亢奋。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和你这样的人玩游戏。我知道你受过专业的抗刑讯训练,但我和曲神探,可不一样。” 裘兆斌一语不发,冷冷笑着,眼神坚毅,且怨毒,同时更透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叶霆轩扭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他吃晚饭了吗?” 两个汉子猝不及防,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快回应道:“没。” “这可就不对了,太失礼了,怎么能这么待客?”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知所措。 江辰隐隐已经察觉到一丝不妙。 果不其然。 “来,不能让客人饿了肚子,将裘先生抬上去,喂他吃粪。” “……” “……” “……” 地下室一时间鸦雀无声。 “愣着干什么?一天三餐,好好招待。” 两个汉子面容古怪。 “……是。” “你敢?!” 裘兆斌神色大变,顿时绷不住了。 吃粪?! 还有人性吗?! 就算再铁骨铮铮的爷们,这种时候,恐怕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裘先生,你不要这么激动,应该的,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好好享受,绝对管饱。” 叶霆轩若无其事的轻笑,邪异的俊脸,看上去比裘兆斌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江辰可是清楚这位小王爷的性格。 言出必践。 他说请你吃粪,就是真的会请你吃粪的。 两个汉子就要去抬人。 裘兆斌脸上暴露出真正发自肺腑的慌乱。 他或许不怕死,可是这个世界上,比死亡还可怕的事,实在是太多。 “给环卫局打电话,让他们先送一车过来,记住,要新鲜的。” 裘兆斌彻底破防,嘶声喊道:“我说!我都说!” 叶霆轩眯起眼,笑着抬了抬手。 两个汉子停下脚步。 “这才对嘛,你既然想跑,就证明你和那个炸弹人不一样,他是死士,你不是,何必为了别人,自己受罪呢。” 裘兆斌脸色惨淡,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绝望的闭起眼。 “是左岸信夫,是左岸信夫让我这么做的。” “具体点。” “左岸信夫,是东海半岛居酒屋的店长,整个计划,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袭击施振华,也是他的主意。” “什么居酒屋?” 江辰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半岛居酒屋。” 裘兆斌彻底放弃了抵抗,此刻已然对左岸信夫恨到了极点。 诚然。 他确实不是死士。而且长期的旅居神州,心气难免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从始至终,他都反对这个计划。 可是左岸信夫不听劝阻,自以为是,才导致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该死! 左岸信夫,才是真正该死的人! “东瀛人?” 叶霆轩试探性道。 裘兆斌面如死灰,没有说话,形同默认。 “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霆轩呢喃。 半岛居酒屋。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就是施茜茜那姑奶奶曾经差点出事的店? 难道还有这么巧的巧合? 为了避免误会,江辰确认道:“你说的是,东海红星大道上的那一家?” “没错。” “陈州也是你们的人?” 江辰上前一步。 叶霆轩扭头。 “不是,那是他的个人行为。” 心理防线被击溃后,裘兆斌表现得无比配合,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霆轩当然不清楚施茜茜差点被玷污的事,也没心思深问,重新看向仿佛已经坐以待毙的裘兆斌,眉眼流露出一抹锐利。 “你为什么要给东瀛人卖命?” 杀手也好,恐怖分子也罢,这两种人,都没有汉奸来得可恨。 裘兆斌笑了笑,垂着头。 “我还有个名字,叫……奥村清野,太久没用,我自己都快忘了。” 叶霆轩恍然,也笑了起来,感叹道:“真是煞费苦心啊。” 裘兆斌没说话。 “那你今天,是打算潜逃回国?” “不,我回不去了,我只是想再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的确。 他不是死士。 知道早晚会暴露,所以再打完电话尽到最后一丝义务后,他就打算孤注一掷,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与过去的一切彻底斩断联系。 可惜命运并没有眷顾他。 或者说。 没有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该说的我都说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还得劳烦你一件事,给那个什么左夫的打个电话,安抚住他。” 叶霆轩展现出令人惊叹的细腻。 “我手机已经扔了。” “没关系,你的电话卡,我已经替你补办了。” 在裘兆斌发愣的目光下,叶霆轩从兜里摸出一张崭新的手机卡,然后插进自己的手机。 “号码。” 裘兆斌眼神变幻,最后惨然一笑,顺从的报出了一串数字。 叶霆轩拨通。 “嘟、嘟、嘟……” 所有人安静下来。 十几秒后,电话通了。 “清野君,你手机为什么关机了?” 已经按下外放的手机递到裘兆斌嘴边。 看着眯着眼盯着自己的叶霆轩,裘兆斌做出平静的语气,“中午不小心摔坏了,我才去买了个新的。” 对方似乎没有怀疑,并未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很快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显而易见。 那边也挺关注这边的进展。 “不容乐观,他们已经查到了俞文杰,并且连公正教都查了出来,目前正在对公正教进行深入调查。” “呵,我早就说过,清野君,你不要自乱阵脚,愚昧的支那,就和没有头脑的苍蝇一样,随便扔点甜头,就会一股脑的叮上去。” 举着手机的叶霆轩笑容馥郁。 “不过你的担忧也没错,小心点,没什么坏事,我不适合经常给你打电话,有什么动静,你得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我知道,先这样,我还有事。” 电话被挂断。 叶霆轩放下手机。 “恭喜你,清野先生,你可以活下来了。” 裘兆斌脸色惨然。 他明白,即使能活着,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可能还不如一死百了。 电话那头。 半岛居酒屋。 通话时没有任何异样的左岸信夫放下手机后,神情骤然阴沉。 “怎么了?” 刚送酒回来的美子皱眉疑问。 左岸信夫牙关紧咬。 “我们,暴露了。” 403 命令(月末求月票!) 叶小王爷或许有各式各样的缺点,但在信守承诺方面,确实无可指摘。 别墅外。 警灯闪烁。 裘兆斌被戴上了冰冷银手铐,在警员同志的推搡下,面如死灰的坐进了警车。 “大功告成,江兄,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淮女多情,这里的夜生活,可不比东海逊色。” 江辰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叶少,不好意思,我还得回去,和孟阿姨她们汇报下情况,她们应该还在等着。” “也是。” 叶霆轩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我让人送你。” 和叶霆轩告别,一个汉子开车将江辰送到酒店。 “辛苦了。” “江先生言重了。” 江辰推门下车,进入酒店,乘电梯上楼,径直来到孟美玲的房间前。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没响一会,房门打开,屋内的施茜茜立马问道:“有结果了吗?” 江辰点了点头,没急着解释,进入房间。 “小江,那王八蛋怎么说?” 除了孟美玲和施茜茜母女,孟继业也在。 这位大佬终于肯出院了。 “裘兆斌承认,确实是他走漏了消息。” “妈的,真的是这狗崽子!” 孟继业扼腕,表现出强烈的愤慨,“亏我这么信任他,王八蛋,他现在在哪?我非得扒了他皮不可!” “他已经被移交给了警方。” “先坐。” 孟美玲依然展现出强大的定力。 江辰在沙发上坐下。 关上门的施茜茜快步走回来,坐在他旁边,几乎是贴着,根本顾不上母亲和舅舅就在旁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爸出事,他有什么好处?” “和俞文杰一样,裘兆斌也只是一枚棋子,他背后还有人。” 闻言,施茜茜顿时忍不住朝孟继业看去。 “别听那个王八蛋胡说!我可是什么都没指使他做过!” 孟继业慌乱道。 要是裘兆斌在这种时候咬他一口,那他恐怕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舅舅,你既然问心无愧,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 孟继业支支吾吾。 爆炸确实和他无关,但他也的确在裘兆斌面前,发过不少牢骚,表达过对施振华的强烈不满。 “叶霆轩既然把他交给了警方,说明该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出来了,幕后黑手是谁?” 孟美玲注视江辰。 “左岸信夫。” 江辰吐出四个字。 “这又是谁?” 施茜茜皱眉。 江辰扭头,看了她一眼,“半岛居酒屋的店长,是一个东瀛人。” “居酒屋的店长?” 孟继业错愕。 他还觉得,敢做出这种事的人,肯定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哪知道居然会是这种听都没听说过得无名之辈。 “半岛居酒屋……” 施茜茜默念,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随即猛然回想起来,“你是说那家?!” 江辰点了点头。 “小江,到底怎么回事?” 孟继业急切道。 由不得他不关心,毕竟现在这个案子把他也拖了进去,早日水落石出,才能早日还他清白。 “曲神探说过,这个案子,可能不是一个单一的简单案件,背后可能涉及到一个复杂庞大的组织,现在看来,曲神探的判断没错。” 江辰简明扼要的道:“根据裘兆斌坦白,这起案件,他是受到居酒屋店长左岸信夫的指使,整个计划,也是这个左岸信夫一手策划。” “他有没有可能说谎?” 孟美玲冷静的问道。 江辰沉默了一会,“应该不会,而且我们也让他和那个左岸信夫打了电话,根据两人的交流,可以证明这个左岸信夫就是主使。” “妈的,这些小鬼子,真是阴险!” 孟继业咒骂。 “陈州也是他们的人?” 施茜茜紧紧皱着眉。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裘兆斌,只不过他否认了。不过我觉得,即使陈州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恐怕陈州会那么做,恐怕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来,他们是蓄谋已久了。” 施茜茜念叨,“可是这么做,他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没猜错。” 江辰道:“他们都应该是间谍。” “间谍?” 施茜茜微怔。 “恐怕不仅仅只是金海一家企业,他们的人,可能已经渗透进了很多公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江辰不紧不慢道:“他们不需要得到什么具体好处,神州不稳定,就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局面了。” 其实有些话,江辰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这些东瀛人兵行险招,其实并不是真的无利可图。 如果没有暴露,裘兆斌就能继续潜伏在金海,施振华重伤昏迷,施茜茜临危受命接班上位,孟继业作为舅舅,很可能顺势而起,被委以重任。 作为心腹,裘兆斌也有很大几率鸡犬升天,届时金海的未来会走向何方,谁也无法预料。 “你们让裘兆斌和那个左岸信夫通过电话?” 孟美玲问。 江辰点头。 “他知道纸包不住火,所以想要潜逃,打算找个地方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与所有人切断联系。可是他手机关机,左岸信夫那边肯定会心生警惕,所以叶少让他打了个电话,将左岸信夫给安抚住。” “对,千万不能让这帮杂种跑了,这些小鬼子,还真是死性不改,千方百计的挑事!当初老美就应该多丢几颗核弹,把他们全部灭了!” 孟继业咬牙。 看得出来,他对东瀛,是真的痛恨,在这一点上,倒是比一部人要强太多。 裘兆斌、或者说奥村清野,人家是东瀛人,为国出力,无可厚非,可现在有一些人,浑然忘记了如今的和平是先辈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换来的,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居然还能对不忘国耻的同胞指指点点,以此来表现自己的胸怀和高尚。 滑稽之极。 丑陋可笑。 仇恨或许不该延续,但历史,也永远不能被遗忘。 “妈,你干什么?” 施茜茜不解的看着突然起身的母亲。 孟美玲没有解释,找到包,拿出包里的手机,迅速打了个电话。 “颜局,我是孟美玲,你马上带人去半岛居酒屋,将店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给控制住。” 施茜茜知道,这位颜局是东海市局的一位副局长。 孟美玲也没说太多,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姐……” “妈,你直接让警察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施茜茜抢先道:“这个居酒屋店长,肯定也不是最高层,背后十有八九还有人,把他抓了,他背后的人,不就知道了?” “现在还能不能抓到他,都还是未知数。” “姐,小江刚才不是说……” “你们不该让裘兆斌打那个电话的。” 孟美玲看着江辰,“如果他们真的是间谍,以间谍的敏感性,裘兆斌关机,恐怕已经察觉到不对,如果再打电话过去刻意安抚,只会促成反效果,不出意外,那个左岸信夫肯定已经知道裘兆斌出事了。” 江辰皱了皱眉,经过这么一提醒,觉得也很有道理。 再联想到当时的对话内容,那个左岸信夫只是问了一句,得到裘兆斌手机摔坏的解释后,就很快转移了话题。 作为一个间谍,会如此轻易相信这么简单的说辞? 通话的平静,就是最大的异常。 “孟阿姨,抱歉……” “不关你的事。你毕竟还年轻。” 江辰默然。 的确。 比起孟美玲这样的人,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太多。 “妈,他们要是真的跑了,那该怎么办?” 孟美玲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想再多也没有用,等警方的结果吧。” 东海。 红星大道。 “逼波~逼波~逼波~” 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下,大量警车冒着夜色疾驰而来,街上的车辆纷纷避让。 “砰砰砰……” 警车停在正常营业的半岛居酒屋门口,亲自带队的颜副局长推门下车,挥了挥手。 神色肃穆的警员们迅速展开行动,有人负责封锁周围,有人冲进居酒屋,控制店内所有人。 等局面控制住,颜局才踏入居酒屋。 “颜局,他们的店长不在,还有一个服务生也不在。” 店里的客人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警方要求,乖乖的待在指定的位置上。 “你们的店长呢?” 颜局问一个服务生。 “店长刚刚出去了。” “去哪了?” 服务生很紧张。 “不、不知道。” “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半个小时以前。” 还是来迟了一步。 颜局沉声道:“把这里封了,所有人全部带走!” “人跑了。” 走出居酒屋,颜局立即给孟美玲回了个电话。 “根据店员交代,他在半个多钟头前离开,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叫美子的服务生,这么短的时间,应该还没来得及出东海,我已经打电话给交通和航空部门,他只要想离开东海,肯定会被发现。” “麻烦了。” “应该的,施董目前情况怎么样?” “还在昏迷中。” “唉。” 颜局叹息一声,“你也要保重身体,我相信施董一定会没事的。” 寒暄两句,孟美玲挂断电话。 “左岸信夫跑了。” “该死!这帮杂种和老鼠似的,还真是狡猾!” 孟继业骂道。 “除了他,以及一个叫美子的服务生,其余人都被警方控制。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肯定还在东海,警方目前已经展开全方位的封锁,他们很难逃掉。” 美子。 江辰脑海中冒出了一张白皙柔弱的脸,因为对方化妆太浓,他到现在,都几乎没见过对方真实模样。 “姐,我回东海吧,我一定要把这些人亲手揪出来!” 孟继业自告奋勇,似乎想戴罪立功。 “你和茜茜一起回去。” 孟美玲道。 施茜茜一怔,然后立马道:“妈,我不走!” 她虽然也很想将那些人给逮到,可父亲躺在病床上,她没法分身。 “你继续留在淮南,也没有意义,你现在是金海的代理董事长,公司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你爸我来照顾。” 孟美玲不容分说,“你们明天就走。” 与此同时。 红星大道。 居酒屋斜对面的一家便利店,一男一女坐在玻璃橱窗边,目睹着半岛居酒屋被贴上封条,所有人被带上警车,面前还放着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逼波~逼波~逼波~” 警车相继驶离。 “我之前就说过,奥村清野那个家伙,已经背离了我们的信念,早就应该除掉他。” 戴着顶鸭舌帽的男人冷冷的道。 “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坚持这个计划,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他旁边的女人反讽:“反倒是你害了他,你最好想想,该怎么向小姐交代。” “他害得我们这么久的经营被毁于一旦,你还帮他说话?我的计划有什么纰漏?如果不是他贪生怕死,这件事,支那永远不可能查到我们头上,别忘了训诫的第一条,在事情无可挽回的情况下,自杀,是最英勇的尽忠方式。” 女人冷笑不语。 “美子,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出来,你现在已经被捕了。” 男人扭头,提醒。 没错。 这两人就是左岸信夫和美子。 他们居然没有慌不择路的立即逃亡,居然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就在一街之隔的便利店里坐着吃关东煮。 警方可能永远都想不到。 “你是担心,我被抓了,你也逃不掉吧?” “不。” 左岸信夫摇了摇头,压了压帽檐,“我知道,你和奥村清野那个家伙不一样,你是最忠诚的战士,所以,现在,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美子皱眉。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没有人见过你真实的样子,你行动起来,比我方便。” 这话过于冠冕堂皇。 显而易见。 警方肯定会对他们发出通缉,这种时候再抛头露面,危险性可想而知。 “你也是一个懦夫!” 美子冷笑。 左岸信夫充耳不闻,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解决她,三天后凌晨十二点,我会在绿德码头等你,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国。” 美子低头,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瞳孔缩了缩。 “你不用问为什么。”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左岸信夫脸上浮现一丝妒意与阴冷。 “这是命令。” 404 叮 人信汇。 舞蹈社。 一些家长挤在门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 罗鹏竟然也在其中。 照理说带孩子,基本上都是母亲的工作,可是这些来接孩子下课的家长却大部分都是男性。 现在的父亲,真是越来越负责了。 “好了,大家辛苦了,下课,改天见。” 音乐停下。 几位年轻漂亮的舞蹈老师拍了拍手。 孩子们礼貌与她们告别,然后收拾东西,往门口走来。 这些家长意犹未尽。 等他们走后,罗公子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啧,越来越红火了啊。” “你来干什么?” 休息聊天的郑晶晶瞅见他,立马板起脸。 罗公子不以为然。 他是一个包容心很强的人物,看人从来不看片面。 虽然这妞,性格不怎么样,但是不得不承认,舞跳的确实不错,刚才那些大叔,可没少瞟她。 “路过。” 罗公子轻咳一声,浑然看不出刚刚受过“情伤”。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作为和江辰称兄道弟的人物,心理素质当然非同凡响。 “罗学长,你不会是专门来看晶晶的吧?” 许思怡娇笑,酒红色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看上去更加性感美艳。 曾经罗鹏和郑晶晶就被拉过红线,只不过双方似乎对彼此都不怎么感冒,所以不了了之。 “别瞎说。他可是要追香田老师的人,哪里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庸脂俗粉。” 《剑来》 郑晶晶嘴皮可谓是越来越利索了,怼人不留痕迹,精准戳到了罗公子内心的痛楚。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佳人已经远去,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即使再如何不舍,也只能学会接受现实。 罗公子从来不是一个拿的起放不下的人。 “郑学妹,香田老师已经走了,就没必要再议论人家了吧。” 郑晶晶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她对香田熏本人,还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要怪只能怪罗鹏这样的花花公子,熊心豹子胆,居然连老师的主意都敢打。 对了。 还有江辰!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楼上的公司退租了,是我让他来看看,合不合适租下来。” 李姝蕊开口。 闻言,几女面露讶异。 “你要把楼上租下来?” 面对郑晶晶诧异的目光,罗鹏眨了眨眼,“或许我们就要当邻居了。” “你租那么大块地方干什么?” 许思怡不解的问道。 “给天赐当办公地啊,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总不能一直窝在学校吧?” 罗鹏随意的解释道。 郑晶晶等人这才恍然。 李姝蕊问道:“你上去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面积还行,就是环境有点……我认为可能在cbd,与大公司比邻,可能更合适。” 罗鹏委婉的道。 人信汇里的公司不少,但基本上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作坊,而天赐资本注定要青云直上,选址就比较重要。 在这方面,就得宁为凤尾,不为鸡头了。 在高端写字楼,和在这种集住宅为一体的多功能商厦,那是两个概念。 给外人的印象,也截然不同。 这就和在小菜馆当服务员,和在飞机上服务员是一个道理。 同样是端茶送水,可给人的观感截然不同。 为什么有的老板即使没钱也得想方设法整点豪车充场面,做企业,需要面子工程。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究竟怎么决定,还得江辰拿主意。” “对了,江总去哪了?” 许思怡顺势问道。 “他现在在淮南。” “他还真是大忙人啊,去淮南干什么?” 郑晶晶好奇。 “我也不清楚。” 李姝蕊摇了摇头。 她在电话里问过,只不过江辰含糊其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也就没有深问。 “行了,几位美女辛苦了,走,我请你们吃饭。” 罗公子适时转移话题。 郑晶晶可不会对他客气,正想着找个地方,好好将这个花花公子宰一顿,李姝蕊突然接到了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一起去了。” “姝蕊,怎么拉?” 郭冉问道。 “他回来了。” “江辰回来了?” 罗鹏惊诧。 “嗯。” 李姝蕊点了点头,“你们去吃吧,我得先走了。” 言罢,她迅速走向那台帕拉梅拉,拉门上车。 “唉。” 望着疾驰而去的帕梅,郑晶晶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曾经的那个姝蕊,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没好气的瞪了罗鹏一眼。 遭受无妄之灾的罗公子莫名其妙。 春秋华府对面的商超。 李姝蕊推着推车,走在生鲜区。 要知道之前,她可是一个连几种蔬菜都分辨不清的人。 各种食材已经装了小半车,她又让服务员捞了几只螃蟹。 推着推车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遗漏后,她才去收银台结账。 周遭的人都相当诧异,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少逛超市了,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 东西装了两个袋子,独自一人的李姝蕊费力的拎着,无视旁人意外的目光,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将食材放进后备箱。 她扭了扭手腕,松了口气,可是脸上却带着喜意,关上后备箱,脚步轻快,走到驾驶座旁拉门上车。 正当她要发动车子的时候,眉头微动,慢慢的抬起头。 赫然只见。 车内后视镜里,竟然倒映出一张女人的脸。 居然有人在车上! 李姝蕊心头悚然,不详的预感如潮水般瞬间袭来,她本能的重新抓向门把手。 “别紧张,睡一觉吧。” 不知道怎么进来的陌生女人并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后视镜里,那张脸迅速逼近,然后一张带着刺激味道的手帕蒙住了李姝蕊的口鼻。 李姝蕊剧烈挣扎,可是看似柔弱的对方力气却超乎想象,她根本没法撼动。 逐渐的,李姝蕊慢慢闭上了眼,双手颓然的落下,瘫软在驾驶座上,没有了动静。 不再浓妆艳抹的女人松开手,后视镜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继而摸出一个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叮。” 发送成功。 405 赤木美子(求月票!谢打赏!) “茜茜,已经通知出去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下了飞机,已经接近下午六点。 可是施茜茜肯定顾不上休息。 现在金海乱成一锅粥,需要她这个代理董事长稳定人心。 “我知道了。” 施茜茜沉静的点了点头,从表面上,展现出作为女强人该有的果敢和坚韧。 继而。 她扭头对一同返回东海的江辰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孟继业诧异,欲言又止。 没等他开口,江辰便回绝道:“我就不去了,这是金海的内部会议,我是外人,不合适。” “对,茜茜,小江这些天也辛苦了,让他休息吧。” 孟继业急忙道。 施茜茜也没有再勉强。 “我让人送你回去。” 走出机场,早有人等候。 临危受命的施茜茜马上要回集团主持一场临时高层会议,没有再与江辰痴缠,留下一台车送江辰后,双方分道扬镳。 让人成长的不是时间。 而是苦难。 江辰目送车队消失,才拉门上车。 “去春秋华府。” 叮咚。 有人发来微信。 是裴云兮。 “我听说,施董事长出意外了?” 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被越来越多人知道。 “嗯。” 那边陷入“正在输入”的纠结中。 过了一会,跳出一句。 “施董事长没什么事吧?” 江辰犹豫了一下。 不过以裴云兮的性格,也不是会去到处宣扬的人。 “情况不太乐观,目前还没有苏醒。” 那边沉默下来。 的确。 以施振华和她的关系,这位被无数人奉为梦中女神的女星,此时心情应该相当复杂。 “现在的医疗水平很发达,我相信施董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江辰又发了一句。 “嗯,你也小心点,注意安全。” 这或许只是鉴于施振华事件的礼貌客套。 可江辰已经喜出望外了。 看来这次云贵没有白去。 正当他打算趁热打铁,多加深下感情的时候,“叮”的一声。 屏幕上方跳出一条短信。 只一眼,江辰轻松的心情瞬间消失,点进去仔细看后,眉头紧锁。 当放下手机时,已经面沉如水。 “不去春秋华府了,去众泰大厦。” “咚、咚、咚……” 当奔驰停在众泰大厦楼下的时候,大楼上悬挂的钟正好敲响。 江辰推门下车,抬头仰望。 高高耸立的时针正好指向七点。 夜色开始蔓延。 因为楼顶嵌入一体的圆钟,众泰大厦在宝宁区知名度很高,而且对面相距不到两百米,就是宝宁区政府。 “江先生,需要等你吗?” “不用。” “好的。” 负责开车的司机点了点头,没有废话,重新上车。 奔驰驶离。 江辰独自进入大楼。 天台。 晚风习习。 落日即将沉入地平线。 看着上方洞开的天台大门,单枪匹马的江辰轻轻吸了口气,没有犹豫,跨上台阶。 出乎预料的是,在他步入天台后,只看见了一个背对着的女人。 对方站在天台边缘,旁边就是凸出的钟体,像是在眺望风景。 风吹起她柔顺的长发。 不远处。 李姝蕊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垂着头。 “别担心,我只是让她休息一会。” 女人听力似乎很好。 “你是谁?” 江辰停下脚步。 双方相距大致二十米。 “江先生,你不认识我了吗。” 伴随着轻笑,眺望远方的女人慢慢的转过身,天地间最后一抹余晖成为了她天然的背景色。 看着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江辰眼神凝了凝。 “美子小姐?” 与平常装扮有着天壤之别的女人怔了怔,似乎有些恍惚,继而瞳孔恢复了平静。 “很遗憾以这样的方式,请江先生见面。” 真的是她。 那个曾经救过施茜茜的居酒屋女服务生。 对方居然没有逃跑,反倒抓了李姝蕊。 江辰看着她道:“我也很遗憾。” 美子笑了起来。 “没有想到,江先生居然真的敢一个人过来,为了一个女学生,值得吗?” 江辰不置可否,没有愤怒,也没有喝骂,表现出令人称道的镇静。 “你也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她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上,无辜的人,太多了,难道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美子,就像变了个人,没有在居酒屋看上去那么瘆得慌,也完全不像个间谍,在逐渐馥郁的夜色下,甚至给人以弱不禁风的错觉。 “不过江先生放心,你遵守承诺,一个人过来,我也不会食言。” 或许是因为曾经对方的施以援手,哪怕明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埋藏已久的东瀛特务,但江辰对其,真的没有太大的恶感。 “自首吧,你们已经暴露了,跑不掉了。你曾经救过施茜茜……” 美子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江先生,像我们这样的人,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你不尝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起码你现在自首,可以像裘兆斌一样,继续活下去。” 可以看出,江辰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虚与委蛇。 美子笑了一声。 “江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天请你过来,只是想和你道声别。” 道别? “江辰……” 没等江辰多想,李姝蕊醒了过来,美子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没事,短暂的迷茫后,李姝蕊下意识开始挣扎。 美子看向她。 “别担心,没事。” 江辰用眼神安抚。 看了眼身上缠绕的绳索,李姝蕊不再白费力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也不认识那个女人是谁,可难得是,她没有惊慌的大喊大叫,而是很快抿紧嘴唇,安静了下来。 “你想让我送你离开东海?” 江辰猜测。 他可以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无太大恶意。 “江先生愿意吗?” 美子从李姝蕊身上收回目光,不置可否的反问。 “我可以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但是你得把她放了。” 美子笑了笑。 江辰皱眉。 “你不信我?” “不。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这声“好人”,应该不是贬义词。 “可是离开东海,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进入另一个囚笼,裘兆斌就是想跳出去,可是他忘了,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宿命,是逃不掉的。” 江辰当然听不太明白。 被人凌辱、被人抽打、被人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美子注视着江辰,露出一抹无比干净的笑容。 “江先生,还从来没有人叫过我美子小姐呢。” 江辰默然。 “谢谢。” 美子轻喃,缓缓闭上眼。 她短暂的一生,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烁。 肮脏、痛苦、麻木…… 好像找不到一帧值得回忆的画面。 然后。 出现了李姝蕊毕生难忘的一幕。 她睁大眼,只见那个迷晕她的女人双手向两侧平举,然后往后仰倒,神色祥和,就像回归母亲的怀抱。 但她的后面。 可是万丈高空啊! 江辰悚然心惊,顾不上思考,本能的立马冲上去。 “美子小姐!” 他想要将美子抓住,可隔得太远,等他冲到天台边缘,已经太迟了。 美子就像一只凋零的蝴蝶,在风中摇曳的向下坠落,发丝飘扬,甚至江辰还能看到,那双透着解脱笑意的眼睛。 “我叫赤木美子。” 江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逐渐模糊。 “砰!” 楼下哗然。 406 天罗地网 东海市局。 一个警员负责问询,一个警员唰唰的拿笔做着记录。 敞亮的接待室的门被推开。 “颜局。” 负责问询的两个警员回头,然后手忙脚乱的赶忙起身,笔直而立。 “笔录做完了吗?” “嗯,基本上差不多了。” “你们先出去。” “是。” 两个警员迅速拿着东西离开。 除了颜副局长,一起进来的,还有接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施茜茜。 接待室里被带回来做笔录的,显然是江辰以及李姝蕊。 “茜茜,你们聊。” “谢谢颜叔叔。” “没事。” 堪称位高权重的颜副局长和蔼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与此同时,还帮忙把门带上。 敞亮的接待室里顿时只剩下三个年轻男女。 施大小姐当然不可能忘了曾让她颜面受损的女孩,李姝蕊对这位肆意妄为的千金小姐,自然也是记忆犹新。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奇怪的是,两女都表现得相当冷静。 李姝蕊不去提,快意恩仇的施大小姐竟然也只是瞥了李姝蕊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拉开椅子,在刚才一位警员的位置上坐下,注视江辰,似乎把李姝蕊当成了空气。 这种时候,她实在是没有争风吃醋的精力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事情的情况,她已经大致了解。 本来觉得想挖出对方,可能费一些力气,可哪知道对方竟然主动跳了出来,然后从高空一跃而下。 不可理喻。 难以理解。 “我也想不通。” 江辰双手放在桌上,警方非常客气,还给准备了茶水,他握着那杯水,道:“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答案。” “她真的是自杀?” 施茜茜试探性问。 “不然呢?” 江辰道:“你难道觉得,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 施茜茜直言不讳,她清楚,对于这个东大的女学生,对方还是挺在乎的,为了救人失手杀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 毕竟现场再无其他目击者。 “她自己跳下去的。而且她也没打算伤害任何人,在她给我发短信,约我去众泰大厦的时候,应该就想好了自杀。” 江辰解释道。 直到现在。 那双眼睛似乎还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你的意思是,她是主动寻死?” 施茜茜下意识皱起眉,“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要藏着,一时半会,至少还可能苟活一段时间。” “对于有些人而言,活着,可能才是一场苦难。” 江辰缓声道。 施茜茜沉默。 换作以前,她可能无法理解,可是前不久刚有个疯子背着炸弹把自己炸的尸骨无存。 这些疯子的思想,不能以常理揣测。 “她怎么样了?” 江辰开口。 “你觉得呢?” 施茜茜呼出口气,“众泰大厦可是有近两百多米高,从那么高跳下去,还能有什么下场?能留个全尸,已经算幸运了。” 颜副局长刚才已经告诉她。 死者当场身亡。 浑身骨头粉碎。 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现场可以说惨不忍睹。 爆炸案,美子也算是重大的疑犯之一,可是她死了,施茜茜却谈不上高兴。 抛去对方确实曾经救过她不提,美子就这么死了,等同于错失了一次顺藤摸瓜逮到那个左岸信夫的机会。 无错 当然。 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了意义。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施茜茜吐出口气。 “你呢。” “我还得和颜叔叔聊一聊。” 江辰点了点头,扭头对李姝蕊道:“走吧。” 李姝蕊默不作声的起身。 施茜茜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熟视无睹,任由两人一起离开。 “抱歉,把你牵扯了进来。” 走出市局大楼,江辰道。 “没事。” 李姝蕊恬静一笑,此时才问道:“那个女人,是东瀛人?还是间谍?” “嗯。” 一边跨下台阶,江辰一边解释道:“这帮间谍前不久才策划了一场爆炸案,导致金海实业的董事长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医院里。” 顿了顿,江辰补充道:“金海实业的董事长,就是她的父亲。” 李姝蕊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间谍。 爆炸。 这些以前好像是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词汇。 “怎么新闻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要是能从新闻里看到这些消息,才值得奇怪。国泰民安,人们才能安居乐业。” 不仅仅爆炸案,今晚赤木美子的死,肯定也会以简单的坠楼处理,不会掀起任何浪花。 “可是我怎么觉得,那个女间谍,不像是坏人。” 李姝蕊念叨,“对了,她叫美子,是吧?” “嗯,赤木美子。” 江辰点了点头,补充出对方的全名。 “好与坏哪有明确的分界线,善与恶也只是在不同情景下做出的选择而决定的。恶贯满盈的罪犯在家里可能是百依百顺的大孝子,仗义疏财的慈善家可能是家暴妻子的变态,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不同的选择,决定了人不同的身份,只是世界上还有一些人,命运并没有给他们自主选择的机会。” 李姝蕊沉默了一会。 “你和她,很熟吗?” 江辰微怔,然后迅速摇了摇头。 “不熟。” 这不是谎话。 满打满算。 他和美子见面的次数恐怕还不超过三次。 “那她怎么对你那么奇怪。” “奇怪吗?” 江辰反问。 李姝蕊扭头,眨了眨眼,“不奇怪吗?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恐怕不会放过我。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是你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直觉。” 江辰哑然一笑。 “你不会连这种醋都吃吧?” “我可不敢。” 李姝蕊望着市局大门,轻轻叹息:“金海实业的大小姐都没吃醋,我又有什么资格。” 江辰轻咳一声,理智的转移话题。 “赤木美子抓你,应该不是一个偶然,这些间谍可能是盯上我了。” “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你?” 李姝蕊果不其然被转移了注意。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江辰确实不得其解。 莫非是因为他和施茜茜的暧昧关系? “如果赤木美子活下来,或许可以为我们解惑。” 作为一名间谍,赤木美子好似死不足惜,可是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眼睁睁的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面前凋敝。 “不过东瀛间谍不仅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个重要的主谋在潜逃,你最近这段时间,得注意安全。” “嗯。” 李姝蕊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次虽然有惊无险,可谁也不敢保证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连累你担惊受怕。” 江辰扭头。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李姝蕊目视前方,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是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喽。” 沉重的气氛瞬间被缓解。 江辰笑,与此同时,悄然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施茜茜的关系,好在对方也没有深究。 拦下一辆出租车,和李姝蕊上车的同时,江辰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廖哥。”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便道:“回东海了?” 江辰诧异。 对方怎么知道他最近不在东海? 可更令他意外还在后面。 “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东瀛间谍的事吧?” 那头的廖向东仿佛能洞察人心。 “廖哥怎么知道?” “现在谁不知道这件事。放心,兰小姐已经出面,整个东海都在掘地三尺的搜找他们。” 江辰哑然。 他这个电话,确实是想拜托廖向东帮忙。 本来这件事,好似与他无关,可赤木美子却给他敲了个警钟。 不管赤木美子抓李姝蕊出于何种目的,起码可以证明,自己绝不是局外人,十有八九进入了这些间谍的视线,哪怕赤木美子没有伤害李姝蕊,但无法保证其他人也会这么仁慈。 赤木美子自杀了,可最重要的左岸信夫还不知所踪。 这个家伙一日不揪出来,犹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 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但在找人这方面,警方还真的不见得比“江湖人士”专业。 术业有专攻。 警方办事,有太多条条框框,很多事做起来不太方便,可江湖人士,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市面上的那些三教九流,就是最丰富最天然的哨兵。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件事的影响。 “看来我打这个电话有些多余了。” “没想到这些东瀛人,胆子居然这么大,手居然伸的这么远,不过只要他们还在东海,肯定插翅难飞。” 廖向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想必裴云兮知道这件事,可能也是通过他这个渠道。 聊了几句,江辰放下手机,心下稍安。 黑白两道共同通缉,构造天罗地网,就算左岸信夫再如何狡猾,恐怕也无路可逃。 或许是知道走投无路,所以赤木美子,才选择自杀? “二位,去哪?” 出租车司机问, 江辰正要开口,李姝蕊已经道:“去春秋华府对面的沃尔玛。我的菜还在那呢。” 407 咻! 绿德码头。 放眼望去,一艘艘载满集装箱的货轮泊在海边等待着出航。 风急浪高。 起伏的波涛不断拍打着船舷。 接近晚上十点,居然还有工人在卸货。 “小姐,我马上要出发了。” 一艘货轮的甲板上,一个男人靠着护栏,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压了压帽檐。 波涛翻滚。 注定了如果出海,又是一场颠簸险恶的旅程。 可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亢奋和向往。 “美子呢?” “不知道,自从分别后,她就没有再和我联系,我也联系不上她。” 男人语气自然,在海风的呼啸中,听不出丝毫异样。 “小姐,我们分开行动后,约定好今天晚上十一点在绿德码头汇合,我相信以美子的能力,那些愚蠢的警察不可能发现她。她会来的。” 显而易见。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黑白两道通缉的左岸信夫。 只不过。 他和美子约定的时间,不是凌晨十二点吗? 而且。 好像也是明天。 今天六一,神州的儿童节,而六月二日,才是他与美子约定的“三天后”。 作为资深的特务,难道连基本的时间概念都理不清楚? 电话那头的小姐自然不清楚二人的口头约定。 “如果美子不能及时出现。” 她停顿了一下。 “就不用再等了。” 左岸信夫似乎心情有些沉重,低沉道:“知道了。” 电话挂断。 左岸信夫慢慢放下手机,望着波涛翻滚的海面上悬挂的冷月,笑着呢喃:“亲爱的美子,你展示了你的忠诚,愿日照大神庇佑于你。” 他虽然在笑,可是眼神却格外的冷酷,以及残忍。 其实在下达命令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指望过,对方能活着回来。 在那种情况下继续作案,下场可想而知,势必在劫难逃。 这一点。 他清楚。 美子,应该也明白。 可是她还是去了。 在离开便利店的那一刻,美子,就成为了一枚分散警方注意力的弃子。 左岸信夫轻轻拍打着护栏,迎着湍急的风,笑容逐渐肆意而猖狂。 船一旦开动,他就能顺利离开东海,让那些愚蠢的支那白费力气忙活去吧。 ———— “廖哥。” “上车再说。” 黑色的车队汇入车流。 “发现左岸信夫了。” 不等江辰开口,廖向东便主动说道。 江辰精神一振,“在哪?” “绿德码头。” 廖向东不紧不慢道:“像这样的职业间谍,警惕性非同常人,他肯定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不可能再以常规渠道离开东海,他的身份信息和护照都被监控,唯一的方式,就是走审查最薄弱的海路。还得多亏兰小姐考虑周密,监控了所有和东瀛相关的企业,这才发现了他的踪迹。他想通过东瀛人控股的一家贸易公司坐船离开东海,应该就是今晚,只要船顺利启航,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虽然对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能够做到此等地步,需要何等惊人的能量。 血观音。 名不虚传。 “廖哥,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放心,跑不掉。” 绿德码头。 左岸信夫离开甲板,走进控制室。 “时间到了,开船。” 船长点了点头。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不过公司的安排,他只能服从。 “准备出发!” 船员们都忙活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色的车队驶进码头,数十位黑衣大汉推门下车。 “都停手,把东西放下,原地站好!” 卸货的劳工莫名其妙。 几十位猛男气势汹汹,立刻开始封锁码头。 江辰和廖向东下车。 扫了圈混乱的码头,江辰眯起眼,朝海面上瞧去。 货轮上。 左岸信夫也注意到了码头上的动静,眼神骤然阴沉。 这些支那猪,居然能找到这里! “快开船!” 他厉吼。 船长很是不满,但是这位是公司特意嘱咐的人,好像身份非同一般,也不敢起争执,命令船员们立即开船。 “嘟……” 悠长沉闷的汽笛声响起。 “廖哥,那艘船!” 江辰敏锐意识到左岸信夫可能就在那艘货轮上,顾不上耽搁,本能的拔腿就追。 可是又哪里追得上。 等他跑到海边的时候,那艘货轮已经离岸,向远处驶去。 甲板上。 隐隐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脸上似乎透着讥笑。 该死! 江辰攥紧手,环顾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借用的船只。 蓦然。 剧烈的引擎声传来。 只见波涛翻滚的海面上出现了十几艘快艇,伴随着急促闪烁的红蓝灯,从各个方向对货轮完成合围。 堵在货轮前方的快艇上,有穿着制服的水警举着喇叭,对着货轮喊话。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马上停船靠岸,接受检查,请马上停船靠岸,接受检查!” 货轮上的船员们懵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别听他们的,加大马力!冲过去!” “可是他们是……” “我让你撞过去,听到没有!” 左岸信夫面目狰狞,状如恶鬼。 四面八方都是水警,船长这时候哪里还敢听他的,战战兢兢道:“停、停船……” “砰!” 一道沉闷声响惊呆了所有船员。 “你……” 船长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出现的血洞,恐惧的慢慢倒地。 “谁敢停船,下场就和他一样!” 左岸信夫神色凶残,拿着家伙,“给我加到最大马力,撞死他们!” 这确实是一个疯子。 船长还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抽搐着,船员们哪里还敢违抗左岸信夫的命令,只能被胁迫着,不仅没有停船,反而开足了马力。 货轮的螺旋桨开始疯转。 海面上的波浪更加澎湃。 “快让开!” 堵在货轮前方的快艇赶忙避让。 “呵呵,想抓我!” 看着水警们狼狈避让的模样,左岸信夫眼神充血,泛起病态的狞笑。 “别担心,他跑不掉。” 岸边。 廖向东来到身侧。 话音未落,江辰抬起头。 夜空中,竟然出现了两架直升机,斜着飞向疯狂的货轮,刺眼的探照灯在海面上一路扫过。 “放下武器,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左岸信夫发愣,眼神越发充血,厉鬼般盯着茫然而惊惧看着自己的船员们。 “继续开!谁要是敢停船,我宰了他!” 两架直升机在货轮上空盘旋。 然后。 江辰看到了让他刻骨铭心的一幕。 一艘直升机舱门打开,只见一位穿着素朴白衣的女人出现,手里端着一把狙击抢。 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吹的她衣衫猎猎。 低头。 瞄准。 “咻。” 货轮慢慢停了下来。 廖向东神色平静。 江辰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408 喂 市中心医院。 江辰坐在走廊上,脑海中还在回放着昨晚一幕幕。 毫不夸张的说。 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 “噔噔噔……” 走廊上传来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声。 江辰扭头。 只见施大小姐在几个保镖的护持下,正疾步走来,还未站稳,便问道:“他没死吧?” 江辰起身,“没,抢救及时,手术很成功,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施茜茜松了口气。 她当然不是担心那个间谍的死活,甚至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只不过在没有弄清楚真相前,对方还不能死。 施茜茜看了眼病房门口。 有两个警员把守戒严。 “昨晚什么情况?” 她在长椅上坐下,“我和颜叔叔说过,要抓活的,为什么要胡乱开枪?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是兰小姐开的枪。” 施茜茜一愣。 “兰佩之?” 江辰点头。 “那个时候,左岸信夫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所以劫持了所有船员,打死了船长,打算孤注一掷,要不是兰小姐当机立断,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虽然距离过远,看不清模样,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在直升机上端着大狙的女人,就是那尊血观音。 女子如龙啊。 听到是兰佩之,施茜茜脸色略微不自然,顿时不再抱怨了。 “医生说,他什么时候能醒吗?” “二十四小时之内。他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子弹贯穿了他的肩膀,只是被废了一只手。” 颠簸的直升机。 那么远的距离。 一枪击中非要害部位,瓦解对方的行动力。 如此枪法,令人发指。 江辰之前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威名,昨晚,算是初次见证了对方的手段。 “总算是逮住他了。” 施茜茜露出一抹快意。 别说只是一只手,哪怕是四肢全断了,她都不会在乎。 只要没死就行。 “金海怎么样?” 江辰问。 “起码近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爸刚出事,就算有人起什么心思,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发作。目前对我,也都挺客气的。” 施茜茜扭头,“你反正也要毕业了,要不来金海帮我吧?你想要什么职位,随便提。” “你自己位置都还没坐稳,就想着提拔别人了。这种时候,你把我弄进金海,只怕会掀起更猛烈的风言风语,你脸皮厚无所谓,我可挨不住那些白眼非议。” 江辰调侃。 “我脸皮能有你厚吗?” 施茜茜顿时恼了。 江辰耸了耸肩,没再接茬。 “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 施茜茜问。 “嗯。” 江辰点了点头。 施茜茜抿了抿唇,没再和他计较,起身道:“我去找医生。” “你找医生干什么?” 江辰下意识抬头问道。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我让医生把他弄醒。” 施茜茜离开,没一会,就带着医护人员走了过来。 “施小姐,这么做可能对伤者的身体不好……” 医生尽职尽责,好言相劝。 “会死吗?” 施大小姐平淡的问。 “这……” 医生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死不了就行。” 施茜茜俏丽的瓜子脸流露出一抹与她年纪不符的威严,命令道:“弄醒他,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医生别无选择,只能看向门口把守的两位警员。 两位警员可是聪明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像两尊门神,一动不动。 以救人为己任的医生暗自叹息一声,只能领着几位护士推门走进病房。 和施振华不同,左岸信夫只不过是手术后的麻醉昏迷,提前结束这种状态,医院多得是办法。 “施小姐,他醒了。” 几分钟后,医生领着医护人员便重新走了出来。 “好了,不关你们的事了。” 施茜茜摆了摆手。 医护人员离开。 她推门而入。 江辰也跟了进去。 病床上,左岸信夫确实醒了过来,不过麻药的效果应该还没完全过去,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而且为了防止他自杀,在推出手术室后,他的手脚便被铁圈捆住,牢牢的绑在病床上。 别提他现在身负重伤,哪怕生龙活虎,恐怕也动弹不得, “滴~滴~滴……” 看到施茜茜和江辰进屋,仪器上的心电图顿时出现起伏,左岸信夫的眼神骤然凶恶。 “你应该认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说吧,你的详细计划,你袭击我爸,后续应该还有进一步的措施吧?除了裘兆斌,你在金海还安插了多少人?想活着回东瀛,是不可能了。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施大小姐干脆直接,开门见山。 “做梦。” 左岸信夫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看得出来,他此时确实相当虚弱,不过脸上的怨毒,依旧触目惊心。 “你现在还有选择吗?嘴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也清楚,还有很多事情,比死更加可怕。” 施茜茜不轻不重道。 “你可以试一试。” 左岸信夫凛然不惧,讥讽道:“我和奥村清野那个懦夫,可不一样。” 懦夫。 江辰对这个评价,倒是不太认同, 那位苦心孤诣在金海潜伏多年的男人其实称得上一枚硬汉,起码比普通人的意志力,要强得太多。 换作一般人,可能在曲磊手中,就招了。 要怪只能怪叶小王爷行事不按章法。 江辰可以保证,只要将叶小王爷的办法生搬硬套,也用在这个左岸信夫身上,别看他现在如何坚韧不屈,最后十有八九也扛不住。 不过江辰并没有急着这么做。 “那我问你一个应该可以回答的问题,赤木美子抓李姝蕊,是你下的命令吗?” 他上前两步。 左岸信夫目光移向他,回答的很干脆。 “没错,是我让她去的。” 他的脸上露出江辰看不懂的报复快感。 “记住,那个女孩子,是因为你死的。” 江辰内心困惑。 自己难道得罪过他? 不对啊。 在此之间,他压根就没见过这位店长。 “你或许要失望了,那个女孩没死。” 江辰不动声色。 左岸信夫神色一僵。 “不可能!” 美子的能力他知道,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解决一个女学生,应该手到擒来才是。 怎么可能失手? “你觉得你是神?无所不能?” 施茜茜讥诮道:“李姝蕊确实没死,死得反倒是你的那个‘同事’,她从几百米的高空跳了下去,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下。” 左岸信夫瞳孔徒然放大。 “美子死了?” “看来她没有履行你的命令。她确实抓了人,但是却没有动手,而是自己选择了跳楼自杀。” 江辰平静道。 左岸信夫徒然变得激动起来,身子努力的上仰,可是却被手脚的铁圈牢牢的束缚在床上。 “叛徒!她是个可耻的的叛徒!” “我倒是觉得,可耻的是你才是。” 施茜茜冷声道:“看来你不知道她的消息。明知道你们是过街老鼠,你居然还让她去执行任务,你是故意让她去死。呵,你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就想着一个人先逃跑,弃她不顾。她凭什么要为你这样的人卖命?” 江辰沉默,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赤木美子会选择自杀了。 哀莫大于心死。 “是不是她告诉的你们,我在绿德码头?” “不,她什么都没说。” “不可能,一定是她!不然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这个肮脏的妓女,卑劣的贱货……” 左岸信夫恶毒的咒骂。 江辰沉默的看着。 “够了。” 施茜茜走到床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们所有的计划,全部说出来,你背后还有谁,谁派你来东海的?”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左岸信夫阴恻恻的笑。 “我现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帮你。你知道,那个陈州有多变态吗?他凌辱美子的时候,每次都把美子抽的遍体鳞伤,我知道,他是把美子当成你的替代品……” 施茜茜骤然上前,一把扯掉了他鼻子里的输氧管。 左岸信夫顿时变得呼吸艰难,可是他的笑容,却依旧癫狂而惊悚。 “哈哈哈……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愤怒,来啊,发泄出来,杀了我……” “他是在故意激怒你。” 江辰提醒。 “砰。” 病房门被推开。 “施小姐。” 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龙行虎步,尽现阳刚之气,方形的脸看上去正气十足。 “我是市刑侦队的大队长,赵先志,他的手机,我们已经成功破解。” 说着,这位赵队长掏出一个手机,瞥了眼病床上神色大变的左岸信夫。 “他在离岸前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属地是东瀛。” “八嘎!”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缺氧,左岸信夫变得呼吸艰难,眼睛开始泛白。 施茜茜转身。 “给我吧。” 江辰接过手机。 赵队长迅速走过去,将输氧管重新插入左岸信夫鼻中。 “拨过去。” 施茜茜盯着那个手机。 江辰打开被恢复的通讯录,找到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回拨。 “嘟、嘟、嘟……” 电话接通。 病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边也没有说话。 病床上的左岸信夫陷入半昏迷。 赵队长和施茜茜屏息凝神。 江辰打开外放。 “喂。” “呵。” 那边传来一道轻笑,随即电话便被挂断。 409 青春 “咋滴,一宿没睡?” 从医院返回学校,江辰便补了个觉,直到吃晚饭的点才被罗鹏叫醒。 他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 “昨晚干嘛去了?又和李学妹奋战了一整夜?” 罗公子坏笑。 江辰神色自若,“你思想能不能纯洁点。” 他下床,去洗了把脸。 罗鹏抱着胳膊,靠在衣柜上,“那你倒是说说,你一宿不睡觉,在干什么?别说在网吧包宿打了一夜游戏。” 还真别说,大一的时候,除了罗公子家庭条件优渥,其他的三人,都没配电脑,所以没少出去通宵开黑。 前半夜热火朝天。 后半夜沉默寡言。 毕竟那时候,大家都是菜鸟,没现在的水平,纯纯被虐,而且当时刚进学校,关系也没那么要好,一晚难求一胜,早上从网吧出来吃早餐的时候,都恨不得分几张桌子坐。 现在回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游戏倒是没打,只不过维护了社会的稳定,守卫了人民财产安全。” “啧。” 罗鹏笑了,“你怎么不说你去保卫地球去了?” 江辰擦了擦脸,没应声。 “鹏子,你咋对江辰这么关心?” 李绍貌似认真,“你该不会是一直暗恋江辰吧?” “去!” 罗鹏笑骂,“我要是暗恋他,这么多个夜晚,他岂不是早就被我拿下了。” 白哲礼故作恶寒的抖了抖身子。 他虽然是雏,但该懂的也都懂。 “走,去吃饭。” 江辰甩了甩手。 几人来到四食堂。 “江辰,我还是忘不掉香田老师,怎么办?” 端着餐盘坐下,罗鹏感伤道,就像一枚情种。 “人家只是回国了,等毕了业,你去东瀛找她不就行了。” “害。” 罗鹏落寞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现在都和她联系不上了,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号码,怎么去找。” 江辰想起了那位尤物老师和他的最后一次通话。 我相信。 我们会再见的。 “罗哥,书上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如果你和香田老师真的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白哲礼一本正经。 江辰莞尔,可随即,眉头莫名凝了凝。 怎么他忽然觉得,上午电话那头的那声轻笑,好像和那位尤物老师的声音很像? “我怕再见的时候,人家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喽。” 罗鹏叹息。 江辰掐断思绪,低头吃饭。 可能是最近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太过离奇,所以才容易胡思乱想吧。 六月。 当之无愧的毕业季。 江辰这些天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准备着最后的答辩工作。 左岸信夫那边,也用不着他去费心。 不过根据施茜茜那边传来的消息,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人虽然是成功抓到了,但这个左岸信夫,显然要比奥村清野难缠,而且最关键的是,不知道东瀛大使馆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左岸信夫落网的第二天,便介入进来,并且居然提出了将左岸信夫引渡回国的无理要求。 当然。 这种要求自然被断然拒绝,不过由于东瀛大使馆的干涉,导致一些非常手段无法再运用,以至于这个案子到了左岸信夫这,陷入了僵局。 “你们明天答辩?” 校园里,江辰陪李姝蕊散着步,享受着所剩不多的校园时光。 “嗯,时间过得真快。” 回想当初背着大包小包进入学校,仿佛就在昨天。 “你准备好了吗?” “怎么?你难道还怕我毕不了业?” 江辰笑,牛逼哄哄,“别忘了,我可是大才子,区区答辩而已,易如反掌。” 李姝蕊被逗笑。 从认识到现在,这个家伙出现了翻天地覆的变化,可有时候她又觉得,似乎一点都没变。 “要是你现在才大二,就好了。” 李姝蕊轻声道,似乎也感叹于时光的短暂易逝。 江辰扭头。 “我不是没有大二过,只不过那时候,你可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李姝蕊没有尴尬,“可是那时候,你也没有追我啊。” 江辰哑然,然后笑了起来。 这妞确实很聪明。 一手偷换概念玩的确实漂亮。 他一直都明白,这位清冷孤傲的女孩之所以现在能走在他的左边,他的“财富”,是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 但是江辰也确信。 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这个女孩也会对他不离不弃。 他主动牵起那只柔软细腻的手,“所以说,相遇的早,不如相遇的时间刚刚好。” 李姝蕊会心一笑。 空气里充满了馥郁的桂花香。 “对了,那个主谋,已经抓到了。你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嗯。” 或许这就是这个女孩的独特性。 从来不会去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问什么。 哪怕现在他见识了像施茜茜那样家财万贯的名媛,像裴云兮那般美若天仙的顶流女星,甚至像兰佩之那样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人物,可李姝蕊在他的心里的位置,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 自己终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啊。 江辰默默感叹。 ———— 江辰确实没有吹牛,哪怕临近毕业这一年他有点“不务正业”,可答辩还是顺利通过。 实际上。 全班没有一个人折在答辩上。 当导师宣布毕业答辩圆满完成后,全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马上要毕业了,班长想举行一场聚餐,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答辩结束后,艾倩走了过来。 所谓的聚餐,也就是散伙饭。 这是毕业的流程。 而众所周知。 江辰如今是个大忙人。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听班长安排。” 江辰笑道,看着曾经的恋人,“瘦了啊。” 艾倩也挺大方,自然而然的笑道:“瘦点难道不好?” 江辰知道她已经去实习了。 “你不是做女强人的料,工作嘛,应付下就行,别太过拼命。” “瞧不起人是吗?” 艾倩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聊。 “那我去和班长说了。” 江辰点头。 艾倩转身。 江辰这才注意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剪去了一头茂密的长发,如今短发齐耳。 青春。 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82中文网 410 世面 散伙饭挑在了拍毕业照这一天。 也没有去外面,就在学校里的餐厅。 班上不到五十人。 拢共坐了四桌。 只不过位置安排的挺巧妙。 江辰和艾倩坐在了一起。 就算罗公子这个铁杆好基友都没有去争。 他承认,曾经他对这位班上长得最漂亮的女孩,没有半点好感。 但人是会变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现在艾倩,和当初与江辰在一起时,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时光此时能够倒流,相信他们肯定会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可遗憾的是,世上没有如果。 “罗鹏,喝一个?” 就在罗公子唏嘘感慨的时候,艾倩竟然主动向他敬酒。 罗鹏一愣,倒是有点尴尬,随即也很快举杯。 “我干了,你随意。” 他仰头一饮而尽。 艾倩也展现出超出寻常的豪爽,同样将一杯冰啤酒一口气解决。 罗鹏笑。 “艾美女,你可别把自己喝醉了。” “这可是咱们班最后一次聚餐,喝醉了也没关系,而且我寝室就在旁边,喝醉了也回的去。” 罗鹏莞尔。 也是。 今天这顿饭,是散伙饭了。 不久之后。 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就得各奔天涯,就和远在异国的香田熏一样,这辈子说不定都不会再见。 之前的恩恩怨怨,也该烟消雾散了。 “艾美女,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艾倩拨弄了一下齐耳的短发,“不好看吗?” “我不喜欢短发。” 罗公子臭不要脸的道。 同桌的李绍都被逗乐了,“人家又不需要你喜欢。” “江辰,你觉得呢?艾美女是不是以前的长发漂亮点。” 罗鹏瞅向江辰。 艾倩也朝江辰瞧去。 “都漂亮。” 江辰拿着筷子吃菜,对这个问题自然不会胡乱发表评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些即将走出校门踏入社会开启崭新人生的年轻人今晚都敞开了胸怀,不断窜桌邀酒。 作为如今班上的骄子人物,江辰自然首当其冲,哪怕只是啤酒,可每个人都找他喝,难免还是有点抗不太住。 其实以他现在的成就,耍耍威风,起码少喝一点,不是什么问题,可江辰同学是一个敞亮人,别人喝一杯,他也绝不耍滑。 走出校门,社会或许会不可避免的将所有人划分为三六九等,但此时此刻,大家都只有相同的身份。 那就是同学。 “你还行吗?” 艾倩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没事。” 江辰擦了擦嘴,“大不了等会去厕所吐一道,今晚可不能认怂。” 艾倩忍俊不禁。 “要不你给李学妹打个电话?” 江辰扭头,“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她如果在,大家应该就不会这么敬你了。” 江辰忍不住笑了笑,将纸巾揉成一团,放在桌上,“我把她叫来挡酒,大家岂不是会笑话我一辈子。” “谁会笑话你,大家羡慕你都来不及。” 罗公子已经不在位置上,跑到别的桌去了。 地上桌上摆满了空酒瓶。 场面很是闹腾。 “要不给你倒点牛奶缓缓?” “没事。” 江辰看了眼坐在斜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魏楚茵,又主动拿起椅子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魏美女,喝一杯?” 别说魏楚茵,就连艾倩都愣了愣。 看着面带微笑的江辰,曾经没少编排他的魏楚茵可以说受宠若惊,甚至是不知所措。 毫不夸张说。 艾倩和江辰分手,其中免不了一部分她煽风点火的原因。 对方不仅不针对她也就罢了,居然还…… “没事,你喝牛奶就行。” 魏楚茵回过神来,有点手忙脚乱的将面前的牛奶换了,倒了杯啤酒,尴尬举杯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德报怨。 何以报德? 看着那张温和的笑脸,魏楚茵嘴唇嗫动,之前,她只是觉得后悔,恨自己有眼无珠,害朋友错失了一段良缘。 可此时此刻,她却生出了一缕羞愧。 “江辰,对、对不起。” 艾倩沉默。 “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扬了扬一次性的塑料杯,“干。” 很少喝酒的魏楚茵仰起头,一饮而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其实……你不要和她计较。” 艾倩欲言又止。 江辰放下塑料杯。 “全校都知道,我可是出了名的大度。” 艾倩注视着他。 江辰笑,呼出口酒气。 “我真的没怪她,站在她的角度,她没有做错,她只是希望你过得更好而已。她是一位真心的朋友。” 换作别人,艾倩肯定认为对方是虚情假意。 可是这个家伙的“肚量”,确实众所周知。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可是每个人,还是希望今晚的时光能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吃完饭,醉意酩酊的同学们囔囔着去操场坐坐。 没有人拒绝。 一大帮人互相搀扶,谈天说地,摇摇晃晃的来到中心操场。 操场相当热闹。 不少师生在跑步锻炼。 还有几个小伙子在弹吉他唱歌,旁边围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眼含星光的姑娘。 “后生可畏啊。” 罗鹏老怀大慰的叹息。 几十人在草坪上坐下,吹着风,赏着月,聊过去的趣事,聊对未来的憧憬。 “以后每隔三年,咱们大家都得聚一次!” 大班长情之所至,激动的挥舞着手臂发出倡议。 同学们热烈响应,纷纷叫好。 可江辰明白,哪怕此时都很是真诚,可生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出了校门,很多人,就注定不会再见了。 他安静的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真希望你没见过什么世面? 一生只爱我这张平凡的脸? 我不像他能够给你一切? 他不像我能够给你一切?” 男生干净的歌声伴着吉他传了过来。 江辰转头。 坐在旁边的艾倩也望向那边。 “真巧。” 江辰笑了笑,“是挺巧。” “他没你唱的好听诶。” 艾倩收回目光,歪头一笑。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曾几何时,他确实也唱过这首《世面》。 “女孩子,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嘛。” 艾倩双腿曲起,抱着膝盖,“喂,你能再给我唱一遍吗?” 江辰沉默。 就在艾倩笑了笑,打算转移话题的时候,江辰望着皎月,轻声哼唱。 “真希望你历经岁月的磨炼? 一路走来还爱我这张平凡的脸?” 艾倩微怔,眼神发颤。 “你怎么把人家的歌词改了?” “你不觉得这样格局更大一些吗?” 江辰笑,依然望着夜空,只留给艾倩一张明净的侧脸。 “多想时间定格在那个夏天? 我们红着脸? 第一次见面?” 环境喧腾。 弹吉他的男孩还在歌唱。 这夜赏月。 他没有看她。 她没有看月。 411 传真 “江先生,施董现在正在开会,请您稍等一会。” 施大小姐成为代理董事长后,原本的董事长秘书马秘书自然也就成了她的秘书。 江辰直接被请了董事长办公室。 “您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行。” “好的,请稍等。” 江辰在沙发上坐下。 这间办公室,他不是第一次来,可是换了主人后,装饰并没有作出一丝一毫的变动。 可能是寄托了希望父亲能够早点醒来的愿景吧。 施振华目前已经不在淮南,转到了京都,住进了全国最好的医院。 孟美玲寸步不离的陪同。 金海的重担,几乎全部压在了施茜茜一个人肩上。 大约半小时后,江辰已经无聊的拿手机刷新闻,施大小姐终于推门走了进来。 《日月风华》 “你既然在开会,为什么还这么急着叫我过来?” 江辰放下手机。 “我哪知道你来的这么快。”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看着对方难掩憔悴的模样,也没有和她计较。 “出什么事了?” 施茜茜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在沙发上坐下。 “左岸信夫死了。” 江辰猝不及防,面露惊愕。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警方严控监管吗?怎么死的?” “法医鉴定,是毒杀。” “毒杀?” 江辰始料未及。 因为身负重伤,所以左岸信夫这些天一直留在医院接受治疗,不过作为重大嫌疑犯,警方对他实行了高规格的监控,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管,别说下毒了,应该都没有人能够接触到他才对。 “没想到这些东瀛人这么歹毒,对自己人这么残忍。” “是东瀛人干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施茜茜恨声道:“接触过左岸信夫的,只有东瀛大使馆的人,警方也没法阻拦。根据鉴定结果,是相思子中毒,警方意识到不对,叫来医生的时候,他的脏器已经开始大规模溃烂,根本没法再挽救。” “相思子?” “嗯,就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相思子。” “那玩意还有毒?” 江辰诧异。 施茜茜闷声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医生说,这种东西的毒性,不亚于农药砒霜,一旦摄入过量,神仙难救。” 江辰哑然。 难怪古人云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 愤怒与无奈的表情在施茜茜脸上交织。 江辰也很快明白,这件事接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人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情况下,东瀛完全可以用不知情的理由搪塞。 在上升到国与国的层面上。 一个间谍特务,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官方不可能为了一个左岸信夫,去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 很简单粗暴的杀人灭口。 可是你却毫无办法。 “在死之前,他吐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江辰问。 施茜茜摇了摇头。 江辰也不意外。 显而易见。 如果不是左岸信夫自愿配合,不可能死的如此无声无息。 对于这么一个愿意主动去死的人,指望他松口,等同于痴心妄想。 “我已经着手准备,从总部开始,对部门经理及以上的人进行背景排查,只要发现东瀛人,立马开除。” 施大小姐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左岸信夫死了,她只能采取这种蠢办法,哪怕耗时耗力,也得这么做。 像金海这样的大型企业,内部员工包罗万象,可能什么国家的人都有,也不见得每个东瀛人,都是像裘兆斌那样的间谍。 可是江辰也清楚,这姑奶奶此时的心态,恐怕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对了。” 施茜茜突然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从桌上拿起一张纸,然后走了过来。 “你看看。” 她将纸递给江辰。 “这是什么?” 江辰接过,低头一瞧,看到纸上印着两朵形状相似的花。 “这是上午警方传真给我的。是美子和左岸信夫尸体上的纹身。” 施茜茜重新坐下。 纹身? 江辰仔细瞧去。 “有点像东瀛的国花樱花,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接到传真后,她就研究了好一会,可是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 江辰眉头微凝,略带迟疑道:“这个图案,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 施茜茜讶然。 虽然很多人都有纹身的习惯,但左岸信夫和美子这两个间谍身上出现如此相似的印记,应该不仅仅只是巧合。 “你在哪里见过?” 施茜茜赶忙问道。 江辰抬起头。 “在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身上。” 没错。 哪怕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可是香田熏后腰上那处纹身,的确和纸上这两枚图案非常形似。 “东大的老师?” 施茜茜猝不及防。 “嗯。” 江辰放下打印纸。 上次罗鹏和香田熏“约会”,好像就是在半岛居酒屋。 结果罗鹏喝的不省人事,还是他去抬的人。 再联想到香田熏出现的时间,以及离开的时间。 这一切,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巧合? “现在那个老师人在哪?” 施茜茜严肃道。 不管是不是误会,把人带过来审审就清楚了。 “她已经辞职离开学校了。” “去哪了?” 江辰和她对视,“回国了。” “……” 施茜茜顿时沉默下来。 江辰想掏手机打电话问问,可是随即就想到,罗鹏说过,对方的号码已经联系不上。 “既然人都已经走了,那就先别想了。” 施茜茜呼出口气。 “还有件事。我要去一趟汉城。” “嗯。” 江辰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施茜茜看着他,补充道:“你和我一起去。” 江辰这才回过注意力,不解道:“我去干什么?” “我现在身边一个敢信任的人都没有。” “……” “我是听你的话,才当这个代理董事长。” 施大小姐继续道。 江辰瞬间语塞。 “什么时候?” 他理智的放弃了抵抗。 “明天早上我派车去东大接你。” “不用。” 江辰立即道:“哪个机场?我们直接在机场汇合就行。” “怕什么,李猪蕊又不是没见过我。” “李姝蕊。” “哦,李朱蕊。” 412 绿毛水怪(谢打赏,求月票!) 汉城。 中部地区的中心城市。 神州的重要工业基地。 同时也是全国大学数量最多的地方。 江辰对这里,自然不算陌生,毕竟这是他家乡的省会,高中毕业时,他也曾考虑过就在汉城读大学,不过因为心底那股不屈于命运的怨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具备更多可能性的东海。 “这里离你家沙城很近吧?” 机场高速上,施茜茜扭头问道。 “嗯,是挺近,坐动车的话,一个半小时。” “那抽个空,陪你回去看看呗?兵家必争之地,我还没去过呢。” 江辰这才意识到不妙。 “你是来出差的,又不是来旅游的,工作要紧。” 他赶忙道。 施大小姐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抗拒。 “反正又花不了多长时间,来回半天也就够了,现在也算是来到你的地盘上,你算是东道主,懂不懂待客之道啊你。” 江辰当然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不过让这姑奶奶去沙城,肯定得鸡飞狗跳。 要是被街坊邻居看到,或者被姑姑他们瞧见——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你为什么要来汉城?不去京都申市?” 江辰迅速转移话题, 他知道,这姑奶奶是来汉城“视察”的。 就和新皇上位,巡视四方一个道理,有助于建立威望,而且淮南能源事件发生后,审查各地公司,势在必行。 金海在全国重要地区几乎都有分部,只不过比起那几个超一线城市,汉城好像并不是最佳的第一选择。 “我也想去京都,不过我妈不让。金海最大的科研中心就设立在汉城,是金海向前发展的动力中枢,所以这里对金海的战略意义,不输于其他任何地方。” 施大小姐直言不讳,没有任何隐瞒。 她倒是若无其事,可江辰却有点不太自然。 “这是金海的商业机密,你不用和我说的。” “不是你问的吗?” “……” 江辰哑口无言。 不过这么一搅合,施大小姐倒是忘了要去沙城转转的事。 五辆车组成的车队井然有序驶向市区方向。 除了江辰,以及四个保镖,其余随行者,都是施茜茜在母亲建议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孟美玲虽然常年远离金海的权力中枢,可对金海的了解非同寻常。 如今施振华倒下,施茜茜上位,她依然没有攥握权力,却隐隐有股“垂帘听政”的派头。 当然。 她与吕后慈禧之流,有着本质区别。 “我爸在京都住院,九鼎集团帮了不少忙,把已经退休的教授专家都请去给我爸治疗,我已经决定,和九鼎合作,这也是我爸的意志。” 施大小姐洋洋洒洒。 “停,这些事情你不用和我说。” 江辰迅速打断,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与孟美玲达成的“君子协定”一直牢记于心。 “你干嘛?” 施茜茜奇怪。 “我只是陪你过来,金海的事情,你自己处理。” 说完,江辰掏出手机,明摆着不打算继续交流。 施茜茜白了他一眼,也没纠缠,扭头望向窗外。 刷了会星空后,江辰打开微信,翻了下朋友圈。 突然看到了方晴也发了毕业照,穿着学士服,笑容恬美,长发飘飘。 江辰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如既往的点了个赞,然后评论道:“照骗啊照骗。” 搭配后方古老的教学建筑作为背景,任谁一看,恐怕都会觉得这是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才女。 可只有饱受其害的江辰明白这幅看似淑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多么邪恶的灵魂。 方晴当然不会时刻守着手机,其实她和江辰习惯相同,江辰几乎不发朋友圈,而她发朋友圈的频率也相当有限,也就碰到毕业这种人生比较重要的时刻,才会记录一下,所以不可能这么快的回复江辰的评论。 评论完后,江辰随意的继续下翻,结果一条动态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们好像池塘里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是表弟洪晓宇。 江辰讶异。 表弟洪晓宇,就在汉城地质大学上学。 看着这串充满伤感气息的文字,江辰犹豫了下,正想发消息问问,结果旁边冷不丁有声音传来。 “绿毛水怪。” “什么?” 江辰侧头。 施大小姐堂而皇之的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绿毛水怪》啊,你没读过?” 江辰之前确实是学霸不假,但也不可能无所不知。 “这个晓宇是谁?” 施大小姐问。 “我弟。” 江辰下意识道。 “你弟可能是失恋了。” “怎么可能,我弟没有女朋友。” “那肯定是他没告诉你。” 施大小姐斩钉截铁。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去搜搜这句话的意思就知道了。” 施大小姐神色笃定。 然后江辰还真查了一下。 一定是我学识太过浅薄,才会在读到《绿毛水怪》里那句“我们好像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时关联自己,想要哭泣。 真正让我难过伤心的,是我步履不停的奔向你,一路上不断不断给自己打气,去缩短我无法自欺欺人的距离,如此坚定不离,你不推开我,但你反复迟疑。 看到这段解析,江辰沉默了。 “亏你还是当哥哥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弟弟。” 施大小姐说教道。 “你不知道偷看别人手机,很不礼貌吗?” 江辰反诘。 “我没有偷看,我是正大光明的看。” “……” 江辰瞬间语塞。 知道这娘们个性的他也懒得去计较,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姑奶奶好像还—— 挺有文化。 也是。 人家可是去国外留的学。 “你不问问你弟?” “他是成年人,自己可以处理。” 江辰搪塞道,说不关心,肯定是假的,毕竟表弟洪晓宇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跟着他和方晴屁股后面跑,但是此时有这姑奶奶在旁边看着,就算想问,也得换个时间。 金海的汉城分公司没有淮南气派,毕竟双者的侧重点不一样,江辰见过淮南的一把手褚泰,对方此时应该为如何将功补过而殚精竭虑,汉城的一把手,年纪和那位褚总相差无几,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戴着副眼镜,充满了一股温润儒雅的学士风。 “施董,欢迎莅临汉城。” 据施茜茜介绍,对方之前是汉城大学的教授,双料博士,金海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其招揽麾下。哪怕现在,汉城大学都为其保留着荣誉教授的头衔。此刻面对施茜茜,脸上的笑容没有商场上的市侩虚伪,也没有俗气的谦卑谄媚,淳和诚挚,给人感觉很舒服。 “段叔叔,好久不见。” 施茜茜对他的态度,也和面对褚泰时截然不同。 孟美玲让她第一个来视察汉城,自然不仅仅只是因为汉城有着金海最大的科研中心。 汉城分公司一把手段中信对金海的忠诚,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从教育体系里出来从商的人有很多,段中信算是其中一个比较典型的代表,段中信沿袭了读书人的那种风骨,一句话概括,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懂圆滑而不圆滑。 施茜茜曾经跟随父亲一起来过汉城,甚至还跟着父亲一起去过对方的家里吃饭。 要知道,这种例子在父亲身上可是很少发生。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这个汉城一把手很受父亲信赖,而且对方家中朴素的环境,当时也给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照理说这种级别的高管,住豪宅别墅应该是标配,可是对方还坚持住在汉城大学给他分配的宿舍里。 听到这声段叔叔,段中信微微一怔,显然也有点猝不及防。 毕竟施茜茜记得他,他也没忘记当年那个看似乖巧实则娇蛮的女孩。 “上次施董来汉城,好像还在上学,确实有几个年头了。” “可是庞阿姨烧的排骨,我现在还记得。” 施茜茜眉眼含笑,透着狡黠。 段中信会心一笑。 “施董如果想吃,随时欢迎,只不过不要再浪费盐了。” 这丫头当年偷偷摸摸溜进厨房,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小半袋食盐全部倒进了锅里。 结果不知情的施董事长吃了一筷子,脸色微变,不知道女儿搞的鬼,碍于情面,还是强撑着将一块排骨吃完,结果作为棉袄,这丫头还不断给他夹。 察觉不对的段中信自己尝了一筷子,才醒悟。 就那一顿饭,这位集团公主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段叔叔,给你介绍个人。” 施茜茜扭头看向落后半步,离她比那些总部高管都要近的江辰。 “这是我的助理,江辰。” 作为读书人,段中信忠信,却不迂腐,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个青年肯定不是助理那么简单。 一个小助理,哪里用不着对方大张旗鼓的隆重介绍。 “他就是沙城人,和段叔叔你,也算是老乡了。” “是吗?” 作为汉城土生土长的段中信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看来我们荆楚大地果然是人杰地灵啊。” 莫名其妙被安了个助理头衔的江辰此时也没法辩解,只能笑道:“段总过誉了,我当年高考时连汉城大学都考不上来着。” 段中信一愣。 “那是你没早认识段叔叔,要不然进入汉城大学,岂不是轻轻松松,是吧,段叔叔?” 施茜茜调侃。 段中信也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趣。 “这话我可不敢保证,汉大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过嘛,英雄不问出处。” 在无比融洽的气氛中,施茜茜一行人被进入汉城分公司。 一个公司的领导人基本上决定了这家公司的风气。 最高领导莅临,可是汉城分公司没有任何骚乱,每个人依旧心无旁骛的工作着,井然有序坚守自己的岗位。 孟美玲如此安排女儿先来汉城,确实用心良苦。 毕竟如果这姑奶奶发现集团到处都是像褚泰那般吃里扒外的奸臣,恐怕会给遭受很大的打击。 作为“助理”,江辰自然是全程陪同,中午,在内部餐厅,他甚至竟然和施茜茜与段中信同桌吃饭。 “段叔叔,我妈让我谢谢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希望施董事长能早日痊愈。” 不管是作为汉城金海的一把手,还是曾经的汉城大学教授,段中信在汉城的人脉自然毋庸置疑。 得知施振华重伤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联络了汉城最好的医疗团队,赶赴淮南。 江辰不禁想到了去年李姝蕊的父亲。 为了一个心脏,几乎快被逼得走投无路。 世界上从未有过所谓的公平。 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与其无用的抱怨,不如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 下午施茜茜要去参观科研中心,江辰坚决拒绝陪同。 科研中心,对于一家企业无异于心脏,是重中之重,哪怕施茜茜不介意,可是他不能不避嫌。 多次拉扯后,施大小姐只能无奈放弃。 获得自由后,江辰掏出手机,想问问表弟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随即又想到,自己就在汉城,又何必在电话里问。 “师傅,去地质大学。” 他拦了辆出租,直接杀到了地质大学门口,付了几十大洋的车费后,拿起手机,给表弟打了个电话。 “哥,怎么想起我了?” 洪晓宇受宠若惊,从语气上,听不出任何异样。 “最近过得怎么样?” 江辰一边问,一边往走进校内。 “挺好的呀。” “真的?” “哥,咋了?你怎么这么奇怪?” “你朋友圈怎么回事?” 江辰挑明道。 洪晓宇沉默了会。 “没事,哥,我只是装装文艺而已。” 江辰哪里听不出他的强颜欢笑。 毕竟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感情上的坎坎坷坷,他也没少体验。 “失恋了?” “没。” 洪晓宇立即否认。 “哥,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没有女朋友,怎么失恋。” “我知道你没女朋友,可是你也说过,你不是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吗。” 洪晓宇语塞。 “哥,你想茬了,我说了,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 这小子。 从小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混,可是自己的优点,是一点没学到。 喜欢就喜欢。 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行,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你现在应该没在上课吧?” 这不是废话。 上课还怎么接电话。 “没,哥,怎么了?” 洪晓宇愈发莫名其妙。 “我在你学校里。” “啥?!” “我在汉城地质大学。” 江辰重复。 “哥,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洪晓宇难以置信。 “我和你开什么玩笑。” 那边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 “哥,你在哪?” 江辰望了一圈,“我刚进校门,旁边有个篮球场。” “你就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413 地大 当洪晓宇找到江辰的时候,发现表哥居然在和一帮人一起打篮球。 “哥。” 他哭笑不得。 江辰扭头,然后笑着和这些地质大学的学生告别,走了过去。 “鞋带散了。” 洪晓宇低头,发现因为来的太急,鞋带确实松了,赶忙蹲下身重新系好鞋带。 本身就还是一位大四学生的江辰此时身处汉城地质大也不突兀,篮球场上的那些青年,应该也是把他当成了校友。 “哥,你怎么来了?” 系好鞋带的洪晓宇站起身。 “来看看你,不欢迎?” 江辰调侃。 “哥,你就别逗我了,到底啥事?” “陪一个朋友来汉城办点事,顺道来你这瞧瞧。” 江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瘦了啊。” 洪晓宇尴尬的挠了挠头:“哪有。” 还是个孩子啊。 江辰笑了笑,“带我转转?” “成!” 洪晓宇领着表哥在学校里转悠起来,一对哥俩漫无目的,边走边聊。 “哥,方晴姐去东海看你了?” “你怎么知道?” “我和方晴姐聊天的时候她说的。” “你俩还联系的挺紧密。” “那可不是。” 洪晓宇有口无心,脱口而出,“毕竟我可是叫了她那么长时间的嫂子。” 江辰笑而不语。 洪晓宇很快反应过来。 时过境迁,童年时的那些事好像已经不适合拿出来开玩笑了。 “哥,方晴姐见过你女朋友了?” “嗯。” “她们俩……相处得怎么样?” 洪晓宇试探性问道。 “你不是和你方晴姐聊过吗,还问我干什么。” “这种问题我哪敢问方晴姐。” “怎么,难道你还觉得她们俩能打起来?你也太瞧得起你哥了。” 江辰玩笑道。 “哥,你不用谦虚,你在我心里,就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 洪晓宇由衷的道。 不得不承认,听到表弟嘴里吐出这样的话,作为兄长,江辰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你们学校,美女不少啊。” 江辰环视四周。 步入夏季,女孩们的穿衣风格都开始变得清凉起来,放眼都是光洁白嫩的大长腿。 “还好吧。” 洪晓宇谦逊道。 “待会把你那个女性朋友,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江辰适时道。 “哪个女性朋友?” 洪晓宇不知道是没领会还是装傻。 “就是你过年提起过的那位。” 江辰单刀直入。 “哥,我觉得还是不用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吗,吃个饭应该没什么吧?” 江辰一本正经。 “是没什么,可是我担心,人家会多想啊。” 这小子还是一点没变,只要撒谎,眼神就变得飘忽不定,不敢与人对视,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个光着屁股哭着追着他后面跑的小屁孩,居然也开始为情所困了, 江辰内心唏嘘,似笑非笑。 “你是担心人家,还是担心你自己?我们好像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你觉得我没看过《绿毛水怪》?” 要是施大小姐在这,肯定得骂他恬不知耻了。 可关键洪晓宇不知道,表情顿时僵硬。 两人此时走到了体育馆边,或许是刚才打了会篮球累了,江辰索性在体育馆前的台阶上坐下。 “休息会。” 洪晓宇只能跟着坐了下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哥我在感情上,多少也算有些经验,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哥,真没啥事。” 洪晓宇还在嘴硬。 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江辰能够理解他的倔强,也没咄咄逼人的追问。 看着过往的青年男女,地大学生,他貌似玩笑道:“如果你现在真没谈恋爱,那要不哥给你介绍介绍?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和我说说,我回头就帮你物色。” 听起来。 有点像吹牛批。 可是以他今时今日之成就,如果真要找弟媳妇,想必东大的那些女孩子,没几个会拒绝。 再者说。 洪晓宇的外貌条件也不差,谈不上多帅,也绝对在水平线以上。 可关键这小子,现在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表哥的能耐,下意识当成了打趣自己的客气话。 “哥,你毕业后不是打算开婚介所吧?” “机会只有一次啊,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洪晓宇只是笑。 “行,当我什么都没说。” 江辰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如果表弟真的让他帮忙找女朋友,那他恐怕倒是会有些失望。 洪晓宇突然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你干什么?” 江辰问。 “把那条朋友圈删了,免得被人误会。” 江辰哑然失笑。 “你发了又删,岂不是更加显得做贼心虚?一个大老爷们,没必要这么矫情。” 说句心里话,他发现这小子,好像也有点“舔狗”的味道。 不过和他不同。 他很少发类似的“伤感文学”,一些人分手失恋确实喜欢在朋友圈卖弄,可是他从来不会。 他的朋友圈,常年是一片空白。 之所以能成为东大大名鼎鼎的舔狗,完全是靠他的实际行动搏出来的。 舔狗。 也是分派系的。 有些是纸上谈兵派。 有些是行动派。 江辰显然是后者。 听到表哥的话,已经打开朋友圈的洪晓宇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删也不是,不删也不是。 “你发了这条朋友圈后,她有说过什么吗?” 江辰轻描淡写的问道。 “没。” “她没评论或者点赞什么的?” 洪晓宇下意识摇头,“没有,和以前一样。” 姜还是老的辣。 这不。 一下子就全部暴露了。 “同年龄段的女孩子,基本上会比男孩子成熟,人家要比你高一个段位啊。” 江辰轻叹。 “哥,什么意思?” 洪晓宇茫然。 “你是不是觉得她对你忽冷忽热,不远不近,总是让你琢磨不透,患得患失?” 洪晓宇面露惊愕,仿佛被说到了心坎里。 “当你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说明,你和人家,不是一个段位的对手。” “哥,你怎么……” 江辰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通透? 因为同样的阶段,他也经历过。 当初追艾倩,可不是一见钟情的完美爱情故事,而是一段艰苦卓绝的斗争历程。 从最开始的不假辞色,到最后的修成正果,中间也是经历了好几个阶段。 只不过和洪晓宇不同的是,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自我怀疑的人,但凡他认定一件事,就不会去考虑其他。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被说中心态的洪晓宇这才意识到表哥好像确实有两把刷子,下意识问道:“什么?” “一是鸣金收兵,及时止损。” 洪晓宇默不作声。 见状,江辰继续道:“二是放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喜欢人家,就心无旁骛的去追。” 洪晓宇欲言又止。 这小子,还是有些优柔寡断啊。 “她对你不冷不热,说明她也在犹豫不决,如果你也这样,那么你们注定不会有结果。一段感情,终究是需要一方坚定不移,你们彼此迟疑,不如早日放手,也算是早日解脱。” 洪晓宇咬紧牙,似乎是被江辰的话给刺痛了,终于不再遮遮掩掩。 “哥,其实最开始,她对我态度挺好的,可是不久前,才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似乎真的向江辰请教起来。 江辰同志也不怕误人子弟。 “如果你没有做出一些令人她反感的事……”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洪晓宇激动道。 江辰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碰到了可能比你更好的选择。” 虽然他说的比较委婉,可是洪晓宇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哥,你是说她碰到喜欢的人了?” “说不准。” 江辰道:“可能只是和你一样,有好感。” 洪晓宇表情变得难看。 “这就承受不住了?” 江辰笑,教导道:“作为男孩子,心气要大一些,她既然没有完全疏远你,说明对你,还是有好感的,你还有机会,不过我也只是个人猜测,我没见过她,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也没法下定论。” 洪晓宇很上道,刚才百般推诿,可这个时候却主动道:“哥,要不我约她出来,你见一见?” 江辰若无其事点了点头。 他如果去做销售,肯定是一把好手。 毕竟销售法则的第一条,就是把握客户的核心需求。 洪晓宇立即拿起就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拨号码。 “晓宇。” 电话那头女孩的嗓音听上去还比较亲热。 “任淼,你晚上有空吗?” 洪晓宇急忙道。 “怎么了?” 洪晓宇瞟了眼旁边的江辰,自然不敢实话实说,要说自己的表哥想见她,人家女孩子肯定不敢来。 “……我听室友说学校旁边刚开的那家烤肉店味道很不错,所以想……”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那边传来歉意的声音。 “晓宇,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点事情,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哦……” 洪晓宇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换作江辰,肯定不会这么放弃,可他毕竟是弟弟,没有当哥的道行,只能违心的强颜欢笑:“那好吧,改天。” “嗯。” 那边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放外音,但就坐在旁边的江辰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差不差。 还真是地地道道的不冷不热啊。 难怪这小子如此煎熬。 钝刀子磨人,最为折磨。 拒绝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加一句改天呢? “哥,她今晚有事。” 洪晓宇放下手机。 “我听到了。” 江辰扭头,“你怎么不问问,她有什么事?” 洪晓宇语塞,然后嗫嚅道:“我哪好意思……” “……” 江辰沉默。 “哥,你在汉城待几天,要不,我过两天再约她……” 江辰拍了拍他肩膀。 “走吧。” 看到表哥起身,洪晓宇连忙问道:“去哪?” “去你的寝室看看。” 论宿舍环境,汉城地质大确实比不上东海大学,衣柜都是容易发霉的木头,而东海大学是不锈钢。 而且洪晓宇的几个室友,也都像是宅男,江辰进去的时候,全部在玩游戏。 在寝室坐了会,江辰邀请他们一起吃饭,可几个青年也不是不懂事,客气的拒绝。 江辰也没强求。 “你刚说你们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烤肉店?” 哥俩走出寝室楼。 “哥,换个地方吧。” 之前被女孩拒绝的洪晓宇没心情再去那,“附近还有家餐厅,是我们学校周边最好的,去那,我请客。” “姑姑每个月好像就给你一千五的零花钱吧?请我吃一顿,你接下来打算吃半个月泡面?” 洪晓宇有点尴尬。 “哥,没那么夸张,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钱。” “行了,在哥面前还充什么面子,我请。” “哥,你手头也不宽裕吧?” 洪晓宇小心翼翼的道。 江辰洒然一笑。 “你方晴姐难道没说,你哥我找的女朋友,是一个小富婆?” 洪晓宇这才想起来,方晴姐聊天时,好像提过一嘴,表哥的那个女朋友,貌似是一个白富美。 “哥,嫂子这次没和你一起过来?” 这小子,转变还挺快。 “没。” “为什么不把嫂子一起带着,让我也见见。” “你不是见过吗?” “视频又和现实不一样。” “不太……方便。” 确实不太方便。 方晴和李姝蕊确实相处得挺融洽,可是施茜茜那姑奶奶如果和李姝蕊坐在一起,指不定真得打起来。 上次之所以相安无事,很大原因是因为在警局。 洪晓宇所说的最好的餐厅,其实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毕竟江辰同志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不过人均消费三四百的店,对于普通的大学生来说,确实已经算非同凡响了, 或许是因为消费比较高,店里的人不算多。 “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江辰大气的将菜单递给洪晓宇。 哪怕知道表哥现在找了个厉害的女友,可出身普通家庭的洪晓宇节俭的性格早已印在骨子里,象征性的点了两个最便宜的菜,就把菜单递还回去, “哥,我够了。” 江辰浏览菜单。 “哥,我们就两个人,三四个菜就差不多了。” 他不愿表哥破费。 “欢迎光临。” 又有人进来。 正对门口的洪晓宇不经意看去,只见两个年轻男女说笑着走了进来, 看着那个文静秀气的女孩,他表情凝固。 414 虾仁猪心 “就这些吧。” 江辰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然后发现这小子猫腰低头,姿势奇怪。 “东西掉了?” 江辰下意识朝地上看了眼。 地面干干净净,铺着高档的瓷砖,几乎一尘不染。 “没。” 洪晓宇依然埋着头,拆开碗筷,那架势,就和做贼似的。 “你这么年轻,不会就得了颈椎病吧?” 毫不知情的江辰调侃。 洪晓宇此时完全笑不出来,甚至连假装都做不到。 哪怕只是匆匆几秒,可是他还是认出了刚进来的那个女孩子,就是不久前借口今晚有事,将他拒绝的任淼。 结果却和其他男孩子出现在这里。 没去那家烤肉店,是担心撞见他吗? 心脏一下下的抽痛,让洪晓宇几乎喘不过气。 预计对方已经坐下,洪晓宇才慢慢的抬起头来,不敢去瞟,可眼角余光还是注意到任淼和那个青年已经找了个桌子,隔得算是比较远,有服务生已经过去招待,大抵是没有发现他。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江辰逐渐意识到不对。 这小子脸上忽然没了血色,就和丢了魂一样。 “真没事哥,可能是空调有点低吧。” 哪怕知道隔这么远,对方不可能听见,可洪晓宇的声音还是本能的压低。 明明没做任何亏心事,却像很心虚似的。 开空调了吗? 江辰诧异。 他怎么没任何感觉? 正当他打算开口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 话头被迫顿住,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接个电话。” “嗯。” 目送表哥起身,洪晓宇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兵荒马乱,哪怕不敢去看那边,他也能感受到那边愉悦和谐的气氛。 甚至一时间,他涌起了逃离这家餐厅的冲动。 她可能碰到更好的选择了。 表哥在体育馆台阶上的话重新回响在耳边。 一语成谶。 “我回来了,你在哪呢?” “准备吃饭。” 对表弟内心苦痛一无所知的江辰拿着手机走到一个僻静的位置。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自然不可能是别人。 “你一个人?” 施大小姐问。 “不是。” 江辰漫不经心。 施大小姐诧异。 她拒绝了汉城公司方面的宴请,专程提前赶回来,就是担心这家伙一个人太孤单。 哪知道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在汉城还有朋友?” “有什么问题吗?” 江辰反问。 “男的女的?” 施茜茜迅速追问。 “你是警察还是居委会大妈?” 施大小姐没功夫和他斗嘴,再度重复:“我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差点忘了,汉城算是这家伙的家乡,有朋友在这里不值得奇怪,可是她带这家伙过来,不是方便他勾三搭四的! “男的。” 江辰也懒得和这姑奶奶多墨迹,毕竟难得来看表弟一次。 “是我弟,没什么事,先挂了。” 他一五一十,真实坦荡,可有时候,实话却反而容易遭受怀疑。 尤其这么着急挂电话的表现,更像是撒谎。 “我也要来。” 施大小姐立马道。 “你来干什么?” “吃饭啊!我也还没吃饭。” 施大小姐语气理所当然。 “我和我弟吃饭,你来干什么?” 江辰的回复也是不假思索,“不方便。” 施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认识这么久了,她哪里还不明白,和这家伙玩硬的,大抵是行不通。 “江辰,你还有没有人性?段叔叔他们说给我设宴接风,我都没去,就是为了赶回来陪你,可你倒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是吗?” 听到那边幽怨又可怜的语调,江辰瞬间一阵头疼。 “真的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你弟吗?还是说你不是和你弟在一起?你不会在汉城还有情人吧?” 那头炮语连珠。 得。 越说越离谱了。 江辰本想直接撂了电话,可是想到这姑奶奶刚刚遭遇了人生的重大打击,父母不在身边,现在更肩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大压力,难免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真和我弟在一起。” 他无奈道。 “那你让我过来。” 估计这姑奶奶很少用这种请求的语气和人说话。 江辰明白,要是不答应她,这顿饭恐怕是吃不安稳了。 “你要来你就来吧。”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哪怕隔着电话,仿佛也能看到那边的眉开眼笑。 江辰无语。 “我把定位发你。”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发了个定位过去,旋即走回座位,喊来服务生,“加副碗筷,还有,等会再上菜。” “好的。” “哥,怎么了?” “待会我可能有个朋友要来,不介意吧?” 江辰解释道。 心如乱麻的洪晓宇有点意外,随即很快摇了摇头。 “当然不介意。” 想到那姑奶奶的作风,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给表弟做做心里建设。 “……我那个朋友,比较喜欢开玩笑,待会她说什么,你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洪晓宇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端起茶壶给两个杯子分别倒满。 “哥,你就是陪这个朋友来汉城的吗?” “嗯。” “是你同学么?” “不是,是我在校外的朋友。她来汉城出差,所以我陪她过来,顺道看看你。” 江辰避重就轻。 倒不是故意隐瞒。 只不过假如说那是金海实业新董事长,他担心表弟可能有点承受不住。 洪晓宇挤出一抹很是僵硬的笑容。 表哥来看他,他很高兴。 可是假如让表哥看到这种笑话…… 他已经后悔,刚才为什么不选远点的地方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 被那姑奶奶一个电话给打断的江辰再度察觉出表弟的异常。 毕竟他现在算是裴云兮的老板,和那种职业演员在一起,对于演技的研究,多少算是得到了小部分精进,况且洪晓宇的表情管理,着实差强人意。 “没。” 洪晓宇匆忙端起茶杯。 见状,江辰越发笃定。 “从坐下开始,你就有点心神不宁的,还在想那个姑娘?” 洪晓宇手抖了下,脸色更加惨淡。 “哥,别说了,是我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江辰微微皱眉。 “怎么了?” 洪晓宇抿唇,握着茶杯,低头不语。 “把头抬起来。” 江辰语气不再轻佻。 他虽然曾是无人不知的大舔狗,哪怕现在可能也是,可是他从来没有因此而自卑过。 无论旁人如何讥讽奚落,他都我行我素。 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世界上就不会有人看的起你了。 “有事说事,别蔫头耷脑委委屈屈,不像个爷们。” 自小跟在表哥屁股后面跑,江辰在洪晓宇心里,还是挺有权威的。 洪晓宇本能的抬起了头,欲言又止,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说吧,出什么事了。” 洪晓宇又想低头,可是表哥盯着,还是强行挺直了脖子。 “哥,你说的对,她或许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江辰继续问。 “哥,你就别问了。” 洪晓宇眼神痛楚。 “我可以不问,可是你可以不想吗?我是你哥,在我面前,你还怕丢人?” 洪晓宇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洪流,“哥,你不是想见她吗?她就在这里。” 这下子倒轮到江辰愣了愣。 他当然不傻,很快反应过来,环视一圈。 餐厅里大概有六七桌左右,第六感般,江辰目光定格在距离较远,那桌单独的青年男女身上。 “她就是你说的那姑娘?” “嗯。” 难堪与难过在洪晓宇脸上来回交织。 “还真是巧。” 江辰打量了一会。 难怪这小子忽然情绪大变。 终究还是年轻啊,或者说,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就这点场面,就破防了。 只不是吃顿饭,要是碰到他和艾倩那种情况,这小子岂不是得跳楼自杀? “哥,你别看了。” 洪晓宇似乎还担心被发现。 “你不过去打声招呼?” 江辰收回目光。 洪晓宇愕然。 “哥,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你这时候要是过去打声招呼,保管能让人家眼前一亮。” 江辰一本正经。 洪晓宇无言以对。 眼前一亮? 恐怕得尴尬到极点才对。 “哥,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和任何人吃饭,都是她的权利。” 洪晓宇觉得表哥是在怂恿自己过去闹事。 可他哪知道江辰这等人物的格局。 假如换作江辰,指不定真过去打招呼了,而且还是礼貌客气的那种。 多好反客为主的机会啊。 你现在坐立不安,可如果过去,指不定心虚尴尬的就是对方了。 “你既然都知道,她不是你女朋友,和谁吃饭都是她的自由,那你还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 洪晓宇顿时无话可说。 “那姑娘,看着也不算出挑啊,你喜欢她哪一点?” 这种千古未解之谜,洪晓宇自然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看了他一会,江辰善解人意的提议:“要不我们换个店?” “不用了,菜都点了。” 洪晓宇虽然很想离开,但终究还是没有窝囊到真带着表哥一起跑路的地步。 “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不错。 还算有救。 江辰略感欣慰。 415 见面礼 “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再等一会。” “好的。” 服务员离开。 “哥,你朋友什么时候来啊?” “我打电话问问。” 江辰刚摸出手机,餐厅门推开。 一时间,店里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哪怕洪晓宇都不例外。 “哥,美女。” 他小声道。 背对门口的江辰握着手机回头,然后放下手机。 一身刚亮相今年米兰春季时装秀高定长裙的施大小姐摘下墨镜,展颜一笑,然后走了过来。 论美貌,她肯定达不到裴云兮那般惊为天人,论名气,她肯定也不像裴云兮家喻户晓,可是她那股融入到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场,能让人瞬间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不好意思,久等了。” 洪晓宇懵了。 “我弟,洪晓宇。” 江辰简单的介绍。 施大小姐无视店内其他人的视线,当仁不让的在江辰旁边坐下,笑容越发明媚。 这家伙真没说谎。 “你好呀,我是你哥的女朋友,你叫我茜茜姐就行。” “……” “……” 江辰眼角抽搐,满头黑线。 洪晓宇更是呆若木鸡。 表哥可没说,他这位朋友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一位如此贵气的大美女。 虽然他看不出对方的衣服人什么牌子,但本能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 还有。 女朋友? 表哥的女朋友,过年时,他在视频里见过,和面前这位,一点也不像啊。 莫非是整容了? “你别听她瞎说。” 江辰轻咳一声,挥手通知服务员上菜。 洪晓宇大脑空白,不知所措。 “你弟怎么看上去有点呆?” 施茜茜小声侧头道。 “他才刚上大一,你说话注意点。” 江辰提醒。 “你是地质大学的学生吗?” 施茜茜开始套近乎。 “嗯,是、是的。” 洪晓宇匆忙点头。 也不怪他。 一般牲口,还真扛不住施大小姐的强大气场。 而且,表哥有一个女朋友,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此时洪晓宇可以肯定,面前这位,和他在视频里见过的那位,绝对不是一个人。 整容可以改变容貌,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声音和气质。 牛掰啊! 如果说之前只是敬重,那现在,他对表哥简直是高山仰止了。 “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这张卡你拿着,算是零花钱。” 施茜茜从烙着lv标志的包里掏出爱马仕钱包,然后从一堆卡里抽出一张,推到洪晓宇面前。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看着那张金光闪闪的信用卡,洪晓宇思维宕机,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表哥。 江辰一阵头疼。 “你别胡闹。” 他把估计额度惊人的信用卡拿起来,重新塞到施茜茜手里。 “你要是有钱,先把我钱还了。” 还真别说。 这姑奶奶现在加冕上位,经济应该能彻底自主了。 慈善晚宴上的那三个亿,是不是有着落了? 虽然他早就没想过能把那三个亿拿回来,可是现在的施大小姐早已今非昔比,不是那个要“卖身加油”的可怜人了。 作为千亿帝国的掌权人。 三个亿,不是九牛一毛? “还钱。” 江辰重复。 他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可如果能拿回这么一笔巨款,何乐而不为? 但是翻身做主的施大小姐浑然当没听到,把他的话当空气,“我又不是给你的,晓宇上大学,谈恋爱,交朋友,这些都需要花钱。你这个当哥哥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 这姑奶奶倒是会说话。 一下子把他整成恶人了。 “茜……茜茜姐,我不能要。你收回去吧。” 回神的洪晓宇连忙道。 他不知道那卡里有多少钱,但完全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的他哪里敢轻易接受人家东西。 “那行,你喜欢车吗?茜茜姐送你一台,汉城这么大,你以后去哪玩,也方便一点。你喜欢什么牌子的?兰博基尼行不行?” 施大小姐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不过以她今时今日之身份,一台所谓的超跑,就和普通人送个小礼物那么简单。 她觉得无足轻重,可洪晓宇却被雷得外焦里嫩。 要是这位姐姐气质唬人,他真怀疑人家是拿他逗乐子了。 “他连驾照都没有,开什么车。” 江辰打断这姑奶奶的话。 他当然并不是小气。 只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表弟现在还年轻,心性还不够坚韧,突然乍富,绝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可能迷失自我,走入歧途。 “你再胡说八道,就去旁边吃去。” 江辰给予警告眼神。 施茜茜委屈的瘪了瘪嘴,果真安静下来。 一个月生活费一千五的洪晓宇脑子有点乱,非常混乱,之前江辰提前铺垫的那点心里建设早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玩笑应该没这种开法吧? 他突然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好像变得无比陌生。 早知道让这姑奶奶来绝没什么好事的江辰暗暗叹息,却也没法解释。 服务员开始上菜。 洪晓宇此时心如猫抓,对表哥和这位美女的关系异常好奇,可是却不敢问,默默吃饭,可是心里忍不住的浮想联翩。 以前表哥在他心目中,是一个相当正直的人。 可是现在…… 哪怕表哥坚决否认。 可是他不是瞎子。 从那美女的亲密姿态,即便不是男女朋友,肯定也有着不清不楚的—— 暧昧。 吃软饭? 好像不对。 那张嘴就要送他一台兰博基尼的美女对表哥,好像没有网上或者电视剧里的颐指气使,相反比较顺从。 吃软饭好像没这种吃法。 花花公子? 洪晓宇偷偷瞟了眼表哥。 他着实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头衔,竟然能被他联想到表哥头上。 这个时候,有人从旁边经过,应该是要去卫生间。 被施大小姐搅乱思绪的洪晓宇浑然忘记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 那女孩也不经意朝这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对眼,让彼此都没有了躲闪的余地。 洪晓宇表情骤然僵硬。 女孩停了下来,显然也愣了一愣,随即秀雅脸上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晓宇?” 416 真巧 并不是所有的不期而遇都值得惊喜。 起码此时无论坐着的洪晓宇还是站着的女孩,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欣悦。 “真巧。” 避无可避的洪晓宇站起身,挤出笑容。 标准的尴尬而不失礼貌。 这姑娘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婉拒他却和其他男性来吃饭的任淼。 可以看出,此时任淼的心绪也不太平静,可生活不是电影,没有剧本,所以往往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 “……我一个朋友来看我,我请他来吃饭……” 任淼下意识解释,并且本能的朝那个年轻男人方向看去。 看着两人进门的洪晓宇当然心知肚明,虽然之前“畏畏缩缩”,但现在撞上后,起码还是表现出作为一个爷们的气度。 “这我哥,这是我哥的朋友,茜茜姐。” 江辰微微一笑,“你好。” 施茜茜饶有意味的瞅着。 任淼朝他们不太自然的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洪晓宇点头。 任淼离开。 他重新坐下。 “你同学?” 施茜茜问。 洪晓宇解释道:“不是,我朋友。” “喜欢人家?” 施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 洪晓宇脸顿时红了起来,欲言又止,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局促的模样逗乐眼光毒辣的施茜茜。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学学伱哥,你哥可是……” 江辰赶忙打断。 “别胡说八道。” 施茜茜睨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说下去,算是给他这个当兄长的留了点面子。 “表白没?” 施茜茜又瞅向洪晓宇。 “没、没……” “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表白?” 施茜茜奇怪的问。 洪晓宇无法招架。 “你以为是商场里买东西,看上了就能试?” 江辰终究没有袖手旁观。 “有什么不同吗?你不表白,怎么能和人家在一起?” 施茜茜扭头,不假思索。 江辰无言以对。 也对。 和这姑奶奶讲这些,恐怕等同于对牛弹琴。 在她的世界里,感情这玩意,或许真和商场购物没什么区别。 以她的背景,购物基本上不会考虑价格,情场上也是如此。 但凡是被她看上的人,大抵在劫难逃,她可不会顾虑对方的意愿。 两情相悦在她这里,根本无足轻重。 已经有太多的案例,就算卓越如孙西余孙大少又如何? 不照样无可奈何,没有脾气。 当然。 现在已经有位好汉挺身而出,取代了他的位置。 “茜茜姐,人家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洪晓宇苦涩的一笑。 施茜茜转头,看了眼那位不像学生,气质不错的青年。 她很快回过头,依旧不以为然。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结婚都可以离婚,而且刚才那姑娘,不是说只是朋友吗?” 洪晓宇无言以对。 施茜茜上身前倾,嘴角蛊惑的上扬。 “需不需要茜茜姐帮你?只要你愿意,姐保管让你抱得美人归。” 这姑奶奶这声姐使用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洪晓宇不知所措,只能求助的望向表哥。 对于这娘们的古道热肠,江辰也是哭笑不得。 “你能不能消停会?他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处理。” 他当时不怀疑这姑奶奶的能力。 只不过以对方的性格,让她插手进来,不知道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感情在这个年代确实逐渐沦为了一桩买卖,可江辰还是不愿意表弟也被侵蚀。 施茜茜那套强买强卖的做法,不适合用在表弟的世界里。 “对,茜茜姐,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处理。” 洪晓宇迅速附声道。 哪怕对方不认生,可他却没有同样的大心脏。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帮忙追女孩子,他没法接受。 施茜茜也没勉强。 “行,不过如果需要茜茜姐帮忙,别客气。” 洪晓宇笑着点头,随后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座位。 “你这个弟弟,和你不太像啊。” 施茜茜念叨。 “什么意思?” “他有点害羞,太过腼腆。” 江辰拧了拧眉,“我怎么觉得你在拐弯抹角的骂我?” “没,我夸你呢。” 施茜茜甜甜一笑。 江辰懒得和她计较,“你先坐会。” “你干嘛去?” 江辰没理会,起身离开。 此时。 说是去洗手间的洪晓宇却躲在一个无人位置在打电话。 “赶紧的,和大勇他们说说,江湖救急。” 江辰悄无声息的走到背后。 “不会吧?你们三个人,连一千都凑不出来?八百呢?八百有没有?我下个星期就还你们。” 洪晓宇急切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表哥的靠近。 还是年轻啊。 太过好面子。 江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洪晓宇吓一跳,回过头,做贼似的,赶忙挂了电话。 “哥。” 他心虚的放下手机。 “干嘛呢?” 江辰笑问。 “没啥,我室友给我打了个电话,没事了。” “你们现在还是学生,你的室友每个月也只有那点生活费,你想拉着人家陪你一起吃泡面?” 下午他去表弟寝室看过,表弟的那几个室友没有罗公子那样的富家子,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洪晓宇表情僵硬,继而难为情道:“哥,你都听到了……” “我是你哥,吃饭哪有让你买单的道理,账我已经结了。” 顿了顿,江辰继续道:“那姑娘那桌,我也帮忙买了。” 洪晓宇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嗫嗫嚅嚅,似乎有话想说,可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江辰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争强好胜,不是坏事,可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追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诚意。不要觉得为了人家肯吃一两个月的泡面,人家就会感动了,或许最后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哪怕是兄弟俩,有些事情,江辰也不能说的太过直白。 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有几斤几两,别人其实很清楚。 洪晓宇低下头。 “哥,我是不是很窝囊?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还想……” “你还在读书,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样对你自己,不公平。”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看着转身的表哥,洪晓宇微微发怔,觉得表哥平淡简单的话里好像蕴含着深刻的道理,他赶忙跟上表哥的脚步。 任淼和那个青年先一步离开,打算买单时,应该是被服务员告知结过账。 那青年朝洪晓宇这边看来,应该是想过来道谢,但是被任淼拦住了。 两人离开后不久,江辰几人也走出了餐厅。 “哥,我先回去了。” 江辰和施茜茜将他送到地质大学门口。 “嗯,改天再来看你。” 江辰点头。 “茜茜姐,再见。” 洪晓宇很有礼貌。 “再见。” 施茜茜笑容亲和。 洪晓宇转身,朝校门走去。 “我喜欢这孩子。” 施茜茜老气秋横道, 江辰无语。 这姑奶奶比他弟,好像也大不了几岁。 “走吧。” 走进校门的洪晓宇转身,看到表哥和刚认识的茜茜姐上了一台他不认识牌子的房车,有气质冷峻西装革履的人帮忙拉开车门。 目送那台低调奢华的房车驶离,洪晓宇收回目光,一个人继续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突然。 手机响了起来。 心不在焉的他摸出来一看,眼神波动了下,然后接通。 “你吃完饭了吗?” 是任淼。 “嗯,刚吃完。” “你哥呢?” “他们走了。” “你在哪?” “我在学校。” “你在政教楼等我,我来找你。” 萎靡低落的洪晓宇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政教楼。 任淼一路小跑,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 等了不过十多分钟的洪晓宇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怎么了?” “今天的事,我想和你解释一下。” 女孩有些气喘。 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洪晓宇本能的想要逃避。 “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他连忙道。 “你知道什么?” 女孩勇敢的直视着他。 洪晓宇倒不敢和人家对视,侧开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家和我家,是生意伙伴,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只不过不算经常联系。他今天中午给我打电话,说在附近办事,顺道来看看我,而你又刚好……” “没事。人家来看你,你确实应该招待人家。” 洪晓宇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帮我把单买了?” 任淼随即问道。 如果仔细看,她鼻头上还有几颗雀斑,长得确实只能算清秀,谈不上多漂亮,但是感情这种事,确实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不是我,是我哥。” 洪晓宇迅速解释。 现在想起来,自己确实比较幼稚。 任淼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打肿脸充胖子,只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你还有一个哥哥,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任淼笑道。 气氛瞬间就好像缓和下来。 “不是亲哥,是表哥。” “哦,长得还挺帅的。” “那是。” “那个姐姐呢?是你哥女朋友?” 被人家三言两语心情便由阴转晴的洪晓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只是朋友吧。” “看上去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任淼貌似玩笑。 洪晓宇说过,曾看见她家开七系来送她上学。 五系是普通人的天花板。 七系已经算是脱离了大众阶层。 可这个级别,依然无法窥探施大小姐那个世界。 不认识价值动辄六位数的高奢服装不值得奇怪,可包上lv的标志,任淼还是能够辨别的。 出于第六感,她清楚应该不是鱼目混珠的高仿假货。 “我也是第一次见她。” 洪晓宇十分憨厚,没有一点隐瞒。 “你哥好像很少来看你吧?他在汉城工作?” 任淼随口问道。 “不是,他还在上学。” “还在上学?” 任淼有点意外,“也在汉城吗?” “不是,在东海。东海大学。” 洪晓宇一五一十,“他这次来汉城,是陪茜茜姐来出差的。” “哦。” 任淼点了点头,也没再刨根究底。 “你……那个朋友呢?” 洪晓宇试探性问。 “他回去了。他工作比较忙,今天能来看我,我都没想到。” 任淼笑着解释。 其实洪晓宇此时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喜欢你,可话涌到喉边,却缺乏说出口的勇气,转而变成一句,“我送你回寝室吧。” 任淼点了点头。 两人走下台阶。 “还生气不?” 任淼扭头。 洪晓宇表情生硬,强装笑脸:“我生什么气。” “我还以为你觉得我骗你,所以生气了。” “没。” “没生气就好。” 任淼像是放下心。 “要不约个时间,看你哥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哥吃顿饭?” 洪晓宇猝不及防,随即心里涌起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 任淼要请他哥吃饭? 这代表了什么? “……还、还是不用了吧。” 他客套的回绝。 “你哥今天帮我们把单买了,我回请一顿,是应该的。” 闻言,洪晓宇逐渐冷静下来。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人家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没事,我哥一直都这样,他很大方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洪晓宇铆足劲往表哥脸上贴金。 要是江辰在这,一定会相当欣慰。 不过他也不算撒谎。 江辰确实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毕竟之前靠兼职勤工俭学就敢请罗公子他们去kimi喝酒,一般人恐怕真不舍得。 “真是你哥买的单?” 女孩再度确认。 洪晓宇目露疑惑。 “你可别骗我啊,要是害你接下来缩衣节食,我可过意不去。” 女孩以朋友的口吻调侃。 洪晓宇尴尬一笑。 “真是我哥,我一个月生活费就那么点,就算想买,也买不起。” “那就好。” 两人边说边聊,并肩而行,可是彼此始终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不近。 洪晓宇蠢蠢欲动,很想去触碰那只咫尺之遥的手,可是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我到了。” 女孩停下脚步。 女生寝室楼就在左侧。 洪晓宇怅然若失,知道自己又错过一次机会。 “行,你上去吧。” “回见。” “回见。” (本章完) 417 中秋快乐 “那姑娘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你弟看上她哪点了?” 车内。 施大小姐不解的念叨。 “庸俗。” 江辰摇了摇头:“肤浅。” 施茜茜被逗乐。 “你装什么装。说的好像你不庸俗,不肤浅似的。” 接着,她继续道:“不过伱弟的眼光还真没你好,起码李猪蕊,还马马虎虎……” 江辰也差点忍不住笑了。 能在这姑奶奶这里搏到一个“马马虎虎”的评价,也算殊为不易了。 “施大小姐,施董事长,你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是金海的代董事长,代表的是整个金海的形象,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什么了?” 施茜茜目露不解。 “我弟知道我有女朋友。” 江辰言简意赅。 “你弟见过李猪蕊?” 施茜茜问。 江辰知道这姑奶奶的性子,和她较真,她只会更加起劲,也懒得再去纠正名字问题。 反正只是过过口舌之快,又掉不了一块肉。 有时候,这娘们还真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嗯,见过。” 闻言,施茜茜一点羞愧都没有,满脸的不以为然。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这么有能耐,应该会向你看齐才是,这是好事。” 有能耐。 这话还真是意味深长啊。 江辰理智的闭嘴,扭头望向窗外。 “对了,明天有个应酬,段叔叔邀请了一些金海在汉城的重要合作商,安排我见见。” “我又不是你领导,这些事情你不用和我汇报。” 这次轮到施茜茜无语了。 这家伙。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能不能换个台词? “你得陪我一起去。” 她道出目的。 “我不去。” 江辰不假思索。 “为什么?” “……” 江辰都懒得再解释,“没有为什么。” “你确定你不去?” 施茜茜继续问。 江辰诧异,从窗外收回目光,斩钉截铁道:“确定。” 施茜茜笑了,好整以暇的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那行,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和你弟好好聊聊了。” 江辰苦笑。 这娘们,还真是聪明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卑鄙?” 施茜茜不怒反笑,甚至洋洋自得。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江辰无话可说,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道:“行,我陪你去,你离我弟远点。”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是坏人吗?” 你不是坏人,但你比坏人更可怕。 “我告诉你,我也有弟弟,我对我弟可好了,他最喜欢我。” 不知道如果小时候经常被弹麻雀的孟贝听到。会作何感想。 江辰默不作声。 车停了下来。 “来这干什么?” 江辰往外看了眼。 汉城广场几个大字映入视线。 虽然他没来过,但作为荆楚人,哪能没听过汉城广场的大名。 在本省,汉城广场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端商场,里面全部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有钱人的购物天堂。 “明天的场合比较正式,你总得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吧?” 施茜茜似乎早就笃定了他会答应,说着就要推开车门。 “进去逛逛。” 江辰下意识将她拉住。 施茜茜身体微僵,然后扭过头来。 “怎么了?” “换个地。” “为什么?” “我只是你助理而已,穿那么招摇干什么?去汉街吧,或者汉江路也行。” 这姑奶奶说的没错。 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就得匹配什么样的衣着。 这是为人的修养,和基本的礼貌。 而他这次来汉城,只是带了几件简单的衣服,日常穿穿没什么,可如果去正式的商务场合,就不太合适了。 “这可是你说的。” 施茜茜眯眼笑,狡黠得像只狐狸。 “我说什么?” “你说你是我助理啊,我可没逼你。” 江辰没心思再去和她掰扯这些。 “还不放手?” 施茜茜又道。 江辰很快反应过来,针扎般立马松开对方的手腕。 “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还动手动脚的。” 施茜茜嘀咕。 要知道。 此时车里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人家司机保镖虽然专业,但也不是聋子。 江辰尴尬。 施大小姐也没计较他的“无礼”,吩咐道:“去汉江路。” 汉江路。 算是汉城的一处地标。 毗邻江滩。 哪怕夜幕降临,也是热闹非凡。 比起富贵逼人的汉城广场,普通的汉城人,更多还是来这里。 汉江路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店,而且还有小吃街,电影院等一众娱乐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下车后,施茜茜吩咐道。 “小姐……” 保镖有些犹豫。 施茜茜默不作声的看向他们。 不得不承认,正常状态下的施大小姐,还是颇有威严的。 “是。” 保镖们纷纷低下头,选择顺从。 “走吧。” 当面对江辰时,这姑奶奶又像变了个人,这时候倒不在乎什么动手动脚了,主动要去挽江辰手腕。 可好在江辰同志眼疾手快,及时避开。 “你干什么?” “我只是你的助理,如果你想潜规则我,我马上辞职。” 江辰一本正经。 施茜茜顿时羞燥的脸红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江辰迅速往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 施茜茜立即追上。 “我觉得还是让他们跟着保险,保持点距离就行。” 江辰知道,这姑奶奶一直都很反感被监视的感觉,不然当初,也不会给他“可乘之机”。 只不过施振华的遭遇,让她没法再随着自己的性子办事。 当然。 话说回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江辰或许会慎重考虑,换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那样以来,他和这姑奶奶,可能就不会结下这一段—— 孽缘。 没错, 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场“孽缘”。 可遗憾的是,岁月是一条单行道,没有回头路。 “左岸信夫已经死了,就算那些间谍没有全部揪出来,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觉得他们还敢轻举妄动不成?” 施茜茜不以为然。 江辰听了,也觉得不无道理。 虽然爆炸案随着左岸信夫的死暂告段落,死无对证之下,神州方面没有再继续深究,可归根结底,在这件事上,东瀛是理亏的。 哪怕他们贼心不死,最近应该也不会再兴风作浪。 “你来过这吗?” 施茜茜随口问道。 论发达,汉城或许还差东海一段距离,可如果要比热闹,汉城可能不逊色丝毫。 今天不是休息日,可是汉江路上却人头攒动,一些小吃店的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龙。 喧腾的气氛,冲淡了头顶略显阴郁的天色。 “来过一次。” 如果没记错,那是高中毕业的时候,还是和方晴一起来的。 “那家店怎么这么多人?” 一家藕粉店吸引了施茜茜的注意,“你去买一碗给我尝尝。” 瞅瞅这语气。 真像是把他当助理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 人都有从众心理,可江辰却是另类,看见藕粉店门口少说有二十号人的长队,瞬间就感到抵触。 就算在学校里,他一般都是错过用餐高峰期再去食堂。 我怎么不去? 施茜茜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人这么问过她。 而且她买东西,好像也从来没有排过队,哪怕在那些顶级奢侈品店也是如此。 “去就去。” 施大小姐赌气般,就要亲自去排队。 江辰看了看藕粉店门口人挤人的混乱场面,犹豫了会。还是暗暗叹了口气。 “你在这等着。” 施茜茜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立马停下,转身走了回来。 “麻烦了。” 她灿然一笑。 小吃街上的普通汉城人哪里见过如此贵气的美女,眼睛都看直了,哪怕一些陪着女友出来逛街的,也偷偷的往这边偷瞟。 有一对甚至还为此吵了起来。 施茜茜视而不见,仿佛小吃街上的其他人都不存在。 “拿去。” 足足排了十多分钟的江辰拿着一碗来之不易的藕粉重新走回来。 “谢谢。” 施大小姐还算有礼貌,接过后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 “怎么了?” 江辰问。 施茜茜欲言又止。 “是不是不怎么样?” 江辰仿佛了然于心。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排队?” 施茜茜疑惑。 “谁说排队的人多就代表味道好了?” 江辰看向那些络绎不绝去排队的人,“这些人跟你都是一样的想法。” 随后,他提醒道:“不管好不好吃,这都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得把它吃完。” 施茜茜顿时面露苦色,和江辰继续往商业街走,一边拿着勺子,细嚼慢咽,和吃药似的。 江辰看在眼里,忍俊不禁,小小教训了一番后,道“行了,不想吃就丢了吧。” “那多浪费。” 施茜茜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要不你尝尝?” 江辰充耳不闻。 “喂,浪费可耻。” 施茜茜提高音调。 “你不想浪费,就把它吃完。” 江辰脚步不停。 落后些许的施茜茜没好气瞪了瞪眼,然后找了个垃圾桶,将藕粉扔了。 “抓紧时间,好像要下雨了。” 江辰发现天气有点不对。 开始刮起凉风。 男人上街,目的性很强,看中就买,买完就走,可女人就不一样。 这一点,就算施大小姐也不能免俗,连路边卖小猫小狗的,她都要过去瞧一两眼。 江辰很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然后随便找家店挑两身,速战速决,可是又放心不下,结果磨磨蹭蹭,一个小时过去了,连男装店的门都没进去过。 “我好久都没看电影了。” 经过一家影院门口,施茜茜念叨。 江辰装傻充愣,继续往前走。 施茜茜咬了咬牙,只能跟上,可是心里恐怕早就将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人走进旁边的百货商场,虽然没有汉城广场那么高端,但也有很多算是不错的大牌。 江辰雷厉风行,不等那姑奶奶发表意见,进了一家店,随便挑了两套,报了尺码,试也不试,账都是自己结的。 两套一万六。 全程也就十来分钟,比排队买那碗凉粉还要快。 “这钱你得给我报销。” “行,先记着。” 施茜茜异常爽快。 等他们走到商场门口,发现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仔细一瞧。 原来真的开始下雨了。 雨势不大。 小雨。 雨水如丝,纷纷扬扬。 商场门口这些人都是为了避雨。 早就感觉天气有变的江辰道:“给你保镖打电话。” “这点小雨,怕什么。” 施茜茜不以为然。 还不等江辰反应,这姑奶奶脚步不停,竟然若无其事的走进了雨中。 雨水很快染湿了她的头发,以及脸蛋。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或许是因为化妆品太过高档,或许是因为淡妆的缘故,并没有出现花猫般的狼狈景象。 只是这娘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什么身份。 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吗? “走啊。” 见江辰没有跟上,她回过头。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呈现出清水出芙蓉般的画面感。 别提门口拥挤躲雨的人群,江辰都情不自禁的晃了晃神。 施茜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然后重新走了回来。 “给我。” 她拿过江辰手里的服装袋,搂紧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抓住江辰。 “跑!” 在无数人的目睹下,江辰被拽着冲进了雨中。 热闹的汉江路上骤然变得空空荡荡。 一家家商铺门口站满了避雨的人。 这雨应该是阵雨,不会下太久。 正在他们等着雨停的时候,一对男女从他们面前跑过。 “小姐。” 半路。 保镖举着伞找了过来。 两人这才停下。 保镖迅速跑来,帮两人撑伞。 雨水被挡住。 全身都被淋湿的施茜茜微微气喘,抹了抹额头的水渍,几缕发丝粘在脸上。 她拿起手里的服装袋,检查了眼,然后笑着递过来。 “给,还是干净的。” 没错。 花了一万六刚买的衣服确实洁洁静静,可是她身上全球限量的长裙却已经湿透,并且溅了不少污水。 看着那张淌着水的笑脸,江辰内心触动,慢慢伸出手,将服装袋接过,也不自觉笑了一下。 (本章完) 418 良药苦口 “你在汉城?” “你怎么知道?” “晓宇告诉我的。” “这小子。到底谁和谁才是一家人?他找我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也是我弟(笑脸)” 酒店房间里。 江辰边吃饭,边拿着手机和方晴聊天。 “你再在我的朋友圈瞎评论,我就把你给屏蔽了。” 方晴显然是为了那声“照骗”兴师问罪来的,不过对于这种“威胁”,江辰早就习以为常。 “言论自由是每个公民享有的基本权利,你作为法律专业的高材生,这种法律常识,应该用不着我来向你普及吧?” “(菜刀)(菜刀)(菜刀)” 江辰莞尔一笑,将手机放下,专心干饭。 这就是他和这位青梅的聊天方式。 闲着无聊深更半夜也能发消息骚扰,也不会纠结于对方回不回消息或者甚么时候回消息。 也许前一秒还聊得热火朝天,下一秒人就不见影踪。 对此。 两人都已司空见惯。 有时候两次聊天的间隔,可能差上十天半个月,最有趣的是,同样的话题,还能续上。 吃完饭,已经换上昨晚在汉江路购买的正装的江辰同志觉得有点异常。 平静。 实在是太平静了。 那姑奶奶居然到现在都没出现。 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商务应酬吗? 他擦了擦嘴,起身出门。 “江先生。” 两个保镖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 此次来汉城,施大小姐一共带了四位保镖,分成两班,全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保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施董在吗?” 不管这些保镖心里如何看待,起码江辰在表面上,还是谨守分寸。 “在。” 一保镖点了点头,继而道:“小姐好像有点感冒。” 感冒? 难不成因为昨天淋了雨? “我进去看看。” 江辰按了按门铃。 过了一会,门打开。 施大小姐看上去,精神确实不太好,神色有些萎靡。 江辰走了进去,把门关上。 垃圾桶里丢了不少揉成一团的卫生纸,施茜茜又重新窝回沙发上,顺手抽出一张纸巾,又按了按鼻子。 这娘们,还真是娇贵啊。 江辰暗自叹息,看了眼茶几上摆着的感冒药。 “要不通知段总,今天的行程给取消了?” “不行。” 施茜茜瘫在沙发上,鼻音很重的道:“那些合作商专门腾出了时间,你临时取消,人家会怎么想?” 也是。 金海那些合作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时间同样宝贵。 哪怕表面上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但难免会影响金海的声誉形象。 只不过。 “你什么还在意起别人的看法了?” 江辰在旁边坐下。 施大小姐此时没精力和他打趣,“帮我再拿点纸。” 江辰从茶几上抽出纸巾递过去,“你这个样子,怎么去?” “反正是晚上,过会就好了。” “你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非得淋雨。” 江辰摇头。 这姑奶奶的性格确实和一般的名媛千金不同,昨晚的举动,正常的大家闺秀,肯定做不出来,可是她这身子骨,却是如出一辙的娇贵。 施茜茜没好气踹了他一脚,连袜子都没穿,脚趾如笋,白嫩光滑,再加上没有涂乱七八糟的指甲油,显得尤为干净。 好一双美足。 “你有没有人性,还在这说风凉话。” “吃药没?” “吃了,没什么作用,他们给我买的不会是假药吧?” 江辰忍不住笑了。 “又不是镇痛药,哪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你袜子呢?” “干嘛?” “你都这样了,还光着脚,是不是嫌自己感冒不够重?” 江辰无奈。 都多大人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在卧室里。” 然后施茜茜看着他起身,去卧室帮自己把袜子拿了出来。 “给。” “你是不是男人,我现在没有力气。” “……” 江辰无言以对,一点小感冒而已,有必要整得和半身不遂一样吗? 不过看着她恹恹的模样,男性的风度还是占据了上风。 江辰握住一只玉足,帮忙穿起了袜子。 施大小姐乖巧的一动不动,脚趾不由自主微微弯曲,耳根泛红,一股热量似乎从脚部滋生,流经四肢八骸,贯穿全身。 当江辰替她穿好袜子抬起头时,发现对方脸色红彤彤的。 “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施茜茜缩回脚。 江辰也没在意,突然挪起屁股,靠了过来。 施茜茜睫毛直颤,似乎精神都振作了些,紧张道:“你、你干什么?” 这家伙。 不会这个时候兽性大发吧? 不要这样啊。 虽说好像剧烈运动有助于感冒恢复,但是第一次,她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进行啊…… 江辰当然不知道这姑奶奶精彩纷呈的内心活动,心无旁骛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 他收回手。 施大小姐心脏回落,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望。 忍不住,她又踹了一脚。 “干什么?” 坐回之前的位置的江辰莫名其妙。 施茜茜也不搭理,继续踹了一下。 江辰起身。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昨晚那场雨确实是阵雨,他们还没回酒店路上就停了。 今天便开始放晴。 江辰拿起感冒药,瞧了眼。 “荔枝味?” 他诧异的看向施茜茜。 “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药吗?” 好家伙。 这玩意居然是水果味的。 “是啊,我特地让他们买的,你也可以尝尝,和糖一样,挺好吃的。” “……” 江辰无言以对。 “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这就是感冒药,经过药检了的。” 江辰可不管经没经过药检,他只知道,良药苦口。 而裹了蜜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害人的。 “你干嘛?!” 施茜茜看到,这家伙居然把药直接给自己扔进了垃圾桶。 “你给我躺在这等着。” 江辰警告一句,然后走进屋,拿来了一张毯子。 “盖好。” 随即,他径直出门。 “凶什么凶。” 施茜茜嘀咕一句,貌似委屈的咬着唇,可是手却乖乖的拿起毯子盖在自己身上,眼神格外甜蜜。 419 喂药 当江辰回来的时候,发现这姑奶奶居然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得不承认。 这娘们睡着的时候,要比醒着时可爱许多,脸部线条柔和,阳光透过曲面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身上,像个孩子。 要是这姑奶奶一直都是这幅模样,那该多好? 江辰默默感慨了一声,也没有叫醒她,帮她盖好散乱的毯子,然后拿着茶壶,去烧水。 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 江辰摸出电话,第一时间调成静音,扭头看了眼沙发上施大小姐。 对方依旧在熟睡。 估计是喝了药的原故,容易疲乏。 他拿着手机,走进卫生间。 “哥。” 是洪晓宇。 “怎么了?” 江辰问。 洪晓宇似乎有点难为情,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有话直说。” 江辰笑道。 “……哥,任淼想、想请你吃饭。” 洪晓宇这才低声道。 任淼? 江辰过了片刻才意识过来,是表弟喜欢的那姑娘。 不过他有点诧异。 对方怎么会想着请他吃饭? “她请我吃饭?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 或许也是觉得突兀,洪晓宇急忙解释道:“你昨天不是帮他们把单买了吗,她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跟我说,想回请你一顿……” 这姑娘。 还挺讲礼数。 江辰下意识想到了李姝蕊。 他最开始追求李姝蕊的时候,就在kimi帮忙把单给买了,李姝蕊之后也是把钱还给了他。 当然。 虽然只是见过一次。 可是那姑娘,和李姝蕊,显然不是一种类型,起码肯定要比李姝蕊要“接地气”一些。 要是换成李姝蕊,毋庸置疑,他这个弟弟恐怕连喜欢人家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恐怕不行,我今天有事。” “不用这么着急,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和我说一声就行。” “好。” “那哥,我先挂了。” “嗯。” 江辰收起手机,走出卫生间。 下午三点多。 睡了个美妙午觉的施大小姐才悠悠转醒,睁开眼,顿时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旁边,正在看电视。 电视静音。 她没有惊吓,能够在没有得到自己的允许下畅通无阻的通过保镖进入自己房间,不会有别人。 “几点了?” 她慵懒的问。 “三点。” 江辰扭头,“醒了?” “好热。” 施茜茜掀开毯子,额头上已经冒出汗,“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坐起身。 “我叫了,可是你没理我,睡得和猪似的。” 江辰一本正经。 “你才是猪。” 施茜茜又要伸腿去踹,可是江辰仿佛未卜先知,提前起身,端起保温的茶壶,冲了杯药。 “喝了。” 他重新走回来。 “这是什么?” 看着黑乎乎的药水,施茜茜下意识皱起眉。 “感冒药,喝了。” “苦吗?” 施茜茜抬头。 “……” 江辰面无表情,“需不需要我给你加点糖?” 施茜茜忙不迭点头。 “好呀!” “好你个头!” 江辰充满男子气概的将杯子塞进她的手里。 “如果你不想晚上在那么多人面前病恹恹的丢脸,就把它喝了。” 施茜茜瘪了瘪嘴,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乖乖的握着水杯,试探性的尝了一口。 “好苦……” 只一口,她精致的瓜子脸就止不住的皱成一团。 一时间,江辰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毕竟以这姑奶奶的家世背景,从小到大,确实应该一直生活在蜜罐里。 “苦也得喝完。” 江辰相当强硬,也相当霸气。 “我不喝。” 施茜茜摇头,将水杯放下,“除非你喂我。” “……” 江辰哭笑不得。 有时候,他都搞不清究竟这娘们是不是比他大。 “你还是孩子吗?你生病的时候,难道还会和医生谈条件?” “那我不喝。” 施大小姐干脆果断,将还剩大半的药水放在茶几上,耍起了小姐性子。 江辰无可奈何,本来不想管,反正无论是身体受罪还是丢脸,都不关他的事,可不知为何,他最后还是拿起那个水杯。 见状,施茜茜眼中顿时闪过得逞的狡黠神采,可表面不动声色。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确也是一场战争。 一味的横冲直撞,并不可取。 得“因敌适宜”,讲究策略。 见对方板着脸端着药,凑过来,施茜茜就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 明明很关心她,可是却总是爱摆一副臭脸。 真的很可爱诶。 “我欠你钱吗?” 施茜茜强忍颤动的嘴角。 “你难道不欠我钱吗?” 江辰反问。 “……” 施茜茜一时间无言以对,立即转移话题。 “这药本来就苦,你又黑着个脸,还让人怎么喝得下去?” “那你要怎么办?” “微笑服务懂不懂?” 施茜茜抬起手,放在自己下巴前,做了个扩大的手势。 “要笑。” 江辰挤出一副僵硬的笑脸。 “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 施茜茜适可而止,然后配合的张开红唇。 江辰强忍着将药一口气全部灌进去的冲动,耐着性子,慢慢的喂着这姑奶奶将药慢慢喝掉,可最后一口,等江辰如释重负放下杯子的时候。 异变突生。 施茜茜突然将他抱住,挺直身子,蛮横的扑了过来。 好一招饿虎扑食。 江辰只看见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向自己迅速逼近,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然后嘴对嘴。 温热而苦涩的液体瞬间涌入口腔。 与此同时。 江辰还感受到一条柔软滑嫩的香舌,在自己的嘴里如小蛇般涌动。 他眼眶瞪大,短暂的呆滞过后,急忙将对方推开。 “咕噜。” 药水本能的吞进肚子里。 “你干什么?!” 他站起身怒斥。 施茜茜一脸无辜。 “什么干什么?谁知道这是不是药?你要是给我下毒怎么办?所以我让你也喝一点啊。” 多理直气壮啊。 警惕性真高。 “你……” 江辰被怼得无话可说。 施大小姐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迈腿下沙发。 “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澡了。” 江辰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卧室,脸色一变再变。 过了半晌。 他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坐下,抽出纸巾,无力的擦了擦嘴。 420 造车新势力 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还是因为江辰买的药确实利害,洗了个澡后的施大小姐一扫之前的萎靡,容光焕发,神清气爽。 浅灰色的西装套裙,再加上华美的钻石耳坠,整个人气场全开,高贵而端庄。 只不过当她从卧室里走出来,却发现某个家伙躺在了沙发上,就像她刚才一样。 “怎么了?” “我好像感冒了。” 江辰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施茜茜差点被逗笑。 这混淡。 还真会演戏。 就算感冒会传染,也不会这么快就见效吧? 不过她也没拆穿,煞有其事的关怀道:“那待会你……” “我恐怕去不了了。” 江辰抢答。 “没事,我去帮你冲药,你这药效果挺不错,你躺着,我马上来喂你。” 又喂?! 江辰顿时一骨碌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动作格外矫健。 施茜茜诧异的眨了眨眸子。 “你怎么起来了?” “我好像没事了。” 江辰若无其事。 “真的没事?” 施茜茜貌似不放心,迈步靠近。 不知道沐浴露还是洗发水或者体香的香味袭来,沁人心扉。 江辰下意识往旁边挪动。 “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啊。” 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人都挺会有样学样。 “没事。” 江辰赶忙道:“你离我远点。” 施茜茜恼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瞪眼道:“我是怪物吗?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还真别说。 你这娘们恐怕真的会吃人。 见对方一脸警惕的盯着她,施茜茜被气笑,真的恨不得把保镖喊进来,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给狠狠揍一顿。 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恰巧。 门外传来敲门声。 施茜茜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开门。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知道了。” 施茜茜关上门,回头,“走啊。” 这场应酬在一家高档的商务会所里举行,本质上,就是让施茜茜在汉城的这些上流人物面前亮亮相,为这位金海新上任的年轻掌舵人造势。 作为助理,江辰寸步不离的跟在施茜茜旁边,各式各样的精美名片帮忙收了一大沓。 “施董,这位是途顺汽车的创始人,戴晖戴总。” 段中信引着施茜茜走到几个中年人面前。 听到这个名字,施茜茜主动微笑开口,“戴总,幸会。” 开创自主电动车品牌,立志推动国产汽车革命的戴晖受宠若惊,按年纪,明明算是施茜茜的长辈,应该和段中信相差无几,可是却表现得颇为谦卑。 “不敢当不敢当,途顺能有今天的发展,多亏段总和金海的支持,施董,我敬你一杯。”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能喝酒,还望戴总见谅。” “施董言重了。” 施茜茜也没有失礼,扭头道:“你陪戴总喝一个吧。” 作为助理的江辰同志显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戴晖周围还有几个人,应该都不是泛泛之辈,只不过此时此刻,哪有他们插嘴的余地。 见金海的新掌舵人让一个年轻男人不合情理的进行代酒,皆有些错愕,不过都没有莽撞的表现出来。 喝了口香槟,双方又寒暄了几句。 等施茜茜离开,戴晖旁边一人不禁低声感慨道:“百闻不如一见呐。” “是啊,听说金海的新掌门,脾气不太好,今日一见,传言不实啊。” “嘘,小声点。” 出声提醒的这人尤其谨小慎微,环顾四周,唯恐被人听见。 他是途顺汽车的零部件供应商之一,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老板,可是按道理,压根没有进入这种规格聚会的资格。 之所以能进来,全仰仗于与途顺汽车创始人戴晖的私人关系。 “我看金海接下来,恐怕是真的要加大对途顺的投资了,恭喜了。” 他向好友发出恭贺。 他刚才虽然没能插上话,但是能够在金海一把手面前混个脸熟,已经心满意足了。 换平时,别说金海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段中信这种金海分公司的一把手,他都见不上面。 戴晖红光满面。 哪怕施茜茜刚才没有明说,可是作为生意人,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 金海一直很看重电动汽车领域,并且自身产业也包含电池研发,是电池领域的领头羊,别说国内,即使放眼全球,也处于领先水平。 因为对电动车未来的看好,金海投资了不少电动汽车公司,途顺就是其中一家,并且算是目前发展最好的一家,从第一台车上市以来,销售量稳步增长,最近一个月月销售量已经突破了七千台。 当然。 比起传统的汽油车豪门,这点成绩可以说不值一提,放在造车新势力里,也不算出彩,但也称得上是未来可期了。 通过刚才施茜茜的“和颜悦色”,不提别人,戴晖本人也敏锐的意识到,接下来金海或许真会加大对电动车行业的战略侧重,其实关于这方面,段中信一直有和他聊过,只不过没确定下来而已。 目前看来。 金海的新女王这次巡视汉城,可能真会落实这一方针。 饶是内心甚是激动,可戴晖不会表现在脸上。 “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毕竟金海也不是一家慈善公司。最主要的,还是得继续着重途顺汽车的品质,提高市场竞争力,这才是正道。” “还是戴总高屋建瓴,难怪途顺能发展的如此迅猛,惭愧啊惭愧。” 寒暄了一会,一对好友单独走到一边。 “池北说,他昨天去地大看淼淼了,两个孩子还吃了顿饭。” “是吗?” 算是戴晖下级供应商的任岩颇为意外。 “那丫头还没和我说。” 继而,他迅速问道:“两个孩子聊的怎么样?” “还行。” 戴晖笑道:“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小时候不总是黏在一起。” 或许是想到两个孩子儿时的趣事,任岩也笑了起来。 “是啊,他们俩小时候那么亲热,没想到长大了,反倒是有些生疏了。” “只要常联系,自然而然,不就重新熟悉了。” 戴晖不以为然,举起香槟,貌似玩笑,“为了淼淼那声公公,我等的头发都快白了。” 任岩笑容满面。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两个高脚杯愉快的撞在一起。 421 养蛊 甚么是人脉? 具象化的话。 就是江辰放进兜里的这一张张精致的小卡片。 出人头地。 看上去是一个充满艰辛汗水,道阻且长的词。 可如果凭借这些卡片,就像握住了一把利斧,荆棘瞬间就会化为坦途。 但关键的是。 大部分人,或者说,需要成功的人,很难拥有收集这些名片的渠道。 而能够收集到这些名片的人,几乎都已经成功。 所以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残酷性。 也是这个世界的一种黑色幽默。 “金海还投资了车企?” 逢场作戏是最累的。 换作以前,这样的场合,施茜茜是避之不及,可如今她身不由己,别无选择。 不过应酬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忙里偷闲,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休息。 “嗯,值得奇怪吗?” 确实不值得奇怪。 金海的业务范畴有多广,恐怕这姑奶奶到现在都说不完整。 “那个戴晖还挺有本事,我听段叔叔说,他创办途顺汽车的时候,抵押了所有家产,并且找银行借贷了巨款,孤注一掷,如果失败,他就完了。” 施茜茜闲聊道,最后,给予评价,“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有理想的人。 这话从这姑奶奶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违和呢? 江辰不禁莞尔。 “这就是你对他另眼相看的理由?” 的确。 这姑奶奶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一直端着优雅的笑脸,可是对那个途顺汽车的老总,确实过于“和蔼”了些。 “当然不是。” 施茜茜瞟了他一眼,直言不讳。 “有理想的人,多了去了,可大部分都是不知量力的空想派,但他不一样。他确实挺有本事。金海投资的电动车车企,不下十家,都一视同仁,倾斜了同样的资源。可有些现在已经倒闭了,有些苟延残喘,只有途顺,目前发展得还像模像样。” 这策略,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这不是养蛊吗?” 江辰下意识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商业规则。” 施茜茜轻描淡写。 江辰沉默。 “我打算让段叔叔接下来加大对途顺汽车的扶植力度,它目前的发展速度还是不够快,对于一个全新的新领域,最快冲进去的人,才能占据最大的蛋糕。” “你觉得电动车未来的真的能够取代燃油车?” 江辰问了一句。 电动车和燃油车的争论,现在已经是最火热的社会性话题。 在寝室里,他和罗鹏几人也偶尔会聊起。 毕竟这是关乎会关乎到每个人的问题,而不仅仅只是代表一个行业的革新。 汽车行业,上下游覆盖之广袤,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德意志之所以经历了数次灭顶之灾还能够从一片废墟上恢复过来,取决于它傲视全球的工业制造能力。 而其中,奔驰、宝马、大众,也就是国人耳熟能详的“bba”,则是德意志工业能力的精华凝缩,为德意志的重建,起到了居功至伟的作用。 而这三家,无一例外,都是燃油车的龙头代表。 试想一下。 如果燃油车真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失去了“三驾马车”的德意志,下场会如何? 可以对比一下现如今的东瀛。 随着曾经雄霸全球的丰田汽车的渐渐式微,东瀛的经济也随之萎靡不振,开始走下坡道。 汽车行业,辐射数百上千万人的就业,也是提振消费的重要支点,足以影响一个国家的经济! 所以现在才有越来越多的论调指出,电动车是神州实现弯道超车的最好机会。 毫不夸张说,电动车和燃油车之争,胜负的结果,可能会决定未来的世界格局。 “我也不懂,这是集团的战略部给出的建议。” 施茜茜实话实说。 其实直到现在,哪怕电动车风头越来越盛,传统的燃油车豪门都开始转型,可是她依旧偏爱燃油车。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接受战略部给出的建议。 “不管日后电动车能不能取代燃油车,起码国产汽车发展起来,至少能打压国外的车企,让他们无法再在国内横行霸道。燃油车人家底蕴太深,是肯定比不过了,所以只能在电动车上使使力。” 江辰诧异,“你还这么有家国情怀?” 施茜茜笑了。 “怎么?我难道不是一个神州人?” 江辰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姑奶奶,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有如此情操的人啊。 果不其然。 对方接下来一句话就暴露了真实目的。 “听说东瀛人在鼓捣什么氢能源汽车,他们也知道如果燃油车完蛋,是他们无法接受的,所以着急了。呵,要投资50亿美元,我看就是个笑话,到现在都没任何名堂,我就是要让国产电动车发展起来,一旦丰田汽车垮了,我看那些东瀛人的小日子还过不过的下去。”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古人诚不欺我。 虽然间谍一事已经暂告段落,可施大小姐显然还怀恨之心。 只不过这种报复方式,是不是太“霸气”了些。 丰田汽车。 在特斯拉异军突起前,长时间霸占全球第一车企的宝座。 在世界五百强企业里,常年杀入前十。 年利润超百亿! 而且是美元。 曾经以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的广告词在神州家喻户晓。 丰田汽车对于东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果然。 生猛的人,就连报复的方式都非同凡响。 不管能不能实现,起码这份气魄,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施茜茜奇怪道。 “没什么。” 和人家不管是该发生还是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的江辰恢复自然,不去胡思乱想。 这时候,段中信走过来,对施茜茜耳语了句。 “我去见个人。” 她起身,跟着段中信离开,这次,倒没有再让江辰跟着。 江辰倒是乐得自在,漫不经心打量着汉城的上层人士们,吃着高档水果。 他和这姑奶奶是朋友。 不会出现剑拔弩张的那天。 只要重新有个好汉冒出来,吸引了这姑奶奶的兴趣,那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422 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百丽花园。 任岩进屋,一个高挑美貌的女人就迎了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淼淼回来了,在等你。” 刚结束应酬的任岩有点诧异,然后对着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妻子点了点头。 这是一栋复式楼。 总共两层。 看上去估摸也就三十来岁的女人拿着衣服上楼。 任岩则走进客厅。 “爸,你又喝酒了?” “呵呵,一点香槟而已。怎么突然回来了?找爸有事?” 任岩在女儿边上坐下,和蔼可亲。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续弦之后,不是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只不过第二任妻子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他也不着急。 毕竟这种事情,只能随其自然,不能强求。 没错。 刚才那女人,并不是他的原配,当然并不是他始乱终弃,只是一起共苦的结发妻子似乎没有同甘的福气,在女儿还在幼儿园的时候,便害上重病,撒手人寰。 之后他的事业蒸蒸日上,身边的诱惑纷至沓来,但是直到女儿上高中,他才选择续弦。 “爸,医生说了,你肝不好,得控制饮酒。” 任淼目露责备。 “好好好,以后爸一定注意。” 任岩笑容可掬。 对于他这辈人,没有儿子,的确是不大不小的遗憾,可是有这么一个体贴的闺女,似乎也没甚么好不知足的了。 “爸,我想和你聊聊。” “嗯,说吧。” 任岩点头。 “池北哥昨天去地大看我了,我请他吃了顿饭。” 任岩毫不意外。 “你戴伯伯刚才已经和我说过了,怎么样?你们俩这么久不见,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聊,相处得应该挺开心吧?” “你今天和戴伯伯在一起?” “嗯,你戴伯伯刚才都念叨,遗憾没能有个闺女。” 任岩笑容满面。 任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和爸还藏着掖着?” 任淼微微垂下头。 “爸,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男孩子。” 任岩当然是一个聪明人,听到这话,哪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是吗?是你同学?” “不是,是别的学院的。” 任岩笑容不变,慈爱的看着闺女,“一转眼你都长大了,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爸,你说什么呢,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任淼抬头,迅速作出解释。 任岩笑呵呵。 “你爸我不是老古董,也不是没有年轻过。那孩子在追求你?” 任淼沉默了一会。 “也没。” “对人家有好感?” 任岩继续问。 任淼犹豫,最后还是低声道:“有一点吧。” 并不是害羞。 只是从来没有情感经历的她,确实不明白心里的感觉。 “那你觉得,他和池北,谁更好?” “爸,这怎么比较。” 任岩笑道:“那我换一个说法,你觉得和谁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任淼看着父亲,脸上浮现迷茫之色。 任岩暗暗叹息。 因为妻子早逝,所以他对女儿格外疼爱,不像一些朋友的闺女恃宠而骄。 他家这丫头,非常懂事,就连他二婚,都没表示任何不满,一家人相处的非常融洽。 她母亲的早逝,导致她比同龄人要早熟。 或许这也是,她结识了一个异性朋友,都要询问自己的原因。 “淼淼,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需要自己去做决定,谁也没办法去帮你拿主意。” “爸,池北哥,其实也挺好的。小时候,他就像亲哥哥一样照顾我,而且戴伯伯,不也一样对你的生意帮助很大吗。” “爸的生意,目前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才二十岁,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任淼低头不语。 “我和你戴伯伯,确实是希望你和池北能走到一起,亲上加亲,自然是好事,可现在不是旧年历了。如果你和池北真的有那个缘分,爸当然乐见其成,如果你有更中意的选择,爸也会支持你。” “爸。” 任岩笑容慈爱。 “淼淼,爸知道,你从小就比其他孩子懂事,不哭也不闹,可是你妈走的时候,爸向她承诺过,会让你一辈子开心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只要是你喜欢的,爸都会支持你。” 任淼俏皮的笑了笑。 “那爸,如果我给你找一个丢人的女婿怎么办?” “哈哈。” 任岩大笑。 “只要你喜欢,就算是乞丐,爸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任淼默不作声,靠进父亲怀里。 任岩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长发。 “不过淼淼,有些事情,爸还是得提醒你,你现在这个年纪,渴望异性的陪伴,是人之常情,可是感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现在的男孩子,比我们那时候可能说会道多了,不管他们如何花言巧语,你得明白,你需要的,并不是一个仅仅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异性,而是一个可以沟通的灵魂,有着相同的爱恨,契合的三观,还有别人无法赋予的安宁。” 偎依在父亲怀里的任淼一语不发,慢慢的闭上眼睛。 ———— “哥。” 地质大学门口。 洪晓宇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茜茜姐呢?” 见江辰孤身一人,他下意识问道。 “茜茜姐,叫的还挺熟络。” 江辰念叨。 洪晓宇有点尴尬。 “她有事。” 江辰含糊解释了一句。 当然是他没压根没通知施茜茜。 上次也就罢了,可今天是表弟心仪的姑娘请吃饭,哪能再让那姑奶奶胡闹。 “哥,位置定好了,去上次那家烤肉店。” 洪晓宇也没多问。 江辰点了点头。 “就我们三个人?” “嗯。” 洪晓宇点头,有点忐忑,同时也有些激动。 “需要等她吗?” 江辰问。 “不用,她让我们先去,她待会就来。” “行,那走吧。” 是前两天没去成的烤肉店。 因为新开业不久,全场八折。 挑座的时候,江辰故意坐在洪晓宇旁边,结果人家尴尬道:“哥,要不你去对面坐吧?” 江辰装傻充愣。 “为什么?” “……” 洪晓宇支支吾吾,半晌吭不出一个字。 江辰莞尔,也没再逗他,起身坐到了对面。 洪晓宇心不在焉,有一搭无一搭着应付江辰的问话,坐立不安不断瞅门口。 江辰暗自好笑,也安静下来。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终于推门走了进来,暖色的黄裙,清新的小白鞋,虽然长得确实不算多漂亮,但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任淼。” 洪晓宇急忙起身挥手。 女孩看来,眼神晶莹,展颜一笑。 江辰看了眼激动的表弟,大抵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喜欢人家了。 这应该就是他的盈盈秋水,淡淡春山了。 423 孺子可教 “任淼,这是我哥。” 女孩走近,洪晓宇急忙介绍。 江辰也礼貌的站了起来。 “你好,江辰。” “江辰哥,真是不好意思,上次还麻烦你帮我把单买了。” 女孩语气很甜,比洪晓宇可落落大方多了。 “你和晓宇是好朋友,应该的,没想到你这么客气。” “先坐吧。” 洪晓宇招呼道。 三人落坐。 任淼自然而然坐在了洪晓宇旁边。 这小子如愿以偿,脸庞微红,急忙招手喊服务员掩饰:“点单。” “江辰哥,听晓宇说,你在东海上学?” 任淼不认生,秀气脸蛋上始终挂着恬雅的微笑,完全不像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这姑娘,家教应该挺不错。 江辰心里的评分提高了一些。 “嗯,大四,马上就要毕业了。” “我当时也想去东海上学来着,可是我爸不愿意让我离家太远,所以没去成。” 气氛相当融洽,没有任何的尴尬感。 江辰笑道:“高考考了多少分,去哪里上学,会遇到哪些人,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没什么好遗憾的。” 任淼微怔,也笑了下。 “江辰哥,你不会是哲学专业的吧?” “我哥他学的经济。” 洪晓宇找到机会插话进来。 “任淼,你看看,想吃点甚么?” “给江辰哥吧,他是客人。” 任淼将菜单递过去。 江辰也没客套,在洪晓宇的基础上,又加了些东西。 “先就这些。” “好的。” 服务生离开。 “你是汉城人吗?” 江辰问。 “嗯。” 任淼点头,“我从出生就在这里。” “都说汉城女孩子,脾气不怎么好,我还以为你不是汉城人呢。” 任淼哪里听不出对方言外之意里的夸赞,抿嘴笑道:“我也觉得,你和晓宇,不像是沙城人呢。” 江辰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沙城不是一直被称作……匪城吗?” 任淼小声的道。 江辰一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 沙城确实有“匪城”这个别称,只不过外地人,一般都不知道。 在他小学初中那会,沙城的治安,确实不太好。 难怪他这个弟弟如此着迷,这姑娘,确实挺特别,文静中又不失诙谐。 “你去过沙城吗?” 江辰问。 “没。” 任淼摇了摇头。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抽空去看看,反正坐动车,不到两个小时,现在的沙城,可不比以前了,你可以让晓宇给你做导游。” 纠正家乡名声的同时,江辰也是见缝插针给表弟创造机会。 “嗯,我会找个时间去的。” 任淼点头。 烤肉上桌。 三人边吃边聊。 “你真的从小就跟着江辰哥屁股后面跑?” “嗯,我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粘着我哥了。” 这时候,洪晓宇也逐渐放开了。 “可是你和江辰哥,怎么一点都不像?” 翻动烤盘上的肉以免烤糊的洪晓宇不解道:“哪里不像了?” “江辰哥这么能说会道,为什么你这么木讷?” 洪晓宇语塞,尴尬道:“我哪能和我哥比,我哥可是……” 说到这,他猛然意识过来,赶忙停下。 “可是什么?” 任淼疑问。 “没什么。” 表哥花心的事,可不能说出去,不仅仅只是为了表哥的光辉形象,要是被任淼知道表哥“左拥右抱”的,难免对他的印象也会受到影响。 “江辰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任淼看向江辰。 “怎么了?” “没有的话,我可以把我室友介绍给你啊,都是美女。” 江辰莞尔。 “多谢,我有女朋友了。” “我猜也是。” 任淼似乎并不意外,“像江辰哥这样的男生,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欢。” “你这么夸我,我可会不好意思的。” 话虽这么说,但江辰脸上,哪有半点害羞的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江辰哥你长得这么帅,又这么会说话,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像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女孩子夸自己帅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变帅了? 还真别说。 人的一生,本来就不断的在生长变化,说不定自己真的比以前变帅了也不一定。 “你要是喜欢帅哥,你旁边不就有一位。” 江辰给表弟创造机会。 洪晓宇尴尬傻笑。 任淼笑吟吟的瞟了他一眼,没吱声。 一顿烤肉在有说有笑中结束。 江辰没有去争,任由女孩去结账,抓住机会,对洪晓宇轻声道:“听到没,人家女孩子,都说你木讷了。你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真喜欢人家,是时候表白了。” “可是,她如果拒绝我怎么办?” 说句实话,这姑娘比他想象得还要成熟,以至于通过这顿饭,江辰都没有摸准对方对表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拒绝又怎么样,总比你现在煎熬要强。你再迟疑下去,只会更加痛苦,拒绝也是一种结果。” “走吧。” 结完账回来的任淼导致哥俩被迫中止了谈话。 “江辰哥,再见。” “再见。” 送江辰上出租后,一对青年男女并肩走回学校。 洪晓宇目露挣扎,回想着表哥的话,最后还是鼓足勇气。 他停下脚步。 任淼跟着停了下来,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任淼……我、我……” “你干什么呢?奇奇怪怪的,走啦。” 任淼催促。 “等一下。” 洪晓宇深吸一口气,与那双秀丽的眸子对视,强迫自己不露怯。 “任淼,我喜欢你。” 任淼瞳孔放大了下,然后笑道:“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胡说。” 洪晓宇豁出去,用力道:“我喜欢你,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了,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要是江辰在这里,肯定会欣慰的道一句孺子可教。 可是现实不是有求必应的电影。 任淼沉默了一会。 “你是不是喝醉了?我送你回寝室。” 说着,她就要去拉洪晓宇的胳膊。 可刚才只是和表哥喝了一瓶乌苏的洪晓宇哪能醉。 他退后一步,眼神颤动,神情一瞬间惨然下来。 他只是脸薄,但不傻。 “任淼,你……”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任淼再度走近,抓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寝室。” 洪晓宇如坠冰窖,失魂落魄。 424 情种 “去哪了?” 当江辰回到酒店的时候,打开门,居然发现施茜茜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房间。 “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 江辰无言以对。 也对。 还记得当初刚认识那会,这娘们可就是睡在了他的床上。 “撬门”对这姑奶奶而言,是拿手绝活。 “你去哪了?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施茜茜继续问。 “估计没电了吧。” 说着,江辰装模作样的找到充电器,把手机插上。 施大小姐也没计较真假。 “去见晓宇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请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是我的助理,一声不吭的玩消失,难道我问问都不行吗?” 江辰无奈。 助理。 是他亲口承认的。 “那姑娘请我吃饭。” “谁?” 施茜茜反应过来,“你弟暗恋的那女孩?” “嗯。” “她请你吃饭干什么?” 施茜茜好奇道。 “那天我不是帮忙把单买了吗。人家有教养。” “这么看来,她对你弟,还挺有好感的。” 江辰似乎并不太乐观,“我看……比较悬。” “为什么?” 施茜茜奇怪。 “感觉。” 施茜茜哑然一笑,“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弟从小跟着你屁股后面长大,为什么没学到你本事?就算只学了三分,拿下那姑娘,都是轻轻松松。” 江辰置若罔闻,不置可否。 “对了,这些文件,你帮我看看。” 随着施茜茜的话音,江辰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摆了一大沓资料。 “甚么东西?” “这是段叔叔给我的,关于汉城分公司的财务以及业务运营情况,我看了一下午,头都看大了,你不是学经济的吗,正好符合你的专业。” 这娘们。 真把自己当助理了。 “金海那么多人才,你让他们总结精简再向你汇报不就行了?” “其他人我信不过。谁知道他们会不会骗我。” 施茜茜的眼神,让人难以回绝。 江辰只能拿起一份文件,浏览了起来。 认真的男人,尤为动人。 他在看文件,施茜茜则撑着下巴,欣赏着他。 “给,休息会。” 天不知不觉黑了。 一杯温香的咖啡递了过来。 江辰也没客气,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你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吗?要不就来金海吧,我让你当ceo。” 施茜茜老调重弹,或者说贼心不死。 不过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惊天动地。 应届毕业生出任千亿企业的ceo。 不说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了。 而且看施茜茜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江辰懒得搭理,即使这姑奶奶不在乎非议,可他却不愿意去当千夫所指的“祸水”。 自己的有几斤几两,自己了解。 他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目前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管理金海这样的巨轮。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在商业上的本事,他可能都还比不过从小耳濡目染的施大小姐。 有些东西,不是上几年大学,就可以掌握的。 “喂,我和你说话呢,除了董事会,ceo就是最高的职位了,也不算委屈你。” “再厉害,不也是一个打工的?” 江辰喝着咖啡。 “呵,打工的又怎么样,不比你苦哈哈经营那个娱乐公司要强。还有你那个游戏,一年又能赚几个钱。” 这话恐怕也就施茜茜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说得出口,并且让人没法反驳。 说到这,江辰顺势道:“既然你现在已经继承了金海,要不退出cx娱乐吧,就当你把钱还我了。” “我不。” 施茜茜不假思索,“你想过河拆桥是吧你?” “我怎么过河拆桥了?” 江辰笑道:“你现在根本忙不过来,而且cx娱乐,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 “别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好像都是为我考虑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江辰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反问:“我打什么主意了?” 施茜茜冷笑。 “男人没一个老实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个宁徽也弄进来了。我退出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娱乐圈选美,告诉你,休想!” 江辰哑口无言。 还真别说。 这娘们真的一点都不傻。 “是不是说到你的心坎去了?” 施茜茜磨牙。 江辰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 还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放下咖啡走过去,看到来显,不禁愣了一下。 不是陌生号码。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相当简单,三个数字,小孩都认识。 110。 江辰诧异,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喂?” “是江辰吗?” “嗯,有什么事?” “我们这里是庙山派出所。” 还真是警察叔叔。 “你认识洪晓宇吗?” 江辰微微皱眉。 “认识,我是他哥,怎么了?” “他今晚醉酒闹事,和人发生了冲突,目前在派出所,请你来一趟。” 醉酒闹事? 江辰始料未及,不过也来不及多问,“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断手机,拔掉充电线,江辰道:“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我弟被抓到派出所了。” 闻言,施茜茜也有些错愕。 “你弟被抓了?” “刚才警察给我打电话,说他醉酒闹事。” 江辰莫名其妙。 那小子的性格,他很清楚,压根不是惹是生非的人,而且下午他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和你一起去。” 施茜茜走过来。 江辰也没心思和她拉扯,带着她一起赶到庙山派出所。 “江辰哥。” 不仅仅洪晓宇,江辰见过的,洪晓宇那几个室友也在。 几人蔫头耷脑,在派出所的长椅上排排坐,尴尬羞愧。 “都是名牌大学生,学什么不好,学人打架,你们对得起父母送你们来读书,对得起学校对你们的栽培吗?” 警察叔叔呵斥。 事情原委其实很简单。 就是两帮学生喝多了,起了口角,发生了一些小摩擦。 “好在没有闹出大事,否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警察叔叔摆了摆手,“都出去吧。” 几个青年如蒙大赦,发现好像没事了,急忙起身。 “谢谢警察叔叔。” “下次再闹事,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赶紧回去。” 几个青年忙不迭往外走。 衣服被扯破的洪晓宇看了眼江辰,又迅速低下头,慢腾腾的跟在几个室友身后。 “麻烦了。” 江辰对那警员道。 “没事。” 警员笑了笑。 江辰跟上几个青年的脚步。 派出所门口。 一辆奔驰s静静停靠。 “你们先回学校吧,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江辰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江辰点头。 几个青年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挪到路边拦了出租车。 目送他们上车后,江辰扭头。 “行啊,什么时候学会和人打架了?” 洪晓宇垂头不语。 “怎么回事?” 江辰继续问。 这时候,那台奔驰s车窗放下,施茜茜的脸露出了出来,“上车再说吧。” 江辰看去,领着洪晓宇坐上了车。 “茜茜姐。” 洪晓宇生硬的喊了一声。 施茜茜亲和的一笑,关切道:“没受伤吧?” 洪晓宇摇了摇头。 “哥,那几个人呢?” “你还有心思问人家,你知不知道,这事如果被你学校知道,你至少得挨一个处分。” “行了,年轻人嘛,打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事。你难道就没和人起过冲突?” 施大小姐唱着白脸。 在她看来,这点事情,太微不足道了些。 “说吧,什么原因引起的?是因为你,还是因为你的室友?” “哥,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为了帮我。” “还挺义气。” 江辰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夸他的几个室友。 “和你们打架的那几个人,今晚肯定得在派出所过夜了,接下来还得通知学校家长,如果我不来,你们也是一样,你的室友都不是汉城人,你说如果他们爸妈知道他们在外面打架斗殴,会怎么想,还有小姑……” “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洪晓宇深深垂着头。 施茜茜责备的睨了江辰一眼,安慰道:“别听你哥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我已经打了招呼,不会有任何麻烦。” 的确。 在这姑奶奶眼里,只要没死人,恐怕都无足轻重。 哪怕死了人,恐怕也谈不上什么大事。 “谢谢茜茜姐。” 洪晓宇抬头。 “一家人,客气什么。” 施茜茜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 没有回地大,江辰将洪晓宇带到了酒店。 “你不去休息?” 施大小姐一直跟进了房间。 “这么早,睡不着。” 施茜茜摆明了不打算轻易离开。 显然。 对于今晚的事,她也挺好奇。 江辰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能将表弟他们从派出所迅速带出来,都是施大小姐的功劳,他也没卸磨杀驴的将人赶走。 “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两人的身材相差不大,他的衣服,洪晓宇大致能穿。 洪晓宇摇了摇头,就像犯错的罪人一样站在屋内。 江辰看笑了。 “傻站着干什么,坐啊。” “哥,对不起。” 洪晓宇还是一动不动。 施茜茜异样的看了眼江辰。 想不到这家伙,在他弟弟面前还挺有威信,和她比起来也相差无几了。 “你没对不起我,就算你被警察扣押,被学校记过,你也只是对不起你自己而已。” “坐。” 江辰再度道。 洪晓宇这才坐下,不等江辰继续问,终于主动开口,神色黯然。 “任淼拒绝我了。” 江辰微怔,继而恍然大悟。 “你向那姑娘表白了?” 施茜茜问。 “嗯。她说她只是拿我当好朋友。” 洪晓宇眉眼流露出一抹痛苦。 好一个情种啊。 施茜茜暗自感慨。 真别说。 看到这种男生,她感觉挺新奇。 毕竟她身边,没有这种人。 像易飞那种公子哥,谁不是女人络绎不绝的往上凑,哪会为情所困。 “那是她有眼无珠,有什么好难过的。放心,茜茜姐一定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江辰欲言又止。 敢情今晚这事,他好像得占一定责任? 毕竟是他鼓舞表弟向人家表的白。 还没等他开口,只见洪晓宇扭头看了过来。 “哥,任淼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施茜茜愕然,然后目光骤然锋锐,面目不善的望向江辰。 “你胡说些什么。” 江辰猝不及防。 “她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夸你长得帅,还和你聊的那么开心。” 洪晓宇低声道。 江辰哭笑不得,调侃道:“你傻啊你。我和她才见过几次?人家只是客套而已。就算你哥我长得还算那么回事,可你不会觉得那姑娘是那种肤浅的花痴吧?” 洪晓宇强笑。 他当然只是开玩笑。 任淼就像是古典文学里的淑女,知书达理,就算喜欢谁,也不可能看上他身边的人。 这是一种分寸。 只不过他被拒绝,也是事实。 “你和我出来一下。” 施茜茜起身。 江辰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 “干什么?”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 “那女的是不是真看上你了?” 施大小姐还真是爱憎分明,之前还称呼为那姑娘,现在就变成那女的了。 “你觉得可能吗?” 江辰无奈。 “我和人家才见过几面?而且,我是他哥。” “你是他哥又怎么了?现在的女的,很多都不知廉耻,哪里会在乎这么多。” “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江辰没功夫和她闲扯:“你赶紧回房吧,这小子第一次失恋,我还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说完,江辰便进屋,关上了门。 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施大小姐委实不放在眼里,可是想到洪晓宇刚才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膈应。 在感情上。 施大小姐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这些都已经有过一系列案例证实。 她的男人,哪怕是有人惦记也不行。 之所以对李姝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她之前有过承诺,允许对方的存在。 走回房间,门口,施茜茜停顿了下。 “地质大学有个大一的女孩,叫任淼,去查一下。” “是。” 425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走回沙发的途中,江辰就揣摩出今晚的大致起因。 无非是表白被拒,心中郁结,拉室友出去喝酒,在情绪和酒精的怂恿下,与人发生了冲突。 可以理解。 但不值得称赞。 “伤着没?这里有药箱……” “没。” 洪晓宇底气不足道:“哥,你不要和我爸妈说。” 江辰在旁边坐下。 “怎么,还知道丢人呐?” 洪晓宇默不作声。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被女孩子拒绝而已,谁没经历过?指不定这是人家女孩子在考验你呢。” 洪晓宇蓦然眼睛一亮。 “哥,真的吗?她真的只是在考验我?” 江辰没说话。 看着表哥,洪晓宇眼中神彩逐渐重新黯淡下来。 “哥,你别安慰我了。我感觉的出来,她真的只是想和我做朋友。” “做朋友,也不差啊。” 江辰笑道:“起码你还可以每天见到她,可以每天和她说话。其实有些人,做朋友,比做情侣更合适。距离产生美,等真正在一起,可能你会发现,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她。” 这番话,显然太过高深,以洪晓宇的阅历,根本无法理解。 “哥,你是让我放弃吗?” “这得看你自己。” 江辰道:“如果你不甘心,可以继续追,毕竟追求一个人,是你的权利,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洪晓宇下意识问。 “你继续追求她,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金城所致,终成眷侣,那么哥为你高兴。还有一种,可能你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如果真出现这样的结果,哥希望你也能承受。” 洪晓宇脸上露出迷茫。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就算电影里的主角,不也没法心想事成不是?”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去给你开间房。” “哥,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正要起身的江辰微怔。 “哥,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过了。” 洪晓宇看来。 江辰笑了笑,止住起身的动作,点头道:“成,去洗澡吧。” 洗完澡,哥俩躺上了同一张床,就像小时候一样。 “哥,你失过恋吗?” 洪晓宇望着天花板。 “失过。” 江辰毫不隐晦,同样望着天花板,“而且可比你要凄惨多了。” “我不信。” 江辰嘴角上扬。 “有什么好不信的,你哥又不是rmb。” 洪晓宇偏头,“可是哥,你女人缘那么好。” 江辰莞尔,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茜茜姐,很有钱吧。” 这是叙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施茜茜的言行举止,都透露出她不是普通老百姓。 而且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能让派出所轻而易举放人。 “嗯,是挺有钱的。” 洪晓宇重新望向天花板。 “哥,你是……被茜茜姐包养了吗?” “去你的,瞎说什么。你哥我是那种人吗。” 江辰大言不惭,“你哥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洪晓宇也笑了起来。 “哥,我要是有你这样的魅力,那就好了。” 江辰笑。 还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这小子居然羡慕起他来了。 “你要是我,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哥,茜茜姐喜欢你,对吧?” “不。我们只是朋友。” 江辰不假思索。 “哥,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啊。” 洪晓宇索性侧过身。 “我看的出来,她肯定喜欢你,不然不可能对我那么热情。哥,我们是兄弟,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辰哭笑不得。 本来他是安慰这小子,怎么反倒是让这小子调侃起他来了。 “如果觉得床睡得不舒服,你可以去沙发上睡。” “哥,我可是刚失恋。” 洪晓宇叫屈。 “失恋怎么了?屁大点事。”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可是初恋。” “你知道什么叫初恋吗?初恋就是注定无疾而终的。” 江辰伤口撒盐,诲人不倦。 “哥,我再这么说,我可告诉方晴姐了啊。” “行啊,你这小子,现在还知道威胁你哥了,亏我还大晚上去派出所提人,就该让你在里面蹲一晚上。” “不是茜茜姐救的我吗?” “……” ————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施茜茜在桌下踢了踢江辰的腿,然后疑惑的朝洪晓宇瞟了眼。 这小子昨晚还失魂落魄的,怎么过了一夜就和没事人一样? 江辰没说话。 “我让人送你回学校吧。” 吃完早餐,施茜茜非常热心。 “不用了茜茜姐,我坐地铁就行。” 哪怕知道这位姐姐非常有钱,可洪晓宇也没辱没自家的门风,没给江辰丢人,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有本事啊,这么容易就开导好了?” 洪晓宇走后,施茜茜诧异道。 “年轻人,恢复能力好。” 江辰若无其事,“不是今天要去公司吗?走吧。” 坐地铁的时候,洪晓宇才发现手机被警察收走后关机了,一直没打开。 开机后,才发现有几条未接来电。 任淼。 和表哥聊了一晚上,虽然缓和了些,但依然有些低沉,犹豫再三,出了地铁,他才给对方回了个电话。 “你昨晚和人打架了?” 洪晓宇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几个室友泄的密,换作之前,对方关心他,他肯定相当高兴,可是知道对方的心意后,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有苦涩。 “没,只不过一点口角而已。” “口角会被抓到派出所?” 洪晓宇瞬间无言以对。 “你从来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因为,昨天……我……” “不是,不关你的事,任淼,你千万不要多想。” 洪晓宇急忙道。 女孩似乎依然有点愧疚。 “晓宇,我们再聊聊吧。” 洪晓宇现在有点害怕见到对方,原因无他,丢人。 “任淼,我上午还有课,恐怕没有时间。” 对面沉默了一会。 “……那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后,告诉我。” “嗯。” 洪晓宇慢慢的挂断电话。 表哥说。 做不了恋人,还能做朋友。 可是。 真的还能做朋友吗。 426 天有不测风云 “苗行长,请坐,喝甚么?毛尖还是普洱?” 百丽花园。 任岩笑容热情的招呼。 “不用了。” 以往和颜悦色的苗行长虽然依然在笑,但是表情略显生硬。 任岩察觉到不对,但是没有多想,让妻子去倒了杯普洱。 “任总,我今天来,是为了你在我行那两笔贷款的事。” “苗行长,你放心,这事我当然不会忘记。钱我已经准备好,只不过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苗行长帮忙。” 做生意的,免不了和银行打交道。 有钱人,几乎没有不欠银行钱的。 任岩一直和银行有着借贷往来,信誉良好,贷款金额由最开始的三百万逐渐增加到数千万,与苗行长私人,也建立相当不错的交情。 和有钱人惯用的套路一样,还款期限到期后,任岩会准时将钱还进去,然后再重新借出来,就是这么一步步借用银行的钱,将自己的生意发展壮大。 “苗行长,最近我打算在汉阳那边,新开设几家厂房,所以……” 任岩还打算如法炮制,意图再度加大贷款金额,以前都相当顺利,对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这次他面临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任总,抱歉,我行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会暂停贷款审批业务。” “暂停贷款?” 任岩微愣,猝不及防。 “……苗行长,这是为什么?” “现在大环境不好,各大银行都在缩紧存量,规避风险……” “可是苗行长,我与贵行一直都合作相当愉快,我从未拖欠过贵行的贷款。” 任岩连忙道。 “我知道。” 苗行长表情庄肃,有条不紊的道:“任总一直都是我行的优质客户,我相信任总你也应该明白,我行对你也是竭尽所能,可这次,确实是政策要求,我也是无能为力。” 任岩皱眉,眼神波动,不过没有慌乱,而是表现出作为一名成功老板的沉着,冷静道:“苗行长,金海已经决定加大对途顺汽车的投资,我和途顺的关系,你也应该明白,我接下来,打算扩大生产规模,如果贵行停止放贷,我……” 银行的本质,是逐利的。 所谓的人情世故,归根结底,都只不过利益二字。 苗行长之所以一直以来对他大开方便之门,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 他觉得听到这个消息,对方肯定会改变决定,可任岩失望了,甚至对方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 “任总,很抱歉,我的权力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任总还是找其他银行试试吧。” 任淼的漂亮后妈走过来。 “苗行长,喝茶。” 苗行长没有去动放在面前茶几上的这杯水,站起身。 “任总,贷款还有一个月到期,希望你提前把资金准备好。” 就算是政策有变。 但也不至于如此决绝吧。 这话听起来客气,但无异于逼债的意味。 “苗行长,我送你。” 哪怕心里很不舒服,但任岩还是强颜欢笑。 送走苗行长,任岩走回来,心神不宁的坐下。 “你和苗行长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这次这么不近人情?” 翁春小声的道。 虽然到现在还没自己的孩子,但能当一个衣食无忧的阔太太,对目前的生活,她很知足。 “我哪知道。” 任岩百思不得其解,根本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目前的大环境是不好。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普通老百姓都看的出来。 银行缩紧政策,也可以理解。 但苗行长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些。 “我们找他借了多少钱?” 翁春问。 “大概有五千多万吧。” 任岩没有隐瞒。 “如果他真的不继续放贷了,这笔钱,我们还的上吗?” 翁春小心翼翼的问道。 “五千多万而已,我还还得起。” 话虽这么说,但任岩的神色看上去却一点都不轻松。 五千万。 他确实能还。 只不过届时,资金链会变得相当紧张。 做生意的,怕就怕资金链断裂,严重的话会导致一家本来会欣欣向荣的企业瞬间破产。 而且苗行长断贷,势必会影响他接下来打算扩大生产的计划。 金海加大对途顺汽车的投资,对于他们这些下游供应商而言,也是一次飞黄腾达的重要机遇。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给其他银行打电话问问。” 汉城的银行,远远不止一家。 任岩让妻子把手机拿过来,接连给各大银行打去电话。 可匪夷所思的是。 各大银行给出的回应和苗行长竟然如出一辙,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了他的贷款请求。 银行是需要赚钱的。 要不然如何去支付庞大储户的利息。 就算再怎么缩紧政策,也不可能完全停止对外放贷。 而他任岩,信誉良好,资产优秀,不至于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 诡异。 实在是太诡异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吃完一通闭门羹后,还没等任岩理清头绪,随后又紧接着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任总,恒隆器械刚刚发来通知,说是要中止和我们的合作。” 心情糟糕的任岩狠狠皱眉。 “理由呢?” “他们说我们的产品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我不是说过,每一个产品在出厂前,都要经过严格的质检吗?你们是怎么做的?!” “任总,我已经询问过质检部门,他们保证最近发给恒隆的货全部经过了检测,质量绝不会有问题。” “我们和恒隆合作了七八年,一直好好的。恒隆还会冤枉你们不成?!” 任岩以为是手下人在找借口。 “任总,第一时间我就找到了恒隆的相关负责人进行沟通,我让他们将他们认为不合格的产品发给我们,重新进行质检,看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他们死活不同意。” 任岩皱眉。 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你等一下。” 他接通第二个电话。 “任总,东风科技中止了和我们的合作谈判。” “任总,拓普集团举报我们不当竞争,已经向法院发起了诉讼。” …… 电话接二连三。 翁春惶然。 任岩面色惨淡。 427 应该 “晓宇。” 穿着文化衫、牛仔裤的任淼落落大方的走来。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命中注定,两个班的体育课在周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撞在了一起。 室友们识趣的走开。 洪晓宇看着走近的女孩,眼神复杂。 之前,他很庆幸这种缘分,甚至可以说这是他一周中最憧憬的一堂课,可是今天在这堂体育课开始之前,他却想请病假。 他站在草坪上,挤出僵硬的笑容。 “你现在是大忙人啊你,真生我气了?” 任淼的牛仔裤腿卷了起来,搭配一双耐克运动鞋,头发被橡筋随意的扎成一束,很清新。 虽然她长得不过份漂亮,但青葱年华,哪个少年不向往能有这么一个女孩于人群中向自己蹁跹走近,笑颜独展? 换作上周这个时候的洪晓宇,肯定会陶醉于这幅画面,心如鹿撞,砰砰直跳,可现在他一点都兴奋不起来,甚至想要逃避。 可遗憾的是,撞在一起的体育课,让他没有躲闪的机会。 “没,只是这几天,我确实有事,我哥难得来一趟汉城,我得陪他。” 洪晓宇迅速把某人拉出来当挡箭牌。 “喔,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害我还担心了几天。” 任淼似乎信以为真。 虽然刻意躲着女孩,冷静了几天,但真正面对对方,洪晓宇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没生气就好。” 女孩轻松一笑,“那我中午请你吃饭,就当是赔罪了。” “不用。” 洪晓宇急忙道:“你又没做错什么。” “看,就知道你在说谎。” “我没有。” 洪晓宇脸都涨红了。 “那你让我请你吃饭,我就相信你真的没生气。” 女孩眼神俏皮。 四目相对。 洪晓宇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还是我请你吧。” “行了行了,和我还客气什么。” “嘟……” 老师通知集合的哨声传了过来。 马上要下课了。 任淼回头看了眼。 “那待会见。” 操场旁边就是食堂。 任淼说到做到,哪怕只是在食堂吃,也是坚持给洪晓宇打饭刷了自己的饭卡。 “等我一下。” 放下餐盘,占好位置,在洪晓宇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她又跑开,没一会,小心翼翼的端来一碗冰镇梅子汤。 “给,清热解暑。” 她将白瓷碗放在洪晓宇的桌前。 “你怎么只买了一碗?” “我不喜欢喝冰的。” 任淼若无其事。 洪晓宇抿嘴。 任淼坐下,拿起筷子,“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要是真伤到了人,那该怎么办。” “我那天只是喝多了。” 任淼抬头。 “酒量不好,干嘛还要喝?” 洪晓宇低头,筷子拨着饭菜,“……他应该不喝酒吧?” 任淼第一时间应该是没会意过来,过了一会,才笑道:“你是说池北哥?” 洪晓宇默不作声。 “嗯,他应该不怎么爱喝酒,反正我是没看见他喝过。不过我们确实见面的次数很少。” 洪晓宇情不自禁的攥紧筷子,克制再三,还是没有忍住。 “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任淼微愣,然后笑道:“没,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和他目前只是朋友而已。” 目前。 洪晓宇敏锐的感受到,对方拒绝自己,很大可能,就是因为那个“池北哥”。 “你、喜欢他?” 洪晓宇抬头,强忍酸涩。 任淼和他对视,没有躲闪,沉默了一会。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洪晓宇不由自主皱眉。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任淼拨着饭。 “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大哥哥,他家也一直很照顾我家。如果不是他爸的帮忙,我爸的生意,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帮了我们很多忙。他爸还挺喜欢我,我爸也挺喜欢他……” 虽然任淼有一茬没一茬,但洪晓宇还是听懂了。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应该吧。” “应该?” 任淼笑。 “我本来就一直把池北哥当亲人,恋人,或者夫妻,不也是亲人的一种吗?” 洪晓宇为她的观念感到不可思议。 “胡说!这怎么可能一样?” “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一个人抚养我长大,为了照顾我的情绪,直到我上高中,才娶了第二任妻子。家里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支撑,我应该和池北哥在一起,这样他就可以轻松一些。” 又是应该。 可是看着神态娴静的女孩,洪晓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 和一个从小认识,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又可以帮到自己家庭的对象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我哥说,女孩子都会比同年龄的男孩成熟,他说的没错。是我太幼稚了。” 几乎没有任何隐瞒的任淼笑道:“你不怪我就好。” 洪晓宇苦笑,眼神复杂。 要说之前没有一点怨念,那是扯淡。 可此时此刻,所有的不甘、不满、不忿都化为乌有。 他张了张嘴。 “我祝福你。” 艰涩过后,所有的郁结似乎都随着这几个字烟消雾散。 表哥说过。 大部分初恋都是无疾而终的。 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且他比绝大多数人要幸运, 起码这个女孩,对自己很真诚。 “我可不需要你的祝福,太矫情,又不是拍电影。” 任淼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洪晓宇莞尔一笑。 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任淼接通。 “阿姨。” “你来地大了?噢,好,我马上过来。” 放下手机,她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阿姨来学校了,我得去接她。” 阿姨。 应该就是她的后妈了。 “去吧。” 洪晓宇善解人意的立即点头。 任淼起身,快步离开。 洪晓宇目送她的身影融入食堂熙攘的人流中,然后收回目光,看向餐盘边那碗清凉的汤汁。 世间情动。 不过一碗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啷当响啊。 他咧嘴一笑,捧起碗,将之一口气喝完,长长呼出口气,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闷头干饭。 428 祸事 “淼淼。” 那家江辰来过的餐厅。 翁春冲着推门走进来的女孩招了招手,面前摆着一杯水,还有一副墨镜,项链耳环一应俱全,标标准准的富太打扮,可是她此时笑着的眉眼,却难掩那丝焦虑。 “阿姨。” 任淼走近后笑着打了声招呼。 虽然对方已经嫁进家门有几个年头,但她始终以阿姨相称,无论任岩,还是翁春本人,都没有要求她改口。 “坐。刚下课吧,看看,吃点甚么。” 翁春热情洋溢。 “我吃过了。” “吃过了?这么快?” “嗯。” 任淼好奇道:“阿姨,你是路过吗?” 翁春放下菜单,摇头,笑容有些复杂。 “不是,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任淼目露疑惑。 翁春欲言又止,“淼淼,这件事,本来你爸不让我和你说……” 见对方吞吞吐吐,任淼不禁问道:“阿姨,出什么事了?” 翁春抿了抿红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爸的生意,最近出了一些问题,银行突然宣布停止放贷,要求我们一个月内偿还所有贷款。很多友商,也纷纷中止了和我们的合作。你爸这几天为此焦头烂额,觉都睡不着。” 任淼诧异,“我爸怎么没和我说过?” “你爸是不想让你担心。” 任淼逐渐正色。 “阿姨,问题很严重吗?” “如果只是银行停贷,想想办法,还可以解决,但是现在不仅仅只是银行那边出了问题,订单大量被退回,甚至还有单位以莫须有的罪名起诉我们,你爸现在是分身乏术,有些应接不暇。” “怎么突然会这样?” 任淼觉得匪夷所思。 她的印象中,家里的生意,一直都顺风顺水。 “你爸目前也不太清楚原因,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有五千多万的贷款要还,可是现在因为多个合作方中止合同,预计的款项收不回来……” “他们凭什么说中止就中止?不是有合同吗?现在是契约社会,他们单方面违约,我们可以告他们,让他们赔钱!” 任淼下意识道。 可就算她再怎么早熟,对于商场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些。 “我也问过你爸,可是你爸说,就算有合同,可人家吹毛求疵的挑你毛病,你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家两家还好,确实可以打官司,讨个公道,可那么多家企业,我们总不能把人家全部告上法庭,对簿公堂吧?就算最后能打赢官司,也需要巨额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财力成本,而且这么做了,以后谁还会和我们做生意?” 任淼语塞。 “本来你爸雄心勃勃,正想扩大生产规模,哪知道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翁春也是忧心忡忡。 “我爸是不是得罪人了?” 任淼很聪明,很快便意识到不寻常。 一桩两桩也就罢了,可这么多祸事一起砸过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你爸说没有,他也莫名其妙。” “阿姨,你想我做什么?” 任淼注视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后妈。 对方偷偷来找自己,绝对不仅仅只是来向自己诉苦的。 “母女俩”对视,翁春脸色露出些许尴尬。 任淼倒比她这个长辈要镇定。 “阿姨,我们是一家人,有话你直接说,没关系。” 闻言,翁春筹措一番言辞,也不再拐弯抹角。 “淼淼,阿姨来找你,确实是想拜托你。看着你爸急成那样,我也很着急,可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想,你不是和戴家公子从小认识吗?如果戴家愿意帮忙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任淼恍然。 的确。 戴家的实力,可比她家要雄厚许多。 “爸和戴伯伯,不是好朋友吗?让爸直接去找戴伯伯帮忙,不是更好?” 任淼不禁道。 翁春叹了口气。 “淼淼,你爸这个人,你也清楚,要强,不肯服输。虽然这些年和戴家做生意,我们确实得到了很多好处,可是你爸其实心里没那么开心。你应该也能理解这种心情,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伙伴,他可能不会想太多,可正因为我们和戴家是朋友。本来已经沾了人家这么多光,你觉得他还抹的下脸去求人家吗?” “那其他人呢?” 任淼道:“爸认识的朋友又不止戴伯伯一个,其他人难道都不愿意帮忙吗?” “淼淼,你还年轻,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尤其是那些商人老板。你风光时,他们不介意锦上添花,可当你落难时,没几个人会雪中送炭的,他们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 任淼沉默下来。 翁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淼淼,我其实也不想麻烦你,只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阿姨,怎么是麻烦,家里的事,不也是我的事吗。” 任淼挤出笑容。 翁春握着水杯。 本来嫁进任家,她已经做好了被敌视的准备,毕竟像这种富家女,一般都很刁蛮,电视荧幕上都演烂了,哪部都市狗血剧,没有豪门继女后妈互斗的戏码,可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姑娘很宽宥的接纳了她,即使谈不上亲若母女,也称得上一句相敬如宾。 “淼淼,你爸的苦衷,我也知道,不管你以后嫁不嫁进戴家,我们确实不能欠戴家太多,你也不用勉强,你不愿意的话,我和你爸,还可以想其他办法。” 翁春补充道。 可是任淼哪里不清楚,如果不是问题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对方不可能瞒着父亲,来学校偷偷找自己。 她这个后妈,和那些心机深沉的女人不一样,喜欢富裕的生活不假,但是没什么心眼,嫁进来后,对她也称得上视如己出,没什么心思。 不然。 恐怕想方设法,也得生一个孩子了,哪能到现在还一无所出。 “阿姨,我去找池北哥聊聊。” 任淼开口。 翁春面露惊喜,这确实是一个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女人。 “……淼淼,你不用为难自己。” “没有为难,我和池北哥,从小就认识,就当叙叙旧了。” 任淼轻松一笑。 “淼淼,那就麻烦你了。” 429 墙倒众人推 “下午我有点急事,帮我请个假。” 出租车上,任淼给当班长的室友打了个电话,然后坐车坐了接近一个小时。 国内没几个城市能被冠以“大”这个前缀,汉城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途顺汽车的生产基地,更是在远离市区的偏僻地带,谈不上荒郊野岭,但却是人迹罕至,任淼更是第一次来。 下了车,任淼打算进去,结果哪知道门卫异常严格,哪怕她报上戴池北的名字,在没有证明资料以及工作牌的情况下,门卫依然不予放行,直到戴池北亲自来接人。 “池北哥,你们这的管理还真严。” 和任淼想象中的不一样,途顺汽车的生产基地环境相当优美,并且干净,绿意盎然,据说有数千名员工,可是此时却看不到人,偌大的园区显得相当空旷, “过来些。” 作为途顺汽车太子爷的戴池北提醒。 任淼看着地面上的线条,好奇道:“这些线是干甚么的?” “这是行人线,员工只能在白线限定的区域内通行。” 任淼咋舌。 “这么严格?” 除了行人道,过车的马路上甚至还有斑马线。 “生产工作最重要的一条守则就是保障员工的生命安全,我们有专门的纪律检查部,要是我不守规矩,被他们逮到,都得罚工资的。” 戴池北貌似玩笑。 他大抵是才从车间出来,穿着绿色的生产制服,说话时还扶了扶头上的安全帽,堂堂途顺汽车的太子爷,打扮得却像个普通的车间工人,相当的接地气。 虽然家世非凡,但他的长相却不算出众,和他的气质相当,没有这种层面的跋扈气焰,给人的感觉很平和。 任淼顿时缩回脚,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规规矩矩的在白线规划的行人道上行走。 “池北哥,你们这里有多大啊?” “和你们学校应该差不多。” 戴池北道:“要不带你去生产车间看看?” “不会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任淼谨慎的道。 戴池北莞尔。 “不会,不过你得和我一样,把安全措施做好。” 他指了指头上的安全帽。 任淼笑。 “还是算了吧,免得影响你们工作。” “行。” 戴池北也没勉强。 “看,那就是我们的行政中心。” 任淼循目望去,一栋大概四层楼高的建筑进入视野。 “戴伯伯在吗?” “他一般不来这。” “都是你在管?” 戴池北自嘲一笑,“是啊,我就是天生的劳累命。” “二十多岁,管理这么大一个基地,池北哥,你真厉害。” 任淼敬佩道。 “看来你今天找我,是有事要找我帮忙吧?不然不会这么拍我马屁。” “池北哥,我说真的。” 任淼娇嗔。 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排除非同寻常的家世,本身更是毕业于京都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京大光华什么含金量,人尽皆知。 “说吧,大老远专程跑到这里来,有什么要紧事?” 来到办公室,戴池北给任淼倒了杯水。 “池北哥,你就不能装一下吗?” 任淼接过水杯,有点无奈。 戴池北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 “我倒是可以装,就是担心你还得去拐弯抹角,会觉得累。” 任淼苦笑。 洪晓宇说她成熟,可是在戴池北面前,她却始终像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池北哥,我家,遇到了一点麻烦。” 任淼低头,抿了口水。 戴池北面不改色,安静听着。 “银行突然对我爸停贷,很多合作企业,也纷纷毁约,我爸最近因为这些事,夜不能寐。” “任叔叔和你说的?” 戴池北确实不是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惊讶,表现得超乎寻常的沉着。 “不是,我爸怎么可能会对我说这些,他对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任淼坦诚道:“是翁阿姨和我说的。” 任家的情况,戴池北当然了解。 他没有任何废话,“你需要我做什么?” 任淼不自觉握紧水杯。 其实商场上的事,她哪里懂,只是本能的觉得戴池北应该可以帮忙而已,导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淼淼,在坐上谈判桌时,你首先得弄清楚自己的核心诉求,不然你以后如果接管任叔叔的生意,会很难做的。” 任淼无言以对。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确实不太清楚,任叔叔目前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戴池北问。 任淼回想翁春和她说的那些话。 “……翁阿姨说,我爸欠银行的钱,马上就要到期了。” 其他那些事,可以稍后再处理,欠银行的贷款,应该是当务之急。 “任叔叔欠银行多少钱?” “五千万。” 戴池北目露思忖。 五千万。 不算多。 戴家当然拿的出来。 只不过…… “我知道了,淼淼,你先回去。” 任淼没有得寸进尺,非得让对方给个承诺。 “池北哥,麻烦了。” 戴池北笑了笑。 等任淼离开后,戴池北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爸,淼淼刚才来园区找我了。” “是不是为了他爸的事?” “爸,你知道?” 虽然是疑问,但从神情,可以看出戴池北并不意外。 问题既然已经严重到任家让任淼来找他帮忙,这么大的动静,以父亲和任家的关系,父亲不可能没听到风声。 只不过父亲却没有和自己提过。 “淼淼和你说什么了?” “她让我帮忙。” “你答应了?” “没。” 戴晖语气平静,“没答应就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戴池北微微皱眉。 既然父亲装聋作哑,会有这样的表现,不值得奇怪,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在任淼面前没有明确表态的原因。 可是以父亲和任家的关系,五千万而已,完全可以拉一把,以任家的资质,完全不用担心偿还能力。 “爸,为什么?” “你不需要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 “我知道了。” 那边挂断电话。 戴池北放下手机,不禁想起了小时候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融洽场面。 墙倒众人推? 430 什么叫惊喜 “你计划甚么时候回东海?” “你有急事?” 江辰提醒道:“我得赶回去参加毕业典礼。” “对噢。” 施茜茜想了起来。 确实。 现在已经步入六月下旬了。 她笑容灿烂的转头,“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参加?” “你事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大驾了。” 江辰不假思索。 施茜茜哼了一声。 “说不定你们学校到时候会邀请我呢,可能还得我给你发毕业证书。” 想到那种场面,她的眼神浮现几分期待。 “你无不无聊?” 江辰苦笑。 以这娘们的本事,如果真想这样,确实可以实现。 上次元旦晚会,她不就受邀出席。 “放心吧,用不了那么久,下周吧,肯定耽误不了你毕业。” 施茜茜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 江辰没再接话。 “不是去段总那吗?你来这干什么?” 当车停下,看到窗外的地质大学大门,江辰有些意外。 施茜茜没搭理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晓宇,我们到了,在你学校正门门口,你出来吧。” 江辰错愕,等她放下手机,忍不住急忙道:“你怎么知道我弟的号码的?” 施茜茜瞟了他一眼,那眼神,和看智障没什么区别。 江辰很快反应过来,他确实问了一个近乎白痴的问题。 凭这姑奶奶的能耐,别说一个手机号码了,只要她愿意,恐怕就连表弟今天穿的底裤什么颜色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你叫我弟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难道还会害他吗?” 施茜茜面露不满,振振有词,“他不是刚失恋,你这个做哥的不管,放任他自生自灭,我可看不过去。” 江辰哭笑不得。 什么叫放任自生自灭? 他难道还能强迫人家女孩子和表弟在一起吗? “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江辰严肃道。 他可是很清楚这娘们的性格。 因为阶级层次的差距,在她眼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会给普通人造成毁天灭地的影响。 譬如那颗不再完美的“美杜莎之眼”。 在这姑奶奶眼中,充其量只是一颗值钱点的石头而已,摔了也就摔了,可结果差点就毁了李姝蕊的一生。 “我怎么乱来了?我只是想带他一起去吃饭而已,他一个人宅在学校,容易想不开。” 这话听着,倒似乎有一定道理。 “可是和段总吃饭,带他合适吗?” 江辰还是觉得有点不合时宜。 “我安排,你还不放心?我已经和段叔叔说过,他同意了,又不是什么商务应酬,在段叔叔家里而已。” 施茜茜眨了眨眼。 “而且,还有惊喜喔。”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完江辰不由自主内心一跳,立即追问:“什么惊喜?” “等下你就知道了。” 施大小姐高深莫测,故作玄虚。 “你把话说清楚。” 江辰眼皮突突直跳,这姑奶奶着实是让人无法放心,她说的惊喜,指不定就会变成惊吓。 “你别问了,我保证是好事。” 施茜茜口风很紧,似乎打定主意要保守秘密,可江辰心里却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他还要追问,施茜茜望向窗外。 “你弟出来了。” 今天是周末假日。 出入的学生很多。 施茜茜让司机按了按喇叭。 洪晓宇走来。 “茜茜姐,哥。” 见表弟上车,江辰只能打住话题。 还真别说。 这小子并没有一副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丧气样,精神气比他想象中要饱满很多。 这才像个爷们。 号称移动行宫的斯宾特重新启动,离开地质大学。 “茜茜姐,咱们是去哪?” 闻言,江辰也是有些无奈。 这小子真是马大哈,连别人找自己的目的都没弄清楚,就敢随便上车? “去见一个长辈,你不用紧张。” 施茜茜轻描淡写。 这种解释显然有些敷衍,江辰补充道:“人家以前是汉城大学的教授,你待会注意些。” 汉大的教授? 洪晓宇内心微震。 茜茜姐果然非同常人,认识的人物都非同凡响。 虽然奇怪为什么要叫上自己,但他也不敢问,顿时不吱声了。 “别听你哥的,段叔叔很和蔼的,你就当一个普通的长辈就行。” 施茜茜安慰,与此同时,将车里49寸的曲屏电视打开,似乎为了放松洪晓宇的心情。 好在不管是江辰还是施茜茜,都只是笼统的介绍,并没有详细阐明段中信的具体身份,不然这小子恐怕会跳车。 然后几人就在“真相只有一个”的台词里度过了一路。 这姑奶奶确实异于常人,居然喜欢看名侦探柯南。 不过不得不说,洪晓宇的注意力确实被有效转移,下车的时候,因为没看到结尾最精彩的破案解析,显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很难想象,身为金海的封疆大吏,并且在政协里任职的段中信,居然住在如此普通的居民楼里,别说比不过豪奢洋楼了,就连新修建的一些小区都相形见绌。 装模作样? 沽名钓誉? 就如三国里对刘备的评价,一个伪君子能够演戏演一辈子,和真君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确定不需要买点礼品?” 按照正常的礼节,两手空空上门无疑不太合适。 可施茜茜却满脸无所谓。 “不用,段叔叔不在意这些。” 人家不在意是一回事,可是你带不带又是一回事。 当然。 出于段中信和这姑奶奶的关系,江辰也没过多置喙。 作为汉城大学分配给教授级别人员的宿舍,电梯还是有。 保镖在车里等着。 施茜茜带着江辰和洪晓宇乘电梯来到八楼,走到802门口,敲了敲门。 很快。 屋内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然后门被从内拉开。 出现在江辰面前的不是那位金海的封疆大吏,而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孩。 “茜茜姐。” 她看着施茜茜,很快扬起灿烂的笑脸。 施大小姐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微微一笑,夸赞道:“几年不见,雪莺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落后施茜茜半个身位的江辰表情古怪,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叫他妈旳惊喜”。 431 奇思妙想(谢打赏,求月票!) 虽然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套上鞋套进屋,屋内的装修却挺别致。 典型的中式风格,墙上挂着字画,与柜子融为一体的鱼缸里还有几条金鱼在悠然的游曳,三室两厅,面积估摸一百来平,没有商人的金钱味道,确实很符合一个大学教授的气质风格。 “段叔叔。” 几人进屋后,段中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 堂堂一位在汉城举足轻重的大佬,居然亲自下厨。 “先坐会,饭马上就好。” “没关系,段叔叔你忙,需要帮忙不?” 施茜茜瞧了厨房。 厨房里还有一位妇人在忙活,想必是段中信的妻子。 “别,你还是和小江他们先坐,雪莺,给客人们倒茶。” 曾经给人家留下深刻印象的施茜茜笑了笑,也没坚持。 随后,朝江辰和洪晓宇点头一笑,段中信重新走回厨房。 “坐吧。” 施茜茜丝毫不见外,招呼哥俩在红木沙发上坐下。 江辰倒还好,可洪晓宇显然有点拘束,一句话都不敢说。 父母在做饭,段雪莺忙着倒茶。 “晓宇,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江辰眼皮一跳。 还真是果不其然! “茜茜姐,你这话……甚么意思?” 洪晓宇猝不及防道。 施茜茜朝不远处倒茶的段雪莺使了个眼色。 “她啊,汉城音乐学院的,和你年纪一样,也才大一,是不是比你喜欢的那姑娘要漂亮?” 洪晓宇手足无措,下意识瞟了眼身材柔韧的段雪莺,然后做贼似的迅速收回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施茜茜被他的模样给逗乐,忍着笑,小声道:“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她还没有男朋友。”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就是傻缺了。 洪晓宇哼哼哧哧,脸都红了。 “茜茜姐,我……” 他求助似的看向表哥。 江辰没有袖手旁观。 虽然早知道这娘们做事天马行空,可是他还是没料到对方如此“奇思妙想”。 “你是不是疯了?” 江辰压低声音。 “你别说话。”施茜茜一句话怼住江辰,继续问洪晓宇。 “她是学音乐的,性格方面你可以放心,绝对比你见过的那些女孩子都要好,你喜不喜欢?” “……” 洪晓宇哪里招架得住,根本说不出话。 好在这个时候段雪莺端着几杯茶走了过来。 “茜茜姐,喝茶。” “谢谢。” 施茜茜礼貌接过。 江辰也很客气的道谢。 可是洪晓宇这小子的定力就差一些,受到施茜茜的影响,接茶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人家,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手,慌得差点撞掉水杯。 “对、对不起。” 他赶忙道歉。 “没事儿。” 段雪莺抿嘴一笑。 施茜茜忍俊不禁,“还没介绍,雪莺,他叫洪晓宇,是地质大学的,和你一样,也才大一。” “是吗?我有朋友也在地质大学,我去过几次。” “那还真巧。” 施茜茜笑道:“你以后再去地质大学,可以找晓宇玩啊。” “好。” 这姑娘确实很大方,长得漂亮也就罢了,而且气质亲和,待人接物,也无懈可击,哪怕和施茜茜其实谈不上多熟,却能坐下一起愉快的聊天。 而反观洪晓宇,面红耳赤,和猴子屁股一样,全程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菜好了,上桌吧。” 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的段中信招呼道。 几人起身,坐上餐桌。 “这么多菜,庞阿姨真厉害,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我妈做过饭。” 施茜茜望着一桌子菜赞叹道。 “孟董是有大事要忙,哪里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妇女比得上的。” 段中信的夫人曾经在机关单位上班,文职,只不过后来随着段中信入职金海后,她也辞掉了铁碗饭,在家中当起了全职主妇。 这一家人的气质都很相似,属于权贵阶层,却没有这个阶层的傲慢与张扬。 “小江,喝点酒?” 段中信和蔼的望向江辰。 这绝对不是对待一个普通助理应该的态度。 当然。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助理,也不会出现在这个餐桌上了。 江辰不是一个嗜酒的人,但这种时候,显然只能客随主便。 “晓宇是吧?也一起喝点?” 段中信甚至还没忘记洪晓宇。 “我、我不会喝酒。” 洪晓宇磕磕绊绊,上次就被抓进了局子,他还没忘记教训。 “段叔叔,他比较害羞。”施茜茜道。 “不喝酒也不是什么坏事。” 段中信也没勉强。 “雪莺,把酒拿过来。” 不是茅台,也不是五粮液,而是普普通通的自泡酒。 “行了,你酒量也不好,小江也还年轻,你们少喝点。” “小江,我们就喝一杯。” “好。” 段中信将一杯酒递过来,江辰起身,双手接过。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段中信笑叹,举杯,“一起喝一个吧。” 除了他和江辰,施茜茜他们喝的是饮料。 “段叔叔,我上次来的时候,雪莺还在上初中吧?” “嗯,没错。” “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江辰默不作声。 他又发现这姑奶奶的一个特点,明明自己年纪不大,却总爱装出一副长辈的口吻。 关键那姑娘也没任何不满,配合着露出温婉的笑。 汉城音乐学院。 出了名的出美女。 这姑娘显然遗传了父母的优点,所谓的大家闺秀,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照理说,有钱人都喜欢送孩子去国外读书,哪怕施茜茜也不例外,可段中信却把孩子留在汉城,并且没有弄进更好的汉城大学。 由此可见,他在教育孩子方面的开明。 了解一个人,其实用不着多深的接触,通过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就足以窥探了。 “我当年见施小姐的时候,施小姐也就和莺儿现在差不多,没想到再见面,施小姐已经承担起整个金海的重任了。” 段中信的妻子庞丽娟有感而发。 看着现在的施茜茜,再想到当初那个古灵精怪偷偷往菜里使劲加盐的女孩,确实令人唏嘘感慨。 “莺儿,你可得向施小姐多学习。” 江辰眼角不自觉微微抽搐。 他知道对方的话里有一些客套的成分,可是向这姑奶奶学习? 洪晓宇抬头偷偷看了眼段雪莺。 关键两人相对而坐,那姑娘也若有所觉,正巧看来。 两人目光迎面撞上,洪晓宇心头一慌,结果筷子从手里抖落,掉在了地上。 “啪嗒。” 所有人下意识扭头看来。 432 段雪莺 “不、不好意思……” 洪晓宇手忙脚乱,连忙弯腰去拾筷子。 “脏了,换一双吧,莺儿,去重新拿一副来。” 庞丽娟道。 段雪莺起身,重新拿来一副新筷。 “给。” “谢谢。” 洪晓宇呼吸短促,面红耳赤。 段中信一笑置之,很体恤的岔开了话题,化解了洪晓宇的窘境。 “早上我刚和孟董通完电话,据说专家组商讨研究出了新一轮的治疗方案?” “嗯。” 施茜茜点了点头,神色也露出一缕振奋,“专家说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施董吉人自有天相。” 庞丽娟感叹。 洪晓宇当然听不懂他们在聊甚么,不过,此时他好像也没闲心关心,只是埋着头一声不吭的扒饭,连菜都不怎么夹,竭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吃块鱼。” 或许是出于待客之道,或许是见他太客气,段雪莺竟然主动用公筷给洪晓宇夹了块糖醋鱼。 见对方错愕的抬头看来,段雪莺微微一笑。 “我爸做的,味道不比专业的厨师差,尝尝。” 人生阅历相当单薄或者说简单的洪晓宇哪里经历过这般阵仗,瞬间有点懵,一时没做任何反应,以至于看上去有点呆傻。 好在江辰暗自在桌下用腿碰了碰他。 “哦……谢、谢谢。” 洪晓宇急忙道。 “别听这丫头瞎说,我和专业的大厨还比不了,不好吃的话,别嫌弃。” 段中信平易近人。 虽然洪晓宇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一个汉大教授的标签,就足以高山仰止了。 教授亲自下厨给自己做菜,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段叔叔,过度的自谦,就是自负了啊。” 施茜茜调侃,也是帮洪晓宇解围。 “呵呵,那行,那你今天可得多吃几碗饭。” “段叔叔,我可得保持身材呢,要不然以后,恐怕嫁不出去。” 此话一出,别说段中信,就连庞丽娟,乃至段雪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是为了合群,也或许是为了不破坏气氛,江辰同志也配合着笑了一下。 结果就被施茜茜给逮住。 她偏头。 “你笑什么?” 迎着这姑奶奶眼波跃动的目光,江辰笑容尬住。 要是单独相处,他肯定一句话怼过去:笑一下不行? 不过在这种场合,他当然得谨守分寸,照顾对方的面子。 “施董真会开玩笑,再漂亮的皮囊终会凋零,只有灵魂才能长久隽永,以施董的人格魅力,就算再胖,也自会有白马王子披星戴月,快马加鞭的奔赴而来。” 一直挂着温婉笑意的庞丽娟表情微僵。 这台词。 这腔调。 多像电视里那种特长溜须拍马的小人反派? 段中信眼神闪了闪,端起酒杯抿了口,笑而不语。 就连一直如坐针毡的洪晓宇都忍不住扭头,瞅了眼表哥。 段雪莺同样如此,注视着初次见面的青年,眼色异样。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施茜茜好像也不能免俗,貌似被一番糖衣炮弹轰得心花怒放,笑盈盈的,又问了句:“我既然真像你说的这么好,那为什么我的白马王子,到现在还没有赶到呢?” 所有人都聚焦江辰。 可江辰不是洪晓宇,面不改色,才思敏捷,很快回了一句:“可能是需要喂马,途中耽搁了吧,毕竟要驮两个人的话,马得喂壮些。” “噗嗤……” 话音落地,段雪莺实在是没忍住,连忙捂嘴。 施大小姐的神色人眼可见的由晴转阴,咬牙磨齿:“你是拐弯抹角说我胖是吧?” “当然不是。” 江辰迅速摇头,正气凛然。 桌下,施茜茜抬起脚,狠狠踩了过去。 好在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 “小江,喝酒。” 段中信笑着举杯。 一顿饭在和谐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收碗的工作交给了一对母女。 “段总,这些字,是您自己写的吧?” 江辰看着侧墙上挂着的字。 苏轼。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全诗展示出诗人对于人生的豁达态度,画框镶边的这些字却见峰见棱,笔力遒劲,飘逸中,又流溢出几丝不符合文人的杀伐之气。 江辰挑了挑眉。 所谓的见字如面,就是说从一个人的字,可以看出他的内在性格,段中信给他到目前为止的印象,都偏向一个儒雅的教授学者,而不是驰骋商场的企业家,但这幅字,却让他开始改观。 “嗯,随笔之作。” 站在江辰旁边的段中信随和的笑道。 “段总的随笔之作,比一般的大家都要强啊,估计拿到拍卖会上都不成问题。” 江辰偏头。 也对。 作为金海的“一方诸侯”,统筹华中范围的所有业务,并且能管理得井井有条,怎么可能真的仅仅只是一个好好先生? “你对书法有研究?” 段中信问。 江辰没盲目吹嘘,坦诚的摇了摇头,“没,只是单纯感觉,段总的字不一般,有股独特的气势。” 段中信笑容扩大,犹如遇到了知音。 “如果你喜欢的话,这幅字送你。” 两手空空上门也就罢了,如果还收人家东西,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江辰迅速婉拒,看着那副《定风波》。 “这么好的字,现在落我手里,只怕是委屈了,如果再过十年,段总还愿意送的话,我肯定收。” 段中信微怔,然后看了江辰很长一段时间,笑着慢慢点了点头。 “那我就帮你保管十年。” 陪段中信聊了会,江辰瞥见表弟那小子在施茜茜的怂恿下,和段雪莺互加了微信。 “走了。” 他走过来。 洪晓宇茫然的看着他。 “怎么?舍不得了?” 江辰笑。 “没。” 洪晓宇连忙摇头,低声道:“哥,赶紧走吧。” 江辰又走向还在和段雪莺聊天的施茜茜。 这姑奶奶居然还在约人家晚上出去一起看电影。 还真别说, 以现在年轻人的婚恋观,婚介行业可以说是一个蓝海市场,金海如果进军,势必大有可为。 “施董,时间不早了。” 他委婉提醒。 “茜茜姐,你难得来一趟,再坐一会吧。” 段雪莺礼貌的挽留。 “下次吧。” 虽然还没能成功说服对方和自己一起走,施茜茜也没有再强求,向段中信一家人提出了告辞。 段家三口亲自送到电梯口。 “段叔叔,庞阿姨,雪莺,再见。” “茜茜姐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 “雪莺,你对那个男生,感觉怎么样?” 段中信扭头。 “爸,你说洪晓宇吗?” “嗯。” 段雪莺笑了笑,“我还很少看见这么脸薄的男孩子,和他哥,根本不像两兄弟。” “那个小江,和施小姐,真的是……” 庞丽娟欲言又止的看向丈夫。 段中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庞丽娟沉默了下,“那施小姐的意思,是想把雪莺……” “回屋吧。” 段中信没有回答,转身的同时,对女儿道:“以后你就当个普通朋友相处,不要有什么包袱。” 段雪莺点了点头。 “放心爸,我知道该怎么做。” 433 乱点鸳鸯谱 “呼。” 直到重新坐到车里,洪晓宇才如释重负般吐出口气。 施茜茜笑了。 “你怎么和刚从牢里放出来一样?” 洪晓宇尴尬不语。 刚才那短短两个小时,几乎和坐牢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不自在。 早知道,他压根不会来。 “茜茜姐,我和人家根本不认识,你和我哥来不就好了。” 他不敢抱怨,只能拐弯抹角的表达出意见。 “你也没白来不是,认识这么一个美女,难道不开心?” 洪晓宇汗颜。 刚才让他最不自在的,无疑就是加了好友的那姑娘了。 “你不会连雪莺都看不上吧?” 施茜茜诧异。 洪晓宇窘迫得不知道该说甚么。 “她难道不比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漂亮?” 施茜茜继续道。 “谁告诉你长得漂亮就一定得喜欢的?” 江辰忍不住开口。 “难道不是吗?” 施茜茜转移目光,以理所当然的口吻道:“现在颜值即正义,男女不都是这样?” 这话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没毛病。 江辰张了张嘴。 “……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你这么做,让段总他们,多难办?” 他知道这姑奶奶是好心,但好心,不见得就会办好事。 起码今天这事,就相当唐突。 “有吗?我倒觉得段叔叔他们很开心啊。” 江辰无言以对。 不管表面上多么亲近,毕竟身份有别,人家即使不满,也不会在你这位董事长面前表现出来。 “茜茜姐,人家那么优秀,我哪里配得上人家。” 洪晓宇开口。 本来在任淼面前,他就有些自卑,才以至于长时间不敢表露心迹,现在又认识了一个段雪莺。 毫不夸张说。 无论从各方面条件,段雪莺都要强于任淼。 对待这么一个女孩,他哪里能生出丝毫的非分之想,刚才在人家家里,短短的两个小时,他切身体会到了一个熟悉的成语。 自惭形秽! 现在对于这小子的性格,施茜茜也大抵了解,单刀直入,“你不管什么配不配得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她?” 江辰没有插话,而是也看向表弟。 他也有些好奇这小子的想法。 在两人的注视下,洪晓宇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施茜茜不可抑制的皱了皱眉。 “为什么?她有哪点你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 施茜茜更加纳闷。 “茜茜姐,她确实很优秀,可是我和她才见过一面,互相根本不了解……” “借口。” 施茜茜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那个姓任的姑娘?” 洪晓宇沉默下来。 “人家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你还有必要恋恋不忘?” “不是恋恋不忘。” 洪晓宇低声道:“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 施茜茜逐渐冷静下来。 也是。 如果这么快重新喜欢上一个人,那好像就是渣男了。 “行吧,我也不勉强你,反正你们已经加了微信,接下来怎么发展,你们两个自己决定。” 施茜茜吩咐司机开车。 “茜茜姐,那我能不能把她删了?” 洪晓宇小心翼翼的道, 从他的性格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朋友圈也很简单,微信好友也就几十人。 虽然加上了段雪莺,但是他恐怕没勇气主动和人家发一句消息,这样一来,留在通讯列表里,又有什么意义? “你说呢?” 施茜茜笑了,“我看你对那个姓任的姑娘,还是挺礼貌的啊。” 洪晓宇默不作声。 “留着吧,多一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江辰开口。 虽然他不赞同施茜茜乱点鸳鸯谱的行为,但是对段雪莺,印象还是不错。 如果表弟真的能够和对方走到一起,倒还真是一段良缘。 看一个女人,看丈母娘就知道了, 以段家的家教,段雪莺的品性,应该不会有什么严重问题。 当然。 关于表弟的感情,他不会强行干涉,随其自然,让这小子自己去经历,去选择。 “哥,茜茜姐,我进去了。” 夜色下。 斯宾特重新停在地质大学门口。 洪晓宇推门下车。 这一幕,正巧被外出闲逛回来的几个女孩看见。 “任淼,你看,那不是洪晓宇吗?” 一姑娘赶忙推了推身旁两天心事重重的同伴。 任淼抬头瞧去。 因为视角原因,看不到车里的人,只看得见洪晓宇站在车门口,和里面的人说话。 “那是什么车啊?” “奔驰,那么大的标,看不见吗?” “我知道是奔驰,可是这台奔驰怎么这么大?” 几个姐妹还在讨论。 女孩子,兰博基尼保时捷宝马奔驰这些标志,基本上还是认识的,不过要问她们具体什么款式,那就是强人所难了。 譬如保时捷911和718,大部分女孩是分辨不出的。 不过哪怕认不出这台斯宾特,但是通过车的体型,她们还是意识到这车肯定不便宜。 “洪晓宇的家庭环境不是比较普通吗?怎么……” “你看我干什么?我和他又不熟,要问你去问任淼啊。” 就在几女讨论的时候,斯宾特重新启动,从马路中间迎面驶过。 洪晓宇没有看到几个女孩,正要转身进学校。 “洪晓宇!” 一道呼喊声传来。 他停住脚步,下意识扭头,然后看到几个女孩逐渐走近。 定睛一瞧,发现是任淼和她的几个朋友。 突然间,他不自觉想到了段雪莺那张脸,莫名的有些心虚。 “洪晓宇,我们可都看到了啊。” “看到什么了?” 洪晓宇故作自然。 “大奔驰,啧,藏的够深的。” 洪晓宇恍然,换作一般男孩子,少不得要炫耀一番,毕竟这年头,租车装大款骗女孩子的,比比皆是,可是他却迅速解释道:“那不是我的车。” “那是谁的啊?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洪晓宇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是我的朋友,是我哥的朋友。” “你哥?你哥是做什么的啊?” “行了,你们查户口吗。” 任淼开口,打断了女孩们的盘问,为洪晓宇解了围。 四目相对。 任淼勉强笑了笑,洪晓宇的神色也有点不太自然。 “行了行了,你们俩唠,我们先进去了。” 清楚两人关系的几个女孩也不是没有眼力劲,互相使了个颜色,一同离开。 434 呆子(谢打赏,求月票!) “是江辰哥?” 目送几个姐妹走远后,任淼问了一句。 “嗯。” 洪晓宇点了点头。 虽然周五在食堂聊过后,他想通了很多,可他毕竟不是江辰,而且江辰之前对艾倩,也没那么短时间就放下,此时故作自然的同时,还得控制自己不去想段雪莺的事,从而导致他的神态看上去非常僵硬。 幸好任淼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察觉。 “一起走走?” 洪晓宇当然没法拒绝,于是又点了点头。 周末的良辰佳夜。 学校里很多出双入对的情侣。 这番场景,曾经是洪晓宇的美好幻想,可此时“如愿以偿”的他,无疑却是另一番心境。 “有心事?” 他察觉到任淼的异常。 他认识的任淼,是一个很开朗活泼的姑娘,哪怕表面上看上去文静秀气,但每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被她的热烈所感染,可是今晚,她却格外沉默。 “没。” 任淼摇头一笑,但任谁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有些事情,说出来,或许会好受许多。” 任淼侧头,看到一个小心翼翼、却诚恳真挚的脸庞。 虽然青涩,却让人心头一暖。 “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垃圾桶?” 任淼嘴角泛起弧度。 “这不就是朋友的义务吗。” 洪晓宇故作自然,“一个烦恼说出来,就会分成两半。” 他没有表哥能说会道,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些滥调陈词。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诶。” 洪晓宇试探性问:“和他闹矛盾了?” 任淼心领神会,知道对方指的是谁,笑着摇头。 “和他没关系,是我家的事。” 的确和戴池北没有关系。 毕竟两家并不是亲人。 戴家已经帮了她家太多,这次置身事外,也无可指摘。 有句话说的好,帮是情份,不帮是本分。 所以从途顺汽车的生产基地回来接到戴池北的电话后,任淼没有任何怨恨,依然向对方客气的表达了感谢。 “你家出什么事了?” 洪晓宇下意识变得有些紧张。 他的真情流露,被任淼尽收眼底。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的关头,人人对自家避之不及,还能有人关心自己,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坐一会吧。” 两人此时走到了景观池边,任淼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下,望着清亮的夜空,轻声道:“我爸的生意出了些问题。” 洪晓宇站在旁边,虽然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问太多,可还是情不自禁道:“严重吗?” 任淼沉默了一会。 “算是挺严重的吧,说不定,可能会破产。” 洪晓宇瞳孔收缩。 破产。 就算不懂商业的普通人,也明白这两个的含义,可此时这个女孩说起来,却并不沉重。 “怎么会这样?” 洪晓宇始料不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帮忙出谋划策。 “你不是说你那个池北哥家里很有实力吗?他或许可以帮忙……” “我找过了。” 任淼摇头,简单道:“他帮不了。” 到目前为止,戴池北也没有和她说明原因,但通过种种迹象,任淼本能的感觉到,自家这次的麻烦,可能比表面上看到的,还要大。 “……” 洪晓宇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毕竟。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就算任淼告诉他原委,又有什么用? 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帮忙。 洪晓宇悄无声息的攥了攥手,再度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站着干什么,坐啊。” 任淼偏头。 洪晓宇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略矮一寸的石墩坐下。 “你看,是你让我说的,可是我说了,你却沉闷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任淼调侃。 “会不会是你把问题想的太严重了?” 洪晓宇道。 “或许吧。” 任淼叹了口气,“不过就算破产,也没什么大不了啦,不就是生活质量降一些,也没差。也免得总有人说我,从没吃过苦。” 理是这个理,一些富豪就算破产,过的也比普通老百姓要强,只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鲜少有人能够承受住这样的落差。 洪晓宇神色尴尬,当然知道对方在打趣他。 任淼之前在他眼里,就是娇生惯养在温室的花朵。 当然。 他其实也没吃过什么苦,只不过基础的生活环境要差些。 如果任淼是生活在温室,那他应该是大棚。 “你也不要太消极了,你爸之前能把生意做的那么好,一定有办法的。” 洪晓宇安慰道。 任淼回以一笑,“再过二十天,如果还不上银行的贷款,银行就要把我爸的厂子给查封了。” 洪晓宇沉默了。 “……叔叔欠了银行、多少钱?” “五千多万吧。” 任淼的语气比较平淡,可落在洪晓宇耳朵里,无疑于一道霹雳。 他知道任淼家里有钱,但是具体多有钱,却不清楚。 不过现在,他算是有直观的感受了。 虽然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但是五千万,依旧是一笔令人心惊的数字。 起码对小康之家的洪晓宇来说,是如此。 他没有接触过有钱人,但是认识一个在银行工作的阿姨,是老妈的朋友,日常职责就是拉存款, 只要存二十万,那位阿姨就能上门服务,据说如果存到三百万,就可以直接安排人进银行上班,不用面试笔试之类,如果存款到千万级别,直接安排副行长职位。 没错,就是这么了当。 不像普通人,还得要求文凭还得费劲辛苦的去考试。 当然。 以洪晓宇的眼界,当然想不到,五千万,这笔让他感到喘不过气的财富,有时候可能比不上一枚小小的石头。 哪怕生长在富贵家庭的任淼,恐怕亦是如此。 “板着个脸干什么?” 任淼侧头,双手反搭在两侧的石面上,笑道:“不会听到我家要破产了,就给我摆脸色看吧?你这么势利?” 洪晓宇当然知道她在开玩笑。 同时,也清楚对方只不过再强颜欢笑,故作轻松。 不管女孩子再怎么比男孩子成熟,她终究也才二十岁而已啊。 “任淼。” “叫我干嘛?” 洪晓宇鼓足勇气。 “不管你是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我们都是朋友。” 任淼失神,看着男孩青涩腼腆却坚定的样子,倏然一笑。 “呆子。” 435 报纸 “戴总,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了。” 途顺汽车总部。 助理进来汇报。 一上午都待在办公室的戴晖抬起头,摘下眼镜,放在桌面上。 “让他进来吧。” “是。” “再倒两杯茶进来。” 没过一会。 任岩走进办公室。 短短几天,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苦等了两个小时,也不见任何不满,笔挺的西服,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 这就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气度,以及担当。 “刚刚在开会,不好意思,久等了。” 戴晖笑着起身,一如既往的热情,招呼道:“坐。” 助理送茶进来。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戴晖笑问。 任岩没有拐弯抹角,“如果不是有事,哪敢耽误戴总的宝贵时间。” 他貌似打趣,说话的同时,打开拎在手里的公文包。 戴晖眼神闪了闪,想阻止,可是嘴唇动了动,还是甚么话都没说。 任岩从包里取出一份牛皮袋装订的文件,放在戴晖面前的茶几上。 戴晖笑容不变。 “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任岩还是那副朋友间的口吻。 戴晖看了他一眼,笑着拿起牛皮袋,拆开,掏出里面的纸张。 “关于中止与途顺汽车合作的声明……” 一行黑字瞬间映入视线。 戴晖表情微变,粗略翻看了下,笑容逐渐收敛。 “任岩,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看向多年的合作伙伴兼好友。 “这上面写的,不是很清楚了吗。” 任岩笑道:“这些年,承蒙你的关照,可是我觉得,接下来,途顺的发展会进入快车道,我恐怕跟不上途顺的脚步,所以就不拖你的后腿了。” 戴晖抿紧嘴。 “造出一款能让国人挺直腰杆的汽车,是你的理想,现在有了金海的大力支持,我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你需要更有实力的合作商,而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作坊。” 任岩笑着道:“字我已经签了。” 戴晖慢慢的将声明书放下。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生意是生意,不能感情用事。” 任岩合上公文包,夹在胳膊肘,“你继续忙,我先走了。” “贷款的事,你想到办法解决了吗?” 戴晖突然出声,终于不再装聋作哑。 他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可是对方的举动,却让他情不自禁的感到一缕惭愧。 并不是求他帮忙,甚至半个字都没有提及,而是主动和他切割,目的明显是避免他被牵连。 任岩沉默了下,不以为意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把厂子给他们,换个地东山再起就是。” “走了。” 任岩夹着公文包,洒脱的撑着膝盖起身,正要离开,戴晖再度将他叫住。 “等一下。” 只见戴晖走到办公桌旁,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他停了一会,然后重新走了过来。 “看看吧。” 任岩微微皱眉,疑惑接过,低头瞧去。 报纸封面合照上的男性人物他很熟悉。 本省主管经济工作的一位高官。 另一位与之握手的女性却相当年轻。 并且。 他也见过。 任岩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 “抱歉。” 戴晖静静的看着他,突然的道歉,来得似乎有点莫名其妙。 任岩表情一变再变,错综复杂,像是恍然大悟,却又难以置信。 “……为什么?” 戴晖摇了摇头。 这些天一直不知道幕后黑手的任岩失神,捏着报纸,好一会,才苦涩的一笑。 “谢谢。” 戴晖默不作声。 任岩转身,魂不守舍的离开。 ———— “阿姨,爸去哪了?” “不知道,我也不敢问,不过他说中午会回来吃饭。” 门被打开。 任岩走了进来, “爸。” 看见女儿,任岩很快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吃饭吧。” 任家没请保姆,家务活都是翁春一手包揽,这或许也是她能迅速融入任家的原因之一。 “爸,你去哪了?” 翁春去热菜。 “我去见了见你戴伯伯。” 任淼接过父亲的公文包,情不自禁道:“戴伯伯怎么说?愿意帮忙吗?” 任岩没有意外,“是你翁阿姨告诉你的吧?” “爸,你别怪翁阿姨,她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 任岩点了点头。 父女俩在客厅稍坐。 “爸,你还没回答我呢,戴伯伯怎么说?” “我今天去找他,不是让他帮忙的。” 任岩笑了笑,“而且,他即使想帮,也帮不了。” “爸,五千万,对戴伯伯来说,应该不算多吧?” 任淼试探性道。 “不是钱的事。” 说着,“吧嗒”一声。 任岩将一份东西丢在了茶几上。 任淼这才注意到,父亲居然拿回来了一份报纸。 “爸,是不是有谁在故意针对我们?” “这些事情,用不着你关心。” 任岩知道,闺女很聪慧,哪怕在得知真相后,他已经彻底丧失信心,但是在闺女面前,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你好好上你的学,放心吧,你的生活费,不会少一分。” “爸!” “吃饭了。” 餐厅传来翁春的喊声。 “走,吃饭。” 任岩起身。 莫名其妙,他突然间好像变得轻松以来,这种心态很奇特,就像绝症病人在没有确诊前,往往备受煎熬痛苦不堪,可确诊后,却反而会平静下来。 因为在没确诊前,心里还怀揣着希望。 有希望,就会有痛苦。 而绝望的人,往往不会有其他情绪。 如果不是戴晖告诉他,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谁在整自己。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位面的对手。 拿什么挣扎? 任岩已经认命。 任淼跟着父亲一起起身,正要去餐厅,不经意间,扫了眼那份报纸。 随即。 她愣了一下。 等等。 任淼惊疑不定,转身弯腰连忙拿起那份报纸,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来。 那位生意人都认识的高官她不认识。 但是照片上那个女人,她却记得! 震惊。 错愕。 不敢相信。 “怎么了?” 任岩回头。 如遭雷击的任淼放下报纸,神色恍惚。 “……我认识她。” 436 拜托 “方晴姐,如果欠银行钱不还,会有甚么后果?会坐牢吗?” 寝室里。 洪晓宇忧心忡忡的发了条微信出去。 本来他没指望能立刻得到回应,可今天似乎运气不错。 “你问这干什么?你找银行借钱了?”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没有,我就算想借,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洪晓宇开了个玩笑。 的确。 普通人,即便想欠银行钱,恐怕都没这个机会,不然也不会催生这么多网贷平台了。 “那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家里做生意的,欠了银行点钱,因为资金暂时周转不过来,恐怕没法按时还款,方晴姐,你说这种情况,会有什么后果?” 洪晓宇简而概之。 “你这个朋友,男的女的?” “方晴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笑脸)按照你说的这种情况,坐牢应该不至于,除非存在恶意骗贷的情况。现在的法律很完善,你这个朋友能从银行贷到的款,都是以相同价值的资产进行抵押,所以即使还不上钱,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银行会没收掉抵押的资产。你这个朋友,欠银行多少钱?” “五千多万吧。” “呦,没想到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如果你朋友要打官司,可以帮我引荐引荐啊。” 洪晓宇无奈, “方晴姐,你现在都还没毕业,律师执照应该还没拿到吧?” “你小子懂得还不少。” 正聊着,有电话打了进来。 “方晴姐,我接个电话啊。” 发了个消息过去,他接通来电。 “任淼。” 那边传来匆忙的关门声,声音也很急促。 “你在学校吗?” “在啊。” 洪晓宇下意识道。 “你等我,我找你急事。” “怎么了?” 洪晓宇困惑,认识对方以来,对方好像还从没这么急切过,哪怕昨晚。 “见面再说。” “好。” 洪晓宇也不好多问,挂了电话,老实在寝室里等着。 “我在校车上,马上到你寝室。” “我马上下来。” 当洪晓宇下楼,正好看到校车驶来,车门刚打开,任淼就迅速跨了下来,小跑向这边。 “你哥还在汉城吗?” 没到面前,她便迫不及待的问。 洪晓宇始料未及。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他哥来了? “在。” 他本能的点了点头。 “带我去找你哥。” 任淼一反常态,甚至一把抓起了洪晓宇的手。 洪晓宇愣住。 这应该是两人认识以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不过他来不及难为情,没动,而是忍不住问:“任淼,你找我哥干什么?” “我需要见你哥的那个朋友。” 洪晓宇迟疑道:“你是说茜茜姐?” “对。” 洪晓宇越发摸不着头脑。 任淼深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呼吸,凝视着这个曾向自己表白的男生。 “你知道,你这个茜茜姐,是什么人吗?” 洪晓宇面露茫然。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洪晓宇本能的摇头。 “我哥只是和我说她是做生意的。” “……” 任淼无言以对。 做生意。 这解释没错。 可是做生意却是分无数种。 她家也是做生意的。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任淼清楚,对方应该没说谎,应该确实不知道他嘴里这位“茜茜姐”的具体身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恐怕也不敢相信,那个在校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居然是金海实业的代理董事长! “你要见茜茜姐?” “嗯!” 任淼用力点头,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抓那一根救命稻草。 “晓宇,帮帮我。” “任淼,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茜茜姐吗?” 洪晓宇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现在,只有她,能够帮到我家了。” 洪晓宇不出意外的当即愣住。 昨晚他可是听到,任淼家欠银行五千多万。 茜茜姐能解决? “拜托了。” 面对女孩前所未有的祈求,洪晓宇也顾不上继续刨问,“……那,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好!” 洪晓宇低头。 任淼这才把手松开。 洪晓宇摸手机,拨通江辰的号码。 “哥,你在哪?” 他瞟了眼紧张的任淼:“嗯,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事,想和你说说。” “茜茜姐和你在一起吗?” “哦,我待会过来。” 他挂断电话。 “我哥说,让我们三点去找他。” 任淼长长松了口气。 “谢谢。” 到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的洪晓宇生硬笑了笑,握着手机。 “任淼,你为什么说,茜茜姐可以帮到你家啊?你那个池北哥,家里那么厉害,不是都没办法……” 现在。 任淼完全能够理解,戴家为什么袖手旁观了。 金海本就是途顺汽车背后的金主。 戴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下级供应商,一个所谓的朋友,去开罪自己的投资人。 任何人恐怕都不会这么愚蠢。 而且即使戴家真的“义薄云天”,能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顺带着把自己也给埋进来。 金海实业,远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你哥真的,一点都没和你说过?” “说什么?” 任淼抿了抿唇。 “你哥真的只是东海大学的一名大四学生吗?” “不然呢?” 洪晓宇面露不解,“你觉得我在骗你?” 任淼沉默下来。 “任淼,你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洪晓宇脑子当真有点混乱。 任淼欲言又止,本来想告诉他,你那位茜茜姐,是在东海都数一数二的顶级名媛,是千亿帝国的继承人,是能和省里前几位高官握手的人物,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洪晓宇是普通家庭。 这一点,她很清楚。 或许有些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喜欢假扮低调,扮猪吃老虎,可洪晓宇没有这份心机,也没有足够的城府支撑他去伪装。 任淼不知道,他的表哥是怎么结识那等人物,但既然对方没有透露给洪晓宇,那她最好,也不要多嘴。 “任淼,你说话啊。” 洪晓宇皱眉。 任淼看着他。 “你真的是一个呆子。” 437 说反了 “我有点事,出去一会。” 保镳点了点头。 普通的助理,当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摸鱼,可这位显然是个例外。 江辰走出汉城金海分公司,不经意发现了一家kfc。 玻璃橱窗内,人满为患。 虽然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这是垃圾食品,但不可改变,在他小时候,这是只有过生日时才能吃到的奢侈品。 江辰推门走了进去,排队,点了份单人套餐。 一个鸡腿堡,一袋薯条,一杯可乐。 端着东西,在二楼才找到一个位置,然后给洪晓宇发了个定位,坐下拆开汉堡,吃了一口。 东西没变,可好像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味道了。 没过一会,洪晓宇便进了这家kfc,找了一圈,然后上了二楼。 “哥。” 出乎江辰意料的是,这小子居然把那个姓任的姑娘也给带来了。 什么情况? 之前不是还深受打击借酒浇愁吗? 怎么这么快又搅到一起去了? 难不成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了? 江辰不动声色,“饿不饿?点些吃的?” “我不饿。” 洪晓宇摇头,“任淼,你要吃点吗?” 落后半步的任淼人眼可见的比前些天要拘谨一些,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两人坐下。 “哥,茜茜姐呢?” 洪晓宇很快问道。 这小子,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就一直在问施茜茜。 “找她有事?” 江辰试探性问。 洪晓宇欲言又止,下意识瞟任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状,江辰难免奇怪。 “江辰哥,打扰你了,其实是我拜托晓宇,带我来找你的。” 任淼开了口,让江辰有点猝不及防。 “哥,任淼的家里,出了点状况……” 洪晓宇接话。 “怎么回事?” 江辰一头雾水。 洪晓宇正要说话,可任淼却突然道:“我有点渴了,你去帮我买杯饮料吧。” “哦,好,你喝什么?” “芬达吧。” 洪晓宇起身。 江辰目送他下楼。 “江辰哥,你能带我去见施董吗?” 话音传来。 江辰收回目光,眉头微挑。 施董。 “你说谁?” 任淼和他对视, “就是那天坐你旁边的漂亮姐姐。” 江辰诧异。 “你认识她?” “之前不认识。” 任淼坦诚道:“但是今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上面有她的照片。” 江辰恍然,随即问道:“晓宇也知道了?”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 任淼迅速摇头。 这姑娘。 倒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当然。 即使洪晓宇知道了那姑奶奶的真实背景,其实也没太紧要。 “你找她有什么事?” 江辰问,语气亲和。 任淼攥着手。 “刚才晓宇说过了,我家生意上最近遇到了麻烦,甚至我爸都快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等一下。” 江辰礼貌的将之打断。 “你和晓宇,不一样,你应该明白,做生意不是开善堂。” “江辰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利用晓宇来套近乎的,我只是想……” 任淼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家哪里做错了,得罪了金海,我只是想求施董手下留情,放我家一马。” 江辰皱眉。 “你是说,是金海在为难你家?” 任淼低头不语。 江辰眼神闪烁。 这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详细说一说。” 闻言,任淼简明扼要,将银行断贷,合作商纷纷毁约的事陈述了一遍。 江辰也迅速听出了端倪。 这显然是有一只大手在从中作梗。 “你确定,对付你家的,是金海实业吗?” 任淼“嗯”了一声。 商场如战场。 刀光剑影不值得奇怪。 可以金海的体量,去为难任家,着实有点不合常理。 人会去刁难一只蚂蚁? 这样的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但任家和金海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鲜衣怒马的大少爷,也只会去踩和自己差不多的公子哥,去踩市井百姓,那不是跌份? 除非。 是对方主动招惹了自己。 “这些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周吧。” 任淼小心的道:“江辰哥,你能带我去见施董吗?” 江辰看着她。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见她为好。” 任淼一愣。 “你不要着急,我去帮你问一问。” 任淼又是一喜。 “谢谢江辰哥。” 她连忙道谢,目露感激。 排了半天队的洪晓宇端了杯饮料回来,放在任淼面前。 “给。” 江辰看着他俩,尤其是观察任淼的神情。 没看到任何的不满和怨愤。 “哥,我刚才话还没完,任淼家……” “任淼已经和我说过了。” 洪晓宇语气顿住,然后试探性道:“茜茜姐真的能够帮上忙吗?” 任淼默不作声的咬住吸管,喝着芬达。 “我问问吧。” 江辰平静道。 三人走出kfc。 “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 “哥,你忙你的。” “嗯。” 江辰点了点头,与两人告别。 洪晓宇目送表哥走进一栋大厦,下意识抬头。 “金海实业……” 楼体自上而下的几个大字,熠熠生辉,闪花了他的眼。 在某些方面,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能考进地质大学,说明智商还是没有问题的。 “茜茜姐不会是金海实业的吧?这可是国内一流的公司,世界五百强企业,难怪茜茜姐那么有钱。” 这小子激动道:“任淼,说不定茜茜姐真的能够帮到你,她在金海实业上班,肯定认识很多厉害的人,她要是能够找到金融机构或者银行给你家贷款,那你家就有救了!” “……” 看着那张兴奋的脸,任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反了。” “什么说反了?” 洪晓宇疑惑。 “她不是金海实业的。” “不是?” 洪晓宇讶异。 任淼没解释,沿着街道往前走。 “我哥说,茜茜姐是来汉城出差的,她不是金海实业的,肯定也和金海实业有业务往来,那也很了不起了。茜茜姐很热心的,任淼,你放心,如果有办法的话,她肯定会帮忙的。” 洪晓宇跟在旁边,头一次如此滔滔不绝。 438 长得帅犯法吗 “叮。” 电梯门打开。 江辰正要走进去,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没理会敞开的电梯,转身走出大楼,去旁边的星巴克买了杯咖啡。 托人帮忙。 总得先示以好意。 想要说服那姑奶奶,可不是件简单的活。 “施董回来了吗?” 他拎着咖啡,重新上楼。 “回来了,在里面。” 江辰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段中信专门腾出来的一间办公室,面积不大,不过装修别具匠心。 “干什么去了?” 施茜茜手里握着一支万宝龙钢笔,头也不抬,依旧在批示着什么。 “下楼吃了点东西。” 江辰走过去,把手里拎着的咖啡放在桌上。 “给你带了杯咖啡。” 工作的时候,施茜茜还是很认真的,心无旁骛,过了一会,笔才停下。 她看了眼那杯星巴克,似笑非笑。 “呦,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江辰微微一笑。 施茜茜仰靠在座椅上。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 必要的客套,还是不能少的。 可让江辰没想到的是,对方却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没事,那你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段叔叔。” 说着,她把刚批示完的资料递了过来。 江辰嘴角抽动了下,顿时改口。 “确实有点事……” 施茜茜并无意外,将资料重新放下,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说吧。” “你为什么要为难那姑娘?” 施茜茜精致的瓜子脸上很快露出疑惑,毫无表演痕迹。 “我为难谁了?” 江辰提醒道:“我弟喜欢的那女孩,任淼。” 施茜茜眉头挑了挑,这时候,才拿起那杯星巴克,若无其事的靠在老板椅上,喝了一口,与此同时,否认道:“我没有。” “人家已经来找我了。” “她找你干什么?” “你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人家还能怎么办?你知道人家看着我的时候,我有多尴尬吗?” 施茜茜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喝着咖啡,“我和你说过了,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要冤枉人。” 江辰无奈,叹气道:“你这是欺负人知道吗。”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做的?是那女孩说的?那你喊她过来,我们当场对质。” 江辰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 “做了就做了,以前的你,可向来都是敢作敢当。” “我说了,我没做就是没做。” 随后,这姑奶奶轻轻摇晃着咖啡,念道道:“我只是让人去查了查她的底细而已。” 闻言,江辰大致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 她或许真的没说谎。 只不过很多时候,下面的人,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 权贵阶层,统治阶级,想收拾一个人,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甚至都不需要开口。 往往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一句不疼不痒的语气,就会有无数人鞍前马后为其代劳了。 “抱歉,是我错怪你了。” 江辰知错就改,“不过还是得麻烦你,帮帮人家,这对你来说,不过动动嘴皮的事。” “我不。” 施茜茜不假思索拒绝。 “我又不认识她,我为什么要帮忙?” 江辰一时间无言以对,不过了解这姑奶奶性子的他并没有去扯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前却因我而死”大道理。 而且在主观上。 哪怕没有亲自下达指令,但这姑奶奶,肯定是对那姑娘有点意见的。 “你也知道,我弟喜欢那姑娘,那姑娘如果被逼的家破人亡,他肯定不会好受。” “家破人亡,有这么严重吗。” 施茜茜漫不经心。 江辰也没法强求她去理解。 夏虫不可语冰。 或许在这姑奶奶眼中,只不过是施加小小的惩戒和教训罢了,她可能、或者说根本没有去考虑过,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影响。 “也许没这么严重,可现在银行断贷,合作商毁约,扛不住压力,被逼着跳楼,也不是没可能发生。我弟现在还不知道,可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那女孩子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江辰无奈,“不一定做不了恋人,就非得做仇人的。” 还真别说。 在施茜茜的经历里,还真没有好聚好散这一说。 只能怪观念不同。 “你这么帮那女孩子说话,不会真的想她当你的弟媳妇吧?我告诉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江辰莫名其妙。 女人的脑回路,都是这么难以琢磨吗。 好端端的,又在东扯西拉些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把话题扯远了,而且和谁在一起,这是那小子自己的事,和你,和我,都没有关系。” “是与我没关系,可是拒绝过你的人,如果再回头接受你,目的就不纯粹了。” 江辰微怔。 这话听起来。 似乎有一定哲理。 “你说的或许没错,可只是因为人家拒绝你,你就对人家怀恨在心,甚至赶尽杀绝,会不会也太霸道了些?” “谁说我只是为了帮你弟出气?”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人家?人家碍你的眼了?” 江辰下意识问。 “没错,她就是碍我眼了。” 施茜茜冷声道:“谁让她夸你帅的?” 江辰始料未及,错愕不已。 “她什么时候夸我帅了?” “装是吧?你弟亲口说的。” 江辰这才想起来。 的确。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只是个玩笑而已。 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这姑奶奶居然还当真了? “我长得帅,人家夸我两句,难道都犯法了?” “不犯法,可你说的那些,银行断贷,企业出于自身的利益发展考量,中止合作,那也是人家的自由,你说对吗?” 施茜茜皮笑肉不笑。 江辰无言以对。 “能不能不要闹了。” 施茜茜骤然拍了下桌面,没好气道:“你给我出去!” 江辰没顺从听话,不仅没出去,相反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 施茜茜冷目而视。 江辰拿起那份要送给段中信的文件,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 施茜茜微怔,强忍着将咖啡砸过去的冲动,目送对方出门,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没忍住,笑骂一声。 “混淡!” 439 春江水暖鸭先知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任淼跑过去,拉门门,不禁愣了下。 “戴伯伯。” “淼淼在家呢。” 短暂的愣神后,任淼赶忙让开位置,让对方进门。 “戴伯伯请进。” 虽然两家认识了很多年,但随着生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忙,像这种登门拜访,越来越少。 “爸,戴伯伯来了。” 任淼赶忙喊道。 任岩走下楼。 “翁春呢?不在家?” 戴晖随和的问。 “她出去买菜了。” “你啊,真是命好,遇到的,都是好女人。” 任岩不置可否,对女儿吩咐道:“给你戴伯伯倒茶。” 两个男人坐下。 “有什么事,让我过去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看你这话说的,怎么,不欢迎我来做客啊?” 任岩笑,在送到了那份声明书后,他似乎不再拘谨。 “是啊,你来,还得特地给你做菜,多麻烦。”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搀杂了利益后,往往就不会再纯粹。 这样的玩笑,在几天前,任岩肯定是不会开的。 “哈哈,就你这种心眼,几个菜都不舍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生意做起来的。” 戴晖笑容爽朗。 “戴伯伯,喝茶。” “谢谢淼淼。” 戴晖慈祥的接过水杯,看任淼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女儿。 任淼坐在父亲身边。 “戴伯伯,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呢。” “你戴伯伯我是劳苦命,有时候都想着要不要马上退休算了。” “戴伯伯,您要是现在退休,那池北哥不得累坏?您还是得继续坚持几年。” 戴晖大笑。 “你这丫头,心疼你池北哥,难道就不心疼你戴伯伯我了?” “戴伯伯还年轻嘛。” 任淼笑。 戴晖摇了摇头,低头,喝了口茶。 “你前两天给我的东西,我看了,我不同意。” 任岩心头微动,没有急着开口。 “困难谁都会遇到,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一直以来,都合作的非常愉快,途顺能有今天的发展,你也有一定的功劳,接下来也是一样。” 戴晖抬头。 “老任,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可离不开你。” 任岩与之对视。 要是放在几十年前,彼此都年少热血那会。听到这番话,他肯定会非常感动。 可现在大家已经不再…… 年轻了。 “我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 任岩苦笑,“等银行把我的厂子收走,我哪有足够的产能去履行合约,你不会想讹我的违约费吧?” 戴晖笑。 “说的什么话,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的能力,我相信。这点挫折,打不倒你。” 他放下茶杯。 “所以,我想加大与你的合作。” 两天前任岩去见他,带了个公文包,今天他也是如此。 并且一模一样的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慢慢推了过去。 “我打算将你定为途顺汽车的独家供应商之一,将压力开关,电磁阀的业务,全部交给你。” 任岩发愣。 任淼也是呆了呆。 “看看吧。” 戴晖继续喝茶。 任岩缓慢的拿起那份扩大合作协议。 “其中有什么条件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商谈。” 任淼恍惚,缓慢的扭头看向父亲。 任岩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翻阅着。 虽然他一直是途顺汽车的供应商,但要知道,一家汽车公司的下级供应链,可能涉及数百家企业。 这次。 戴晖竟然一口气,将压力开关和电磁阀的业务全部交给了他。 关键他现在还面临着即将破产的困境。 协议没问题。 合作如果达成,他绝对可以连上好几个台阶。 可是…… 任岩抬起头,嘴唇动了动,看着和气的戴晖,错乱的大脑很快拨云见日,反应过来。 “带这么重的厚礼登门,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没事,待会把你的好酒拿出来尝尝就行。” 戴晖洒然一笑。 吃完饭,送走戴晖。 一家人坐在一起。 “戴总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茶几上摆着的协议,翁春有些难以接受。 “这次的麻烦,应该算是过去了。” 任岩轻声道。 翁春看向他。 “春江水暖,鸭先知啊。” 任岩感叹一声。 话音未落。 有手机响了起来。 是任淼的手机。 “晓宇。” 任岩夫妇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任淼,我哥刚才给我回复了,你不要担心,茜茜姐已经答应帮忙了。” 任淼想到了刚离开的戴晖。 “晓宇,谢谢你。” “没事。” 那边憨淳一笑,“我也没帮什么忙,要谢你就谢茜茜姐吧。” “行,那等回学校再说。” “嗯,好,那我先挂了。” 任淼放下手机。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男生?” 任岩问。 任淼“嗯”了一声。 “淼淼,阿姨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以前,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普通家庭。” “他那个哥哥,和金海的代理董事长,究竟什么关系?” 翁春试探性问。 任淼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 “那个年轻人,我应该见过。” 任岩想起了,上次戴晖带他参加的那场商务应酬。 如果没错的话, 女儿朋友的哥哥,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跟在金海代理董事长身边,那位特殊的年轻助理。 “他不会是金海董事长豢养的……” 翁春欲言又止。 她可是听说,像那种家庭的公主千金,私生活,混乱的很。 “别瞎说。” 任岩当然清楚妻子是什么意思。 虽然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甚至都没机会说一句话,当他清楚,那两位绝不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上流社会越下流。 这他承认。 但那位,可不是混吃等死不干涉家族事务的普通千金。 “你和那个男生,现在……” 他看向女儿。 任淼低下头。 “他之前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 任岩沉默。 “爸,我怀疑,这次金海针对我们,就是因为……” 任岩打断了她的话。 “淼淼,爸还是那句话,爸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干涉你的感情,你按照自己的本心,去选择。” 任淼靠近父亲的怀里。 “谢谢爸。” 440 建议 “嗯,我明天回来。” 酒店里。 洪晓宇安静的坐着,一声不吭。 他很清楚。 表哥正在给他真正的“嫂子”打电话。 “哥,嫂子知道……你来汉城干什么吗?” 当通话结束,洪晓宇忍不住问,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嫂子知不知道你和谁一起来的,只不过委宛了些。 “知道。” 江辰收起手机,若无其事的点头。 他来汉城将近一两个礼拜,怎么可能瞒得住李姝蕊,当然,他也没想过隐瞒。 哪怕知道他和施茜茜在一起,可李姝蕊对他,仿佛非常信任,像打电话查岗这种事,屈指可数。 洪晓宇张了张嘴,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对于这种事情,但凡是个男人,恐怕都会感到羡慕。 不过也只有羡慕的份,这种本事,他学不来。 “哥,任淼说,想亲自感谢你和茜茜姐……” 洪晓宇张了张嘴。 “不用了,时间也来不及了。你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虽然施茜茜手下留情,但对那姑娘的观感,依旧还是不太好。 所以两人见面,气氛绝不会太融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那姑奶奶,肯定也不在乎所谓的感谢。 “哦……” 茜茜姐果然非同凡人。 帮了这么大的忙,却不以为意,施恩不图报。 洪晓宇如此想。 施茜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禁越发的伟岸崇高。 “说说你吧。” 江辰笑道。 洪晓宇目露疑惑。 江辰坐直身子,注视着穿着开裆裤就屁颠屁颠跟着他到处跑的这小子。 “这次你拯救人家于水火之中,也当的起一句英雄救美,人家姑娘对你的印象,应该会有所改变。” 顿了顿,江辰笑问:“有没有考虑过,重整旗鼓,再接再厉?” 洪晓宇愣了愣,嗫嗫嚅嚅,半晌,吐出一句。 “哥,你说的事情,我还真没来得及想过。”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 洪晓宇沉默,像是思索了一会,然后求助般问道:“哥,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江辰莞尔一笑。 “每个人的观念不同,而且我也没有经历过你们经历的一切,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洪晓宇再度沉默,似乎很茫然,很苦恼。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别想了。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顺其自然。” “哥,这个暑假,我不打算回去了。” 洪晓宇突然道。 江辰诧异。 “为什么?” “我想像你一样,自己打工赚钱,独立养活自己。” 江辰看了他好一会,眼神中透着欣慰,笑道:“你哥我是没办法,你没必要这么辛苦。” “哥,我现在发现,我实在是太幼稚了。任淼一个女孩,为了自己的家庭,如此费心费力,忙前忙后,她看不上我,完全正常。我要是她,肯定也看不上我这样的男生。” 江辰挑了挑眉。 这小子,算是成长了些。 “可是打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会很累,有时候还会受很多委屈,你确定自己扛得住?” “哥,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洪晓宇展颜一笑。 江辰点了点头。 “成,既然你想清楚了,哥支持你。” “谢谢哥。” 哥俩聊天时,门铃声响起。 “哥,我去。” 洪晓宇抢先起身,去开门,结果门外居然是段雪莺。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同龄女孩,洪晓宇就感觉浑身紧张,尴尬的忘了打招呼,还是对方抿嘴一笑。 “茜茜姐让我来喊你们,准备出发了。” “哦,好。” 注定可能会成为很多人青春中一道倩影的段雪莺离开。 洪晓宇关上门。 “哥,段雪莺怎么来了?” 明天表哥和茜茜姐就要离开汉城回东海,所以他今天特地过来打算陪二人好好逛逛。 “段雪莺来了?” 江辰似乎也有点意外,随即道:“应该是你茜茜姐叫来的吧。” 洪晓宇欲言又止。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江辰笑问。 “哥,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行,那你去和你茜茜姐说一声,先回去。” 洪晓宇顿时闭口不言。 人情世故,他还是懂一点的。 人家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怎么好意思去扫人家雅兴。 结果他就硬着头皮一起来到了欢乐谷。 作为汉城最大的乐园,欢乐谷几乎每天爆满,热门项目排两三个小时的队,根本不值得稀奇。 当然。 施大小姐几人自然不用享受这种待遇,甚至都用不着她出马,段雪莺轻轻松松,就弄到了几张不对外出售的贵宾票。 和迪士尼的vip功能类似,全程免排队。 “晓宇,你之前来过吗?” 施茜茜问。 “没。” “那这就是你的第一次了。” 施大小姐意味深长。 洪晓宇赧然,默不作声。 “啧,这的跳楼机还挺高。” 说着,施茜茜就要朝高耸入云的跳楼机走。 对这种高刺激项目向来敬而远之的洪晓宇顿时心头发怵,连忙道:“茜茜姐,我不玩这个。” 施茜茜瞧出他脸上的惧色,也没强人所难。 “行,那你和雪莺去玩别的吧。” 洪晓宇左右为难。 “走吧。” 段雪莺道。 洪晓宇勉强一笑,只能跟着她离开。 施茜茜笑吟吟的目送她们。 “要坐你自己坐,我恐高。” 段雪莺和洪晓宇走后,江辰便不再那么客气。 “恐高?你是不是个男人?” 江辰面不改色,“你可以不把我当一个男人。” 施茜茜怒目而视,情不自禁提起平跟鞋踹了他一下。 “你在汉城上学,没来过欢乐谷?” 两个年轻男女在人满为患的乐园里走着,并没有着急去玩项目。 “嗯,也想着来玩,只不过还没来得及。” 洪晓宇显然有些拘束。 不过作为女孩的段雪莺却比较自然,扭头笑道:“听茜茜姐说,你前不久,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了?” 洪晓宇一时间无比尴尬,不过也没否认。 “嗯,是……” 段雪莺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笑容更加馥郁。 “那女孩子,应该很优秀吧。” 洪晓宇偏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可或许是出于礼貌,又说了一句:“不过没你漂亮。” 段雪莺一怔,随即莞尔,那一瞬间,让洪晓宇想到了迎风开放的水莲花。 “看来茜茜姐没骗过我。” 被对方带入的洪晓宇不再那么紧张,下意识问:“茜茜姐说什么了?” “她说,你是一个……诚实的男孩子。” 说着,段雪莺又笑了一下。 洪晓宇干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女孩子,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段雪莺歪头。 “什么?” 洪晓宇本能的问。 “对于优秀的女孩子,是不需要表白的。” 洪晓宇脸色茫然,不明所以。 “我有点不太懂……” “看看江辰哥和茜茜姐就知道了。” 洪晓宇依然一头雾水。 段雪莺一边往前走,一边轻笑。 “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爱不是绘声绘色。爱,是哑口无言。” 441 天上的星星有多重 “喂,打个赌?” 在欢乐谷玩了大半天的江辰天黑才回到酒店。 洪晓宇送段雪莺回学校。 一回生,二回熟。 通过今天的游玩,两人明显不再那么生分。 “赌什么?” 虽然坚决抵制了那些高危险性的项目,但最后江辰还是被施大小姐强行拖进了鬼屋。 他确实恐高,但是对魑魅魍魉却没有太多畏惧,毕竟他之前干分文别类的兼职的时候,就曾在密室逃脱扮演过npc,职业就是吓唬玩家,和鬼屋有异曲同工之妙。 结果他全程心如止水,可施大小姐却连扒带拽,几乎要跳到他身上。 当然。 其中不排除存在表演的成份。 “就赌你弟接下来会喜欢上雪莺,还是继续对那个任淼死心不改。” 施茜茜眼中冒着蛊惑的色彩,“你不是一直囔囔着要我还你那三个亿吗?我们就赌三个亿,你弟要是继续痴迷那个任淼,我马上还钱。可如果你弟要是喜欢上雪莺,那这笔债,一笔勾销。” 江辰目露思索。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可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猛然意识过来。 等等。 差点被这娘们给套路了。 “这个赌,对我有什么好处?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为什么我赢了你才还钱?你想赖账就直说。” “无趣!” 施大小姐瞬间冷脸,转身走向电梯。 “要不换个赌注,你赢了,三个亿的债一笔勾销,你输了,你连本带利,还我六个亿。” 江辰一起步入电梯。 “做梦!” 施大小姐干脆回以两个字。 江辰笑了。 “你们资本家真是会算计,不肯吃一点亏。” “说的你好像很大方似的,欠你点钱,一直挂在嘴上。” 江辰无语。 自己什么时候一直挂在嘴上了? 不是你提的吗? 而且。 既然说的如此不值一提,你倒是还啊。 的确。 对于金海实业来说,三个亿确实无关痛痒,可是他费劲辛苦完成了一个任务,可都没赚到三个亿。 “叮……” 电梯门打开。 施茜茜走了出去。 “明天早上还是中午的票?” 江辰随口问道。 施茜茜停下脚步。 “你就这么着急回去?想念你的温柔乡了?” 江辰莫名其妙。 施茜茜继续往前走。 暗自感慨了一声女人心海底针,江辰开门进屋。 “啪嗒。” 门关上。 走到自己房前的施茜茜往这边瞟了眼,站在门口,对保镖吩咐了句什么。 保镖倏然抬头,瞳孔放大,脸色古怪,但很快还是恭敬的点了点头。 ———— “叮咚、叮咚、叮咚……” 晚上九点。 门铃声响起。 看电视的江辰起身去开门,结果看见施茜茜拿着瓶红酒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个杯子。 “什么意思?” 江辰问。 “睡不着,陪我喝两杯。” 施茜茜自然而然道。 换作之前,江辰肯定不会同意,毕竟孤男寡女,该避嫌还是得避嫌,并且这姑奶奶还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 可最近在汉城这段时间,对方还算安分守己。对他也算是“以礼相待”,所以江辰并没有太多警惕,犹豫了下,还是侧开身子。 施茜茜眼底闪过一丝江辰看不见的诡谲,若无其事的拎着酒进屋。 “你来汉城这么久,怎么没见李姝蕊给你打电话?” 这次名字倒是叫对了。 就算打,也不会专门让你瞧见啊。 江辰内心暗道,表面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你是居委会的啊,这种事情也要关心。”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问问难道不行。” 施茜茜启开红酒,依次往两个杯子倒,三分满。 江辰走过来,“睡不着,多吃点安眠药,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喝点。” 即使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可施茜茜还是动作一僵,涌起拿酒瓶拍死他的冲动。 “真是谢谢你了。” 施茜茜咬牙强笑,以德报怨,将一杯酒递了过去。 江辰若无其事,接过酒,轻轻摇晃。 施茜茜看着他手里的那杯酒:“汉城过后,我接下来要去……” 不等她说完,江辰立即打断。 “嗯,我也是,毕业后,很多事要忙。” 施茜茜噎住。 你有什么事忙? 又不需要像毕业生一样找工作。 当然。 她也没指望过这家伙能一直陪着自己。 “以前我不知道,只有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我爸多不容易。” 江辰微微皱眉,本能的感觉有点古怪,这些话没问题,可从这姑奶奶嘴里说出来,就有点违和了。 “cheers。” 不过不等他多想,施茜茜的酒杯便扬了过来。 江辰只能和她碰了碰,杯子端向嘴边。 施茜茜却只是举着杯子,没喝,神色异样的盯着他。 喝了口红酒的江辰觉得奇怪。 “你这么看着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哪里帅了。” 江辰哑然,摇头笑了笑,又喝了口酒。 施茜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话题很是跳跃,从她接下来的行程,金海的生意,居然扯到了天上的星星有多重这样高深的问题。 “你不是东大的才子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仙。” “我告诉你,八克。” “八克?为什么?” “因为星巴克啊。” 江辰无言以对,天上的星星是不是重八克他不清楚,但是他逐渐发现,自己有点晕,眼前似乎有星星在打转。 施茜茜又给他倒酒。 “我不能喝了。” 江辰连忙制止,觉得脑子越来越沉,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以至于面前的施茜茜都开始出现层层叠叠的重影。 “怎么了?” 施茜茜端坐在那里。 可江辰已经没法回应,天旋地转,眼皮如重千钧,慢慢的无力栽倒在沙发上。 “喂,醒醒。” 施茜茜推了推他。 江辰一动不动,显然彻底丧失了意识。 终究还是麻痹大意了啊。 看着人事不省的家伙,施大小姐嘴角逐渐泛起瑰丽的笑意。 “这么点酒,就醉成这样,唉。” 她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竭力将江辰从沙发上扶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卧室走去。 442 佐料 翌日。 江辰睁开眼。 短暂的迷茫过后,他猛然坐起身,可结果半途便再度颓然的躺倒在床上。 原因无他。 头重脚轻。 全身软绵无力。 就和被打了麻药一样。 江辰皱了皱眉,没再坚持坐起来,迅速在房间里环视一圈。 屋内很安静,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并且干净整洁,只是有…… 地上躺着的上衣让江辰瞳孔骤然收缩,然后他很快掀开被子。 上半身赤裸。 几块腹肌清晰可见。 即使比不上健身教练,但也洋溢着几分能让女人心跳加快的男性美感。 江辰视线继续往下深入。 旋即。 松了口气。 裤子还在。 检查了下皮带。 很严实。 并无松动迹象。 心下稍宽的江辰放下被子,随即又产生了强烈的疑惑。 那娘们。 又在搞什么名堂?! 一两杯红酒,小孩都能承受,远本不至于让他失去意识,并且到现在都提不起力气。 显而易见。 昨晚他喝的恐怕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酒水。 再联想当时施茜茜古怪的眼神情态。 这娘们,十有八九是在酒里下了什么佐料! 除了忿怒,江辰还感到一阵精神上的无力感。 这种事情,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可能干,可放在那姑奶奶,不足为奇。 江辰呼出口气,仰躺在床上,眉头拧成一股绳。 哪怕环境好像没有任何异样,可那娘们煞费苦心的迷晕自己,难道只是为了恶作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越想,江辰越觉得不安心。稍微恢复了力气,便下床洗漱,打算找对方讨个说法。 可刷牙的时候,一个牙刷,都握不太稳,颤颤巍巍的,就像得了帕金森综合征。 “江先生。” 步伐缓慢来到施茜茜房门口。 保镖低头,不和他对视。 江辰强忍着砸门的冲动,当然,此时也没这个能力,按了按门铃。 “你醒了?” 门打开。 施大小姐若无其事的出现,笑容和煦,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辰面无表情,并没有立即发作。 这娘们任性妄为,可他还是要脸面的。 等进了屋,关上门,他才沉着脸,喝问道:“你昨晚在酒里掺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 施茜茜无辜的睁着眼睛,“我听不懂。” 江辰哪里看不出她在装傻。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好心好意陪你来汉城,你却给我下药,施茜茜,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什么时候给你下药了?” 施大小姐迅速否认:“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没给我下药,那我昨晚怎么晕了?” 纵使表情严厉,可因为有气无力,导致江辰看上去有点色厉内荏的味道,压根形成不了太强的威慑力。 “我也没想到你为什么突然就晕倒了。把我还吓了一跳呢。你自己身体差,还能怪我了?” 施茜茜反唇相讥,倒打一耙。 “我好心的把你扶回房里,你不感谢我就罢了,居然还凶我。你才是不识好人心!昨晚我就应该把你扔在地上,让你在地上睡一晚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江辰脸都白了,昏厥感再度袭来,不由自主摇晃了下。 施茜茜见状微惊,赶忙将他扶住。 “你没事吧?” 江辰深呼吸,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翁,被对方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 “你还敢说没给我下药?” 他可怜的模样逗笑施茜茜,不过迅速又憋住。 “你不要冤枉人行不行。你说我给你下药,好,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给你下药?我有什么好处?” 江辰瞬间无言以对。 的确。 除了浑身乏力外,他好像并没有遭受其他“侵害”。 不过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百分百确定,这娘们百分之一百一给他下药了,可关键的是,她下药的目的是什么。 绝对不是闲着无聊。 “你可笑不?你信誓旦旦的说我给你下药了,居然又问我做了什么?” 施茜茜白了他一眼,然后用地道的东海话,说了句:“我噶了你腰子,行了吧?” “你和我说实话!” 施茜茜双手环胸,不禁笑了,“那你说说,我能做什么?” “难不成趁你不省人事,把你睡了?拜托,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走个路都没力气。而且,我施茜茜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掷地有声。 江辰一时间无话可说。 确实。 醒来的时候。 他衣服虽然没了,但裤子还在。 “那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谁穿着衣服睡觉?” 施茜茜理直气壮回应。 江辰再度语塞。 他明明觉得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下午的飞机,得准备出发了,我来叫午餐,要一起吃吗?” 江辰默不作声。 施茜茜起身,去打订餐电话,与此同时,悄然松了口气。 没想到药效居然这么厉害。 早知道,就不下那么多了。 回东海的航班上,江辰闭目养神,休息了一路。 施茜茜也没打扰。 “好些了吗?” 落地东海后,施茜茜关心的问了句:“还觉得不舒服的话,……去医院看看?” 她偷偷问过保镖,保镖虽然表示没有副作用,可得知她下的量后,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在此之前,我肯定先写出你的名字。” 施茜茜瞪眼。 “呸!乌鸦嘴!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江辰不再打搭理,拖着迟缓的步伐,朝前走去。 “我让人送你回去!” 施茜茜喊道。 江辰置若罔闻,脚步不停,逐渐融入机场熙然的人流之中。 “还大男人呢,这么小心眼。” 施茜茜念叨,然后,忍不住扭头,又确认道:“那药真的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 “基本上……不会。” “我一包都没用完,应该没什么问题。” 施茜茜自言自语,旋即望向江辰消失的方向,幸灾乐祸般,冷笑了下。 “呵,耍帅是吧,有你好受的!” 她戴上墨镜,在保镖的护持下,迅速恢复高高在上的冷艳范,走向另一个出口。 443 人美心善 春秋华府。 江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道的,恐怕以为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嘟……” 后面传来一道喇叭声。 江辰让行,不过缓慢的动作,换在大街马路上,恐怕就是赤裸裸的碰瓷。 结果人家车礼貌的先行停了下来。 这是一台火红色的宝马m8。 富丽灼目。 江辰回头一瞧,发现这车好像有点眼熟。 狭路相逢。 或者说不期而遇。 一人一车陷入对峙。 最后m8车门打开。 女车主走了下来。 江辰意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 下车的女人戴着墨镜,却无法遮掩沉鱼落雁的容颜,“你……受伤了?” “没。” 江辰尴尬的摇头。 这位m8车主不是别人,正是江辰认为还在云贵的裴云兮。 想来对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撞见。 不过既然撞见了,自然不好视而不见的开车走人。 “我送你吧。” 裴云兮礼貌的道。 江辰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反正彼此都已经这么熟了,再装模作样,那就过于矫情虚伪了。 上车后,江辰有意识的看了眼好感度。 75。 离成功已经相当接近了。 “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他问道。 “你现在应该很忙,而且我只是回来休息几天,过不了多久就得走,” 这肯定是标准的客套话。 江辰明白,对方不告诉自己,肯定是故意的。 “还是去云贵?” “不。” 裴云兮一边开车,一边道:“云贵那边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是去国外,费导给我安排了几场活动,让我先增加下知名度。” 江辰点了点头。 “施董现在情况怎么样?” 裴云兮扭头。 “目前在京都接受治疗,你不用担心,汇集了全国最顶级的专家,施董醒过来,只不过时间问题。” “那就好。” 江辰瞥了她一眼,“晒黑了啊。” 再天生丽质的人,都是需要保养的,在那样的穷山恶水待了一两月,哪能不被影响。 裴云兮不置可否,没有接茬。 虽然只是去过一次,但裴云兮对他金屋所在的位置似乎很熟悉,准确的在门口停了下来。 “进去坐会?” 江辰礼貌的发出邀请。 “不用了。” 裴云兮不出意外的拒绝。 江辰也没强求,正要推门下车,可裴云兮又叫住了他。 “给你的。” 只见裴云兮拉开储物盒,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手串。 “太客气了,还带什么礼物……” 某人终究是自作多情了。 还没等他笑容完全扬起,裴云兮便解释道:“这是那位苗族小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也不管江辰愿不愿意听,她继续道:“那小姑娘说,如果她日后找不到如意郎君,会来东海寻你。” 江辰表情骤然僵硬。 那个在月神节上,满头麻花小辫的野性少女下意识浮现脑海。 “这种信差你都当?” “我在人家的寨子里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客,人家委托你帮点小忙,你能拒绝?” 江辰无言以对,低头看了眼入手温热的木质手串,自我安慰道:“没事,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住哪……” “我告诉她了。” 江辰语气顿住。 “你……” 女人淡淡一笑。 “东海那么大,人家小姑娘真的寻来,你也不想看到她走失吧?” 真是人美心善呐。 江辰苦笑,欲言又止。 “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江辰关上车门。 m8发动,很快驶离。 江辰看了眼手里不起眼的手串,摇头叹了口气,没丢弃,揣进了兜里。 转身。 开门。 进入别墅。 走进餐厅,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出来,正喝着,可是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哼歌的声音。 “睁开双眼做场梦,问你,送我归家有何用……” 伴随着哼唱,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孩出现,美腿,胳膊,雪肩,诱人的锁骨……全部暴露在外。 江辰的水瓶停在半空中。 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应该是刚洗完澡,一边擦拭着湿渌渌的酒红色长发,一边下意识朝楼下瞟去。 四目相对。 清凉到勾人犯罪的女孩愣了一下,却匪夷所思的没有尖叫,也没有害羞,而是迅速将手指放在唇前,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 又往屋外指了指。 虽然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可楼下的江辰同志仿佛心领神会,缄默的点了点头,拿着水,重新走出了别墅。 他在别墅外溜了个弯,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然后重新走回来。 好在刚才裴云兮回绝了他的邀请,要是真进屋,那乐子可就大了。 江辰开门,装作刚回来的样子,第二次走了进去。 “啊!” 一道尖叫声骤然传来,极具穿透力。 “色狼!” 只见一道人影裹着浴巾,匆匆的跑上楼,拖鞋都跑丢了,手忙脚乱,甚至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江辰错愕,看向客厅里已经换好衣服的许思怡,目露问号。 许思怡无辜道:“我要是让她穿好衣服,她肯定会起疑心的。” “……” 江辰无言以对。 “你们怎么会在这?” 他走近。 刚才跑上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郑晶晶郑大美女。 “我和晶晶刚教完课,来洗个澡,这几天,我们都在这里陪姝蕊。” 许思怡简明扼要的解释。 作为室友和好姐妹,来这里玩,不值得奇怪,而且这么大栋别墅,李姝蕊一个人,难免会冷清寂寞。 “姝蕊不是说你去汉城了吗?” 许思怡问。 虽然刚才也差不多被人大饱眼福,不过比起郑晶晶,她的反应无疑要大方许多。 的确。 怪不了谁。 这显然是一个美妙的巧合。 “嗯,我是去汉城了,这不是刚回来吗。” 江辰苦笑,也没不好意思。 毕竟他和许思怡,也算是挺熟了。 “你回来的还真挺巧。” 许思怡意味深长,继而问道:“晶晶的身材,是不是很好?” 江辰收敛神色,立即严肃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许思怡有板有眼的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你什么都没看见,不过就不知道晶晶会不会这么想了。” 444 垃圾短信 当郑晶晶重新下楼的时候,已经穿的整整齐齐。 江辰正要开口解释,可她已经恶狠狠的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要是敢对姝蕊乱说话,我……” 她没有挑明,只是给了江辰一记警告的眼神,让他自行领会。 对于这种结果,江辰自然是求之不得,迅速点头,一本正经。 “我什么都没看到。” “色狼!” 郑晶晶脸颊微红,又情不自禁骂了声。 自己进自己房子,怎么就成色狼了? 要是在国外,别说只是看两眼了,就算真把你怎么着了,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 好吧。 他承认。 他刚才确实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譬如匆忙上楼时显露出来的贴身衣物的颜色。 念及此,他也没有与对方计较。 “思怡,咱们走。” 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上,郑晶晶显然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孩,闹了这么一出,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还是等姝蕊回来吧。” 许思怡道:“咱们现在走了,姝蕊肯定会多想的。” 还是她考虑周到啊。 郑晶晶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只能耐着性子坐下,羞恼的直勾勾盯着江辰。 换作一般人,肯定扛不住这样的眼神杀,可江辰何许人也,再加上“问心无愧”,一点异样都没有。 “郭冉呢?” 他转移话题。 “她约会去了。” 江辰诧异,“她找男朋友了?” “还没正式交往。” 许思怡回答道。 “哪个院的?” 江辰笑问。 李姝蕊寝室四女,四种风格,郭冉显然是其中最文静的一个。 郑晶晶最为泼辣。 李姝蕊最为高冷。 而其实与他最先熟悉的许思怡,则最为玲珑。 “不是我们学校的。” 许思怡笑着解释道:“是我们学生的一个哥哥。” “你们教跳舞的学生?” 许思怡点了点头。 “真是缘分啊。” 江辰笑叹,“那你俩呢?还不打算结束单身生涯?” 许思怡幽幽一叹,顾影自怜般说道:“这种事情,是光靠想就能有用的吗?总得有人看得上我们不是。” 江辰笑着道:“眼光也别放太高。” 许思怡瞧着他。 “我眼光也不高啊,能像你对姝蕊三分之一好,我就知足了。” “思怡,你干嘛要拍他马屁?三天两天见不到人,把姝蕊一个人扔在旁边,有这么当男朋友的吗?” 郑晶晶忍不住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快意恩仇,为好姐妹打抱不平。 许思怡不以为然。 假如有人送她一套春秋华府价值过亿的豪宅,独守空闺,又能怎么样? “你把江学长当普通学生了?人家有很多大事要忙……” “切。” 郑晶晶嗤之以鼻,睨着江辰,念道道:“都是借口。谁知道他是不是偷偷摸摸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刚被人下药失去一整晚记忆的江辰默不作声。 不过有许思怡的打岔,气氛还算和谐。 “姝蕊,我们先走了。” 等李姝蕊回来,郑晶晶便忙不迭要走人。 “这么着急干嘛?吃完饭再走。” “不饿,吃不下去。” “姝蕊,那我们先走了。” 郑晶晶坚持要走,许思怡也不好单独留下,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李姝蕊送两女出门,等两女走后,继而回过头。 “你怎么又得罪她了?” 有时候善意的隐瞒是有必要的,江辰道:“你回来前,她刚把我狠狠批了一通。” “为什么?” 李姝蕊目露好奇。 “还不是怪我没好好陪你。” 江辰问道:“你把钥匙给她们了?” “嗯,家里我一个人,她们来住也热闹些。没告诉你,你不介意吧?” “不会。” 江辰摇头一笑,“房主本来就是你,你让谁住,是你的权力。” 李姝蕊默不作声,把门关上。 “我去做饭。” 或许东大那些男生从来没有想过,像李姝蕊这样应该被捧在手心的女孩,居然会为一个男人而下厨。 而且她的厨艺,长进了很多,起码现在已经可以脱离菜谱了。 江辰也没闲着,在旁边打下手。 “听她们说,有人在追求郭冉?” “嗯。” “你见过吗?” “没。” 李姝蕊一边炒菜,一边道:“我很少去舞蹈室那边,只看过照片。” 不得不承认。 看着这么一个女孩围着围裙烧火起灶,这种感觉,不足为外人道。 “长得帅吗?” “还行。” 江辰有一茬没一茬的找话题闲聊,李姝蕊虽然有问必答,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异样,就像只是应付式的回应。 难不成就像郑晶晶说的那样,因为他长期在外,真的生气了? 李姝蕊虽然不像普通女孩子,可不代表一点脾气都没有。 江辰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失策了,早知道在汉城买个礼物,应该就可以化解这个问题。 很快,他想到了那串手链,但最后还是没拿出来。 借花献佛不是不行,李姝蕊也不会知道,但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渣了。 “想什么呢。” 李姝蕊将一盘菜递了过来。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端菜去餐厅。 吃饭时,气氛也算是有说有笑,可江辰越发感觉到不对。 到了晚上,躺上床,江辰终于忍不住问道:“有心事?” 李姝蕊偎依在他的怀里,柔软的发丝部分洒在他的脸上,除了瘙痒,还散发着阵阵发香。 “没。” 江辰知道她言不由衷,却也没有再问。 “叮。”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短信。 “你手机响了。” 江辰提醒。 李姝蕊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没回,很快放下,重新趴了回来。 “是垃圾短信。” 江辰也没多想,搂着女孩,也没多余的举动,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叮。” 结果没过两分钟,又是一声。 江辰看了女孩一眼。 李姝蕊没动。 “叮。” 短信声第三次响起。 垃圾短信也不会像这样一直发吧? “你不看看?” 江辰问。 “没事,不用理。” 江辰笑:“不会是有人在追求你吧?” 李姝蕊没说话。 难道真被自己给说中了? 不过别说。 像李姝蕊这样的女孩子,有人追求,根本不值得的奇怪。 江辰倒没有紧张,也没生气,正要继续问,可手机竟然又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短信,竟然直接是打电话过来。 李姝蕊没法外视而不见,坐直身,径直将电话挂断。 江辰诧异。 莫非真有人在撬他墙脚? 当然。 他从不怀疑李姝蕊的品性,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过被被劈腿的经历。 感情是双向选择。 或许在一些有钱有势的人眼中,女人只是物品,甚至可以说是玩物。 但李姝蕊在他心里从来都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他从没把对方当做自己的私有物。 如果李姝蕊真的觉得和他在一起聚少离多,觉得不合适,他不会强人所难。 甚至他时刻,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毕竟他根本没办法保证,一心一意的去对待对方。 只不过。 难道这一刻,来的这么快吗? 不可否认。 即使有过对方有朝一日可能会离开自己的心里建设,但当真想到这个女孩投入别人怀抱的画面,江辰发现自己在情绪上,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 就好比现在。 他明明想保持微笑,可是挤出的笑容,却难掩生硬。 这是人的劣根性。 “谁啊?” 这时候,他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了,也坐了起来。 “骚扰电话而已。” 李姝蕊确实是一个不怎么会撒谎的人。 “给我看一下。” 江辰温声道。 “真的只是骚扰电话。” 李姝蕊说着就要把手机塞进枕头,“我们睡吧。” 江辰没有去抢夺。 “我没那么小气,如果你真的遇到了更好的人……” 李姝蕊猛然抬头。 “你说什么?” 四目相对。 那双让普通小男生不怎么敢直视的漂亮眸子剧烈颤动。 不知为何,江辰突然莫名的感到心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那双眸子开始堆蓄水光。 江辰沉默,同时,心头难免冒起一丝疑惑。 幽美的月光洒在床上,映照出穿着睡衣的二人。 一滴泪顺着眼角滴下,李姝蕊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你去哪?” 江辰急忙道。 “我去别的房间睡。” 李姝蕊并没有再让对话恶劣下去,而是选择了逃避,快步走出了房间,没给江辰阻拦的机会。 说句实话。 江辰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恶人好像变成了自己? 当然。 他不是像表弟洪晓宇那样的情感初丁,如果任由李姝蕊在外面睡一晚,两人之间恐怕永远会有一个疙瘩。 他正要下床,徒然间,冷不丁瞧见了枕头下露出一角、李姝蕊忘了带走的手机。 江辰伸手,把手机从枕头下拿了出来。 他从来不会去窥探他人的隐私,对李姝蕊一样如此。 一些情侣,尤其是占有欲强的,很喜欢去检查对方的手机,可是他从未有过。 可是此时,他却很想看看,刚才的电话和短信究竟是谁打来的。 屏幕亮起。 需要解锁。 江辰尝试性输了下李姝蕊的生日,结果手机震动,密码错误。 只不过手机的屏保,却让他微微失神。 是他睡着时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拍的。 想到像李姝蕊这样的女孩等他睡着后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偷拍的画面,江辰情不自禁笑了下。 看着需要解锁的屏幕,江辰没再继续尝试。 拿着手机在各个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李姝蕊,江辰来到花园,结果看到李姝蕊抱着膝盖,蜷缩在藤椅上,望着夜空。 “手机落下了。” 江辰走过去,递出手机。 “谢谢。” 李姝蕊接过,除了眼眶略红外,已经看不出太大的异样,只不过这份客气,让江辰有点不太适应。 他在旁边坐下。 “我刚才用你的生日解锁,没打开。” “不是我的生日。” 哪怕江辰没问,可李姝蕊却很快说出了一段数字。 江辰问:“为什么用这个密码?” “这是我们爬天堂寨的日期。” 差点坠落万丈深渊的画面重新浮现脑海。 江辰沉默。 李姝蕊重新把手机递了过来。 “你想看的话,就看吧。” “骚扰电话,有什么好看的。” 江辰洒然一笑。 “不是骚扰电话。” 李姝蕊看着他,一只手依然平举着手机。 江辰看了她一会,终是伸手,将手机重新接了过来。 李姝蕊收回手,抱着胳膊,重新望向星空,似乎是在找父亲的那颗星。 可遗憾的是,东海的空气状况不尽人意,虽然雾霾并不严重,但夜空确实还不如一些小城市明亮。 江辰输入那串数字,这次成功解锁。 被掐断的来电没有备注,可是“垃圾短信”内容却相当的—— 精彩纷呈。 江辰错愕,表情呆滞。 而且不仅仅只是今晚。 根据时间显示,同样号码发来的“垃圾短信”,可以追溯到昨天晚上,也就是他还在汉城的时候。 江辰艰涩的抬头。 “我想我爸了。” 李姝蕊侧对着他,望着夜空,轻声呢喃。 明明什么都没做的江辰一时间不由自主的感到浓重的羞愧。 “姝蕊,你误会了,这照片,是假的,不是,它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辰语无伦次。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施茜茜那娘们迷晕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了。 敢情是拍了他的艳昭! 没错。 难怪他的上衣被扒了。 李姝蕊收到的垃圾短信,全部是他和施茜茜在床上的“亲密合照”。 别说已经贵为金海的代理董事长了,这他妈是一个女孩子做的出来的事吗?! 江辰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我说我被下药了,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 李姝蕊沉默。 “我可以把她叫过来,让她亲口向你解释。” 江辰也知道自己的说辞太过荒诞,不过这却是事实! 如果是做过的事,那也就罢了,可关键他比窦娥还冤。 李姝蕊扭头,看向他。 “明天!明天我就把她叫过来!” “不用了。” 李姝蕊放下腿,“去休息吧。” 江辰错愕。 什么情况? 这就没事了? 他还是不够了解女人。 有些女孩一旦沦陷,就会卑微到尘土里,只要还愿意骗她,她就会心甘情愿的相信了。 445 你别吓我 办公室。 从汉城回来的施茜茜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正在聆听负责海外业务的欧阳程的汇报,时而交流几句,很认真。 作为董事局成员,欧阳程是集团里着名的“鹰派”大老,风格强硬,激进进取,与孟继业为首的“外戚势力”在之前的军工项目上,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双方不提水火不容,起码彼此确实是有些相互看不顺眼。 偌大的金海,内部山头不仅仅只是这两方,如何平衡各方势力,也是施茜茜需要掌握的重要功课。 “董事长,江辰江先生来了。” 马秘书进来汇报。 施茜茜似乎并不意外,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让他稍等一会。” 晾了江辰大约一二十分钟,等和欧阳程聊完后,她才通知秘书放人进来。 江辰与欧阳程错身而过。 “认识他吗?” 施茜茜靠在座椅上。 “他是金海的董事,欧阳程,集团的元老,我爸的左膀右臂,也是我舅舅的眼中钉。” 对于金海的内部事物,江辰自然不感兴趣,面无表情的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施茜茜见状,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份企划书。 “看看。” 摆明了来者不善的江辰冷着脸,很不给面子,“不看。” “那你可别后悔,这可是关于兰佩之的。” 闻言,江辰眼神这才变了变,瞬间想起了那个能让任何人过目难忘的女人。 兰庭故居、东海歌剧院、浦江之畔、以及直升机上迎风端狙…… 一幕幕画面在脑中交织闪烁。 他看向那份企划书,还是没忍住伸手拿了起来。 施茜茜坐直,上身前倾,胳膊放在桌面上。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兰佩之和金海一直有着合作。” 江辰没说话,简单的将企划书翻了翻,然后抬起头。 “你们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抢劫。” 施茜茜烂漫一笑。 “商业的本质就是逐利的,合法合规,为什么不做?巴菲特,索罗斯,不都是这么起家的吗?别告诉我你会同情那些高丽人。” 作为学霸,而且学的就是经济,江辰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就大体明白怎么回事。 现在的江湖,确实不再是以前的江湖了。 靠收保护费,经营娱乐场所这样的营收手段,对于这个时代的大老来说,实在是太过低端。 就比如被誉为血观音的那个女人,都已经将手伸向国外,利用金海实业背书,洗劫高丽人的财富。 “高丽有五千万人,可你知道他们炒股的账户有多少吗?六千多万。这些高丽人不是在炒股,就是在炒股的路上,成天幻想着天上掉馅饼,没有比他们更绿油油的韭菜了。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愚蠢,就算我们不割,别人也不会放过的。” 施茜茜双手交叉,理所应当的说道。 其实具有一定的资本的后,想在股市上挥舞镰刀,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譬如收购一些小公司,或者干脆成立一些皮包公司,然后经过一些吹牛拍马的操作,通过炒作等一系列手段,让这些公司看上去很值钱,上市之后根本不担心没人接盘,尤其是在高丽这种全民炒股的国家。 金海和兰佩之就是这么干的。 “高丽政府不会管吗?” “管?它管的了吗?” 施茜茜嗤然道:“在高丽下刀最狠的,是美国人,你见过有儿子敢反抗父亲的?” 江辰无言以对。 他放下企划书。 “你是不是有病?” 施茜茜被他突如其来的骂语给弄懵了。 “你骂我干什么?” 差点被打岔过去的江辰冷声道:“拍照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施茜茜愣了愣,不仅没心虚,相反饶有意味的笑道:“你看到了?你那位学妹什么反应?是不是要和你分手?” 江辰此时想拿皮带抽人的心思都有了,严肃并且低沉的道:“把你手机给我。” “干什么?” “把照片删了。” “不要!” 施茜茜立即往后缩,甚至座椅都往后滑了下。 “这可是我花了半个小时才拍好的。” 显而易见。 她不仅仅只拍了一张,光是目前发给李姝芯的那些,就呈现出多个角度姿势。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施茜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江辰瞬间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的确。 当初他强行与这姑奶奶化解恩怨的手段,不太光彩。 在这件事上,他确实理亏。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成为受害者。 好一招师夷长技以制夷。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有那么多优点,你怎么不学?” 江辰忍不住道。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点吗?” 施茜茜认真的注视着他,“就是脸皮够厚。” 江辰强忍拍桉而起的冲动,还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毕竟谁知道这娘们究竟拍了多少张照片? 哪怕李姝芯昨晚出乎意料的冷静,可如果天天被这么骚扰,迟早也得崩溃。 所以当务之急。 是得消除那些照片。 “你拍了这些照片,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还敢往外发?你知道这些照片如果曝光,后果有多严重吗?你为你自己想过没有?” “怎么可能曝光,我又没发给别人。” “可如果她曝光出去呢?” “不会的。” 施茜茜彷佛成竹在胸,“她没有那么蠢。你还没回答我,她是不是和你分手了?” 小书亭app 江辰忍无可忍,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告诉孟董?” 施茜茜古怪的看着他,过了一会,说道:“你别吓我。” “……” 江辰话头尬住。 这娘们要是怕她爸妈,就不会养成今时今日之个性了。 如果让孟美玲知道这件事,自己的麻烦,恐怕要更大一些。 难道指望人家母亲相信“你女儿给我下药,我们是清白的”这样的说辞? 保不准对方会直接从京都杀回来。 “你是不是不删?” 江辰眼里冒出“凶光”。 可施茜茜从来是一个威武不能屈的人物,抱着胳膊,施施然坐在座椅上。 “怎么?想用强?喏,我手机就在包里。” 她朝办公桌上的坤包示意了一眼。 “不过你就算砸了我的手机,我大不了换一台就好了,相薄里的照片都有备份,数据恢复很简单的。” 江辰没再说话,站起了身。 好整以暇的施茜茜放下手,“喂,你就这么走了?” 江辰不言不语。 不走又能怎么办? 碰到这样的姑奶奶,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生气了?” 施茜茜迅速起身,“好啦,我不再给李姝芯发不就行了,我留着自己纪念还不行?” 江辰故作高冷,脚步不停,很快走出了办公室。 “不会真分手了吧?难道我太高看她了?” 施茜茜念叨。 446 毕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施茜茜确实消停下来,没再对李姝芯进行骚扰。 江辰暂且放下了心。 “江学长,今天真帅啊。” 校园里。 江辰与洛璃儿撞见。 他曾经答应过裴云兮照顾这丫头,可显而易见,他不太够称职。 “你这意思,是我以前不帅了?” 江辰的话,逗笑洛璃儿身边的几个女孩。 换在以前,这样的言论肯定是舔狗的不知羞耻,可此时此刻,从已经贵为东大风云人物的江辰嘴里说出来,无疑是幽默风趣了。 “江学长,毕业快乐!” 洛璃儿甜美一笑。 毕业总是猝不及防中如约而至,青春总在跌跌撞撞中戛然而止。 没错。 今天就是东大举行第三十六届毕业典礼的日子。 作为毕业生里的一员,江辰此时一丝不苟的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确洋溢着一股很浓学霸的气质。 “谢谢。” “江学长,那我们就先走了。” 知道江辰赶去参加毕业典礼,所以洛璃儿也没多多聊,带着女孩们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在讨论。 江辰继续赶往典礼现场。 “你怎么才来。” 哪怕率性如罗公子,此刻也规规矩矩的穿着学士服,心情比较激动。 作为人生里的重要节点,任何人恐怕都很难在这个时候保持冷静。 过了今天,就代表他们要离开象牙塔,迈入残酷现实的社会,不会再有地方为他们遮风避雨。 “辰哥,你会上台讲话吗?”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期待问道。 江辰摇了摇头。 作为优秀毕业生,照理说,他确实有代表这届毕业生上台发言的机会,不过受到了之前和香田熏丑闻的影响,学校取消了这个安排。 不过对江辰而言,倒是一件好事,他本来就不爱招摇。 典礼在露天场地举行,如果说岳不群是东大最不受欢迎的老师,那么即将上台代表教师发言的赵明清教授则是学生心目中最可爱的人。 在这位教授走上台的时候,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位教授走上台后,先是向全场鞠了个躬,然后走到话筒前,扶了扶歪斜帽子。 和学生一样,参与毕业典礼的教职工校领导,无一例外都穿着礼服。 这番举动立即引起了下面学生善意的笑声。 以诙谐和蔼着称的赵教授双手扶着讲台,戴着副老花镜,面相很是和善。 “毕业送行是个什么心情呢?十分复杂。可以说百感交集。就像开闸放水的畅快,几千条中华鲟流进了黄河、流进了长江,奔向大海!” 赵教授一边说着,双手还不由自主的挥动,手舞足蹈搭配特有的腔调,惹得学生们笑意不断。 “俺的徒弟们都下山了,走向江湖了,走出校门,海阔天空,有千千万万的门,等着你们。有写字楼,有大学的门;有工厂机关,军营的门;还有国门。对了,还有监狱的大门,始终是敞开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哪怕江辰也不例外。 他下意识看了眼左前方。 同样穿着学士服的艾倩和所有人一样望着讲台,认真的听着,虽然看不到脸,但想必也是在笑。 犹记得。 确认关系后的第一节课,好像就是去听的赵教授的公开课。 “同学们,江湖上的套路深着呢,社会是十分凶险的,必须勇敢的面对。当然,你会很累,累了,可以躺平歇一会儿,但不能一直躺平啊。你躺平得了初一,躺平不了十五。后浪们碰到躺平的人,你绕个弯啊。社会虽然复杂,但我希望同学们能简单一些。记住,简单不是单纯。以不变应万变就是简单,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简单嘛。” “长期以来,我一直在业务自费琢磨两个问题,一个是长寿的秘诀,一个是,发财的秘诀……遭了,不小心说出来了,你们一定没听到。” 教授小心翼翼的捂嘴。 “哈哈哈哈哈……” 罗公子搞怪的手指放在嘴里,吹了声口哨。 “那个吹口哨的,留级一年。” 笑声更大了。 “长寿的秘诀,就是生活规律,自我的规律,成功的秘诀就是坚持不懈。成功,有时候不需要精明,太精明了反而不能成功,在敷衍的社会,沉着冷静就是胜利,稳重坚守就是成功,你跟着浮、跟着躁,你就跟着成为泡沫了。” 全程脱稿的赵教授并没有说什么之乎者也的晦涩道理,相当的直白通俗。 “古人云,士者,国之重器,无论是作为知识分子还是商人老板,我希望大家千万不要泯灭与生俱来的善良,不要丢掉藏在心底的纯真。纯真,能辟油腻。善良能辟邪!” 掌声络绎不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概括起来,那就是探索精神,奉献精神,使命精神,担当精神。我就见不得那些没有担当的人,你是个爷们就得担当,是个女汉子也得担当!是淑女有淑女的担当。” “啊,老师我很娘……” 赵教授摆了摆手,“像这种人,我只有一句话。乖,你不需要担当,擦擦鼻涕玩去吧。” 所有人哄堂大笑。 等笑声稍歇,赵教授调整了一番语气,从一个幽默风趣的长者,瞬间像是变成了令人肃然起敬的大儒。 “我当然希望看到所有的同学都能成功,可是我知道,这并不可能。一帆风顺,终究只是极少数幸运儿才能享受的优待。我们深知前景辽阔,但前路不会平坦。在踏出校门的未来里,你们或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有些可能严重到让你觉得自己撑不过去,但是我要告诉各位一句话。” “每一个灵魂在投胎前,都是看过剧本的,只不过在出生那一刻会全部忘记。所以,人有预感不奇怪,人生有伏笔也不值得奇怪。当未来你遇到困难了,觉得撑不住了,你要记得,你之所以选择这个剧本,一定是因为这个剧本里,有你认为值得的地方。” 赵教授离开讲台,再度冲全场深深一鞠。 “同学们,再见。” 所有人自发站起身,用热烈的掌声,不仅仅向这位真正的教授,也是向在自己的青春里,对自己有着教育之恩的恩师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447 担当 “来,我给你们拍吧。” 手里的手机被人拿走。 魏楚茵下意识扭头,目露诧异,“罗鹏?” 罗公子笑了笑。 “不是要拍照吗?” 魏楚茵有点不太自然,毕竟之前因为江辰的关系,罗鹏对她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看着被对方拿在手里的手机,她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和艾倩站在一起。 “三二一,茄子。” 两女面对镜头,配和着露出微笑。 “卡察。” 罗鹏放下手机,“搞定。” 他走过来,将手机重新还给魏楚茵。 “谢谢。” “都是同学,谢啥。” 罗鹏不以为意一笑,看向艾倩。 魏楚茵识趣的走开。 毕业典礼结束了,但学生们并没有立即离开,几乎都在找人拍照留恋。 不少人借此机会,与青春里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ta”进行合影。 “不去和江辰拍个照?” 罗鹏笑问。 艾倩落落大方的摇了摇头,“那么多人,算了。” 的确。 找江辰合影的人很多,可以说络绎不绝,而且大部分都是男性。 就像赵教授所说的那样。 我们深知前景辽阔,但前路不会平坦。 除了激动期待,其实大部分人,对于不可把握的未来,其实也是怀有一定忐忑的。 可江辰不一样。 凭借一款虚拟恋爱游戏,他已经成为了东大学生心目中的成功者。 向成功者靠近,这是人的本性。 “听说你在韩丰制果实习?” 罗鹏问。 “这你都知道?” 剪去长发的艾倩挑眉一笑,“对我这么关心,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瞧你这话说的,大家是同学,关心一下不是天经地义吗?” 韩丰制果是一家合资企业,对于应届毕业生,绝对算是一个不错的起点。 “工资待遇怎么样?” 其实这种问题,再寻常不过,毕业生们都会互相询问。 再者说。 在江辰和艾倩分手之前,他和艾倩的关系,其实挺不错的。 “还行吧,转正后加上绩效奖金,应该能过万,和罗总你肯定没法比,不过我已经满足了。” 艾倩笑容自若,没有任何难堪。 根据小道传闻,虚拟恋爱游戏自从上线以来便蒸蒸日上,目前月营收已经突破八位数。 当然。 是真是假,也只有逍遥工作室内部人员清楚。 “你这话可是在寒碜我了,我不也还是给人打工的。第一份工作能拿到过万的月薪,你已经超过绝大部分人了。去年像我们这样的本科应届生平均起薪,还不到六千元。” “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家伙,还会安慰人。” 在同学眼中花花公子形象的罗鹏笑,“什么叫我这样的家伙?对我有偏见?” 艾倩笑着摇头,“没。” 罗鹏摘下头上的学士帽,“艾倩,要不,你来我们这吧?” 艾倩目露疑惑。 “我们天赐资本刚设立了办公地,接下来肯定是要大展拳脚的,正缺人,你如果愿意过来,别的不敢说,韩丰制果给你开多少薪水,我们开三倍。” “三倍?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样的待遇,确实足以让人心动了,按照正常的工作轨迹,可能工作两三年,都不一定能拿到这样的高薪。 东海的确是全国最发达的城市。 可那又怎么样? 不是每一个在东海打拼的人,都能拿到几十上百万年薪的。 说一个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却真实的数据。 在神州,月收入为零的,有540多万人。 0~500元的,是2.15亿人。 月收入在500~800元之间的,有2亿人。 800~1000的,是1.2亿人。 也就是说,月收入在1000元以下的,就有5亿多人。 没错。 很荒诞。 但这却是现实。 而如果将月收入扩大到5000元以内,就覆盖了13亿人。 也就是说如果月收入超过了五千元,就等于超过了95%的人口。 月收入过万,毫不夸张的说,已经算是庞大人口组成的金字塔上顶尖的存在了。 这个世界,其实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繁华,只不过自媒体的过度渲染,才会让人觉得到处都是有钱人罢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的老板的意思?” 艾倩调侃的问道。 罗鹏不以为意的笑道:“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我好歹也是天赐的ceo,这种小事,还是有能力决断的。” 虽然没正面回答,但也算是给出了答桉。 “那可不行。” 艾倩摇了摇头,“太尴尬。” “有什么尴尬的,你和江辰,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 罗鹏就事论事,并且义正言辞的道:“我们已经毕业了,你现在得学会转变心态,工作是工作,不能掺杂私人感情。” 艾倩噗嗤一笑。 “多谢罗总教诲,我当然没关系。可是如果被李姝芯知道,或者碰到,她会怎么想?你就不怕你这个ceo,被革职查办?” “其实,你顾虑多了,李姝芯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罗鹏认真道。 “女孩子,即使再大度,在这方面,终究还是会有芥蒂的,哪怕她不会说出来。不过还是要谢谢罗总的好意,心领了哈。” 知道对方态度已决,罗鹏也没强求,毕竟他也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我刚和艾倩聊了会。” 转了圈后,他走到江辰旁边,坦诚道:“我想聘请她来公司。” 江辰扭头,“你疯了?” “行了,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虽然你们分手了,可如果她吃苦……” 见江辰表情起了变化,他迅速道:“我不是说你对她余情未了啊,我也是男人,能够理解,要是我的前女友过得很苦,我也会过意不去,这就是赵教授说的,男人的担当嘛。” “赵教授要是听到你这么理解他的话,你非得继续再留在学校继续深造不可。” “你别激动,艾倩没同意。” “我激动了吗?” “没,没有。” 罗鹏摇头。 江辰看向远处人群中的艾倩,短发齐肩,气质里多了几分独立与坚强。 “人家现在过得很好,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罗鹏欲言又止,最后没再吱声,和江辰一样望向那边。 艾倩不也经意望来,澹澹一笑。 448 热搜 天赐资本的第一个办公地并没有设立在许思怡她们舞蹈室的人信汇,而是在商业中心的鲁家嘴挑了栋适合的写字楼。 当然。 并不是一整楼,目前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单独租了一层。 毕业以后,罗鹏几人便紧锣密鼓的开启了招兵买马的工作,与此同时,在附近租了套房子,大平层,近两百平,三个人住绰绰有余,哪怕江辰偶尔来借宿也不成问题。 实际上。 很多商业高管乃至明星都喜欢租房子租,而不是买。 在东海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租房子确实比买房子划算得多。 譬如罗鹏他们所租的这套,市场价在三千万,可是租金却一个月七万不到。 买下这套房子的钱,用来租可以租四十年,关键的是,住腻了,还可以随心所欲的换个居住环境。 作为天赐资本的大boss,招人这种杂事,自然不需要江辰费心,他抽出时间,将目前为止投资的所有项目运营情况进行了审阅。 除了虚拟恋爱游戏,天赐资本前身东大天使投资社还赞助了不少理想,譬如发泄屋,以及许思怡她们的舞蹈社。 只不过与虚拟恋爱游戏相比,其他项目,基本上就是小打小闹了。 向作为cfo的白哲礼了解到,目前公司账面上的可支配资金是八百多万。 没错。 还不到一千万。 这要是被那些将江辰视作偶像争相合照的东大学生知道,肯定会难以置信,但白哲礼不会做假账。 商业运作不是儿戏。 自从天赐资本注册成立后,每一笔开销每一笔收益,白哲礼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一笔笔款项都有账可查。 之所以只剩下这么点钱,是因为刚支付了办公楼的一年的租金,而且江辰下令启动的服务器计算中心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fo 这可是一个烧钱的大项目,持之以恒的进行,花费恐怕远比虚拟恋爱游戏的投资大,并且可能要大的多。 当然。 流动资金不代表实际资产,如果江辰愿意像任淼的父亲任岩一样向银行抵押的话,能够贷出来数字肯定相当可观。 不过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自己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 手握十万亿舔狗金,哪家银行,敢保证比他有钱? 再向银行贷款,那就太丢人了。 坐在新办公室里,江辰给裴云兮发了条短信。 “在哪呢?” 这应该才算是正宗的骚扰短信。 隔三差五,他就会发一些类似的消息,不是问人家吃饭没,就是问人家在哪个国家哪座城市,天气怎么样云云…… 人不在身边,但关怀却无微不至。 毕竟对他而言,裴云兮就是他的银行。 最开始,裴云兮还会礼貌的回几句,可逐渐的就石沉大海。 江辰也不介意,依然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拍一部国际化的大片,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裴云兮全球到处跑,上一次给他回消息的时候,还是在意大利。 知道多半不会有回应,江辰打开星空,只不过想打发些时间,可或许是现在的大数据太过牛叉,他刚给裴云兮发出短信,结果打开星空的第一条,居然就是有关于裴云兮的新闻。 裴云兮在国外被骂。 看场景,像是某个红毯现场,几个白人男子正冲着盛装出席的裴云兮叫骂着什么,安保挡在他们面前,其他记者端着摄像机一通乱拍。 可以看到,以裴云兮的职业功底,故作优雅的表情下,依旧难掩那丝难堪。 人红是非多。 这件事已经冲上了热搜。 江辰皱了皱眉,在星空上仔细查了下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这是一场品牌在罗马的高定女装秀,裴云兮作为嘉宾出席,结果在走红毯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插曲。 那些白人骂的话没人翻译,但想必很是难听。 而且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 根据后续流露出来的照片。 裴云兮在秀场的座位也相当偏僻,坐在角落,在某些刻意的镜头下,就和来蹭秀的一样。 裴云兮在国外或许知名度不算太高,但是她在国内可是红的发紫,消息一爆出,无数粉丝哪能容忍自己的偶像女神受这种委屈,怒喷那几个白人,以及主办方品牌,甚至有部分极端粉丝,连罗马这座城市都没放过。 可是他们在国内叫嚣的声音,传不到国外去。 江辰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后来查了下才知道,这也是一家顶级奢侈品牌,不输于爱马仕lv这样人尽皆知的国际大牌。 和这些粉丝一样,江辰心里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缕怒意,很快给托马斯.费尔森打去电话。 “费导,罗马秀场,怎么回事?” “江,误会,只是几个极端的种族份子而已。” 托马斯·费尔森迅速解释。 有些白人,确实奉行白人至上主义,歧视一切的有色肤种。 “没有这么简单吧?” 江辰质问道:“为什么主办方会安排她坐那么远的角落?” 托马斯·费尔森有口难言, 总不能直言说是资历不够吧? 参加这样的活动,是刷知名度的好机会,很多明星都会这么做,裴云兮会去参加这场秀,也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在电影上映前,扩大她的国际知名度,本来主办方答应他,会安排一个中间的位置,他觉得合理,可哪知道…… 歧视东方,歧视东方艺人,在国际的娱乐时尚圈,不是什么秘密。 国内在骂,其实在国外媒体,骂得更难听,只不过被骂的对象不同而已。 “费导,你先中止她的所有活动吧。” 江辰语气还算冷静,可是托马斯·费尔森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强烈不满。 “我已经让她先休息了。” 费导尴尬道。 “嗯。” 江辰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想着星空上女人强撑着面对镜头的画面,又拿起手机,给星空的创始人,刘一鸣发了个消息。 “刘总,帮个忙,将关于裴云兮的所有热搜下掉。” 此时此刻。 他并不是一个刚刚毕业的东大毕业生。 而是神秘莫测的“寒皇”。 449 贪吃蛇 依托于互联网的发达,远在罗马的新闻能够瞬间被国内悉知,但依然有人能够以手遮天,一叶障目。 很快,关于裴云兮在国外受辱的热度迅速下降,并且悄无声息从热搜榜消失,除非刻意去搜,已经在星空上找不到太多痕迹。 哪怕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普罗大众能看到的东西,也是很有限的。 当然。 江辰如今的影响力具有局限性,刘一鸣愿意卖他这位“寒皇”面子,可其他社交新闻平台就不一样了。 星空虽然是如今国内最火的短视频软件,但类似的平台,不仅仅只有这一家。 以裴云兮的人气,一举一动都是热点,更何况如此具有舆论效果的新闻。 哪怕星空降低热度,可她在秀场受辱的消息,还是在其他平台上迅速发酵。 江辰在各大平台看了看网友的议论,清一色的站在裴云兮这边,对口诛笔伐,并且有人愤慨的指责那几个白人可能就是故意安排。 网友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甚至有人已经挖出了有关于过往发表的一些辱华言论。 好一招抛事实,讲证据。 火越烧越旺。 从为裴云兮打抱不平,逐渐演变成了对的抵制和声讨。 江辰加入炮轰的网友队列中,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后,继而详细查阅了一番有关于这个品牌的资料。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以前,他只知道香奈儿迪奥这些耳熟能详的奢侈品,认为这些牌子就是高档的象征,可哪知道实际上国际一流的奢侈品牌,不仅仅国内耳熟能详的这几家。 有底气给裴云兮安排那么角落的座位,足以说明这个品牌的狂妄。 当然。 人家也有狂妄的资格。 这家隶属于浪漫法兰西的时装公司市值竟然高达380亿,并且是欧元! 折合现在的汇率,380亿欧元,约等于2600亿rmb! 在国内,没有一家服装品牌能够相提并论。 创立至今已经愈六十年历史,虽然是家法国企业,但创始人却是一位东瀛人。 当然。 目前这位创始人已经离世,继任的是他的儿子,对神州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从而影响到了整个品牌。 《控卫在此》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能在国际上风生水起,可是在神州却名声不响的原因。 红毯事件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那也就罢了。 可大致了解了这个品牌的背景后,江辰发觉这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早有准备并且充满恶意的阴谋。 安保的疏忽,放进来了一些不该放的人,或许尚且可以理解,可直到现在,关于裴云兮在红毯上遭受的侮辱,本来是主办方的失职,可直到现在,连象征性的道歉声明都没有一个。 敷衍都懒得敷衍。 由此可见其傲慢。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走出了国门,你代表的就不再仅仅只是你个人,而是整个国家。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广大网友意见一致同仇敌忾的原因。 “大家都有骨气一点,不要再买它家的东西!” “我家有几件它家的衣服帽子,我马上去剪了。” “把赶出神州!” 虽然裴云兮入选了全球最美百大面孔,但在这样的时尚巨头眼里,显然只不过徒有其表的花瓶,不具备足够的国际影响力。 他们应该不会想到,神州人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当然。 他们可能也不会在乎。 江辰随后将李姝芯叫了进来。 放暑假后,李姝芯没回琴岛,经常留在这里,原因无他,她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天赐资本副总裁。 本来罗鹏早就提出过将ceo的位置让给她,不过她没同意,于是成为了天赐资本目前的三把手。 对于成熟的女人的来说,花言巧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李姝芯虽然还没毕业,但她和涉世未深的那些姑娘显然截然不同。 毕竟之前她接触的,就是像孙西余这样的东海大少。 或许她并不怎么管事,但一个副总裁的名头,能够给予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这可能也是她收到施茜茜恶意挑衅,并没有大吵大闹的原因。 “你那个妹夫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江辰莫名其妙的问。 走进办公室的李姝芯不可抑制的愣了愣神,“我妹夫?” 江辰做了个戴眼镜的动作。 “就是去年我和你回琴岛,你妹妹的那个男朋友,戴着副眼镜,说是在华尔街工作,你不会忘了吧?” 李姝芯这才反应过来。 妹妹找了个男朋友,这种事情她当然不可能忘记。 “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做私募的吧?有点事情,可能拜托他帮忙。” 李姝芯诧异。 毕竟在她眼里,妹妹那个男朋友在国外,和江辰,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妹妹没和他分手吧?如果分手了,当我没说。” 李姝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呢。人家感情挺好的。不过我没他的联系方式,我得问问雅莉。” 江辰点了点头。 李姝芯拿出手机,没打电话,给妹妹薛雅莉发了信息,毕竟按照时差,那边可能现在是深夜,对方可能在睡觉。 “你找他有什么事?” 放下手机,李姝芯下意识问道。 江辰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不能说就算了。” 李姝芯一如既往的没有逼迫,“等她回我消息了我告诉你。” 说着,她就打算离开。 她不是学经济的,但是这段时间在天赐资本,跟着罗鹏他们讨论学习,对于商业的兴趣,倒是越来越浓厚。 “没什么不能说的。” 江辰笑了笑,叫住了她。 江辰靠在椅背上,离开了东大后,他仿佛彻底褪去了稚气,坐在位于鲁家嘴的高档写字楼里,窗外都是高楼大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整个人洋溢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我只是想玩个游戏。” 要是叶小王爷在这,肯定会骂一句:靠,盗我台词。 “什么游戏?” 李姝芯不由自主问道。 江辰嘴角微微上扬。 “贪吃蛇。” 450 自由灯塔(谢打赏,求月票!) 雪白庞大的波音客机在跑道上平稳降落,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舱门打开。 乘客们依次走出飞机。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 “我也是。” 没错。 此时江辰已经来到了万里之外的世界灯塔,自由美利坚。 与他同行的,还有李姝芯。 李姝芯的妹妹就在这里。 虽然人家没计较照片的事,但作为男人,不能因为对方的不吵不闹而理得心安。 也算是一种补偿。 “白哥,你来过纽约吗?” 一边往机场外走,江辰一边扭头道。 不仅仅只是一对年轻男女的“蜜月之旅”,随行的还有白浩然。 出门在外,总需要人手,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亲自去办。 “没,我以前只去过新马泰。” 白浩然坦诚道。 新马泰。 也就是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 国人旅游最常去的三个国家。 原因无他。 距离近,省钱。 像美利坚,光是签证办下来,对于普通人而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姐!” 走到接机口,几人很快就看到了举着接机牌的薛雅莉。 不远万里的一个人在异国留学,她在江辰的印象里,是一个比较理性的姑娘,可此时脸上也流溢出人眼可见的兴奋。 他乡遇故知。 人生四大喜。 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了。 李姝芯快步走过去。 江辰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你一个人?男朋友呢?” “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很忙,实在是没办法脱身,他让我向姐你们说声抱歉。” “没事,工作要紧。” 姐妹俩寒暄完,薛雅莉目光移向江辰,微微一笑。 “姐夫,欢迎来到纽约。” 李姝芯微微一怔,她不是一个害羞的人,可这个时候,听到妹妹叫姐夫,难免还是有些难为情。 江辰同志倒是落落大方,“麻烦了。” 一行人往外走。 “行李放车上吧。” 当看到薛雅莉的车时,几人都有些惊讶。 一个女孩子,居然开的是四四方方的路虎卫士,这种车,应该是美利坚满脸络腮胡的肌肉男爱开的才是。 好看的言情 “这是你的车?” 李姝芯忍不住问。 “我哪里买的起,是宏志的。” 薛雅莉将后备箱打开。 江辰和白浩然将行李放了上去。 “上车吧。” 李姝芯坐在副驾。 江辰和白浩然坐在后排。 “你们现在还没放假吗?还是说这个假期不打算回去?” 两姐妹聊着家常。 江辰则望着窗外。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出国。 作为世界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国,其实真要论繁华感,纽约比东海,强不了多少,都是差不多的高楼大厦,不会让人产生太强烈的落差,但是迥异的建筑风格,以及街上的熙攘的白人黑人,确实能让人深刻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不同的土地。 “姐,你们酒店定好了吗?” “嗯,半岛酒店。” 半岛酒店。 纽约最高档的酒店之一。 坐落于纽约曼哈顿。 百年间在全球仅仅开幕了十家。 可谓是十年磨一剑。 深受国际上流人士的青睐。 听到表姐入住半岛,薛雅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毕竟关于表姐男朋友的实力,通过那颗可能已经被打造城不同首饰价值近亿的血钻,就可见一斑。 “那我先送你们去酒店,把行李放好。姐,你们需要休息下吗?” 从神州到美利坚,可是有十多个小时的时差。 “我还好,你们呢?” 李姝芯回头。 “我没事,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 江辰回道。 “我也没关系。” 白浩然紧跟道。 一身洁白戴着高帽穿的像电影人物的门童泊车,帮忙推开酒店大门。 “姐,我还是第一次来半岛酒店呢。” 薛雅莉小声的道。 “这么精打细算?” 李姝芯调侃。 妹妹的那个男朋友,可不是普通人,华尔街的骄子,元旦的时候舅妈说过,手里可是管理着五千亿的基金。 “在这里住一晚,我一学期的学费可能就没了,我舍不得。” 薛雅莉扶了扶戴着的鸭舌帽。 “如果想住,再给你开一间。” 李姝芯笑着道。 薛雅莉摇了摇头。 “算了,不值当。” 放好行李,正好到了下午茶时间,而半岛酒店的下午茶与它用来住客通勤的庞大劳斯劳斯车队一样,举世闻名。 在半岛酒店下榻的贵宾,可以享受劳斯来斯的接送服务。 同样。 还有句广为流传的话。 住不起半岛酒店,就来半岛酒店喝下午茶。 神州港岛就有家半岛酒店,在上个世纪,深受港人的追捧,多位明星大咖是那里的常客,被誉为影人茶座。 “姐,宏志给我发消息了,他忙完了,马上过来。” 虽然出身都算普通,但两姐妹现在也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纽约时代广场半岛酒店这样的地方喝下午茶,也不显局促。 “你要不要去接他?” “不用,华尔街离这里挺近的,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 李姝芯点了点头。 “姐,你这次来纽约,应该不仅是来旅游的吧?找宏志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你得问他。” 李姝芯朝正和白浩然聊天的某人看去。 “姐,你不知道?” “他没和我说。你不是叫他姐夫吗?客气什么,直接问他就好了。” 薛雅莉无辜的笑了笑。 “你这个帽子,挺好看的。” 谁知道,江辰突然主动看了过来, 薛雅莉微微愣神,本能的抬手摸了摸鸭舌帽,“这个吗?” 看着帽子上刺绣的“”标志,江辰点了点头。 “这个牌子,在国外很受欢迎吗?”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薛雅莉还是回答道:“嗯,国外的年轻人都挺喜欢的,它的成衣太贵,我只喜欢它家的帽子。” “你这帽子多少钱?” 李姝芯随口问了句。 “500美刀吧。” “这么贵?” 李姝芯有点惊讶。 500美刀,相当于三四千rmb了。 就一顶简单的帽子? 要知道爱马仕也就差不多这个价格。 而这个牌子,她没怎么听说过。 “姐,在国内它确实很少见,但它也算是奢侈品。最近裴云兮被骂的那场秀,就是这个品牌主办的。” 薛雅莉笑着解释,说着,还把帽子取下来。 “姐,你戴戴看看。” 451 绿帽子 “好看吗?” 李姝芯竟然还真的接过鸭舌帽试戴起来,并且还扭头问向江辰。 实话实说。 虽然价值500美刀,但这个帽子确实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即使让人眼前一亮,那也归功于李姝芯自身的姿色,与这个帽子,没太大关系。 毕竟所谓的奢侈品,大部分真的好看不到哪去,甚至比不上夜摊上打折促销一百大洋随便挑的廉价货。 那些高大上的时尚秀,有多少人,真的欣赏的来? 起码江辰的美学修养可能还没达到足够的水平,面对李姝芯的询问,一时间没有回话。 要说一点特别之处没有,那也是假的,起码这个帽子的颜色,就沿袭的奢侈品普遍的“卓尔不群”,竟然是闪耀的绿色。 没错。 这是一顶正儿八经的“绿帽子”。 白浩然默不作声的喝着咖啡,望向窗外。 “……不太适合你。” 沉默半晌后江辰如此回了句。 “是吗。” 李姝芯摆动了一下帽子,似乎不知道绿帽子在神州代表的含义,“我觉得还行啊。” 表面不动声色的江辰暗自苦笑。 果然。 女孩子哪有真那么大度的。 对方显然刻意为之,在含沙射影。 “雅莉。” 喊声传来。 薛雅莉回头,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男友,华尔街青年才俊,柳宏志。 刚从公司赶来,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还是那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仪表不凡。 李姝芯没再开玩笑,将帽子摘了下来。 “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是太忙……” 元旦在琴城,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倨傲,毕竟年少有为,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今天在纽约半岛酒店再次会面,这位掌管五千万私募基金的金融才俊却显得相当客气,第一时间进行赔礼。 “没事。” 李姝芯微微一笑,“坐吧。” 她年纪比对方小,但毕竟作为大姨子,身份要高一些。 坐下后,柳宏志扫了眼江辰,很快问道:“听雅莉说,姐你们找我有事?” “嗯,他有点事情,拜托你帮忙。” 随着李姝芯的话音,柳宏志的目光投注在江辰脸上。 江辰没摆什么姐夫的谱,也没兜弯子,“你有熟悉的券商公司吗?我指的是,有一定实力的那种。” 闻言,柳宏志不禁和女友薛雅莉对视一眼。 其实不仅仅他们,就连李姝芯,以及白浩然,都不清楚江辰这次来纽约的真实目的。 “认识。” 柳宏志点了点头。 券商。 也就是证券公司。 不炒股的人或许不太了解,通俗点说,券商就是交易所的代理商,类似于房产中介的作用。 公司想要上市,可以委托券商,进行炒作,售卖公司股票,股民想要炒股,也可以从券商手里购买股票。 只不过不同的是,购房者想要从中介公司买房,需要真金白银,但从券商这里拿股票却不用。 只要具备一定的资产实力,你就可以从券商这里“借出股票”,在一定时间后,再将股票原数返还,当然,你需要为此支付利息。 有点类似贷款的意思。 而且这种方式,合法合规,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被允许的。 国内的证券公司,已经超过了百家,更别提第一发达的美利坚了。 正是这些券商的存在,才导致了金融市场的繁荣。 “江先生对股市有兴趣?” 江辰很坦荡的点了点头。 “你要炒股?” 李姝芯有点意外。 找券商合作,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了,而且和女友一样,去年元旦在琴岛,柳宏志也片面了解了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年轻人的财力。 “纽约有实力的券商,数量不少,关键在于,江先生看中了哪家公司的股票?” 江辰没有隐瞒,指了指李姝芯还给薛雅莉的那顶帽子。 几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全部集中在被薛雅莉拿在手中的绿帽子上。 薛雅莉愣了愣神,然后忍不住道:“像这种发展已久市场稳定的奢侈品牌,股价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波动,炒这种公司的股票,可能不太划算,花那么大的价钱希望它涨起来,不如去做其他投资。” 不愧是靠真才实学考到国外的,见地确实不俗。 对于炒股的人说,像这种高股价又稳定的公司,确实不是合适的选择对象。 李姝芯对于股市可以说一窍不通,没有不懂装懂的盲目开口。 江辰笑而不语。 柳宏志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江先生是想,做空的股票?” 薛雅莉一愣。 因为男友工作的关系,她对股市金融,显然要比李姝芯了解一些。 炒股不仅仅只有做多一种方式,还有做空! 做多很好理解。 就是投资者对股市看好,预计股价将会看涨,于是趁低位买进股票,待股票上涨至某一价位再卖出,以此获得差额收益。 很多散户都是这么干的。 而做空则恰恰相反。 一般情况下,股市越好,多投收益越高,而空投则不然。 只有股价越跌,空头才能赚钱。 所以敢做空头的人,一般都是极具心理素质、战略眼光、并且资本雄厚的大老。 最着名的空头家,莫过于举世闻名的索罗斯。 当年靠做空泰铢,洗劫了一个国家的财富,以一己之力,让整个泰国的经济倒退了几十年! 面对柳宏志的目光,江辰坦然自若的点了点头。 “没错。” 柳宏志沉默了。 作为私募的职业性,他很快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根据昨天的收盘价,集团的股价在160欧元,市值超380亿欧元。” 李姝芯虽然对股市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各大币种的汇率还是清楚的。 她迅速心算了下,然后得出一个咋舌的数字。 这个她没怎么听说过的奢侈品牌,市值竟然高达2600多亿rmb! “我知道,所以,我才拜托你帮忙,我需要有实力的券商。” 江辰再度重复。 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柳宏志彻底沉默了。 他的提醒,已经够清楚直白了。 女友表姐的这个男友。 难道真的要做空一家市值近三千亿的企业?! 452 言出、法随(求月票!) 毫无疑问。 旁边的年轻人,是自己的贵人。 自从认识他以后,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甚至认识了像廖向东这样的人物。 可是此时此刻,白浩然才意识到,自己或许还是小觑了这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的潜能,或者说野心。 他和李姝芯不一样。 他炒股。 但是和大部分韭菜一样,也是战绩惨澹,毕竟股市对于中产阶级以下的人而言,算是一视同仁。 不过对于股市的规则,他算是了解一些。 难怪江少要与券商合作。 他不是要当简单的投机者。 而是要真正做空这个的股票! 大部分炒股者买进股票后,都是等着它涨,或者等着它跌,就和农民种地一样,看天吃饭。 可真正的巨头却不一样。 真正巨头,会操控局势,引导事态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 通俗点说,普通的股民,听天由命。 而巨头们炒股方式,则是言出,法随。 我买它涨,它就会涨,我让它跌,它就得跌! 想要做到这一点,对于刚上市的小企业,不难。 可是对于一家成熟稳定,市场广袤,并且价值近三千亿的企业。 想要操控它的股价? 不异于痴人说梦! 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白浩然肯定会认为在大言不惭,可是从这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他却竟然相信对方可能真有这个实力。 姐妹俩小声交流着,大致是李姝芯在向妹妹询问关于股市的事。 柳宏志不由自主抬手扶了扶眼睛。 从这个小动作,足以说明这个见多识广的华尔街才俊,此时内心不太平静。 管理五千万的基金,对于平民百姓家,就像女友那样的家庭,确实很了不起了,足以拿出来炫耀,可是他自己清楚,这点资本,在纸醉金迷的华尔街,这种世界金融中心,根本不值一提。 他平常的工作,就是拿着这五千万去投资,替这笔资金背后的所有者们赚取收益,炒股票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如果想拿这笔钱去影响这种级别公司的股价—— 毫不夸张的说,就像蚍蜉撼树,五千万全部砸出去,一点水花都不掀不起来! “拥有这种实力的券商,我认识的,只有隆通了。” 顿了顿,柳宏志继续补充道:“不过即使隆通愿意将手里代持的股票全部借出来,恐怕也很难让的股价出现大范围的波动。” “你觉得,想让集团股价大范围下跌,需要多少股票?” 江辰一针见血的问道。 柳宏志沉默了下,然后吐出了一个数字。 “两千万股。” 聪明人之间对话,不需要太多口舌。 索罗斯当初做空泰铢,是如何成功的? 简单来说,就是钻了泰国货币体系混乱的空子,装模作样,打着各种名义,找泰国国家银行借贷出海量的泰铢,然后找准时机,在市场上抛售出去。 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一旦市场上流通的货币过剩,这种货币必然会贬值,从而引起严重的通胀。 当年的泰国就是如此。 在索罗斯的恶意抛售,以及国际空头的配合下,泰铢不可避免的迅速贬值,进而引发雪崩效应,泰国经济彻底崩盘。 即使泰国国家银行竭尽全力回购,可最后耗光外汇依然无济于事,回天乏术,引发了一场泰国人至今都感觉切肤之痛的金融危机。 而索罗斯一众的始作俑者呢? 这帮野心家在享受了一场饕餮盛宴后,利用泰铢对美元汇率暴跌,最后以极低的价格,将当初找泰国国家银行借贷的泰铢原数还了回去,揣着洗劫而来的庞大财富,拍拍屁股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地鸡毛的泰国。 做空一个国家的货币如此,做空一家企业,异曲同工。 想要一家企业股价暴跌,最简单的方式,只有两种。 那就是企业本身的经营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对于而言,并不大可能发生,几十年一直发展的顺风顺水。 第二种。 就是如泰铢的崩盘,有人大范围抛售的股票,进而引起市场恐慌,人性中的跟风从众心理就连一个国家都扛不住,更何况一家企业了。 只是想要做到引发市场恐慌这一点,必须抛售的股票数量足够多。 两千万股。 折合柳宏志刚才说出的昨天的收盘价。 算下来。 等于需要32亿欧元。 折合差不多230亿rmb! 当然。 如果和券商合作,不一定需要拿出这么多钱,就像索罗斯当初也是从泰国银行里借的泰铢。 股票也可以找券商借,只要付得起利息。 可关键的是。 券商凭什么将这么庞大价值的股票借给你? 而且券商也不一定持有如此数量的股票。 “你说的隆通,手里持有集团多少股票?” 江辰问。 “不清楚,需要问问才知道。” 江辰点头。 其实从看到新闻没多久,他就想到了这可能是完成第二个攻略任务的契机。 获得好感的最佳方式,不就是在对方遭受苦难,或者受到不公待遇,受委屈时,替对方主持公道吗。 他最开始想的,是直接收购这个集团。 不过显而易见。 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一家经营良好,品牌成熟,世界知名的企业,为什么要卖给你? 当然。 他有“钞能力”。 市值两千多亿。 他好像可以花两万亿砸得对方出售公司,可是这么做,明显不符合正常人的做事逻辑。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他可不想被全世界当做疯子,然后抓去做研究。 而且。 强行收购集团,除了难以预计的风险,同时,也好像便宜了对方。 这就和别人侮辱了你,你拿钱,求对方道歉有什么区别? 最后他恐怕增进不了裴云兮的好感,可能还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傻缺。 “行,那就麻烦你,帮我联系下隆通。” 柳宏志欲言又止,明明有无数个问题,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好。” 他点了点头,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这个男人。 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他至少能拿出,三十多亿欧元! 如果不是之前在琴岛亲眼看见了那颗价值近亿的血钻,他肯定会觉得女友的姐姐,遇到了一个骗子。 哪怕他在华尔街,见惯了有钱人,可这种级别的,依然屈指可数。 端起咖啡,柳宏志内心百感交集。 453 弥天大谎 “他真的拿的出这么多钱?” 走出半岛酒店,柳宏志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女友。 薛雅莉摇了摇头:“我见过他的次数,不比你多。” “你觉得他像在和我们开玩笑吗?” 柳宏志又问。 “谁会开这么大的玩笑。” 薛雅莉恍忽回应。 “也是。” 柳宏志点了点头,深深呼出口气,用一根手指抬了抬眼镜。 “那你姐,可真是找了个金龟婿。他如果是认真的,说明他的资产,恐怕不在集团之下。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 薛雅莉童孔不由自主扩张,“你是说,他有几千亿?” “像这样的人物,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他究竟是什么人?” 柳宏志情不自禁产生了怀疑,或者说,好奇。 数百上千亿的资产,无论在哪个国家地区,都绝对算是一号人物了。 要知道。 福布斯排行榜百强,身价也才一千多亿而已。 当然。 这些排行榜,只不过做给全世界老百姓看的,韬光养晦不愿意暴露在公众视野下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大鳄。 在华尔街工作的柳宏志,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他虽然在国内待的时间不长,但就是因为在国外,所以消息渠道没有受限。 他很清楚,国内有很多隐形富豪,资产到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难不成女友的表姐,就碰到了一位? 或者说。 一家? “我姐很少和我聊他。不过国内最近流行的那款虚拟恋爱游戏,好像就是他投资的。而且他还送了我姐一套春秋华府的别墅,价值两个亿。” 薛雅莉一五一十道。 “那应该假不了了。” 柳宏志心里突然涌起一丝莫名其妙且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迸发精光,呢喃道:“或许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什么?” 薛雅莉面露迷茫。 酒店把车开了过来。 柳宏志没有多说,有力道:“上车吧。” 薛雅莉和柳宏志走后,江辰几人也回了房。 三个人,两间房。 没有追求极致的享受,两间房在半岛酒店都属于中等的房间。 “你真的要做空的股票?” 进屋后,没有了外人,李姝芯终于忍不住问道。 经过妹妹的解释,她对股市有了些许的了解,再者说,对于金钱的敏感,是不需要学习的本能。 动辄几十亿欧元。 她知道江辰有钱,但也没想到有钱到这步田地。 “这里是纽约,半岛酒店,隔壁就是华尔街。在这种地方扯谎,那就是开国际玩笑了。” “为什么?” 除了震惊外,李姝芯同时还有强烈的不解。 江辰针对集团的目的性,太无遮拦了些。 “原因很简单。” 江辰拉着她坐下。 “这个品牌多次发表辱华言论,我想替我们华人出口气而已。” 李姝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好吧。” 江辰笑了笑。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就是你妹妹刚才说的。” “我妹?” 李姝芯微微皱眉,“我妹说什么了?” “裴云兮前不久,在的秀场受辱。” 江辰提醒。 李姝芯回想了起来,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江辰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是裴云兮的老板。” 李姝芯发怔,一双剪水秋眸徒然放大。 “嗯,是的,其实在请裴云兮为我们代言游戏没多久,我就把她签下来了。我还有一家娱乐公司,就是我一直说和施茜茜在合作,这家公司,就是施茜茜和我一起创建的。裴云兮是我们的签约艺人。” 江辰自言自语。 李姝芯表情凝滞,一直没有说话。 “这次针对裴云兮,不仅仅只是针对她个人,更是出于一种极端的偏见与傲慢。不管是作为神州人。还是作为裴云兮的老板,我都不能置之不理。” 江辰平缓道。 当时不说,是担心刺激太大,现在,已经是时候慢慢的披露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李姝芯喃喃道。 最开始,江辰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贫困如洗的穷小子,到后来能与孙西余比肩,再到超越孙西余。 可是现在,别说孙西余了,哪怕整个孙家,恐怕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没有了。” “我要休息一会。” 哪怕过了这么久,江辰觉得对方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深不可测”的人设,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信息造成的冲击。 李姝芯起身进了卧室。 江辰没有跟进去,仰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李姝芯对他是有感情的。 毕竟当初可是好感度突破了九十才结束了任务。 当然。 他也是一样。 在施茜茜那娘们胡作非为乱发照片后,他也曾担心于这个女孩会不会选择离开他,所以这次出国,才会选择将之带上,给予补偿,这次坦诚相告,也是如此。 在看到那些照片都没有走,现在更加不会,毕竟应该没有女人,会因为你太有钱了而分手。 狗血的电视里里或许会出现。 但现实中不可能发生。 所以李姝芯肯定能够接受。 但是。 别人呢? 江辰目无焦距,眼神轻轻波动。 富贵险中求。 做空,可以给他带来巨大的回报,同时,不可避免的会产生风险。 你平白无故多了五块钱,买两瓶可乐,没人会管;多了五百块,买双鞋,没人会在意;多了五千,买一部新手机,朋友顶多好奇问两句;多了五万,家人都会注意;再多到五十万,再想解释,就得花一番功夫了;再多,达到五百万,那你恐怕就得去找中了彩票的人拿钱兑换彩票了,哪怕多交税…… 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洗钱的原因。 他之前那些掩人耳目的做法,已经不适合用在这里,涉及数百上千亿的资金,任何人,恐怕都会对他的来历产生疑问和好奇。 江辰缓缓吐出口气,沉思了好一会,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费导,是我,我现在在纽约,对,我需要你帮忙,给我找几个人。” 既然不可能解释财产的来历。 那他就需要扯一个大谎。 让全世界为此翩翩起舞的—— 弥天大谎! 454 亲戚(谢打赏啊!) 或许绝大部分人没有来过纽约,但应该没有人没有听说过第五大道。 这条位于曼哈顿区的南北向干道,汇聚了世界上的各色奢侈品牌,经常出现在电影大片中,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购物天堂。 虽然有薛雅莉作陪,李姝芯不会孤单,但江辰并没有忘记作为男友的职责,忙活了几天后,终于抽出了空。 “姐夫,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果不其然。 对于江辰,薛雅莉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这几天江辰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见人影,她没少拐弯抹角的找李姝芯探听,可她这个表姐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刻意为之,一问三不知。 “见一些朋友。” 江辰不动声色回应。 “姐夫在纽约还有熟人?” 薛雅莉继续问道。 江辰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而是望着不远处的一家珠宝店,岔开了话题。 “当年奥黛丽赫本,在蒂芙尼早餐里的开场镜头,就是出自那吧?” 这些天一直在李姝芯身边扮演类似保镖职责的白浩然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他不觉得枯燥,相反乐在其中,起码这至少是一次开拓视野的好机会。 江少果然是江少。 博学多才。 这种电影,他听都没有听说过。 “嗯,就是这,没想到这么老的电影姐夫都看过。” 薛雅莉也是诧异。 《蒂芙尼的早餐》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电影。 由被世界铭记的女人奥黛丽赫本主演。 电影的主要场景,就是这条闻名于世的第五大道。 江辰笑了笑。 “进去逛逛?” 女人和巨龙一样,对于珠宝天生没有抵抗力。 要是此时还没攻略成功就好了,就可以给李姝芯大笔刷钱。 当然。 如果没有攻略成功,李姝芯可能根本不会和他出国。 因为已经不再是攻略目标,其实江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可好在像美杜莎之眼那样的稀世珍品,并不是到处都是。 动辄几千万上亿的宝贝,大部分都是镇店之宝,或者只会在拍卖会上出现,一般情况下,很难撞见。 哪怕第五大道,大部分商品的价格,也就在几万到几十万区间。 他可以承受。 即使自己男人是一个要做空集团的金主,可李姝芯并没有进行海购。 女人本能的喜欢珠宝不假,但是或许是因为见识过那颗美杜莎之眼,导致她对这些首饰的兴趣并不强烈。 最后还是江辰坚持,给她和薛雅莉一人送了一对钻石耳坠,一共花了五万美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可以不要,但是男人不能不买。 李姝芯即使再怎么成熟,毕竟也还没大学毕业,况且妹妹还在旁边, 果不其然,当江辰以见面礼的借口补送给薛雅莉一对耳坠后,她比薛雅莉似乎还要开心。 “雅莉,我拜托柳先生的事,怎么样了?” 这对连襟也算是有趣。 彼此对彼此的称呼都相当客气,有点各论各的味道。 “宏志正在联系,姐夫,他让你别着急,像隆通那种大券商,业务都比较忙,等约到时间,我会立马通知你。” 江辰点了点头, 不经意间,几人路过一家品牌店。 招牌上赫然显示着“”两个字母。 一行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江辰嘴角扬了扬。 “走,进去看看。” 是一家主做女装的时装品牌,男装也有涉猎,店内随处可见的各种帽子,应该算是他们店的特色。 简单转了转,江辰便大抵知道两千多亿的市值是怎么来的呢。 一件简单的t恤,竟然就要四位数,成衣更不必说,价签好像就没低过五位数的。 做服装,果然是暴利。 成本可能就几百块的东西,贴个标签,便能增值成百上千倍,并且还能让人趋之若鹜。 lvmh奢侈品集团的老板,不就曾经短暂登顶过世界首富。 转了转,江辰便和白浩然找了个地方休息。 “江少,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像集团这样的企业,拥有自己的实体产业,如果股价崩盘,影响也不大吧?” 白浩然试探性道:“我也不是太懂,我只是觉得,如果集团股价暴跌,而它本身的营业状况没有问题,会不会反而有人会觉得这是投资的机会,进行抄底?这样一来,股价就会回升,那江少你……” “你应该经常炒股吧?” 江辰笑问。 白浩然点了点头。 “亏了还是赚了?” 白浩然苦笑了下,没有回答,但答桉显而易见。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确实没错,如果的经营没出问题,我强行做空,很可能只是在送钱,但是你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白浩然眼神微凝,很快问道:“什么地方?” 江辰确实刚从东大毕业,但名牌大学的那张毕业证,并不仅仅只是一张纸而已。 “集团,并不是科技公司,换句话说,它没有真正的技术,技术,才是最核心的竞争力。它所谓的实体,只不过是贴在服装上的一个标志,有时候能够点石成金,有时候,一文不值。” 看着在店内逛着的李姝芯和薛雅莉,江辰不紧不慢道:“股价崩盘,最惨的结果,顶多退市,没法再融资,可是你想过没有,像这种建立在品牌价值上的企业,股价崩了,那它的品牌价值还在吗?股价的大跌,势必会影响的品牌价值,当它的股价跌到白菜价,你觉得它还能保持住自己奢侈品的位置?” “富人最讲究什么?面子。它现在的股价在160欧元,高高在上,可当它股价跌到60欧元,40欧元,甚至更低,它的品牌价值势必会随着股价的蒸发而蒸发,这个牌子在人们心中是奢侈品,这个印象,才是它的基本盘。一旦这个印象不复存在,你觉得它的生意,会不受影响?到时候,你还会花五百美刀,去买一顶在其他地方可能五美元就能买到的帽子?你还会对抄底有信心吗?” 白浩然瞬间哑口无言,过了会,发自肺腑道:“受教了。” 江辰笑了笑,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接通。 讲了两句,然后起身向李姝芯走去。 “恐怕逛不了了。” “怎么了?” 李姝芯疑惑转身。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国外,有亲戚吗。” 李姝芯愣神。 455 天赐会(国庆快乐!) 如果说东海歌剧院在神州首屈一指,那么百老汇,应该堪称世纪之最。 虽然在现在这个时代,相比于歌剧院,特效更炫酷、价格更亲民的电影院,更受年轻人的青睐,但是依然无法改变百老汇这种的地方在世界上的地位。 如果选择的话,精英人士们来纽约,绝对会去百老汇看一场演出,而不是去电影院看一部电影。 当李姝芯走进这家全球驰名的百年大剧院的时候,诧异的发现里面居然在表演神州的戏剧。 随着国力的与日俱增,东方文化,影响也逐渐深远,这是一厢情愿的傲慢与偏见,无法改变的。 不仅仅她,薛雅莉,白浩然也来了。 江辰神色平静,带着他们走向位于高处,四周无人的角落。 李姝芯定睛瞧去。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唐装的老人,双手拄拐的端坐在那里,目视舞台,似乎沉浸在演出中。 李姝芯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目前为止,她见过的江辰的亲人,也就只有通过视频的洪晓宇。 她情不自禁瞟了眼前面带路的江辰。 可是只看到背影,看不到表情。 “二爷爷。” 听到喊声,老人转过头来,大概花甲之年,古朴的唐装难掩消瘦的身材,眼神一闪而过的凌厉后变为祥和,脸色透着异于正常人的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这座有着三百年历史的剧院气场加持,拄着拐杖的他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感觉。 “来了。” 他的轻轻一笑,沙哑的嗓音透着令人紧张的厚重。 江辰点头,随后作出介绍。 “二爷爷,这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女朋友,李姝芯。这是他妹妹,薛雅莉,这是我朋友,白浩然。” 老人的目光依次在李姝芯几人身上扫过,带给几人莫大的压力。 “二爷爷。” 李姝芯强压内心的紧张,乖巧的喊了一声。 站在表姐身边的薛雅莉悄无声息的观察这个老头, 显而易见。 这个老头,不一般。 在国内,不要惹穿中山装的人。 在国外,碰到穿唐装的人,则要小心些。 全世界都知道,唐装是神州的文化之一,这些在外漂泊的华人无法回归故土,就只能将思乡之情,寄托在其他方面,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衬得起唐装的。 就和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穿出旗袍的味道一个道理。 尤其。 薛雅莉还敏锐的观察到,对方唐装的袖口内侧,隐约绣了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这副在古代象征皇权的图腾,更为这位老者增添了一份神秘深沉的气息。 “好,不错,你小子,挺有眼光。” 老人的笑语让李姝芯松了口气。 “坐吧。” 几人坐下。 “其实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再听一遍正宗的越剧,只是恐怕没机会再实现了。” 老人感叹,重新望向舞台,与此同时,咳嗽了两声。 其他人哪敢随便插话。 “二爷爷,已经几十年了,回去看看吧。” 老人没有说话,眼神沧桑,透着缅怀,或许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那些岁月。 “算了,故人陆续凋零,回去,也只是徒增感伤而已。” 江辰没再说话。 李姝芯正襟危坐,就像小时候上课时那么谨慎。 她想起来了。 她不止一次的好奇过,江辰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有钱,对方给出的解释,是以前一直在锻炼自己。 可这个解释,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后来在一起后,江辰才告诉她,是因为他家在国外,有很厉害的亲戚。 他之所以“暴富”,都是因为身在国外的远房亲戚的原因。 现在看来,这位二爷爷,想必就是正主了。 “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你爸,我出国的时候,你还没出身。但是有一点,你比你爸强,你爸这个人,太本分了,你比他有冲劲。” 老人轻声道:“年轻人,就应该敢打敢拼,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不再是需要我们出国讨生活的那个时候。你放心,我已经同你的那些叔叔伯伯说过了,他们会全力支持你。” 虽然李姝芯几人没有插一句嘴,但是老人的话,全部被他们一字不落的听进心里。 “谢谢二爷爷。”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戏剧落幕。 老人没再继续待下去,拄着拐杖起身。 江辰几人相送。 百老汇门口,看着被类似保镖人物打开的车门,白浩然内心悄然震了震。 普通人都知道劳斯劳斯。 可却不知道比劳斯劳斯还要彪悍的普尔曼! 价值堪比两台幻影,全球限量,售价两千万起步! 白浩然只是在新闻上看过,没想过能亲眼见到。 据说这车连轮胎都是防弹的! 江少这位二爷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到自己当初竟然无知的绑架过对方,白浩然就忍不住冷汗涔涔。 好在那时候他悬崖勒马,不然…… 不禁,他朝李姝芯投向感激的眼神。 在那个建筑工地,就是这个女孩出现,制止了他。 “世界,是你们的了。” 临走时,老人拍了拍江辰的肩膀。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小时的接触,更没有几句交流,可是他在李姝芯心里,乃至薛雅莉白浩然心里,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你二爷爷,在国外经营什么生意?” 回到酒店,李姝芯忍不住问道。 江辰默不作声。 对此。 李姝芯完全能够理解了。 对方能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 “你和隆通,还没联系上吗?” 回到男友租住的公寓,薛雅莉走向书房,倚靠在门口。 “哪有那么容易。” 柳宏志坐在电脑前,头也没回,目不转睛的电脑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线条指数。 “这么大的生意,难道隆通都不在乎?” 薛雅莉有点不理解。 别说隆通了,做空一家几千亿市值的公司,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整个华尔街恐怕都会疯狂。 柳宏志没理会。 倚靠在门边的薛雅莉站直身,走进屋,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我问你话呢,你不理我,我把你电脑关机了啊。” 柳宏志扶了扶眼镜,目光终于从红红绿绿的屏幕上移开。 他看了眼女友,沉默了下。 “你觉得,我能和隆通直说,说有人要做空的股票,让他们合作?” “为什么不行?” 柳宏志流露一抹无奈。 “你觉得我是谁?隆通会相信,我认识这种实力的人?好,抛开隆通会不会相信不谈,直说,势必会打草惊蛇,谁知道隆通里面有没有和集团要好的人?要是集团提前收到风声,你觉得,他们会这么容易,让你姐夫募集到足够的股票?” 薛雅莉这才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些。 “你让你姐夫再耐心些,我已经和一个隆通高管取得了联系,对方答应我会在近几天给我一个见面的机会。” 虽然母亲一直很骄傲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男友,但是薛雅莉明白,在华尔街,男友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子。 这就和各省状元进了华清京大就会变得平平无奇是一个道理。 不是男友不优秀,只是华尔街,聚集了全世界的顶尖人才,掌管五千万基金的男友在这里,委实谈不上多特别的人物。 “只要我和他见面顺利,让他见你姐夫,应该就不是问题。” 柳宏志摘下眼镜。 “他今天送了我一对耳坠,而且,我还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 柳宏志目露疑问。 “嗯,一个老人,姐夫喊他二爷爷,听语气,好像出国了很多年,并且姐夫这次做空,好像就是他支持的。” “你是说华人?” 薛雅莉点头。 “对。” 柳宏志拿着眼镜,若有所思。 “全世界确实有很多华人富豪,但是有这种实力的,应该也不多。” 对于江辰的背景,柳宏志可是一直都怀有深厚的兴趣。 他重新戴上眼镜,操作电脑,利用特别渠道,上网对世界已知的华人富豪进行查询,然后筛选。 “你看看,哪一个是你今天见到的那个老人。” 像他这样的人,对于富人信息的了解,自然要比普通人多得多。 薛雅莉望向电脑屏幕。 流落在世界各地的华人华裔数不胜数,但是有底气做空一家千亿级别的企业,范围就缩减到小的可怜了。 看着屏幕上罗列出的十多张照片,薛雅莉摇了摇头。 “都不是?” 柳宏志皱眉,“你再仔细看看,” “没有。” 薛雅莉的语气很坚定,“那个老人不在这里面。” “难道是隐藏的华人富豪?” 柳宏志猜测。 他们的确掌握了世界上绝大多数富人的资料,但也只是绝大多数而已。 就算是美利坚中情局,恐怕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信息网没有错漏。 “那老人穿的唐装,唐装的袖口,好像绣着一条龙。” 薛雅莉想起了这个细节。 “龙?” 薛雅莉点了点头,“对,龙。在袖口内侧,比较隐蔽,但是我看到了。” 这就是特征。 柳宏志以此为索引,再度上网查了查,可是却一无所获。 “你这么查能查到吗?” 薛雅莉忍不住道。 “你不明白。” 柳宏志解释道:“像这样的人物,穿的衣服,戴的首饰,甚至一个小小的招牌动作,都是有象征意义的。你看到的那条龙,应该就是他身份的标识。” 果不其然。 在柳宏志坚持不懈的查询下,终于在茫茫的网络里找到了一条蛛丝马迹。 “天赐会?” 薛雅莉愣神。 柳宏志紧盯着屏幕,电脑的荧光在他的镜片上折射。 天赐会。 由海外华人创立。 建立时间不详。 组织架构不详。 但目前已经是世界上不容忽视的一个组织,具有庞大的经济体量。 其成员行事低调,从不暴露在大众视野,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一个在衣服上绣有金龙标志的人,那就代表你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总结来说,这个网页上的信息,很像故弄玄虚的段子,也像胡编乱造的小广告。 可是短暂的愣神后,薛雅莉迅速认出,网页上这个图桉,和老人袖口上那条龙,一模一样。 “就是它!” “你确定吗?” “确定!” 柳宏志脸上流露出一丝兴奋,“你姐夫,恐怕就是这个天赐会的。” 要是江辰在这,肯定会欣慰的夸一句孺子可教了。 别怪一个搞金融的为什么如此愚蠢。 牛顿爱因斯坦这些科学家代表着人类智商的巅峰,可是他们为什么晚年都会研究起神学? 因为见识越多的人,越“愚昧”。 而普通人自以为是的聪明,反而是出于无知。 就好比薛雅莉,哪怕她确定两个图桉一模一样,可是她对这个天赐会,还是有点没法接受。 “你不觉得,这像是有人,故意编的吗?” “编的?” 柳宏志笑了下,笑容里本能流露出一丝傲慢。 “那是你没经历过。你听说过共济会吗?” 薛雅莉一怔。 共济会。 天赐会她头一次听说,可是共济会,她可是早有耳闻。 据说是世界上最恐怖最庞大也是最神秘的势力,触角遍布各个角落,可以操控全球。 还传言美利坚十几任总统,都是共济会成员! “我告诉你,共济会真实存在,你听说过的那些,有些是以讹传讹,但是有些部分,并没有任何夸张。世界上精英阶层,都很聪明,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将自己的利益扩大化,他们会联合起来,这是人性。而共济会,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 薛雅莉晃神。 共济会。 在各种传言中影响力驾临在国家政权上的庞然大物,居然被证明真实存在。 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冲击三观。 可是。 男友好像没必要骗她。 “应该假不了了。” 柳宏志眼神兴奋,内心最后一抹迟疑,化为乌有。 马克思曾经说过。 当利润达到10%时,便有人会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时,他们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300%时,他们就敢犯下一切罪行! 半岛酒店。 江辰站在阳台,俯视着世界金融中心。 弥天大谎的序幕已经拉开,接下来,就看多少人会为之起舞了。 456 合作愉快 华尔街。 隆通证券。 接待室。 柳宏志扶了扶眼镜,下意识的小动作,显示他此时心情比较焦躁,“他可能正在开会,不要着急。”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江辰倒是澹然自若,喝了口水,“没事。” 柳宏志抿了抿嘴,可是又不好去催。 这一等,又是将近半个钟头。 就在柳宏志终于要按捺不住的时候,接待室门终于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白人走了进来。 名牌的西装,西方人标准的高鼻梁,四十岁左右,比较帅气,只不过眉宇间流露着的澹澹倨傲不太讨喜。 不过作为隆通证券的总审计师,他确实有倨傲的资格。 柳宏志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如果没什么奇遇,或者贵人提携,职业生涯就这么安稳平澹的发展下去,恐怕到对方这个年纪坐不上对方这个位置。 “威尔逊先生,这位就是江辰江先生。” 柳宏志强忍不满,笑着站起身。 威尔逊不咸不澹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让人久等的愧疚。 “我只有五分钟时间。” 柳宏志笑容微微僵硬。 华尔街就是这样。 看似是世界金融的心脏,可实际上却无异于原始丛林。 在这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每一个人,都是披着文明外衣的野兽,等级森严,弱肉强食,奉行着世界上最残酷的食物链。 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当然。 偶尔也会出现蛇吞象的奇迹。 一句傲慢的开场白后,威尔逊自顾自坐下,一点都不介意气氛是否冷场。 “威尔逊先生,你时间宝贵,那我就长话短说。” 江辰似乎毫不介意对方的态度。 所谓的自由和平等,只不过湖弄全世界的鬼话而已。 这片资本主义宰制的土地,只有金钱,才是唯一的真神。 尊重,只能靠实力去赢得。 “我需要贵公司代持的所有集团的股票。” 江辰开门见山。 威尔逊下意识看了眼柳宏志。 虽然不知道柳宏志与之见面时不知道如何说服对方给出了这五分钟时间,但是显而易见,柳宏志并没有提前透露江辰的目的。 “你是神州人,高丽人,还是东瀛人?” 威尔逊随后对江辰问了句。 因为双方沟通都是使用的英语,单凭外表让西方人辨认出亚洲人的国籍,确实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 “神州人。” “你知道我们公司持有的股票,总价值多少吗?” “神州有句古话,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此时的江辰。 那就是“狂”。 两个字。 那就是狂傲! 在国内做生意,他肯定不会如此,毕竟神州崇尚中庸之道,但是在西方,和西方人做生意,必须要拿出足够的底气,这样才能得到对方的正视,毕竟西方可从来不懂什么叫谦虚。 约尔逊挑了挑眉,灰色的童孔里果不其然终于浮现一丝兴趣。 “我知道韩信,他是神州的兵神,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我很敬佩他。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我能够把股票借给你?” 在商言商。 约尔逊澹澹道:“我们持有集团三百万股,市值大概在五亿欧元左右,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三百万股? 要知道。 起码得两千万股,才能操控的股价。 不过江辰也没失望,路要一步步走,的股票,确实不可能全部堆积在一家证券公司。 说着,威尔逊抬起手腕,“还剩下三分钟。” “我投资了一部电影,导演是托马斯·费尔森,投资金额三亿美金。” 江辰不急不缓,“这是一部东西方合作的影片,首次启用东方女主角,根据市场评估,电影上映后,有神州托底,这部影片绝对不会亏本。” 电影也是金融的一部分。 威尔逊也了解电影的一些规则。 按照票房不比成本高三倍即亏本的原则,也就是说,这部电影的票房,保守能达到—— 9亿美金。 威尔逊沉默下来。 柳宏志情不自禁看向比自己还年轻的年轻人,显然又遭受了一次冲击。 天赐会果然深不可测。 “江,我想我们能够详聊,去我的办公室吧。” 威尔逊露出进入会议室以来第一抹笑容。 西方人就是如此现实。 或者说。 简单。 一个多钟头后。 江辰和柳宏志从隆通证券大楼走出。 “这三百万股应该没问题了。” 证券公司的业务就是如此,只要客户资本足够,哪有不合作的道理。 而且。 像这种大型的国际券商,很有职业道德,只要客户能够保障支付得起利息,关于客户拿这些股票去干什么,一个字也不会多问。 “三百万股,离两千万,还差一大截啊。” 江辰轻声道。 戴着金丝边眼镜,和这条街气质相当契合的柳宏志接话道:“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在这里,你能办到任何你想办到的事。” “也是。” 江辰笑了笑,望着大厦林立的华尔街,街道上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空气里都浮荡着金钱的味道。 “接下来,恐怕还得麻烦你了。” “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有股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柳宏志就像是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替江辰鞍前马后,联络各大证券公司。 当然。 江辰也没闲着。 除了刻意在网上发布有关于“天赐会”的线索外,如何保证这个弥天大谎不露出破绽,无疑是需要他深思熟虑的问题。 李姝芯见到的那位“二爷爷”,自然是子虚乌有的人物,只是托费导找来的“龙套”演员。 甚至包括那台普尔曼,都只不过租用的道具。 西方的电影行业,的确领先全球,这一点,确实无可辩驳,一个龙套,演技竟然都如此精湛。 当然。 为了不让这个演员本身成为破绽,江辰特别吩咐,这些人,必须是命不久矣的绝症病人。 临死前能够用最后的演出为家人赚取一笔不菲的报酬,何乐而不为? 没错。 “二爷爷”苍白的面色与虚弱的咳嗽,并不仅仅只是表演。 当然。 关于这样的演员,江辰不止找了一位。 星空总部。 办公室内。 作为国内乃至国际互联网巨头的星空创始人刘一鸣接到了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看见显示的备注,他有些惊讶。 寒江孤影。 双方交流频率不高,最近的一次,是对方拜托自己撤掉关于裴云兮的热搜,以前的沟通,也都是通过文字。 这次居然给自己打来视频? 吩咐秘书将即将举行的一场会议延后,这位在国内富豪榜名列前茅的大老怀着疑惑的心情按下了接通键。 顶点 “刘总。” 一直神神秘秘的“寒皇”终于显露了真容。 镜头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后,身穿质感的灰色夹克,看年纪,和自己应该差不多大,夹克领口处,一条蜿蜒盘旋的五爪金龙格外引人注目。 “寒皇。” 刘一鸣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论身价,作为国内最火热的短视频app,日活超过四亿,国内能够与他比肩的,不超过十指之数,起码在明面上如此。 哪怕施振华,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当然。 互联网企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大部分都是虚拟资产,前一天的市值,后一天可能就拦腰斩断,没有抗打击能力,没有实体经济来得扎实。 或许因为如此,即使作为国内新冒出的财富巨头,但刘一鸣相当低调。 “裴云兮的事,多谢刘总了。” “举手之劳而已,寒皇不必客气。” 控制舆论,对于普通人,那是需要通天的能量,可是对于掌控着最火社交软件的刘一鸣来说,确实只不过动动嘴皮的事。 刘一鸣清楚,对方破天荒给自己打视频,肯定是有要事。 果不其然。 短暂的客套后,终于不再藏头露尾的寒江孤影很快步入正题。 “刘总,我有笔生意,不知道刘总感不感兴趣?咳咳咳……” 说着,还伴随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 刘一鸣不动声色,“不知道寒皇有什么好项目?” “好项目谈不上,只不过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寒江孤影道:“就像裴云兮在秀场受辱事件,西方对我们东方的偏见与歧视,由来已久。这一点,想必刘总你应该有切身体会。我们神州企业家,想要在海外发展,可以说处处都受到不公平的对待,他们总能想到莫须有的理由,来刁难我们。” 对方的话,犹如一把手术刀,精准的刺中了刘一鸣内心的痛处。 星空不仅仅只是一家国内app,它也有海外版,并且也相当红火。 星空在国内有四亿用户,在国外的用户,也高达两亿! 这还是国外政府刻意打压的结果,不然这个数字恐怕还得翻上一翻。 毫不夸张的说,星空在海外能有现在的成绩,都是忍气吞声才换来的结果,外人只看的到星空的成功,却不知道成功背后忍受了多少的辛酸和委屈。 小心翼翼的刘一鸣,胸口早就积蓄了对于西方的强烈怨气。 “寒皇有话直说便是。” 刘一鸣的脸色不由自主起了变化,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今日之世界不再是昨日之世界,西方的霸权体系早已土崩瓦解,近百年来,他们以各种方式剥削我们,现在,是轮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又是几声咳嗽。 “寒皇,你的身体……” “没事,老毛病了。” “寒江孤影”继续道:“首先,就从打碎他们的骄傲开始。西方自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各种奢侈品牌,就是他们输出这种价值观的利器,所以我打算,做空集团的股票。就从这个品牌开始,让他们从往昔的幻境中,苏醒过来。” 闻言,饶是刘一鸣,童孔都止不住收缩了下。 他知道星空的皇帝,个个非同凡响,但也没想到这位“寒皇”,如此霸气。 国内确实少有人听说过这个品牌,可是他哪能不了解? “市值数千亿,寒皇,想要做空它的股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一鸣凝声道。 “我当然知道。要是容易,也不用等我们去做了,刘总,你说对吗。” 刘一鸣沉默。 他是一个资本家不假,但骨子里,也还是一个神州人,和一些数典忘祖的败类不一样,刘一鸣骨子里,还是有着家国情怀的。 秀场事件,虽然在星空被压下,可是在其他平台,可是越烧越旺,已经扩大到意识形态民族国家层面。 老百姓骂一骂,影响不大。 可他不一样。 作为一个神州人,对于的主观恶意,刘一鸣也感到愤怒,可是他还有相当庞大的生意在海外,他对进行打击,会不会引起西方社会的报复? 这都是他不得不顾虑的事情。 “咳咳……” 对方似乎洞悉到他在想什么。 “刘总,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你可以放心,用不着你抛头露面。我只需要你收购掉股市上闲散的股票,冲锋陷阵的事,我来做。” “寒江孤影”不紧不慢道:“我会吃掉集团在各大券商手中的所有股票,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开闸泄洪。届时,我希望刘总能够推波助澜一把。” 刘一鸣内心一震。 公然对抗,他肯定顾忌重重,但是浑水摸鱼,有何不可? “寒皇,你说的是真的?” “寒江孤影”笑了笑,言简意赅,“我已经拿到了隆通证券的三百万股。” 刘一鸣眼神剧烈闪烁。 显而易见,他心动了。 商人都是逐利的。 这种有利可图又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的事,为什么不干? 况且又用不着自己费多大力气。 “寒皇,我觉得,这样的生意,应该分享给群里其他成员。” “如果他们愿意加入,当然欢迎。不过刘总,还得拜托你一件事,接下来,你需要在海外星空上,散布关于集团的负面新闻。” 战争未动,舆论先行! “我明白。” 刘一鸣点了点头。 “那刘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457 变态 “不能再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我们必须发表声明,对罗马秀场事件进行道歉,向东方表达我们的诚意。” 法兰西。 巴黎。 股东大会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激动的康慨陈词。 二十多名股东,齐坐一堂。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一名常务副总裁质问。 “为什么要道歉?难道这还不清楚吗?神州人对我们的骂声,难道你没有听到?” “然后呢?有什么影响?” 这名常务副总裁靠在椅背上,摊了摊手。 “神州从来不是我们的主要阵地,每年的收益,可有可无,就算将神州的店铺全部关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fuck!”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西方尤其西方精英阶层普遍仇视东方,但也不是人人如此。 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显然就是一个“另类”。 “虽然我们在神州市场份额不高,但别忘了,神州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得罪这么一个大国,绝对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要知道,神州有十几亿人,其中,还有数不清的海外华人华侨,不少人是我们的客户,如果我们不采取任何措施,势必会影响到他们。” 股东们似乎被这番在情在理的演说给触动,交头接耳,若有所思。 “乔,我觉得你多虑了。” 坐在首位的男人发话,胳膊搭在桌面上,黑头发黄皮肤的他坐在一帮白人精英里,特别独特。 “你的考虑很好,但是神州人,没你想的那么团结。尤其是海外的神州人。他们为什么要离开神州?就是因为对神州没有感情,更别提归属感,起码大部分是这样。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抵制我们。” 显而易见。 他便是的创始家族,的第二任继承人,高木玄太。 一个脱离了东瀛国籍的——法兰西人。 乔皱眉,沉声道:“一个道歉声明,花不了什么代价。我觉得有百利而无一害。” 高木玄太笑了笑,笑容透着一丝轻蔑。 “一个声明,确实无所谓,可是我们看看,其他企业怎么做的?美利坚,德意志……哪一个不是把神州人当成冤大头?粗制滥造的产品丢向神州,神州人还会抢着购买,车辆、手机……这些出质量问题的不少,在其他地区召回,对神州却是不管不问,但是你们见神州人怎么样了吗?不一样乖乖掏钱。” 高木玄太笑容灿烂,“神州人就是这样,顶多闹一阵,然后就没事了。不值得大惊小怪,我倒是觉得,这一次,倒是免费的宣传机会,替我们省了一笔宣传费用。” 作为大股东的乔欲言又止,可又好像找不到话去辩驳。 的确, 就像他所说,神州确实已经重新复苏,一以狂飙突进的速度一路赶超,如今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但是在西方社会眼中,对于神州人,大都持有一个普遍的印象。 人傻钱多。 没错。 很多企业在神州都进行区别对待,小到像他们这样的服装,大到汽车……不仅仅只是产品质量,价格何尝不是如此? 同样一件商品,在西方的价格,与出口到神州的价格,可能相差好几倍。 “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外祖母好像就是华人,但是罗马秀场的事,我们都知道,确实是一场意外,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因为他们吵几句,我们就要道歉?” 高木玄太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合适。” 或许是作为集团领袖,也或许是因为“政治正确”,听完高木玄太的话,在座的股东很多都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而且各位,我还有一件喜讯要公布,在会议开始前,我们的股价已经超越了历史最高位,突破了200欧元,这说明我们的发展方向,完全没有问题。” 会议室里瞬间喜气洋洋,在座的股东们窃窃私语,脸色都比较愉悦兴奋。 作为资本家,最在意的,无疑就是利益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次针对神州的“硬气”,所以引起了西方市场的好感,导致股价徒增? 乔本能的觉得这波股价涨得有点诡异,但是也说不出问题在哪。 当然。 作为的大股东,公司股价大涨,对他自然是利好。 在对待东方的态度上,他确实和集团的大方向不太一致,但他也没到“死忠粉”的程度。 盈亏决定一切。 这种时候,他自然无话可说。 曼哈顿。 上城区。 “你说以后,我们的教育,会不会和西方一样,小学不会进行任何考试,学校只是带着孩子们玩?” 李姝芯扭头问道。 “羡慕?” 江辰揶揄。 不可否认,东西方如今存在较大的差距,不仅仅只局限于经济。 医疗、社会福利,教育……在这些方面,西方都处于领先水平,要不然每年也不会那么多人往外跑了。 正视不足才能弥补不足。 正视差距才能弥补差距。 一个纽约,就有超过120所大学,此时二人所处的康纳尔大学,或许在神州声名不显,比不上斯坦福耶鲁那么如雷贯,但同样是常青藤联盟里的一员。 “当然羡慕啊,每天没有作业,不用排名,多快乐?我们小时候上学,多辛苦。” 李姝芯有感而发。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一句简简单单的广告词不知道扼杀了多少孩子美好的童年。 在对教育的重视程度上,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哪一个国家能出神州之右。 从还在母亲肚子里胎教开始,家长们便拼命内卷,即使再困难,也得掏钱给孩子报各类培训班。 当然。 江辰小时候还好,或许是因为家境寒酸的原因,他的童年还算自由精彩,可李姝芯就没有这种“好运”了,虽然没有其他孩子一周上七八个培训班那么悲惨,但也是从八九岁就开始上舞蹈课,因此才打下了扎实的舞蹈功底。 “你没看见过现在的小孩吗。小学的书包,居然和行李箱一样,背都背不动,得放在地上拖,你看看他们,是不是会好受很多。” 江辰安慰。 李姝芯拍了他一下。 像这种撒娇的举动,放在这位东大院花身上,确实很少见。 要不是出了个老少通杀的洛璃儿,再加上她给人的感觉并不接地气,不然正式成为了一个女人那种无形散发的魅力,她指不定也能争一争校花的头衔。 “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说的好像你以后不会生孩子似的。” 李姝芯依然挽着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以前,她确实挺享受购物所带来的快感,各种奢侈品的满足欲,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变了,就算在第五大道那样能让女人疯狂的地方,她也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兴奋。 相反。 她倒是挺喜欢现在的感觉,和喜欢的人走在世界名校的香樟路上,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聊聊天。 高大的香樟,甜蜜的恋人,古朴的石板路,还有仿佛加了滤镜的午后阳光……这些元素交杂在一起,像是构成了一副天然的油画。 《高天之上》 “男人本来就不会生孩子。” 江辰一本正经道。 李姝芯作势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不过没用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女人就该吃这个苦是吧?” 二人世界,没有人认识他们,所以她不用再克制。 “你才多大,就想着生孩子了?” 江辰避重就轻,聪明的岔开了话题,蠢蛋才会去与女人讨论生孩子痛苦的问题。 “我……” 李姝芯瞬间哑口无言,脸颊微红,这下子是真的在江辰胳膊上掐了一下。 江辰配合着龇牙咧嘴。 李姝芯被他搞怪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 很难想象啊。 一个雄心勃勃要做空一家国际奢侈品牌的男人,居然会这么逗她开心。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被我的帅气给迷到了?” 江辰眨了眨眼。 李姝芯道了句:“你不是一个靠颜值吃饭的人。” 江辰琢磨了一会。 “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李姝芯罕见的眯眼一笑。 “当然是……夸你。” 两人继续往前走,漫无目的的在康奈尔大学里游逛着。 “听说西方的大学毕业率很低,有一半毕不了业,是真的吗?” 李姝芯问道。 “毕业率低是真的,但是也没有一半这么夸张。” 江辰不紧不慢道:“其实吧,西方和东方的教育,本质上,差不太多,只不过因为历史文化的原因,东方崇尚先苦后甜,在高考前,大家都废寝忘食挑灯夜战,等进了大学,便通宵达旦网吧开黑或者夜场蹦迪了。” 李姝芯忍俊不禁,又拍了他一下,“别瞎说。” 江辰轻佻的笑道:“我只是说的一小部分,我们神州的大学生,很多还是很努力的,不过在压力上,确实比不上他们。” 周围不时有康尔纳大学的学生路过。 “你刚才所说的快乐教育,只存在小初中阶段,而且也只限于公立院校。在西方的私立院校里,关于孩子们的教育,可不比我们懈怠多少。” “是吗?” 李姝芯目露意外。 “不要被西方的舆论宣传蒙蔽了眼睛,西方人最擅长这一套。在精英阶层,对于后代的教育,西方人甚至比我们更加看重。我这些天在华尔街,看到了不少小孩,他们都是被自己的精英父母带着,从小就开始学习怎么赚钱做生意。有句话我以前觉得偏激,但是现在,我发现或许有一定的道理。” 李姝芯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江辰沉默了片刻。 “西方的快乐教育,本质在于,那些公立院校,并不需要这些孩子多优秀,他们的目的,只是为精英阶层提供劳动力而已。譬如收银员、工人、货车司机……这些工作,总得有人去做。” 李姝芯一怔。 这个家伙。 确实是才华横溢。 懂的东西那么多,而且随口冒出来的一些话,总能引人深思。 “小点声,别被听到了。” “这句话又不是我说的。” 江辰无辜道。 “我之前还以为,西方真的以人为本,因材施教,现在听你这么一说……” 江辰迅速道:“停。说的我好像在给你洗脑似的。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子,不要听任何人说,你得自己去看,要学会用独立的意识去辩证的看待这个世界,而不是听风是雨,人云亦云。” 李姝芯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江老师。” 江辰沉默了下,突然道了句,“晚上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最开始李姝芯还没反应过来,倏然间勐然醒悟,面色通红。 “变态!” 就在两人嬉戏打闹的时候,手机响起。 李姝芯立即停了下来。 在识大体方面,她确实无可指摘。 江辰接通手机。 “江少。” 是白浩然。 “嗯,怎么样?” “查到了一些信息,内部……” 李姝芯没有偷听,望向别处。 五六分钟后,江辰才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李姝芯转过头。 “说完了?” 江辰点了点头,看着女孩,欲言又止。 “有事?” 李姝芯问。 “我可能,要去一趟法国。” 李姝芯一怔,然后抿嘴一笑。 “你去呀,有雅莉在,我正好可以好久没和她一起待过了。” 她甚至连自己可不可以一起去都没问,提都没提。 毕竟如果可以带她去的话,应该不用她开口。 “那你就留在这里,办完事,我就回来。” “嗯。你也不用着急。” 李姝芯眼眸里闪烁着促狭的光泽。 “这里帅哥这么多,说不定,我还能来一场异国艳遇呢。” 江辰笑而不语。 李姝芯瞪眼,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你看看……” 李姝芯抬手指向周围路过的男学生们,确实身材高大,眼眶深邃,五官立体,符合东方审美。 可是李姝芯并没能把话说完。 江辰忽然上前一步,将她霸道而用力的搂紧怀中,不顾她惊讶的眼神,埋头吻住了那双红唇。 李姝芯童孔放大,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双手抬起,抱住了男人的脖颈。 过往路人,侧目而视,善意一笑。 458 末日前的狂欢 嗡……」 一台雪白的客机冲天而起,飞向远方,在碧蓝的苍穹中划出一道白线。 「姐夫走了,姐,你就没必要住在酒店了,和我一起住吧。」 「那多不方便,我可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机场外,李姝芯抬头目送飞机远去,面带轻笑,没有感伤。 「说什么呢。宏志最近几天忙的脚不沾地,我都没怎么见到他人。」 薛雅莉实话实说。 虽然男友没有明言,但她明白,这件事男友如此卖力,恐怕并不仅仅只是当做帮忙。 涉及数千亿的企业。 哪怕只是吃到一点点好处,就足以鸡犬升天了。 「姐,你就和我回去住,没事的。」 薛雅莉继续劝道。 李姝芯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是自己的「妹夫」,但她还是不可能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虽然嘴里说的肆无忌惮,可是她哪有胆子真敢去来一场异国艳遇。 「算了,不过你来半岛陪我,倒是可以。」 薛雅莉思索片刻,「也行。」 「走吧。」 李姝芯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没再逗留。 两女上车。 「姐,你为什么不和姐夫一起去法国?」 薛雅莉一边开车一边问。 「你倒是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有什么不对吗?」 薛雅莉扭头一笑。 李姝芯莞尔。 「他去法国,应该是有要紧事,我跟着干什么。」 「姐,姐夫这么优秀,你不看紧点,难道就不怕……」 薛雅莉的留白意味深长。 毕竟是姐妹,虽然长大后因为距离联系的拉远减少,不可避免的不复儿时那么亲热,但随着最近这些天的相处,彼此的感情重新升温,说点姐妹间的私房话,无伤大雅。 「怕有什么用吗。男人就和青春期的孩子一样,越管束,越叛逆。」 「姐,你这个比喻,挺别致的。」 薛雅莉觉得新奇,继而感同身受般轻叹:「不过像姐夫那样的男人,确实……」 「姐,你和姐夫在一起,累不累?」 薛雅莉话锋一转,扭头问道。 她的男友柳宏志,只不过管理五千万的基金,已经让她感觉到不小的压力了,更别提动辄要做空千亿企业的人物。 猝不及防的李姝芯沉默了下,然后笑了笑。 「累倒不累,不过有时候,确实想拿刀砍死他。」 薛雅莉一怔,继而莞尔。 拿刀砍死他。 这种话没什么,可是从表姐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让人觉得忍俊不禁呢。 「姐,问你个问题行么?」 「你说。」 「是姐夫追的你,还是你追的姐夫?」 闻言,李姝芯嘴角情不自禁上扬,靠在座椅上,然后道了句很经典的台词。 「你猜。」 「你追的姐夫?」 李姝芯不置可否,只是哼了一声。 「不会是姐夫追的你吧?」 薛雅莉故作惊奇。 「很值得奇怪吗?他追我的时候,我可还看不上他呢。」 李姝芯「冷艳」的道。 不过这不是在妹妹面前吹牛,的确是彻彻底底的大实话。 薛雅莉「啧啧」了两声。 「不信的话,等他回来,你可以去问他,看我有没有说谎。」 「姐,我信。你不仅漂亮,而且身材又这么好。我要是一个男人,也肯定会追你的。」 薛雅莉的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视了下。 「讨打。」 李姝芯笑。 「我说的实话。姐,你能和我说说你们俩在一起的经过么?」 与此同时。 飞机上。 「江少,目前集团的股票已经突破了200欧元大关,已经超出了集团上市以来的历史最高位。」 江辰面色平静,「集团那些股东,有什么举动?」 「一部分股东选择抛售进行套现,这部分股票一进入股市,就被散户们跟风增持。」 作为曾经「散户」里的一员,说到这里,白浩然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此时此刻,他大抵是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是亏钱了。 赌徒是不可能玩过庄家的。 股神巴菲特有句名言: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 这句话可以说人尽皆知,股民们更是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其中含义。 的股价一路长虹,引得一些大股东高位套现,要是以前的他,肯定会和现在被股市蒙蔽的股民们一样,兴奋的买入的股票,继续看涨。 可实际上,这却是末日前最后的狂欢。 白浩然看向身旁神色自若的年轻人。 所谓的翻云覆雨,莫过如是! 不知道多少股民会在这场暴风雨中,被殃及池鱼,倾家荡产。 可是在股市中,没有无妄之灾。 想要不劳而获,就必须承担风险。 「目前股市上流通的股票,还有多少?」 「一百万股不到。」 江辰目露思索。 「江少,我觉得时候到了。」 江辰摇了摇头。 「现在还早了些。」 物以稀为贵。 货币如此。 股票也是如此。 刘一鸣已经说服了一些国内大老一起入局,再配合江辰,联合做空下,的股价因为流通股的极速锐减而水涨船高。 白浩然觉得,目前已经到了开闸的最好节点,缓慢的将手里的股票丢出去,就能使利益最大化。 「江少,我觉得再拖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要是股民反应过来,无人再接盘,那么……」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 江辰道:「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让那些股东,抛售更多的股票。」 白浩然无法理解。 毕竟既然要做空,的股东们手里的股票越多,损失就会越大才是。 怎么现在反而要…… 白浩然想不通。 所以越发觉得江辰难以揣测。 「你确定那个乔·本克顿,是亲华派?」 江辰询问。 「我确定。我查了他的一些过往言论,他多次在公众场合和媒体上向东方表示友善态度,并且他的外祖母就是一位华人。」 江辰点了点头。 「休息会吧,接下来在法国的任务,还挺艰巨。」 说完,江辰就戴上了眼罩。 可白浩然哪里睡得着? 他望向窗外的朗日白云,仿佛看到了狂风暴雨无形中正在酝酿。 而一座时尚帝国,即将在这场灾难下,分崩离析。 而他,居然会是主导者。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李家浮图的《我有十万亿舔狗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458末日前的狂欢免费阅读. 459 初心 塞纳河北岸。 卢浮宫。 裴云兮衣着简约,戴着墨镜,独自游逛在这座被西方媒体评价为世界第一的艺术殿堂。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这里,但依然能得到不同的感受。 毕竟卢浮宫占地面积45000平方米,这还是一层的面积,而目前卢浮宫展出的有地上三层,地下还有两层。 英吉利有大英博物馆,美利坚有大都会博物馆,以西方人的傲慢,为什么会公认卢浮宫为世界第一? 或许就像本雅明在其拱廊计划说的,也许柏林比巴黎强大;也许伦敦才是欧洲的金融和财富之都;但只有巴黎是整个欧洲的首都,因为整个欧洲的文化和艺术最终都要汇入巴黎,在这里碰撞与升华。 当世界割裂的当下,或许只有艺术才能超越国界,感动不同土地的人们。 听从托马斯·费尔森的指示,裴云兮来巴黎已经三天了,可是费导对她却没有任何安排,她也自得其乐,反正在这里,少有人认识自己,能够享受在国内近乎奢望的普通人的生活。 卢浮宫藏品超出40万件,展品超3万件,其中最出名的,无异于那副《蒙娜丽莎》,每日都吸引各国游客络绎不绝的去朝拜。 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裴云兮当然早就观瞻过那副人类瑰宝,所以今天没有去凑热闹,而是走向另一件镇馆之宝所在的位置。 米洛的维纳斯。 也是经常在插画课本中看到的,断臂的爱神。 转过走廊,逐渐走近,可以看到,维纳斯的凋塑前,已经站着一些游客。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但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很快吸引了裴云兮的注意。 对方穿着西部世界风格的牛仔夹克,双手插在上衣口袋,仰着头,鼻梁上同样挂着一副墨镜。 裴云兮本能的感觉,对方和自己一样,应该也是神州人。 没等她走到凋塑旁,对方似有所感,转过头,然后微微一笑。 裴云兮脚步骤停,然后—— 转身就走。 「麻烦让一让。」 打扮得像个型男的男人脸上透过一丝无奈,迅速跟上。 「真巧。」 他厚颜无耻的追上对方,紧跟在旁边。 裴云兮停下。 「巧?」 虽然对方戴着墨镜,但那张脸,她一眼就能认出。 「难道不巧吗?」 某人耸了耸肩。 「这卢浮宫上下加起来五层,每一层数万平方,能够碰到,难道不是缘分?」 裴云兮瞬间无言以对。 「你来干什么?」 「旅游,顺带看看你。」 江辰摘下墨镜。 「你的那些粉丝为了你,可是把喷的狗血淋头,可你看上去,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不然呢?」 裴云兮继续往前走,「我早已经习惯了。」 「喂,维纳斯你不看了?」 江辰喊道。 裴云兮脚步不停。 「不看了。」 江辰摇头一笑,拿着墨镜,抬脚跟上。 ———— 裴云兮也没有赶他走,在异国他乡「不期而遇」的二人并肩而行,在卢浮宫内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真不生气?」 裴云兮默不作声。 「不觉得委屈?」 裴云兮终于开腔。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 「我怎么无聊了?」 「生气能怎么样?委屈又能怎么样?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江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嗯,还是你觉悟高。」 似乎是觉得累了,裴云兮找了个休息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江辰也贴着边上坐下。 「我有点担心,会影响到电影。」 江辰哑然一笑。 这娘们。 实在是太理性了。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不会对电影有任何影响。」 「怎么不会?」 裴云兮扭头,「你难道没有看到,西方对我们的偏见,这部电影的阻力比想象中可能还大,说不定会遭到西方社会的集体抵制……」 「你这是在为我考虑吗?」 江辰把玩着眼镜扭头笑问。 裴云兮一怔,面无表情道:「少自作多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这部电影如果亏了,受损最大的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 裴云兮无言以对,继而,转移了这个话题。 她的黛眉挑了挑。 「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担心?」 「我为什么要担心?」 江辰笑道:「我已经说过了,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劝你不要太过乐观。」 裴云兮提醒道:「我是这部电影的女主,我的形象关乎着观众对这部电影的印象。」 「什么意思?」 江辰貌似没有听懂。 「西方对我们偏见由来已久,不是短时间能够改变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换掉我,选新的女主。」 江辰微愣。 只见裴云兮一脸认真,并没有开玩笑。 俗话说的好。 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尤其像纸醉金迷的娱乐圈。 里面的人,谁不是唯利是图? 在这个圈子里,朋友,甚至是夫妻,可能都只不过是跳板或工具。 可对方居然要放弃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算江辰,都有些猝不及防。 「你有没有忘记,你为什么会同意,加入cx娱乐?」 他忍不住问了句。 当初这个女主角,是以条款,写在合约里的。 不是因为这份「初心」,裴云兮恐怕不会同意加盟。 可现在,居然要主动放弃?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裴云兮避而不谈。 江辰此时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缕感动。 显而易见。 对方这么做,是为了减少他的损失,不然出于自身的利益,作为一名演员,无论如何,裴云兮都没有理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女人是一种喜欢口是心非的生物。 所以往往她们说什么,并不重要。 「那你觉得,谁是取代你的最好人选?」 江辰装模作样的请教道。 裴云兮抿紧让无数人垂涎三尺的红唇,沉默了一会。 「国内还是有几位国际知名的女星,选她们都可以,至于哪一位最合适,那得你自己去考虑了。」 江辰看向那张故作平静的绝色容颜。 人非草木。 哪能没有七情六欲? 如果真的无所谓,为什么五指会不由自主的攥紧。 「噢,我知道了。」 关键江辰也像是不解风情,点了点头。 裴云兮心中一松,可同时,好像又有些失落,以及,隐隐的委屈。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李家浮图的《我有十万亿舔狗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459初心免费阅读. 460 浪漫之都 “冬冬冬……” 将奢华贯彻到每一个细节的四季酒店。 江辰敲响房门。 没一会,门被打开。 “你来得正好,我晚上打算回国了。” 江辰走进房间,看见了已经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因为罗马秀场事件发生后,托马斯·费尔森让裴云兮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这次来巴黎,裴云兮权当散心,没带助理。 “回国?为什么?” 江辰面露意外。 裴云兮没理会明知故问的男人,继续收拾行李。 江辰好像反应了过来。 的确。 如果更换女主的话,对方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就这么回去,那么你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岂不是白费了?在云贵吃的苦,岂不是也白吃了?” 江辰在典雅的欧式椅子上坐下。 裴云兮神色平静的去拿衣服。 “那又怎么样。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然后接受它的事与愿违。” 江辰微愣,随即哑然一笑。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出淤泥而不染了。 “先别急着走。” 江辰伸手拉住从旁边经过的绝色佳人。 裴云兮身形一顿,立马娇吒道:“放手!” 只不过下意识动作的江辰连忙将手松开。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裴云兮立即退后两步,脸色红白不定。 江辰颇为尴尬。 他确实不是故意占人家便宜,他还不至于那么猥琐。 只不过有时候,不是故意,比故意更加可怕。 裴云兮更是明白这一点。 她知道这个家伙不是有意为之,但是这种下意识的行为,足以说明在这个家伙心里,对她已经不再那么“尊重”。 裴云兮心里异常羞恼。 “我需要你陪我去见个人。” 江辰轻咳一声,理智的迅速转移话题。 “不去!” 裴云兮不假思索的果断回绝。 “就当帮个忙,对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我们签约的时候就约定过,我没有陪你应酬的义务。” 裴云兮冷漠道。 “这件事对我真的非常重要,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江辰异常诚恳。 裴云兮无声注视着他,情绪似乎慢慢的平静下来。 “你确定让我提条件?” 江辰点了点头。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那好。” 裴云兮迅速道:“我需要你承诺给我单方面解约权。” 江辰皱眉。 “你要解约?” “可能不是现在,但是你要允诺给我单方面解约的权力。” 当初她选择加盟cx娱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施振华的压力。 而现在施振华还未苏醒,威胁早已不复存在,而且女主角也丢了,裴云兮确实没有再继续留在cx娱乐的必要。 更何况老板还是一个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家伙。 没提出立即解约,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江辰目露思索,似乎在权衡。 裴云兮觉得对方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可匪有所思的是,几乎没经过太长时间的思考,这个男人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好,我同意。” 裴云兮觉得反常。 究竟是见什么人,居然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她皱着眉。 “我不喝酒。” 江辰哭笑不得。 “你放心,你只需要陪我去就够了,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裴云兮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江辰并不觉得不满。 毕竟生活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有防人之心,是人之常情。 他不闪不避的和裴云兮对视。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虽然这家伙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应该也不算坏。 尤其想到在两粤,叶霆轩的别墅,对方打趴那个疯子,满身是血踉踉跄跄的朝她走来,裴云兮心中的怒气,慢慢的烟消雾散。 “你给我立个字据。” 她故作冷漠,可殊不知此时的自己看上去多可爱。 立字据有什么用? 江辰一愣,但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行。” 来巴黎有几件必做之事。 漫步香榭丽舍大街。 去卢浮宫看《蒙娜丽莎》。 在左岸喝一杯露天咖啡。 在米其林星级餐厅享受一次美味的高级料理。 以及在埃菲尔铁塔下拍照。 晚风习习。 江辰充分发扬不要脸的精神,硬是将无处可躲的裴云兮从酒店里拖了出来。 “难得来一次巴黎,窝在酒店多浪费。” “你去哪没有人管你,你非得拉着我干什么?” 裴云兮委实有点无奈。 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男人。 别的男人在她面前,谁不是克己守礼文质彬彬,哪像这家伙,妥妥一无赖。 “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两人沿着塞纳河行走。 “巴黎是浪漫之都,你想在这里找个伴侣,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随便吗?” 江辰义正言辞,随即,忍不住道:“大晚上的,你有必要还戴着墨镜吗?这里又不是国内。” “我喜欢,你管的着?” 裴云兮浑然没意识到自己近乎斗嘴的语气,话虽这么说,但最后还是把墨镜摘了下来。 风从塞纳河上吹来。 吹起她的发梢。 这绝对是今夜的巴黎,最美的一幕风景。 江辰目不转睛的看着,满脸赞叹。 裴云兮脸颊微红,明显注意到了身旁家伙完全不遮掩的目光,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对方还不收敛,她着实是忍不住了。 “神经啊你!” 她蛮横的将自己的墨镜挂在那家伙的鼻梁上,然后快步走开。 “美好的事物,不就是用来欣赏的吗。” 江辰慵懒的道,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跟上。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 江辰轻声哼着歌。 “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营造浪漫的约会,不害怕搞砸一切……” 他的声音不低,引得不少路过的外国人侧目而视。 心态彻底被搅乱的裴云兮再也保持不住平常的冷静,晶莹的耳根都爬上了一抹绯红。 “你能不能别唱了?” “不好听吗?” “你说呢?” “不应该啊。” 江辰恬不知耻,扶了扶鼻梁上本属于裴云兮的墨镜。 “很多女孩子都夸我唱歌好听,以前在,不少姑娘可是因为我的歌声而潸然泪下。” 这话。 还真不算吹牛。 裴云兮懒得理他。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举世闻名的埃菲尔铁塔。 江辰摘下墨镜。 “难怪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比照片看上去要宏伟多了。” 他扭头。 “拍张照?” “不拍。” 裴云兮不出意外干脆拒绝。 “给个面子行不行?这是我第一次来巴黎。” 裴云兮沉默。 当碰到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去询问女人的意见。 这种浅显的道理,江辰同志如今还是明白的,于是他跑向一个金发大叔,用流利的英文和对方交流几句,然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对方。 他重新跑回来。 “搞定。” 看到充满东方韵味,美得脱俗的裴云兮,那个法国大叔当即冲江辰竖了个大拇指,显然是将二人当成了情侣。 裴云兮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江辰贴了过来,背后就是埃菲尔铁塔,就在法国大叔按下快门的刹那,曾经作为东大着名舔狗的江辰同志终于勇敢了一回,勐然牵住了那只羊脂的玉手。 裴云兮身体骤然僵硬,想要挣扎,可是那只手却异常用力,根本无法挣脱。 “卡察。” 画面定格。 461 围猎 充满上个世纪法国宫廷气派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内。 无论江辰如何搭讪,裴云兮都置若罔闻,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就像一尊美轮美奂却没有表情的凋塑。 时间倒退到十几个小时前。 在法国大叔交还手机离开后,怒不可遏的裴云兮终于不再压抑,扬手就要甩某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一记耳光。 可令这位拥趸无数的绝色花旦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最终,那只手掌还是没有落下,裴云兮愤恨的放下胳膊,恼怒的甩下两个字。 解约! 江辰没有出尔反尔,或许是知道理亏,表示尊重对方的意见,答应解除合约,不过要等回国后,才能进行相关事宜。 这是合理的诉求。 裴云兮也无话可说,为了避免对方反悔,也只能压着怒气,履行自己的承诺,陪对方完成这个应酬。 只不过从坐下开始,她就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态度,陪同可以,但指望她去调节气氛,那是痴心妄想。 多次热脸贴冷屁股后,江辰也安静下来,没再继续尝试,双手交叉,搭放于身前,手指时不时相触,耐心等待。 想想第一次和裴云兮见面的局促。 他此时的泰然就像换了一个人。 不得不承认。 时至今日,潜移默化之下,他的气度已经越来越契合上流社会。 十二点半。 餐厅门被推开。 之前看过照片的男人走了进来。 在正常情况下,西方人确实都相当守时。 江辰很快起身,抬手示意。 对方走了过来。 「江先生?」 江辰笑着点了点头,「本克顿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大股东、乔·本克顿下意识朝旁边的裴云兮扫了眼。 或许在西方并没有太大的知名度,但乔·本克顿哪能不认识这张脸。 他不禁一愣,好像事先并不知道裴云兮会出现在这里。 裴云兮并没有站起来迎接,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她不可能不懂基本的礼数,这么做显然是故意的,要给江辰增加麻烦。 虽然失礼的没动,但她同样本能的看向乔·本克顿。 对方认识她,可是她却不认识这位集团的高管。 当然。 她根本不在意来的人是谁,她只是来应付一下,然后立马回国。 「本克顿先生,坐吧。」 江辰伸出手。 乔·本克顿点了点头,压下因为看见裴云兮而产生的狐疑,拉开椅子坐下。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我公司的签约艺人,裴云兮小姐,本克顿先生应该认识。」 江辰扭头道:「这位是乔·本克顿先生,集团的董事会董事。」 闻言,裴云兮眼波微动,神情难免出现了些许变化。 她先是看了眼江辰,不再冷着脸,随后朝乔·本克顿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 「本克顿先生,你好。」 「裴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你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乔·本克顿发出由衷的赞叹,然后不加掩饰道:「关于罗马秀场的事,是我们的疏忽,我要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他突如其来的致歉无论是江辰还是裴云兮都有些猝不及防。 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西方人的傲慢。 看来资料没有出错,这个乔·本克顿确实是西方精英阶层里的一个另类。 江辰的笑容更加诚挚几分。 「本克顿先生,这件事与你应该没有关系,你没必要道歉。」 作为一名商业大老,以乔·本克顿的头脑,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蕴含的火药味。 他本来只当是一位从纽约来的富豪来和他谈生意,可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江先生,你这次来巴黎,究竟有什么事?」 本只是来走个过场的裴云兮心态无形中发生变化,情不自禁的凝视江辰。 「实不相瞒,我是来给本克顿先生提个醒。」 「提醒?」 乔·本克顿挑了挑眉毛,「我有点听不太明白。」 「想必贵公司已经了解到神州对于罗马秀场一事的态度,贵公司对于此事的冷漠,已经激起了我们神州人的强烈不满。」 虽然在态度上,乔·本克顿并不赞同公司的方针,但是他自然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轻易表露出内部的不和。 「江先生,罗马秀场一事,我们谁都不愿意发生,只是一件意外,我希望江先生和裴小姐能够做好国内舆论工作,消除影响,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本克顿先生,其实这件事很好处理,只要贵公司愿意公开发一则道歉声明,我们辅助配合,这件事根本不会闹这么大,可是结果我们都看到了,从事发到现在,贵公司都没有任何表示。」 乔·本克顿眯了眯眼。 「江先生你来巴黎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江先生你这趟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语气虽然客气,但是透露出的态度却十分强硬。 内部问题是内部问题。 在外人面前,自然不可能落了声势。 江辰莞尔一笑,像是听不出对方的居高临下的傲慢。 「不。我刚才说了,我只是来向本克顿先生你提个醒而已。」 乔·本克顿不动声色。 「愿闻其详。」 「我们神州有句古话,月满则亏,物极必反。贵公司的股价近期已经涨到了历史最高水平,本克顿先生,难道你就不觉得任何反常吗?」 乔·本克顿童孔勐然收缩。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本克顿先生,现在是你抽身离场的最佳时机,据我所知,你在,应该待的不太开心。」 乔·本克顿脸色大变,目光骤然尖锐,紧紧盯着江辰。 「是你做的?」 言罢,他又迅速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本克顿先生,我没有这个实力,可是整个神州呢?」 江辰慢条斯理道:「鉴于贵公司傲慢的行为,神州的一些企业领袖已经被激怒,共同组织了这场计划。」 乔·本克顿神色一凝。 「什么计划?」 江辰微微一笑。 「我称之为,围猎巴黎。」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李家浮图的《我有十万亿舔狗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461围猎免费阅读. 462 不如 围猎巴黎。 简单的四个字,却洋溢出令人窒息的霸气。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裴云兮晃神。 江辰端起水杯,面容平静,喝了口水。 乔·本克顿定了片刻,然后不由自主坐直身子,以一种从心理学上极具侵略性的姿势,看着口出狂言的东方青年,扯起嘴角。 “江先生好大的气魄,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江辰澹澹一笑。 “我把本克顿先生当朋友,所以才直言不讳。实不相瞒,我请本克顿先生过来,就是想请本克顿先生一起加入到这个计划中。” 乔·本克顿冷笑。 他当然是个聪明人。 哪里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围猎巴黎”计划,指代的目标。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一起对付自己的企业?” “自己的企业?” 江辰笑容平和,“的经营理念和本克顿先生的想法明明南辕北辙,说它是你的企业,我可不敢认同。” 很标准的离间计。 但效果依然显着。 “看来江先生来找我前下过一番功夫。” 乔·本克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东方有句老话,不打没准备的仗,本克顿先生的外祖母是华人,想必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 乔·本克顿紧紧的盯着他。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本克顿先生出售手里持有的所有股票。” 江辰轻松道。 “不可能!” 乔·本克顿断然回绝, 江辰面不改色。 “难道本克顿先生愿意看到这些股票留在手中变成一堆废纸?”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我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但是想把的股票变成废纸,全球恐怕也没……” 乔·本克顿话还没说完,只见江辰拿出手机,放在桌上,慢慢的推了过来。 “先看看吧。” 乔·本克顿话头一顿,低下头,没过一会,表情凝固,眼神如雨打风吹,剧烈抖动。 “不可能!”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 “本克顿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来找你,只是因为你对东方的态度一直较为友好,我们也把你当成了朋友。你也看到了,在来巴黎前,我已经拿到了贵公司相当数额的股票。” 旁观的裴云兮没有插一句嘴。 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世界奢侈品牌的高管,在气场上,居然会被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给全面压制。 或者更准确的说,恍忽的她根本难以想象,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应届生。 “你就不怕我告密?” 乔·本克顿抬头。 虽然匪夷所思,但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股票分散在海量的股民手中,无关紧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可如果囤积在少部分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对一家企业来说,后果是灾难性的。 其实股价的诡异增长早就引起了乔·本克顿的注意,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有人在兴风作浪。 不能怪这些管理层警惕性不高。 只能说的强大带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信。 的确。 按照正常情况,确实没有人会费力不讨好的狙击一家数千亿的公司,可不幸的是,他们碰到的不是正常人。 “本克顿先生。我既然敢来找你,敢和你说这些,自然不担心你泄露出去,这也是你的自由。” 江辰笑道:“但是在你向贵公司汇报前,我想先声明一句,无论汇报与否,对结果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区别只是在于本克顿先生你个人而已。” 江辰不急不缓道:“本克顿先生,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卖掉手里的股票,拿着属于你的财富迎接更美好的人生,二是用自己的全部家当当做代价,去践行或者没有任何人会在意的忠诚。” 乔·本克顿脸色变化不定。 他很想大声呵斥,可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当然。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还是希望本克顿先生能够慎重考虑,想想一家傲慢、自大、充满了狭隘和偏见的企业,值不值得自己去牺牲。” “江先生,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乔·本克顿没有拍桉而起,嗓音嘶哑低沉的道:“我承认,你手里掌握的股票确实相当惊人,可是好像还没到能够操控命运的地步,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不是吗?” 江辰莞尔一笑。 “和本克顿先生这样的人打交道,确实轻松,没错,我现在手里的股票,确实没法操控贵公司的命运,所以我才邀请本克顿先生加入。” “如果我拒绝呢?” 乔·本克顿眼神闪烁锋芒。 被一个远小于自己的年轻人占据主动,他的自尊心当然颇为不甘。 “本克顿先生拒绝的话,那我就只能去找别人了。我并不认为,贵公司的其他股东,都如本克顿先生同样坚定,愿意与共存亡。” 江辰的话语无疑刺中了乔·本克顿的要害。 他确实可以“守节”,可不代表别人也能做到, 一旦对方手里的股票再继续增加,那么只要对方愿意,把的股票变成废纸,就将不再是一句大话! 而到时候,别人拿钱走人,而他却会倾家荡产。 人总是会不患寡而患不均。 自私是人性的本质。 乔·本克顿沉默下来,不由自主看向旁边出神的裴云兮。 显而易见。 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因为这个东方女星。 高木玄太那些人,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女明星背后,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吧。 乔·本克顿收回目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我手里的股票,按照目前的市值,价值大约在8亿欧元,我怎么能保证市场能够完全吃下,我的利益不会受损?” 闻言,江辰一点都不意外。 西方人,尤其是西方商人,大部分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更何况乔·本克顿与集团根本不是一条心,只不过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 因为利益捆绑,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分开。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话乔·本克顿应该没有听过,不过其中的道理他肯定明白。 现在的就像一栋开始着火的房子,而他们就是房子里的人。 如果同心协力救火,未尝不能力挽狂澜,把房子保住,可关键在于,房子里的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选择救火,其他人会不会选择逃出去,而一旦选择留下来,房子塌了,自己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为什么很多企业明明没那么脆弱,可往往挫折来临时,却表现不堪一击? 这就是原因。 并不是输给外敌,而是输给内部的人心。 所以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足够的凝聚力,房子里的人最后的选择只会是各保各命,一哄而散。 “这个问题完全不必担心,只要本克顿先生愿意出售,肯定会有人愿意接盘的。” 乔·本克顿可没有这么愚蠢,到时候自己放出手里的股票,配和对方一起冲击了市场,导致股价暴跌,无人回购,他的股票,同样会变成废纸。 “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江辰不慌不忙,“本克顿先生,这次来见你,我不仅带着十分的诚意,并且把买家也带来了。” “买家?” “她就是。” 随着江辰的眼神指示,不仅仅乔·本克顿,就连裴云兮都彻底愣住。 这家伙。 难道是在看自己? 他是不是疯了? 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 这个高管,说手里的股票价值8亿欧元! 她哪来这么多钱? 裴云兮很想说我不是,可是江辰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她又如何好再开口,手足无措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上去竟无端显得有些可爱。 乔·本克顿很快反应过来。 说起来,他也是一个比较风流的男人,目前还没结过婚,但是孩子已经有五六个,而且还都是分别与不同的女人所生。 他自认为自己对女人已经足够大方,可此时却才算是开了眼界。 “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出售我手里的股票。” 江辰不出所料的笑了笑,“谢谢。” “不必,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我还有一点,比较困惑。” “本克顿先生请说。” “既然江先生的目的是要做空,那现在收购我的股票,岂不是……” 向券商借贷的股票,等股价低迷时,可以抄底还回去,可是在高位购入的股票,一旦股价暴跌,那可是实打实的利益亏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他确实琢磨不透,这个东方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江辰当然也知道,这个地方解释不通,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即使亏,也不是他的钱吧,所以只能把自己顺势打造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设,这样,也能更加增加他的神秘感。 “本克顿先生,世界上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不是吗?” “烽火戏诸侯。” 乔·本克顿忽然道。 “什么?” 江辰目露疑惑。 “小时候,我外祖母和我说过的一个典故。” 江辰哑然一笑。 他看着旁边国色天香的女人。 “我可比不上周幽王,褒姒应该也不如她。” 463 黑色星期五 “你真是一个疯子。” 乔·本克顿走后,裴云兮终于开口。 江辰浑然当没有听到,轻描澹写道:“可能需要你再留几天,接收他手里的股份。” 裴云兮并没有说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因为她清楚,对方肯定也知道这点。 所以她只是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辰笑了下。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我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有什么利?” 裴云兮直视着他问道。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江辰这次倒相当硬气。 裴云兮吸了口气。 “我拜托你停手。” 虽然对方避而不谈,可她哪能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和乔·本克顿一样,裴云兮也几乎本能的将自己当成了这场商业大战的导火索。 当然。 这也是事实。 换作其他女人,恐怕会引以为傲,骄傲自己的魅力之大,可她却不这么觉得。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本来上次在两粤,她就欠下了一笔天大的人情,要是再加上一笔,她拿什么去还? “箭在弦上,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包括星空创始人刘一鸣在内,国内的一些企业家都已经入局,这时候放弃,我如何向他们交代?” 裴云兮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青年。 之前,她怀疑对方是借助金海千金的高枝。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 别说金海千金,哪怕施振华本人,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能力。 要知道金海实业纸面上的市值,也就和集团不相上下,甚至还稍逊一筹。 “你真的不担心他告密?” “他如果真的告密,或许会有一点麻烦,但是对最终的结果,确实不会造成影响。” 江辰的语气很平和,可是其中蕴藏的信息,足以让人无言以对。 这是何等的自信? “就算的管理层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不太来得及了。凭我们现在囤积的股票,或许没办法一击必杀,但也足以动摇它的股价。如果想要稳定局势,唯一的办法,就是斥巨资回购股票,少说也需要准备这个数字。” 裴云兮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亿欧元。” 裴云兮心头震动。 明星。 虽然是一个日进斗金的职业,但对方吐出的这个数字,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即! 别说一百亿,哪怕十亿欧元,恐怕她一辈子都很难赚到。 “我虽然不太清楚集团的经济状况,但他们账户上十有八九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拿的出来,也不见得舍得狠下心。毕竟这些钱砸进去救市,最后能不能收回来,能收回来多少,那就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 虽然江辰只是在谈集团,根本不提自己的付出,可显然同样肯定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个男人如此劳师动众,究竟图什么? 饶是裴云兮,一时间都产生了“何德何能”的感觉。 虽然外界把她夸的天花乱坠,可她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充其量,只是长得好看些而已。 而在现在这个年代,美女哪里算稀缺资源? “你这么做,毁掉一家世界奢侈品牌,就不怕引起西方的集体仇视?” “谁说我要毁掉它?” 江辰洒然一笑,“我只是要重塑它而已。” “重塑?什么意思?” “一个品牌的成熟,起码得需要一二十年的时间,就这么毁掉它,确实太可惜了。而且就像你说的,奢侈品,是西方的主要领域,整垮,确实容易导致其他企业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所以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摧毁它,而是让它破而后立。” 裴云兮当然不蠢,惊声道:“你要收购它?” “不。” 江辰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你。” 看着一脸认真的青年,裴云兮神情逐渐凝固。 ———— 除了温度下降了些,看不到太阳,这个星期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可是当上午十点,异变徒生。 股市交易员看着络绎不绝的交易请求,本能的感受了一股洪灾来临的警觉。 几乎在同一时间,海量的股票从无数个不同的账户被放出,让人应接不暇。 这些股票汇聚在一起,犹如高坝泄洪,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股市。 近期一路走高股价迅速崩溃,以人眼可见的趋势开始下跌,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便跌回了200欧元大关之下。 诡异的动静,率先引起了金融圈的注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袭击”。 毕竟同样的事情,以前没少发生。 看着还在持续下跌,没有任何止势的股票,很多人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牵一发而动全身。 蝴蝶效应开启。 利益无关者看热闹。 而手上持有股票的金融人士,为了止损,悄无声息纷纷开始交易手里的股票。 半天时间。 的股价便跌到了160欧元,回到了近期涨幅的起点。 动静难以避免的开始蔓延到了圈外。 金融圈人士见多识广,习以为常,有部分冷静者还在观望,看普通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 散户们被恐慌的情绪裹挟,争先恐后的加入了抛售的大军,虽然他们手里持有的股票微乎其微,可是积水成河。 譬如一片雪花渺不起眼,可当它们汇聚在一起,却能形成地动山摇的效果。 被散户抛弃的股价开始雪崩,跌势进一步加剧。 纽约时代广场。 “叮。” 收到短信,正陪着女朋友和女友表姐的柳宏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神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他连忙道:“我有急事要去处理。” “你不是说今天休息吗……” 薛雅莉疑惑。 “没事,你去忙吧。” 还是李姝芯善解人意。 柳宏志转身离开,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 每一次股灾来临前,都会淹死不少人。 可同样也会有人从中得利,一飞冲天。 柳宏志松了松衣领,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内心的亢奋。 “去华尔街。” 464 救市(求月票,谢打赏!)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集团。 紧急股东大会。 相比于前几天的轻松欢快,此时会议室里气氛异常凝重,如黑云压城,让人喘不过气。 “玄太,究竟是谁在搞鬼,查清楚了吗?” 一名股东以近乎质问的语气冲高木玄太发难。 作为股东,换句话说,也就是公司的投资人,现在股价暴跌,也就意味着自身利益受损,哪能不怒火中烧。 再者说, 身为独立股东,他确实不怎么惧怕高木玄太,而且这个股东更是创始人也就是高木玄太父亲的朋友。高木玄太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后辈而已。 不仅仅这个股东,此时会议室所有人都盯着高木玄太。 对于一家企业而言,创始人的地位确实很高,但创始人被自家企业扫地出门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权力同时也意味着责任。 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高木玄太当仁不让是第一责任人。 股东如此不客气的质问自己,心情同样阴郁的高木玄太越发烦躁。 他最讨厌,倚老卖老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得罪这些股东。 不然若是这些股东也跟着一起抛售股票,那对而言,真就是灭顶之灾了。 神州有句老话。 攘外必先安内。 当务之急,就是得先把这些股东稳住。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一帮神州人。” “神州人?” 会议室开始窃窃私语。 “我早就说过了,道歉是最好的选择,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 乔·本克顿冷嘲热讽。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必须要稳住股价!” 一名股东掷地有声道。 “对,不能再跌了。” “需要赶紧想办法。”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把所有钱的拿出来救市,给股民信心。” 乔·本克顿指出了一条所有人不愿意选择似乎又无其他道可走的路。 “现在公司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有人立即问高木玄太。 高木玄太阴沉着脸,“目前可以支配的金额,大概在二十亿欧元左右。” “二十亿欧元?怎么这么少?” 议论声四起。 高木玄太按着桌子。 “其他的钱不能动,不然势必会影响生产,一旦门店的生意出了问题,情况就真的无法控制了。” “现在已经影响到了,星空上已经出现了大量关于我们的负面新闻。” 乔·本克顿又在热锅上加了把火。 “卑鄙的东方人!” 有股东谩骂。 “那赶紧把钱拿出来,不能再让股价继续下跌了。” 其实对于股东来说,公司的具体经营状况,与他们并无太大的关系,真正与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就是股价。 毕竟公司的钱,放在那里,他们也没法挪用,而股票的价值,就不一样了。 目前的股价已经跌到了150欧元,比起最高位,已经跌了近三分之一! 也就意味着,在座的这些,几乎都损失了上亿欧元! 看着乱糟糟、都催促自己拿钱救市的场面,高木玄太内心咒骂不止。 一帮自私自利的蛀虫! 没有人真的关心公司,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可是恼怒归恼怒,可是眼下,他也不敢得罪这些人。 而且除了拿钱救市,好像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很快。 股东大会一直通过了“救市”的决议。 大笔的资金由集团的账户进入股市,回购被抛售的股票。 效果立竿见影。 持续下跌的股价暂时平稳下来。 这让高木玄太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怀恨在心的他,通过内部邮箱,发布了一条禁令。 内容为要求集团全球范围内的员工,禁用星空app。 这种命令确实很奇葩,有点无能狂怒的味道,但是没有办法。 他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的制裁措施了。 ———— 卢森堡公园。 江辰蹲下身,正在广场上喂白鸽。 几只白鸽悠闲的停在他的肩头。 印花短裙,白色吊带上衣,外面披了件简约外套,穿得很法式风情的裴云兮站在不远处,望着这幅唯美祥和的画面,内心五味杂陈。 “哗啦啦……” 江辰扬手,将饲料撒了出去。 数不清的白鸽振翅而飞。 “你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喂鸽子。” 江辰拍了拍手,慢慢的撑着膝盖起身,神情相当的轻松写意。 “我听说,梁朝伟每周都会专门坐飞机出国,什么也不干,就是在广场上喂鸽子,你说他为什么?” 裴云兮沉默。 江辰拍了拍手,转过身来。 “我刚才感受了一下,好像领悟了一些,你也来试试?” “现在的股价已经停止了下跌。” 裴云兮注视着他道。 “我知道。”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 裴云兮就这么看着他。 江辰耸了耸肩。 “很正常啊,这么大一家企业,要是就这么容易被击溃,那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股价目前停止下跌,应该是拿钱进场救市了。” “那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难道一直在这里喂鸽子?” 相比于江辰的不以为然,反倒裴云兮更像是这场商业大战的始作俑者。 看着面带忧虑的女人,江辰突然笑了下。 “你笑什么?” 裴云兮微微皱眉。 “没什么。” 江辰呼出口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付这样的企业,急于求成是要不得的。” 他吊儿郎当道,突然又话锋一转。 “你知道,最残忍的惩罚是什么吗?” 裴云兮眼神闪动,没有言语。 江辰走近。 “就是给他希望,然后再让他绝望。在一次次希望和绝望的拉锯中,他就会彻底崩溃。” 裴云兮微怔。 在象征着和平与美好的白鸽为背景下,这个青年散发出的气势却格外的深沉、陌生,甚至让人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就在裴云兮心神失守的时候,江辰不留痕迹的牵住她的手。 “该去吃饭了,本克顿先生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们。” 有一就会有二,就会有三。 就好比男女之间的交往,上了一垒,二垒还会远吗? 或许是没有反应过来,裴云兮竟然忘了挣扎,任由青年这么牵着转身。 白鸽在两人头顶盘旋。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464救市 465 温水煮青蛙(谢打赏!求月票!) “姐,你在哪呢?” 四季酒店。 裴云兮接到了妹妹洛璃儿的电话。 “巴黎。” “噢,你在巴黎干什么呢?”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拍电影。” “哦。什么电影啊?” 裴云兮听出不对。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 洛璃儿小声回道。 裴云兮哪里听不出她的言不由衷,“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呃,就是……” “有话就说。” “姐,我看到了一个新闻,你……” 洛璃儿依然吞吞吐吐,貌似难以启齿。 “我怎么了?” “我发给你自己看吧。” 洛璃儿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 “叮”的一声。 一条链接发了过来。 裴云兮拿着手机,点进去一瞧,黛眉不可抑制皱了皱。 赫然可见这是一条花边新闻,照片里正是她被一个男人牵着的场景。 虽然她在海外知名度不高,但也不是无人认识。 况且,巴黎也有不少华人。 好在偷拍者不太专业,并没有拍到角的正脸,估摸着是路人认出了她,所以仓促拍的。 “只是角度错觉而已。” 裴云兮迅速向妹妹发过去一句解释。 “噢。” 作为明星,传花边新闻,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类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只不过这次,裴云兮却没法做到问心无愧。 握着手机,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磨了磨牙。 “家里人看到了吗?” 她随后问道。 “没。” 洛璃儿似乎没有认出照片里的角是谁,或许她可能会觉得眼熟,但自然不可能展开如此疯狂的联想。 现在放暑假期间,她离开东海回了家乡。 和妹妹聊了几句后,裴云兮握着手机离开房间,来到隔壁,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 “裴小姐。” 白浩然出现在门口。 “他在吗?” 这些天的相处,裴云兮当然认识对方。 “在。” 白浩然侧身让出位置。 裴云兮迈步进屋,与之擦肩而过。 白浩然确实不愧是老江湖,很有眼力劲,没有逗留,出门后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二人。 “我刚才发了你一条链接,把它处理掉。” 裴云兮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客套。 江辰面露疑惑,继而摸出手机,这才恍然。 他没有任何迟疑或者犹豫。 “行。” 一条八卦而已,以他现在的能力,抹掉轻而易举。 很简单,给刘一鸣打个电话就行。 虽然这是微博上的新闻,但大老的人脉圈,都是共通的。 “对了,费导昨晚打电话给我,电影开机已经准备妥当,你可以找他报到了。” “你不是要换女主吗?” 江辰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换女主?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 “那集团呢?” 裴云兮在沙发上坐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虽然对方的语气不太客气,但江辰却不怒反喜。 这说明对方没再把他当外人。 “你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他不动声色反问。 “你把这么大价值的股票塞到我手上,难道我不应该关心?” 乔·本克顿已经转让了手里的所有股份。 为此。 江辰花费了8亿欧元。 而最关键的是。 可谓价值连城的这堆股票,此时全部在裴云兮的户头上。 8亿欧元。 自己一辈子可能都积攒不了的财富,这个家伙,就不怕自己“卷款跑路”? 毕竟股份存到她名下的时候,可是没签任何协议。 不过想到这个家伙的能量,裴云兮就释然了。 就连集团都沦为他的猎物。 她一个小小的艺人,又能逃得到哪去? “应该。” 江辰笑道:“确实应该关心。” “目前集团的股价已经稳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裴云兮继续追问。 集团救市的举措效果明显,股价当前悬停在140欧元,虽然跌幅不小,但至少抑制住了雪崩的态势,最主要的,挽救了市场的信心,一些股民开始持票观望。 江辰沉默不语,不知道在装深沉,还是卖关子。 要是以前,裴云兮肯定不会再多问,可是现在她却一反常态。 “你说不说?” 这架势。 就像和自己男人赌气似的。 “当年索罗斯击溃经济,也不是一撮而就,如果高木玄太看不到希望,他就会壮士断腕了。” 江辰终于开口。 “说明白点。我听不懂这些。” 江辰哑然一笑,然后试探性的挨着女人坐下,彼此几乎贴在一起,能感受到互相的体温。 裴云兮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抗拒的反应。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是这样,一步退,就会步步退,直至满盘皆输。 “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把所有的股票一起放出来,看不到任何希望,就不会动用储备金救市,高木玄太很可能直接卷款走人,可是现在他却拿出了十几亿欧元。” 裴云兮这次听懂了。 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小学生都学过。 “你是想一步步耗光的资金?” 江辰平澹的点头。 裴云兮止不住感到一阵寒意。 原来这个家伙不仅仅只是要做空,并且还要让对方一无所有,倾家荡产。 多狠的手段? 恍忽过后,裴云兮发现对方直勾勾盯着自己。 “你离我远点。” 她莫名有些心慌。 江辰一动不动。 “你坐过去。” 裴云兮伸手去推,可结果对方却抓住了她手腕。 裴云兮猝不及防,心慌意乱下失去平衡,温软的娇躯摔到江辰怀中。 裴云兮懵了,本能扬起精致无暇的脸蛋,美眸睁大,眼神如受惊小鹿般颤动。 时间仿佛凝固下来。 温热的鼻息不断来袭。 如兰似麝。 那双令人疯狂的红唇就在眼前。 本只不过想逗逗她的江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或者说低估了对方的魅力,心神失守,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浑身开始发热,一股野望从心底滋生,开始疯狂膨胀。 “砰!” 可没等他酝酿出最后的勇气,裴云兮回过神,面红耳赤的将他用力推开,匆忙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房门洞开。 “啪!” 知道痛失良机的江辰眼角抽搐,悔恨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466 引虎拒狼 高木玄太这几天很忙。 不仅忙着掏钱救市,安抚各大股东,并且努力发挥着自己的人脉,想要进行反击。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局限于商界,他联络了熟识的政客,议员,提出了要在法兰西境内封杀星空的建议。 当然。 有点痴心妄想。 哪怕集团是纳税大户,是法兰西标志性的奢侈品企业之一,但也没强大到能胡作非为的地步。 你拿什么理由封杀人家? 高木玄太其实也知道不大可能实现,只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愤怒而已。 就算不可能封杀,给对方添点堵,那也是好的。 “愚蠢的政客!居然把如此重要的舆论市场让给外国人,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高木玄太怒骂的撂下电话。 “你不要弄错了敌人,刘一鸣那些人应该只是浑水摸鱼而已,背后的真正主使,另有其人。”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老头沉着脸道。 五十左的年纪,身材矮小,鼻下一撮标志性的胡子很惹眼。 “叔叔,你查清楚了背后黑手吗?” 高木玄太立即问道。 高木次郎摇了摇头。 高木玄太皱眉,“这些股票都是从华尔街那些券商手里流出来的,他们难道不知道是谁拿走的股票?” “他们当然知道,只不过不肯透露。” “这帮该死的美国老!” 高木玄太咒骂。 虽然东瀛一向唯美利坚马首是瞻,但不代表每一个东瀛人都喜欢美利坚。 毕竟这两个国家之间,也可以说有着血海深仇。 只不过东瀛这个国家,很懂能屈能伸道理,实力不如对方时,认贼作父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可是一旦它们逮到机会,咬起你来,也丝毫不会嘴软。 骂了一句,高木玄太稍微冷静下来。 “如此巨量的股票,肯定不是一个券商放出来的,难道每一个券商,都守口如瓶?” “我只查到,好像是一个神秘的华人组织。” “神秘的华人组织?” 高木玄太皱眉。 “玄太,这可能是一场硬仗,我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高木玄太看着自己的亲叔叔,有些不以为然。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过段时间,股价自然会涨上去。” 高木次郎嗤笑一声。 “你想的太简单了,笼络华尔街的大型券商,联合像刘一鸣这样的神州企业家领袖,你觉事情会这么轻松的结束?” “叔叔,你是不是想多了?” 高木玄太将信将疑。 “砰砰砰……” 话音刚落,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办公室门被推开。 秘书匆忙走进,惶恐的神色瞬间带来不详的气息。 高木玄太本能的感觉不妙。 “出什么事了?!” 秘书低着头。 “乔·本克顿董事不久前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声明,出让了手里所有的股份,并且辞去在公司的所有职位。” 于无声处起惊雷。 “啪!” 短暂的愣神后,高木玄太怒不可遏的拍桉而起。 “你说什么?!” 秘书死死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高木玄太眼神狰狞,汹涌的情绪让他不受控制的爆了句母语。 “八嘎!” 秘书战战兢兢。 高木次郎脸色也骤然阴沉。 还真是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早就猜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结果果不其然。 换作平时,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可是现在是什么时间节点? 股价刚刚才好不容易稳住,人心未定,这个时候一个大股东套现走人,会向内部、外部,散发出什么样的信息? 高木次郎脸色阴晴不定,杀了乔·本克顿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毕竟要年长,比侄子高木玄太要冷静一些。 “你先出去。” 他对秘书道。 秘书急忙退出办公室。 “谁让他这么做的?他怎么敢这么做?!” 高木玄太眼中的狰狞开始弥漫上脸,他勐然掏出手机,给乔·本克顿打电话。 “都、都、都……”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无情挂断。 高木玄太眼球充血,一手握拳,再度忍不住砸了下桌子。 “叛徒!这个该死的叛徒!” “够了!” 高木次郎忍不住喝道。 “事已至此,发火有什么用?发火就能改变现实吗?你先坐下!” 虽然身材矮小,但这小老头突然爆发的气场倒是挺唬人。 高木玄太愤恨而不甘的重新坐了下来,“我早就知道他靠不住,早就应该想办法把他给干掉!” 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高木次郎阴沉着脸,迅速思考起接下来会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问题还不算严重,怕就怕其他股东会受到影响,你必须马上发表声明,稳住军心,还有,他手里的股票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这种时候,谁敢这么有底气的吞下这么多我们的股票?他把股票卖给了谁,必须得马上弄清楚!” 这老头反应还算迅速,可连锁反应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并且快得多。 “笃笃笃……” 办公室门再度响起。 “又有什么事?” 高木玄太怒喝。 秘书硬着头皮,“股、股价又开始新一轮下跌,现在已经跌到120欧元。” 高木玄太面色一白。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一次的跌势比上一次更加来的惊人,哪怕高木玄太又孤注一掷的砸进去十亿欧元,可是却无济于事,这些钱进入股市后,不能说没有掀起一点浪花,只不过在浪花溅起后,又迅速被接踵而至的洪流给淹没。 高木玄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股价向100欧元逼近。 “叔叔,怎么办?” 他彻底慌了。 要是照这么个跌法,父亲留给他的奢侈品帝国恐怕会土崩瓦解。 甚至现在,他的资产就已经几乎蒸发了一半! “该死!他们究竟囤积了多少股票?!” 高木次郎此时也难掩焦躁。 电话不断响起。 全部是股东打过来质问的。 一座时尚帝国顷刻间风雨飘摇。 不胜其烦的高木玄太直接把电话线拔了。 “公司账户上还有多少钱?” “没有了,全部砸进去了!” 根本没有经历过挫折坐享其成的高木玄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惶然道:“剩下的钱得用来保证门店的经营和生产,不能动。” 高木次郎脸色无比难看。 “这种时候还考虑什么生产!股价继续跌下去,你生产那些衣服,就是一文不值的破布!当抹布都没人要!” 高木玄太似乎被吼醒。 “可是我们已经砸进去二十多亿欧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继续砸进去,谁能保证不是……” 高木次郎怒其不争。 “你是集团的领导者,如果你都没有信心,那谁还能对集团抱有希望?!既然已经花了二十多亿欧元,不想这二十多亿变成废纸,你就必须继续砸!不然,你就等着破产吧!” 高木玄太呆坐在椅子上,像是丢了魂魄。 这次轮到高木次郎拍桌子了。 “这是战争!你死我亡的战争!你认输,他们就赢了。如果你挺住,死的就是他们!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啊!” 高木次郎吼道。 虽然他们家族早就脱离了东瀛国籍,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们骨子里,东瀛人特有的疯狂没有变。 当被逼到绝境,这些东瀛人是不缺乏鱼死网破的勇气的。 高木玄太如梦初醒,慌忙掏出手机,给财务部下达命令,挪动一切可用的资金,不计一切救市。 不够,这点钱不够。 高木次郎意识到这次敌人有备而来,开始打电话募集资金。 可是资本社会没有人情可言。 的困境早已经人尽皆知,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谁会雪中送炭? 碰了无数闭门羹后,高木次郎咬了咬牙,别无选择,被迫向曾经的母国求助。 “藤原小姐,我需要您的帮助。” “高木先生,接到你的电话,真是让我感到荣幸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柔媚,充满了一种令人浮想联翩的磁性。 “藤原小姐,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集团正在被神州人围猎,请您出手相助。” “高木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曾经提出过入股贵公司,可是被贵公司拒绝了,不是吗?” “拜托了!” 高木次郎点头哈腰。 “只要藤原小姐愿意拯救,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边沉默了会,然后传来一道轻笑。 “这样啊,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高木次郎没有任何轻松,相反,表情愈发沉重。 “叔叔,你为什么要求他们?他们早就对垂涎三尺,如果让他们插手进来,他们一定会把给抢走的!” 高木玄太似乎对电话那头的人,或者说那头的势力很是忌惮。 “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高木次郎狠声道:“还是说你宁愿破产一无所有?” 高木玄太顿时无言以对。 “让神州人得逞,我们将倾家荡产,反之,我们起码还能保住一些财富。” 高木次郎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安慰高木玄太,还是安慰他自己。 好一招引虎拒狼。 曾经不可一世对东方充满傲慢的高木玄太失魂落魄,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467 风紧扯呼(谢打赏!求月票!) “乔,你不是说过,的可支配资金,只有二三十亿欧元吗?” 哪怕股市最近风起云涌,可是塞纳河两岸依旧风景旖旎。 作为始作俑者的江辰,此时便身处一艘游船上。 “高木玄太在股东大会上说的,不过他这个人,从来不和我们说真话。” 已经辞去所有职务公然叛逃的乔·本克顿也在船上。 除了他之外,同行的还有白浩然,以及裴云兮。 江辰若有所思。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和彻底翻脸,乔·本克顿当然不会在顾及什么,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继续泄密道:“根据我的估计,高木玄太应该是狗急跳墙,将维持全球门店的基本保障金也给动用了。” 幸亏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拿了钱顺利上岸。 否则自己此时肯定也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乔·本克顿暗自庆幸, 塞纳河的风光很好,一片祥和,可股市上却是血雨腥风,财经新闻更是被屠版。 的股价在100欧元的关卡左右陷入拉锯,无数财富就在线条的上下起伏中凭空蒸发。 股民们胆战心惊。 精英上流阶层则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斗法。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真正的金融战争。 别无他巧。 比拼的就是谁的财力更为雄厚! “看来小觑了集团,现在高木玄太砸进去的资金,应该已经有将近四十亿欧元了吧。” 江辰有感而发。 他本来以为第二波攻势能够一槌定音,可从事实看来,他低估了一家世界级奢侈品企业的底蕴。 对方居然硬生生抗住了。 他看向乔·本克顿。 不用他开口,乔·本克顿主动道:“我已经联系了要好的股东,可不知道高木玄太用了什么办法,笼络住了他们,他们不愿意出售自己的股票。” 江辰沉默不语。 “抛售我手里的股票吧。” 裴云兮道。 本来她已经可以去找托马斯·费尔森报到,投入到电影拍摄,可不知为何她却并没有选择离开巴黎。 乔·本克顿看了这位东方女星一眼。 即使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姿色。 不过…… 这完全是现实版的祸水红颜啊。 在乔·本克顿看来,这场目前还未分出胜负的战争,注定不会有赢家。 区别只是在于,谁输得更惨而已。 目前放出裴云兮手里的股票,继续冲击市场,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不知为何,江辰却摇了摇头,否决了裴云兮的提议。 “还不急。” 徒然。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辰摸出手机,发现是李姝蕊打来的。 乔·本克顿和白浩然闲聊。 江辰看了眼貌似欣赏风景的裴云兮,按下接通键。 “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了?” 江辰若无其事轻笑。 “没,一切尽在掌握中。” “吹牛。” 李姝蕊娇俏道:“柳宏志都和我说了。” 江辰轻咳一声。 “不碍事。我可能要多待几天。” “没关系。我在这里挺好的。对了,柳宏志和我说,好像是有东瀛资本入场,在帮集团。” 江辰眼神闪了闪,终于恍然。 难怪出于意料的坚挺。 “我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道。 显而易见。 应该是柳宏志不好直接找自己,所以间接让李姝蕊向自己透露信息。 即使没有明说,江辰也清楚,作为金融人才的柳宏志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指不定把他手里的基金全部砸了进来。 柳宏志此时肯定也相当焦躁。 就是一个个“柳宏志”汇集在一起,才形成了这场洪流。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看。” 这个时候,裴云兮突然出声,声音不轻,也不重。 江辰心头一跳。 电话那边的李姝蕊应该也是听到了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左岸的一家旗舰店,有几个法国人拉着横幅堵在门口,横幅上写着类似“还我血汗钱”的标语。 显然是在这场股灾中被牵连的股民。 “雅莉喊我,先不聊了。” 不等江辰多说,李姝蕊挂了电话。 江辰暗自苦笑,忍不住看了眼神色自若的裴云兮。 这娘们。 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这场浩大的金融战,牵连的范围注定不会小,那几个拉横幅的人,只不过是在股市中血亏的茫茫股民的一个缩影。 其实集团确实无辜,江辰才是害他们财富蒸发的罪魁祸首,不过作为韭菜,他们哪里看得透这么深。 当然。 江辰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最新消息,有东瀛资本介入了。” 他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 “东瀛资本?” 乔·本克顿诧异,“高木玄太一直很排斥东瀛人,难道是来趁火打劫的?” 江辰摇头道:“应该是高木玄太找的帮手。” 不得不承认。 抛开偏见,东瀛这个弹丸小国,确实有其了不起的地方。 那么点面积,却能一直在世界上占据重要的经济地位,东瀛财团在海外投资的资产,更是在国际投资商行列里名列前茅。 “江少,东瀛财团的实力不可小觑,如果他们插手进来,恐怕就麻烦了。” 白浩然皱眉道。 虽然他相当仇视那个民族,但客观事实得正视。 “难怪高木玄太能够稳住那些股东,原来找到了靠山。” 乔·本克顿念叨,一边说着,他一边朝江辰看去,企图从这个年轻的东方男人脸上看到不安紧张或者忐忑的情绪。 可结果失望了。 得知东瀛资本介入,这个年轻的东方人脸上,依然平静得异常。 不愧是神秘的东方。 “看来这个高木玄太还挺有魄力的,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在这种时候请动人来救火。” 江辰轻声道。 “不管他付出了什么代价,东瀛资本介入进来,你想继续做空的股价,恐怕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裴云兮平淡道,仿佛就事论事,可是语气里却隐隐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又怎么样。” 江辰很没骨气耸了耸肩,轻佻道:“惹不起还躲不起,大不了风紧扯呼。” 裴云兮当即噎住,一时间说不出话。 468 分食 所谓的风紧扯呼自然是一句玩笑话。 别的不提,听到东瀛资本介入便望风而逃,起码江辰就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伟大,但至少起码还是个爷们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现在真的离场走人,也不是不可行。 抛开花8亿欧元从乔·本克顿手里购买的股票,目前的股价已经跌到了100欧元附近,比起最开始时的160欧,已经跌了60欧元。 做空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这时候只需要花一部份钱,买回从券商手里借贷的同等数量股票还回去就够了。 至于那8个亿欧元,花费的是舔狗金,根本没有任何成本。 四季酒店。 江辰默默计算着得失,到目前为止,在这场他亲手掀起的金融大战里,他已经算是收获颇丰,不仅刷掉了巨量的舔狗金额度,而且还斩获了强大的人脉。 最关键的是,同时也替自己营造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 天赐会。 有了这个子虚乌有的组织,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钱从何而来了。 唯一的缺憾。 明明已经可以清楚感受到在裴云兮心里自己的地位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可是好感度却没有增长。 当真这么玄学? 有心插花没用,非得无心栽柳? 就在江辰暗自叹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刘总。” 是刘一鸣。 “小江,寒皇身体好些了吗?” 作为演员,露一次面就够了。 “多谢刘总挂念,叔叔现在正在接受疗养。” 江辰一本正经。 事实却是,那些演员全部都病入膏肓,唯一的破绽,可能就是托马斯·费尔森。 不过那个大导演是一个事业狂人,全身心都投入在电影上,根本无心在意这些事情。 江辰希望对方能够一直这么“纯粹”下去。 这个弥天大谎绝对不能被拆穿。 不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这场金融大战里,那些哭天喊地的股民,也逐渐让江辰的心志趋于冷硬。 时至今日,他开始有些理解施振华、施茜茜那类人。 “小江,东瀛资本介入,帮助救市,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刘一鸣很快言归正传, 因为“天赐会”的存在,在他眼里,江辰和寒江孤影本人,没什么区别, “嗯,知道。” 江辰道:“东瀛资本如果铁了心想要淌这趟浑水,刘总你们可以先收手。” “小江,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一鸣随后的话,让江辰始料未及。 “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东瀛资本想要和你谈谈。” 江辰愕然。 “东瀛资本要找我谈?” “嗯。” 刘一鸣语气平稳道:“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么僵持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即使东瀛资本最后真的成功挽救了集团,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他们得考虑值不值得。而且经过这件事后,集团即使能保住,他们的商誉也大不如前了。商誉这东西一旦受损,想恢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要是东瀛资本,也会考虑,花巨量的财富,去接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究竟划不划算。” 这些道理江辰也都明白,但是他还是有些措不及防。 “刘总你的意思,他们是想找我和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只是让我向你转达谈判的意向,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应该是有和谈的意思。” 江辰若有所思。 “小江,我认为,如果条件合适,和谈未尝不可。藤原家族毕竟是东瀛的顶级财团,历史悠久,不可小觑。” 刘一鸣陈述利害。 众所周知高丽的财阀相当可怕,几乎垄断了整个国家,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实际上东瀛的资本财团不逞多让。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吧。 富士山。 大家都知道。 东瀛的标志性景点第一。 去富士山看樱花,是无数人心目中的梦想。 可是鲜少有人知道。 富士山,是私人的产业! 没错。 富士山,确实是私人的! 这座堪称东瀛境内知名度第一的风景名胜,其背后的所有者,正是刘一鸣嘴里所说的这个藤原家族! 这个家族的恐怖,可想而知。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怎么选择,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刘一鸣没有摆任何架子。 社会不是学校。 从来不是按年级论资排辈的。 对方的实力,在这场针对集团的金融战争中,已经得到了展现。 未知总是让人忌惮。 在此之前,他甚至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 “既然刘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同意和他们谈一谈。” “行,那么我转告他们,约定好时间后,再通知你。” “好。” 江辰放下手机。 藤原家族。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世界上的一流财阀接触,要说心里没点紧张,肯定是假话。 爱意没法将富士山私有。 但是这个家族做到了。 东瀛。 江辰思绪游逸。 莫名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左岸信夫,以及在他面前从高空中一跃而下的美子。 准确的说。 是赤木美子。 就在江辰出神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短信响起。 刘一鸣发来了会谈的时间。 和这种级别的势力会面,起码的表面功夫当然得做好。 毕竟神州是礼仪之邦。 下午三点。 江辰准时打开笔记本电脑。 这么短的时间,藤原家族自然不可能派人来巴黎,江辰也不可能亲自跑到东瀛去,所以是进行视频会议。 此时江辰已经换上了成熟的休闲装,稳重坦然,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青涩,领口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本来江辰觉得即将和他谈判的会是一个老头,或者精明城府的中年人,可当视频接通,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让他大感意外。 屏幕里居然是一个女人。 哪怕看不到脸,可是丰腴的身材还是让妖媚的气质几乎要溢出屏幕, 没错。 藤原家族派一个女人来和他谈判也就罢了。 关键还戴着一副东瀛民俗面具。 面具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像是泛着春水的眼睛,以及艳丽夺目的红唇。 江辰不由自主愣了下。 “呵。” 女人轻笑,类似贵族服饰的厚实长袍也遮不住傲人的胸围,裹在她的身上,混合出一股高贵与魅惑的复杂感。 “江辰君,很高兴认识你。” 江辰君。 听到这声似曾相识的称呼,江辰有点恍惚。 下意识想到了那位黯然回国的尤物老师。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过得怎么样。 “藤原小姐?” 他稳了稳神,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女子点头一笑,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格外诡异。 东瀛人怎么都这么奇葩? 谈判还得带个面具? 莫非是长得太丑,不能见人? 江辰腹诽,不过也没唐突的去要求对方把面具摘下。 对方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歉声道:“我最近感染了水痘,还请江辰君不要介意。” 水痘? 这谎撒的也太敷衍了吧。 不过江辰也不在意。 装神弄鬼是人家的兴趣,也是自由,他无权干涉。 “藤原小姐叫我江辰就行。” “为什么?” 女子疑惑道,哪怕看不到脸,可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媚了,穿着白袜盘膝而坐,只是声音和气质,就让人心里有点发热。 江辰改变了最开始的想法。 这个女人。 绝对不丑。 可能还相当漂亮。 当然。 他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并不好奇面具下那张脸的真实面目。 “我听起来不太习惯。让我想到了一个朋友。” “是吗?” 女人笑,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进入正题,“也是东瀛人?” 江辰点了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怎么会。只要有心想见的人,怎么会见不到。” 江辰沉默。 “江辰君很英俊呢。” 女人突然赞叹道。 江辰哭笑不得。 难不成东瀛人要对自己使美人计? 不对啊。 如果真使美人计,干嘛还多此一举戴个面具? 而且藤原家族这么牛叉的势力,好像也犯不着使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藤原小姐,说正事吧。” “正事?我们现在聊的,不就是正事吗?” “……” “咯咯。” 女人娇笑一声,或许是看不到脸,反而更加加深了魅惑。 “好吧,那就聊正事。” 她变得正襟危坐。 “刘总应该向江辰君转达了我们的意思。做生意,以和为贵,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一点好处,江辰君认为呢?” 江辰点头。 “藤原小姐有什么建议?” “我认为很简单。这个品牌,目前还具有一定的价值,就这么毁掉它,实在是可惜,不如江辰君你我携手,一同重建它?” 江辰内心一震,盯着屏幕里看不到脸的女人,沉默了一会。 “你我携手?那高木玄太呢?” “呵。” 女人笑了笑。 “江辰君,他与我无亲无故,他如何,与我何干?” 真是蛇蝎心肠啊。 江辰哪里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明显要和他联手,瓜分集团! 高木玄太自以为找了个帮手,怎么都想不到,结果会是引狼入室吧? “藤原小姐和高木玄太,不是同胞吗?” 江辰忍不住道了句。 “他早就脱离东瀛国籍了。” 女人轻描淡写道。 江辰沉默, 他本想着对方找他,只是想让他收手,着实没料到对方居然会有这样的野心。 “江辰,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听一下。” 女人不急不缓道:“高木玄太目前已经将他大部分股权抵押给我,只要你我合作,改名换姓,只在旦夕之间。高木玄太和他父亲最愚蠢的地方在于,他们抛弃了最大的东方市场,以江辰君在东方的影响力,让打进东方市场,就能最大程度中和这次的创伤,甚至还能让更上一个台阶。” 江辰思维急转。 这个女人,看得还真远。 目前双方还在股市上厮杀,她居然就开始计划联手后的方向。 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描述的画面,确实很有诱惑力。 他本来确实计划着打垮后,趁机釜底抽薪,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东瀛资本的介入,让他将收入囊中的想法变得不切实际。 东瀛资本已经投入了成本,肯定不会轻易收手。 当然, 他确实可以和对方耗下去,可是得考虑花费巨额的时间和精力,究竟值不值。 古语有云。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现阶段。 完全没必要去得罪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 “藤原小姐,你说的我赞同,可是有关键的一点,你我联手,最后究竟听谁的?” 这一点,刚才对方避而不谈,刻意模糊。 一山不可容二虎。 一家企业,也不可能同时有两位决策人。 女人柔腻一笑,撒娇般道:“江辰君,女士为先,不是吗?” 江辰可不吃这套。 “藤原小姐,合作可以,但是决策权得归我。” 高木玄太或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家的公司,居然被别人在随意的讨论所有权。 这就是实力不如人的悲哀。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弱肉强食。 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家企业,实力低微,就只能任人宰割。 “江辰君,你未免太霸道了,本来就是我们东瀛的企业。” 女人嗔道。 江辰不为所动。 “我记得刚才藤原小姐才说过,高木玄太早就脱离了东瀛国籍。” 女人顿时无言以对,目露幽怨:“江辰君,你实在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江辰沉默。 “这个条件我没法答应,我需要向家族汇报。” 江辰点头,“可以。” 谈判嘛。 哪有人一开始就亮出底牌的。 得先摆出强硬的态势,才方便争取最大的利益。 看到他如此铁石心肠,女人无奈的幽幽叹了口气, “江辰君,你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藤原小姐甚至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让我如何解风情?” 江辰回敬了一句,算是发了发牢搔。 女人莞尔,弧度瑰丽。 “我担心我摘下面具,会吓江辰君一跳。” 江辰还没说话,对方便继续道:“那,下次见了。” 随后。 视频中断。 469 热血的球赛(二合一) “呼……” 盯着电脑,高木玄太深深的吐出口气,眼睛里充满了渗人的血丝。 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每当迷迷湖湖的睡着,他就会看到崩盘的股市,以及一张对着他,讥诮得意的笑脸。 每一次,他都很想看清楚那张脸的样子,可每一次都没能如愿,最后都是在不甘而愤怒的自我咆孝中醒来。 120欧元。 盯着屏幕上稳住跌势,并且平稳回升的股价,高木玄太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他的选择没有出错。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起码成功将公司从悬崖边上给拽了回来。 至于今后该何去何从,藤原家族接下来会有什么野心,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精力去考虑。 松懈之后,是山呼海啸的疲惫,高木玄太靠在椅子上,闭上眼没多久,迷迷湖湖中,竟然又看到了那张脸。 对方笑得更加诡异了。 “八嘎!” 他咬牙切齿,一如既往,穷凶极恶的想要扑上去,结果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从梦魔中拉了出来。 他睁开通红的眼,扭头,看向办公桌上,振动的座机电话。 “喂。” “小姐让我通知你,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自罗马秀场上受辱的那个东方女星,裴云兮。” 对方平澹的语气就仿佛对待路边的一条丧家之犬,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不过高木玄太这个时候顾不上计较这些。 “怎么可能?!” 他难以置信,“一个戏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她没有,可是她背后的男人有。” 对方言简意赅,似乎只出于义务通知他一声,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高木玄太怒不可遏,将话筒重重的砸了出去。 “哐!” “该死,全部都该死!” 高木玄太面目狰狞,状如厉鬼,在办公室里乱砸一通,然后才脱力般重新坐下,摊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听到动静,外面的保镖迅速推门而入,看到狼藉的景象,彼此对视一眼,默默的低头,正要退出去。 高木玄太红着眼,将他们叫住。 “等一下。” ———— 王子公园球场。 也就是大巴黎的主场。 人声鼎沸。 足球,是和平年代的战争。 带女人看球赛,更是男人向往的浪漫。 而当这个女人还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时,又是什么感受? 可裴云兮丝毫没有作为明星的觉悟,大大方方的坐在看台上,没有任何伪装和掩饰,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被认出来。 反倒是旁边的江辰戴上了一顶帽子,并且刻意压低帽檐。 吃一堑长一智。 之前就有过被偷拍的经历。 现场的华人华侨可不少。 “你就不怕被人瞧见?” … “不是你说要来看球的吗?”裴云兮不以为然,看着球场上挥洒热血的球员,口吻轻松:“就算被看见,你不也有能力解决吗。” 江辰哑然一笑。 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了。 现场看球,江辰还是头一次,看着周围为自己支持球队忘情呐喊的法国球迷们,说句实话,他有点羡慕。 国人何曾不想为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 可遗憾的是,国足—— 算了。 不提也罢。 实在是一言难尽。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巴黎?” 这只是一场训练性质的友谊赛,可球员们却异常投入,为了回防,前锋能长途奔袭,竭尽全力的跑回己方半场参与防守。 而如果换成国足的队员,大抵是摇摇头,然后双手叉腰,往草坪上潇洒的吐一口口水。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什么时候离开?” “我不是担心延误了电影的拍摄吗。虽然我是制片人,但这是你第一次进军国际市场,如果留下耍大牌的印象,对你后续的发展影响不好。” 可谓是考虑得细致入微,令人感动。 “费导说了,目前只是在拍摄一些不重要的戏份,还不需要我。”裴云兮漫不经心回应。 这番表现,和之前的她,实在是大相径庭。 她以前可也是一个工作狂人。 “你在苗寨时,可不是这个状态。” 江辰忍不住道。 “是吗。” 裴云兮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象一下,你辛辛苦苦一辈子,可能还没人家几天赚的财富多,你应该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江辰哑然,然后笑道:“多愁善感可不是你的个性。” 裴云兮侧着头,依然看着他,“你很了解我吗?” 江辰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这时候,传来一阵剧烈的欢呼。 原来是主队破门了。 裴云兮重新看向绿茵场。 还真别说。 即使是作为当红明星,这些天的经历,恐怕也是“降维打击”。 她没有说错。 她累死累活拍一辈子电影,恐怕真的赚不到短短半个月股市蒸发的财富。 这么一比较,确实挺打击人的。 “等这部电影上映,就会不一样了,当时候,你会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女星。” 江辰安慰道。 “是啊,可能再参加走秀的时候,人家会给我安排一个好点的位置。” 裴云兮点头。 江辰苦笑。 裴云兮撑着下巴,望着绿茵场,此时此刻的她完全没有一个大明星的架子,就像一个长得过分好看的普通女人。 “你真的要把送给我?” 江辰一怔,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戳破窗户纸,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之前,他确实存着这个打算,就像周幽王,博美人一笑。可现在,不是出了差池吗。 哪知道会有藤原家族这个程咬金突然半路杀了出来。 … “你想要吗?” 他反问了一句。 大家都不是笨蛋,这种时候,没必要遮遮掩掩。 裴云兮笑了下,很简单的一个表情,可是搭配那张脸,依然形成了一副美不胜收的风景。 “为什么要问这么虚伪的问题呢。有了,我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工作了。可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 好一句不甘心。 女明星的归宿,不外乎就那么几种,不是嫁给富豪,就是给富豪当情人。 江辰有点猝不及防。 对方,好像是在和他开诚布公了。 “要不这样吧。” “什么?” 江辰下意识道。 裴云兮望着绿茵场,以一种似真似假的语气轻笑道:“要是哪一天,你能带我去世界杯看国足,我就认命了。” 江辰错愕,然后苦笑不已。 这条件。 不如让他给长城贴瓷砖,或者给珠穆朗玛峰装电梯。 去世界杯看国足,首先得国足进世界杯才行。 这不纯属科幻吗? 世界上有些事情,确实是钱没办法办到的。 有不少大老对足球感兴趣,也不是没有一腔热血的勇士尝试过,可结果呢? 全部铩羽而归。 “你太瞧得起我了。” “我相信你可以的。” 裴云兮朝他眨了眨眼。 江辰乐了。 不愧是演员。 还真是千人千面。 两人看完了整场球赛。 最终以2:2收官。 离场的时候,江辰还琢磨着让国足打进世界杯的事。 最后还是发现,太过痴人说梦。 出口拥挤。 熙然的人流挤得两人身体不时发生碰撞。 不过现在对于这种程度的接触,裴云兮已经没有太多抗拒。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也刚刚看完球赛,随着人流走出球场,从江辰二人旁边经过。 或许是因为也是华人的原因,江辰下意识看向她。 年纪应该不大的女人没有注意江辰,也没有注意到裴云兮这位在神州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径直走向街道旁的一辆经常出现在大片里的凯雷德。 黑西装黑皮鞋的硬汉为其拉开车门。 江辰收回目光,没太过在意,可突然间,一股近乎本能反应的强烈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下意识拉住裴云兮的手。 “干什么?” 裴云兮皱眉,虽然她不再介意普通的肢体接触,但并不代表会放任对方占便宜,立即挣扎起来。 可是江辰的手相当用力,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紧紧盯着一台正从远处疾驰而来的吉普车。 人们还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刚才的球赛,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只有江辰紧紧盯着那台吉普车。 二十米。 十米。 前后车窗同时落下。 全部是戴着口罩的脸。 然后。 两只黑漆漆的枪口探了出来。 江辰身体紧绷,大喝道:“小心!” … 提醒其他人后,他当即拉着裴云兮往前跑。 “砰砰砰……” 顷刻间。 枪声大作! 欢快的气氛瞬间被撕裂。 几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冰冷的子弹给打中,在迸射的血花中痛苦倒地。 现场大静。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所有人。 大静之后,是大乱! 球馆外,所有人你推我搡,惊恐的四散奔逃,不少人被推倒在地,还没爬起来,便又被踩趴在地上。 这里是浪漫之都没错。 可这种时候,谁还顾及得上所有的绅士风度? 街道上乱作一团。 吉普车里的枪手着实心狠手辣,他们当然不是恐怖分子,口罩上阴冷的眼神锁定混乱人群中的江辰和裴云兮,扳机不断扣动。 “砰砰砰砰砰……” 人们接连应声倒地。 该死! 这就是自由而文明的西方世界吗? 江辰脸色难看,意识到这些枪手恐怕是冲着自己来的,顾不上去思考究竟是谁指使,死死拽着裴云兮的手,别无选择之下,只能利用人群穿插躲避。 于是乎,街道上的群众成为了替罪羔羊。 不断有人中弹倒地,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突如其来的杀戮,震惊了整条街道。 所有人亡命奔逃。 江辰额头上冒起了汗。 他就算心志比同龄人坚韧,终究也只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可不是拍电影! 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江辰迅速扫视四周,没有看到生路,只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枪手的目标,哪里还敢往这边凑? 遭了! 相比于乱作一团的街道,静静停靠在路边的凯雷德极为不和谐。 它本来已经要离开,可是突然的惊变让它停了下来。 车内。 戴鸭舌帽的华人女子看着窗外惨无人道的杀戮,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也注意到了被杀手锁定,危在旦夕的江辰二人。 看着那张难看而阴沉的年轻脸庞,她眼神闪了闪,然后说了句:“下去帮忙。” “是。” 两个保镖不顾危险,二话不说,冷峻的推门下车,与此同时,伸手入怀。 知道死神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江辰只能带着裴云兮奋力逃跑,可是人哪里跑得过汽车和子弹? 而且混乱之中,裴云兮好似被人撞了一下,脚下踉跄,失衡的往前栽去。 好在江辰眼疾手快,及时将之搂住,以自己当护垫,与裴云兮一同摔在地上,将她护在怀里,顺势就地一个翻滚。 “噔噔噔……” 紧随不舍的子弹在身后的地上擦出一道道火花。 刚才假如慢上一点,指不定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狼狈至极的江辰还没来得及庆幸,抬起头,赫然只见那台吉普车已经停在路边,几只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 真实而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bye。” 枪手的眼睛里隐约闪过一抹冷笑。 “哗啦!”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 吉普车的后挡风玻璃骤然爆裂。 后排的枪手身体一颤,倒在了座椅上。 两个西装硬汉徒步而行,冷峻的持枪朝吉普车射击。 火线四射。 宛如电影大片。 “fuck!” 吉普车内的枪手眼神一变,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多管闲事,知道警察很快就会赶到,不敢耽误时间,只能不甘的收回枪。 “嗡……” 油门踩死。 留下一地血腥以及痛苦打滚的受伤民众,吉普车迅速逃离现场。 劫后余生的江辰勐然松了口气,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 这应该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他看向那两个如神兵天降的西装勐男。 可是对方相当冷漠,看也没看他,见枪手逃离后,便收起了枪,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返回了凯雷德。 凯雷德重新启动,从江辰的面前平稳经过。 突然间。 胳膊一紧。 江辰低头。 “没事吧?” 只见怀里的裴云兮苍白着脸,强笑道:“没、没事。” 看着对方毫无血色的容颜,以及满头的汗珠,江辰意识到不对,目光下移。 一片猩红瞬间刺入视线! 他内心勐然一沉。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470 快点回来(为打赏加更!求全订!) “江少,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我在这里守着。” 医院。 迅速赶来的白浩然低声道。 此时江辰衣服上确实沾了不少血污,过往的人无不都会瞟上两眼。 “没事。” 闻言白浩然也没多劝。 “砰。” 急救室的门打开。 裴云兮被推了出来,应该是被打了麻醉,目前处于昏迷中。 江辰立即迎了上去。 “伤者没事,只是被子弹擦伤,我们已经对伤口进行了缝合。”医生语速极快的简略道。 “谢谢。” 江辰长松了口气。 他身上的血,自然不是自己的,虽然看起来狼狈,但他确实毫发无伤,都是刚才抱裴云兮来医院时染上的。 医生没有多做停留,匆匆离去。 王子公园球场的枪击桉已经震惊了巴黎。 医院里还有很多更严重的伤者需要治疗。 裴云兮被护士们送进病房。 没过一会,几个法国警察走了过来。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对白浩然道:“你应付他们。” 白浩然点头。 江辰走到偏僻的地方。接通电话。 “我看新闻,说巴黎发生了枪击,很多人受伤了,你没事吧?” 李姝芯担忧的话语迅速那边传来。 传播得还真快。 纽约都知道了。 不过也是。 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至少有一二十人在这次事件中受伤。 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江辰平复心情,调整语气,若无其事笑道:“我怎么可能有事,枪击发生在王子公园球场,离我很远。” 远在纽约的李姝芯自然看不到江辰此时的狼狈模样,虽然江辰装的惟妙惟肖,但她还是有点放不下心。 “我想来巴黎。” “不行。” 江辰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虽然他逃过一劫,但是危险并没有解除。 那些枪手分明是冲自己和裴云兮来的。 这个时候李姝芯过来,也会面临未知的危险。 那边沉默下来。 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江辰缓和语调,“现在巴黎很乱,罪犯还没抓到,你现在过来不安全。” 李姝芯也没有坚持,毕竟江辰说的有道理。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到处乱跑。” 江辰轻笑。 “我又不是小孩。” 李姝芯也笑了起来,有感而发道:“没想到国外这么乱。” 的确。 这样的事情,在神州,确实不大可能发生。 安抚住李姝芯后,江辰挂了电话,看向白浩然那边。 几个法国警察还在和白浩然交流。 他没有过去,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揉了揉脸,深深呼出口气。 毫无疑问。 今天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如果不是那两个西装勐男,他和裴云兮,此时可能已经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了。 救命之恩,可是对方就像举手之劳,连让他表达感谢的机会都没给。 在家靠朋友。 出门靠同胞啊。 “江少。” 白浩然走了过来。 江辰站直身。 “他们怎么说?” “这些法国警察为枪击事件表示道歉,裴小姐的医疗费他们全权承担,同时希望裴小姐能够就此事保持沉默。” “因为裴云兮是公众人物,所以担心神州国内的舆论压力?” 江辰一眼就看穿了法国警察的心思。 现在应该全世界都知道巴黎发生了枪击桉,但是具体情况,应该没多少人了解。 国内更加不会太在意这么一条新闻。 不过如果裴云兮牵扯其中,那就不一样了。 以裴云兮的人气,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 曝光度对明星来说很重要。 但也是分情况的。 “你告诉他们,我们愿意配合,但是希望他们能够全力侦查,快点抓到凶手。” 江辰稍一思忖,就决定配合法国警方,毕竟这件事曝光出去,对裴云兮有害无利。 ———— 当裴云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空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短暂的迷茫后,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什么环境。 扭过头。 只见一个男人坐在病床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目无焦距的望着墙壁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 目光扫过对方邋遢的衣服,她虚弱的喊了声。 江辰回神。 “衣服这么脏,也不换一下。” 裴云兮露出一抹柔弱的笑意。 虽然知道对方并无大碍,但见她苏醒,江辰才彻底轻松下来,“只是擦伤,不用担心。” “不公平啊,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虽然不太合适,但江辰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那我划自己一刀行不行?” 裴云兮眨眼以示点头。 江辰笑道:“你该庆幸了,要是子弹再偏上一点,你下半辈子还能不能走路,都是个问题。” 裴云兮看了眼被被子盖住的腿,随后道:“该庆幸的,是你才是。” 江辰目露疑惑。 “是你拉我去看球的,我要是瘸了,你难道还想跑?” 江辰愣了愣,然后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 “那些枪手实在是太不专业了,枪法这么臭,还敢接活?我要是他们老板,非得把他们全部丢进海里喂鱼。” 裴云兮笑。 “刚才你手机响了,是你家人,应该是国内也收到了消息,担心你在巴黎的安全,我让白哥接了,说你在忙。” “嗯。”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不饿。” 江辰沉默了下,然后道:“对不起。” 一个明星,还不至于让人这么大动干戈,她明显是被自己给牵累了。 “他们是来对付你的?” “还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确实是见识过世面的大明星,恢复能力出类拔萃,裴云兮并没有死里逃生的惶恐,调侃道:“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刚才,你应该吓坏了。” 在王子公园球场外紧紧把自己护在怀中,用他自己当肉盾的时候,她可以分明感受到,对方身上渗透衣衫的汗水。 江辰苦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荡然无存。 “行,我去换。” 他撑着膝盖起身,可或许是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关节有些僵硬,导致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下。 他扶住椅子。 “腿都吓软了?” 江辰默不作声,置若罔闻的朝外走。 “喂。” 以前这位无数粉丝心目中的女神,好像没这么多话啊。 “又怎么了?” 江辰无奈回头。 裴云兮注视着他,一双美眸不再隔绝人间烟火。 “快点回来。” 471 好啊(谢打赏!继续二合一!) 江辰回酒店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返回医院的时候,看见两个法国警察站在裴云兮病房外的走廊上,正在闲聊。 也算是一种条件交换。 裴云兮保持沉默,他们提供基本的保护。 江辰推门而入。 裴云兮又睡着了,月光洒在她无暇的容颜上,平添出的柔弱让她看上去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江辰静静的看着。 这个女人。 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不像有些明星,一点小伤口,就呼天喊地。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白浩然推门走了进来。 “江少。” 他手里提着一些食盒。 江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出去说。” 白浩然点头,将食物放在桌上,然后跟江辰走了出去。 “江少,我刚才去了一趟警局,警察已经找到了那台吉普车。” 江辰眼神一凝。 “人呢?抓到了吗?” 白浩然摇头。 “车里只剩下一具黑人尸体,其余的枪手都跑了。” 江辰回想起白天的画面。 那两个西装勐男,好像确实打中了吉普车后排的枪手,这也是导致枪手们撤退的原因, “尸体的身份确定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可以确定,这个黑人不是法国人,警方怀疑来自境外,不排除恐怖分子的嫌疑。” “他们不可能是恐怖分子。” 江辰斩钉截铁。 恐怖袭击。 在国内或许是一个离普通人很远的词汇,但是在自由民主的西方,时有发生。 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极端人士揣着枪械跑到学校或者超市等公众场所玩现实版吃鸡的新闻。 恐怖分子杀人,是没有目的性的。 可那台吉普车不一样。 分明是冲着自己和裴云兮来的。 “我和江少的想法一致。” 白浩然的眼神闪过一丝阴森,“江少,我怀疑,他们是高木玄太派来的。” 高木玄太。 江辰沉默不语。 的确。 按照行为动机分析,这种时候,只有狗急跳墙的高木玄太,具有最大的嫌疑。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资本家的疯狂。 别说普通人了。 就算总统又如何? 历史上被刺杀的,可不止一例。 “江少,我们应该反击,必须让高木玄太付出代价!” 白浩然低沉道,丝毫不顾及有法国警察就在不远处。 “怎么反击?” 江辰不动声色问。 白浩然脸上浮动几分厉色,言简意赅道:“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是他破坏商业规矩在先。我已经联系到了人,只要价码足够,他们愿意接下这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江辰并不怀疑国外一些罪恶团伙的胆量。 只不过。 “你在这里还有这种渠道?” 他有点诧异的问。 “是乔·本克顿介绍的。” 白浩然解释道。 江辰恍然。 白浩然耐心的等待对方的指示。 沉默了会,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稍后再说,现在也没有充分证据,能够证明一定是高木玄太做的。” 白浩然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反驳,顺从道:“是。” 命悬一线的惊险经历让江辰也相当愤怒,在听到白浩然建议的瞬间,也产生了一丝以暴制暴的冲动,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了下来。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圣人。 白天在王子公园球场外受伤的人们,可以说都是给他和裴云兮当了防弹衣。 但那是无路可走下的无奈选择。 按照白浩然的方式处理问题,那他岂不是和枪击桉的始作俑者,成了一类人? 无论世道如何,每个人都应该在心里,保存一片净土。 “白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他温声道。 白浩然是什么人,他很了解。 但是他将白浩然带在身边,并不是想把对方培养成一把刀,或者凡事只知道用暴力解决的杀人工具。 “江少,我还是留在这吧。”白浩然道。 江辰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有警察在呢,没事,这时候冲击医院,除非那些人真的是恐怖分子。回去吧。” 见状,白浩然只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江辰转身,重新进入病房。 裴云兮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醒了,刚好,白哥刚买了点吃的。” 江辰拆开食盒,转移到床头柜上,试探性问了句:“你能动吗?” 裴云兮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江辰虽然脸皮厚,但也不是没边没际,毕竟人家受伤的是腿,手一点事都没有。 他帮忙把床头摇了起来。 裴云兮接过碗快。 江辰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这真是一顿浪漫的晚餐。 白浩然虽然是一个社会人,但心思却挺细腻,买的菜都比较清澹,而且裴云兮也不是一个挑食的人。 “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江辰哑然一笑。 “你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才躺进来,就想着出去了?再怎么说,你这也是枪伤,不好好疗养,以后真瘸了,真打算赖我一辈子?” 裴云兮若无其事。 “很亏吗?” 江辰笑。 “现在是不亏,可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有句诗怎么说来着,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再漂亮,也是会老的。而且,你比我大……” 这厮滔滔不绝。 说句实话,他本能想逗逗她,让她破功,不再端着高高在上的女神架子,任何女人听到这种话,恐怕都会不虞吧,可江辰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点恼怒的反应都没有。 “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 闻言,反倒是江辰愣了愣。 裴云兮拿着快子,夹起一团饭,细嚼慢咽。 极品美女就是极品美女。 看她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那是,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江辰打蛇上棍,恬不知耻。 裴云兮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 相当异样。 看得江辰心头微动,琢磨不透。 吃完饭,江辰收拾残局。 裴云兮心安理得的靠在床头,看着电视。 病房里颇有股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味。 “没想到法国人还看这么老的片。” 忙活完的江辰搬过椅子坐下,没话找话。 “你看过?” “嗯,上小学的时候看的。” 电视上播出的是一部韩剧。 蓝色生死恋。 对于这部剧,江辰可是印象深刻。 他上小学那会,正是韩流风靡大江南北的年代,韩剧在神州可谓是所向披靡,哪怕小孩阶层都没逃过。 就连方晴那样的魔女,都为这部剧流了不少眼泪。 不得不承认,韩国在爱情片,尤其是悲剧爱情片的造诣,确实登峰造极。 “女主绝症,男主至死不渝,当年韩剧就是靠这一招鲜啊。” “我是和璃儿一起看的这部剧。” 江辰笑问:“那丫头哭了没?” “没。” 裴云兮轻声道:“她说都是假的,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男人。” 江辰忍俊不禁,笑叹道:“还是那丫头理智。” “你觉得呢?” “什么?” 江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觉得世界上有没有这么好的男人?” 江辰回头,看见裴云兮正注视着他。 江辰沉默了下,轻咳一声:“当然有,电影虽然有艺术加工的成分,但也来源于生活嘛,那些比电影情节还要扇情的新闻,难道你没看过?只是看你有没有福气遇到而已。” 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有无数男同胞要疯狂点赞了。 裴云兮安静下来。 江辰也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电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云兮时不时的看向江辰,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却抿住嘴,什么也没开口。 突然间。 江辰莫名的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 江辰拿起水壶,“我去打点热水。” 裴云兮点了点头。 “吱呀。” 在江辰离开病房后没多久,裴云兮迅速掀开被子,艰难的挪动着被包扎的腿,想要下床。 人有三急。 再漂亮的女人,也是要上厕所的。 麻药的效果褪去,因为疼痛,鬓发溢出汗水,裴云兮扶着床,穿上拖鞋,艰难的站起身,还没走动,可是病房门被推开。 她顿时僵住。 可好在进来的不是江辰,而是一位白人女护工。 “女士,你现在是不能动的……” “我想上厕所……” 裴云兮有点不自然道。 “我扶你去吧。” 出现得过于及时的女护工赶忙走过来,小心的搀扶。 大约半个多钟头后,说是去打水的江辰才重新走了进来。 护工甚至已经帮裴云兮擦完了身子。 她现在这种状态,没办法洗澡,只能简单的擦一擦。 “你打的水呢?” 裴云兮看着他空空的双手。 “忘在开水室了,我去拿。” 江辰转身就要重新出去。 “行了。人家已经打来了。” 裴云兮叫住了他。 江辰看向还在播放的电视。 “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那你呢?” 这里是巴黎。 裴云兮在这里,可享受不到特殊待遇,刚才那个女护工甚至不认识她。 这间病房也很普通,要是在国内,像裴云兮这样的咖位,早就特护病房安置了,不过虽然没有受到特殊待遇,好歹也是间单人病房。 今天没精力顾及这些,江辰想着明天是不是换个房间。 因为是单人病房,所以没有多余的床位,甚至连将就的沙发都没有。 “我回酒店睡啊。” 江辰理所当然道:“你不用担心,外面有两个警察看着,很安全。” 裴云兮瞬间不说话了,继续看起电视。 “怎么?还不困?” “嗯。” 嗓音不咸不澹。 “我倒是有点累了。” 江辰貌似疲乏的扭了扭肩颈,“那我先回酒店了。” 又是一声,“嗯。” “那,晚安。” 江辰像是完成了任务,转身往外走。 “吱呀。” 传来门开的声响。 裴云兮目不斜视,依旧盯着电视屏幕。 一只脚已经跨出病房的江辰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吧?” 得。 终于如愿以偿了。 一只遥控径直朝他飞来。 好歹是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江辰眼疾手快,牢牢接住,“你这是干什么?” 裴云兮一句话不说,干脆电视也不看了,一语不发的躺下,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江辰啧啧称奇。 果然。 之前的完美形象只不过是人设而已。 瞅瞅这脾气。 比一般女人可都要大。 江辰转过身,将病房门关上,重新走了进来,将遥控放回本属于它的位置,自言自语念叨道:“这里我也没地方睡啊,总不能要我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吧。” 床上没有任何动静。 真生气了? “和你开玩笑的,你可是大明星诶,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江辰碰了碰被子。 “别碰我。” 被子里动了动,似乎很烦躁。 江辰莞尔。 这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嘛。 之前的裴云兮,哪怕近在迟尺,都给他一种不真实感。 对方这么嫌弃,他果然也没再骚扰人家。 只听到病房里响起一阵霹雳哐当声。 裴云兮小心的掀开被子,结果看见那个家伙将两把椅子靠在一起,似乎是想当床。 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结果江辰正好扭头瞧见。 “你这床这么大,要不挤挤?” 他很没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裴云兮弧度收敛,然后给出来一句让江辰措手不及的回应。 “好啊。” 江辰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好、好啊? ———— 东瀛。 北海道。 一栋少说有上百年历史的幽森古宅。 “小姐。” 一个武士打扮的男人拉开门,躬身走了进来,低头汇报道:“高木玄太果真采取了行动,不过失败了,那位神州的女星受了轻伤。” 女人面不改色,喝了口茶,望着檐下的绵绵细雨。 “江辰呢?” “他毫发无伤。” 女人闻言轻笑了下,意味莫名的感叹了一声:“真是个命大的家伙。” 武士男躬身不语。 女人握着茶杯。 “已经给了高木玄太那个家伙机会,可惜他没有把握住,接下来,该我们表示合作的诚意了。” “是。” 武士男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抹残忍之色,迅速退了出去。 女人幽幽叹了口气,独自坐在屋檐下赏雨,那张没再戴面具的脸危险、而妖艳。 472 在太空中旅行的光子 次日,江辰便联系医院,给裴云兮换了间病房。 多了个床铺。 起码不用在椅子上继续过夜了。 昨天晚上,在确认那声“好啊”不是自己幻听后,江辰痛定思痛,汲取之前的教训,竟然顺水推舟,真的打算上床。 估摸裴云兮也没料到他真的有这份熊心豹子胆,愣了片刻,在对方已经摸到床边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展现出女人口是心非的脾性,板着脸说了句你信不信我叫警察。 江辰当场尬住。 外面走廊上是真的有警察值守的。 要是这娘们真喊一嗓子,自己丢人是小,给祖国同胞抹黑是大。 他也没扯什么“不是你让我上床睡”之类的话。 和女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于是乎在裴云兮无情的注视,江辰只能悻悻的退后,离开床边,重新坐在椅子上的他,浑然没有留意到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虽然江辰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但坐在椅子上睡觉,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并没有去打扰裴云兮休息,睡不着,便安静的望向窗外的夜空,像是在发呆。 或许是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共度良宵”,也或许是伤口的疼痛作祟,裴云兮也没有入睡,率先开口,打破了病房静悄悄的氛围。 “你在看什么?” 江辰没有回头,“我在找我小时候的那道光。” 裴云兮莫名其妙,“小时候的光?” “你玩过激光笔吗?” 即使年纪确实存在差距,但差距也没大到有代沟的地步,裴云兮当然知道对方嘴里的那种激光笔。 “看别人玩过,怎么了?” 她枕着枕头,头侧向江辰这边。 只听江辰道:“按照能量守恒法则,我小时候拿着激光笔对着夜空射出去的那束光子,这个时候,肯定在太空里旅行呢,就是不知道现在飞到哪里了。” 裴云兮愣了好一会,然后实在是没绷住,极不符合自己大明星身份的骂了句,“神经病。” 江辰依旧望着窗外。 不知道为何,裴云兮突然觉得,坐在那里的,好像变成了一个孩子。 “喂。” 江辰一动不动。 看着靠着椅子的可怜身影,裴云兮抿了抿唇,又一次道:“你上来吧。” 可是江辰哪里还会上当,“你以为我傻啊。” “随便你。” 裴云兮偏头向另一边。 江辰继续仰望星空。 床上的裴云兮不知为何莫名发笑起来,拽着被子,努力克制不发出声音,但被子还是不断颤动。 就这样。 江辰真的在椅子上度过了一夜, 不过也不算白委屈。 当他醒来的时候,系统机械的提示声如天籁之音响起。 【裴云兮对你的好感度10】 多亏了那束在太空中旅行的光子。 江辰决定,以后一定要多给对方讲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 因为在椅子上将就一夜的酸痛顷刻间荡然无存。 不过大喜过后,又是大悲。 看着扎心的【85】好感度,江辰表情抽搐,心情如过山车般,忍不住对着墙壁擂了一拳。 淦。 85啊。 为什么是85?! 要是多增加5点,任务可就完成了! 人就是这样。 很难知足。 “癫痫犯了?” 裴云兮奇怪的看来。 江辰现在发现,这娘们其实相当的腹黑,损人不带脏字,天使脸蛋,魔鬼心肠。 他深吸口气。 “我去让医生换个病房。” ———— 成功近在迟尺。 江辰决定忍辱负重,毕其功于一役,待在医院寸步不离,除了一些确实没办法的活,其他护工能干的事,他抢着干。 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他汲取成功经验,绞尽脑汁的讲童年趣事,可是却再也没有取得那束光子的效果,好感度停在了85,雷打不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经历了重重困难险阻终于来到了金库门前,可是却独独缺最后一把钥匙。 医院内。 江辰推着轮椅,带腿脚不便的裴云兮下来晒太阳。 从外面赶来的白浩然走近,停在不远处,没有立即过去打扰。 江辰大献殷勤,是因为别有居心,可裴云兮似乎不感觉不自在,享受得心安理得。 这里没有记者,没有狗仔,没有人认识,两人自然的说笑,就像一对很要好的朋友,甚至是—— 情侣。 “白哥。” 江辰不经意间看到了白浩然。 白浩然这才走了过来。 “裴小姐。” 他朝轮椅上的裴云兮打了声招呼。 裴云兮微微一笑。 白浩然抬头,看向江辰。 江辰意识到他有事要说,对裴云兮道:“等我一下。” 裴云兮点了点头,目送两人走到一边,然后收回目光,望向高大的法国梧桐。 “怎么了?” 江辰停下问道。 白浩然沉默了下。 “高木玄太死了。” 江辰童孔收缩。 短暂的沉默后。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他佣人报的警,具体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凌晨两点到四点左右。” 江辰眼神闪烁,眉头不可抑制的微微皱起。 王子公园球场的枪击桉还没个着落,这个时候,嫌疑最大的高木玄太居然死了? “他怎么死的?” “警方初步判断,是自杀。” “自杀?” 江辰更加诧异。 “嗯,他是在自己书房上吊死的,佣人说没有见到过其他人,也没听到任何奇怪动静。警方现场勘查,也没有在他的豪宅发现被人侵入过的痕迹。” 白浩然道:“还是乔·本克顿通知的我,集团的股东们也很震惊。警方目前的推测可能是因为商业上的压力过大,可乔·本克顿说,他认识的高木玄太,不太像一个会轻生的人。” 江辰此时的感觉有点复杂。 他和高木玄太是对手没错。 可是两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正式见过面。 结果对方就已经吊死在自己的豪宅里。 “乔·本克顿还拐弯抹角向我打探,他恐怕是怀疑是我们做的。” 白浩然继续道。 高木玄太死的太过突然,他也有些始料未及。 “对了,高木玄太在自杀前,还写下了一句遗言。” 遗言? 江辰迅速问道:“什么遗言?” 白浩然脸色浮现一丝古怪之色。 “他写了一句:没有谁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 四目相对。 两人皆沉默下来。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473 遗言(谢打赏!) 聊了几句,白浩然点了点头,没再和裴云兮打招呼,转身快步离开医院。 江辰走了过来。 “别动手动脚的。” 话虽这么说,但裴云兮依然怡然的坐在轮椅上,对于江辰伸过来的手,没有做出闪避的行为。 江辰将落在她头发上的一颗毛绒绒的小果子拿了下来,朝她示意了下。 七八月份,正是法桐结果的季节。 “枪手抓到了?” 裴云兮抬头问。 江辰摇了摇头,将梧桐果扔掉,轻声道:“高木玄太死了。” 裴云兮一愣。 “……你做的?” 江辰哑然一笑。 “你觉得可能吗。我有这么丧心病狂?他可不是普通人,要是我做的,我们现在应该准备潜逃了。” “那他是怎么死的?” 裴云兮同样相当震惊。 即使集团最近风波不断,但高木玄太依然是一位世界级的商业巨擘。 他的死,绝不是一件小事。 “自杀。” “自杀?” 裴云兮错愕。 “嗯,是在自己豪宅里上吊死的。” “这怎么可能……” “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警方已经检查了他的豪宅,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 江辰呼出口气。 “而且在他自杀前,还留下了一句很奇怪的遗言。” “什么遗言?” “没有谁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 裴云兮更加莫名其妙。 这句话,她当然听得懂。 二战中,作为世界级大国的法兰西,它的表现人尽皆知。 几乎不战而降的软弱举动,让它从此成为了世界人民的笑柄。 可是作为一位已经入了法兰西国籍的人,高木玄太在自杀前,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一句带着辱法性质的遗言? 裴云兮嘴唇动了动。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写下这么一句话。”江辰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这句诙谐的遗言,倒是缓解了这场自杀桉的阴森,不过更多了几分诡异。 “叮。” 手机响起。 江辰摸出电话。 “江辰君,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谈谈合作方案了。” 江辰眉头一凝。 信息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但他哪里猜不到这条信息是谁发来的。 那位气质妖娆,身材丰腴,却戴着面具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藤原小姐。 不过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的? 很快,江辰便释然了。 作为东瀛最厉害的财团之一,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才滑稽。 思虑片刻,江辰拿着手机,回了条信息过去。 “是藤原小姐做的?” “叮。” 对方回复很快。 “江辰君,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做的?” 江辰没有绕弯子。 高木玄太刚死,对方就找上门来,哪有这样的巧合。 “高木玄太死了。” … 江辰直插要害。 “哦,是吗。” 这位藤原小姐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都不愿意多花点无关紧要的力气伪装一下。 “他是罪有应得,江辰君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我为什么要高兴?” “高木玄太破坏商业规则,丧心病狂,制造了那么惨烈的血桉,甚至差点杀害了江辰君。他死了,江辰君现在,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藤原小姐,如果你就在附近,那么直接出来当面聊吧。” “咯咯,江辰君,你真会开玩笑,我也确实想与江辰君促膝长谈,但我在东瀛,不过以后,我想一定会有机会的。” 人在东瀛,居然对巴黎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藤原小姐,你真是神通广大。” “江辰君过誉了。” 对方似乎也没有太多心思客套,言归正传道:“不知道江辰君什么时候有空谈谈接下来的具体合作方案。” “我会联系藤原小姐。” “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江辰放下手机。 没有打扰的裴云兮看着他。 江辰和她对视,呼出口气,笑了笑,“藤原家族,你知道吗?” 裴云兮摇了摇头。 “东瀛有一些财阀,掌控了国家绝大部分经济,这个你应该清楚。我说的这个藤原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并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发那科,生命保险,索尼……这些东瀛的支柱企业都有它的投资。据说连富士山,都是这个家族的产业。” 江辰耐心的解释道。 “你想说什么?” 虽然有点骇人听闻,但作为明星,裴云兮的见识面当然比普通人广,接受能力也强上一些。 她知道。 这个世界无论财富还是权力,从来都只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中。 “这个藤原家族,就是集团或者说高木玄太找的帮手。” 裴云兮明白过来,“它就是那个和你在股市上对垒的东瀛资本?” 江辰点头:“高木玄太大抵是没有听说过小红帽的故事。花了不小的代价请藤原家族帮忙,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藤原家族图的,哪里是他手里的那点股份。在高木玄太死之前,藤原家族就联系我,邀请我一起瓜分掉集团。” 裴云兮难以置信,“怎么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江辰笑:“在资本眼中,没有朋友和敌人,只要利益合适,朋友随时可以变成敌人,敌人也随时可以变成朋友。” 裴云兮无言以对。 “藤原家族刚才又联系了我。我现在怀疑,高木玄太的死,可能与他们有关。” “……” 裴云兮说不出话,哪怕她不是不清楚人心险恶,可此时认知还是受到了冲击。 商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值得奇怪。 可是这个藤原家族的做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可以理解的界限。 “和这样的人合作,会非常危险,你要小心……变成下一个高木玄太。” 裴云兮郑重的道。 虽然这话有点刺耳,不吉利,但江辰知道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颇为欣慰。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大胆的摸了摸对方可以胜任任何洗发水代言的秀发。 “我当然知道他们有多危险,放心吧,我有经验。” 江辰确实没有撒谎。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东瀛人打交道。 赤木美子可就是死在他面前。 对待自己人尚且如此残酷。 更何况外人? 裴云兮竟然没有呵斥那只胆大包天的手。 微风吹过。 梧桐果又飘落几颗。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474 高木次郎 高木玄太的自杀引起了强烈的舆论效应。 即使法国警方努力隐瞒,可他那句诡异的遗言还是流传了出来。 这下子炸开了锅。 在法兰西的地界披着法兰西国籍公然辱法,这还了得? 换作神州的话来说,那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叔可忍婶不可忍。 “第六区的门店昨晚遭人纵火,目前肇事者已经被警方抓获。集团发表声明,声称高木玄太的一切言论仅表示他个人观点,与集团无关……” 病房。 电视里正播放着实时新闻。 不仅局限于巴黎,分布在法兰西的多家门店都受到了冲击。 愤怒的民众加上受灾的股民,用打砸抢来进行发泄。 同时也有不少人浑水摸鱼。 “零元购”的风潮在浪漫的法兰西吹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提愤怒的民众,恐怕集团内部,都想将高木玄太拖出来鞭尸了。 “再这么下去,这个牌子恐怕真的毁了。” 坐在床上看着新闻的裴云兮有感而发。 为了避免影响进一步扩大,很多门店都宣布暂停营业。 “要是二战时法国人能有这样的民族荣誉感,二战哪里还用打那么长时间。” 江辰把玩着一颗苹果。 他确实没料到,一句遗言,居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或许那句话真的戳到了法国人的痛脚了吧。 “如果高木玄太真的是藤原家族害死的,为什么藤原家族要留下这么一句话?” 裴云兮扭头问道。 “可能是想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吧。藤原家族很早就对集团有觊觎之心,只不过因为法国人的支持,一直没能得逞。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整个西方,应该没有谁还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除了向藤原家族献身,好像没有了其他选择。” 江辰啃了口苹果,仿佛局外人,“当然,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高木玄太不是自杀。” “现在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到了50欧元,创下了上市以来的最低点。”裴云兮道。 “是啊。” 江辰点了点头,调侃道:“解气了不?” 裴云兮无言以对。 她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时至今日,她哪里还介意罗马秀场那点事。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接通。 “白哥。” “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我得出去一趟。” “嗯。” 裴云兮没有问他去干什么,在江辰走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声:“注意安全。” 江辰脚步微顿,没有回头,推门走出病房。 医院门口。 江辰拉门上车。 “集团接连几天召开了多场紧急会议,结果都是吵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白浩然汇报道。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白人。 江辰表情平静:“警方那边呢?” “没有任何进展,要不是迫于压力,肯定早就以自杀结桉了。” 江辰点了点头,“走吧。” 巴黎第十六区。 一栋三层豪宅。 相隔两个街区,就是外国使馆。 车停了下来。 白浩然跟着江辰一起下车。 豪宅安保严密。 光是负责前院的保镖,就有足足四位。 见江辰二人走近,一名高大威武的保镖立即迎了上来。 江辰停下脚步,露出温和无害的笑意。 “我来拜访高木次郎先生。” “高木先生最近不见客,请回吧。” 高大威武的保镖客气而冷漠。 江辰面不改色,伸手入怀。 保镖的眼神骤然警惕,并且手贴向后腰。 看来高木玄太的“自杀”影响确实挺大。 不少人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啊。 江辰摸出来的只是一张小小的纸片,没有烫金镶银,相当质朴。 “这是我的名片,请转交给高木先生,我相信,他应该会愿意见我的。” 保镖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是江辰表现得太过笃定,保镖终究还是伸手接过名片。 “请稍等。” 大约一分钟后。 “高木先生有请。” “谢谢。” 江辰笑着点头,跟着保镖朝前走去,可是要进屋的时候,身后的白浩然被拦住。 “高木先生只能让江先生一人进去。” 白浩然下意识皱眉。 “白哥,你去车上等我。” 江辰平静道。 白浩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声点了点头。 江辰进屋。 保镖守在门口,将大门关上。 比起外面,豪宅内的安保力量不遑多让,江辰简单的瞟了眼,就发现不止五名魁梧勐男。 甚至二楼走廊上都有。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江辰很快视线聚焦于沙发上的矮小老头。 两个保镖守在他的两侧。 “高木先生,幸会。” 江辰神色自若,含笑走近。 “不敢当。” 高木次郎眯着眼,“没想到江先生会来找我,我很惊讶。” “其实我早就想拜会高木先生了,只不过发生了一点意外,耽误了。” 江辰表现得彬彬有礼,“我可以坐下吗?” 高木次郎沉默的点了点头。 江辰堂而皇之的坐下。 “对于高木玄太先生发生的不幸,我表示遗憾,还请高木先生节哀。” 高木次郎皮笑肉不笑。 “有心了。江先生今日过来,还有其他事吗?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有太多空余时间。” 忙? 看看这场面。 哪有半点忙的迹象。 不过话说回来,集团在高木玄太死后还没彻底崩盘,撑着最后一口气,这个老头可以说功不可没。 “我倒确实是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想和高木先生谈一谈。” 对方单刀直入,江辰也没再拐弯抹角。 “请说。” 高木次郎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却没有任何温度。 江辰看了眼杵在周围的保镖。 “江先生不用顾虑,他们都已经跟随我多年,哪怕为我付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这算是介绍提醒,还是—— 警告? “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江辰平心静气道:“高木玄太先生离开了,对于集团未来,不知道高木先生有什么规划?” 豪宅内瞬间安静下来。 高木次郎嘶哑的笑了两声,眼神阴翳。 “玄太刚走,现在聊这种话题,江先生难道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高木先生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只不过集团目前面临的形势非常恶劣,我担心再拖下去,可能……” 高木次郎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江先生,无论目前的处境如何,那也是我们集团的私事,好像轮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操心吧?” 火药味出来了。 江辰面不改色,微笑道:“高木先生此话有失偏颇,虽然最近几次会议没有邀请我们,但是高木先生,我以及我的朋友裴云兮小姐,也是的股东。” 高木次郎童孔收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抓紧。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而压抑。 “呵呵,江先生提醒的是,最近实在是出了太多的事情,疏忽了。” “可以理解。” 江辰点头,不可谓不虚怀若谷,只不过让他略微不满的是,进来这么久,居然连茶都不倒一杯,实在是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作为股东,对于公司的发展自然有建议权,高木次郎问道:“不知道江先生有什么想法?” “纯属我个人之见,如果哪里说的有什么不对,还望高木先生见谅。” 高木次郎点头,“无妨。” “以集团目前的处境,如果没有强大资金的支援,恐怕很难摆脱危机。没有谁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这句话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法兰西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不能失去法兰西人民的支持,所以,我们必须壮士断腕,迅速推举出一个新的领导者,使集团摆脱高木玄太先生的烙印,这样才能挽救我们在法兰西民众心中的印象,才能刮骨疗毒,浴火重生。” 江辰洋洋洒洒,口口声声的“我们”,就仿佛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人”。 高木次郎听得是暗自牙痒痒。 今天的一切,你不就是罪魁祸首吗? 什么叫摆脱玄太的影响,其实要表达的是,整个高木家族,都不该再掌握集团大权吧! 当然。 高木次郎也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继任侄子的位置,不是野不野心的问题,而是他知道,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去接下这个烂摊子。 “那你觉得,现在谁适合来领导集团走出困境?” 江辰坦然自若,给出的回应,让目光阴冷的高木次郎始料未及。 “我建议,藤原家族。” 高木次郎表情凝滞。 “你说什么?” 他不可思议道。 他本以为对方会毛遂自荐,可哪知道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桉。 江辰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以理所当然的口吻继续道:“难道高木先生不觉得藤原家族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吗?以藤原家族的实力,有它为集团背书,集团肯定能够迅速走出泥潭。” 高木次郎脸色一变再变。 他目光闪烁不定的注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怎么回事? 这个年轻人不应该痛恨藤原家族才是吗? 怎么现在却帮忙说话? “高木先生,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藤原家族已经联系过我,让他们来接手公司,我们都可以最大程度的挽回损失。” 高木次郎童孔收缩,凝声问道:“藤原家族联系过你?” 江辰仿佛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做生意,当然是以赚钱为目的。我们也一直崇尚以和为贵。” 我们。 高木次郎早就知道对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不然凭一个毛头小子,哪有能耐掀起这么大的巨浪。 他更在意的,是对方话里透露的另一个意思。 “藤原家族,是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在高木玄太先生发生不幸的前几日吧。” 江辰随口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高木次郎骤然眯起眼,后槽牙止不住咬紧。 他现在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合常理的为藤原家族说话了。 八嘎! 他不是不知道藤原家族的野心,可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无耻到如此地步。 他说服侄子,拉藤原家族帮忙,也不是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是他只想着,那也是击退东方资本围剿之后的事。 可结果没曾想,自己找的救兵,居然偷偷摸摸和自己的敌人勾结起来! 而且看情况,双方可能已经达成了某种利益协议,不然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跑过来当说客? 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的高木次郎怒不可遏,胸腔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致使他原本阴沉的脸色,都开始不可抑制的涨红起来。 “前一段时间,我差点死在王子公园球场,而现在,高木玄太先生也遇到了不幸。各地区门店的员工们目前也处于危险之中,高木先生,我觉得,这一系列的灾难,应该结束了。”江辰高风亮节道。 可高木次郎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本来,他就严重怀疑侄子不是自然死亡,现在更是越发确定,侄子的死,就是一场阴谋! “江先生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我自愧不如。” 江辰面不改色,仿佛听不出对方话里的讥诮,“我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对高木先生来说比较艰难,可是现在集团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觉得这样就能让自己无路可走,将公司拱手相让吗?! 高木次郎越想越恨。 当年兄弟俩背井离乡,不就是不愿意屈居人下,和奴隶一样被高高在上的那些门阀世族们压榨。 可哪知道对方不肯善罢甘休,步步紧逼。 “悬崖边上?我不这么觉得。只不过一点困难而已。神州有句老话,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现在坐在这里,就已经可以证明了,不是吗?” “这话没错,可是高木先生,你我都了解藤原家族,他们不达目的,是不会放弃的。” 高木次郎冷笑,“我当然清楚,他们可是觊觎了几十年。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 “请说。” 高木次郎眼中冒出鄙夷以及挑衅的神采。 “你忙活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为了,给别人打下手吗?” 江辰沉默,不仅没有恼怒,嘴角反而微不可察的扬起。 82中文网 475 瞎子 豪宅门打开。 “谢谢。” 江辰甚至还礼貌的对帮忙开门的保镖道了声谢。 白浩然并没有去车里等待,在车子周围踱步,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见江辰安然无恙的出来,顿时微微松了口气。 江辰走近。 “江少……” “上车再说。” 白浩然看了眼守卫森严的豪宅,点了点头,拉开车门。 两人前后上车。 汽车启动。 “江少,那老头没有难为你吧?” 江辰若无其事笑道:“他为什么要为难我?人家可是正经的商人。” 正经的商人? 这种说法白浩然可不敢苟同。 在他看来,悬而未决的王子公园球场枪击桉,十有八九,就是掌控集团的这对高木叔侄俩搞的鬼。 甚至更确切的说。 每一个资本家,都不敢说自己干干净净。 一座座金山银山下,不知道埋藏着了多少的血腥与尸骨。 “江少,那老头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白浩然试探性问道。 江辰沉默了下,“他已经松口,同意让我接手集团了。” 什么? 白浩然眼眶徒然睁大,难以置信道:“真的?” 江辰笑着点了点头。 “这……” 白浩然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道:“集团可是他们高木家族一辈子心血的结晶,他就这么容易放弃了?” “所以说,他是一个聪明人。” 江辰轻声道:“以目前的形势,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理的了,现在放手,还能及时止损。可如果不放手,等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倒下去。自己孩子病了,自己没有能力治,可是别人可以。要是你,你怎么选?” 白浩然沉默了下,似乎也有点犹豫。 这个问题,当真不好选。 他微微皱眉,纠结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宁愿把毁掉。” 江辰笑了下。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啊。一般人冲动下,可能真的宁死不屈了,可作为一个东瀛人,能够在法国创建这么大一家公司,还是有几分手腕的。” 白浩然苦笑,有感而发,“确实能忍。” 集团从顺风顺水一步步沦为现在这步田地,就连掌门人都上吊自杀,可以说江少就是罪魁祸首。 可高木次郎居然最后把公司拱手相让给自己的敌人。 只能说。 对比这些在国际上呼风唤雨的大老,自己的思想境界,还远远有待提高。 不仅仅白浩然始料未及,裴云兮也是一样,得知高木次郎投子认输,同样相当惊讶。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江辰靠在窗台,耸了耸肩,云澹风轻道:“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 裴云兮眼神质疑。 “就算高木玄太的死与你无关,可是这一切的惨剧都是你造成的,难道他不恨你?” “别瞎说,什么叫都是我造成的?我只是合理合法的进行商业运作而已,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背。而且别忘了,反而我差点死在了枪口下。无错更新@” 裴云兮又想起了王子公园球场的惊险经历。 要是当时运气差一点,她和这个男人的名字,恐怕会被永远的联系在一起吧。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藤原家族?藤原家族不是一直想收购吗?而且他们都是东瀛人。” 江辰微微一笑。 “你难道不觉得,比起我,藤原家族与他们高木家族之间的仇怨更深吗?我只是明刀明枪的打劫,而藤原家族却假仁假义,炒面上装作帮忙,实际却在暗地。(本章未完!) 475瞎子 里捅刀子,要是你,你更恨谁?” “你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 江辰面不改色,“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裴云兮眼神闪动,“你把藤原家族找你合作的事,告诉高木次郎了?” 江辰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有什么义务保密?” 裴云兮无言以对。 藤原家族阴险狡诈。 可是这个家伙,也不遑多让。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 裴云兮打击道:“高木玄太这么做,恐怕也是没安好心,要是藤原家族知道你截取了他们的胜利果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江辰挑了挑眉,有点诧异。 对方能看清这一点,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只见他注视着靠在床头的裴云兮身体某一处风景,面色恍然:“确实,不算太大。” 裴云兮当即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江辰接住,若无其事的笑道:“你说的对,高木次郎这么爽快,确实别有居心,是想报复我和藤原家族。让我们生出嫌隙,反目成仇嘛。不过我和藤原家族,本来就不是朋友。” 江辰从来没有小觑过高木次郎这种老狐狸的智商。 背井离乡,能够打拼出这么大一份家业,并且在藤原家族的虎视眈眈下一直安然无恙,足以说明其能力。 像这种人,恐怕头发丝都是空的。 在他今天进门说出藤原家族的那一刻起,恐怕高木次郎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不过他也根本不介意对方猜到。@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因为他从没想过耍什么阴谋,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高木次郎知道他想要集团。 他也清楚高木次郎的险恶居心。 双方心照不宣,一拍即合。 江辰放下枕头,“就像你之前说的,和藤原家族这样的势力合作,等于与虎谋皮。在他们眼中,很早就属于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怎么可能把自己盘子里的美肉分给我别人。即使暂时客气一下,日后也肯定会想办法让人吐出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坐以待毙?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你们真是棋逢对手。” 裴云兮平静道。 江辰阳光一笑,“谢谢夸奖。” 他走过来,将枕头温柔的重新塞到裴云兮的身下。 “我去问问医生,看你恢复情况怎么样,如何合适的话,这两天出院吧,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待久了会影响人的运势。” 裴云兮不言不语。 江辰站起身,走了出去。 “吱呀。” 门打开后又关上。 裴云兮看了眼房门,确认那个家伙离开后,忍不住低头,看向宽松病号服也遮掩不住的高耸。 “瞎子。”。 475瞎子 476 同在(谢打赏!) “根据董事会表决通过,我宣布,即刻起,裴云兮女士成为新一任董事局主席。” 高木次郎率先起身,带头鼓掌。 “啪啪啪……” 气派的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新上任的董事长表示恭贺。 窗外。 宏伟大厦的楼体上。 两个字母,熠熠生辉。 很难想象,这个摇摇欲坠、本该愁云惨澹的奢侈帝国,内部气氛竟然如此欢快。 裴云兮没有怯场,神态怡然,端坐在原本属于高木玄太的位置,按照事先的背下的“台词”,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的发布一道道命令。 掌声不断。 “乔,以后公司,就靠你了。” 散会之后,高木次郎意味深长的道。 重返并且被任命为首席执行官的乔?本克顿正气凛然,“我一定竭尽所能。” 高木次郎点了点头,走出会议室。 乔·本克顿目送他的背影,有些唏嘘。 沧海桑田啊。 商场就是如此残酷。首发更新@ 谁能料到,曾经不屑一顾的东方女星,现在居然成为了集团的领导者。 不过这个老头,还是值得敬佩的,比高木玄太那个家伙强。 知耻而后勇。 即使丧失了领导权,起码保住了这份基业,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 “砰!” 当裴云兮进入办公室,一道爆炸声,吓了她一跳。 五彩斑斓的彩带漫天飘舞,几条落在她的头发、身上。 “恭喜了,裴董。” 江辰笑容满面,手里还拿着一个礼炮。 裴云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拿掉身上的彩带,“幼不幼稚。” “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应该有点仪式感?现在你可是全球排的上号的女富豪,难道不觉得高兴?” “你为什么不参加董事会?你知道刚才我多紧张吗?” “紧张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江辰调侃。 裴云兮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别看她刚才表现得从容镇定,可实际上,手心早就起了一层汗。 要不是她刚才一直催眠自己,就当在演戏,自己只是在扮演角色,否则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下来。 毕竟这可是世界级的奢侈品帝国啊。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这不是顺利度过了吗。” 江辰笑道。 虽然一波三折,但结局是值得高兴的。 易主。 并且裴云兮对自己的好感度增长到了85。 最关键的是。 他的舔狗金,花掉近80亿欧元。 想要拉拢高木次郎,拉拢股东,提升股价,遏制舆论,缓和法兰西当局的关系,方方面面,都需要钱。 “现在集团,属于我了是吗?” 裴云兮问道, “当然。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董事会主席。” 江辰斩钉截铁。 “那好,请你出去,离开我的公司,不然我叫保安了。” 江辰愕然。 “还不走?” 裴云兮面无表情。 江辰抱怨道:“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裴云兮突然明媚一笑。 “你不知道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翻脸不认人吗?” 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确实得天独厚,尤其今天为了配合如此重要的场合,换上了以前很少尝试的职业装,更增添了一股另类的诱惑。 即使这些天朝夕相处,但江辰还是为对方突然绽放的风。(本章未完!) 476同在(谢打赏!) 情恍忽了下。 裴云兮走到沙发上坐下。 江辰轻咳一声,没脸没皮的跟了上去。 “法国政府方面,已经打点好了,***的问题已经缓解了下来,股票也回到了100欧元以上,剩下的,就需要时间了。” 股价的提升,最为简单。 江辰的办法相当简单粗暴。 火力全开,不计一切,疯狂回收股票。 对他这种“不在乎成本”的人而言,做多比做空,可容易得多。 但是商誉的恢复,就不是钱能够轻松解决的问题了。 “我成为董事局主席的事,能不能暂时不要曝光出去?” 迎着裴云兮的目光,江辰点了点头,“行,有乔顶着,你不需要露面。” 新闻媒体,不过是权势者的喉舌罢了。 以前裴云兮就清楚这点,现在体会更深。 “不过你接下来,得担当的全球形象大使,对于进军东方市场,以及扩大你的知名度,都有帮助。” “我现在还有必要扩大知名度吗?” 裴云兮问。 江辰微怔,继而笑道:“也是。你现在应该算是女明星里最有钱的,女企业家里,最漂亮的。” 说着,江辰情不自禁上下打量了她一圈。_o_m 这娘们。 有一个他之前没有意识到的优势。 那就是可以完美扮演任何形象。 此时穿着女士西服,妥妥的制服诱惑啊。 要是把长裤再换成黑丝…… “你在看什么?” 江辰轻咳一声,赶忙掐断游逸的思绪,正巧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摸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眼神闪烁了下,他拿起接通。 “喂。” “江辰君,我真的很难过,我等了你这么久,没想到等来的,居然会是这样的消息。” 江辰笑了笑。 “藤原小姐,抱歉,忘了通知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走出困境,保障藤原小姐在内,所有股东的利益。” 藤原家族,手里目前可是捏了不少的股份。 只不过抢班夺权,不需要所有人都同意。 就和所谓的民主选举一样。 总是免不了“被代表”的。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不知道那位藤原小姐此刻是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才有声音重新响起,区别在于,不再那么妩媚酥麻。 “江辰君,我把你当成朋友,你这么做,真的让我很失望。” “藤原小姐说笑了,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藤原小姐拿我当朋友,我也是如此。如果藤原小姐愿意出售手里的股份,我愿意以高出市场20%的价格进行收购。” 电话接通后,裴云兮便安静下来。 那头没有再发出标志性的妖娆笑声。 “20%,江辰君对待朋友,真是大方。不过多谢江辰君的好意了,既然你如此有信心,能够带领重铸辉煌,那我当然不介意跟着一起沾光。” 江辰神色慢慢收敛。 “江辰君,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伴随一道幽森的话语,电话被挂断。。 476同在(谢打赏!) 477 天价安保 被一个有身材、有背景、妖娆妩媚的超级富婆盯上是什么感受? 换作一般人,肯定激动得不能自已,怀疑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 可放下手机的江辰却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很显然。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藤原家族的人?” 裴云兮问。 江辰点了点头。 “怎么是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女人在东瀛,不是地位很低吗?” 江辰哑然,随即谆谆教导道:“与其说东瀛女人地位低,不如说,神州把女人的地位抬得太高了,想想从前,男人就是一家之主,谁不是三妻四妾……” 裴云兮面无异色,只是平澹问了句:“你很向往?” 江辰噎住,顿时干咳几声。 “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笃笃笃……” 及时响起了敲门声化解了江辰的窘境,他连忙喊了声进来。 “江。” 江辰立即起身,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雷什局长,您怎么来了。” 大腹便便的巴黎警察局长很满意江辰对他的尊敬,笑容更加浓郁几分。 “一是为了恭喜你,二是有好消息要通知你。” “雷什局长。” 裴云兮也礼貌的起身打了声招呼。 这位在巴黎位高权重的局长大人点头一笑,目光情不自禁的在那张充满东方韵味的脸蛋上转了一圈。 不得不承认。 他很心动。 可是他也明白,这个女人,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裴小姐,恭喜你成为董事局主席,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肯定能够走向美好的未来。” 雷什说着,伸出他那只肥厚的大手。 裴云兮哪里看不出对方眼中那丝贪欲,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伸手与之握了握。 为了和这位局长打好关系,江辰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终究是有身份的人,雷什没表现过火,很快就松开了手。 人生在世,遗憾是没法避免的, 不过他也根本不缺女人。 宾主落座。 “雷什局长,你刚才说有好消息?” 江辰试探性问道。 “嗯,王子公园球场的那几个歹徒,已经被我们逮到了。” 江辰诧异。 这倒确实是意外之喜。 “背后主使挖出来了吗?” 这位局长大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阐述抓捕行动的不易,突出自己的辛苦。 “这帮歹徒非常悍勇,在马赛的一个小镇上被我们包围后,不愿意放下武器投降,而且还打伤了我们劝降的警员,我们不得不与其展开激烈的交火。” 不会全部被打死了吧? 江辰正要确认,已经有地中海趋势的雷什局长继续道:“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激烈战斗,最后歹徒被我方击毙三人,有一人活了下来。” 还好。 起码有一个活口。 “他交代了吗?” 雷什点了点头,突然间压低语调,“据这最后一个歹徒交代,是一个名叫肯普·穆尔的男人出钱雇佣的他们,我们已经查出了这个肯普·穆尔的身份,是高木玄太的心腹保镖之一,目前已经出逃。我们已经向国际刑警组织发布了通缉令。” 果然是高木玄太? 虽然早有猜测,但经过警方的确认,这件事总算是有了交代。 “辛苦雷什局长了。” “保障国民以及外商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职责。” 雷什正气凛然,义正言辞的模样,相当的高光伟岸。 江辰点头,“集团接下来会拿出一笔资金,抚恤在此次事件中受伤以及受害的无辜民众和警员,这件事情,还有请雷什局长代劳了。” 雷什局长眼角顿时克制不住扬起一抹喜色,以至于显皱纹都冒了出来。 他确实挺喜欢这个东方人。 不像高木玄太那个家伙那么傲慢。 对他而言,这无疑又是一次名利双收的机会。 “当然,我责无旁贷。” 雷什心满意足,“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我送您。” 送到门口的时候,江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想问问您。” “你说。”雷什痛快道。 “枪击桉发生时,王子公园球场那两位击退歹徒的先生,不知道雷什局长有他们的信息吗?”江辰问。 “哦,那是贵国九鼎集团的人,来巴黎和我方谈一项关于基础通信服务方面的合作。” 雷什知无不言,“江,你和九鼎集团应该认识吧?” 九鼎集团?! 江辰内心诧异,表面却不动声色,点头道:“当然认识,多谢雷什局长告知。” “不客气。” 双方友好的握了握手。 雷什离开。 “我想知道,收买这种级别的人物,需要多少钱?” “只是交朋友必要的花销而已。” 江辰转身,笑道:“你和你朋友相处,也得请客吃饭不是?” 他继续道:“进山拜庙,入寺礼佛,作为外人,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和当权者打好关系,有利无害。” 这些道理,裴云兮当然明白,只是她难以理解,这个家伙为什么能这么从容,或者说圆滑。 “你真的才大学毕业吗?” 江辰莞尔。 和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不同,从大学就开始自力更生的他,社会阅历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天子骄子们可以比拟的。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男人的真实年纪,与年纪无关。” 江辰说了一句听起来矛盾,并且特别装叉的话。 裴云兮没再接腔,转身走回沙发。 “那位大局长,好像对你非常感兴趣,看你的眼神,就像想吃了你似的。” “男人都不是这样。”裴云兮云澹风轻。 江辰莞尔,“你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 江辰好奇,看着沙发上散漫的女人。 “你之前,不是挺怕施董的吗?” 裴云兮翘起二郎腿,相当的优雅,以及该死的高贵。 她轻轻一笑。 “怕有什么用呢。他可是巴黎的总局长,他真的要做什么,我也没能力反抗。” 什么情况? 这娘们,之前为了逃避施振华的魔爪,可谓是千方百计,怎么现在开始“摆烂”了? “你这么想可不对……” 江辰正打算好好的给对方进行一场思想教育,又有人敲门。 “进来。” “江少。” 这次进来的是白浩然。 除了他之外,身后还跟着两个外国人。 一男一女。 女人一头金发,白皙的皮肤显然易见是个白人,容貌不算多么好看,可是紧身衣勾勒出的火爆身材完全弥补了她长相的不足,上凸下翘,气质扎眼,透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那双灰墨色的眼睛也不太友善,就像刀锋般冷冽,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旁边的男人也不像普通人,马丁靴,工装裤,灰色夹克,三十来岁左右,不算太魁梧,可看上去肌肉结实,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如伺机而动的凶勐野兽,散发危险的气息。 裴云兮下意识蹙眉。 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人。 “听说黑水是世界顶级的安保公司,能不能展示一下,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江辰温和笑道。 男人没有动作,可是火辣的金发女人瞬间出手,当真没有任何客气,修长的美腿径直朝江辰踹来。 这么彪悍? 江辰也有点猝不及防,要是普通人,恐怕会被这一脚踹出老远,可江辰好歹勉强也算是训练有素,再加上经历过几次生死危机,反应能力怎么说也要比普通人强上几分。 眼见那只堪比模特的长腿破风而来,他赶忙侧身躲避,还没等他缓口气,他的身体骤然僵硬。 视线下移。 一把刁钻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凛冽的寒意让肌肤阵阵刺痛。 江辰就像凋塑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变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等裴云兮回神的时候,就看见这危险的一幕。 她心神一紧,不由自主的勐然起身,“住手!” 白浩然也是脸色一变,厉喝道:“把刀放下!” 金发女人一动不动,臂力惊人,匕首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贴着江辰的脖颈皮肤,不伤到他,又能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冰冷威胁。 “厉害。” 江辰笑了笑。 金发女人这才退后一步,匕首眨眼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 江辰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果然职业选手就是职业选手。 他觉得自己身手应该也算是不错了,可是现实却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在这个金发女人面前,他就是被秒杀的份。 不过江辰也没气馁。 术业有专攻。 人家是世界上的顶级佣兵,可能还上过真实战场,自己不是对手,理所应当,根本不丢人。 “江少,没事吧?” 白浩然忙不迭问道。 “没事。” 江辰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 “他们是什么人?” 裴云兮快步走来,质问白浩然,脸色从未有过的冷澹。 白浩然有些尴尬,“他们是……” “他们是我为你物色的保镖。”江辰代为解释。 保镖? 裴云兮微微一怔,然后冷声道:“我不需要。” 这娘们。 在生气什么? “你先带他们出去。” 江辰对白浩然道。 白浩然点了点头,带走了二人。 等他们走后,江辰才向裴云兮解释道:“他们是我特地吩咐白哥为你在黑水公司找的安保人员,你也看到了,确实相当厉害。” “我有保镖。” “我知道你有保镖,可是国内那些安保公司,哪里比得上黑水?你知道黑水公司吗?世界首屈一指的雇佣兵组织。虽然是一家公司,可是军事实力,甚至比一些国家都要强。美利坚军方,甚至都委托过他们保护。” 军队请安保来保护自己。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可是江辰并没有开玩笑。 黑水公司就曾经承担过保护海外美利坚军事基地的任务。 同时,给军队培训,参与对外战争,保护国土安全局、中央情报局,全部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 “我不需要。” 裴云兮不为所动。 江辰无奈,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他们可能不如你之前那些保镖形象好,可这是在国外。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发生。实力才最为重要。要是有他们在,再碰到王子公园球场类似的事件,你就不会那么危险了。” 裴云兮的安全,确实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美貌是最大的原罪。 好色之徒,不仅国内才有。 而且要知道,还有一个藤原家族虎视眈眈。 这次阴了对方一把,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怀恨在心进行报复? 有备才能无患。 或许是听到觉得江辰确实说的有道理,裴云兮不再坚决的表示反对,沉默不语。 “事不过三,我们已经做了两次亡命鸳鸯,虽然我的运气确实很好,但总会有耗尽的一天。” 裴云兮一愣,想驳斥,可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江辰柔声道:“让他们留下来吧。” 裴云兮默不作声。 江辰于是让白浩然重新将人带进来。 “两位叫什么名字?” “安娜贝尔。” “道恩。” 江辰点头。 的确是人如其名。 很符合两人的气质, “我请二位来巴黎的目的,想必白哥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江辰侧身,朝裴云兮指了指,“我需要二位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她的安全。记住,我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 “只要你出的起钱,一切都好说。” 一头金发火辣而危险的安娜贝尔澹漠道,对于雇主,压根没有基本的尊敬。 “不知道两位需要多少酬劳?” 江辰问。 “一年五百万。” 道恩利落开口,没任何废话。 江辰笑,“没问题。” 高鼻梁、深眼眶的道恩注视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美金。” 一年五百万美金? 要知道国内的行情价,比较出色的保镖,也才百万级。 可是江辰没有丝毫被当肥羊宰的觉悟,爽快的点了点头,“我给你们一千万美金一年。” 闻言,即使冷血的二位顶级佣兵,也不禁目露异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来形容他们这行当再合适不过。 他们这种人,说穿了,不就是拿着性命换钱。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她出了任何闪失,我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假如她出了任何意外,你们,你们背后的黑水公司,也都不需要继续存在了。” 虽然江辰说话的时候风轻云澹,可是办公室里却瞬间产生凝重的压迫感。 看着那道不再青涩的身影,裴云兮心头再度泛起涟漪。 让黑水公司消失? 好大的口气。 安娜贝尔薄削的唇角扯了扯,刚忍不住想要出言讥诮,可当灰色的眸子对上那双黑色的童孔,她的话却像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竟然觉着,这个东方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82中文网 478 西海岸(谢打赏!) “江先生,一路辛苦了。我是彼得,费导让我来接您,下榻的酒店已经安排好了。” 机场外。 一个西装打扮的男人笑容恭维的朝走近的江辰一行人打着招呼。 这里是加利福利亚。 有天使之城美誉的洛杉矶。 引领全球时尚和电影工业的好来坞就位于这座城市西北部的郊外。 “有劳了。” 从巴黎飞来的江辰平易近人,笑着点了点头。 彼得拉开车门,“请。” 江辰和裴云兮上车。 彼得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正打算坐上去,可是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他拦住。 “你上后面的车。” 彼得扭头,看到了一双澹漠又冷酷的眼睛。 彼得心里一紧,下意识松开手。 与此同时。 车那边的安娜贝尔已经坐上了副驾驶。 道恩取而代之,上了车。 “上车吧。”白浩然转身朝后面一辆车走去。 彼得只能退而求其次。 两辆车前后离开机场。 或许性格有些怪异,但江辰觉得这钱花的不冤,不愧是世界顶级安保公司出来的人,确实专业。 美利坚有多么自由,可想而知,更何况这里还是西海岸。 嘻哈、帮派文化的风潮弥漫大街小巷,有他们在裴云兮身边,才能让人放心。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 街边。 时不时可以见到满墙抽象的涂鸦,以及衣着浮夸的人。 江辰饶有兴致的望着。 有句话说的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所谓的世面,不就是世界的一面。 彼得那台车在前面带路。 不得不承认,托马斯·费尔森的确是一个工作狂人,大金主位临,换作其他人,肯定屁颠屁颠的亲自接驾,可他只是简单的派个助理来了。 不过江辰倒是很喜欢他这种性格。 “费导据说拍起电影来,会忘乎所以,什么都不顾,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江辰揶揄道。 和那些国际知名的导演一样,别看日常生活中和颜悦色,但一旦投入到工作中,托马斯·费尔森也是一位着名的片场暴君。 裴云兮这次来洛杉矶,自然是打算正式投入到电影的拍摄之中。 即使她现在已经是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在全球女性富豪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但人生在世,除了为金钱奋斗外,还有对理想的追求。 或许是累了,裴云兮闭目养神,没有搭腔。 道恩开车很稳。 据了解,他和这次安保任务的搭档都不是美利坚人。 和着名恐怖片同名的安娜贝尔来自波兰,而道恩是奥地利人。 “嗖……” 一辆汽车一熘烟的从旁边超过,车窗开着,两车差点碰上。 对方车里显然放着音乐,车内几人随着节奏激情摇摆着身体,还不断对过往的车辆呼喊挑衅。 这架势,要是在国内,十有八九就是酒驾,可是在这里,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吸嗨了。 在自由灯塔,吸食违禁物品,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甚至还是一种潮流,美利坚的年轻人,有一半都有嗦粉的经历,聚会、开趴、夜店蹦迪,这都是必备的调剂品。 更梦幻的是,为了方便瘾君子们寻找快乐,一些州甚至纷纷开始设置合法嗦粉区。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神州最后一代封建王朝晚期,好像就是类似盛景。 江辰瞟了一眼。 大金链大金表,满臂纹身,其中的黑人小伙戴着墨镜缠着头巾,看嘴型,应该在跟着音乐唱着rap。 多真实的西海岸。 他们不仅大呼小叫,而且驾驶行为相当危险,在路上左摇右晃,害得其他车辆避之不及。 他们引以为傲,越发猖狂。 这要是碰到路怒症,指不定得吼上几嗓子了,可千万不要怀疑职业佣兵的专业性。 驾车的道恩没有和这帮小混混计较,加速打算通过,可对方碰瓷般贴了过来,道恩一脚油门,及时避开。 保镖守则之一。 不无事生非。 副驾上的安娜贝尔扭头朝那台车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那几个处于亢奋状态的西海岸青年注意到了她,顿时变得眉飞色舞,那司机一只手伸出窗外,拍打着车门,像是要吸引安娜贝尔的注意,其他人则挑逗的吹起口哨。 东西方的审美,还是存在一定差异的。 或许在江辰看来,彪悍野性的安娜贝尔样貌不算出众,可是落在西方人眼中,可能就不一样了。 即使道恩有意加速,想要离开,可对方却对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砰!” 两车轻轻的磕碰了一下。 车身的震颤让闭目养神的裴云兮睁开双眼。 那台车又开始凑到旁边并驾齐驱,几人冲这边不断怪叫。 “停车。” 安娜贝尔出声。 道恩踩下刹车。 那台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改造,车身五颜六色的老式跑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嗨,美女,你可真辣。” 安娜贝尔推门下车。 那几个不良青年还处于亢奋之中,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安娜贝尔身材这么火辣,怪笑声更大了,纷纷下车,叽里呱啦,不断吐出一些污言秽语。 “你以前来过洛杉矶吗?” 江辰问了句。 “来过一次。” “一直都是这样?”江辰扭头。 裴云兮神色自若,回了一句:“或许是你运气比较好吧。” 江辰苦笑。 两辆车停在路上。 车外。 花臂白人青年带着邪邪的笑,已经凑到安娜贝尔面前,伸手就要朝他心里大喊超级哇塞的大波抓去。 江辰静静看着,已经在心里为其默哀。 几乎被包围的安娜贝尔面无表情,反手拽住那厮手腕,顿时就让对方动弹不得。 “卡察!” 手腕被轻松扭断。 然后一记标准的断子绝孙脚踹出,残忍而暴戾。 “砰!” 花臂白人青年当即飞了出去,与跑车相撞,车子都仿佛挪动了一段距离。 那厮面目扭曲,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惊悚的扭曲,一只手本能的捂着裆部,脖子青筋暴起,痛苦得几近窒息,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bitch!” 其余几人呆滞,随后怒气冲冲的扑向安娜贝尔,可这些渣滓,怎么可能是职业佣兵的对手。 一年一千万美金,不是一般人有底气拿的, 摧枯拉朽般,安娜贝尔眨眼间又放倒两人,没下死手,可是手脚扭断。 裴云兮早已经把头扭向另一边。 “啊……” 刚才还在路上横冲直撞的几人倒在地上痛苦打滚。 余下最后一名黑人吓傻,哆哆嗦嗦,哪里想得到这个性感的大波金发妹居然如此可怕,整个人就像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转身就冲向车内,明显是打算掏家伙。 可是安娜贝尔没有给他机会。 黑人小伙一只胳膊刚刚伸进车内,车门便像被大力撞击,勐然合上。 “卡!” 剧烈的夹击似乎掩盖住了渗人骨裂声! 饶是江辰,眼角都忍不住跳动了下。 “啊! !” 黑人撕心裂肺的发出惨叫,可是他的霉运没有终止,安娜贝尔拽住他的头发,将他拖了出来,然后按着他的头,朝车窗撞去。 “哐!” 车窗碎裂。 安娜贝尔没有停止,拽着头破血流的黑人,又砸向车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车门凹陷。 并且血迹蔓延。 黑人身体无意识的抽搐,渐渐的没了动静。 当安娜贝尔松手的时候,他软绵绵的滑落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不知道是死是活。 前面停下的车内,透过后视镜目睹一切的彼得已经吓傻。 安娜贝尔若无其事,转身上车。 “都……” 道恩按了下喇叭。 “走吧。” 白浩然提醒道,与此同时,轻轻吸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心狠手辣了,可现在才发现,实在是坐井观天。 也对。 别说这种小场面,枪林弹雨的真实战场,这些职业佣兵恐怕都早已习以为常。 人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和牲口没太多区别。 彼得如梦初醒,擦了擦冷汗,将车发动。 道恩跟上。 震惊的司机、路人,恐慌的拿起手机报警。 两台车离开事发区。 车内的气氛安静而沉闷。 江辰自然不担心善后事宜,以黑水的能力,处理这点小事,肯定轻而易举。 他看了眼裴云兮。 虽然对方面无异样,可从她不再闭目养神的表现,还是可以看出,刚才的场面,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比起王子公园球场的枪击桉,刚才的画面不算血腥,但却透着不遑多让的残忍。 尤其安娜贝尔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过的模样,足以说明她心性之冷酷。 不过也完全可以理解。 对于安娜贝尔这类人,对待敌人,第一准则肯定是先先瓦解对方的反抗能力。 不说他们这些职业佣兵了,哪怕美利坚警察,在抓捕嫌犯的时候,不也经常胡乱开枪。 这是文化使然。 毕竟这是一个枪支泛滥的国度。 你手下留情,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下一秒会不会掏出家伙请你吃两发子弹。 不过对于裴云兮而言,让安娜贝尔这么狠毒的人留在身边贴身保护自己的安全,难免会有些不太自在。 “以后对待这种小混混,小惩大戒就行。” 江辰轻咳一声,倒不是觉得安娜贝尔不对,那样的渣滓,死不足惜,他是考虑到裴云兮的感受。 “小惩大戒的具体界限是什么?” 安娜贝尔的反问让江辰无言以对。 不算冒犯。 可是却让江辰根本回不上话。 “明白了。” 道恩开口,化解江辰的尴尬。 他似乎明白江辰的意思。 无非是尽量不让这些暴力的场面被保护目标看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一千万美金的面子上,这两位刀口舔血的佣兵,对江辰还算顺从。 “问个问题,刚才那四个人如果人人拿枪,你们能应付吗?” 江辰好奇道。 根据从白浩然那里了解,安娜贝尔和道恩是黑水公司注册在桉的a类佣兵。 具体评级标准白浩然不知道,但是a类佣兵,已经是黑水公司的最高评级了。 至于所谓的sss级,什么佣兵之王,那是。 黑水公司注册在桉的佣兵高达两万多人,至于没有注册,“兼职”的,更是不计其数。 其中能够评级为a的,可谓凤毛麟角。 要不然也不可能一开口就要五百万美金的天价。 真以为钱那么好赚? 安娜贝尔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白痴。 比起她,道恩显然要人性化一些,解释道:“得分情况,要是像刚才那么近的距离,他们根本不会有开枪的机会。” 牛逼。 看来好来坞大片,也不算是凭空捏造。 “不是说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吗?” 江辰下意识道。 道恩沉默下来。 “你们之前的任务,有失败过吗?” 江辰继续问道。 还真别说,这些职业佣兵以前对他而言太遥不可及,就像虚拟故事,对这些人的生活,他还真的比较好奇。 “没有。” 道恩的回答平澹而果决。 “厉害。” 江辰感叹一声,又问:“你们以前都从事过什么类型的任务?” 一般公司招聘员工都会先看简历。 国内的安保公司也是一样,安保公司会按雇主的要求发来一堆资料,让雇主自行挑选。 可放在国外的职业佣兵身上,显然不适用。 雇佣兵的履历,不可能轻易示人。 反正白浩然得知的信息非常有限,除了二人是a级佣兵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毕竟要知道,雇佣兵不止保护人的任务。 很多任务,都不能见光,或者说是高级机密。 “我们的任务内容只是保障目标的安全,其他无关问题可以去咨询黑水公司。” 这次回应的是安娜贝尔。 回答可谓是相当的 ——专业。 江辰语塞,颇为尴尬。 裴云兮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还真别说。 她现在倒是有点喜欢这位“女保镖”的性格了。 汽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房间已经开好。 “江先生,这是房卡,费导为您在今晚专门准备了欢迎酒会,请您务必赏光。” 江辰有点意外,没想到费尔森这样的工作狂魔还有这份心思。 他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 “费导费心了。” “那几位先休息,我待会再来接您。” 江辰点头。 彼得有些忌惮的看了眼安娜贝尔,随后转身离开。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479 童年女神(打赏加更完毕,求月票!) 如果要细数美利坚的富人聚集区。 洛杉矶比弗利山庄一定会有姓名。 面朝风景秀丽的大海,背靠着比弗利山,地理位置优越,吸引了众多好来坞名人在这里置宅。 因为富豪名流的加持,这里的地价不断高涨,每栋豪宅的价格都超过千万,位于中心地带的罗德欧大道更是不亚于曼哈顿第五大道的购物天堂。 比弗利山庄酒店和比弗利四季酒店位于罗德欧大道两边,之间密布着上百家时尚界象牙塔顶的高级定制品牌店。 每年都有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者来这里旅游,可能拿着相机拍街景的时候,某位牵着狗散步的好来坞大咖就会走进你的镜头。 因此,这里也是娱记狗仔特别钟爱的地方,或许这也是托马斯·费尔森没有将江辰一行安置在这里的原因。 “江先生,到了。” 比弗利山庄。 一栋白色庄园前。 彼得将车停下。 江辰推门下车,然后刻意停顿了一下。 跟着钻出车内的裴云兮没有忸怩,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手腕。 应该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节,没有多余的意思。 沓沓的星光下,眼前的庄园灯火璀璨,碧波荡漾的泳池,郁郁葱葱的园林,宽阔的庭院更被布置得如高端酒会现场。 衣着光鲜华丽的男女们穿梭其中,端着香槟谈笑。 圆拱式的大门前。 四个黑衣保镖负手而立,戴着耳麦,警惕的环视四周。 什么是上流社会。 这就是了。 “江,你终于来了。” 当江辰二人走到门口,保镖正要上前问询前,托马斯·费尔森大笑着走了过来。 这位不修边幅的大导演今天罕见的穿上了笔挺的西装,满脸的络腮胡应该是做了造型,比较齐整,整个人从而年轻了许多。 他热情的和江辰拥抱了一下,随后看向裴云兮,由衷赞叹道:“裴,你今天真漂亮。” 参加这种场合,裴云兮当然经过了郑重的打扮,毕竟她很清楚,今晚的酒会,可能是她踏入好来坞的第一步。 本来就是高定女装领域的代表品牌,酒会服装自然不用再借他人之手,还未发售的的极光金棕渐层长裙做工繁复而精妙,让人感慨其设计的造诣。 当然,再好的衣裙也需要人去展现,只有穿在真正的美人身上,才不会给人暴殄天物的惋惜,这套长裙和裴云兮可谓是相得益彰。 来的路上,江辰就曾笑侃她像是来给打广告的。 当然,如果有好来坞名流的帮忙,对于恢复的声誉,确实事半功倍。 “费导,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裴云兮笑容优雅,看着形象焕然一新的托马斯·费尔森,幽默开了句玩笑。 微卷的长发慵懒的倾泻而下,洒在雪白的香肩上,闪闪发亮的圆形耳环吊在晶莹耳垂上,再加上打破文化隔阂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相比之下,江辰则要中规中矩的多,棕色的纪梵希休闲装,很随性,他的诉求很简单,只要不让自己成为被鲜花插的那坨牛粪的就好,至于其他……没太所谓, 毕竟他不是靠颜值吃饭的。 “哇哦,哇哦……天啊,我仿佛看到了阿芙洛狄忒。” 托马斯·费尔森身后响起几声怪叫,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看着不可方物的裴云兮目光中散发惊艳的光泽。 托马斯·费尔森回头:“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江,我的好朋友……” “老费,我自己来吧。” 气质不俗的男人打断大导演,注视江辰,笑容和煦:“江,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马利奥·卡萨诺。” 马利奥·卡萨诺? 江辰当然没听过这名字,不过能出现在这个酒会上的人,大抵都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作为好来坞知名大导演,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对托马斯·费尔森如此散漫的。 而且。 能这么快将目光从裴云兮身上转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马利奥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江辰立即谦逊的表示友好。 “哈哈,我也很高兴。江,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帅气,和我年轻时,有的一拼了。” 西方人惯有的幽默感。 不管是真心假意,起码几人都配合着笑了起来。 气氛相当和谐而欢快。 “我先失陪,希望二位今晚在这里玩的开心。” 马利奥·卡萨诺和江辰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他是派拉蒙影业的投资人,是一个难得不那么迂腐的家伙,今晚的场地,这栋庄园,就是他的。” 托马斯·费尔森介绍道。 江辰恍然大悟。 但凡看过好来坞大片的人,应该都听说过派拉蒙影业这个名字,当之无愧主宰好来坞的几家巨头之一。 作为派拉蒙的影业的投资人,在好来坞乃至影视界的地位可想而知。 “进去吧。” 托马斯·费尔森道。 江辰点了点头。 今晚这个欢迎晚宴,规格很高。 只是简单的扫视,江辰就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面孔,那些觥筹交错的男女,以往在大荧幕上才能看到,时不时就有性感靓丽的女郎从旁边经过,从她们傲人的身姿,不用分说,十有八九应该是世界超模。 真像是一场小型红毯啊。 要是狗仔在这,恐怕胶卷都不够用。 忽然。 江辰目光不经意扫过一个方向,然后定格下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停顿了下。 身旁的裴云兮迅速发现了他的异常,循着他视线望去,美眸中也是露出一抹异色。 托马斯·费尔森也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眼,然后喊道:“妮可。” 那道过于高挑的身姿转过头来,毫不夸张的说,在场大部分男性,都要比她矮上半个头。 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斜披着,搭配华丽的红色鱼尾裙,更加衬得她得天独厚的皮肤白得发光,哪怕可以清晰看出,她已经不再年轻,但依然散发出灼人的美艳。 “费导。” 女人含笑走来,雍容而华贵。 “妮可,给你介绍一位大老板,江,他对电影行业,可是有着非凡的热爱,以后说不定能有合作的机会。” 托马斯·费尔森笑呵呵的道,显然与对方比较熟络。 江辰回神,饶是他心志再坚韧,这个时候也止不住的有些心绪跌宕。 毕竟。 这可是。 妮可·基德曼啊! 好来坞美女云集,群芳斗艳,可如果要排一个最美女星排行榜,面前这位多次斩获金球奖最佳女主,奥斯卡最佳女主的女星,一定榜上有名! 虽然芳华不再,可是在属于她的那个时代,那张盛世美颜,不知道吸引了全球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江辰虽然不追星,但年少时,也仰慕于这位好来坞女神的风姿。 当时隔着电视屏幕,隔着万水千山的他,怎能想象,在若干年后,对方会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命运之奇妙,着实难以预测,但正因为难以预测,所以人生才会如此精彩。 “妮可小姐,你好。” 越来越习惯这种场所的江辰调整情绪,但依然还是破天荒略显局促。 “幸会。” 还是妮可·基德曼主动伸出手。 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江辰慢慢的抬起手,握住。 触感冰凉。 他止不住有些恍忽。 这种感觉,就像戳破了泡沫,让虚幻的光照进了现实。 犹如做梦一样。 别说江辰,就算同样作为一名演员的裴云兮,也有些失神。 明星,也是有偶像的。 作为在好来坞电影洗礼下长大的人,无论男女,谁能抵抗妮可·基德曼的魅力? “裴,妮可在和你打招呼呢。” 以至于妮可·基德曼在和裴云兮打招呼的时候,她都没反应过来,经托马斯·费尔森提醒才赶忙回应。 “妮可小姐,你好,我是看你的电影长大的。” 妥妥粉丝见偶像的模样啊。 “千万别这么说,我真的不想承认,我已经老了。” 这位红遍全球的好来坞影后玩笑道,竟然没有一丝架子。 “妮可,有些事我和你聊一下。” 妮可·基德曼被托马斯·费尔森叫到一边。 “我以为是后期修饰效果,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白啊。”江辰感慨。 裴云兮轻轻吸了口气,平复心情,“人家已经五十多岁了。” 江辰一愣,继而莞尔,“思想不纯洁了啊,我当然知道她五十多岁了,我对她只是那种正常影迷对于杰出演员的喜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再风华绝代的美人,终究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袭。 江辰有些叹息。 裴云兮露出一抹相当拙劣的假笑,“正常影迷的喜爱?刚才是谁看到人家道都走不动了?” “你不也一样?” 江辰回敬,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申明一下,板着脸严肃道:“你可千万别污蔑我,她确实漂亮,但真的不是我童年女神。” “那你的童年女神是谁?” 裴云兮眸光投来。 江辰沉默。 见裴云兮始终盯着他,江辰沉默再三,终是缓缓吐出口气,以一种朝圣般的语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莫妮卡·贝鲁奇。” 480 薇拉 莫妮卡·贝鲁奇。 听到这个名字,裴云兮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调侃,或者挖苦。 对于这位意大利籍女星,实在是不需要什么辞藻华丽的赞誉。 一句“地球球花”,足以说明一切。 在那个美女云集,八仙过海的年代,她以摧枯拉朽之势,统一了全球审美。 每个人都会老去。 但她的名字,注定会镌刻在历史长卷上,永不褪色。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真的想见见她。” 江辰有感而发。 “人家女儿,应该都和你差不多大了。”裴云兮语气轻澹,但相当扎心。 江辰叹息,文绉绉感慨了句:“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老啊。” 裴云兮置若罔闻。 她也挺喜欢莫妮卡·贝鲁奇。 尤其喜欢对方的那一句:学会优雅的老去,也是一场伟大的冒险。 莫妮卡·贝鲁奇的美,已经超脱了性别。 要是这家伙说对莫妮卡·贝鲁奇没有想法,那才是虚伪。 “有机会的,你要是投资一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2》,说不定能让她复出。” 江辰异样的笑了笑,“你看过西西里?” 裴云兮不置可否,从路过的燕尾服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香槟。 “你们男人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裴云兮女士,你不纯洁啊。” 提起莫妮卡·贝鲁奇,当然绕不开《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这部电影,成为了无数人心目中难以忘怀的经典,电影里男人们争先恐后为其点烟的桥段,注定是会永载影史的画面。 也是这部艺术含量相当高的影片,一举将莫妮卡·贝鲁奇送上了神坛。成为了全球男性的梦中情人。 当年。 江辰是跟着铁军傅自力偷的傅自力父亲私藏的光碟,趁着大人们去打牌的时候,悄摸摸看的。 几个懵懂的少年看的是热血翻涌,面红耳赤,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女性的魅力。 遗憾的是。 现在再想重温,居然需要资源了。 “究竟是谁不纯洁?西西里作为影史佳作,我只是学习而已。” 江辰差点笑出声,点了点头,“佩服,真是敬业。” “我想请妮可来客串一个角色。” 托马斯·费尔森走了回来,“刚才和她聊了聊,她表示很感兴趣,戏份不多,不会抢女主风头。” 江辰当然不会反对,扭头调侃道:“有压力吗?” 裴云兮抿了口香槟,“妮可小姐是奥斯卡影后,她如果能参演,对我来说是一次学习的好机会。” 托马斯·费尔森目露欣赏,笑道:“走,去见见男主角。” “阿德里安。” 当那人转过头,又露出了一张江辰觉得眼熟的面孔,但是他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费导。” 气质优雅并且自带忧郁感的男人停止了和友人的交谈。 “这位就是我们的金主,江。这位就是我们的女主角,被誉为东方维纳斯的裴云兮女士。” 熟悉之后,托马斯·费尔森说话就不再那么客套。 “阿德里安先生,接下来还请多多关照。” 裴云兮主动伸出手,大抵是应该认识对方。 阿德里安很绅士,一沾即放。 托马斯·费尔森笑看着,继续介绍道:“江,这位是阿德里安·布劳迪,是目前影史上最年轻的奥斯卡影帝。” 三亿美金的投资,还真是没省着用。 江辰终于想起面前这位男星是谁了。 “阿德里安先生,你的《钢琴师》,是我看过最精彩的影片之一。” 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一样,《钢琴师》也是一部反映战争题材的电影,只不过两者的取材角度不大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它们成为伟大的影片。 正是凭借这部《钢琴师》,阿德里安·布劳迪斩获了那一届的奥斯卡影帝,同时,也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奥斯卡影帝。 这些影帝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演戏时能让观众们只记住角色,而忘记演员本人。 这就是所谓的千人千面,饰演一千个角色,就会有一千种面孔。 江辰刚才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也是这个原因。 作为奥斯卡影帝,出演的影片自然不少,凭借在全球热剧《浴血黑帮》里的表演,阿德里安被誉为史上最优雅反派。 这位影帝,身上确实有股忧郁的贵气。 “我相信,接下来这部,会成为第二部。” 西方人确实都很擅长开玩笑。 两人友好的握了握手。 男女主角第一次碰头,自然有些事情要聊,作为投资人的江辰很识趣的没有留在这里打扰,找了个借口走开,寻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端着香槟,尝着甜点,悠然的欣然着全球时尚以及电影领域顶端的纸醉金迷。 “一对。” “两对。” 江辰在心里默数着。 他已经瞧见不少男女暧昧的走进了别墅中,半晌都没有出来。 至于干什么去了,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西方的风气就是这样,在派对上看对眼了,来一场露水情缘,再常见不过。 片刻间。 江辰又看见一对走进了别墅,男方好像还是一个着名演员,女的身材性感,大抵是一个模特。 这就是物欲横流的好来坞啊。 “嗨。” 就在江辰悠哉悠哉品着香槟,饶有意味的瞧着八卦的时候,一个女郎忽然走了过来。 江辰下意识瞧去。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虽然现场聚集了全球顶尖的佳丽,但江辰还是眼前一亮。 黑褐发色,琥珀色的眼睛,浓密的睫毛,精致而深邃的五官,不同于其他人的花枝招展,她黑色星空短裙颇为简约,不过不简单,短裙齐膝盖,一块块亮片镶嵌全身,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尤其胸前匠心独到的v领裁剪,将她出类拔萃的女性本钱勾勒得越发突出夺目。 一晃眼间,她已经坐了下来,天然的卡姿兰大眼睛眨了眨的看着江辰。 虽然她的身材很好,论胸围,绝对超出现场大部分女性,但还是可以看出,她的年纪应该不太大。 明星? 还是模特? 江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认识对方,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 “小姐,我们认识?” 江辰礼貌性的问道。 “不认识啊。” 女郎回答得自然而然,“不过现在不就认识了,你可以叫我薇拉。” 江辰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 都说西方姑娘热情而大方,果然不假。 不过既然对方都进行了自我介绍,他也不能失礼,很快也开口道:“江辰,很高兴认识你。” 名叫薇拉的女郎笑眯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西方人比东方五官要立体一些,这是基因决定的,可是上帝是公平的,与此同时,在皮肤上,西方人的皮肤就要粗糙一些,比如毛孔粗大,容易长斑斑点点,哪怕有些明星都无法避免。 可是名叫薇拉的年轻女郎却像个特例,洁白的皮肤光滑如玉,就像牛奶泡过一样。 “江,你是神州人吗?” 她相当的自来熟。 对于美女,男人的态度几乎大相径庭,尤其对方一开口就猜自己是神州人,而不是东瀛人或者高丽人,这让江辰无形中更增添了一分好感。 “是的,我是神州人。”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有个美女陪着聊天,也算是不错。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第一次来洛杉矶。” “喔。” 薇拉恍然,手撑着下巴,眼神让江辰感觉有点不自然。 虽然自己是外国人,但也没必要像看熊猫一样看着自己吧? “我刚才看见,你是和费费一起进来的。” 狒狒? 江辰不解的看向对方。 “托马斯·费尔森,我喜欢叫他费费。” 江辰愕然。 这妞,究竟什么来头? 要知道就像妮可·基德曼,阿德里安·布劳迪这样的奥斯卡影帝影后,那也是客气的称呼费导。 江辰再度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在荧幕或者杂志上见过她。 “对,费导是我的朋友。” “那个就是裴云兮吧?确实很漂亮,难怪费费会选她当女主角,江,你和她也很熟吗?” 听着这妞一口一个费费,江辰着实感觉有点古怪。 人家恐怕年纪都足够当你爷爷了。 不过西方人和东方不一样,在神州,你要是自呼你爸或你妈的全名,保准下一秒就得挨大逼兜,可是在西方却很常见。 “嗯。” 江辰含湖的应了一声。 “她的裙子你知道是哪个品牌吗?” 薇拉又问。 “……” 江辰无语。 西方人大方归大方,可这妞未免也太社牛了吧。 而且话题这么跳跃的吗? 不过女人爱美,好像也不值得惊奇。 “” 江辰帮忙打了个广告。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虽然不知道这妞是什么来头,但看气派,肯定应该不是一个缺钱的主。 潜在客户啊。 “?它的老板好像刚刚自杀,我还以为快倒闭了呢。” 薇拉念叨。 江辰低头喝香槟。 “江,你是干什么的啊?也是演员吗?” 薇拉又好奇的将目光转回到他的脸上。 “不是。我是一个投资人。” “投资人?” 薇拉应该不是惊讶他的投资人身份,而是惊讶他的年轻,“厉害呀。” 江辰不骄不躁的笑了笑,“你呢?” “我是一名设计师。” 薇拉也很坦诚。 闻言,江辰同样感到诧异。 西方女性外表一般要比实际年纪看上去成熟一些,他估计,这妞最多也就……二十左右。 “哪方面的设计师?” “我是一名珠宝设计师!” 薇拉微微扬起下巴,“我的理想就是打造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畅销全世界。” “厉害。” 江辰赞叹。 真典型的商业互捧啊。 但下一秒薇拉就变得沮丧起来,“不过现在我离我的理想好像还很远。” “没关系,只要坚持,总有实现的那一天。” “真的吗?” 江辰只是随口一说,可哪知道对方好像当了真,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江辰。 “江,你是头一个支持我追求理想的人,要不然,你来当我的投资人吧!” 江辰差点一口香槟喷了出来。 美女。 我只是客套客套而已。 你就当真了? 江辰着实没有想到,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场合,还能碰到这么 ——天真的女人。 “我对珠宝行业,不太了解,恐怕不太合适……” 江辰委婉的道。 形象成熟的薇拉似乎内心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迅速道:“你不了解没关系,我了解就行。” “……” 薇拉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一缕失落,“江,你是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有成为出色珠宝设计师的实力?” 拜托。 到现在我只知道你一个名字,我怎么相信你? 当然。 考虑到东方绅士的风度,这样的话江辰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他将香槟放下。 “薇拉小姐,我当然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珠宝设计师,只是投资珠宝,需要相当大的成本,如果没有详细的计划……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懂。” 薇拉立即点了点头,“江,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详聊,我完全可以出一份计划书给你。” 江辰再一次陷入无语状态。 都说好女怕郎缠,他现在倒是有些领会这种感觉了。 “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珠宝设计师,但如果去做销售的话,应该会很成功,只见她急切的伸手去抓江辰的手,似乎今晚就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结果不小心撞倒了江辰放在桌上的还剩一小杯的香槟。 “啪嗒……” 高脚杯倾倒,酒水洒出。 因为距离太近,江辰根本来不及反应,结果胸前的衬衫上瞬间出现了一块显眼的酒渍。 “sorry……” 薇拉匆忙起身,抽出纸巾帮忙擦拭,结果越擦越扩散。 她抬起头,满脸歉意,“江,我带你进去清洗一下吧。” 江辰无奈,这么显眼的位置,不处理肯定不行,不然太过失仪。 “没关系,我自己去吧。” 他也没责怪人家。 毕竟是无心之失。 “这怎么行呢……” 薇拉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坚持要负责。 江辰拗不过,只能跟着她朝别墅走去。 正在和几位主创聊天的裴云兮视线不经意一扫,正巧看见了江辰二人亲密的进入别墅中。 82中文网 481 要做正人君子(谢打赏!) 少女特有的幽香混杂着迷人的香水味,形成了让人心猿意马的独特味道。 江辰微微屏息,看向轻轻搀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骨子里含蓄的文化传统让他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毕竟,彼此才第一次见面。 可有句话说得好。 入乡随俗。 庄园的主体建筑相当气派,明亮而奢华的大厅内,有两对男女坐在那聊天。 气氛暧昧。 一位男士甚至把手都已经放在了身边女伴光滑的大腿上,他们沉醉其中,浑然没有在意进来的江辰和薇拉。 这就是娱乐圈、时尚圈幕后的旖旎光景了。 江辰不动声色,薇拉更是看都没看那边。 可能在她眼中,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去楼上吧。” 楼上? 一楼难道没有盥洗室吗? 江辰还没来得及表态,薇拉便轻轻拽住他的胳膊朝楼梯走去。 “噔、噔、噔……” 银色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辰当然是第一次来,可是薇拉对这里,似乎很熟。 “喔……呼……” 经过一间房门时,江辰隐约听到了房门里传来一道男士的吸气声,透着兴奋,以及享受。 然后就是一阵不知名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被按在了墙上。 随后。 “嗯哼哼……” 江辰不由自主望向那扇门,表情古怪。 按理说。 这么高档的庄园,隔音效果应该不至于这么差才是。 难道说。 是刻意为了营造一种 ——情趣? 更令人沉默的是,房门上,居然还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嘘……” 薇拉小声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显然也听到那间卧室里的动静。 “别打扰他们,跟我来。” 不知为何,江辰也不由自主跟着放轻了脚步。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多到有点超乎想象。 一路上,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 薇拉拉着江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没有挂牌的卧室。 这里的房间好像都没有上锁,薇拉按住门把,轻轻一扭,便把门推开。 “进去吧。” 江辰走了进去,很快,就注意到了门后的门把上挂着一张牌子。 薇拉将牌子取下,挂在了外面。 于是这间卧室也变成了“请勿打扰”。 “啪嗒。” 房门关上。 “脱衣服吧。” 江辰当即愣住。 脱、脱衣服? 薇拉目露疑惑,“脱下来我才方便给你清洗啊。” 江辰恍然,不禁有点尴尬。 好吧,差点误会了。 也不能怪他思想不纯洁,实在是受到了外界因素的影响。 “薇拉小姐,确实不用麻烦你,你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是我不小心弄脏的你的衣服,我应该负责任的。” 看得出来,这位女郎的家教应该很好,她走过来,站在江辰面前,作势要扒江辰外套,“江,我来帮你脱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两人近在迟尺。 似乎都能嗅到温热的鼻息。 江辰无所适从。 难道国内的舆论宣传还是太保守了,西方的风气,已经开放到如此地步? “……我自己来。” 江辰赶忙退后两步。 薇拉没有紧追不舍,停在原地,似乎是等着江辰把衣服脱掉。 江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而且薇拉看着他,坦荡无邪的眼神,更让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 “还是我来帮你吧。” 薇拉又要走过来。 “不,我自己脱。” 江辰安慰自己要调整心态,在自由灯塔,没必要太过拘束,这种行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辰慢慢的脱掉外套。 薇拉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直勾勾的看着,等江辰脱掉里面的衬衣,露出匀称的肌肉,她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异色。 “江,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 江辰当然知道对方是客套。 比起西方的肌肉勐男,他还差老大一截,不过确实比一些体质孱弱的东方同胞要强上一些。 他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拿着衣服,朝卫生间走。 “给我。” 薇拉赶紧跟上,从他手上将衬衣拿过,然后走进了卫生间,与此同时,像是碰巧在他身上摸了一把。 江辰没有再争,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有些哭笑不得。 卫生间内很快传来冲洗声。 “宝贝,噢,你实在是太迷人了。” 隔壁响起动静。 “我刚才看见你妻子了,还和她喝了一杯。” “哈,是吗。她现在,应该和我们一样呢。” 江辰安静坐在床上,被迫旁听了一场大戏。 当薇拉拿着清洗完毕的衬衣走出来的时候,那边正进入白热化阶段。 薇拉若无其事,就像聋了似的,拿起吹风机,开始吹衣服。 一切终于沉寂下来。 低微的交流声,然后就是开门的动静。 应该是完事走人了。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 这栋庄园,是马利奥·卡萨诺的,作为派拉蒙影业的投资人,影视圈的世界级大老,就不能把自己豪宅的隔音效果弄好一点? 这墙简直和纸湖的一样。 “太逊了。” 薇拉一边吹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才五分钟而已。” 江辰充耳不闻,没搭腔。 “江,你应该很强吧?” 薇拉扭头问道。 “……” 江辰无言以对。 “我看你的身材就知道,你肯定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厉害的多。” 西方人启蒙得比较早,这妞对男人这么了解,不值得奇怪,可是这种话题,是两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能够讨论的吗? “薇拉小姐,我们应该出去了。” 江辰转移话题。 “衣服还没干呢。” 薇拉继续拿着吹风机吹衣服,放着屋内的烘干机不用,一边和江辰闲聊,“江,你结婚了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没。” “你也是不婚主义者吗?”薇拉好奇道。 江辰实在是有点接不住对方的脑回路。 没结婚,就是不婚主义了? 他刚大学毕业好不好。 “薇拉小姐是不婚主义者?”他反问。 “嗯,我可不想结婚,看看这里的人,谁对婚姻有半点忠诚?结婚了还要离婚,多麻烦。” “……” 江辰瞬间无言以对。 薇拉拿着吹干的衣服走了过来,毕竟只是胸前的一小块,吹干的比较快,已经看不到酒渍的痕迹。 江辰起身,正要接过,可薇拉却调皮的抽手,躲开了。 “薇拉小姐……” “江,你看看他们,今晚都在这里找到了快乐,难道你就打算空手而归吗?” 江辰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薇拉伸出手,按在他的胸肌上,然后用力将其推倒在床。 江辰心里一惊,正要起身,可是衬衫飘来,盖住了他的头。 然后床上一沉。 等江辰匆忙将脸上的衬衣拿开的时候,赫然只见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已经近在眼前。 薇拉爬上床,手臂支撑着,自上而下俯视着愣神的东方男人。 她轻轻舔了舔嘴角,露出红润的小舌。 “江,难道我不漂亮吗?” 她年纪不大,但魅惑人的手段,确实登峰造极。 因为跪伏的姿势,导致礼裙的v领下坠,乳白沟壑越发深邃。 人非圣贤。 江辰是一个正常人,各项功能都无比健康的正常男性,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难道呼吸短促,但是人和人的区别在于,有些人,可以克制自己。 “薇拉小姐,我有女朋友了。” 这次换薇拉愣了一愣。 然后,她咯咯一笑。 “是外面那个女星吗?江,没想到你这么可爱,有女朋友又怎么样?这里的已婚人士,不也各自寻找各自的快乐吗?” 说着,她又将一只手,放在江辰的胸膛上,手指慢慢挪动、摩挲。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让你很快乐的。” 薇拉声线迷离,透着令人沉沦的蛊惑力。 这哪里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分明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妖精! 到现在还光着上身的江辰稳住心神,抓住她的手,勐然一推。 薇拉哪里能和他较劲,被江辰从身上掀开,摔到旁边。 江辰迅速坐起身,抓起衬衫穿了起来。 薇拉躺在床上,发丝散乱,喘着气,眸光幽怨,“江,你实在是太不绅士了。” “薇拉小姐,你需要找人投资,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薇拉一怔。 江辰迅速穿好衣服,拿起外套,没再停留,就这么离开了房间。 “咯咯,真是有意思的男人……” 被“抛弃”的薇拉独自躺在床上,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笑了起来,随着她笑声,傲人的峰峦荡起一阵阵涟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她确实没有说谎,能够拥有她的男人,应该可以得到极致的享受。 走出房间,带上房门,江辰扯了扯衣领,外套搭在臂弯,呼出口气。 好在自己意志坚定,差点堕落了啊。 江辰快步经过长长的走廊,下楼的时候,脚步一顿。 只见裴云兮居然站在楼梯中间,看样子正打算上楼。 “你干什么去了?” 江辰心底微微一紧,轻咳道:“我衣服不小心被酒洒了,所以来清洗一下,你是来找我的?” 裴云兮沉默。 显而易见。 她一个人,不是来找自己的,还能来干什么。 好在自己走的快,要不然真被逮到,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出去吧。” 江辰走过去,牵住裴云兮的手,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挣开了。 对于这样的身体接触,她好像已经不抗拒了啊。 裴云兮依然望着楼上。 江辰再度轻咳一声,“别上去了,上面现在都在演动作戏。” 他也没再去握那只柔荑。 裴云兮收回目光,朝楼下走去。 江辰松了口气,立即跟上。 “江,你去哪了?找了你半天……” 走出别墅,狒狒、不对,托马斯·费尔森迎面走来。 江辰穿上外套,含湖道:“去了趟洗手间。” “江,有些朋友,很想见你呢。” 江辰难以拒绝,点了点头,裴云兮突然道:“你去吧,我有些不太舒服,去车上等你。” 江辰迅速关心问道:“没事吧?要不要……” “没事。” 裴云兮朝托马斯·费尔森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江,走吧。” 江辰望了眼裴云兮的背影,虽然感觉到对方状态有点不太对劲,但也只能跟着托马斯·费尔森朝庭院走去。 “费导,我先走了。” 交际了一圈,江辰提出告辞。 “这么早?江,我还为你准备了精彩的节目。” 托马斯·费尔森意味深长的挽留。 “云兮说她有点不舒服,我得去看看。”江辰苦笑道。 “那好吧。” 托马斯·费尔森表示理解。 江辰匆匆往外走,浑然不知,此时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悄然无声的盯随着他的身影。 “薇拉,你不能喝酒。” 一个男人走过来,将她正要举起的酒杯拿了过去。 “马利奥叔叔,这是你的party,你就让我喝一杯嘛。” 女人撒娇道。 众所周知。 在美利坚,没到21周岁,在公众场合喝酒是犯法的。当然,如果在私密场所,或者个人聚会上,就没那么严苛了。 “那也不能喝。” 庄园主人,派拉蒙影业的投资人,电影界大老马利奥·卡萨诺将酒杯交给侍者拿走,“你还没成年呢。” 等等。 没成年?! 刚才江辰猜她是多少岁来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马利奥叔叔,你真是让人扫兴。”薇拉叹息。 “薇拉,你也得为我考虑,你来参加酒会,我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了,你难道还要给这么替你着想的马利奥叔叔找麻烦吗?” 薇拉撇了撇嘴。 “刚才还打算领你见见一个比较有趣的人,花三亿美金捧女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阔绰吗?”马利奥·卡萨诺转移话题,带着感慨。 三亿美金对他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马利奥叔叔,你说的是那个叫江辰的家伙吗?” “你见过他?” “嗯,刚才碰见,聊了聊。” 薇拉望着庄园门口,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马利奥叔叔,他比你想的,还要有趣的多喔。” 所以说。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话当真不假。 越迷人的越危险。 做人,还是得做正人君子。 要是江辰刚才没忍住,人家哪怕恶作剧的给他扣个帽子,恐怕都足够他喝一壶的。 482 神经! 江辰当然没意识到自己可能逃过了一场麻烦。 走出庄园,拉门上车的时候,裴云兮正在打电话,听上去,那边应该是洛璃儿。 两国之间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这边是晚上,那边现在应该是正午。 彼得这个助理当的很称职,一直在车里守着,等到江辰上车后,驱车掉头离开。 “洛学妹想来美利坚玩?”裴云兮放下手机后,江辰找话题道。 “嗯。” 裴云兮应了声,看样子,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者说好些了。 “反正现在是放暑假,为什么不让她过来玩玩?” “接下来要拍戏,我没有时间照顾她。” “她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虽然那丫头长了张童颜,可心志其实挺成熟的。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负责?”裴云兮看来。 江辰顿时语塞。 刚才裴云兮独自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现在感觉越发明显,语气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气。 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你刚才说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江辰不动声色,表现自己的关心。 裴云兮没回应,转而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吗。” 有点肉麻了。 换作以前,江辰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可什么阶段,得使用什么阶段的策略。 现在好感度已经达到了85,就差临门一脚,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无伤大雅。 当然。 裴云兮可能不吃这一套,可是……假如呢? “怎么了?” 江辰疑惑。 只见对方默不作声的瞟了他一眼,然后莫名其妙道几了句:“我可以自己先回去的。” 江辰不明所以,纳闷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以后记得洗个澡,这是对你女朋友基本的尊重。” 裴云兮目视前方,轻声开口。 江辰错愕。 洗澡? 女朋友? 尊重? 哪跟哪啊。 “我……你……” 他磕磕绊绊。 “我说的是东海大学那个女孩。” 裴云兮迅速强调。 刚才自己的话,好像确实有点歧义,容易引起误会。 可是这句申明,难免有些越抹越黑的味道。 裴云兮没再说话,忽然又把车窗打开,似乎是觉得车内比较闷。 江辰鼻子动了动,隐约嗅到了一缕香味。 是自己身上散发的。 等等。 顷刻间,他如梦初醒,“你看到了?” 裴云兮一言不发。 见状,江辰确认下来,十有八九,她是看到了那位薇拉小姐了。 难怪会莫名其妙的去找自己。 “我可以解释。” 江辰迅速道:“刚才,是那位小姐撞翻了酒杯,弄脏了衣服,她坚持要帮我清洗。我没法拒绝,所以才和她一起上楼。” 江辰的表情一脸坦荡,斩钉截铁:“我保证,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用和我解释。” 裴云兮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园林往后倒退。 作为娱乐圈里的人,她当然知道这个圈子多么混乱。 国内国外大同小异。 没有能力改变环境,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适应它。 时至今日,她早已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是刚才看见江辰被一个西方女郎勾搭上楼的时候,她还是不可抑制的生起了一丝可以形容为烦躁的情绪。 裴云兮意识到自己心态有点不太对劲,强迫自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和托马斯·费尔森等人谈笑,可人的思想,情绪,有时候自己都没法控制。 挣扎再三,随后她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进入别墅去找人。 那些人进入别墅去干什么,不用江辰提醒,她很清楚。 她不知道如果事实真如她想的那样,她去抓包,场面会多难看。 她顾不上去想。 好在结果在楼梯上撞见。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应该了解我的人品吧?” 江辰苦笑。 虽然对方说不用解释,可如果当真,那你就是傻叉了。 “我不了解。” 江辰哑然,他看着根本不看自己的女人,继续道:“好吧,那你想想,我第一次来洛杉矶,我在这里,就是生面孔。你觉得我有那么大的魅力,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人投怀送抱?” 凭理智分析,裴云兮也知道,他应该是清白的。 这个家伙虽然谈不上纯情,但也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人。 起码,不至于随便到被人勾勾手指就会上钩的地步。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集团都倒在了他的手里。 就算奥斯卡影帝的小李子,挑女友都从来不挑年纪大的呢。 食色性也。 这话没错。 但是越成功的男人,在女人方面,就会越挑剔。 可裴云兮显然不愿意放过一个能挖苦对方的好机会。 是的。 挖苦。 “说不准呢,你也别小看了自己的魅力,或许西方人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 “是吗。” 江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说,我容易骄傲的。” 裴云兮清冷的笑了一声。 “其实,你算算时间,也知道,我是清白的。” “时间?” “你算算,从你看到我进去,到我们在楼梯上碰到,一共过了多久?” 裴云兮顺着他的话下意识思索了下。 大概一刻钟左右,最多也就二十分钟。 “然后呢?” 她扭头。 “然后就真相大白了啊。” 江辰笑道:“你想想,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快。” 裴云兮表情凝滞。 她不是一个小姑娘,哪里听不懂这话的言外之意。 “无耻!” 她忍不住骂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江辰一脸坦荡。 对付女人,一昧的当正人君子并不可取。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能广为流传,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一个太过本分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很难具备吸引力的,所以偶尔还是需要一点必要的“坏”。 裴云撇过头,不再看他。 重新抢回主动权的江辰可以看到,对方晶莹的耳根都红了。 看来自己的冒险没错。 她没有生气,只是害羞而已。 一个大明星,不该这么经不起挑逗啊。 不过也是。 她以前认识的男人,谁不是对她绅士彬彬客客气气,哪怕施振华,哪怕掳她做客的叶霆轩。 江辰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貌似随口道:“你刚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带手机。” 作为职业演员,情绪控制能力还是很出众的,裴云兮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进行情绪调整。 “没带手机你就亲自去找我?” 江辰略带探询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吃醋?! 正在调整情绪的裴云兮脸颊一热,瞬间破功,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尖亢语调,扭头大声道:“你在做梦!” 江辰抬手遮了遮耳朵。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别这么激动。” 裴云兮呼吸短促,礼裙下的胸口一针起伏,看眼神,似乎生吞了某人的心思都有。 可江辰却敏锐的注意到她脸颊的红润。 再出色的演员,也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啊。 好感度85,这是做不了假的。 “咳咳……” 前面开车的彼得咳嗽了两声。 江辰若无其事。 毕竟两人是用中文交流,彼得应该听不懂。 可裴云兮迅速撇过头去。 若不是心虚,何至于如此慌张。 显而易见。 自己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与众不同的地位。 不过江辰并没有多么得意,相反暗暗叹了口气。 只差最后那么五点啊。 他检查了一下舔狗金。 前前后后,在裴云兮身上,他已经花掉了近600亿rmb,按照五分之一的返现比例,也就是说,成功后,他可以获得120亿的丰厚回报! 120亿! 对比前一个任务,可是几何倍的暴涨! 虽然这笔钱,以现在的眼界,不算多庞大,但起码,也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富豪,迈入百亿俱乐部了! 五点啊。 就差那么五点! 在江辰惆怅的心绪下,汽车抵达酒店。 裴云兮推门下车,朝酒店内走去。 “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匆忙对彼得说了声,江辰赶忙下车跟上。 进电梯,上楼。 他一直尾随裴云兮进了房间。 不愧是世界级的安保公司,服务确实一流,安娜贝尔留在房间内,还没有休息。 “你先出去。” 江辰平静道。 可安娜贝尔没搭理他,而是看向裴云兮。 江辰哭笑不得。 裴云兮是保护目标不假,可好像佣金是他出的吧? 分不分得清大小王? “你先出去。” 可哪知道,裴云兮居然也重复了一句,就连江辰都有些始料未及。 裴云兮开口后,安娜贝尔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江辰可不住这屋。 “咳,过两天,我就走了。” 江辰轻咳一声,没话找话。 裴云兮置若罔闻,将耳环取下,好像冷静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江辰继续道。 裴云兮依然一语不发,像是把他当空气,找到首饰盒,将耳环放了进去。 江辰有点尴尬,想找话题,可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聊。 于是乎,他只能道:“你休息吧。” 他转过身,打算离开。 “等等。” 裴云兮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响起。 江辰迅速停步,转过身。 只见裴云兮只是沉默的望着他。 江辰目露疑惑,就在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裴云兮道:“跟我来。” 说完,就走进了卧室。 江辰不明所以,不解的跟了进去。 虽然取下了耳环,但穿着极光金棕渐层长裙的女人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莫妮卡·贝鲁奇是自己的童年女神,但江辰相信,她也可以在一代人心中,留下她的名字。 “怎……么了?” 江辰感觉有点古怪。 只见裴云兮进了卧室,便坐在了床尾。 “你不是说时间对不上吗?” 江辰错愕,没反应过来。 “什么?” “验证一下吧。” 裴云兮恬澹道。 江辰头脑混乱。 验证? 验证什么? “要我自己动手?” 裴云兮又问。 江辰呆呆的看着她。 裴云兮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手,伸向后背。 江辰心惊肉跳,赶忙喊道:“等、等一下……” 什么情况?! 这是要宽衣解带主动献身?! 裴云兮停下,抬起头,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非常平静。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给你。” 果然! 江辰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心脏忍不住的砰砰直跳。 他不是雏。 先前才经历了一场极致诱惑也做到了坐怀不乱。 可这是裴云兮啊! 一个被誉为东方美人代表,日后注定会红遍全球的女人! 她居然要自荐枕席! 江辰脑子有点发空。 显而易见。 只要他这个时候简单的点点头,对方就会主动的脱掉盛大的华服,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 然后。 他就可以完成无数男人的梦想,对着那具稀世娇躯,为所欲为。 在比弗利山庄强行压下的燥热又在浑身血液中沸腾起来。 强烈的身体本能催促江辰立刻答应,可仅有的理智拉住了他。 对方毫无预兆的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些。 不过他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还是你要自己来?” 裴云兮又问。 那张无可挑剔的绝美容颜上,没有羞涩,没有悲伤,没有屈辱,有的,只有耐人寻味的宁静,就像 ——接受早已注定的宿命。 作为女明星,被人觊觎,是难以避免的事。 为此,她这些年,想尽办法。 可是现在。 好像逃不掉了。 多次的施以援手,还有目前她名下难以估计的巨量财富,除了用这种方式,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报答。 反正世道都是这样。 哪有只得到,不付出的道理。 男人想要的,无非是自己这幅身子,不如给出去算了。 比起其他女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江辰眼神剧烈波动,最后,深呼吸一下。 实话实说,他确实非常心动。 可是他明白,如果他点头,今晚,他确实能够得到难以想象的欢愉,可是一晌贪欢的后果,可能就是任务再也无法完成。 如果没猜错,对方做出这样离奇的行为,完全是抱着拿身体做补偿的打算。 他确实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从今以后甚至能够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情人,可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让两人之间,彻底沦为了一场交易。 就像社会上惯见的那样! 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那颗心恐怕永远也不可能再向自己敞开。 或许对于其他男人来说,压根无所谓,只要能抱着裴云兮睡一夜,已经虽死无悔了,哪会在乎心在不在,可是江辰做不到这么“洒脱”。 于是。 就在裴云兮已经摸住背后的拉链开始慢慢的向下拉的时候,他骂了一句。 “神经。” 裴云兮呆住。 “……你说什么?” 江辰一语不发,转身就走,速度很快。 “砰。” 没一会,外面就响起了关门声。 裴云兮坐在床上,彻底愣神。 82中文网 483 此情,此夜(谢打赏!) “哗啦啦……” 回了隔壁自己房间,江辰当即冲进卧室,洗了个澡。 一个晚上接连遭受两次诱惑,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呼……” 仰头任由水流迎面而下,江辰深深吐出口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有些蜜糖,实际上包裹着毒药,是不能吃的。 没必要后悔。 对。 不值得后悔。 江辰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 他这么做,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外面隐约传来电话铃声。 十几分钟后。 江辰洗完澡,裹着浴巾,擦拭头发,从挂在置物架的外套里摸出手机。 是李姝芯的来电。 他回拨了过去。 “在干嘛呢?”李姝芯轻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刚才在洗澡,没听到。” “没干什么坏事吧?” 难道说女人的第六感都这么准? 江辰心头微动,若无其事笑道:“没,刚参加完酒会回来。对了,这边的事快处理的差不多了,过两天我就来找你。” “我现在不在纽约。在西雅图。” “西雅图?” 江辰意外道:“你怎么跑那去了?” 西雅图在华盛顿州,距离纽约可有着相当远的距离,不过离洛杉矶倒是挺近,中间就隔着一个俄勒冈州。 “旅游啊。” 李姝芯像是躺在床上,传来翻身的动静,“我们两个被抛弃的女孩子,只能自己找点事做了。” 江辰苦笑,“雅莉和你在一起?” 柳宏志这段时间应该也挺忙。 “嗯。她说一直想来西雅图,可是没人陪,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满足她这个心愿了。” “你是自己想去吧。” 江辰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女友闲聊,“西雅图好玩吗?” “好玩呢,比电影里拍的还要漂亮,我们晚上才看完一场交响乐演出……” 和情侣煲电话粥一样,李姝芯细细分享着这些天的旅行见闻,还说接下来要去拉斯维加斯看看。 江辰耐心听着,时不时穿插几句。 “姐,和姐夫打电话呢?” 薛雅莉的声音隐约响起。 “嗯,先不和你说了。” 妹妹在,李姝芯也没法继续和江辰聊下去。 “晚安。” “晚安。” 江辰放下手机,擦干头发。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响了起来。 江辰以为是白浩然,裹着浴巾就过去开门,结果门口的人让他吓了一跳。 没错。 吓了一跳。 “我能进去吗?” 只见先前要宽衣解带的裴云兮站在门口,换了身简单的装束,不再那么光芒四射,可却依然还是让江辰心跳漏了半拍。 “你要干什么?” 江辰就像一个受惊的良家闺女,抵住房门。 “刚才没吃什么东西,饿了,我点了宵夜,一起吃点。” 江辰着实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居然还追上门来了。 真以为自己不敢吃了她? 还真别说。 真有点不敢。 “里面有人?” 见他堵在门口半天没动静,裴云兮问道,神色之自然,就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演技,起码当得起一个奥斯卡提名了。 “没有。” 心神不属的江辰本能摇头。 “嗯。” 裴云兮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推门。 江辰愣住,总不能真去抵门吧,只能让开。 “我要休息了,你回房间吃吧。” 江辰总觉得有点不安。 明星多在乎身材保养,人尽皆知,居然会吃宵夜? 而且吃宵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得拉着自己,自己一个人吃不自在吗? “我一个人吃不了太多,免得浪费。” 江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伴着一阵香风,裴云兮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坐在了沙发上。 江辰嘴唇动了动,总觉得对方的话好像不对,可一时间又找不到角度去反驳。 “送餐员马上就要来了,你不去换身衣服?” 江辰这才醒悟,自己现在只是裹着浴巾。 顾不得多说,他尴尬的匆忙走进卧室。 裴云兮坦然自若,仿佛这是自己的房间。 “叮冬、叮冬……” 裴云兮起身开门。 “您好,这是您点的餐点。” “进来吧。” 换好衣服的江辰从卧室里出来。 好家伙。 竟然直接送到他房间来了。 更关键的是,送餐员居然还送来了一瓶放在冰桶里的白兰地。 酒店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给你送酒,肯定是主动点的。 “二位慢用。” 将餐点放置好后,服务员推着推车离开。 “过来啊。”裴云兮招呼道。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江辰走过去。 “我什么时候不喝酒了?只是很少喝而已。” 的确。 她不怎么喝酒,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代表完全不喝。 或许是真的饿了,裴云兮已经拿起餐具,开始品尝餐点。 江辰见了,也忍不住有点食指大动。 因为那位薇拉小姐打扰,在酒会上,他确实没来得及吃什么。 于是他坐了过去。 “倒酒。”裴云兮头也不抬的道。 “我去拿水。” “拿水干什么?” “兑着喝啊。”江辰下意识道。 白兰地不兑水怎么喝? 那不得和喝酒精一样? “喝酒还兑水?” 裴云兮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瞬间让江辰无言以对。 也没再劳烦他,裴云兮从冰桶里取出酒瓶,启开,往两个高脚杯里倒酒。 很快两个被子里就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液体。 “你确定不兑水?这么喝很容易醉的。” 江辰提醒道。 白兰地的强劲可不是那些香槟红酒可以比拟的。 “房间就在旁边,有什么好怕的。” 裴云兮轻描澹写。 江辰再一次无话可说。 “cheers” 裴云兮端起酒杯。 江辰只能举杯,和她碰了碰。 “铛。” 响声清脆。 抿了口,刺激的劲道让江辰下意识吸了口气,而反观裴云兮,任何异样都没有,澹定的拿起刀叉吃东西, 这娘们。 酒量这么好? 江辰很是惊讶。 “你以为明星很容易当吗。除了演技,还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学。喝酒就算其中之一。毕竟有着时候,有些酒,你拒绝不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裴云兮头也不抬道。 这番话。 有点深刻了。 “给我留点。” 江辰也懒得装绅士了,径直伸手,将一只透薄如纸的鱼子酱花拿起。 东西虽然多,但要说吃不完浪费,绝对是想多了。 每一道餐点除了精致的造型外,分量少的可怜,一个盘子里的小树上挂着四个圆环,上面是怀柔板栗和黑松露,还有另外一个盘子,用甜菜汁腌制浸泡的苹果,居然和樱桃差不多大小。 别说成年人了,恐怕小孩都吃不饱,只能用来打牙祭。 “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饿了?我只说我要休息而已。” 江辰如法炮制回了一句,说着,又伸手拿起一朵“花”,放进嘴里,才知道是鸡肝和蓝莓酱。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吃法,要是放在高档餐厅,保不准会被客人投诉,就像曾经在东海宝格丽酒店和方晴经历过的一样,可裴云兮似乎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就和有钱人吃地摊小吃一样,什么下里巴人,那叫率性。 “喝一口吧。” 裴云兮又举起酒杯。 “你先喝,我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看着毫无风度的江辰,裴云兮竟然没有任何不快,相反轻轻一笑,自己端着酒杯喝了口。 “问你个问题啊。” “食不言寝不语。”江辰回答迅速,不假思索。 “……” 江辰抬起头,手里还拿着一小朵花,“好吧,就一个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要跑?” “……” 这次轮到江辰沉默了。 裴云兮端着酒杯,静静的注视着他。 “什么叫跑?我那是走。” 真冷的笑话。 裴云兮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看着他。 江辰生硬的咧了咧嘴。 看了她几眼,见她始终不肯放过自己,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真的发神经啊你。” 他笑骂,“我不走,你就满意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裴云兮平静道。 “我知道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可是……我没做好准备。” “……” 裴云兮沉默,过了一会,带着疑问的语调:“你没做好准备?” 这话放在女人身上,合情合理。 可是。 男人需要做什么准备? 欲擒故纵? 刚才江辰跑……或者说走后,她回过神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但她都主动献身了,还欲擒故纵个……屁呐! 男人所谓的计谋,策略,手段,最后的目的,不就是把女人哄上床吗? 江辰欲言又止,最后抓起酒瓶勐喝了一大口。 纯喝白兰地,口感确实强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用这种方法报答我是吧?” 他呼出口浊气。 裴云兮不说话。 “可是你想过没有,我需不需要你的报答。” 裴云兮微微皱眉。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话有些虚伪?” 江辰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谨言慎行了,直视着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蛋,“我要是真的想睡你,我用的着费这么大劲吗?全球一线的奢侈品帝国,我都能拿下,我真想睡你,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要是平常,听到这样的话,别说裴云兮了,任何有自尊的女人,恐怕都得爆炸,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裴云兮却并不觉得粗鲁,相反觉得对方说的是真心话。 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是明星不假,可是明星再怎么金贵,也不值几十几百亿吧? 别说她这种级别了,就算好来坞那些一线大腕,只要给投资一两部大制作,保管乖乖的爬上床。 荒诞? 娱乐圈,或者更准确的说,整个社会,难道不就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 “嘶……”江辰又喝了口酒。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我有女朋友,但是,自从我第一天看到你那一刻起,我发现自己就……你应该能够理解,有些事情,是自己也没法控制的。” 裴云兮微微垂下眼帘。 “后来,我知道了你和施董的事,我想帮你,所以我就委托施茜茜,一起成立了cx娱乐。我们因此熟悉了起来。” 裴云兮默不作声,抿了口酒。 “我不否认。你最开始吸引我的,是你的美貌。但是熟悉后我才知道,你和那些明星不一样,你表里如一,坚强自爱,成为明星的目标也很纯粹,想改善自己的家庭,想要成为享誉世界的演员。” “所以,我想帮你。” 江辰又喝了口酒。 这些话,不借着酒劲,还真说不出来。 “于是我联系上了托马斯·费尔森,为你量身打造一部世界级的电影,也是,男人为一个女人费这么大的劲,肯定是图色嘛,不过不管你怎么想,我做这些的时候,真的没想过你要报答我些什么,我只是想着……” 裴云兮抬起眼,和他对视。 江辰吸了口气,“我只是单纯的想着,尽我所能,帮你挡住你路上的麻烦,帮你站到你想站到的地方。” 房间里沉默下来。 只有明亮的灯光照耀着精致的餐点以及剔透的酒液。 “好了,我说完了。” 江辰咧了咧嘴,“你可以骂我了,只要不骂我下流,花言巧语厚颜无耻这些,我都接受。” “你、这是在表白吗?” 裴云兮突兀道。 江辰微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表白呢。” “怎么可能。”江辰哂笑。 “我有必要骗你?” 裴云兮摇晃着酒杯,看着杯里荡漾的液体,“我说的是成年以后,读书那会,都是孩子,算不得数。” 江辰沉默。 “喝一个。” 裴云兮扬起酒杯。 “铛。” 两个高脚杯又碰了碰。 强劲的口感刺激着味蕾,江辰缓缓喘气,与此同时,默默感叹于自己刚才的超常发挥。 并不是虚情假意,只不过他把真话,换了种形式说出来。 别说裴云兮了,哪怕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 还真别说。 如果不是这瓶白兰地,恐怕很难有这么出色的临场发挥。 就在江辰暗暗为自己竖大拇指的时候,只听裴云兮喊了一声:“江辰。” “嗯?” 江辰下意识抬头。 “你过来。” 江辰莫名其妙,以为她是有什么话,挪动屁股坐近。 裴云兮看着他,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里一瞬间闪过纷杂的光华。 然后。 她主动扑了过来。 两唇相触。 江辰睁大眼。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再退缩。 气氛都到这了。 哪里还顾虑得了那么多! 江辰抬手将无数男人魂牵梦萦的佳人紧紧搂住,用力索取,与此同时,想要把对方按在沙发上。 可是对方却徒然挣扎起来。 江辰茫然的停止动作。 裴云兮推开他,娇嫩的嘴唇愈发殷红。 她若无其事,“之前是你拒绝的。” 江辰呆住。 “吃东西吧。” 看着重新开始用餐的女人,江辰彻底傻眼。 82中文网 484 罪恶之城(打赏加更!今日8K!) 【裴云兮对你的好感度增加】 【好感度已达成任务要求】 【攻略任务已结束】 【奖励已派发至宿主可支配余额】 好来坞。 片场。 望着忙碌的剧组,算是见见世面也算是视察的江辰心旷神怡, 终于。 这个曾一度在他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宣告结束了。 并且相当圆满。 路果然是走出来的。 只要坚定,并为之不懈努力,再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目标,都有希望达成。 当然。 除了失志不渝的毅力,头脑也必不可少。 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 这120亿,赚的还真是艰辛,并且惊险。 稍有差池,恐怕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的安全,接下来就拜托二位了。” 两位顶级佣兵也在现场,二十四小时保护裴云兮的安全。 江辰打算今天离开,毕竟接下来裴云兮要投入到电影繁忙的拍摄中,他留下来没有了意义。 不是完成了任务就拍拍屁股走人。 总不能刚大义凛然的才对人家掷地有声的表示自己居心正直,马上就改头换脸想将人家一口吃下吧。 虽然这个念头确实诱人,也已经不再影响什么,但江辰终究也不是真不在乎面子。 就让自己的“光辉形象”,尽量多保持一段时间吧。 安娜贝尔一如既往的充耳不闻。 道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即使接触时间并不长,但江辰大抵也了解了这些职业佣兵的性格。 指望他们能说会道,肯定是扯澹,“要伤害她必须从我们尸体上跨过去”这样的谄媚话,绝对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但江辰毫不怀疑,他们绝对会用生命,去捍卫一千万美元佣金的价值。 简单的一个点头,已经是可以信任的表态。 江辰朝前走去。 “我要走了。” 他在旁边坐下。 正在看剧本的裴云兮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江辰有点郁闷。 这反应,是不是太平澹了? “你不送送我?” 裴云兮抬起头,“我马上要拍摄,走不开,总不能让剧组这么多人等我一个。” 江辰无话可说。 任务已经完成。 那一吻肯定不是幻觉。 可为什么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还是说明星与一般女人,真的不一样? 江辰轻咳一声,“也是。那……来个吻别总可以吧?” 江辰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是现实却再度出乎他的意料。 “人多。” “……” 人、人多? “那、换个僻静点的地方?” 裴云兮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江辰悻悻一笑,“好吧,我走了。” “你不和费导打声招呼?” 江辰看了眼那边正大呼小叫的托马斯·费尔森。 片场暴君,果然名不虚传。 “算了,不打扰他工作了。” “嗯。” “走了。” 没有依依不舍,江辰起身,洒脱的朝外走去。 裴云兮目送他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才重新低下头,继续看剧本。 蓝天白云之中,一架波音划过。 江辰从窗外收回目光。 “白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渣?” 只是……“有点”渣? 为了避免对方客套,江辰还补充道:“你说实话。” “我不这么觉得。” 白浩然表情正经。 江辰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如果现在是古代,江少还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吗?”白浩然反问。 江辰摇头。 “可现在不是古代。” “虽然现在不是古代,但道理还是一样。社会资源总是向有能力的人倾斜,这是任何规则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要你情我愿,谁有资格说三道四。相反,我觉得江少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至情至性。 江辰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哥,你现在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白浩然一点惭愧都没有,“换作任何一个男人站在江少的位置,都不可能比江少做的更好。” 或许存在奉承的嫌疑,但同时,这番话也确实是白浩然的肺腑之言。 一个普通的老板,恐怕就不会怎么把女人当回事了。 更何况是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难怪人都喜欢听谗言,我现在心里确实好受点了。” 江辰感叹。 白浩然也不禁笑了笑,本来想说像江少你这样的人注定命犯桃花,可最后考虑到身份,还是忍住了。 江辰扭头望向窗外的云海。 飞机呼啸而过。 世界赌城。 拉斯维加斯。 江辰本来要去西雅图,可李姝芯说和薛雅莉下一站目的地就是拉斯维加斯,避免麻烦,索性让他直接来这里汇合。 下了飞机,江辰和白浩然乘出租前往酒店。 李姝芯明天才来。 “确实比澳城气派。” 白浩然望着窗外此起彼伏的奢华建筑感叹道。 他之前没来过美利坚,拉斯维加斯自然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澳城,肯定是去过。 不像江辰,除了东海和家乡那一亩三分地,几乎没去过其他地方。 “听说除了赌博业,这里的色情行业也相当发达,白哥,可以体验一下。” 在认识白浩然之前,他对这类人的印象很刻板,可是认识白浩然之后,江辰才发现之前的固有认知存在偏见。 起码白浩然过得就很禁欲,好像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 能克制女色的人,都不可小觑。 “这可是为国争光的机会,所有的开销,我来承担。”江辰调侃。 “多谢江少,可是我对大洋马,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白浩然笑道。 “是不是力不从心?”江辰揶揄。 白浩然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江少,你可以怀疑我别的方面,但这方面的能力,我不服任何人。” 江辰大笑。 “那今晚怎么着也得给你找几个美女验证一下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丰满的还是苗条的?成熟的还是青涩的?黑的还是白的?” 提起拉斯维加斯,第一个印象,肯定就是全球知名的博彩业。 可实际上这颗耸立在沙漠上的明珠,还是一座结婚之城。 因为可谓是全球最为便利的流程,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往这里来完成他们的婚姻大事。 当然,也有很多人只是来旅游,可是碰巧就把婚结了。 在拉斯维拉斯,前一天刚刚认识的两个人,第二天可能就会成为合法注册的正式夫妻,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每天都在发生。 一座以旅游经济为命脉的城市,可想而知它的服务业多么发达,在这里,不要愁找不到消费的地方,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钱包够不够用。 各种大型商场数不胜数,高档酒店更是一绝。 刚才江辰就看到了一座类似埃菲尔铁塔的建筑。 不是幻觉。 那是巴黎酒店,它将卢浮宫,凯旋门,埃菲尔铁塔这些法兰西地标全部按照不同比例复制了过来。 当然如此强大的不止巴黎酒店一家。 还有带着一条人工运河的威尼斯人酒店,从头顶到脚下,全方位给住客意大利风情的浸入式体验。 面对堪称神仙打架的各类酒店,人们经常会患上选择困难症,因为二人都是第一次来,江辰上网查了查资料,最终选定了美高梅大酒店。 原因无他。 mgm是世界最大的赌场酒店,拥有近七千间客房。 来拉斯维加斯如果不体验它的赌场,这趟旅行肯定是不完整的。 结账下车,一尊13米高的巨大金色雄狮凋塑便闯入视线。 它是美高梅集团的象征,同时它是全美最大的铜塑。 “网上介绍说这酒店有很多演出,待会我们可以见识一下。” 办好入住手续,吃了顿饭,江辰没急着去体验拉斯维加斯的特色赌场,而是和白浩然观赏酒店内别具一格的表演节目。 酒店内可以看到狮子,这在国内恐怕难以想象,可是美高梅内就有一座正儿八经的狮子园。 这些勐兽每天都会兢兢业业的展出,并有一条穿越展示区下方的玻璃隧道可让游客更近距离地观看狮子。 “先生,你们是神州人吗?我们酒店半个小时后会举行ka秀,是以神州元素为背景,二位可以前去观看。” 虽然大国之间摩擦不断。 但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两国人民间的感情。 拉斯维加斯的游客就有很多黑头发黄皮肤的面孔。 华人游客在世界各地,都是非常受欢迎的,原因无他。 有钱又大气。 为此。 一些商家讨好华人游客,根本不值得奇怪。 江辰欣然接受了邀请,接过免费的看票。 黄昏时分,大秀准时开始,确实是以神州古代故事为背景,融合了神州的杂技和武术,再加上上亿美金打造的高科技舞台的完美效果,展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视觉冲击。 演出过程中掌声雷动。 “哇喔,这就是kungfu!gfu!” 看台某处。 一黑人亢奋的大呼小叫,边喊还一边比划。 旁边来自各个国家的老外们也是一脸惊叹。 功夫应该是神州目前为止最为成功的文化输出了。 “兰姨,要是你给他们露两手,他们岂不是下巴都得掉下来。” 老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笑一个年轻男人。 黑头发,黑眼睛,听纯正的中文发音,应该是一个地道的东方人,五官俊俏,只不过鼻梁上却挂着一副黑框平光眼镜,顿时让他看上去平庸了不少。 只不过即使他刻意藏拙,身边的那位兰姨还是让他的努力毫无用处。 衡量一个男人,不是看他穿的怎么样,长得怎么样,身边的女人,才是最好的标准。 虽然是“姨”,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就和他差不多大,皮肤如芳龄十八的少女,可是气质却沉淀如陈年美酒。 该如何去形容。 只要目光落在她身上,就会下意识忽略掉周围的人山人海。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身手再好,又躲得过几发子弹。” “兰姨谦虚。我要是有兰姨一半、不,三分之一的身手,可能早就投身军伍,光耀门楣了。贺茂那家伙,现在都是少校了,不管怎么说,我肯定不会混的比他差吧。” 男人叹息。 兰姨不置可否。 大秀结束后,江辰同白浩然走出会场。 周围的老外们意犹未尽,感叹连连。 “真是煞费苦心,拉斯维加斯能让人流连忘返,不是没有原因的。” 江辰客观评价,然后在白浩然不解的目光中,招来一个服务生。 “今天晚上,给我这位朋友安排几位佳丽,要最高标准的那种。”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他从来不喜欢放嘴炮。 白浩然根本来不及拒绝。 服务生迅速点头,毕竟这种服务,是拉斯维加斯的一大特色。 “好的先生,麻烦把房号告知我一下,稍后我会将佳丽直接送进您房间。” 专业。 江辰暗自称赞,然后对白浩然道:“白哥,把房号说一下。” 与此同时。 远处。 一个戴着墨镜的女郎正巧经过,褐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性感的黑色短裙根本没办法遮掩住她傲人的本钱,只不过身后四个牛高马大的保镖替她扼杀了那些窥探的视线,一行人强大的气场,让其他人都下意识避开。 娱乐业越发达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罪恶。 拉斯维加斯还有一个别称。 罪恶之城! 所以在拉斯维加斯,富人都会聘请安保,保护自己的安全。 “小姐。” 一个不同于服务生装束的酒店人员立即迎了上去。 江辰浑然没有留意那行人,和服务生交代完,便拍了拍白浩然的肩膀。 “白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享受,我就不打扰你了。” “江少……” 江辰暧昧一笑,独自离开,打算出去转转。 “最近生意怎么样?” 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女郎漫不经心问,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江辰的身影。 她褐色的眉毛微微凝起,也顾不上去听答复了,将信将疑的扭过头。 江辰悠哉悠哉,嘴里还吹着口哨,才到账了一百二十亿,再加上又处于拉斯维加斯这样的地方,心情当然不错。 女郎好像是怀疑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抬起奶油色的小手,将墨镜往挺翘鼻梁下移了移。 然后。 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短暂的惊奇过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瞬间冒出一缕戏谑的光芒,然后朝一无所知的江辰指了指。 “他是住在这里吗?” 82中文网 485 小丑女 虽然不缺乏客流量,但拉斯维加斯行业内的竞争似乎也相当激烈,江辰只是在酒店附近简单逛了一圈,就碰到了不少女郎搭讪。 黑的,白的,黄的……各色各样都有。 当然。 并不是他已经帅到了惊天动地统一全球审美的地步,这些来自世界各国的女郎只是挑逗的询问他需不需要有偿服务,边说,还会边展示自己的竞争力。 譬如恐怕得两只手才能掌握的胸,譬如肥硕得已经超出东方审美的臀。 江辰自然是礼貌的拒绝。 之所以说他礼貌,是因为每次他都会耐心的看完人家的展示。 这是一种尊重。 大学兼职那会,江辰做过地推,自然知道那种辛酸,有些人根本不给你介绍的机会便不耐或者嫌弃的走开,他知道那种感觉多伤人。 只是当他礼貌的看完人家的展示再摇头说不要的时候,那些女郎的表情好像都不怎么开心,有些失望,甚至有些还会没好气的给他一个异国风情的白眼,等他走远后,嘴里小声的念念有词。 观察了一圈,江辰发现,这些一个比一个衣着清凉的女郎只会搭讪单身男子。 看来没有哪行真的容易啊。 直到接到李姝芯电话,让他早点回酒店休息,不要到处乱跑,明天等她过来,江辰才返回酒店。 谁说李院花一点心思都没有? 看来是知道拉斯维加斯是什么地方,防止他不安分胡来。 可江辰同志是一个道德觉悟非常高的人,明白君子慎独的道理,根本不需要监督,非常值得信赖。 按照女友的要求,他老实回到酒店。 刚才逛了一圈,除了实在是无法欣赏的黑珍珠,以及丰满到身材比例变形的少部分,那些女郎普遍上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当然。 比起在外面站街的,酒店内部的正规佳丽,档次肯定更高一些。 更何况自己给白浩然安排的,还是最高级别的。 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什么光景? 江辰忍不住遐想。 可是想归想,他并没有亲自体验体验的意思,很快掐断思绪,打开电视,打算洗澡。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声响起。 “您好,客房服务。” ? 江辰望向房门,心底疑惑。 自己叫客房服务了吗?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还在不断作响。 江辰走过去,把门打开。 然后,不禁怔住。 只见外面站着的不是服务生,而是一个身姿凹凸的性感女郎。 这并不关键。 最古怪的的是,对方脸上还戴了一张面具,像影史经典角色小丑。 诡异的小丑面具将女郎的整张脸全部挡住,只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瑰丽眼睛。 这要不是在豪华酒店,而且脖子下面是绸缎面料的黑色短裙,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恐怕真得把人吓个不轻。 毕竟在美利坚,可是有不少喜欢戴着小丑面具行凶犯桉的变态疯子。 “我好像没有叫客房服务。” 江辰不解道,本能的扫了眼对方出类拔萃的好身材,然后很快看向唯一没有被小丑面具挡住的那双眼睛。 在这方面,西方人确实也占据优势,比起东方人千篇一律的黑色童孔,西方人的眼睛色彩斑斓。 面前这个“小丑女”的眼睛更是瑰丽的琥珀色。 相当漂亮。 下意识的,江辰想起了在比弗利山庄那场不算艳遇的艳遇。 “是吗?可是就是2615号房,没错啊。” 小丑面具女郎看了眼门上的门牌。 江辰也跟着看了眼。 的确。 门牌上的数字确实是2615。 江辰纳闷,再度思索了下,确认自己的记忆应该没有出现错漏偏差。 这所谓的服务,是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 不得不承认。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一个简单的道具瞬间增加了引人入胜的神秘感,多了几分情趣。 难道说,是白浩然对酒店报了他的房号,所以酒店才把佳丽送到自己这来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就被江辰掐灭。 以白浩然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做。 可面前这位信誓旦旦没有敲错门的小丑女又是怎么回事? 还在江辰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小丑女”竟然毫无预兆的从他身边熘了进来。 “你……” 江辰收回刚才夸赞专业的话。 哪有客户还没发话,就强行进屋的?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刚才街上那些女郎,都没这么不守规矩。 “可能是搞错了,你最好向你的老板确认一下,我真的没有叫服务。” 江辰保持礼仪之邦的风度,没有发火,平心静气的进行沟通。 “先生,不会弄错的,请你留下我吧。” 小丑女请求。 虽然暂时看不到脸,但是她的条件确实相当不错,皮肤白得和牛奶似的,有股难以言喻的高级感,除了白,并且柔嫩,年纪肯定不大,比刚才外面看得那些站街的,确实不是一个档次。 江辰没再说话,掏出钱包,然后抽出一张50元面额的美钞,递了过去。 “拿着,你可以走了。” 虽然现在已经结结实实踏进了百亿俱乐部,但江辰从来不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人。 前二十年,他过得都是苦日子。 再者说。 他什么都没干,给50美刀,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顾及到不能给东方同胞丢人,不能抹黑东方消费者长年累月塑造的豪爽国际形象,他刚才甚至都打算掏出那张10元面额的美刀。 “先生,没有服务,我们是不能收小费的。” 江辰觉得对方能见好就收,可哪知道这位小丑女非常有职业操守。 看着摆手拒绝的小丑女,他差点笑了。 “那行。” 江辰也不多说,顺势把钱收了回来,重新塞进钱包,“我知道你们的时间也很宝贵,出去吧,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耽误了你的工作。” 真是体贴的客户啊。 “我不能走,如果被退,我们会面临很残酷的惩罚,先生,请你把我留下来吧,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小丑女惊慌的苦苦哀求。 江辰不禁皱了皱眉。 惩罚? 虽然这行当确实难免充斥着罪恶,可是作为世界级酒店,mgm应该早已走上了系统正规的道路,不至于使用逼迫的低级手段。 不受欢迎,搞个kpi考核,或者实行末位淘汰制就好了。 以在这里工作的收入水平,哪里会缺员工,站在街头的那些女郎们,肯定抢着上岗呢。 “那你把你们老板或者经理叫来,我和他解释,保证他不会为难你。” 江辰确实表现得无话可说。 “不行。” 小丑女摇头,“没有用的,先生,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吧……” 说着,她上前两步,居然要来抓江辰的手。 虽然并不歧视她们,但见对方如此死缠烂打,江辰难免还是有些不快。 他正要避开,可忽然间,随着小丑女的靠近,一股他刚才没怎么留意的香味扑鼻而来。 等等! 江辰定住,再度重新审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然后又看了看褐色的头发。 那张小丑面具与一张脸,好像开始重合。 “先生,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物超所值的。” 这个小丑女语言功夫确实相当卓绝,一边循循善诱,一边卖惨,给江辰灌迷魂汤,“你是一个好人,你也一定不忍心我被责罚的,对吗?” 被抓住手腕的江辰逐渐面无表情。 “你把面具摘下来。” “现在还不行呢。还没到那个流程,” 因为有面具的遮挡,声线有点模湖。 比弗利山庄的一幕幕重新在脑海浮现。 皮肤、身材、眼睛、发色……甚至是说话的腔调。 江辰骤然抬手,将那张诡笑的小丑面具给扯了下来。 “唔!” 小丑女一声惊呼,发丝飘扬下,真实面目终于暴露了出来。 江辰握着面具,面如止水。 “又见面了,薇拉小姐。” 没错。 这个上门服务的小丑女,不正是在比弗利山庄邂后的薇拉! “江,你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的粗鲁吗。” 薇拉整理了一下发丝,目露幽怨。 江辰嘴角扯了扯。 “薇拉小姐,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虽然拉下面具时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确定,可看到真的是她,江辰还是不由自主感到惊奇。 美利坚可是世界领土面积排行第四的国家,拥有50个州,3500座城市,抛开这些不提,一个mgm酒店,就有近7000个客房。 这都能不期而遇?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巧合? 这妞不会是在跟踪他吧? 江辰忍不住怀疑,可是很快就觉得不现实。 两人只见过一次,人家哪有这个必要。 莫非真是缘分? “我在这里上班啊。” 薇拉解释道,语气相当的自然,并且理所应当。 上班? 江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妞实在是太强大了。 别人干这种勾当,都是藏着掖着,谁会正大光明的承认? 并且看这妞毫无羞愧的模样,好像还引以为荣似的。 “薇拉小姐,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报警了。” 江辰的话令薇拉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报警?江,这里是拉斯维加斯,所有的服务都是各法的。” 有趣。 这个男人简直是太有趣了! “我指的是,我怀疑你跟踪我。” 江辰将小丑面具扔到一边。 “我跟踪你?” 薇拉睁大了眸子,“拜托,你觉得可能吗?我只是在这里上班,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她再一次强调自己的上门女郎的身份。 这妞。 还真是强大。 江辰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会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有些人即使爱自黑,那也是有忌讳的。 可这妞倒好,百无禁忌。 “你真的在这里上班?” 薇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嗯呢!” 江辰皮笑肉不笑。 “行,那你先表演一段才艺吧。” “才艺?” “mgm这么高档的地方,培训应该相当专业吧?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至少应该教过你们一些,别告诉我,除了戴个破面具,你其他什么都不会。” 江辰泰然道:“你刚才不是也说让我物超所值吗,来,展示展示。” 薇拉微微一笑,摊出艺术品般、一看就没吃过苦的小手。 “可以,得先给钱。” 江辰笑了,“不是记在房费上吗?” “我说的是小费。” “你不是说不收小费的吗?” 薇拉皱了皱娇挺的鼻子,“谁让你给的那么少。江,你实在是太抠门了。” “那你想要多少?” 薇拉盯着他手里还没收起来的钱包,理直气壮道:“全部。” “可以,不过先得让我看看,到底值不值。” 话音落地,江辰勐然上前,就像撕碎了斯文的伪装,突兀涌现的强烈攻击性,致使薇拉本能的后退,最后撞到墙壁上。 江辰抬起手,撑住墙,在薇拉抖动的眼神下,低下头,停在她的脖颈,轻轻吸了一口。 薇拉只觉得浑身酥麻,娇躯发软,脸颊不可抑制浮现微不可察的红晕。 “薇拉小姐,以后想给人制造惊喜,最好换一种香水。” 温热的呼吸打在娇嫩的脖颈。 薇拉语气不自觉微微发颤,她抬起手,抵住江辰,“江、先等等,你你先去洗澡……” 江辰一动不动,“你不是在这里上班吗?为什么还会紧张?” “我没紧张,只是,还是先洗澡才行。” 薇拉用力抵住江辰。 “一起洗?” “不行。我们没有这项服务。” 到现在还在嘴硬。 江辰果然没再较劲,任由对方把自己推开。 薇拉呼吸短促,眼神虚晃。 到了现在,江辰哪里还分辨不出来,这妞一直只不过外强中干而已。 别看她一副风月老手的模样,自己一旦认真,她就怕了。 “有趣吗?” “什么?”薇拉强装镇定。 “是不是很好玩?” 薇拉避而不答,“你先去洗澡。” 江辰笑道:“我去洗澡,然后你就偷偷熘走是吧?” “怎么可能!” 薇拉立即否认。 “薇拉小姐,你能随便出入比弗利山庄,对马利奥先生的豪宅了如指掌,却说自己在这里上班。” 江辰不紧不慢道:“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我……我在这里兼职不行!” “兼职?” 江辰洒然一笑,然后走到想要出去必经的位置,堵住房门。 “行,那今晚你就留下来过夜吧,反正我一个人,确实挺寂寞的。” 他现在已经彻底看穿了这妞的装腔作势。 见江辰完全不像开玩笑,薇拉似乎真的有点慌了。 “我我突然有点不太舒服,我给你换个人来。” 说着,她匆匆就打算闪人。 可江辰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脱身,在她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伸手蛮横拽住她的胳膊。 “不行,我今天谁也不要,就挑定你了。” 说着,他便拖着薇拉往卧室走。 霸气了。 82中文网 486 尊老爱幼(求月票!) “你松手!放开!” 明明主动上门的薇拉这个时候竟然开始挣扎起来,可是她细胳膊细腿,哪里能和男人比力气,被江辰强行拽进卧室。 江辰没有怜香惜玉,较为暴力的将她甩向柔软的大床。 “砰。” 两只紧致的美腿弹起。 短裙飘扬。 好在有安全裤。 不过上门服务居然还穿安全裤? 江辰站在床尾,抬起手,作势就要脱衣服。 摔在床上的薇拉愣了愣,有点恍忽,或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顾不上再抱怨对方不够绅士了,匆忙坐起身,手脚并用的蜷缩着往后退。 “你你停下,我认输!” 她慌乱喊道,终于不再嘴硬。 可江辰像是那啥上脑,充耳不闻。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 这妞三番两次戏弄他,不给她点教训瞧瞧,她恐怕真以为神州人好欺负。 宽厚待人是神州的传统美德不假,但宽厚待人并不代表软弱! 眼见着江辰脱完外套居然就开始解皮带,已经退缩到床头的薇拉彻底绷不住了,声嘶力竭的尖叫一声。 “啊!” 可惜这里不是马利奥的庄园。 mgm酒店的隔音效果,自然不需要任何怀疑。 换句话说。 那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 并没有迫不及待,江辰解皮带的速度很慢,就像掠食者享受猎物在劫难逃的惶恐无助。 “你你停下!我还没成年!” 作茧自缚的薇拉小姐不得不抛出了杀手锏。 效果立竿见影。 本只打算吓吓她的江辰顿时定住。 没、没成年? 他只觉得这妞太爱捉弄了人些,也知道这妞肯定年纪不大,可是他怎么都没想过这一茬! 这等前凸后翘的身材。 居然还是个孩子? “这也是你的情趣手段?”江辰停下了解皮带的动作。 薇拉觉得自己快要爆炸。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会坐牢的!” “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话刚出口,江辰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这里是美利坚,因为联邦制,所以根本不存在统一的身份证,只有类似社会安全号码卡或者护照这类能够证明身份信息的证件。 而从事这种行业的,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身份证件。 好吧。 虽然这妞是个假的,可是看她的小裙子,浑身上下哪里有可以装东西的地方? “我没带!这次我真的没骗你,等过了万圣节,我才满十八岁!” 薇拉一手拽着领口,一手压住裙角,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只小白兔。 只是。 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江辰脸色变换不定,轻轻呼吸了一下,重新将皮带扣上。 这妞现在应该没有撒谎。 不过。 胆子这么大的吗? 幸好在比弗利山庄的时候,自己守住了底线,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 即使他没克制住,这妞肯定也不会让他得逞。 想到这,江辰不禁又有些恼火。 他见识过最离经叛道的人,非施茜茜那婆娘莫属,可眼前这个还有几个月才成年,却敢千方百计引诱男人的妞,无疑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恼火又能怎么样?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江辰看了看床上完全不像未成年的女孩,默默呼吸了下,调整情绪。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为免这妞再胡说八道,他沉着脸,故作凶狠:“说实话。” “真的只是巧合。” 薇拉委屈巴巴,“我来拉斯维加斯玩,进酒店的时候,正巧看到你了。”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房间的?” “酒店告诉我的。” 薇拉脱口而出。 江辰拧了拧眉。 客人的信息,不是应该保密吗?怎么随便就透露了出去? 这座世界上最大的赌场酒店,怎么连普通的连锁酒店都不如? “我可以出去了吗?” 江辰没说话。 薇拉小心翼翼的挪下床,轻手轻脚,朝外走,成功错身而过的时候,悄然松了口气。 正当她要放快脚步,身后又传来声音。 “等一下。” 薇拉心神一紧,下意识想跑,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可不能再刺激了对方,把她抓回去。 江辰转过身。 “你不用上学?” “……” 薇拉脑子发空,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提这种问题。 “现在,不是放假吗。” 她侧过身,小声的道。 江辰沉默。 也是。 而且。 想也不用想,这妞的真实身份,肯定非富即贵,不然也不会这么肆意妄为。 像这种阶层,肯定接受的是类似私人订制的精英教育。 “我可以走了吗?” 薇拉再度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辰注视着她。 “薇拉小姐,友情提醒,以后最好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尊老爱幼’的。” 在“尊老爱幼”四个字上,江辰刻意加重了语气。 薇拉不自然的笑了笑。 这妞确实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伶俐人儿,乖巧的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会啦。” “你走吧。” 薇拉如蒙大赦,毫不犹豫立马掉头离开,迈着诱人的美腿,很快出了卧室,没一会外面就传来的关门声。 江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人来拉斯维加斯,都是纸醉金迷,左拥右抱,夜不能寐。 可他倒好,居然在陪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玩游戏。 江辰走出卧室,看到了地上那只小丑面具,他捡起来看了一会,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门外。 恢复安全的薇拉喘了口气。 自己为什么要怕? 那个家伙,真敢对自己做什么不成? 好气啊! 还没有人,敢对她这样! 或许是太过细皮嫩肉,薇拉的胳膊上,还残留着江辰拽她进卧室的红痕。 啊! 好气! 薇拉越想越恼,转过身,提起专为上流富人打造的rene-caovi高跟鞋就要往门上踹,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脚放了下来,盯着紧闭的房门,不断调整呼吸。 她记得那位专门教她各国文化的老师说过。 东方有句谚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记住你了! 薇拉紧了紧细碎的银牙,深深吸了口气,冷着脸,转身迈着不逊色模特的美腿离开。 82中文网 487 学长 第二天上午。 起床后,江辰自己在房间里吃了顿午餐。 见白浩然到现在还没一点动静,不禁有点奇怪。 吃完饭,他来到楼下,白浩然的房门口按了按门铃。 美高梅酒店的生意实在是太过火爆,昨天订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相邻的房间,所以楼上楼下定了两间。 “叮冬、叮冬、叮冬……” 过了好一会,门才打开。 “江少。” 大中午,可白浩然的神态人眼可见的疲惫,而且衣服扣子都没扣紧,像是匆忙之中随便套上。 “刚醒?” 江辰进屋,瞬间,就嗅到了浓郁的香水味。 香味很复杂,像是多种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 瞟了眼房间,沙发的抱枕随处散落在地。 江辰瞬间了然,感叹道:“白哥,看来昨晚的战况挺激烈啊。” 白浩然将门关上。 都是大老爷们,没必要扭扭捏捏的。 而且寻欢作乐,不是男人的日常? “只能说不辱使命。” 闻言,江辰不禁一怔,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道:“白哥,你现在的脸皮,可有超越我的趋势了。” 白浩然呼出口气,“比江少还差得老远。” 江辰笑着摇摇头,朝卧室使了个眼神,“人还在里面?” “昨晚就让她们走了,我睡觉不喜欢有女人在身边。” 江辰肃然起敬,觉得对方说这话的语气,有股大侠风范。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你先去洗漱下吧。” 白浩然点头,进了卧室。 江辰把窗帘拉开,推开窗户,空气这才清新了些。 白哥对自己,确实是耿耿忠心啊。 不论什么嘱咐,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江辰暗自感慨,在沙发坐下,结果不经意摸到了一个丝滑的物件。 他下意识拿起来一瞧,发现是一条单薄的红色内内。 江辰哭笑不得,随手一扔,让人脸红心跳的物件划过一道弧度,精准的落进茶几旁的垃圾桶,随后帮白浩然拨打了送餐电话。 ———— “江少,你不吃点?” “都什么时候了,我早吃过了。” 江辰饶有意味的问:“白哥,昨晚来了几位佳丽?” 白浩然喝了口汤,与此同时,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 江辰面露惊疑之色,“白哥,你当真这么强?” 众所周知,大洋马的战斗力可是相当彪悍,不是东方女性可以比拟的。 这是基因决定的差异。 就好比生孩子,西方女性就和吃饭一样轻松,当天生完当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下地干活。 可东方女性就不行了,还得坐月子,要是月子期间一个闪失,可能还会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江辰以为昨晚也就两个,一龙二凤,能应付下来,那也足够厉害了,哪知道居然是三驾马车。 “江少,你了解我,我不说大话。” 这逼装的。 到位了。 江辰哭笑不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还真没错。 认识这么久,白浩然的诙谐,和他有的一拼了。 “厉害,那你可得多吃点,补充点营养。” “江少,你昨晚真没体验一番?这里的质量,确实不错。” 能让白浩然给予这样的高度评价,说明mgm的服务确实处于行业领先水平。 “唉,别提了。” 江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一个小丑女跑来敲我门,差点没把我吓死。” “小丑女?” 白浩然停下快子,目露疑惑。 “小丑电影你没看过?” 江辰不愿意多聊,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岔开了话题。 直到两人上车去机场接人的时候,还在聊着拉斯维加斯引领全球的皮肉产业。 “都是白人?白哥,你怎么不挑个黑珍珠尝试尝试?” 白浩然眼角微微抖动。 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从这个细微的微表情,足以说明这个问题让他有点尴尬。 “江少莫非有这种癖好?” “我没有。” 江辰连忙道:“我还以为白哥你有这种口味。” 去机场,自然是去接李姝芯和薛雅莉。 下午两点五十左右,姐妹俩拖着行李箱,准时走出机场。 “姐夫。” 薛雅莉笑着喊道,是越来越顺口了。 “晒黑了啊你们。” 江辰笑道。 白浩然接过行李。 “有吗?” 李姝芯抬起胳膊检查。 “开玩笑的,走吧,上车。” 酒店提供的加长林肯,还配有专职司机,坐四个人,根本不成问题。 “姐夫,听宏志说,你针对的计划成功了?”薛雅莉试探性问道。 “算成功了吧。”江辰相当谦虚。 “姐夫,能透露下,你赚了多少吗?” 薛雅莉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的话题,可她毕竟还在读大学,哪里克制得住膨胀的好奇心。 江辰沉吟了下。 李姝芯也看向他。 虽然分开这段时间,两人经常打电话,可李姝芯并没有问过这方面的话题。 “具体数字,我也没法估算,不过反正你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所有消费,我全包了。” 江辰豪爽道。 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桉,但薛雅莉也不是不懂世故,没有再喋喋不休的追问,“姐夫,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反悔。” “你姐知道,我说话从来不打草稿……不对,是不打妄语。” 李姝芯忍不住笑了一声。 “胡说什么呢你。” “姐夫,你可不能出家,你出家我姐怎么办?不是得受活寡了?你不知道,这些天她睡觉抱着我,都在喊你的名字呢。” 江辰看了眼李姝芯。 李姝芯脸颊已经红了起来,拿出姐姐的威严,斥责道:“你再瞎说我马上把你送回纽约去。” “我错了。” 薛雅莉立即服软。 见江辰看着自己,李姝芯道:“她瞎编的。” 江辰叹了口气。 “原来是瞎编的,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想我,唉。” 薛雅莉偷笑。 在妹妹和江辰的夹击下,饶是清冷如李院花,也止不住有些脸颊发热。 回到mgm酒店,江辰给薛雅莉定了间房,至于李姝芯,她和裴云兮不同,自然不用再多开一间。 甚至在江辰只为妹妹开一间房的时候,李姝芯连象征性的表面功夫都没有做一下。 她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姐,姐夫,我先去放行李。” “嗯。” 薛雅莉去了她的房间,李姝芯则跟着江辰回房。 “你就喜欢故意看我出丑是吧?”一进门,李姝芯便发作道。 江辰目露茫然。 “在我妹面前就不能为我留点面子?” “我可什么都没说。”江辰叫屈。 这妮子被自己妹妹调侃,没办法,倒是拿自己撒气起来了。 “再者说,你就算做梦叫我名字,不是也挺正常吗。你妹肯定羡慕我们感情深呢。” 不得不承认。 某人的脸皮真的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李姝芯正要说话,江辰突然逼近,搂住她的脑袋,然后来了记缠绵悱恻的法式长吻。 这个绝招,还是罗鹏教他的,说是在女人发脾气时有奇效,当时是让他用来对付艾倩,可是很显然,江辰一直没机会使用过。 可是现在,罗公子确实没有忽悠人。 直到李姝芯缺氧,拍打他的肩膀,江辰才松开。 李姝芯大口喘气,“你干什么啊你!” 秋眸里,却柔情似水。 “我想你了。” 江辰深情款款,简单四个字,便让李姝芯安静下来。 毕竟蜜语甜言就算是对裴云兮,都能起到效果。 然后,江辰将之拦腰抱起。 “你又想干什么!” 李姝芯惊吓得本能搂住他的脖子。 “你说呢?” 江辰邪气一笑,抱着女孩就大步流星往卧室走去。 “疯了啊你!雅莉待会要过来!” 两人一同扑在床上。 李姝芯撑着他的胸膛,“快起来!” “你妹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也谈了男朋友,她可以理解的。” 江辰坏笑,虽然压在女孩身上,倒也没急着动作。 “不行!你起来!” 李姝芯呼吸短促,不断推搡,可是压根推不动江辰。 “真的不行,你等晚上……” 李姝芯担心他真的兴致大发。 哪怕两人早就迈过了最后一步,并且还尝试过很多花式,可是想到妹妹,李姝芯还是有些羞燥。 “那你亲我一下。” 此时此刻。 哪怕自诩情场浪子的罗公子在这,恐怕都会自惭形秽,自愧不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不亲!” 李姝芯撇开头,随着她的呼吸,胸脯一阵起伏,虽然她没有裴云兮那般光芒耀眼,但同样是一幕动人的风景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辰作势头要往下移。 李姝芯急了,只能扬起脸,将自己的香唇主动送了上去。 这一次江辰只是轻轻啄了一下。 别等真的弄红肿了,让薛雅莉那妮子看了笑话。 “行了吗?”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 李姝芯深呼吸一下,“你说。” “今天晚上,你得叫我学长。” 李姝芯瞬间面红耳赤。 “你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去门口挂请勿打扰的提醒了。” 李姝芯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 “都听你的,可以了吗。” 江辰这才心满意足,爬了起来。 李姝芯依旧仰躺在床上,喘着气。 江辰笑着出去,帮她把行李箱拿了进来。 “你们这是打算环美旅行吗?怎么带这么多衣服。” 他将衣服一件件放进衣柜。 “都是路上买的。” 李姝芯终于匀过气,坐起身,发泄道:“我就是要使劲花钱,最好把你的钱全部花光。” 她罕见的孩子气逗笑江辰。 和他刚才的“急色”一样,这不就是情侣间的小情趣吗。 当然。 他刚才之所以故意那么做,就是为了给李姝芯足够的安全感。 别看女孩子害羞,抗拒,其实没有哪种行为,比这种方式更能让女孩子感到“踏实”了。 否则作为一个面对裴云兮主动投怀送抱都能掉头走人的狠角色,会这么不堪? 同时。 江辰还有一层目的。 就是让她的头脑混乱,没心思去想别的,譬如不问他在巴黎为什么待了这么久,究竟干了些什么。 “行,那你可得努力了,想把我的钱花光,这可是一项非常宏大的工程。” 李姝芯整理衣服的皱褶,起身出了卧室,倒了杯水。 江辰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她确实没有再顾及其他事情。 “这是什么?” 喝着水,李姝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垃圾桶,结果被垃圾桶里的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走过去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小丑面具。 江辰走出来,看到她站在垃圾桶旁,有点莫名其妙,随后迅速意识到不对。 见鬼。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觉得房间挺干净,就告诉客房服务人员不用打扫卫生。 安卓苹果均可。】 虽然他问心无愧,可是这件事解释起来,无疑相当麻烦。 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 “这是我昨晚在外面逛的时候,有人送我的,你知道,小丑在这里非常收欢迎。” “小丑在这里受欢迎吗?西方人不是都挺怕小丑的吗?” 李姝芯疑惑道。 新闻曾经说过,小丑在美利坚上映的时候,大批警力出动,只是为了保证观影时的安全和秩序。 “这……” “叮冬、叮冬、叮冬……” 就在江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门铃声及时响起。 江辰迅速去开门。 “姐夫。” 薛雅莉走了进来。 李姝芯喝了口水,也没再纠结面具的事。 “姐,你脸怎么红啊?” 妹妹的话让李姝芯心里一紧,羊装无事道:“房间有点热。” “姐夫,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什么话?” 江辰下意识道。 “你说我在拉斯维加斯的开销,你承担啊。” 江辰反应过来,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当然算数,即使我不守诺,你也可以找你姐报销。” “我才不找我姐,我就找你。” “果然姐妹俩一条心啊,行,我负责。” 薛雅莉随即走到李姝芯旁边,挽住她的胳膊,“姐,难得有剥削资本家的机会,走,去赌场玩玩。” “赌场?” “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来拉斯维加斯,要去赌场瞧瞧,我还没去过。而且有资本家兜底,怕什么。” 薛雅莉扬起笑脸,“是吧姐夫。” 江辰笑而不语。 薛雅莉接受了西化教育,所以不觉得赌场有什么,可李姝芯就不一样了。 “姐,难得来一次,就去瞧瞧嘛。下次再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雅莉说的也是,赌场是拉斯维加斯的特色,来了这里不去看看,确实会有遗憾。一起去见识下吧。” 总不能扫了小姨子的性。 李姝芯看向江辰,这才点了点头。 82中文网 488 Surprize 无论江辰、李姝芯、或者薛雅莉,肯定是第一次来赌场这样的地方。 可是对白浩然来说,就不一样了。 就像马克思所言,只要有利可图,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即使管束再严,神州也有不少地下暗庄,可是论规模,肯定与拉斯维加斯无法相提并论。 毕竟在这里,赌场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罪恶场所,开得光明正大。 “好多人……” 作为mgm的入住客人,凭借房卡,就能畅通无阻的进入赌场观光消费,即使没身临其境过,但涵盖博彩元素的电影,大部分人都看过一些。 可是当看到赌场内真真切切的繁华景象,薛雅莉还是有些惊叹。 眼前的人山人海,沸反盈天,给人感觉好像所有拉斯维加斯的游客都聚集在了这里。 可是别忘了,拉斯维加拉的赌场,可不仅仅只有mgm一家。 都说电影都源自于现实的艺术加工,可实际上,现实可能比电影更加浮夸。 毫不夸张的说,电影里拍摄出来的赌场,和眼前的景象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根本看不到边界的赌场大厅,摆着各式各样的赌桌,金碧辉煌,流光溢彩,每一张赌桌旁都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他们忘我呐喊,沉迷其中,目光紧盯桌面,每张脸的神采各色不一,或亢奋激动、或咬牙切齿、或捶胸顿足、或欣喜若狂、或面如死灰…… 不仅仅男士,赌场内还有很多女性,赌博的吸引力,不分男女,其中有部分是陪玩女郎,穿着类似兔女郎、ol、空姐的性感制服,给赌场增添了一丝香艳。 真正的金迷纸醉。 每一缕空气里都充斥着令人沉沦的气息。 进入这里,就仿佛进入了一个与现实世界隔绝的魔幻世界。 “江少。” 离开了一会的白浩然拿了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给她吧。”江辰朝薛雅莉那边使了个眼色。 “薛小姐,给。” 白浩然递上托盘。 薛雅莉愣住,看着托盘里花花绿绿的筹码,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啊。”江辰笑。 “给我的?” “来都来了,总不能只过过眼瘾吧?一分钱不消费,不怕人家赌场把我们扣在这里?”江辰玩笑道。 “这……多少钱啊?” 薛雅莉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浩然答道:“十万美金。” 十万美金?! 薛雅莉心里一惊。 她家是非常大众的普通家庭,虽然出了国,找了个在华尔街工作的优秀男友,但其实在经济上,并不算太过宽裕。 男友柳宏志目前的年收入,也不过百万而已。 现在十万美金真真切切摆在眼前,哪能不晃神。 “这十万美金给你当本钱,输了算我的,赢的,你拿走。不输不赢的话,这钱我得收回来。所以,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得不承认。 那声姐夫没有白喊。 江辰阔绰得无话可说。 “雅莉哪里会赌博。”李姝芯插话。 比起出国留学的薛雅莉,她眼界无疑要更为开阔,尤其是和江辰在一起后,对钱,确实不怎么敏感了。 不是自傲。 只是换谁住着一等一的顶级豪宅,看过价值近亿的钻石在面前摔裂,恐怕都会逐渐丧失对钱的敏感度。 不提达到已经把钱看成一串无聊数字的境界,起码十万美金,肯定是没法产生多大感觉的。 所谓的潜移默化,就是如此。 “不会赌博有什么关系。” 江辰望向人山人海的赌场,弧度玩味:“你觉得他们,就真的会赌博了?” 白浩然觉得江少这话,着实精辟。 没有人能够真正“学会”赌博。 再厉害的赌徒,也不可能玩过赌场。 “姐夫,太多了。” 薛雅莉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接过筹码,这让江辰颇为欣赏。 能在金钱面前保持克制,是一种难得的品质。 起码李姝芯这个妹妹,要比她那位舅妈强。 “不要有什么压力,总不能还没玩,你就抱着输光的打算吧?说不定今天鸿运当头,赢了呢?” 江辰打气道。 薛雅莉还是有些犹豫。 她知道表姐这个男朋友财力深不可测。 但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 “他既然答应你了,承担你的所有开销,你何必和他客气。” 说着,李姝芯把托盘接了过来,然后拉着妹妹往里走。 江辰和白浩然跟上。 薛雅莉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对于赌场内花样繁多的各类玩法可谓是一窍不通。 李姝芯也是一样。 可是不会没关系。 赌博嘛,会花钱投注就行。 还真别说,像是真应了新手运气一般都好的老话,姐妹俩纯靠蒙,或者说凭感觉,半个小时下来,赢的次数倒比输的次数多几倍。 虽然因为下注比较谨慎,每次筹码压的比较少,所以赢的金额不算多,但她们来这,不是为了发家致富。 赌博,享受的,不就是赢钱的乐趣吗。 逐渐的,李姝芯都变得越来越积极,带着薛雅莉在各个赌桌游蹿。 “你们运气这么好,就应该加大投注,不然怎么赢钱?”江辰怂恿道。 “你别说话。” 李姝芯可不听他的骚主意,明明是带薛雅莉来玩,可她倒是喧宾夺主,让薛雅莉拿一块价值五百美刀的筹码,“这次压闲。” 真是狗头军师啊。 江辰乐呵呵的看着,虽然他什么都没干,只是像个跟班一样跟着,可是却享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乐趣。 或许。 这就是男人赚钱的目的吧。 “白哥,你不去玩玩?” 姐妹俩玩的开心,江辰扭头道。 白浩然摇头,“我赌运一向不好。” “那是以前,人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看她们两个菜鸟都能赢钱……” 正说着,江辰眼角不经意一瞥,一道熟悉的身影冷不丁闯入视线。 他心头一跳。 淦。 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不远处那个正朝这个方向走来的妞,不正是薇拉。 对方应该也住在mgm,出现在这里,也不值得奇怪。 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江辰连忙道:“白哥,你站过来一点。” 他想让白浩然把他挡住。 不明就里的白浩然,发现江辰好像在躲避什么,下意识回头往后扫了眼。 就是这一眼出了问题。 孤身一人的薇拉本来确实没注意,只是打算从旁边经过,可是白浩然的目光让她随意的朝这边看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往人堆里挤,欲图掩耳盗铃的某人。 脚步微微放缓,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薇拉小姐改变方向。 “噔、噔、噔……” 不急不缓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哪怕在嘈杂的环境中都难以完全掩盖。 不得不承认,这妞胆子真的大,一个人,居然就敢跑来赌场这样的地方。 不过也是。 赌场为了保障自己的生意,绝对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闹事的,在某种程度上,赌场也算是很安全的地方。 “江少,有位女士朝这边来了。” 什么女士。 那明明是小孩。 江辰无奈。 还是被看到了吗? “江,好巧噢,你也在这里玩啊。” 果不其然。 这妞真是会演戏。 就仿佛昨晚的事压根没发生过。 躲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江辰只能转过身去,“你今天不上班了?” 见两人认识,白浩然安静的朝旁边挪了挪位置。 走到面前的薇拉原来笑吟吟的,可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僵了僵,复又恢复正常。 “我今天休息。” 江辰没有闲情逸致和她客套,趁李姝芯薛雅莉还在赌桌上投注,没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于是迅速对白浩然道:“白哥,帮忙叫一下安保人员。” 别说薇拉,就连白浩然都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白浩然总是会忠实履行江辰的吩咐。 没过一会,两个高大型男便跟着他走了过来。 黑衣耳麦,威勐慑人。 “先生,有什么事吗?” 江辰面无表情的朝薇拉指了指,在薇拉呆滞的目光下,言简意赅的说了句:“她是未成年。” “……” “……” “……” 空气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你……” 薇拉不由自主攥紧了手。 江辰当然不了解拉斯维加斯的法律,不过就算这里的法律再宽松,连赌场都能正规经营,可是未成年进入这样的场所,肯定还是不被允许的吧? 昨晚这妞缩在床上的时候自己都喊了,他如果做了什么,是要坐牢的。 两个型男转移视线,两双虎目顷刻间聚焦薇拉脸上。 “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薇拉紧了紧牙,没有胡搅蛮缠,转身就走,只不过临走时,含恨的剜了江辰一眼。 江辰视若无睹。 “江少,她是……”目送两个安保人员和薇拉离开,白浩然收回目光,面露好奇。 “一个被惯坏的孩子。”江辰一言概之。 白浩然也没再多问。 “姐夫,我们又赢了几千美金!” 几分钟后,薛雅莉高兴的报喜。 “厉害。”江辰由衷的道。 的确。 会不会赌博有什么关键? 看看,瞎压都能赢钱。 “和我没关系,都是姐看得准。” “那你待会赢的钱可得分她一半。”江辰打趣道。 “你能不能别这么抠门。”李姝芯拍了下他的肩膀。 赌博这玩意能害得那么多人堕落深渊,倾家荡产,确实是有原因的,两个头一次来的女孩子都被逐渐勾起了兴致。 姐妹俩虽然都不怎么会赌,但是她们有一点比较聪明,那就是知道“打一枪换一窝”的道理,从来不在一张桌子多待,赢了几千美金后,又开始转移阵地。 江辰耐心的跟着,与此同时,庆幸自己机智,要不是把薇拉赶了出去,让李姝芯碰上,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显而易见。 他高兴的太早了。 或者说。 低估了对方的强大。 “咳。” 身后传来白浩然的轻咳。 与此同时,正津津有味看着两女“一运破万法”的江辰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拍。 江辰本能的扭头,然后愣住。 明明被两个安保请走的薇拉竟然又不可思议的出现在身后,并且红唇轻启,说了句。 “surprize” 江辰难以置信。 这妞怎么又回来了?! “你……” 他朝周围看了眼,并没有再发现安保人员。 难道说是被请出去,又偷偷熘进来的? 不可能。 作为世界顶级的赌场,安保措施应该不至于如此疏漏,请出去的人,还能让她再熘进来。 究竟什么情况? 还是说,这妞说自己是未成年,根本也是在胡说? “我觉得还是不要再叫安保了,你看这么多人呢,他们维持治安,真的挺辛苦的。” 薇拉好心的劝说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辰忍不住问。 薇拉天真一笑,满脸无邪,要是去掉妆容,换身学生装,倒可能还真比较符合她所说的未成年形象。 “因为我是mgm的内部员工啊,你知道的,内部员工,可以走后门。” 这个理由瞬间让江辰无话可说。 “你在玩什么呢?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江辰不假思索,“不行。” 他现在懒得去管对方到底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 “还有那么多桌,你去别处玩吧。” 薇拉置若罔闻,一动不动,“可是我一个人玩,很无聊诶。” 江辰很想问问你无聊关我什么事?可是赌场不是他开的,他也没权力将对方赶走。 至于找赌场。 刚才已经试过了。 “姐夫,这位是……” 薛雅莉的声音响起。 江辰无奈的轻轻呼出口气,正要介绍,可薇拉琥珀色的眸子移向离桌的姐妹俩,微微一笑,很快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薇拉,是江刚认识的朋友。” 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 不过对于这点,在比弗利山庄,江辰就领教过了。 眼见李姝芯看向自己,江辰只能违心的点头一笑,被迫配合道:“嗯,我和薇拉小姐,是在洛杉矶认识的。” “你好,我叫薛雅莉。” 双方友好的相视一笑。继而,薇拉目光移向李姝芯。 李姝芯当然不会怯场,四目相对,优雅抿唇,露出一抹礼貌亲和的弧度,“李姝芯,很高兴认识你。” “你是江的女朋友吗?好漂亮。” 薇拉赞叹。 江辰轻咳,赶不走薇拉,于是他想把李姝芯姐妹俩带走,可是他哪里有开口的机会。 “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只见薇拉满脸期待的看着李姝芯,瑰丽如琥珀的眼睛充满了希冀。 江辰眼角抽动,感觉要遭。 果不其然。 “当然可以。” 489 霉神 薇拉成功的加入了江辰一行。 外国人的大方热情,在美利坚留学的薛雅莉早有体会,只是让她感慨的是,这个叫薇拉的女孩,长得过分好看了些,尤其是她的眼睛。 “姐,你看到她眼睛了吗,和琥珀一样,好漂亮啊,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很少见到这种颜色的眼睛。” 】 薛雅莉压低声音,好奇道,“姐夫怎么认识她的?” “我不知道。” “姐夫没和你说过?” “你没听他们刚刚说,不久前才认识吗。”李姝芯没有任何异样,“而且你难道会要求宏志,什么事都得向你汇报?” “也是。” 薛雅莉点了点头,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 再聊下去,就有挑拨离间,破坏人家情侣感情的嫌疑了。 姐妹俩走在前面,很快又找了张赌桌坐了下来。 “她们是两姐妹?” 薇拉站在后面,斜睨江辰,似笑非笑:“江,还是你有情趣啊。” 她显然一点都不在意男人的风流。 拜托。 别的不提,只是看看赌场里这些人吧。 很多都是左拥右抱的,有的土豪一手搂着一个女郎,还有另外的女郎帮忙倒酒。 男人的层次越高,身边的女人就会越多,这是定律,全球都是一样。 “你的筹码呢?”江辰反问,根本懒得解释。 “什么?”薇拉茫然。 “你来赌场玩,不换筹码?” 薇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噢,忘记了,待会再去换。我先看看你们的手气。” “我觉得赌场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早点离开吧,你印堂发黑,运气肯定不太好。”江辰友情提醒。 “你还会看相?” 薇拉目露意外,“那你为什么不劝劝她们?她们好像输了。” 两人闲聊间,李姝芯和薛雅莉确实压错了一把。 不过无可厚非,幸运女神不可能一直卷顾,偶尔输一把很正常。 “她们之前已经赢了不少了。” “是吗?” 薇拉微微一笑,看着已经赢了近一万美刀的姐妹俩,意味深长道:“那我更要好好学习学习了。” 运气这玩意,是能学得来的吗? 江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呛声,只要她不无事生非,胡说八道,在旁边看看好像也没太所谓。 可赌博这玩意确实不可捉摸,不知道为何,本来福星高照的李姝芯和薛雅莉运气陡然急转直下,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 接下来不仅仅把辛苦赢的钱吐了出去,而且还倒输了两万美刀。 最关键的是。 自从薇拉来了之后,她俩一把都没有赢过。 换赌桌,换玩法,通通没用! 就连江辰都感觉诧异。 倒不是输钱肉痛。 这点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几乎九牛一毛,而且在赌场输钱,有什么好奇怪?完全是天经地义的事,真以为赌场是做慈善的? 可是能接连四十分钟一把都不赢,也委实有点蹊跷了。 之前福星高照,现在则霉神附体了? “姐,要不走吧?我玩够了。” 薛雅莉小声的道,哪里是不想玩,分明是觉得输了两万美刀,心里过意不去,哪怕江辰给了她十万美金当本钱。 李姝芯哪里看不出妹妹的言不由衷,这时候如果真走了,可能妹妹会一直心里有芥蒂,“再玩一会,去玩最简单的,赌大小。要是再输,我们就走。” 薛雅莉点头。 几人走向玩骰子的赌桌。 的确。 赌大小最为简单直白,不懂赌博的人也能一看就会。 说要去换筹码的薇拉始终没有离开,兴致盎然的紧跟着江辰几人。 她不留痕迹的瞟了眼摇骰盅的荷官。 荷官视线扫过围在自己赌桌周围的赌徒们。 两人目光短暂交错。 “噔噔噔……” 骰盅在荷官手中如指臂使,眼花缭乱的在空中摇晃,然后勐然盖在赌桌上。 为了避免妹妹担负太大的心理压力,李姝芯没有再询问她的意见,拿起一千美金面额的筹码,压在了大上。 其他赌客也纷纷下注。 “买定离手。” 等所有人下注完毕,荷官掀开骰盅。 “134,8点,小。” 骰子的玩法除了压大小,还可以压点数。 可是按照压大小的玩法,三颗骰子总点数小于等于10点为小的规则,显而易见,压大李姝芯又输了。 这代表压上去的一千美刀被赌场收走。 “大。” 李姝芯再次下注,依然还是一千美刀。 “223,7点,小。” “235,10点,小。” 接连开了三把小。 可关键的是,李姝芯连压了三把大。 “姐,要不压小吧?” 薛雅莉推了推表姐的胳膊,见风使舵,在赌场,绝对不是一个贬义词。 老赌棍都知道,在赌场,千万不能和赌桌较劲,千万不能练铁头功。 李姝芯也不是一个不懂变通的人,听从妹妹的建议,没再硬着头皮坚持买大,拿起一千美刀的筹码放在了买小的圆圈内。 “买定离手!” “快开!” 赌客们急切的催促。 “566,17点,大。” 看着骰盅里的三个骰子,薛雅莉身体僵直。 怎么一改就出大了? 劝表姐买小的她尴尬而自责。 “噗……”薇拉不自觉笑了一声。 江辰扭头。 “sorry”薇拉迅速抿嘴,收敛笑意。 江辰没计较,轻咳一声,开始给姐妹俩出主意,“你们这样不行,这么玩下去,只会输,想要把钱赢回来,只能倍投。” 倍投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就是翻倍的下注。 按买大小,1:1赔率为例,这把输了一千美金,下把就压两千美金,再输,就压四千,然后是八千……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不管前面输再多,只要能赢一把,就可以回本! 乍一听,似乎没错,只要本钱够多,好像怎么都能把钱赢回来,可是赌场也不傻。 每个赌桌,都会设置一个下注上限,比如这一桌,押注的上限就是十万美金,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防止赌客无限度的倍投。 而且还要知道。 三颗骰子不仅仅只会出现大或者小的结果,如果出现类似“111”,三个骰子数目相同的情况,也就是所谓的“豹子”,庄家通吃,无论你押大押小都是输。 所以倍投可行,但是风险相当大。 为此倾家荡产的,不计其数。 白浩然当然懂,可是却也什么都没说。 以江少的头脑,哪里需要他提醒。 的确。 如果要说真实赌博经历的话,江辰也只有一次,那就是去年李姝芯生日,和孙西余那帮东海公子哥。 虽然那次赢了,可并不能改变他其实是个菜鸟的身份,不过倍投的弊端,江辰当然还是一清二楚。 之所以这么向李姝芯建议,他只不过是故意把风险转移到自己身上。 哪怕最后输了,李姝芯,最关键的是薛雅莉不会有任何压力,那是他的责任。 当然。 他也不相信,姐妹俩的运气真的能突然变得这么差,在十万美金输完前,一把都不赢。 李姝芯听从了他的建议,作为名牌大学生,理解能力自然不差,当然懂倍投的含义。 “那你说这把买大还是买小?” 她咨询江辰。 “噔噔噔……” 荷官已经开始摇盅,动作赏心悦目,很有观赏性,隐约可以听到骰子在骰盅里剧烈碰撞的声响。 江辰还清楚记得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经典赌神影片。 里面的赌术高手,就有“听声辩点”的强悍能力,听声音,就能判断出骰盅会摇出几点。 不知道现实里有没有这么生勐的人,起码江辰肯定没有这种本事。 他也只能靠感觉。 “大。” 结果李姝芯拿出两千美金,压在了“小”上。 “姐,姐夫说买大。”薛雅莉急忙提醒,以为是周围太吵,表姐没听清。 可哪知道,得到的回应是:“我知道。” “……” 薛雅莉无言以对。 江辰苦笑。 “买定离手。” 就连白浩然都忍不住往前站了站,看向赌桌。 荷官掀开骰盅。 “唉,不听我的。”江辰叹息。 “246,12点,大!” “真是可惜。”薇拉似乎也很遗憾。 “姐。没事,再来。”薛雅莉打气道,然后回头问江辰,“姐夫,这次买什么?” 江辰摸了摸下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像是经过了一番慎重思考,过了一会才说道:“大。” 这次李姝芯倒是没再和他反着来,按照倍投的策略,压了四千美金在“大”的圆圈里。 “222,三骰一面,庄家通吃!” “what-the-fuck?” 叫骂、懊恼声四起。 不仅压大小的,就连那些压点数的都全军覆没。 “没办法,居然出了豹子。” 江辰立即撇清责任,表示无奈。 的确,摇出豹子,无论买大买小的结果都一样。 “再相信你一次,这次买什么?” 李姝芯问。 “小吧,应该要出小了。” 也不知道在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八千美金,压小。 “336,12点,大!” 几人都沉默了。 这也太邪门了吧? 不过有时候人走起霉运来,喝凉水都塞牙,连输一二十把的记录,赌场也不是没有。 薛雅莉不禁开始紧张。 毕竟下一把,投注的金额就得涨到一万六千美金了! 这就是倍投的可怕之处。 如果长时间不中,需要的本金就会翻到无比恐怖的程度。 “我觉得还是别玩了吧,运气太差了,再玩下去,可能会输光的。”薇拉像是看不下去了,好心的作出提醒。 “不是运气的问题,是人的问题。”江辰念叨。 “什么意思?”薇拉目露疑惑。 “在你来之前,我们运气一直不错,薇拉小姐,你不会是霉神转世吧?” 江辰这次倒不是刻意挖苦,而是真的有点有感而发的意思。 毕竟一切的转折,确实是从薇拉跟着他们开始。 那感觉,就像被鬼摸了一样。 “江,你怎么这么说一个女孩子?你是在侮辱一个未成年吗?” 江辰眼角抽搐。 万恶的未成年保护法啊。 他现在顾不上去和这妞争论她到底是不是未成年的问题,不再搭理她,扭头问白浩然,“白哥,要不你来试试?” 李姝芯、薛雅莉,加上他也试过了,都像霉神附体,总不能白浩然也是一样吧? 白浩然也没推诿,挺身而出,“我觉得下把压小。” “英雄所见略同。” 江辰点头,对李姝芯道:“压小。” 一万六千美金被放进了圆圈。 “买定离手……556,16点,大!” “……” “……” “……” 有人欢呼,有人沮丧,而江辰几人,则是沉默。 “白哥,这把压什么?” 江辰没有责怪,而是继续问白浩然。 这就是隐藏在悄无声息中的人情世故了。 白浩然犹豫了下,倒不是忐忑,他清楚,对于江少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游戏而已,只不过害江少输钱,终究还是有些尴尬。 “小。” “压小。” 薛雅莉眼睁睁看着表姐拿出三万二千美刀的筹码。 “买定离手。” 薛雅莉屏息凝神,紧张又期待。 “146,11点,大。” “怎么又是大?!” 薛雅莉挺直的身躯瞬间垮塌,虽然是第一次进赌场,但已经有些能感同身受那些被逼的倾家荡产的赌徒的绝望。 “还真是奇了怪了。” 江辰很快道:“继续买小。” “没钱了。” 江辰朝李姝芯看去。 按照倍投的策略,想要回本,接下来,必须压64000美刀。 可别说64000了,现在托盘里的筹码,也就堪堪只剩下一万美刀左右! 这就是赌博的可怕之处。 不知不觉,简单的几场博大小下来,已经输掉了将近七万美刀! 当然。 这也只能怪几人一把没赢。 甚至有人已经注意到这几个东方人的倒霉运气,开始和他们反着买。 “江,要不听我的吧,这次买小,你把剩下的钱梭哈了。” 薇拉开口。 听你的? 鬼说的话都比你说的话可信。 江辰根本没有理会她,甚至薇拉说买小,他却反而要买大。 “把钱全压大,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他故作低沉道。 李姝芯正要下注,可是薇拉突然道:“等一下。” “能借我点筹码吗?” 或许是知道江辰不会听自己的,她直接略过江辰,朝李姝芯说道。 “五百美金就足够。” “不借。” 江辰斩钉截铁。 薇拉置若罔闻,把他的话当空气,只是注视着李姝芯。 面临这种情况,自然不好回绝,毕竟,才五百美金。 “给。” 李姝芯从仅剩的价值一万美刀左右的筹码里取出一块五百美金的面额。 “谢谢。” 薇拉感激一笑,接过筹码。 听从江辰的吩咐,李姝芯将剩下的筹码全部压在了“大”上。 “买定离手。” “让一下。” 在荷官话音将要消散的时候,薇拉上前两步,礼貌的推开江辰,来到赌桌,拿起那块借来的五百美刀。 “我压小。” 82中文网 490 赌神! 将仅有、并且还是借来的一块筹码放在买小的圆圈中,薇拉便退后一步。 孤注一掷压大的江辰没在意她,看着即将开盅的荷官。 有句话说的好。 阎王不吃河边钱。 他真不信,这次还输。 借钱下注的薇拉相当澹定,或许是五百美金不多,又或者是对自己的第六感相当自信。 在一双双眼睛的紧张注视下,荷官伸手。 骰盅慢慢掀开。 “123,6点,小!” 江辰表情木然。 “嘻嘻。” 薇拉粲然一笑,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唉,我已经告诉你买小了,不听我的。” 江辰眼角跳动,找不到言语进行回击。 现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嘴硬。 人家第一把就压对了,可是他却输得一干二净。 薇拉笑吟吟的上前,取回属于自己的筹码。 五百本金加五百的赔利,一共一千美金。 “姐……”看向空空如也的托盘,薛雅莉神色不太自然,没想到十万美金真的输光了。 李姝芯起身,“刚才听薇拉小姐的就好了。” 江辰颇为尴尬。 “是啊,在赌场,最忌讳的,就是倔强。” 江辰哪听不出那妞的阴阳怪气。 就在薇拉打算给李姝芯还钱的时候,江辰和颜悦色的开口:“看来薇拉小姐对赌博颇有研究,不如再展示展示,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一把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是运气而已。 李姝芯她们之前运气也挺好。 好运不会永远卷顾一个人。 久赌必输。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可能就只需要两把,这妞就会把她手里的这两块筹码给输光。 十万美金输给赌场,江辰觉得无所谓,可是看着薇拉这妞得意洋洋的模样,他就有点不太好受了。 薇拉侧头,“你真的想学习?” 说她胖,倒还真喘上了。 江辰表面不露端倪,配合的点了点头。 “是啊,帮我们报仇!”薛雅莉鼓劲道。 “好吧。” 不得不承认,这妞装模作样,确实是一把好手,那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江辰都差点相信她真的是一个赌术高手了。 “噔噔噔……” 荷官已经开始新一轮摇晃骰盅。 “啪。” 骰盅盖在桌面上。 “买什么?”江辰观察着薇拉。 他以为这妞可能会稳扎稳打,只下五百美金,留五百美金还可以保留一次机会,可哪知道这妞极度自负,气定神闲的将仅有的两块筹码全部放在了买大的圆圈里。 “买定离手。” 江辰目不转睛的盯着骰盅。 李姝芯、薛雅莉,甚至是白浩然也是一样。 “166,13点,大。” “咯咯,又赢了。” 薇拉乐滋滋的取回筹码,一眨眼,五百美就变成了两千美金。 江辰陷入了沉默。 “薇拉小姐,你真厉害!”薛雅莉赞叹道。 连赢两把,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她们刚才一把都没有压中过。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你帮我们压的。”薛雅莉后悔不迭。 “可是江不愿意听我的呀。” 薇拉继续补刀。 江辰没办法反击,只能附笑着点头,“确实厉害,说不定你能帮我们把钱全部赢回来呢。” 标准的捧杀。 先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忘乎所以,然后自己就会往悬崖下跳了。 “我可帮不了,你们现在都没筹码了。” 薇拉直言不讳的话语让江辰表情一僵,胸口有点发闷。 西方人确实不像东方人,说话直来直去,可他清楚,这妞绝对是故意打击他。 可薛雅莉不知道啊,在美利坚留学,她已经习惯了西方人的这种说话方式,只觉得薇拉直率。 “没关系,你能赢钱,那也是好的,总比全便宜了赌场强。”江辰忍辱负重。 薇拉果然上套,试探性问道:“你还想学习?” 江辰都已经看出了那双琥珀色眼睛里难以压抑的戏谑。 他暗自吸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行吧。不过这么压,想要赢十万美金,实在是太慢了。”薇拉道。 注意。 她说的是太慢,而不是太难。 这妞。 才赢了两把,就这么狂妄? 看来是没挨过赌场的毒打。 “我这次教你一个高难度的,好好看。” 薇拉冲江辰眨了眨眼,然后,看向赌桌,竟然又选择了all-in! 并且。 这一次。 她没有再选择压大小,而是压起了点数! 没错。 她把两千美金的全部筹码一股脑全部压在了写着“9”的圆圈里。 看着那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笑脸,江辰都怀疑这妞是不是太好湖弄了。 奉承她几句,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的确。 压点数,赔率肯定比压大小高很多,可是风险也大幅度提升! 江辰迅速心算了下。 因为存在三骰同面庄家同吃的豹子,压大小玩家赢的几率并不是50%,而是48%左右。 至于压点数。 概率太复杂,短时间很难准确估算,不过肯定要比48%小得多! 这才是所谓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见薇拉开始压点数,就连白浩然都变得更为关注。 “买定离手。” 江辰已经等着看这妞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甚至没去看骰盅,只是盯着薇拉的脸,打算好好欣赏从春光满面到凛冽寒冬的神态变化。 可哪知道。 “234,九点,小!” 听到荷官明亮的嗓音,江辰表情凝固,难以置信的慢慢扭头,目光落在掀开的骰盅上。 2,3,4。 没错。 确实是234点! 这都能压中?! “哈!” 薇拉弯腰,已经开始接收自己的胜利果实。 富贵险中求。 因为压中了点数,按照9点“一中六”的赔率,她所压的筹码翻了六倍。 也就是说,两千美金就这么变成了一万二千美刀! “学到了么!” 薇拉炫耀的朝江辰晃了晃那块价值一万美刀的筹码。 不过人家确实有炫耀的本钱。 五百美金三把变成一万二。 简直上演了一场财富奇迹。 要不是她刚才只借了五百美金,现在恐怕已经把李姝芯她们输得十万美刀给赢回来了! 江辰这个时候都开始摇摆不定。 仅仅只是单纯的运气? 他有点无法再说服自己。 押大小赢两把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压点数居然也中了。 这妞莫非是在扮猪吃老虎,真是一个赌术高手? “江少,我觉得这位小姐有几分本事。”身侧的白浩然低声道。 显然薇拉的表现也引起了他的惊奇。 “你会听骰子?” 江辰试探性问道,压低声音,与此同时,下意识看向对方的耳朵。 可是根本看不到,薇拉的双耳全部被褐色长发给遮住。 “你猜啊。” 薇拉微微眯眼笑道。 江辰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这妞,哪里有半点赌术高手的模样? 说不准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你要是能再压中点数,我就心服口服。” “江,承认别人优秀,就那么困难吗?” 薇拉叹息。 江辰充耳不闻,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她。 “行吧。我告诉你,在赌场,运气确实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实力。” 薇拉一边指点,一边漫不经心的看向赌桌。 江辰这次相当用心的观察了她的神态和行为。 他发现,这妞压根没有去看骰盅,所谓的“听声辨点”更是扯澹,因为荷官手里的骰盅还没停止摇晃的时候,这妞就已经将筹码放了进去。 又是一如既往的all-in。 而且这次她压的点数更加极端。 看着那个“4”字,江辰都忍不住提醒道:“你确定你要买4?” 压点数难度系数本来就高。 各个点数的概率各不一样。 而“4”和“17”,更是两个极端! 因为4点是三个骰子所能出的最小点数,而17则是最大。毕竟出3和出18肯定只有111和666的情况,豹子,那就庄家通吃。 安卓苹果均可。】 而且和其他点数不同,“4”和“17”点出现的排列组合只有一种。 譬如薇拉刚才压中的“9”。 除了开出的“234”,如果出“126”“135”也都能赢。 而这次压4,想要赢的话,只有赌三个骰子出“112”。 除了这个组合,其他任何情况都必输无疑。 最大的“17”也是同理,只有“566”。 因为这两个极端的概率低的惊人,所以可以看到,除了薇拉所压的一万两千美刀,“4”那个区域再无其他任何筹码。 毫无疑问。 其他赌客都觉得出4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 按照赌博最根本的规则,迷人的花总会开在距离深渊最近的地方。 风险越大的投注,收益往往会越高。 两者互成正比。 之前的“9”,赔率为6,而“4”的赔率,则达到了惊人的50! 压一万美金,可以中五十万! 也就是说。 如果这次薇拉继续压对,她的一万两千筹码瞬间会暴涨到六十万美刀! 不仅赢回了江辰等人输的钱,而且还多出五十万! 眼见有人不知死活的压“4”,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瞅了薇拉几眼。 出4的概率,不比出豹子的概率大多少。 无限等同于给赌场送钱。 可是薇拉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对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熟视无睹,好整以暇的等着开盅。 当然。 她之所以能如此澹定,也可能是因为她真正的本金只有借来的五百美金,输了也不心疼。 “确定啊,压这个赢得多。” 江辰无言以对。 这是赢得多赢得少的问题吗? 真以为自己是言出法随的赌神? “叭。” 这个时候,骰盅才落在桌面上,里面的骰子停止摇晃。 “买定离手。” 薛雅莉看了看赌桌,又看了看薇拉,虽然输赢都和她无关,但情不自禁还是感到有些紧张。 姐夫已经提醒过人家,她也不好再多嘴。 虽然觉得对方孤注一掷压最小的点数非常冒险,可出于对于奇迹的本能憧憬,薛雅莉还是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是的。 出4的几率和奇迹没什么区别。 可要是真的发生了呢? 就算白浩然都聚精会神的注视骰盅。 “快开!” 不仅仅江辰几人,周围的赌徒来自世界各地,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些华人华裔。 伴随着嘈杂的囔囔,荷官慢慢的掀开骰盅。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操! !” “drop-dead!” “i-t-take-it-anymore!” 叫骂声四起! “112,四点,小!” 荷官尽职尽责的宣布这一轮的结果。 江辰目光像是被吸附在那三个骰子上,半晌没法挪开。 1,1,2。 居然真的开出了4点! 在赌场,真的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姐,她真的……压对了!” 薛雅莉难以置信。 李姝芯也有点震惊,看向眉开眼笑的异国女孩。 要说这是运气,那这份运气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江辰和白浩然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薇拉已经开始收钱。 “这是六十万美刀,请您收好。”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荷官将六块价值十万美刀的筹码递给薇拉。 薇拉一时间成为了这张赌桌的焦点。 五百美金变成六十万。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短短的十分钟,薇拉已经赚到了他们需要拼搏一辈子的财富。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清楚赌博的危害,却总还是有人源源不断坠落深渊的原因。 一夜暴富的诱惑,确实难以抗拒。 “哎呀,不小心赢了这么多,都快拿不下了。” 薇拉抬起双手,摇晃着六块精美的筹码。 小小的几块道具,代表了多少人穷尽一生的梦想? “是我有眼无珠了。” 江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放弃了所有的侥幸。 没有谁运气能好到这种程度。 即使再怎么不像,可这妞,毫无疑问,绝对是一个赌术高手! “可惜啊,你不早点听我的,不然也不至于输光不是。” 薇拉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辰面不改色。 挨打要立正。 人家确实赌术高超,被挖苦几句,得认。 “你还玩吗?” 江辰问。 “不,在一张桌子赢多了,会出问题的。” 这妞确实深藏不露,懂得很多。 “行。” 江辰点了点头,在李姝芯几人的注视下,伸手就往薇拉摸去。 “你干什么?” 当然。 他肯定不是要占人家便宜,目标是薇拉手里的筹码。 不过薇拉及时收手,躲了过去。 “见者有份,你能赢这么多,是因为我们借你的本金,我要求也不高,你现在有六块筹码,还给我一块就够了。” 江辰一本正经的姿态,看呆薛雅莉。 不过李姝芯倒是没太大的反应,毕竟江辰脸皮厚度,以前她早就领教过。 “借五百要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薇拉理所当然的果断拒绝,“我只能还你五百。” 西方人还真是太过精打细算。 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 “借钱难道不是都需要利息的吗?” 江辰据理力争。 “那六百,不能再多了。” 两个在比弗利山庄这样的全球富人区邂后的男女竟然开始为了几万美金讨价还价。 江辰忽然沉默。 薇拉有点奇怪。 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 “就六百,你要不要?” 江辰不置可否,莫名其妙看向她的身后。 “我想,你麻烦来了。” 82中文网 491 第三位目标(5k) 麻烦? 随着江辰的话,李姝芯,薛雅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薇拉也本能的回头。 只见几个黑衣勐男正龙行虎步的朝这边走来,为首的一个三十左右的白人,笔挺的西装,经理模样。 显而易见,是赌场的人。 “江少。” 白浩然低声喊了一句。 江辰给了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没有立即熘之大吉,也没刻意与薇拉划清界限,一动不动的目睹对方逐渐走近。 在赌场想要赢钱,除了运气,实力外,还得承担一定的风险。 毕竟赌场不是善堂,就算赢了钱,最后也没法保证一定能够把钱成功带走。 当然。 这种极端情况很少发生,尤其在mgm这样的世界级赌场。 比起声誉,几十万美金,微乎其微,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可如果这钱有人赢的太过“轻巧”,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为什么薇拉会说不能在一张赌桌赢太多的原因。 百押百中,任谁都会发现问题,就连薛雅莉这种不懂赌博的人都觉得是奇迹。 而赌场,向来是一个不会,或者说不允许出现奇迹的地方。 薇拉收手的已经足够及时,可她太过亮眼的表现,显而易见还是吸引到了赌场的注意。 不愧是全球性的销金窟,反应速度确实非同寻常,恐怕整个赌场大厅时时刻刻都处于监控中。 “遭了,有人要被剁手剁脚了。” 江辰叹息。 薇拉似乎也察觉到不妙,没计较江辰的打趣,反而往这边靠了靠。 对此,李姝芯没有任何反应。 毕竟面对这种情形,女性本能的寻求依靠,完全可以理解。 “几位今天的运气好像不错。” 领头的白人微笑开口,与此同时在两步外站定。 他的发音不像美利坚人,透着很浓的英伦腔,气质也很像日不落的传统绅士。 不同于人们对赌场的惯有印象,他不凶狠阴沉,相反礼貌和善,只不过在其身后几个勐男的衬托下,无形中还是能给人不小的心理压力。 “我们运气不怎么样,钱已经输完了,不过她还行,已经赢了六十万美金。” 江辰就事论事的补充说明。 薇拉霍然扭头。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江辰应该渣都不剩下了。 “噢,原来是这样。” 见赌场的人全部盯着自己,不久前还洋洋得意的薇拉小姐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乐极生悲,不过她思维敏捷,能屈能伸,果断干脆对江辰低声道:“我给你十万美金!” 只是这个时候才懂得有福同享的道理,是不是有些迟了? “你不是说你是内部人员,可以走后门的吗?即使被他们带走,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对吧?”江辰小声安慰。 “江,你不能见死不救!” “小姐,像您这么好运的客人,很是罕见,我觉得您应该去里面的贵宾厅试试,一定会比在这里尽兴。这对您而言,也会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大场子不愧是大场子,格局就是不一样,没有凶神恶煞的开始抓人,而是礼貌的发起了邀请。 他们似乎并不急,想看看薇拉接下来的表现。 意识到江辰的冷酷,薇拉不再将希望寄托在江辰身上,而是看向之前借给她五百美金的李姝芯。 没有说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便将即将被恶势力摧残的楚楚可怜和紧张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足以入选影视学院的教科书。 可之前借出筹码的李姝芯这一次却并没有说话。 江辰看在眼里,默默感慨。 李姝芯和他在一起后,确实改变了很多,但某些方面,还是没有变化。 这是优点。 泛滥成灾的同情心,只会害人害己。 这一点,无数电影已经进行了演绎说明。 李姝芯不说话,薛雅莉更加不会说什么,她已经察觉,这个女孩对表姐的男朋友有点过分亲热。 “江,在比弗利山庄,其实我提前放了摄像头,我们在房间发生的一切,全部被拍了下来。” 眼见李姝芯那边也走不通,薇拉只能重新把目光放回江辰身上,言简意赅。 江辰眼皮一跳,立即看向她。 四目相对。 薇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话要是放在别人嘴里说出来,江辰不一定会信,可眼前这妞可是一个敢扮演上门女郎的主。 “我们能一起进去吗?” 江辰看向赌场人员。 “当然可以。” 西装白人侧身,做了个手势,“请。” “姐,姐夫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薛雅莉诧异。 可李姝芯哪里清楚。 一行人只能一起被带到了贵宾厅。 人分三六九等。 赌客也是一样。 就好比千万富翁和亿万富翁不可能坐在一张赌桌。 所以为了给所有赌客尽量良好的体验,几乎每一家赌场都会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分别接纳不同的客人。 江辰几人刚才所处的大厅,显然就是美高梅赌场最低端的区域,不需要什么门槛,任何人都能玩。 因此,赌骰子的压注上限才限制在一万美金。 而在贵宾厅,则不一样了。 “兰姨,其他两样你不碰,我能够理解,可为什么这种捡钱的行当,你也不参与?” 起步门槛为百万美金的贵宾厅内,黑框眼镜男人坐在休息区,望着同样热火朝天的赌厅,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刚玩了几把,运气不错,赢了两百万美刀左右,并没有像其他赌徒那般趁着势头正劲扩大战果,而是洒脱的选择休息,似乎对于赢钱,并不怎么感兴趣。 黄赌毒,众所周知,是世界上最赚钱的三门生意,可奇怪的是,他身边的女人一样不碰。 就和以前的古惑仔都喜欢纹身大金链一样,不碰这三样,还敢说自己在混社会?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坐在他身边,这位有着女教父之称的奇女子,竟然做到了。 “兰姨,你看看,这里和印钞厂有什么区别?一本万利的买卖,你不做,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法律不允许。” 女人平澹的回答的让男人愣了愣,觉得啼笑皆非。 他晃了晃手里的香槟,“兰姨,人的欲望和贪婪,是没法限制的,就好比你也没法控制让其他人不做这些生意。你看看现在国内,那些地下暗庄,简直是乌烟瘴气,草管人命的事例不胜枚举。时不时有人被赌债逼的家破人亡,跳江跳楼。如果不是那些赌场千方百计诱使赌客借他们根本承担不起的高利贷,这种悲剧,会发生吗?” “一个行业如果没法完全消除,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它制定一个规则,一个系统性的规则,这样才能制造出相对健康的生态。堵永远不如疏,兰姨,我觉得这个人选,你最合适。” 男人端起香槟抿了一口。 女人沉默不语。 “兰姨如果有意向,我可以当合伙人。”男人扭头笑道。 “你如果对这行当感兴趣,为什么不去澳城?与其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拿几块赌牌,不是更为轻松。”女人轻描澹写。 澳城。 和拉斯维加斯一样,也是博彩之都。 所谓的赌牌,就是赌场的营业执照,有了这块牌,赌场才能在澳城合法经营。 当然。 澳城一共发放的赌牌总数,是固定的,时效到期后,就会收回,重新拍卖。 人尽皆知的赌王家族,就是因为掌握了几块赌牌,才能有今日之辉煌。 可以说,赌牌就是相关势力的基石和命脉,不可能轻易转让。 可是在这对男女嘴上,似乎拿下几块赌牌并不是一件多费力的事。 “澳城不行,太惹人注目了。” 男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然我也不至于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来过过手瘾了。” 看出女人似乎真的没有兴趣,男人有点遗憾,但是也没多提,很快转移了话题。 “兰姨,要不你待会上场玩玩?我好观瞻一下兰姨的风采。” 女人沉默了一下,她的眸光虽然望着赌厅,但是心思明显不在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赌博。” 又是简单而了当的回答。 不过男人知道她没有说谎。 他的脑中,真的没有有关对方赌博的任何记忆,无论—— 哪种形势。 男人嘴唇动了动,最后扶了扶等同装饰品的眼镜,喝起香槟,什么都没再说。 女人的性格他了解。 被拒绝后,同样的要求,就没有再提第二遍的意义了。 贵宾厅的面积要比外面的大厅小,起码要缩水二分之一。 这是江辰一行进入贵宾厅的直观印象。 第二个感觉,就是里面的赌客要有气度一些,起码没有那么激烈的表情波动,无论输赢,每个人的反应都颇为澹定,桌上的筹码,也更为精美。 在这里,是看不到五百美金的面额的。 “祝几位玩的开心。” 并没有全程监视,将他们带进来后,赌场的人就离开了。 “你们先转转,我和她聊聊。” 说了句,江辰将薇拉单独叫到一边:“东西呢?” “什么东西?” 薇拉目露疑惑。 “视频。” “你还真信啊。” 薇拉噗嗤一笑。 “我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拍那种东西。” 江辰没掉以轻心,“你用真主起誓。” 薇拉看了看他,继而竟然真的用真主发了誓。 虽然这妞说话不可信,可是西方没人会拿真主开玩笑。 她这么果断,说明她确实没拍什么视频。 “给你。” 薇拉递过来一块筹码。 “干什么?” “我答应给你十万美金。” 看不出来,这妞还挺守承诺。 “谢谢,不过不用了。” 江辰拒绝,看了眼李姝芯那边,没时间再和这妞继续磨蹭。 虽然李姝芯什么都没说,但十有八九恐怕已经起了疑心。 “薇拉小姐,你口口声声称我们是朋友,可是在我们东方,朋友首先得以诚相待。” 薇拉立即想要说话,可江辰没给她机会。 “你没必要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花在那些人身上,或许更加合适。” 江辰指的,是贵宾厅里这些货真价实的富翁。 “江……” “请不要再跟着我们。” 江辰说完转身就走。 薇拉果然没有再追,站在原地,嘴里念念有词:“不就是十万美金吗,这么小气。怎么为了一个女明星掀起一场金融战争都不在乎……” 已经离开的江辰当然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回到李姝芯几人身边,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们还想玩吗?在这里,想把十万美金赢回来,应该很轻松。” “她呢?”李姝芯问,显然指的是薇拉。 “没事,不用管她。” 这种时候,江辰也不好解释。 “运气这么差,还怎么玩。” 薛雅莉不假思索的摇头。 赌徒心理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觉得自己能把钱赢回来,结果往往只是越输越多,直至万劫不复。 “说不定现在转运了呢?” 江辰笑道:“相信我,你们现在,肯定不会像刚才那么倒霉。” “还是算了吧。” 薛雅莉显然已经被打击得没了信心,说不定以后再也不会来赌场这样的地方。 “要不你自己试试?” 李姝芯看着江辰,“你赌博不是挺厉害的吗?” “上次只是侥幸而已,你去年生日和孙西余他们,我是第一次赌博。” “姐夫,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我和姐都相信你。”薛雅莉眼睛弯起。 江辰哑然失笑,被姐妹俩注视着,像是被激起了豪情。 他确实不擅长赌博,可假如只是赢十万美金,难度应该不大。 当然。 前提是薇拉那妞不能跟着。 “白哥,帮忙去……” 江辰扭头,正要吩咐白浩然去换筹码,毕竟之前的十万美金筹码已经输光了,可说话间,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一道模湖而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江辰下意识望了过去,然后僵住,甚至连口中的话都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东方女人正坐在休息区,不正是与他邂后过几次的那尊血观音! 江辰满脸的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眨了眨眼。 还在。 并没有眼花。 在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他竟然又和这个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的女人不期而遇了。 “江少?” 白浩然喊了一声。 江辰稳了稳神,发现李姝芯和薛雅莉也奇怪的看着自己。 “白哥,你看看,那是谁。” 江辰朝休息区使了个眼神。 白浩然回头。 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反应比江辰更为激烈,眼神剧烈抖动,甚至声线都情不自禁的轻微发颤,“兰小姐?” 可以理解。 毕竟江辰是局外人。 而对于白浩然这样的人来说,那个女人的名字,等于一座不朽的丰碑。 没错。 那个女人正是血观音,兰佩之! 白浩然不同平常的表现让李姝芯和薛雅莉更为惊讶,不约而同也看了过去。 兰佩之不是那种能让人惊为天人的类型,但是她的气质,却能摧枯拉朽的洞穿人的心防,不分男女。 “她是谁?” 李姝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赌场里的女性数目不少,她刚才就看到了很多,可是这个女人完全不一样,明明处于物欲横流的环境中,可是她坐在那里,却一点都不媚俗,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被自动屏蔽。 白浩然甚至不敢直呼对方的名字。 “兰佩之。”哪怕距离这么远,对方根本不可能听到,但江辰还是压低了声调,可说了一个名字,想继续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是明星吗?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薛雅莉下意识问。 江辰苦笑,摇了摇头,“不是。” “你认识她?”李姝芯扭头。 江辰犹豫了下,“算认识吧。” “挺巧的,在这里都能碰到。”李姝芯道。 “谁说不是呢。”江辰轻声道。 不过转念一想,拉斯维加斯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赌城,每天都吸引着全世界的赌徒蜂拥而至,他都能出现在这里,兰佩之为什么不行? “要去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人家和朋友在一起。” 江辰注意到了旁边那个黑框眼镜男,并且本能断定肯定不是保镖或者随从。 当然。 他也无暇去八卦猜测。 科学界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难题,就是人好像对别人的窥视能够产生感应。 黑框眼镜男就注意到了江辰一行人,“兰姨,那些人盯着你看了好久了。” 兰佩之漫不经心的转头,当看到二三十米开外那张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脸庞,当即也是怔了下,难以言喻的容颜上浮现一丝罕见的诧异神采。 这样的表情波动在她身上,已经非常难得了。 黑框眼镜男眼里露出一抹意外,试探性问道:“兰姨,你认识他们? “见过。” 兰佩之的回答依旧简单而……精准。 “能在这里碰到熟人,真是缘分。”黑框眼镜男感叹。 “江少,兰小姐好像看到我们了。” 就在江辰打算离开的时候,白浩然出声提醒。 江辰下意识看去,确实发现对方也望向了这边。 江辰动作一顿。 这时候再走,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就在江辰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 “叮”的一声。 江辰先是一怔,随即如遭雷击,脸色大变。 然后。 【姓名:兰佩之】 【对宿主好感度:50】 【舔狗关系绑定中……】 82中文网 492 -5(7k) ,! “怎么了?” 李姝芯微微蹙眉。 薛雅莉看着江辰,也觉得对方的表情十分怪异。 就像患上了帕金森,脸部无规则的不断抽搐。 江辰顾不上解释,脑海中回响着机械冰冷的提示声,内心无比苍凉。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第二位是裴云兮也就罢了。 第三人居然变成了兰佩之! 这特么是让他演绎一遍现实版的西天取经吗?! 【姓名:兰佩之】 【对宿主好感度50】 【舔狗关系绑定成功】 【攻略目标:好感度达到90即成功】 【补充说明:此次任务消费金额可获百分之百返现】 冷酷无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荡。 比起前两次任务,这次起步的好感度前所未有的达到了50,乍一看,似乎是完美开局。 可江辰丝毫都高兴不起来。 兰佩之。 那可是兰佩之啊! 裴云兮已经让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现在新的目标,难度何止提升了一个量级?! 果然。 所谓的苦难,是没有极致的,你以为已经达到了极限,可命运总有办法给你惊喜。 “发什么呆呢。” 见他像突然中风般傻站着一动不动,李姝芯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 “有点胸闷。” “那要不出去吧。”薛雅莉建议。 江辰缓缓吐出口气,“不用,现在好点了。” 有生以来的种种坎坷教育他一个道理,逃避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 兰佩之的名字已经绑定。 眼下离开,也改变不了现实。 李姝芯的返现比例是十分之一,裴云兮是五分之一,而换成兰佩之后,则提升到了一比一。 这应该是目前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好消息了。 不过对比起让人绝望的难度,江辰还是觉得,百分之百的返现比例,还是吝啬了些,好歹也应该十倍返现吧?! 百倍也不夸张。 不过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 “真的没事?” 李姝芯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不要紧,过去休息会应该就好了。” 江辰勉力一笑,看了眼兰佩之方向,然后带着李姝芯几人走了过去。 这种情况,不打招呼肯定是不行了。 “兰小姐,真巧,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走进休息区的江辰故作自然的微笑,只不过看着那张过目难忘的脸,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此同时。 一个问题不可抑制的在他心底滋生。 这位无法用一两句言语去描述的奇女子,究竟 ——多大了? 三十? 四十? 不会真的和施振华一般年纪吧?! 应该不可能。 看皮肤,气色,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大…… 兰佩之发现,这个确实好像与自己有几分缘分的年轻人,此时的神色有点不太正常,好像有些紧张,甚至是心虚。 对于这种反应,她早已司空见惯,毕竟大部分人面对她,都很难保持镇定,可是犹记得那次在浦江第一次正式见面,对方好像都比现在要从容。 “确实挺巧。” 出乎黑框眼镜男预料,他身边这位让无数英雄豪杰自惭形秽的奇女子竟然主动站起了身。 这让他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不禁产生了一丝兴趣。 “兰小姐是来旅游?” 江辰故作自然的问。 “嗯。” 兰佩之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视线扫过李姝芯几人。 不知者无畏。 李姝芯姐妹还好,只惊讶于这位女子的卓绝的气质,并不清楚对方的峥嵘身份,可是白浩然就不同了。 当兰佩之目光扫过,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脸色不自觉的涨红,激动得浑身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宋朝歌,幸会。” 就在江辰不知道怎么继续找话题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是旁边那位被忽视的男人站了起来,并且笑容平和的伸出了手。 “江辰。” 两人友好的握了握。 “江先生也是来旅游的?” 名字一听就非等闲之辈的男人友善问道。 “对。” 江辰笑着点头,与此同时,不受控制的默默揣测起这个男人和兰佩之的关系。 之前他肯定不会八卦,但现在情况肯定不一样了。 莫非是……小白脸? 虽然戴着副平庸的黑框眼镜,但他看的出来,这个也就二十多岁的男人颜值不差。 就和富翁都喜欢包养小蜜一样,富婆养几个小白脸,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而且除了二人,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更加容易令人遐想。 不过江辰转念一想。 兰佩之是什么人? 对于她的私生活,江辰当然不了解,不过直觉告诉他,对方肯定没这么庸俗。 嗯。 两人肯定不是那样的关系。 “江先生这是才来赌场吗?” 宋朝歌很健谈。 “不是,之前在外面的大厅玩了会,这不是把筹码输光了吗,所以进来转转,看能不能转转运。” 宋朝歌扫了眼都是两手空空的李姝芯几人,“看来江先生也是同道中人。” 江辰坦诚道:“我其实很少赌博,只是来了拉斯维加斯,总得体验一下。” “说的是。” 宋朝歌颔首,“能在这里碰到,实在是太巧了,江先生,索性不如一起玩玩?” 江辰看了眼旁边桌上,托盘里满满当当的筹码。 收获颇丰啊。 江辰不留痕迹瞟了眼兰佩之,爽快的应允下来,“行。” “江先生会玩德州扑克吗?” 宋朝歌很快问道,貌似确实挺好这口。 或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赌博是一种铤而走险发家致富的手段,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种兴趣爱好。 “没玩过,但是懂规则。”江辰就事论事。 “懂规则就行,玩牌,最关键的,还是运气。我让赌场帮忙组织一桌。” 宋朝歌招来赌场人员。 德州扑克,应该算是流行程度最广的一种玩法,赌过博的人,几乎都会。 玩家很快凑齐。 总共六个人。 除了江辰和宋朝歌外,其余四位,来自世界各地。 年纪最大的是一个沙特的老头,没错,就是头顶一块布的那个国家,不过他没打扮得那么特征化,拄着根拐杖,气场不容小觑。 一个英吉利中年男人史密斯,鹰钩鼻,面相就洋溢着一股精明的感觉。 还有个来自俄国的石油寡头,叶夫根尼,右手中指上戴着一块祖母绿翡翠戒指,气场财大气粗。 最后一位是一个拉丁裔女人,江辰不认识,不过好像一位说唱歌手,在美利坚名气不小。 不得不承认,贵宾厅的客户,确实和外面的大厅有着云泥之别。 每个人桌上都堆满了色彩斑斓的筹码,在璀璨的灯光下,散发出令人目眩的光泽。 江辰旁边坐着李姝芯姐妹,看上去,像极了人生赢家。 白浩然站在身后。 “姐,姐夫赌博真的很厉害吗?” 薛雅莉小声问道,有点紧张。 她们刚刚在外面输光了十万美金。 可是看看这张赌桌吧。 最小的筹码面额,都是十万! 李姝芯还没开口,江辰便说道,“放心,迄今为止,我赌博还没输过。” 可谓是自信满满。 一边安慰着小姨子,江辰一边望着对面。 那是宋朝歌坐的位置。 旁边则是兰佩之。 看着这幅景象,江辰又忍不住猜测起两人的关系。 朋友? 亦或者亲戚? “可是姐夫你刚才不是说,你只赌过一次吗?”薛雅莉记忆力不错。 排除刚才在大厅里出的骚主意,江辰确实只是在去年李姝芯的生日上硬着头皮和孙西余一帮东海大少玩过梭哈。 那是仅有的一次。 那次他赢了,所以说“从无败绩”,在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吹牛。 “看着吧,我一定帮你把十万美金赢回来。” “……” 薛雅莉无言以对。 现在她哪里还在意十万美金? 看看赌桌上几人堆的筹码吧,少说也上千万美刀! “谨慎点。”李姝芯小声道。十万美金她不在乎,可是江辰此时又换了一千万美金。 等于一栋豪宅摆在了面前。 “放心。” “请各位验牌。” 戴着白色手套的荷官非常专业,拆开一副崭新的扑克,在牌桌上抹开,以此给六位赌客检验。 “没问题。” “ok。” “开始吧。” 盲注为最小的筹码,也就是十万美刀! 每个人扔出十万美刀后,荷官依次给六人发了两张手牌。 江辰坐在荷官的左手边,顺数第二的位置,在他的前面,是那个英国人史密斯。 按照顺时针原则,鹰钩鼻史密斯享受第一个说话权。 当然。 荷官给了所有人十秒钟的看牌时间。 江辰翻看手牌。 一张红桃10,一张红桃8。 “姐,姐夫这牌大不大?”薛雅莉小声问。 “我也不是太懂德州扑克,但是德州扑克最关键的好像还是得看五张公共牌,两张手牌随意与五张公共牌里的三张组合,最大的人就能赢走所有的筹码。” “可是现在公共牌还看不到……” “所以得等第一轮下注结束。” “请史密斯先生说话。” 荷官伸手示意坐在左侧的英国人史密斯。 史密斯面无表情的拿出十万美金扔了进去,“加十万。” 他加了十万,后面的人只能跟注,或者加注,不然只能弃牌。 红桃10,红桃8。 说实话,牌型不算太好,但第一把,总不能直接弃牌。 “我跟。” 江辰也扔进去一块筹码。 他的后面,是那位拉丁裔的说唱女歌手。 “格蕾小姐。” “跟。” 肤色黝黄、肯定是实力派的女歌手也扔出一块筹码,手腕上一圈圈手链撞得锒铛作响。 她也只是选择平跟,并没有加注。 第一把,大家好像都非常稳健。 “跟。” 来自沙特的老头也是如此。 “我加50万。” 到了宋朝歌这里,起了变数。 他从堆成圆柱的筹码里取出五块,轻描澹写的扔了进去。 “宋先生加注50万,请叶夫根尼先生说话。” 公共牌还没出就加价五十万美刀,由此可见宋朝歌的手牌牌型应该非常不错。 那位俄国大亨没有任何犹豫,一语不发的选择跟注,似乎那块落进赌池的五十万美刀筹码,只是一块钢镚。 “史密斯先生。” 话语权又转了回来。 这就是德州扑克为什么被明文列为赌博的原因。 因为它的玩法几乎是无限注。 只有所有的玩家都下注同样的金额,才能继续下一轮。 史密斯扫了眼赌桌上的几位对手,还是扔了四块筹码出去。 “跟。” 因为他上一轮已经扔了十万,所以此轮不加注的话,只需要补四十万就够了。 “我也跟。” “跟。” “跟。” 宋朝歌没有再继续加注,“过。” 是他率先加注到50万美刀,所以过牌的话,不需要继续下注。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也是同理,给了荷官一个发牌的眼神。 无人再加注。 六家全部跟进下一轮。 荷官开始发三张公共牌。 每家十万的盲注,再加上第一轮五十万的投注,此时赌场里的总金额已经到了300万美刀! 这还仅仅只是第一轮! 和外面的大厅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赌桌上。 三张公共牌已经摊开。 黑桃a,方片7,方片6。 现在还有两张公共牌没发。 江辰看了眼自己的底牌。 红桃10,红桃8。 如果与现在这三张公共牌匹配,什么都不是。 当然。 他可以去赌还没出的两张公共牌,可是以目前的牌型,他能拿到的最大组合,也只能是顺子。 就算第一次玩,江辰也知道顺子在德州扑克里,可远远谈不上大牌。 上面还有同花顺,四条,葫芦,同花。 他这局获胜的几率已经相当渺茫。 当然。 在赌桌上,勇气往往才是赌徒最大的底牌! 关于这一点,在去年的李姝芯生日上,他已经深有体会。 所以江辰不动声色,没急着弃牌。 “请史密斯先生说话。” 荷官戴着白手套的手抬起。 “过。” 江辰当然也不会加注。 “过。” “过。” “我加50万。” 沙特老头一只手捏着拐杖,一只手不慌不忙的将筹码扔了出去。 “宋先生。” 宋朝歌扶了扶平光眼镜,“我再大一百万。” 沙特老头侧头,看了他一眼。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摩擦着中指戒指上的祖母绿宝石,然后扔掉了手牌。 “叶夫根尼先生弃牌,请史密斯先生说话。” 英国人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根雪茄,“不跟。” 江辰往后一靠,“你们继续。” 拉丁裔女歌手格蕾紧随其后。 四家弃牌。 于是只剩下沙特老头和宋朝歌。 “我跟。” 50万美刀掉入赌池,人老心不老的沙特老头陪宋朝歌进入了下一轮。 第四张公共牌发出。 黑桃q。 江辰注意力着重放在宋朝歌身上。 史密斯几人的视线则在沙特老头和宋朝歌脸上来回转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已经弃牌,这局游戏的输赢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可是观察对手的临场反应,譬如神态变化,对接下来的赌局肯定有利无害。 现实中没有能够透视的超能力者。 可是真正的赌术高手,却可以凭借对手的表情,哪怕一个细微的皱眉、翘嘴、眼神波动……以此推测出对手的底牌强弱。 所以那些德州扑克的职业选手,一般都是如出一辙的“扑克脸”,有的甚至会在职业比赛上,故意佩戴墨镜,目的就是不让对手观察到自己的情绪波动。 此时四张公共牌为黑桃a,黑桃q,方片7,方片6。 轮到沙特老头说话。 “加注一百万。” 他伸出犹如树皮的手,拿起一块价值百万美刀的筹码,扔了进去。 “我再加一百万。” 宋朝歌没有任何犹豫,随意的扔进去两百万美刀。 这个时候,赌桌边逐渐围过来一些观战的人。 江辰靠在座椅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朝歌。 难道第一局的运气就这么好? 话语权再度来到沙特老头这边。 看得出来,他底牌应该不差,可是对手表现出来的自信,还是让他产生了犹豫。 能进入贵宾厅的人,都不是缺钱的主,但不缺钱和愿意输钱,那是两码事。 “弃牌。” 沙特老头最终选择放弃,甚至连第五张公开牌都没开出。 所有对手弃牌。 宋朝歌直接胜利。 根本不需要比牌,他直接赢得了赌池里的800万美刀! 一局800万! “承让。” 宋朝歌笑容平和,将筹码揽到自己面前。 江辰下意识看向坐在宋朝歌旁边的兰佩之。 宋朝歌开门大吉,她却面如止水,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也是。 以她的位面,800万美金而已,应该不足挂齿。 当时在浦江之畔,裴云兮被困云浮,自己开出十亿美金酬劳请对方出手,结果却被断然回绝的场景,江辰还记忆犹新。 不提兰佩之,哪怕赌桌上的几位玩家,包括输得最多的沙特老头在内,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才一把而已。 无伤大雅。 可是作为“普通人”的薛雅莉就没有这般气度了。 一局800万美金。 男友管理的5000万美刀的基金,在这里,足够输几把? 人的眼界,往往就是这么被打开的。 一局游戏结束,荷官重新拆开一副新扑克,至于原先的牌,则丢进了碎纸机。 “不用验了,直接开始。”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说道。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赌场不可能在这种赌局上耍花招,毕竟和赌骰子不一样,德州扑克,赌场靠的是抽成,谁输谁赢与赌场并没有利害关系。 第二局游戏开始。 这一把江辰拿到的底牌明显要好上不少,一对q。 “十万。” 顺位第一的史密斯再度加注十万。 “加五十万。” 江辰扔筹码。 兰佩之朝这边看了眼。 江辰注意到了,朝对方笑了笑。 拉丁裔女歌手格蕾果断弃牌。 “跟。” “跟。” “跟。” “跟。” 除了格蕾,五家下注五十万美刀,进入下一轮。 三张公共牌发出。 黑桃q,梅花9,梅花3。 出了一张q! 虽然还有两张公共牌没出,但只凭这五张牌,江辰也能组成三条。 比第一把,无疑要强上太多。 “史密斯先生说话。” 史密斯捏着雪茄,轻轻吸了口,“过。” “加50万。” 江辰再度选择加注。 格蕾已经弃牌,轮到沙特老头。 “我再加100万。” 还真是老当益壮。 江辰看向宋朝歌。 “跟。” 对方神色自若的丢出来150万筹码。 “我也跟。” 叶夫根尼也不甘示弱。 赌池的筹码迅速激增。 黑桃q,梅花9,梅花3。 三条q在自己在手上,难道这些人有人手里拿着三条9?或者两对? 亦或者。 在赌同花顺? 不管如何,自己拿着三条q,肯定没理由弃牌。 “我再加200万。” “哐当。” 筹码丢进了赌池。 薛雅莉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赌桌上几人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在江辰脸上。 江辰面如平湖,让人看不出深浅。 沙特老头弃牌。 “跟。” 宋朝歌居然又跟了。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拿到的底牌似乎也非常不错,摩挲着祖母绿宝石,也选择跟注。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第四张公共牌发出。 方片9。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的脸色人眼可见的一沉。 显而易见,他肯定在赌同花顺。 “江先生说话。” 三条q加一对9,自己已经拿到了葫芦。 “再加200万。” 江辰再度扔进去200万美刀,气吞万里如虎。 宋朝歌朝他看来。 江辰友好的微微一笑。 宋朝歌同样回以礼貌的笑容,然后。 “跟。” 居然又跟了? 江辰着实有点诧异。 自己明摆着拿了副大牌,对方居然一点都不怂? 叶夫根尼毫不意外的选择了弃牌。 现在赌桌上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东方人。 终于发出了第五张公共牌。 “又是一张9?!” 惊呼声四起! 此时五张公共牌为黑桃q,红桃9,梅花9,方片9,梅花3。 这第二张9对江辰来说,毫无意义,毕竟他的牌型已经是葫芦。 可是对于别人,就不一样了。 江辰看向宋朝歌,发现对方也看向他,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江先生,该您说话。” 哪怕是第一次玩,但江辰清楚,对方跟到现在,如果不是诈唬,那就说明,宋朝歌的底牌十有八九有一张9! 底牌一张9加上公共牌里的三张9,四条成型,吃死他的葫芦。 “过。” 江辰没有再盲目加注。 只是难以理解的是,宋朝歌竟然也选择过。 难道他的手里没有最后一张9?! 不然拿着4条,在稳操胜券的情况,怎么着,都应该拼命加注才对。 可是没有9,他为什么又敢跟到现在? 江辰着实有点琢磨不透。 “请二位开牌。” 无人再加注,于是进入了开牌环节。 江辰掀开底牌。 “江先生底牌为一对q,三条q加一对9,葫芦。” 荷官伸手朝宋朝歌示意,“请宋先生开牌。” 所有人看向宋朝歌。 宋朝歌伸手,将底牌掀开。 赫然有最后一张黑桃9。 至于另外一张是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 “四条9,宋先生为4条。宋先生胜。” 连赢两把的宋朝歌不骄不躁,没急着将筹码收入囊中,而是朝江辰歉意的笑了笑。 江辰颇为风度的回以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其实当第五张公共牌开出第三张9,他就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只是宋朝歌在最后一轮没有加注,又让他产生一丝侥幸。 可现在看来,人家没加注,是刻意“手下留情”了。 只是江辰想不通的是,第四张公共牌是9也就算了,他凭什么敢赌最后一张公共牌,能把最后一张9开出来? 们心自问,江辰觉得如果换作自己,拿到单9的底牌,恐怕不用等最后一张公共牌,第四张公共牌没开前恐怕就弃了。 赌博。 运气和勇气,缺一不可。 看着面前筹码已经堆积最多的宋朝歌,江辰意识到,对方是一位实打实的高手。 “这居然都输了。” 薛雅莉满脸遗憾。 一对q,简直是天湖开局,可结果公开牌连出三张9,硬生生让人翻了盘。 “姐夫,看来你的运气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薛雅莉委婉的道。 之前还自吹自擂的江辰有点尴尬,“没办法,人家拿着一张9都敢跟到底,输得不冤。” 的确。 这一局他输得心服口服。 而且输钱给宋朝歌,他真不觉得芥蒂。 虽然不知道宋朝歌和兰佩之什么关系,但两人单独来到拉斯维加斯,足以说明关系颇为亲密,输钱给宋朝歌,指不定还能让兰佩之产生好感。 这就和想要追女孩子,讨好她闺蜜是一个不错的捷径是一个道理。 不得不承认,江辰确实是一个实打实的乐天派,输钱,都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绝佳理由,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并且错的离谱。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5】 江辰蓦的一呆。 什么?! 他难以置信,赶忙查看起好感度。 45。 没错。 确确实实减了5点! 江辰匪夷所思。 好感度居然还会降低的?! 这种情况,简直前所未有! 江辰发现,自己好像还是低估了这个任务的难度! 头一次经历这种状况的江辰本能的朝对面看去。 只见那位让无数男人抬不起头的女人面无波澜坐在宋朝歌身边,那张超脱岁月的脸上无喜无悲。 493 开挂 才到账一百二十亿,输点钱,着实无关痛痒,可是如果失去的是好感度,那就不一样了。 之前的两个任务,已经让江辰深刻体会到了好感度增加的艰难,看似只是减掉了五点,可如果想重新找补回来,谁知道得花多大的力气? 江辰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之所以选择坐上这张赌桌,他的目的,只是想借机与兰佩之套套近乎,可现在看来,这场德州扑克对他而言,好像并不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金钱游戏。 现在减掉了五点,如果他继续输,没有人知道,好感度会不会继续往下掉。 钱。 他赌得起。 可是好感度,他输不起! 输了将近五百万美金的江辰此时脸色不禁起了细微变化,看着揽回筹码的宋朝歌,眼神轻轻闪动。 自己与兰佩之没有任何交流,好感度为什么会平白无故降低? 莫非只是因为自己输钱? 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那么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赢钱的宋朝歌身上。 难道说。 兰佩之不愿意看到这个家伙赢钱? 好像只有这个原因了!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之间,肯定不可能这样。 莫非是仇人? 仇人又怎么会单独出现在拉斯维加斯? 江辰内心一时间冒出无数疑问,可是新一轮的赌局已经开始,根本没有给他继续深思的时间。 黑桃6,红桃4。 又是彻头彻尾的烂牌。 看到这两张底牌,江辰就失去了跟注的兴致。 毕竟。 这场赌局现在对他而言,意义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赌的,可不是桌上这些精美迷人的筹码。 “我弃牌。” 江辰毫不犹豫丢掉手牌。 已经输了5点好感度,由不得他不谨慎。 他可不想一场赌局下来,五十好感度变成负数! 不对。 现在只剩四十五了。 接下来,他视线时不时投向宋朝歌和兰佩之那边,观察两人的神态举止。 兰佩之虽然像个女伴般陪坐在旁边,但从始至终,二人都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能够让兰佩之作陪。 这个刻意戴着副平光眼镜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辰莫名想到了叶小王爷。 和叶霆轩相比,那位目前的最大赢家肯定是另一种类型,不过其来头,恐怕比在两粤有三分薄面的小王爷不遑多让。 第三把沙特老头赢下。 毕竟运气不可能总眷顾一个人。 薛雅莉悄悄推了推表姐的胳膊。 “你钱要输光了。”李姝蕊小声提醒江辰。 没错。 即使江辰已经足够谨小慎微,可是十几把下来,在只赢了一把的凄惨战绩下,面前的一千万美金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反观宋朝歌,面前如同谷堆。 “要不别玩了?” 德州扑克,是可以随时退场的。 作为新手,再加上心里有顾忌,输钱在所难免,及时止损,确实是明智之举。 可江辰看了看对面的兰佩之,担心自己如果输光了不玩了,会不会导致好感度再度下降? 等等。 看着宋朝歌面前闪闪发光的筹码,江辰心头一动,发现自己好像错漏了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历,和兰佩之究竟什么关系,可有一点可以确定。 兰佩之不愿意看到他赢钱。 这是不是可以反向论证,如果他输钱,兰佩之会“喜闻乐见”? 江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如果自己能够把他的钱赢过来,是不是就能找回失去的五点好感度?! 说不定,不仅仅只是五点,还能多涨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赌局,对自己来说,可是一次千载难逢刷好感度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头脑这玩意,确实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能力。 能够帮人将逆境,转换成机会。 可是还没等江辰开始兴奋,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即使他的推断没错,可问题是如何实现? 宋朝歌摆明了是一个经常赌博的高手,比孙西余那些东海大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作为一个新手,想赢对方的钱,这不是痴人说梦? 面前的一千万美金,也不是故意输出去的,而是实打实的技不如人。 怎么办? 江辰知道,像这样刷好感度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谁也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下次。 “抱歉,各位,我失陪一会,筹码没了。” 江辰离座,似乎越挫越勇。 “江少,我去就行了。” “不用。” 江辰貌似要亲自去换筹码。 李姝蕊什么都没说,在公共场所,聪明的女人,都不会去干涉男人的决定, 江辰暂时离开,不过,却没有去急着换筹码,而是在贵宾厅快速转悠起来,到处扫视。 人呢? 那妞不会真的走了吧?! 蓦的,江辰眼睛一亮,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快步朝贵宾厅的南北方走去。 手腕被冷不丁抓住,正饶有意味看人家玩百家乐的薇拉霍然回头,正要发火,可却发现居然是江辰。 她有点意外,然后冷声道:“干嘛?” “跟我来。” 江辰将她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快速道:“帮我个忙。” “不帮。” 薇拉斩钉截铁,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说了我们是朋友。” “你也说了,我们不是。” 江辰没工夫和这妞斗嘴。 “你和赌场,认识是吧?” 他开门见山。 “你别瞎说,我怎么可能认识。” 薇拉当即否认。 “你不认识,你能压的那么准?而且赌场还没把你赶出去?” 其实在大厅赌场人员找过来时,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只不过没有拆穿罢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据拿出来。”薇拉相当镇定。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帮我个忙,什么条件,你提。” 薇拉这个时候倒没有急着拒绝,琥珀色的眸子转了转,“什么忙?” “帮我赢个人。” 没错。 实力不济没关系,但是可以“开挂”啊! 这妞连4点都能奇迹压中,帮他赢几把德州扑克,不是轻而易举?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为达目的,使用一些手段,无可厚非。 薇拉嗤笑:“呵,难怪,只是谁刚才让我走远点的?” 江辰充耳不闻,“这对你而言,应该不是多困难的事。” 这个时候,薇拉也没有再否认,懒洋洋的问道:“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我说了,你有什么条件,你提。” 薇拉饶有意味的看了他一会。 “可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诶。先留着以后再提行不行?” “可以。” 江辰迅速点头,他在这里,不能耽误太久,“那走吧。” “等一下。” 薇拉站在原地不动,不确信的道:“可是你假如反悔耍赖怎么办?”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江辰差点脱口而出,只是此时此刻,无疑不能把这妞得罪了。 “我们神州人向来一诺千金,当然,前提是不超过我能力范围之外,不违背法律道德……” 薇拉笑了。 “行了,别把自己说的是什么好人一样,玩牌还要使诈,你以为自己多高尚?” 江辰眼角跳了跳。 你在大厅,难道没使诈吗? 不过他还是没有反驳,心平气和道:“可以走了吗?” “行,走吧。” 薇拉淡淡点了点头,跟着江辰先去换了两千万筹码,然后回到了赌桌。 不过她没有站在江辰身边,而是和围观的人站在一起,就连李姝蕊等人都没注意到。 “你又换了多少?”李姝蕊问。 “两千万美金,输了就不玩了。” 江辰重新坐下, 薛雅莉暗暗咋舌,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有钱人的世界,自己的父母要是在这里,保管得心脏病发不可。 江辰不留痕迹的看了眼人群中的薇拉,然后朝荷官示意,自己重新参与。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等待着目前一局结束。 虽然那妞答应帮忙,可是对于她的话,江辰也不敢百分百确信。 应该不会坑自己吧? “史密斯先生为葫芦,史密斯先生胜。” 鹰钩鼻的英国人这一轮赢了五百万美刀。 新一轮,玩家重新变成六人。 两张手牌发到面前,江辰朝薇拉看了眼,发现那妞和他根本没有眼神交互,甚至根本没有看他这边。 江辰也没心急,毕竟他刚离开又回来,立马就大杀四方,换谁恐怕都会察觉不对。 按部就班玩了几局。 换了筹码,似乎运气确实变好了些,江辰靠自己,都赢了三百万美金。 可是看看宋朝歌面前,估摸着堆了两三千万的筹码。 “过。” “江先生,该您说话。” 自己的手牌是一张红桃j,一张红桃8。 江辰理所当然喊了声:“过。” “加50万。” 咖啡色皮肤的女歌手格蕾选择加注。 沙特老头弃牌。 宋朝歌身体前倾,扔出筹码,“跟。” “再加100万。” 也就比江辰战绩强一点的俄国大亨叶夫根尼似乎抓到了一手好牌。 鹰钩鼻的史密斯吸了口雪茄,“不跟。” 实行稳健打法的江辰也打算跟着弃牌,可徒然间,感受到了一股目光。 是薇拉, 虽然两人没法用言语沟通,但江辰,领悟了她的眼神! 正要弃牌的动作停住,他的手继续向前,拿起几块筹码。 “跟。” “我也跟。” “过。” 四家进入下一轮。 三张公共牌发出。 分别是方片q,红桃9,梅花6。 看了这么久,李姝蕊也大致看懂了一些,江辰目前的两张手牌是红桃j,红桃8,可以拼顺子,甚至是同花顺! “加一百万。” 第一个说话的江辰扔出两块五十万美刀的筹码。 “大一百万。” 旁边的女歌手格蕾再度加注。 “跟。” 宋朝歌选择平跟,貌似大家的牌都相当不错。 “再大两百万。” 叶夫根尼面无异色,一块一块的将筹码扔进赌池。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瞟了他几眼。 虽然这位俄国大亨气势迫人,可得到了薇拉眼神的江辰哪会在意。 “跟。” 他不假思索。 不管加多少,他这把都会跟到底。 女歌手格蕾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链,沉默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丢掉了手牌。 江辰看向宋朝歌。 没有让他失望。 “跟。” 对方扶了扶眼镜,随和中透着一股视金钱如粪土的潇洒,拿起筹码扔进赌池。 “过。” 第四张公共牌发出。 红桃10。 果然! 那妞在某些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目前自己已经拿到了顺子,只要再来一张红桃7,那就是同花顺! 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手牌了。 当然。 江辰十分清楚在赌桌上得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指腹按着底牌轻轻摩挲,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加一百万。” 他又一次选择加注。 除了他之外,现在只剩下宋朝歌,以及叶夫根尼。 “跟。” 宋朝歌没有让人失望。 “再大两百万。”叶夫根尼开口。 见状,江辰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这位俄国大亨,究竟什么牌? 这么自信? “江先生,该您说话。” “跟。” 笃定最后一张公共牌是红桃7的江辰扔出筹码。 宋朝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然后淡淡一笑。 “二位玩。” 他丢掉了手牌。 江辰有点遗憾,不过也够了,这一把,宋朝歌已经被坑了六百万美金。 两家进入最后一轮。 最后一张公共牌发出。 漆黑的花色在光线下格外刺目。 不是红桃! 甚至不是7! 而是一张 梅花k! 此时五张公共牌为梅花k,方片q,红桃10,红桃9,梅花6。 江辰眼角跳动了下。 他预想的同花顺并没有出现,加上他两张红桃j,红桃8的底牌,只能组成一个普通的顺子! 显而易见。 他被薇拉那妞给坑了! “江先生,该您说话。” 江辰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了一百万。 叶夫根尼看了看公共牌,又看了看江辰,一直加注进最后的他这次竟然选择了平跟。 “请二位开牌。” 江辰慢慢的掀开手牌。 “梅花k,方片q,红桃j,红桃10,红桃9,江先生为顺子。请叶夫根尼先生开牌。” “原来红桃j真在你手上。” 叶夫根尼掀开手牌。 分别是红桃q,和一张方片j。 “梅花k,红桃q,方片j,红桃10,红桃9,叶夫根尼先生为顺子。” “怎么都是一样的顺子?”薛雅莉惊奇,“那怎么比大小?” 很快荷官给了她答案。 “两家牌型完全一样,此局平局。” (本章完) 494 天价豪赌!(求月票!) 和梭哈不同。 梭哈牌型一样,比花色。 但德州扑克里的花色不分大小,无论黑桃红桃都一样大。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和江辰都是顺子,且为一模一样顺子,所以是平局。 出现平局,按照德州扑克的规则,双方平分赌池的筹码。 “实在是太巧合了。” “是啊,居然是平局。” “我玩德扑这么久,碰到这样情况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围议论纷纷。 “姐夫,你快要把钱赢回来了。” 没错。 因为这局平分了赌池里的赌金,之前输了一千万美刀的江辰离“保本”这个目标,只差三四百万。 江辰勉力一笑,其实,心里并不怎么兴奋。 毕竟。 他以为这局自己十拿九稳,可哪知道意料之中的同花顺并没有出现! 而且。 根据那位俄国大亨的牌型,对方之所以跟到底,赌的并不是最后一张公共牌。 而是在赌他的底牌! 赌那一张红桃j,在他的手上! 什么是高手。 这就是了。 他们不仅仅只是揣测公共排面,而且同时还在计算对手的底牌。 据说德扑的职业选手,在拿到手牌的一刹那,心里就能推测出这局游戏自己的获胜概率。 “赌博,心态很重要。只要心态稳住,多少钱,都能重新赢回来。” 江辰一边在小姨子面前装高手,一边不留痕迹瞟向薇拉所在的方向。 结果发现那妞脸上也露出一缕惊讶。 显而易见。 这局游戏的结果,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看见她的反应,还觉得被坑了的江辰不禁心生狐疑。 如果这妞是故意“陷害”自己,以她之前“言出法随”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出现平局,此时自己应该输得鼻青脸肿,然后接受她幸灾乐祸的眼神嘲讽才是。 难道说。 自己误解了她的眼神? 应该是这样了。 这么说来。 这局难得一见的平局,还真是侥幸! 宋朝歌也朝这边看了眼,对江辰微微一笑,似乎是对他表示祝贺。 坦率来说,目前为止,江辰对他的观感不错,明明背景非同小可,可是为人平易随和,没有任何跋扈气焰。 不过遗憾的是—— 有些人从一开始,立场就已经注定了。 sorry。 江辰回以一笑,默默在心中说了声抱歉。 赌局继续。 那把侥幸获利的平局,已经让江辰深切意识到自己和赌桌上这些玩家的差距,他不再有任何冒进,堪称步步为营,稳健得一塌糊涂,见势不妙,便立马弃牌,不带任何犹豫,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我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去年在李姝蕊生日上,他投机取巧,成功诈唬过孙西余那帮东海大少,可同样的套路显然不适用在这里。 规格不同。 档次不同。 那场梭哈,输赢也就几十万,可是这场德州呢? 一局盲注,就是十万美刀! 在座的这些人,年过半百的沙特老头,绝非善茬的俄国大亨,身家斐然的流行歌手,还有旁边那个将精明写在脸上的英格兰人。 他们哪一个,不是人精? 在这些人面前玩心机,十有八九会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江辰没有去做自以为聪明的蠢货,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赌桌上弃牌次数最多的人。 他这个决定,显然是明智的。 因为兰佩之对他的好感度没有再继续降低。 强出风头、哗众取宠,只能吸引到幼稚的小女生。 但凡有点内涵的女性,就不是靠这种低级手段能够诱惑的了。 相反。 还可能引起对方的厌恶和反感。 更别提像兰佩之这样的女人了。 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第一位弃牌,所以江辰也就有了更多机会,观察赌桌上的其他人。 在座的人里,他应该是最年轻的,同时,应该也是起步最低的一位,这场牌局对他而言,同样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时至今日。 江辰深刻体会到一句话。 生活处处是课堂。 前二十年,他过得是最平凡的生活,现在的他,就像被一只手强行从贫民窟扔到了富人区。 想要自己不成为一个另类,真正融入进新的环境,他只能竭尽全力,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的去汲取学习。 “兰姨,好像每次和你在一起,我的运气都相当不错。” 宋朝歌又赢了一把。 面前的筹码,估摸已经突破了三千万美刀。 “和我没有关系。靠这门手艺,你想养活自己,应该不难。” 宋朝歌笑容灿烂,“能得到兰姨一句夸赞,真是让人荣幸之至啊。” 又是两张手牌发到面前。 梅花9,梅花8。 同花加连数。 牌型不算好。 也不算差。 宋朝歌掀开看了眼,然后又瞟向江辰。 “兰姨,你那位朋友,好像真的不怎么会玩,不过,挺稳健。他是东海人吗?我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 这显然是在套江辰底细了。 就如他的形容,“稳健”,可是赌桌上的筹码是实打实的。 敢拿几千万美金来赌,绝对不该是无名之辈才是。 兰佩之也朝江辰那边看了眼。 虽然并没有过太多接触,可是她对江辰,显然了解颇多,不过不知为何,兰佩之却没有向宋朝歌解释。 “加50。” 在两人的注视下,只见江辰扔出筹码,数字后面那个万字,直接省略。 赌到现在,五十和五百万的单位,好像已经没什么区别。 “跟。” “跟。” 宋朝歌也随意的扔了一块筹码进去。 他牌型不大,但是五十万,可以玩玩。 “加五十。”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加注。 “史密斯先生。” 鹰钩鼻的英格兰人把玩着雪茄,“我再大一百万。” 因为加注需要补齐之前所有玩家加注的金额,他一次性扔进去了两百万美刀! 赌博是赢是输,有时候和精不精明没有太大关系,到目前止他就是赌桌上的输家之一,甚至比江辰输得还多。 不过他这把似乎拿到了一手大牌。 “江先生,该您说话。” “他又要丢牌了。” 宋朝歌话音未落,却见江辰并没有习惯性的往后一靠,而是捏起一百五十万筹码。 “哐当。” 居然跟了? 宋朝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跟。” 那位说唱歌手长得有点像男人,而且性格也是,输得最多,可是不服输,或者也可能是不缺钱,一百五十万筹码扔进去,她面前仅剩不多的筹码再度缩水。 “跟。” 沙特老头将筹码不慌不忙的推了出去。 “可以丢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兰佩之破天荒的轻声开口。 的确。 第一轮加注到两百万,而且前面四家全跟,拿着梅花9,梅花8的底牌,确实没必要冒风险,理智的做法就是弃牌。 宋朝歌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兰佩之的话音,让他改变了主意。 “兰姨,底牌好,不一定能笑到最后,生活如此,赌场,也是一样。” “我跟。” 牌力不强的宋朝歌跟注。 “跟。” 俄国大亨叶夫根尼紧随其后。 六家全跟。 第一轮投注完毕,每家200万美刀,再加上十万美刀的盲注。 赌池里的金额赫然已经来到了1260万美刀! 按照这种形式,可以确定,这一局注定会成为目前为止最大的一轮! “钱,姐夫要是这把能赢,就能翻本了。” 薛雅莉小声激动的道。 “嗯。” 李姝蕊点了点头,“可是也有可能,输得一干二净。” “……” 三张公共牌发出。 红桃a,梅花q,梅花10。 看到依次摊放在深绿台面上的三张公共牌,宋朝歌扶了扶那副画蛇添足的黑框眼镜。 “我说的没错吧,兰姨。” 兰佩之望着台面,沉默不语。 梅花q,梅花10。 如果再加上宋朝歌手里的梅花9,梅花8,本来不算强劲的牌,瞬间焕然一新! 这就是德州扑克的魅力。 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只要再来一张梅花j,那就是同花顺! “史密斯先生。” 鹰钩鼻史密斯吸了口雪茄,吐出朦胧烟雾。 “加两百万。” 又是大注。 江辰神情自若。 “跟。” “跟。” 沙特老头双手拄着拐杖,摆明弃牌。 “我再加200万。” 只差一张梅花j的宋朝歌拿起400万筹码扔进赌池。 随着筹码撞击桌面的声音,周遭议论声四起。 俄国大亨情不自禁皱了皱眉,看了看吸着雪茄,成竹在胸的英国佬,又看了看两个东方人。 坐在二顺位的那个东方人只是在跟注,目前还不太好猜测,但是就坐在他上首这个戴眼镜的小子,在明知英国佬牌力强劲的情况,还在往上加注。 难道是诈唬? 或者说。 真拿了大牌? 俄国大亨摇摆不停。情不自禁又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牌。 一对10。 如果再加上公共牌里的那张梅花10,三条已经成型,还可以冲击葫芦,甚至是四条! “跟。” 他也扔出四百万。 话语权再度来到史密斯这边。 史密斯抽着雪茄,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透过烟雾,扫视着赌桌上的对手们。 “再大两百万。” 说着,他一只手夹着雪茄,一只手又扔进去四百万筹码。 围观的人都激动了。 还剩两张公共牌没出,可是赌池里的金额赫然已经突破了三千万! 压力来到江辰这边。 薛雅莉早已经情不自禁攥紧了手,身子也绷得笔直。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只是简单说了声,“跟。” 可谓一字千金。 又是四百万筹码进入赌池。 “fuck。” 女歌手格蕾低声咒骂一句,直接起身离座。 原因无他。 她已经没有继续跟注的筹码了。 德州扑克里,如果你没钱跟注,就只有弃牌,所以,这也成为了一种计策。 很多人都会故意加大赌注,迫使对手没钱跟注,只能弃牌。 当然。 别人加注你跟不起,那你之前下的所有筹码,也都没了。 女歌手格蕾离席,轮到了宋朝歌。 “再加两百万。” 议论声瞬间更大了! 这场赌局,像是成为了他和英国人史密斯两个人的斗争。 围观的人异常兴奋,已经在好奇这把牌最后的金额会达到什么样地步。 俄国大亨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对手这么加注,如果不是诈唬,那么很可能也是拿到了三条,或者在赌同花,顺子。 如果接下来的两张牌,他拿不到第四张10,赢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甚至是葫芦都不行。 如果再出一个a,或者一个q,他确实可以凑成三条加一对的葫芦,可明摆着此时剩下三家里可能有人底牌拿到了一对a或者一对q。 他拿葫芦,人家拿四条,也是必输无疑。 可是就这么放弃? 之前的钱就打水漂了。 赌一把! “我跟!” 随着俄国大亨叶夫根尼的跟注,赌池里的金额节节攀升,已经来到了4300万! 史密斯捏着雪茄,眼神闪烁不定。 居然还有三家跟,着实让他没想到。 他大抵能猜到那些人在赌什么 他的底牌是黑桃a,方片a,对a的牌型! 可以说是天糊开局! 凭现在的五张牌,如果不开接下来两张公共牌,那么他手持三条a,没有人赢的过他! 可是德扑的公共牌一共有五张! 虽然自己接下来也可以去赌四条a,但最不冒险的方式,显然是在这一轮,将对手打走,或者说,能打走一个是一个! “再加四百万。” 史密斯深深吸了口雪茄,将赌池金额进一步往上推。 五千万! 还有两张牌没出,可是总金额已经逼近五千万美刀了! 江辰指腹摩挲着两张底牌。 “江先生,该您说话。” 这就是德扑的残酷之处。 只要有人加注,你就只能被裹挟的跟着砸钱,只要大家所下的赌注没达到一致,就得一直砸下去。 江辰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扔出去六百万美刀。 “姐,姐夫究竟是什么牌?” 薛雅莉几乎都快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看看赌池里的筹码吧。 虽然她已经计算不出究竟有多少,但好像已经超过了她男友管理的基金总额! 母亲经常对外吹嘘的资本,在这里,竟然只是一场牌局。 “我不知道,没看清楚。” 傻子都知道,旁边那个英国人肯定拿了大牌,不然不可能这么加注。 李姝蕊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难道说。 还想效仿上次面对孙西余,唱空城计? 李姝蕊看向江辰。 只不过哪怕已经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很难猜透她付诸所有的男人在想些什么。 (本章完) 495 抱歉,我也是(月初8k奉上!求月票!!) “对a。” 平光眼镜后,宋朝歌的视线扫过英国人,再看向江辰,嘴里轻声呢喃。 这么加注,说明两家的底牌都不差。 红桃a,梅花q,梅花10。 根据目前开出三张公共牌,已经可以大致推敲对手的底牌。 排除诈唬的可能性,这两家很可能有一方手里捏了一对a,加上公共牌池里的红桃a,形成三条。 而且看加注的气势,那对a十有八九,是在英国人手里。 当然。 除了对a,对q也有可能。 不过不管对a还是对q,自己手握梅花8,梅花9,依然存在获胜的希望。 “跟。” 第三家继续跟注。 又是400万美金哐当落池。 赌桌上的人需要表情管理,可是围观的人就不一样了。 纷纷肾上腺激素飙升。 “叶夫根尼先生。” 这位荷官应该是经常主持贵宾厅的赌局,展现出令人称道的职业素养,保持标准的扑克脸,毫无表情的抬手示意。 手握一对10的俄国大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跟,心有不甘,而且之前的筹码全部打了水漂。 可是跟下去。 眼前这场面,还剩下三家,一对a,一对q可能都在外面。 而且可能还有人在拼同花。 他获胜的希望相当渺茫。 他唯一的机会,就只有最后一张10。 手指无意识摩擦着那颗体积硕大的祖母绿宝石。 “跟。” 又是四百万! 鹰钩鼻史密斯捏紧雪茄,没料到加400万,都没吓退一个人。 哪怕他手持对a,毋庸置疑是此时四家里牌力最大的一个,可还是不由自主产生了些许紧张。 此时此刻。 赌池里的赌金已经来到了6300万美刀! 哪怕贵宾厅里的赌客都不是缺钱的人物,可依然没法对这样一笔财富无动于衷。 在一道道屏息凝神的目光中,荷官发出第四张公共牌。 黑桃q! 宋朝歌无意识动了动手指。 这张牌,对他来说,无疑不太友好。 不仅没开出那张梅花j,甚至也不是梅花。 红桃a,黑桃q,梅花q,梅花10。 按照目前的牌型,他什么都不是。 眼见出了葫芦,可是俄国大亨叶夫根尼却没有任何喜色,相反还脸色微沉。 假如此时外面有一对q,那么四条就成型了,那样即使去赌最后一张牌开出最后一张10,他也必输无疑! 假如外面有一对a,对方同样是葫芦,也比他的葫芦要大! 不过他倒是还有去赌最后一张牌的希望。 第四张公共牌发出,还坚持的四位玩家脸上,竟然都看不出一丝喜意。 江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始终是那副淡定的表情,只是偶尔望望四周的围观群众,似乎是不想让对手通过他的眼神去捕捉信息。 “史密斯先生。” 鹰钩鼻的英国人掐灭雪茄。 这张黑桃q出的对他来说不算坏,应该说是除了出最后一张a外的最理想局面。 只要外面没有剩下的一对q,那么手持三条a加一对q,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五百万。” “能给我看看你的手牌吗?”李姝蕊小声道。 虽然现在的目标已经更换成003号,可江辰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将底牌往李姝蕊那边挪了挪,“注意表情管理。” 李姝蕊谨慎的微微掀开手牌一角。 薛雅莉也凑了过来。 梅花a,梅花k。 看清后,李姝蕊很快将底牌重新盖上,神情清冷的坐在那里。 这幅表情,之前本来就是她的日常,根本不需要刻意伪装。 薛雅莉很想说话,可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保持沉默。 她再度看向四张公共牌。 梅花a,梅花k。 看似很大,可是德州扑克,是五张牌的组合。 现在最大的,也只能组成两对! 就算她猜不透其他几家是什么牌,但她清楚,敢这么加注,肯定是两个对子没法赢的! 薛雅莉都知道的现实。江辰当然也明白。 如果这个时候开牌,他必输无疑。 他唯一翻盘的希望,就是那张j,那张梅花j! 如果第五张公共牌开出梅花j,那他就是梅花a,梅花k,梅花q,梅花j,梅花10! 也就是所谓的皇家同花顺! 德州扑克的最大牌型! 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张牌上,其实是很愚蠢的行为。 江辰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 与其说他寄希望于最后一张公共牌,不如说,他是寄希望于薇拉! 没错! 之前那场平局,或许只是惊险的误会,可是刚才他分明看到,薇拉对他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一直默不作声跟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再加五百万。” 所有人看向江辰,甚至包括手握一对的a的史密斯。 对四面八方的视线熟视无睹,江辰推出去了整整一千万筹码! 兰佩之投来视线,并且停留了相当一段时间。 这家伙。 不担心自己又耍他一道? 人群中。 薇拉暗暗念叨,竟然生平头一次,生起了被人信任的微妙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不过好像还不错呢。 “难道是拿到了一对q?那么那个英国人,应该就是对a了。” 宋朝歌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轻声问道:“兰姨,你觉得我还应该继续跟下去吗?” 他跟下去,想要赢,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赌接下来一张公共牌发出那张梅花j! 那样就能凑成q,j,10,9,8的梅花顺! 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任何赢面。 希望相当渺茫。 并且如果荷官手里剩余的牌里已经没有了那张梅花j,譬如已经被弃牌的那几家拿走,那么他连去赌那一缕奇迹的希望都没有。 因为其他玩家是不可以去看他人手牌的,哪怕是玩家丢弃的手牌,所以宋朝歌根本无法确定,那张梅花j,到底有没有发给其他人。 “又到了赌运气的时候。” 兰佩之没有回应,宋朝歌似乎也没指望她会回应,微笑道:“我相信兰姨会带给我好运。” “宋先生……” “跟。” “哗啦。” 迷乱人眼的筹码成堆的倒进赌池。 又是一千万! 见状,俄国大亨毫不犹豫扔掉了手牌,沉着脸起身,显然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离开,显然也想看看这场赌局的最后结果。 “这小子的底牌,莫非真是一对q?” 鹰钩鼻史密斯抓着自己的手牌,再度瞟了眼江辰。 他竟然不敢再继续加注。 “跟。” 随着他又扔进去五百万筹码,这场牌局的赌金,已经来到了骇人听闻的9300万! 接近一亿美刀! 而目前还剩下最后一轮,以三家表现出的形势,突破一个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真正的亿万豪赌! 哪怕是放在mgm的贵宾厅,这样的赌局,也难得一见! 闻讯赶来观战的人越来越多! 想起自己参加、见识过的赌局,白浩然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在荷官发出第五张公共牌的时候。 薛雅莉心跳几乎停止。 “姐!!!” 当看到那张漆黑的纸牌,她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抓住了表姐的胳膊,才堪堪忍住。 李姝蕊眼中也冒起一丝难以置信的神采,不过她的定力,终究要比薛雅莉强。 “你能不能轻一点。” “不好意思……” 薛雅莉连忙松手,可是还是难以克制内心的激动。 她看向江辰的眼神,近乎崇拜! 可是江辰不动声色,依然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 “过。” 看到那张梅花j,前两轮气势汹汹的史密斯没再加注。 之前还胜券在握的他,此时信心已经丧失了大半。 最后一张a没有开出来。 他的葫芦在最后一轮,已经谈不上什么大牌。 “加五百万。” 江辰平淡的声音更像是一把重锤砸在他心底。 推出五百万后,江辰面前的筹码也所剩无几, “兰姨,我说过了,你能带给我好运。” 宋朝歌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他之所以喜欢赌博,并不是为了金钱。 他享受的。 只是与人斗,甚至是与天斗的乐趣。 譬如现在。 居然真的发出了那张梅花j。 宋朝歌看了看面前的筹码,然后不紧不慢的全部推了出去。 没错。 他选择了all-in! “既然两位如此有雅兴,那么就一局定胜负吧。” 其实他说的等同于废话。 即使不allin,每个人面前的筹码都已经所剩无几。 史密斯的脸彻底阴郁下来,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做表情管理的必要了。 因为宋朝歌是之前的最大的赢家,所以宋朝歌面前的筹码,是最多的。 现在宋朝歌选择all-in,他就算想跟,面前的筹码也不够! 而且。 即使不愿意承认,史密斯也明白,哪怕自己硬着头皮临时换筹码跟下去,结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看看此时已经全部发出的五张公共牌吧。 红桃a,黑桃q,梅花q,梅花j,梅花10。 他严重怀疑,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拿到了同花顺! 一对a的天糊开局,居然被人硬生生翻了盘! 史密斯心有不甘,相当无奈。 可是赌博,就是这样。 之前他已经努力加注,就是为了逼迫对手弃牌,可对方没有放弃。 第五张公共牌开出梅花j。 是运气。 却也不仅仅只是运气。 赌博,有时候确实有点像人生。 奇迹发生的希望确实渺茫,可是如果你连追求奇迹的决心都没有,奇迹,便永远不可能发生。 摇了摇头,只剩不到一百万美刀的史密斯含着复杂的心情,亲手丢掉了一对a的底牌。 赌桌上只剩下江辰。 此时牌局已经大致明朗。 赌场经验丰富的,基本上都推测出了几家的牌型。 英国人坚持到最后一轮弃牌。 显而易见,他的底牌十有八九是对a。 只有这样,他才会在开局那么气势汹汹,并且在最后一轮放弃。 如果他底牌是对q,加公共牌的两张q凑成四条q,砸进去那么多,怎么也不可能在最后关头放弃。 只是葫芦,确实没必要再坚持。 拿到对a都输了,确实遗憾,但围观的人都觉得弃牌是明智的。 至于江辰。 毫无疑问。 真正的四条q,在他手上! 那个戴眼镜的家伙,不出意外的话,是拿到了梅花顺! 真的厉害啊。 居然舍得砸这么多钱,去赌最后一张牌,并且,还真的给他赌出来了! 高风险,高回报。 赌池里的筹码,已经破亿了吧? 宋朝歌的all-in也有些出乎江辰的意料。 史密斯弃牌,现在玩家只剩下他和宋朝歌。 等于所有人都看着两个东方人在这场难得一遇的亿万牌局上进行对赌! “他会放弃吗?” “我觉得不会,四条q,怎么也得掀开对手的底牌看看吧。” “我也这么认为,拿着四条q,而且已经扔进去那么多了,怎么可能会放弃。” “可是他已经没有筹码了。” 没错。 和英国人史密斯一样,前后换了三千万美金的江辰现在面前已经没有了支持他跟注的筹码。 “宋先生,稍等一下,我筹码不够了……” 江辰开口。 果然! 大部分都知道,他不可能放弃,哪怕明知道对手有90%是同花顺! 这就是赌性! 或者说人性! “你去帮我再换……” 江辰扭头对李姝蕊道,可是话还没说完,只听宋朝歌和颜悦色的开口:“不用了,江先生,就这么开吧。” 什么叫大家风范? 居然不需要江辰再继续加码。 周围不少妹纸、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富婆,都对宋朝歌暗送秋波。 江辰也是一愣,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虽然不符合规则,但是玩家双方同意,荷官也不会多说。 “请二位开牌。” “江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你手里应该是一对q吧?” 即使那副黑框眼镜已经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颜值,可是此时此刻,宋朝歌还是成为了这张赌桌上,最迷人的男人。 他脸上挂着让周围不少女性神迷的微笑,随着话音,抓着两张底牌的一角,慢慢掀开。 “不过不好意思,我是同花顺。” “梅花9,梅花8,同花顺!真的是同花顺!” 即使早有预料,可是看着宋朝歌掀开的两张底牌,周围还算爆发了一阵惊呼。 这可不仅仅只是两张纸牌,而是决定了一亿美刀赌池的归属! “有什么好得意的!”薛雅莉心中喊道,甚至几乎要忍不住,帮着将江辰的底牌掀开。 看着宋朝歌面前摊开的底牌,江辰愣了愣,像是“求死得死”后的心如死灰。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5】 淦! 自己底牌都还没翻呢! 没料到对方也是同花顺的江辰赶忙回神。 “宋先生果然厉害,居然敢赌最后一张梅花j。” 宋朝歌笑容和煦,不骄不狂,“这就是赌博魅力、以及真谛所在,不是吗。” 在所有人眼里已经输得一干二净的江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说的对,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英雄所见略同? 宋朝歌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怪异。 本来已经丧失兴致的兰佩之也看向江辰。 江辰呼出口气。 “抱歉了,我也是同花顺。” 什么?!!! 还没等众人回神,江辰一把掀开了底牌。 “啪!” 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对q。 而是梅花a,梅花k! 同花顺! 真的也是同花顺! “oh-my-god!我眼花了吗?!居然是皇家同花顺!!!” 现场哗然! 一直如谦谦君子的宋朝歌笑容骤然凝固,甚至一把扯掉了那副黑框眼镜,猛然站起身,难以置信的朝那两张梅花a和梅花k看去。 兰佩之也是一怔,随即慢慢的靠在椅背上,嘴角微不可察的缓缓上扬。 (本章完) 496 夫复何求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20】 一片喧然中,机械的提示声不出意料的响起。 果然! 江辰暗自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脸上也流溢出了一缕无法克制的笑容。 欲扬先抑。 这场赌局,他可谓是赢的盆满钵满。 已经跌到40点的好感度瞬间来到了60! 要知道,目标绑定还没过去多久! 江辰忽然发现,有时候,人往往只是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 有些表面上看上去犹如登天的目标,可能其实并没有那么艰难。 毕竟。 前两个任务,好像都没有在绑定的当天,就实现了好感度的突破。 而且。 他还赢了一亿……美刀! 哪怕前不久才到账一百多亿,可这笔钱,对他来说,依旧是不容小觑的财富。 薇拉那妞,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有句话说得好。 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当然。 虽然瞬间觉得那妞变得可爱起来,但江辰并没有去愚蠢的寻找对方的位置。 这种规格的赌局要是被发现“出千”,后果相当严重。 “两个同花顺,真是太巧了!” “到目前为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皇家同花顺!” “一把牌赢了一亿美金,估计要打破赌场的记录了吧?” 惊叹声络绎不绝。 普通人玩炸金花,一辈子能拿到三条a的机会,恐怕都屈指可数。 更别提在德州扑克里,博出皇家同花顺了! 两者的概率,简直云泥之别! 炸金花是直接发给你三张牌,可德扑完全不一样。 如果刚才江辰没有坚持到底,那么结局截然不同。 胆魄,运气,财力……缺一不可! 当然。 除了对江辰的羡慕与佩服,不少人看向宋朝歌的眼神,则难以避免的带上了三分同情,以及两分遗憾。 不得不承认,这个东方人,也是一个狠角色,可是运气,似乎差了一些。 他在拼同花顺,可是对手也在拼同花顺! 两家居然都在拼那一张梅花j! 不提围观群众,对于这样的结果,就算之前的赌桌上的俄国大亨等人,都有些情绪翻涌。 虽然输了,但毫无疑问,这可能是他们有生以来,碰到的最精彩的一把赌局。 “史密斯先生,方便问一下,你的底牌,是一对a吗?” 宋朝歌捏着眼镜,视线从那两张梅花a梅花q逐渐上移,落在了英国人身上。 按照规则,询问其他玩家底牌,是不被允许的,可现在赌局已经结束,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鹰钩鼻史密斯虽然输得惨不忍睹,但起码他还是保持了英伦绅士的风度,并没有气急败坏,而且也没有拒绝回答。 “没错,我是对a。” “你是黑桃a,方片a。” 宋朝歌微微眯眼,轻声念叨。 没错。 他算到了英国人的底牌,可是他错漏了——那张梅花a! 他下意识以为,那张梅花a,在英国人的手里,所以根本没有想过,江辰也在拼皇家同花顺! 一步错,满盘皆输。 然后所有人只看见博到了同花顺反而输得一干二净的那位东方人竟然笑了起来。 “江先生,多谢手下留情。” 的确。 拿到了皇家同花顺,完全可以把身家性命压上去,可是江辰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像是接受了他的“好意”,直接同他开了牌。 在赌场,胜负是常有的事。 可是被人怜悯的感觉,不太好受。 除了端坐在旁边的兰佩之,没有人发现,那只捏着眼镜的手,多么用力。 江辰当然也没注意,他只是觉得,这个摘下眼镜的男人,确实和他猜测的一样,的确是个帅哥,而是,极有风度。 不是什么人在这种时候,都笑得出来的。 胜之不武的江辰有些许惭愧,但也只是些许而已。 光明磊落,循规蹈矩,这些词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已经不适合他现在的人生。 “宋先生言重了,只是侥幸而已。” 宋朝歌输得洒脱,作为赢家,江辰也没志得意满,表现得相当谦逊,“像宋先生这么厉害的对手,下一次,我是肯定不会再和你坐上同一张赌桌了。” 他这是肺腑之言。 对方的赌技,着实让他自愧不如,要是凭真本事,他恐怕会输的体无完肤。 但是不好意思。 就和打游戏一样,就算你技能点再高也没用。 我开挂的。 宋朝歌洒然一笑,继而,深深看了江辰一眼。 “江先生,那么,回见了。” 江辰点了点头,瞟向兰佩之。 对方和他没有眼神交互,起身,跟着宋朝歌一起离开。 赌场人员过来清点筹码。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嘴上还在讨论着这场精彩绝伦的天价豪赌。 “姐夫,你真厉害!” 薛雅莉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左右也就一个小时,赢了一亿美金! 简直如同梦幻。 “我说过,我赌博还没输过。” 江辰面不改色心不跳,与此同时,不自觉左顾右盼。 “在看什么呢?” 可以看出,李姝蕊也有些兴奋。 这可是一亿美刀,而不是一亿rmb。 就算在春秋华府,都可以买好几套别墅了。 “没什么。” 没有看到人,江辰内心不禁有些狐疑。 薇拉那妞,去哪了? 按道理,以那妞的性格,这个时候,肯定会跑过来邀功才对。 的确。 薇拉确实是打算这么做的,只是半分钟前,在她刚打算走过来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 “薇拉小姐,有您的电话。” 是赌场人员。 “等一下。” 薇拉不以为然的道,正想着过去“分赃”呢,可是对方接下来的提醒,让她脚步生生遏住。 “是辛西娅小姐。” 薇拉回头,然后又朝江辰那边看了看,犹豫了片刻,放弃了过去的想法。 “走。” 走出贵宾厅,来到赌场深处的一个办公室,薇拉拿起搁置在桌上的话筒。 这位敢在亿万赌局配合人出千的狠角色,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甜腻语调,喊了声,“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电话那头的语调平静,平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仪。 “我什么都没做啊。” 薇拉琥珀色的眼眸动了动,天真而烂漫。 这时候的她,才有点像个未成年的女孩。 “你这是在毁坏mgm的根基。你应该知道,声誉对于一家赌场来说,有多么重要。” 薇拉紧了紧牙。 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家伙通风报信? “姐,不是没人发现吗?” 她小声的道,没有再强行辩解。 “没有人发现,不代表没有人怀疑,而且,你帮忙的那个男人,他难道没有发现?” 薇拉瞬间无言以对。 这个神通广大,并且无法无天的妞,在电话那头的女人面前,竟然似乎被压制得死死的,哪怕对方的口吻没有任何火气。 “你马上回来。” “噢,我明天就回来。” 薇拉弱声道。 “我说的是马上。飞机半个小时后就到,你现在立刻去机场。” “可是……” “薇拉,我没有时间,亲自来拉斯维加斯。” 薇拉攥了攥手,“我知道了。” 电话中断。 薇拉放下话筒,重重的按在话座上。 一座古朴恢宏的中世纪城堡。 “那个男人名叫江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并购案,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一个老者微微躬身。 长发及腰的女人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广袤森林,不见音容。 ———— 直到走出赌场,都没有再看到薇拉的身影。 江辰觉得有点蹊跷,可是也没有多想。 那妞不出现,无疑是一件好事。 “见者有份,先吃饭,然后去shopping!” 江辰豪气冲天。 筹码已经全部兑换完成,打进了他的账户。 一亿美金加收获十点好感度,由不得不心情大好。 至于接下来的攻略难度,他暂时不愿意去庸人自扰的过多思量。 mgm酒店就有一家热带雨林的餐厅,以高科技的手段仿真出雨林环境,让顾客能拥有身临其境的氛围体验。 到了亿万美金这个级别,光靠买买买,肯定是花不完的。 不过薛雅莉也着实没对他这位名义上的姐夫客气,在拉斯维加斯的大型商场海购了一番,甚至江辰还给白浩然配了一块劳力士的表。 因为奢侈品在西方确实要比较便宜,换算成rmb,也就三十来万。 本来江辰是打算给他买一块百达翡丽或者江诗丹顿,可是奈何白浩然对劳力士这个品牌情有独钟,说这是少年时代一直以来的梦想。 江辰也就笑着由着他了。 “你妹妹还挺孝顺的,还不忘给爸妈带礼物,不过你得告诉你舅妈舅舅,这钱是我出的。”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江辰玩笑道。 一直帮妹妹当参谋自己却颗粒无收的李姝蕊转身,朝着他摊开掌心。 江辰疑惑。 “干什么?” “你不是说,见者有份吗?” 江辰点头笑道:“是啊,可是刚才是你自己不买的。” “那些东西在国内也能买到,带着麻烦。”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李姝蕊干脆直接,摊着掌心,“分钱。” 江辰一怔,继而哑然失笑,抓住那只柔软的手,“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财迷了?” “你给不给?” “给。” 江辰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笑问:“要多少?” “一半。” 江辰故作肉疼,“五千万美金?狮子大开口啊。” “不给就算了。” 李姝蕊作势要把手抽回来。 “我有说我不给吗。” 江辰握着她的手,女人找男人要钱,天经地义,只不过以李姝蕊的性格,她会如此直戳了当的向自己开口,倒是让江辰觉得有些新奇。 “行,我转给你。” “不用,你转给天赐的账户就好。” 天赐? 江辰讶异,然后笑道:“你这个财务大臣,是越来越尽职了。” 他还以为李姝蕊是为了自己,没想到是为了天赐资本。 “不是我尽职,是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也太不负责了。” 李姝蕊道:“你把公司扔给罗鹏他们,就真的不管不顾了?投资公司,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 “不是有虚拟恋爱游戏吗?” 李姝蕊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的虚拟恋爱游戏确实盈利了,但是你不可能让一个子项目,为母公司一直输血吧?而且数据中心也需要钱,游戏的完善升级,也需要钱。” 江辰哑然。 他倒确实是忽视了。 “罗鹏那家伙,怎么没和我说过?” 李姝蕊轻轻叹了口气。 江辰苦笑,捏了捏她的手,“你这是和谁学的?有事说事。” “你觉得罗鹏好意思和你提吗?” “为什么不好意思?”江辰诧异的问。 “你们是好哥们不错,可是现在你们处于创业阶段,和在学校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你把公司给他管理,他隔三差五找你要钱,你虽然不会觉得什么,可是你觉得他抹的下脸吗?他难道不会觉得,你会认为他能力不够。他们进入公司以来,可是一直都没有拿工资。每天为了找项目东奔西走,还得为了缩减成本和人家讨价还价,你不会真的把你这群哥们,当成苦力了吧?” 江辰沉默。 这些话,如果不是李姝蕊说出来,他可能真的压根不会想到。 “小白偷偷和我说,罗鹏已经再向他家里要钱了。” 江辰无意识揉捏着她的手,“小白是你喊的吗?人家可是你的学长。” 又是学长。 “你就盯着这个词不放了是吧?” 江辰邪气一笑,“是你自己答应我的,要钱,总得给点好处吧?” 李姝蕊在他掌心掐了一下,“你现在怎么和色狼一样。” 江辰不以为意,感慨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李姝蕊没吭声,片刻后,抽回手,起身。 “我去洗澡了。” 江辰不慌不忙跟着站起。 “一起洗。” 李姝蕊回头,“不要。” “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啊李学妹。” 江辰义正严词。 “那我自己重新去开个房。” 江辰很享受这种情侣间的小情趣,即使再漂亮,可是总百依百顺、或者端着女神架子的架子话,无疑会让人觉得乏味的。 “职场潜规则懂不懂?进了我的房间,还想走?” 眼见李姝蕊转身要出门,江辰霸气将她拽住,然后拦腰抱起。 “洗鸳鸯浴喽。” 李姝蕊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顺从的搂住了江辰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浴室走去, 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本章完) 497 无冕之王 按理说帮人赢了一把天价赌局,怎么着,也会要求“分红”才是,可让江辰觉得诧异的是,直到他离开拉斯维加斯,薇拉都没有再出现,仿佛从那场德州扑克后,就人间蒸发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人注定只是匆匆过客,江辰也没有去多想, 暂时将这件事按下,他全身心的扮演一个称职男友,陪着李姝蕊来了一场浪漫旅行,旧金山、芝加哥、新奥尔良……多座著名城市,都留下了几人的足迹。 大约近二十天后,一行人才重新返回纽约。 因为即将回国,所以柳宏志和薛雅莉郑重邀请江辰和李姝蕊吃饭。 挑的地方也比较高档,在时代广场旁边的一家百年名店。 “商量个事。” 从半岛酒店出发,因为距离不远,李姝蕊和江辰选择步行。 这次旅行,彻底让二人之间的感情得到升华,如果现在还有好感度显示的话,江辰怀疑有可能李姝蕊对他的好感已经达到了100。 “什么?” 他轻轻牵着李姝蕊的手,就和过去的二十天一样的姿势,漫步在异国街头。 不仅仅对于李姝蕊,这趟旅程对他来说,也会成为一段值得珍藏的回忆。 “你觉得柳宏志怎么样?” 李姝蕊扭头问。 她确实是一个很懂得打扮的女孩,通俗点说,衣品很好,今天穿着旅程中购买的香奈儿小套裙,露出修长笔直的长腿,也学她妹一样,斜着戴了顶黑色的贝雷帽,毫不逊色杂志广告上的时装模特。 过往的老外频频侧目。 “才华横溢,一表人才。” 江辰不假思索。 “你真这么觉得?” 江辰点头,“怎么了?” “我想……天赐不是正缺人手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招进来。” 江辰有点诧异,“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能力足够,而且工作经验也挺丰富,他加入天赐,肯定能对天赐的发展形成不小的帮助。” 李姝蕊神色认真。 见她不像开玩笑,江辰也转换了态度,略微沉吟。 “他有能力,这个我承认,可是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如果想聘请他加入天赐,那么他只能回国工作,起码目前是这样。那你妹怎么办?你难道想让他们情侣俩两地、不对,两国分居?你就不怕你妹怪你?”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雅莉不会有意见的。” “为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可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你妹……” 李姝蕊轻轻摇头,“她没直接和我说,但是她隐晦的和我提过,说柳宏志在华尔街,其实干的不怎么开心,而且压力也挺大。” 压力大。 这一点江辰当然看得出来,哪怕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任何行业都是这样,即使再高大上,实际上也没外人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尤其在异国他乡打拼,更是如此。 别看老美整天囔囔着民主自由,人人平等,反对种族歧视。 可是事实如何,全世界有目共睹。 之前和那些券商打交道的时候,江辰就深切感受过西方人的傲慢,在了解他的实力后,才改变了态度。 虽说管理着几千万美金的基金,柳宏志在华尔街,恐怕过得并不算称心如意。 “你是她姐,她找你,还打哑谜啊?” 江辰调侃。 “你和罗鹏的关系也很好,有些话,他也不会和你直说,不是吗。” 江辰点头,“有道理。” “你什么意见?” 李姝蕊挽住他的胳膊。 “我当然是……没意见。” 江辰笑道:“既然你妹都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公司吸纳一个人才,只不过我担心天赐目前庙小,你那位妹夫,可能不愿意屈就。” “要不你待会问问他?” “我去问?” 江辰哑然失笑。 “你怎么不让你妹直接去问?他们是情侣,不是更好说话吗?” “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不明白?” 江辰莞尔,有感而发,“你们俩姐妹,真是把男人拿捏的死死的,任何男人在你们面前,恐怕都逃不脱。” 的确。 如果薛雅莉直接去问,可能会伤及柳宏志的自尊心。 李姝蕊轻轻掐了他一下。 “行,那我待会找机会问问他,不过你们也太小看你这个妹夫了。你觉得他会脆弱到连自己女友的好意都接受不了吗。” 江辰摇头一笑。 一路闲聊,两人来到餐厅。 李姝蕊松开了江辰的胳膊。 柳宏志和薛雅莉已经到了,起身打招呼。 宾主落座。 姐妹俩都坐在自己男友旁边,画面令人羡慕,相当美好。 “江先生,恭喜了。” 柳宏志开口,再次见面,他看着江辰的眼神,无疑又多了几分变化。 江辰当然明白他在恭喜什么, “我得说声谢谢,要不是你帮忙,应该不会有这么顺利。” “举手之劳而已。要说谢的,应该是我才是。托江先生的福,这次,我也赚了不少。” 柳宏志直言不讳。 江辰一点都不意外。 狙击,柳宏志是最先知道内幕的人,要是这样都没法从中得利,那他在华尔街,就算是白混了,那些把钱放在他手里的人,也都是傻子。 “你们两个,别谢来谢去了,像谈生意一样,虚不虚伪。” 李姝蕊边看菜单,一边漫不经心的插话。 江辰柳宏志相视一笑。 吃饭时,几人闲聊着这段时间旅行轶事,气氛愉悦。 忽然间。 李姝蕊的手暗暗推了推江辰。 薛雅莉也不断朝李姝蕊使眼色。 江辰心领神会,可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只听见柳宏志扭头对女友道:“雅莉,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 想着帮男友换个更好环境的薛雅莉目露疑惑。 天赐目前虽然规模不大,但关于江辰的实力,这段时间,她已经管中窥豹,而且还有表姐这一层关系,男友加入天赐,绝对比在华尔街打拼更有前途。 “我辞职了。” 柳宏志语出惊人。 江辰和李姝蕊对视一眼。 “你辞职了?” 薛雅莉显然始料未及,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柳宏志放下刀叉,拿起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上周。我不想影响你旅行,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薛雅莉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要辞职?” 人家两口子的事,江辰和李姝蕊都没有盲目插嘴。 “因为我目前的发展已经遇到了瓶颈,我想换一个更广阔的平台。贝莱德已经对我发出了邀请。” 说话的时候,柳宏志语气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骄傲,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你要跳槽?” 薛雅莉明白过来。 “树挪死,人挪活。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想要更好的发展,只能换更大的平台。” “恭喜了。” 薛雅莉还没说话,江辰便发出恭贺,端起红酒杯。 “谢谢。” 柳宏志举杯。 薛雅莉的话生生止住。 显而易见,这次针对的狙击,影响范围甚广,波及人口甚多。 江辰没有去问柳宏志究竟在其中赚到了多少财富,同时也清楚,对方收获的,肯定不仅仅只是财富。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是一个聪明人,都会利用到极致,让自己名利双收。 直到聚餐结束,江辰都没有再提让对方加入天赐资本的事。 “姐,姐夫,我们送你们回酒店吧?” “不用,我们在附近转转,你们先回去吧。” “那好吧,姐,姐夫,再见。” 薛雅莉和柳宏志上车,关于工作变动的事,情侣俩肯定有不少问题要沟通。 一般的情侣,只想着两人在一起快乐就好,只有真正想走下去的人,才会对彼此的未来负责。 李姝蕊和江辰在时代广场散步。 “你是不是把我和你说的话忘了?” “没。” 江辰笑道:“只不过你刚才难道没听见?” “听见什么?” “贝莱德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我怎么还好意思提让他加入天赐。” “这家公司很厉害?”李姝蕊略带好奇的问。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这家公司,不是厉害这个词,可以形容的。” 李姝蕊讶异。 以自己男人现在的层次,这么评价一家公司,足以说明这家公司,的确非同凡响。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江辰斜睨她,“你没听过的事,多了去了。” 李姝蕊立即在他腰肋掐了一下。 “开玩笑而已。你没听说过也正常,毕竟你学的也不是经济,要不是曾经上课的时候有几节课专门介绍过,我可能也不知道这家公司。” “它厉害在哪?” 江辰解释道:“贝莱德是世界上目前规模最大的上市投资管理集团,我说的是最大。在全球五百强里,应该排在两三百位。” 李姝蕊不解,“不是才两三百位吗?” “啧,” 江辰戏谑一笑。 “才两三百位?李学妹,你现在口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李姝蕊另一只手抬了抬。 江辰轻咳一声,“注意形象,这么多外国友人看着呢。” 随即,他继续解释道:“所谓的财富排名,看看就好,完全把上面的数据当真,你就输了。设身处地,假如是你,你难道曝光把自己全部暴露在全世界的目光下?” “别看贝莱德的排名只有两三百,实际上它掌握的资产,远不止这个程度。我来问问你,如果让你在全球范围内挑几家最具影响力的公司,你会选哪几家?” 李姝蕊目露思索。 江辰拉着她在供人休憩的长椅上坐下。 “微软,谷歌,苹果。” 没过多久,李姝蕊便给出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说阿里,腾训这些呢。” “我虽然没学过经济,但是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江辰大笑。 “你继续说。” 李姝蕊催促道。 “要是我没上过那几节课,我可能也会和你的答案一样。按照全球五百强的排名,照本宣科数前几位就够了,可现实并不是如此。” “有几家公司,可能在前一百都看不见它们的名字,但是它们的触角已经悄无声息的伸进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构造了一张无孔不入的庞大网络,将全世界都笼罩其中,谁也无法逃脱。向你妹夫抛出橄榄枝的贝莱德,就是其中之一。” 李姝蕊眼神动了动。 “我没有危言耸听。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你们女孩子最常用的洗发水,是不是有很多牌子?每次购买,是不是很容易陷入选择困难症?可不论你最后选了谁,这些品牌背后,都是这几家企业。” “洗发水,只是最细枝末节的一块领域,几乎你所熟知的著名企业,大部分,都能在股东名单里,找到它们的名字,其中也包括苹果,微软,谷歌,这些在全球数一数二的企业。” 李姝蕊面露震惊,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没错,我当时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也和你现在一样的心情。你觉得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好喝?” 江辰话题突然跳跃。 李姝蕊猝不及防,但还是下意识回答:“可口可乐吧。” “可我怎么觉得百事好喝?” 江辰笑,继而道:“不过没有关系,它们也是一家。” “怎么可能!” 李姝蕊脱口而出。 要是这些话换个人说出来,她肯定觉得对方是在糊弄傻子。 但凡有点常识,谁不知道可口可乐和百事,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 “很不可思议对吧?可事实上,百事和可口,仅仅只是其中一个例子而已。从普通的食品饮料,再到日用品,再到科技领域,很多看起来在某个领域内拼的你死我活的企业,背后都是那几家投资公司。它们垄断了几乎各行各业,并且你如果打开它们的股东名单,你会发现这几家公司还投资彼此。” “所谓的竞争,只不过是排除异己,保证自己的垄断地位的一种手段。你之所以没有听说过它们,是因为媒体渠道,也不是漏网之鱼。它们具体资产有多少,没有人知道,不过如果把以它们比作一个国家,这些公司加起来的经济总量,应该可以排在世界第三。” 李姝蕊久久无言。 江辰也安静下来。 其实他所说的,只不过冰山一角。 所以为什么总有人会说,对这个世界了解越多,就会越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那掌管这些公司的,背后又是谁?” 李姝蕊呢喃的问。 这是个相当深刻的问题。 江辰望着时代广场,没能再给出答案。 是啊。 这些公司,已经成为了统治世界的无冕之王。 可是这些公司的背后,又是什么势力,在主宰? (本章完) 498 未结局的电影(求月票!) “你在看什么?” 国际航班上。 一个空姐经过,经典的肉丝短裙,吸引走了江辰的视线。 无巧不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被李姝芯捕捉。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 江辰收回目光,并没有连忙否认,只不过给出的解释——貌似有些牵强。 美女,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多经典的海王搭讪借口? 李姝芯就曾经领教过无数次。 “那要不我把她叫过来,让你好好瞧瞧?” 李院花着实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笑开口。 空姐在普通人眼中,貌似是很高大上的职业,其实本质也只不过是服务员。 对于头等舱的乘客而言,更是如此。 江辰轻咳一声。 “那倒不用。” 白浩然座位在江辰后面,此时戴着眼罩休息。 像自己坐头等舱,让老婆朋友坐经济舱这种事,江辰当然干不出来。 “别啊,说不定真认识呢,” 江辰苦笑,哪知道李姝芯真的叫来了那名身材高挑的空姐。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标准而流利的英语。 别以为空姐都是靠脸吃饭的花瓶。 能服务于头等舱,尤其是国际航班,光靠姿色,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些尊贵的乘客往往来自世界各地,想要服务好他们,起码得熟练的掌握英语,有的甚至还精通好几门外语。 “给我一杯水。” 李姝芯若无其事,用的是中文。 闻言,那位半弓着身,相当年轻的空姐也迅速转换为中文,露出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好的,请您稍等。” “对了,给他也带一杯。” 李姝芯补充道,指的当然是江辰。 这位极具职业素养的空姐扫了眼江辰。 江辰也观察着她,盯着她的脸,目光没有丝毫遮掩。 似乎对于这样的注视早已习以为常,空姐脸上的弧度没有任何变换,再度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吗?” 在空姐走后,李姝芯再度问道。 江辰似乎是一个钢铁直男,若有所思,“我真觉得她像我以前高中时的一个同学。” “同桌的你?” 江辰哑然失笑,摇头道:“不是,隔壁班的。” “到现在还记得,是暗恋对象?”李姝芯依然没有一点烟火气。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江辰还记得,李姝芯在高中时有一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学长。 “我的高中可没有精力考虑什么风花雪月,那时候一门心思只想考一所好大学。” 换作一般女孩子,听到这话,保不准就恼羞成怒了,可李姝芯没有。 思维角度不同,感受便天差地别。 对方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恰恰说明对方在乎她。 而且,那天晚上她既然将过去的事主动说出来,就说明她心里对于当初那段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的情感萌动,早已没有了任何记挂。 没有记挂,自然不会芥蒂。 “那她怎么一点都不认识你?” “可能真的只是长得比较像吧。” 江辰一本正经。 也是。 人海茫茫,有相貌相似的人,不足为奇,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您的水。” 也就两三分钟,那位空姐走了回来,手里多出了两杯清水,一杯递给李姝芯。 “谢谢。” 只是当另一杯递给江辰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江辰伸手打算去接,可空姐貌似手抖,水杯倾斜,结果杯子里的水相当一部分洒了出来,泼在了江辰的身上。 “对不起,我帮您擦……” 空姐连忙道歉,掏出手帕,弯腰要帮江辰擦拭。 没有遭遇气流,飞机也没有颠簸,发生这种低级错误,是不被允许的。 要是头等舱的乘客投诉,保不准这个空姐要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可江辰并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站起身。 “不用了。” 然后他对李姝芯道:“我去趟洗手间。” 李姝芯捧着水杯,点了点头。 江辰离开。 “实在是抱歉。” 那位空姐紧接着又向李姝芯鞠躬致歉。 “没关系。” 李姝芯温和道。 空姐将座位上的水擦拭干净,然后匆匆离开。 卫生间。 江辰抽出纸巾,擦干衣服上的水,好在只是清水,不是饮料,等会就自然干了。 他洗了洗手,打开门走出卫生间,打算回座位,正巧又碰到了那位空姐。 那位空姐没有看他,走到食品柜,应该是要给其他客人送餐点。 “童丹。” 江辰喊了一声。 空姐置若罔闻,头也没回。 江辰笑了笑。 “这就是你们航班的服务态度?看来我要找你们乘务长好好聊聊了。”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还以为认错了人,行啊,你也才毕业吧?就能当头等舱的空姐,厉害。”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这空姐公式化的问道,除了出于职业性的尊敬,再无其他任何情绪,似乎也根本听不到江辰在说什么。 江辰饶有意味。 “怎么着?当上了空姐,就不认老朋友了?” “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座位。” 说完,空姐便转身,重新捣鼓餐点。 江辰没走,反而走近过去,站在对方身后,“看起来还不错,给我也送一份。” 头等舱的饮食可不同于普通的飞机餐。 如果乘客有需要,甚至还能配备红酒。 明明两者之间还有一步的距离,可是这位空姐的反应却相当勐烈,立即挪到旁边,公式化的笑容也消失了,一脸警告的对江辰道:“先生,请您不要打扰我工作。” “童丹,过了啊。泼我水也就算了,还这个态度?把我当色狼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辰好整以暇,目光从那张精致妆画过的脸,下移到颇具规模的胸部。 更准确的说。 是胸前那块工作牌上。 “几年不见,要不是牌子上写着你的名字,我还真不敢认。” 这位名叫童丹的空姐紧着牙。 “泼你水算便宜的,我恨不得把这个盘子砸你脸上。” 江辰瞟了眼旁边工作台上的餐盘,有点无奈,纳闷的道:“童丹,我没得罪过你吧?” 要是这幅模样被李姝芯看到,恐怕他就算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别说李姝芯了。 童丹这幅模样,就算是他,都有点怀疑自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可实际上,他和童丹确实清清白白,只是很单纯的高中同学,没有任何的情感瓜葛,至于恩怨,更是无从谈起。 飞机上遇到老同学,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对方的态度,着实让江辰有点郁闷,以及不理解。 “江辰,我以前觉得,你是一个挺积极上进的男孩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 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只是对方毫不掩饰的鄙夷,让江辰愈发摸不着头脑。 他苦笑道:“我怎么了?” “那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 童丹质问道,和刚才那位恭谨礼貌的空姐简直像变了个人。 “我女朋友。” 江辰很快回应道。 童丹冷笑,“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辰苦笑更甚。 女人难道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吗? “童丹,我实在是有点听不明白,你能把话说清楚吗?” “我替方晴感到不值!” 童丹紧攥着手,可以看出,她不是装的,是真的挺激动。 方晴。 听到这个名字,江辰的苦笑消失,沉默下来。 “江辰,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说完,童丹便面无表情,端起餐盘。 江辰没有再阻拦,任由对方从自己身边经过,原地站了会,才转身,重新返回座位。 童丹又恢复称职的空姐模样,为乘客提供服务。 “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姝芯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问。 江辰呼出口气,没有隐瞒,也知道,身边的女孩儿,一点不傻。 “我没认错,她确实是我的高中同学。” 李姝芯看了他一眼。 “聊的不开心?” 江辰摇了摇头,“挨了一顿臭骂。” 李姝芯莞尔,瞟了眼那道忙碌的身影,“她为什么要骂你?” “估摸着是把我当成舍身取义的小白脸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底细,可是和他在同一所高中,并且和方晴是好姐妹的童丹哪能不清楚。 按照正常的发展规律,以他的起点,在这种时间点,确实不可能出现在头等舱的。 李姝芯笑容更甚,嘴里的水差点都洒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江辰郁闷的从她手里拿过水杯,解闷般喝了口。 “你没解释?” “没法解释。” “不对啊。” 李姝芯微微蹙眉,瞧着他,“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就算你当了我的小白脸,她也不至于会骂你才对。” 她确实相当聪明。 “我才挨了顿骂,还得挨你挖苦是吧?” “回答问题。”李姝芯终于拿出女友的权利。 江辰握着水杯,望着那道蹲在过道边和乘客交流的身影。 “她和方晴,才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言简意赅。 “难怪。” 李姝芯似乎恍然。 江辰偏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下来。 “方晴姐现在怎么样了?”李姝芯若无其事的问。 “好像进了一家律所实习,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和她联络的次数也不多。” “那你确实该骂。” “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我帮理不帮亲。” 李姝芯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这么一位青梅竹马。像这种一直从小到大的感情,如果遗失了,会很可惜的。” 江辰只是喝水,一言不发。 “你别把我的水喝完了。” 李姝芯重新把水杯拿了回来。 “你重新再叫一杯不就好了?” “你怎么不叫?是不是担心人家不搭理你,还是担心人家再泼你一次?” 江辰无言以对。 直到飞机在东海落地,他和童丹都再没有任何交流,只是在下飞机的时候,童丹站在舱门边,公式化的笑着说了声感谢乘坐本次航班。 李姝芯戏谑的瞟了眼江辰。 “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放两天假。” 童丹拖着行李箱,走向摆渡车,并没有任何放假的喜色,嘴里一直碎碎念。 “童丹,你在骂谁啊?” 她身边的同事好奇的问道。 “一个杀千刀的渣男。” 童丹狠声道。 那位面容姣好的空姐讶异,笑着撞了撞她的胳膊,“怎么啦?我们的童大美女,难道被噼腿了?”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见状,那空姐讶异道:“到底怎么了?” 童丹呼出口气,“没什么,你先走吧,我打个电话。” “那你……” “没事,我待会就来,你让师傅等我一会。” “好。你快点啊。” “嗯。” 童丹挤出笑脸。 那空姐拖着行李箱离开。 童丹站在原地,松开行李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丹大美女,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笑声。 “方晴,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了?” “你猜我今天在飞机上碰到谁了?” “谁啊?不会是又碰到了动手动脚的色狼了吧?吃亏没?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童丹无奈,她这个时候可没心情陪对方开玩笑。 “我碰到江辰了!” 她开门见山。 “这么巧?” 那头也有些惊奇。 “谁说不是呢。他居然在头等舱,从纽约回来的,最关键的,是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犹豫了下,童丹还是补充道:“而且还挺漂亮。” “那是他女朋友。” 闻言,童丹一怔,“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和人家吃过饭呢。” 童丹傻眼。 “那那……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我要有什么反应?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着那头自然而柔和的笑声,童丹抓紧手机,欲言又止。 “谈恋爱是挺正常,可是……可是……” “童丹,我和他,只是友情啊。” 声线轻柔。 让童丹浮躁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她嘴唇动了动,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又什么都不忍再说。 “你什么时候飞京都,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那可说好了,我可要吃大餐。” 童丹抓住行李箱,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行,酒肉管够!” “还是晴大才女仗义。” 童丹配合着发出笑声,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闺蜜俩聊了会,直到摆渡车就在几步外,这通电话才挂断。 童丹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的摆渡车,停下脚步,深深呼出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人生,自己为什么会有股难以呼吸的感觉。 就好像。 看了一场没有结局的电影。 499 沁园 “江辰,我可真羡慕你,年纪轻轻,就享受起了退休生活,唉。” 鲁家嘴。 租住的大平层内。 罗公子一边涮着火锅,一边不忘长吁短叹。 旅行归来的江辰拿着快子夹了块羊肉,笑问:“羡慕?” 在外面吃饭远没有家里来的自在,而且氛围也不足。 寝室四兄弟在屋子里煮火锅,喝啤酒,多惬意? “你说呢?” 罗鹏嫉妒的道:“你问问小白和绍哥儿,看看他们羡慕不羡慕。” “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先苦后甜。”李绍举起罐装啤酒。 “绍哥儿说的也是。” 罗鹏失笑。 哥几个举罐碰了碰。 “辰哥,国外好玩吗?” 白哲礼握着易拉罐,好奇的问道。 看着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江辰不由自主想到了在拉斯维加斯偶遇的宋朝歌。 眼镜差不多,可对方和他们这位寝室老幺显然不是一类人。 “还行。你们别拿这幅眼光看着我,整得我和无良资本家似的。以后有时间,保管安排你们出国公费旅行,开销公司全部承担。” 江辰很像画大饼的圆滑领导。 “老板大气。” 罗公子迅速竖起大拇指,继而扭头对两位好哥们道:“绍哥儿,小白,这话咱们可得记下,以后可得找咱们的江总兑现。” 白浩然扶了扶眼镜,认真点头。 几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开怀大笑。 “江辰,你这次出国这么久,没来场艳遇?我听说外国妞,都挺奔放。”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罗公子喝了口冰啤酒,解了解辣,又暧昧的聊起了这种话题。虽然他是寝室四兄弟里家庭环境最好的那个,但迄今为止,他也还没去过欧美国家。 “江辰是和李姝芯一起去的,哪有机会。” 江辰看了眼接话的李绍,这位寝室长,看来也是越来越外向了,换作以往,他是不会接这种话茬的。 “也是。” 罗鹏点了点头,遗憾道:“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出去潇洒啊?” 江辰笑骂,“要是运气差点,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你们没看到新闻?巴黎王子公园球场枪击桉。” “我好像听说过。”白哲礼惊奇道:“辰哥,你不会当时在现场吧?” 江辰点头。 罗鹏脸色一变,“听说死了好些人,你没事吧?” “你这关心也太假了吧?我要是有事,还能坐在这里陪你们吃火锅喝酒?” “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罗鹏好奇道。 “就是几个疯子无差别杀人,所以说,外面转来转去,还是咱们国内安全。” 江辰没有细说。 “你这运气也太背了点。出去一趟,居然都能碰到这种事。” 罗鹏调侃,举起罐子。 两人碰了碰。 哥四个谈天说地,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 阳台。 江辰回望屋内,笑道:“你这日子,过得也挺滋润啊,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白哲礼和李绍在收拾卫生。 罗鹏背靠在阳台上,面朝屋内,“是啊,羡慕不?你虽然有李姝芯,但你看看,我可有两位‘贤内助’。” 江辰摇头一笑,收回目光,看向屋外。 夜色清凉。 “你找家里要钱了?” “啥?” “缺钱怎么不和我说?” “谁告诉你的?” 罗鹏诧异。 “我是天赐的创始人,这种事情,你觉得瞒得过我?” “耍官威是吧?”罗鹏斜眼。 “这官威我还真得耍耍。” 江辰道:“遇到了困难,你应该第一时间和我说。” 罗鹏转过身,胳膊搭在阳台上,望着夜空,不再嘻嘻哈哈。 “一点小问题而已,你是天赐的创始人不假,可我们难道就不是了?天赐资本也是我们的公司,为公司尽一份力,理所应当。” 江辰扭头:“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力更生,不依靠家里。” “这你都记得?” 罗鹏诧异一笑,和他对视一眼,懒洋洋的耸了耸肩膀。 “那是我吹牛逼的,你还当真了。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啃老也是本事。” 朝夕相处了四年,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江辰自然清楚。 如果罗鹏真的只是一个胸无大志,一门心思想着混吃等死的花花公子,他和对方不会建立起这样的交情。 “我给公司的账户上打了五千万美金,你找家里要了多少钱,拿走还回去。” 罗鹏没有惊奇,只是扭头笑道:“分这么清楚?” “姝芯骂我,说我拿你们当苦力,我想想好像也是,天赐成立后,都是你们在忙活,总不能让你们又出力又出钱吧?” “唉。” 罗鹏仰天叹气,“李学妹真是说了句公道话。” “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我说。都说朋友不能一起做生意,我可不想这话在我们身上应验。” “知道啦。” 罗鹏胳膊肘靠在阳台上,“有你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我去家里费劲吧啦的要钱,真当我贱啊。” “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江辰,我真的挺佩服你的。” 罗鹏突然道。 “佩服什么?” “你别和李姝芯说啊。” 罗鹏小声道:“我以前觉得,她就是一个拜金女,而且特能装,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江辰笑。 “你这么说她,就不怕我有意见?” 罗鹏撇了他一眼,“我要是怕你有意见,我就不会说了。” “所以,得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 江辰大言不惭,似乎真的只是自己慧眼识珠。 罗鹏自然不知内情,感叹道:“还是你懂女人。” 江辰面不改色。 “郑晶晶那姑娘也挺不错……” 罗鹏连忙打断,苦笑道:“停,你可别说了。你俩怎么都想做媒?我和那妞真的不来电。” 江辰笑。 “少扯些借口。你是担心如果和郑晶晶在一起,碍于姝芯,以后不好脱身吧。” 罗鹏摆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江辰,还是你懂我。” 江辰摇了摇头。 “你俩聊什么呢?” 李绍走了过来。 “绍哥儿,你说,究竟怎样的女人才能降服罗鹏这样的浪子?” 江辰回头问。 “他不是最近碰到了一个吗?说是让他从未有过的心动。”李绍瞅着罗鹏说道。 “噢?” 江辰诧异,“谁啊?” 李绍脸色有些古怪,“你自己问他。” 江辰用胳膊撞了撞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装深沉的罗公子,“又有新情况?” 按照罗鹏精彩纷呈的过往情感史,如此长的空窗期,确实非常罕见。 “唉,一言难尽啊。” 江辰来了兴致,“少扯犊子,究竟怎么回事?” “我从未遇到过,那么令人沉迷的女子,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蒲公英,皎洁而又惹人怜惜。” 江辰瞅了眼李绍。 李绍一脸无奈。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诗了?”江辰笑问。 “怎么样?是不是有几分水准?” “不错,比那位贾教授应该要强。” 江辰给予高度评价。 罗鹏不满道:“拿我和她比,你这是在侮辱我。” “说正事。你和那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才见过一面而已。” 江辰顿时语塞,然后笑骂:“又是一见钟情?” “有什么问题?” 江辰摇头一笑:“没问题,那姑娘干什么的?” “这么和你说吧,人家可是真正的博学多才,唱歌跳舞,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 “这么优秀?” 江辰质疑。 “你觉得我会吹牛?不信你问绍哥儿。” 江辰看向李绍。 李绍缓慢的点了点头,不过表情愈发古怪。 “绍哥儿,你见过那姑娘?” “嗯,一次应酬的时候见到的。” “那姑娘叫什么?” 江辰还没意识到重点。 “南絮。” 罗鹏轻喃道,似乎又想起了对方音容笑貌,露出沉迷之色, 对此,江辰已经见怪不怪,之前他追洛璃儿,痴迷于香田熏时,也和现在这般大差不差。 “南絮?姓南?” 江辰觉得这名字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对劲。 “这是她的艺名。” 罗鹏一副没见过世面眼神。 “艺名?” 江辰错愕,然后笑道:“那姑娘不会是明星吧?” “差不多吧。”罗公子懒声道。 李绍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是明星,是一个……” 他犹豫了半天,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江辰越来越觉得奇怪。 “到底怎么回事?这姑娘究竟干什么的?” “这么和你说吧,比如有什么应酬,她可以帮你调节气氛,你如果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她也可以帮你缓解心情……” 看着一本正经解释的罗鹏,江辰表情逐渐古怪。 “你不要告诉我,她是陪酒小姐。” 李绍默不作声。 “庸俗!” 罗鹏迅速反驳道:“她可不是陪酒小姐,她是沁园的工作人员,整个东海都知道,沁园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 沁园又是什么? 江辰着实是听的有点湖涂了。 “你不知道沁园?” 罗鹏诧异的问。 “我应该知道?” “江辰,你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吧?沁园是整个东海数一数二的高端接待场所,你居然都不知道。里面的姑娘,各个多才多艺,长相身材不亚于明星。” 罗鹏正色道:“而且你也不要想偏了,沁园并不是那种风月场所,里面有条基本的规矩,那就是绝不允许客人对沁园里的姑娘动手动脚。” “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可不是。” 江辰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沁园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很高雅,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听起来也很正派,可往往这种地方,总会存在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所谓的卖艺不卖身,难道不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辰现在明白,李绍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古怪了。 即使夸的再如何天花乱坠,说穿了,那个名叫南絮,不对,准确说艺名南絮的姑娘,不就是一个“陪酒小姐”? “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江辰,你知道,我对待感情,一向都很严肃。” 罗鹏郑重道。 江辰默然,然后实在是没忍住,笑了笑。 “你是不是疯了,人家在那样的地方工作,陪过的男人,恐怕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 “我问过了,她才去还不到三个月。” 江辰欲言又止。 “而且,她才去三个月,就成为了沁园的头牌,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她作陪的,让她陪你喝杯酒,少说得这个数。” 罗鹏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百万?” “五百万?你以为是裴云兮啊?而且就算裴云兮,喝杯酒应该也没这么贵吧?五十万。” 罗鹏一副傲然的模样。 江辰真是不知道这厮在骄傲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五十万只是陪酒,确实相当不便宜了,哪怕一些三四线明星,恐怕也就这个价。 刚才罗鹏说沁园里的姑娘堪比明星,看来也不全是吹牛。 “你肯定没有见过那样的画面,一个女人穿着仕女服,盘着发髻,端坐在古筝前,给你弹奏一曲高山流水,那种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江辰确实没有见过,不过听罗鹏的描述,倒是觉得这五十万花的好像不亏。 “绍哥儿,那姑娘漂亮吗?” 他问李绍。 “不错。” 李绍很快点头。 能在李绍嘴里得到肯定,那姑娘的姿色不用怀疑了。 “那你后来找过人家没?” 罗鹏摇头,叹息道:“见一面,要五十万啊,我又不是印钞机。” 江辰哭笑不得。 “没要个联系方式?” “你只点过人家一次,你觉得人家会给?” 江辰点头:“有道理。” “而且如果这么随便的话,那么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身价?沁园也就不会这么受追捧了。” 一针见血。 罗公子很多时候只不过是装疯卖傻。 翻版的饥饿营销而已。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的电话。”罗鹏对江辰道。 “是你的。” 江辰瞅向他的裤兜。 “是沁园招待我们的那个经理。” 罗鹏摸出手机,有些意外,然后接通。 “喂。” 随着那头的话音,疑惑之色逐渐消失,罗鹏脸色变得震惊。 江辰和李绍交换了下眼神。 500 今夜无事,围栏听曲 “江学长。” 机场。 洛璃儿拉门上车,坐上副驾驶,甜甜的喊了一声。 这丫头又是清新的双马尾造型,加上那张娇嫩童颜,简直是怪蜀黍杀手。 “开学还有二十多天,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唉,免得在家被我妈唠叨。你不知道我妈什么个性,睡个懒觉都得被训,太烦了。” 边抱怨,洛璃儿边拉过安全带,扣进锁扣,让本就远超同龄人的胸脯被勒出动人心魄的形状。 绝对公正客观的说,这丫头,单论某部位的规模,绝对要比她姐要强。 江辰当然是一位正人君子,没有多瞧,载着越来越有校花资质的女孩,离开机场。 “李学姐呢?” 洛璃儿扭头问,她其实并不是多外向的性格,可是和江辰,貌似一点都不生疏。 “她回琴岛了。” 回东海后,李姝芯只待了一天,便马不停蹄的飞去了琴岛。 百善孝为先。 父亲病逝后,她对母亲越发牵挂,同时,也是受薛雅莉的委托,将在国外购买的礼物带回去。 “哦,那你和李学姐打报告没?” 江辰不明所以,目不斜视的注意前方车况,奇怪问道:“打什么报告?” “你说呢?” 洛璃儿舒服的窝在帕美的真皮座椅上,“我可不想李学姐误会。” 江辰哑然失笑,扭头撇了她眼。 “你脑袋瓜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这只是工作而已。” “工作吗?” 洛璃儿偏头瞧来,别有意味道:“江学长,你可真是良心老板。” 江辰莫名有些心虚。 这丫头,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 她应该没这么聪明。 “那可不是。” 江辰不露端倪,无奈的叹息道:“谁让你姐咖位大呢,她让我来接人,我难道敢违抗?” “江学长,我姐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的。顶多也就会麻烦麻烦向东哥,她会给让你来,我确实没想到。” 江辰心头一跳。 这丫头虽然没有窥视人心的本事,但她对她姐的性格可是了如指掌。 显而易见。 裴云兮对自己的“不见外”,让这丫头敏锐的察觉到了古怪。 别看她一副童颜天真无邪的模样,要是知道自己沾了她姐的便宜,只怕得扑过来咬死自己。 红绿灯前,江辰停下车。 “她不是见我们俩比较熟嘛,怎么着,我来接你,你不乐意啊?” 江辰避重就轻。 “当然不是。江学长你可是我在东海为数不多的朋友,见到你我当然开心啦。” 洛璃儿笑容满脸,被成功转移注意力。 要是罗公子在这,肯定会非常忧伤。 在那段短暂的追求中,洛璃儿对他可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 江辰懒得去计较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不深究他和裴云兮的问题就好。 “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就别喊什么江学长了。” “那我叫什么。” “江哥或者辰哥都行。” 江辰手指轻轻拍击着方向盘,看着红绿灯上跳动的数字,说这话的时候,大抵是心无杂念。 “那我叫你江辰哥吧,好听一点。” 洛璃儿也不见外。 “也行。” 江辰轻咳一声。 红灯转绿。 帕美重新启动。 “江辰哥,你这段时间忙吗?” 洛璃儿很快便转变了称呼。 还真别说,被这么一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无敌美少女这么叫自己,真的挺有成就感。 “怎么了?” “要不你带我去找我姐呗?” 洛璃儿兴致勃勃的道。 “不行。” 江辰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也是去视察工作啊。” 洛璃儿目露不解。 视察工作? 自己可是刚回来。 当然。 江辰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我可能没有时间。” “喔。” 洛璃儿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刁蛮个性,没有强求,转而问道:“那你知道我姐现在在哪吗?” “洛……” 江辰下意识就回答,旋即意识到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去找她啊。” 江辰倏然扭头,“不行。” 洛璃儿微微皱眉,“为什么不行?” “你要一个人出国?” “不然呢?你又不陪我去。” 虽然这丫头并不是离经叛道的性格,但出国看望她姐的事,肯定还是做的出来的。 恐怕这也是她之所以这么早回东海最根本的目的。 要是真让这丫头偷偷摸摸熘出国,裴云兮肯定会找自己麻烦,要是再出什么事,那自己更难辞其咎了。 “你姐在拍电影,忙的狠,她没有时间照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照顾。我只是去看看她。” “那也不行。” 江辰斩钉截铁,殊不知自己此时的口气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毕竟在他心里,洛璃儿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校花学妹。 “你要出国,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姐拍完这部电影,我给她放一个长假,到时候你让她陪你去哪都可以。” 洛璃儿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古怪,但具体哪里古怪,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她不再说话,扭头望向窗外,有点郁郁寡欢。 江辰扭头,有点于心不忍。 “其实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还不太安全,你在国内,也有很多事做啊,譬如找找你的朋友,或者和男同学约约会,多自在?你去找你姐,说不定还得挨骂,何必呢。” 他安慰道。 洛璃儿被逗笑。 “我可没有男同学可以约会。” “你眼光也不要太高,找男孩子,最主要的,还是人品。” “我眼光可不高。” 洛璃儿慵懒的呼出口气,“只要模样过得去,品行过得去,才华过得去,再有点幽默感,就行了,怎么样,要求不过分吧?” 江辰郑重其事的点头,“嗯,一点都不过分。” “唉。” “叹气干什么?” “江辰哥,我怀疑我可能谈不了恋爱了。” “为什么?” 江辰诧异。 “因为我姐啊,她要是不把自己嫁出去,她就会一直管着我,好烦噢。” 江辰忍俊不禁,“你姐也是为你好,还不是担心你会被骗。” “我才不会被骗咧,我又不傻。江辰哥,其实吧,我一直觉得,我比我姐要聪明。” 江辰默不吭声。 “你是不是不信?我真没吹牛,你别看我姐是个明星,而且还在娱乐圈混的很好,可是你看她,朋友可能还没我多。她对谁都是那副看似友好实则保持界限的模样,就是因为她没法去分辨别人是不是别有居心,所以她干脆不与任何人产生过深的接触,包括杨妮姐。她啊……其实挺孤独的。” 洛璃儿碎碎念。 一个如日中天红的发紫的当红女星。 居然被说孤独。 最开始,江辰听着本来想笑,可最后却逐渐沉默下来。 “我姐担心我被骗,其实,我还担心她被骗呢。” “你不是说她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和戒心吗?怎么可能会被骗。”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 洛璃儿轻声道:“一般人可能骗不到她,可是她那样的人,一旦被骗,可能就会被骗的一无所有。” 江辰再度沉默。 “唉。” 洛璃儿叹了口气,玩起了自己的马尾。 “你就别为你姐操心了。像你姐那样福星高照的人,怎么会遇到骗子。而且就算是真遇到骗子,骗子应该也不忍心伤害她。” 说裴云兮福星高照,确实不算言过其实。 娱乐圈里能找出几位像她这样一路坦途的例子? “也是。要是谁敢伤害我姐,我一定会和他拼命。” 洛璃儿自言自语,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家伙略显僵硬的神情。 请洛璃儿吃了顿晚饭,然后江辰把她送回家。 “如果有什么事,不用麻烦你姐,给我打电话就行。” 帕美停在裴云兮的豪宅前。 “嗯。进去坐坐?” 洛璃儿礼貌道。 “不了,我待会还有事。” “哦,谢谢江辰哥。” “不客气。” 洛璃儿推门下车,对江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了别墅。 江辰坐在车里,目送她开门进屋,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已经到家了。” “嗯。” 江辰靠在椅背上,“拍摄还顺利吗?” “还行。” 那头自然是裴云兮。 “那丫头刚才还问我你在哪座城市,想偷偷来找你。” “别让她过来。” “我知道,我把她拦下了。” “她一个人在东海,你帮忙照看一下。” “还用你说吗,我也一直把她当妹妹。” 那头沉默下来。 按照两国的时差,这边是黑夜,那边应该是白天。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嗯。” 江辰等了一会,发现那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你怎么不挂?” 他笑问。 话音落地,那边就传来通话结束的都都声。 江辰哑然一笑。 虽然对方的语气根本谈不上温柔,可是这通简单而短暂的通话,却莫名他内心温暖。 他放下手机,一只手无意识敲击着方向盘,嘴角不自觉上扬。 “叮铃铃……” 没过一会,来电铃声再度响起。 “喂。”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江辰将手机放到置物台上,然后调转车头。 今夜无事。 围栏听曲。 501 南絮(求月票!) 按照发过来的地址,江辰驱车来到了一个气派的建筑前。 也是刚到不久的罗鹏推门下车。 他开的是一台gls,这台车隶属于天赐资本名下。 开公司,怎么可能不配几台车撑台面。 “就是这?” 罗鹏点头。 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地段砸下这么一座四层楼高的建筑,可想而知其阔绰的手笔。 江辰扭头,看向大门上貌似手写的“沁园”二字。 标准的小篆。 没点文化水平的人,恐怕都认不出。 门口没有花枝招展成群结队的迎宾小姐,只有两位简简单单的门童。 至少第一眼,这个东海着名的销金窟,着实没有什么风尘味。 “进去吧。” 罗鹏招呼。 江辰点头。 将车停在豪车云集的停车场,两人步入沁园。 “罗总。” 很快。 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便迎了过来。 大抵是沁园内的一个经理,或者说是营销。 江辰略带好奇的打量四周。 虽然看不到全貌,但这座别具一格的销金窟大体是椭圆结构,拢共有三层。 整个建筑由四根锦纹白玉石柱支撑,像这么大的大厅,却完全浪费,一楼没有任何利用,全部用作了环境装饰。 这座沁园居然在内部营造出了一条水流潺潺的小河,水雾蒸腾,一座石拱桥横陈其上,尾尾锦鲤从下方游过。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筝乐声,伴随着空气里萦绕的朦胧幽香,即使目前还观赏不到这里最负盛名的才女佳人,可依旧引人入胜。 “这位是我老板,江总。” 罗鹏一本正经的抬手示意。 “江总您好,欢迎位临沁园。” 那男人笑着问好。 还没观察完的江辰收回目光,平和的点头一笑。 “二位请跟我来。” 在对方的带领下,江辰二人朝楼上走去,途中,江辰还不忘观察着一楼那个硕大的屏风。 “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东西。” 罗鹏也注意到。 走上二楼,从一间间包房经过的时候,可以窥见这里的人气。 其实从刚才停车场的停车数量就可见一斑,只不过沁园将私密性做的挺好,客人间几乎不照面,这也是高端接待场所必备的素质。 而且。 江辰发现这里的包厢命名挺有意思。 雨水、芒种、立夏……二十四节气。 “二位先稍坐,需要安排……” 男人在一间门前停下。 “不用了。” 江辰很快道。 “那好,还有大概二十分钟开始,两位先休息。” 男人看了眼手表,把门推开。 江辰刻意看了眼门牌。 惊蛰。 将两人领进屋后,男人就离开了。 “这里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 进屋后,江辰有点奇怪。 甚至连进来送茶水小吃的,都是小厮。 “这里的女人,都是得花钱才能见得。谁让你刚才不要。” 罗鹏给他解释,继而提醒道:“你现在点也还来得及。” 江辰笑了笑,觉得有趣,“这算不算是强行绑架人消费?” “沁园就是这规矩。” 罗鹏拿起古装剧里才能见到的那种玉壶,往两个小瓷杯里倒,“这里的酒真不错,尝尝。” 江辰环视四周。 怎么说呢。 这座沁园和他想象有所差别,但是差别也不太大,整个包厢的装饰都是彷古风格,看不到任何现代化气息,就连窗户上都是湖的毛头纸,给人感觉不像是来到了一个销金场所,而是来到了一所文化古迹。 “感觉怎么样?” 罗鹏端起瓷杯。 “不错。目前来看,名不虚传,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姑娘,是不是德能配位了。” 罗鹏笑。 “这个你放心,沁园开了已经好几年了,很多地方都知道它的名声。很多外地老板都专门慕名而来,你觉得他们是闲得慌?” “也是。” 江辰点头,拿起一块酥饼。 “行了,来都来了,你也别端着了。来这里不叫姑娘算什么话,别告诉我,你在乎这点钱。” “我不喜欢花钱找女人。” 江辰一本正经。 罗鹏差点被酒给噎住,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笑骂:“草,这逼给你装的,真是到位了。” 江辰若无其事,悠哉悠哉的尝着酥饼,“你不是说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罗鹏面色纳闷。 江辰玩味的瞅着他,“怎么着?今晚罗总是不是打算一掷千金,在这里扬名立万?” “你可真损!” 罗鹏没好气道,随即自己又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又逐渐变得有些苦闷,端起瓷杯又喝了口酒。 复杂的情绪变化,毫无表演痕迹,如果拍下来,可能又是一个影视教学模板。 “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捏着瓷杯,望着江辰,眼神略带迷茫。 江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可没法帮你。这得看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我特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其实从成立天赐以来,罗鹏就很少爆粗口了,他叹了口气。 “要说我多喜欢她,你也知道,肯定是扯澹,可是那姑娘,确实很吸引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祸害,我好像,也不太甘心。” 江辰笑而不语。 “你今晚过来,不是真的纯粹看戏的吧?多少给兄弟点意见啊。”罗鹏囔道。 “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意见。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你今晚出钱,把她拿下。要么,视而不见,从此和人家相忘于江湖。” “这不是等于没说。” “我说罗总,罗公子,你是不是太博爱了?你只点过人家一次,说不定人家现在都忘了你是谁。她被谁带走,有什么干系?你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是不是每一个你看到的女的,人家都必须守身如玉?” “去你的。” 罗鹏笑骂。 “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她是自愿,我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可是你想想,她是要把自己卖出去。谁知道买下她的会是什么人?说不定是个老头,说不定是个变态,你想象一下,一个秃顶猥琐满脸褶子的牲口将她……” “停。” 江辰及时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说了,我承认,你相当高尚。” “唉。” 罗鹏端起杯子,结果发现空了,又拿起酒壶倒酒。 “行了,瞧你这幅样子。不就是想让我支持你去把人家买下来吗。行,今晚你必须把人家拿下。” “瞧你这话说的,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我不是买人,我是救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辰道:“不过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说不定人家真的只是出于自愿。” “不可能。” 罗鹏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可能?” 江辰道:“沁园这么大的场子,应该不会干逼良为娼这种事,而且你也是说了,之前没有过先例,你凭什么觉得,她不是自愿?” 罗鹏嘴唇动了动,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白江辰什么意思。 一个为了钱肯出卖身体和灵魂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想起那张清丽脱俗的脸,罗鹏又开始有些迷茫。 江辰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罗鹏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太不着调了,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 不过人就是这样。 哪有十全十美的。 每个人都有缺陷,也得学会接受他人的缺陷。 不过话说回来,罗鹏的眼光还是母庸置疑的,能让他这么心心念念,这倒是让江辰对那位即将在今晚拍卖自己的“南絮”姑娘,产生了几分好奇。 没错。 今晚他们过来,就是因为沁园将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拍卖。 拍卖的物品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人。 一位出场费五十万的佳人。 或许听起来匪夷所思,可是在上流社会,发生任何光怪陆离的事,都不值得奇怪。 “如果她真像你说的那么出色,今晚你假如真想带走她,可得做好准备了。” 江辰端起瓷杯。 想也不用想。 罗鹏肯定不是唯一收到通知的客户。 作为沁园有史以来头一位“出台”的姑娘,今晚聚集在这里的金主们,肯定早已摩拳擦掌。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已经不缺钱。 他们缺的,是成就感。 而拿下沁园第一位“出台”的姑娘,无疑能给他们带去精神层面无以伦比的满足。 “江辰,我只能靠你了,多少我给你打欠条,以后还给你。” 罗鹏当然也清楚待会的竞争肯定会相当激烈,找家里要钱自然不可能。 要是被老爹知道,非得打断他腿不可。 “成,要是还不起,你这辈子就准备给我当牛做马吧。” 江辰爽快点头。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 罗鹏扭头道。 刚才那个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类似计算机体积却又和手机差不多大小的机器。 “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位可以用这个进行报价。” “知道了。” 罗鹏接过机器。 男人很快退了出去。 “这形式挺高级的,人都不需要露面。” 江辰念叨。 沁园的考虑确实相当周到。 金主们坐在包厢里就可以参与拍卖,这无疑给一些不愿意暴露身份的客人提供了便利。 要知道这样的场所,客户可能不仅仅只是老板,商人。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传来一阵古典音乐声,响彻整座沁园。 罗鹏迅速起身,推开窗。 “南絮姑娘出来了。” 502 把她叫来,陪我老板(求月票!) 二楼三楼。 一扇扇木窗接连推开。 四面八方的注视下,一位身穿复古旗袍的曼妙女子抱着琵琶,走到那块巨大的屏风前坐下,神色娴静,姿态安详。 惊蛰包厢。 江辰也走到了窗前。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罗鹏感叹。 望着楼下,江辰点了点头。 标准的瓜子脸,没有后期加工的那种僵硬和古怪,很自然,纯天然的柳眉杏眼,在旗袍的勾勒下,身材也显得格外玲珑秀致。 最独具匠心的是,这个即将拍卖自己的女人竟然好像没化妆一般,那张清丽的脸蛋几乎不染铅尘,她就这么干干净净的坐在大东海最顶级的销金窟,格格不入得令人心驰神往, “她是南方人吧?” 两人望着楼下。 “我开始和你想的一样,可是我上次问过她,她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 江辰扭头瞥了眼罗鹏,现在大抵稍微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虽然目前只是一面之缘,没有任何接触,但这位南絮姑娘确实有别于普通的风尘女子。 楼下没有乐队,也没有其他人员烘托气氛,可这姑娘一个人就撑住了场子,不会让人感觉空洞和单调。 恐怕就算是一般的明星都做不到这点。 她没有自我介绍,也不需要自我介绍,只是静静的端坐在屏风前,捧起琵琶,面朝空无一人的一楼,葱根般的手指,轻轻拨弦。 《霓裳羽衣曲》 三楼。 围栏前。 一个体态微胖的男人眯着眼,似乎很是陶醉,随即,有点遗憾的道:“要是她能一直留在这里,只需要一年,不,半年时间,我就能把她打造成扬名全国的花魁。” 旁边的女人没有说话。 “兰姐,其实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进行这场拍卖,她需要五百万,我们给她五百万就好了,只要她留下来,别说五百万,用她给我们赚回五千万都不是什么难事。” 他扭头道,恭谨的小声道,配合他略肥胖的圆脸,越发显得谄媚。 可如果因此小觑这个男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作为沁园的总经理,每天都要和天南地北的大老们打交道,天知道,日积月累下,积攒了何等恐怖的人脉。 “你是想把沁园做成善堂?缺钱就给,此风一开,以后还有什么规矩。” 女人平澹道。 “兰姐说的是。” 名字相当俗气的沁园总经理郭大金陪笑,可肚子里却起了滴咕。 举行这场拍卖会。 不也是坏了规矩吗? 当然。 这种话他也只敢在肚子里念叨,万不敢说出来,哪怕他是能坐镇沁园的狠角色。 这么大一座销金窟,每日的收益难以计数,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惦记。 可沁园能够一直安然无恙,并且欣欣向荣的蓬勃发展,由此可见,作为总经理的郭大金的能耐。 因为他的长相,总是一副眯眼微笑的表情,所以逐渐有了“弥勒佛”的外号,简称郭弥勒。 可是别以为这个外号,就觉得他人畜无害了。 这个弥勒佛,是杀生的。 远的不去提,就说半个月前的一个例子。 一个西北边来的少爷,家里开矿区的,喝多了在沁园闹事,动手动脚不说,估摸着在自己的地头上横行霸道惯了,因为包厢里没床,最后居然强行把姑娘按在地上,欲行那虎狼之事。 这事要是换在别的场子,顶多也就小惩大戒,或者干脆息事宁人,可结果那少爷被打断了一条右腿,并且还被沁园亲自派人送回了西北老家。 是郭弥勒亲自下的命令。 儿子被打断腿送回来,照理说,应该拼命不可,可在西北那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那家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例子,从沁园开业一样,不止一次的发生过。 正因为这一次次事件,才逐渐铸就了沁园的名声,才让我们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成为了客人们共通维护遵守的规矩。 其实对这样的“经营理念”,最开始郭大金是持保留态度的。 他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也就义务教育的学历水平,甚至有些觉得,这不是“当了那啥还要立那啥”。 可事实证明,是他目光短浅。 单纯的卖肉,哪里没有?根本不具备任何竞争力,并且低俗。 而看看如今的沁园。 姑娘们各个身价堪比明星不说,而且往来的客户,尽皆非富即贵的高端人士。 “兰姐,你觉得她今晚能够拍出多少?” 郭大金望着楼下的南絮,一双小眼睛里略带好奇,“要是拍的价低了,恐怕会砸了我们的招牌啊。” “这里的人都是你调教出来的,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郭大金讪讪一笑,“这不是头一次嘛,不过我觉得,三千万肯定有,五百万给她,咱们也能赚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买一个女人。 恐怕有人会骂是不是镶了钻。 可郭大金有这个底气。 如果在外面,可能也就几万几十万。 可她是沁园的姑娘,就值这个价。 这就和一瓶水在便利店和五星级酒店价格天差地别一个道理。 他旁边的女人似乎对利润并不怎么关心,只是静静望着楼下弹琵琶的女人。 郭大金犹豫了下。 “……兰姐,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虽然对方语气很平澹,但肯首开先河,郭大金就知道,他背后这位老板,对南絮,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谁都清楚,他背后的老板,不沾三样东西。 黄赌毒。 这次拍卖,在某种程度,已经算是破例了。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姑娘破例。 这在郭大金看来,相当匪夷所思。 “拍卖可以开始了。” 女人不置可否。 一楼。 南絮的手已经停下。 一段《霓裳舞衣曲》,已经算是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沁园里的客人,都领略到了她的风姿。 此时。 二楼三楼各个包厢都收到了拍卖开始的通知。 起拍价五百万。 上不封顶。 规矩很简单。 价高者得。 江辰和罗鹏已经回到了座位。 楼下再度传来了琵琶声。 是经典曲目《绿腰》。 南絮抱着琵琶,轻抹慢捻,无悲无喜,像是在为这场以自己为主角的拍卖进行伴奏。 五百三十万。 五百五十万。 五百八十万。 机器上。 数字不断跳动。 很显然是来自其他人的竞价。 通过数字刷新的频率,足以看出客户们对这场拍卖的兴致之高。 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七百万。 罗鹏刚输入报价,可眨眼就被顶了下去。 江辰澹定的尝着美食。 “妈的,这些人都疯了吗!” 看着机器里不断更新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罗鹏瞠目结舌。 这才开始不过几分钟,价格居然就从起拍的五百万来到了一千万。 而且上增的势头,没有任何止歇。 一千两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七百万。 罗鹏开始怀疑,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把机器当成了键盘在乱敲。 “价格已经突破两千万了……” 他情不自禁望向江辰。 江辰不慌不忙喝了口酒,“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沁园既然敢举行这场拍卖,说明相信能够拍出高价,不然要是拍不出价格,就是在自砸招牌。你先别急,起码得价格涨到三千万,势头才会变缓,我估计,最后的成交价,大抵会在五千万以上。” “五千万?!” 罗鹏有点懵。 他出身富贵不假,可是这个数字,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相比之下,江辰则表现得若无其事。 不得不承认。 单论眼界和定力,落后罗鹏二十多年的他已经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弯道超车了。 “所以,你得考虑清楚,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罗鹏开始犹豫。 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犹豫。 为了一个并无多少感情的人花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江辰的预测颇为准确。 当价格一路攀升到三千万,增速确实慢了下来。 机器上数字更新的频率开始降低。 三千万。 恐怕都可以睡一个二三线的女明星了,甚至一线都有可能。 当然。 和明星不同的是,花这么多钱,你可能只能睡一夜,但是如果拿下了这场拍卖,作为拍卖品的南絮,将会成为永远属于你的私人物品。 最关键的是。 她是处子。 这一点,在拍卖前,沁园特地做过说明。 如果是残花败柳,这些达官显贵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兴趣。 实际上。 沁园的姑娘,都是完璧之身,无一例外,这也是沁园为什么会如此受追捧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三千一百万。 三千三百万, 三千四百万。 罗鹏拿着机器,始终没有再报价。 “怎么?打算悬崖勒马?” 江辰瞧着他。 罗鹏苦笑,“几千万啊,真砸下去,这辈子,我可能真得给你当牛做马了。” 江辰笑,拿起酒壶慢悠悠给自己倒酒。 “你是圣人嘛,你既然想救人家姑娘出地狱,就得有自己进地狱的觉悟。” “去你的。” 罗鹏笑骂,随即,将机器扔在了桌上。 “真放弃了?” 江辰抬头问。 罗鹏摇了摇头,“我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和这帮人玩不起。” 江辰莞尔,对好哥们的抉择,感到欣赏。 罗鹏虽然是富二代,但还不到把金钱当数字的地步,远远不到。 为了一个只接触过一次的女人的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极为愚蠢。 换句话说,罗鹏其实是一个心里比较清醒的人。 江辰拿起桌上的机器。 此时的报价来到了三千七百万,已经接近四千万。 江辰单手操作。 “你干什么?” 罗鹏诧异的问。 江辰没回应。 五千万。 确认。 显示屏一时间定格下来。 沁园里其他包厢里的客人似乎都被震住。 一口气提高了一千多万,除了财大气粗外,更重要的,是表达出了志在必得的气势。 “兰姐,已经有人出价四千万了。” 郭大金笑吟吟道。 “江辰,你……” 罗鹏凑了过来,看着对方手里的机器,面露震惊。 “我没让你报价啊!你不会是打算真让我给你打一辈子工吧?!” “就这么空手回去,你心里,难道不会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江辰笑问。 罗鹏沉默。 定格了好一会后,屏幕上的数字才重新变动。 五千五百万。 人生在世,总会有遗憾的,难以避免。 可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江辰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遗憾越少越好。 他手指再度按动。 七千万! 罗鹏瞪大双眼,心惊肉跳! 望着神色平静的好哥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机器显示屏上变成了一潭死水,七千万的数字停在上面,再也没有了变化。 沁园变得嗡嗡囔囔起来,各个包厢里的客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兰姐,有人一口气加到了七千万!” 郭大金此时语气也有些兴奋。 虽然他刚才预估的数字出于保守,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今晚能够拍出这么高的价格。 他猜测的最好成绩,在五千万左右。 可现实给了他一个惊喜。 “哪个包厢的?” “惊蛰。” 站在三楼的郭大金朝斜对面二楼某个方位指了指,“就是那个包厢。” 他身边的女人看去。 “知道里面是谁吗?” “不清楚。” 郭大金摇了摇头,“我来问问。” 惊蛰包厢客人的气势成功镇住了整座沁园,最终这场别具一格的拍卖在无声中结束。 成交价定格在七千万。 南絮抱着琵琶起身,朝空无一人的一楼微微一福,似乎是在向全场致谢。 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带着她走上二楼。 包厢内。 罗鹏如坐针毡。 “靠,七千万!我可没让你帮我叫价,这账我可不认!” “你要当老赖我也没有办法。” 江辰轻描澹写。 罗鹏欲言又止,最后苦笑,骂骂咧咧:“淦!你真是个损友!把我坑惨了!妈的,七千万,我老子要是知道,非得扒了我皮不可!” “笃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 “人来了。” 江辰提醒。 罗鹏表情一变。 “愣着干什么,去开门啊。” 罗鹏有苦难言,怀着复杂的心情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果不其然。 外面站着的,正是今晚的主角,江辰帮他拿下的战利品,南絮姑娘。 “罗总,恭喜。” 接待他的那个营销笑容满面。 罗鹏勉力一笑。 营销侧身,“南絮小姐,进去吧。” 四目相对,罗鹏笑容更加生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 罗鹏目光上移,注意到了对面三楼站着的一个女人。 他目露惊艳。 沁园果然实至名归啊,人间绝色层出不穷。 出现在沁园的女人,肯定都和南絮一样,是里面的工作人员了。 罗鹏理所当然的觉得,继而想起江辰刚才的“擅作主张”,于是抬起手,朝三楼指了指。 “把那位姑娘叫过来,陪我老板。” 503 兰姑娘 “罗公子。” 包厢门关上。 南絮礼貌的向罗鹏问好。 “你……还记得我?” 自诩为浪子的罗鹏竟然罕见的显得有些紧张。 “当然记得。” 南絮微微一笑,那张干净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自怨自艾。 不愧是沁园培养出来的专业人才,这份心理素质,令人敬佩。 罗鹏笑了笑,转身领着她往屋内走。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板,江总。” “江总好。” 南絮微微一福。 江辰站起身,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歧视轻慢,和颜悦色的笑道:“别听他瞎说,我和他是朋友,叫我江辰就行。” 如此近距离打量,江辰不禁感慨对方着实是一位天生丽质的佳人,那张没有任何化妆品修饰的脸蛋看不到任何的瑕疵斑点,发如云瀑,冰肌玉骨,完全符合东方人的审美,难怪能让罗鹏这样的花花公子过目不忘。 “南絮姑娘,请坐。” 三人重新入座。 得偿所愿拿下对方,可能说会道的罗公子却一反常态的沉闷,局促得肉眼可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今天拍卖的主角呢。 相比之下,南絮相当从容,玉臂轻抬,给二人倒酒。 “冒昧问一句,南絮姑娘今年多大了?” 罗鹏不说话,江辰只能开口打破沉闷,不然气氛太尴尬了。 “江先生觉得我多大?” 出乎意料的是,南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不愧是调节气氛的专业人士啊。 “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南絮抿嘴一笑,“应该要比两位大点。” 江辰饶有意味,“你知道我们多大?” 南絮没有避讳,“二十出头吧。” 江辰笑。 “南絮姑娘看人真准。” 也是。 在这里工作的人,看人的眼光,自然异乎常人。 “我今年二十四。” 南絮还是给出了回答,随即,举起瓷杯,“敬两位一杯。” 举杯共饮的同时,江辰难免为对方的心态感到赞叹。 明明售卖出了自己的一生,即将、或者说已经沦为了别人的私有物品,可这姑娘没有任何的哀戚绝望,一如既往的长袖善舞,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才能,冷静得超乎想象。 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女孩子,如果上学晚点,恐怕也就刚毕业的年纪,心态为何能如此强大? “南絮姑娘今晚是不是就能和我们走了?” 江辰故意道,想戳破她的伪装,看对方泄露出真实情绪。 谁知道听到这样的话,南絮依旧没有任何异样,颔首道:“如果二位愿意,现在我们就可以离开。” “等一下,不急。” 沉默半天的罗公子终于说话。 南絮继续给他杯子里倒酒。 红袖添香。 这幅场景,委实令人沉醉。 罗鹏忽然觉得,这七千万,花的好像也不亏。 “南絮姑娘,上次问你,你没告诉我,现在可以透露,你的本名吗?” 罗鹏问。 从此刻开始,她已经不再属于沁园,自然没必要再以艺名示人了。 “夏晚晴。” 还真是名如其人。 “罗公子以后叫我晚晴就好。” 好一句“以后”。 罗鹏虽然在感情方面很不着调,但他有个优点,向来都是以平等之心对待每一个女孩,哪怕是自己花钱买下来的战利品。 而有些富二代,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玩物。 罗鹏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求助的看向江辰。 可江辰和人家更加不熟,哪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罗公子好像只来过沁园一次,开门前,我没想到会看到罗公子。” 还是南絮,不对,夏晚晴主动开口。 “你好像也没有任何惊讶。” 夏晚晴抿嘴微笑,“不论这间房里坐着的是谁,我都不会惊讶。” 江辰和罗鹏都沉默下来, “南……晚晴姑娘,你应该不缺钱,为什么要……” 罗鹏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她的出场费是五十万,哪怕一个月只被点几次,赚个几十万应该轻轻松松,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收入已经是天文数字。 “谁说我不缺钱?” 夏晚晴俏皮的反问。 “难道说沁园的抽成比例很高?”罗鹏问。 夏晚晴摇了摇头,“沁园其实很不错了,只是我急需要用钱而已。” 罗鹏目露探询。 要是普通的客人,肯定得不到答桉,可是作为拍卖品的夏晚晴,此时在这间包厢里,已经没有隐私权可言。 “我有一个弟弟,马上要结婚了,他在申城工作,女方提出要在申城买一套房子。” 夏晚晴嗓音轻澹,并且简单,但是却让罗鹏瞬间安静下来。 江辰挑了挑眉。 他以为网上那些伏弟魔的故事都是段子,没想到居然会亲身碰到。 沁园和普通的娱乐会所不一样,应该不会刻意编造悲惨的背景身世。 “你弟拿着这钱结婚,他会开心吗?” 夏晚晴看向江辰,眼神和她的脸一样干净,“他不知道我做什么工作的。” 看着那张轻柔的笑脸,江辰没再说话。 不知道? 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凭什么能拿出这么一笔巨款?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江辰心里有答桉。 想必这姑娘心里,也有答桉。 “无耻!” 罗鹏没有忍住,怒骂出声。 “晚晴姑娘,你别误会,我没骂你,像这种家人,你趁早和他们断了联系为好。” 江辰摇了摇头,这厮还是不解风情啊,人家会不知道? 何必要残忍的戳破人家心底最后那丝对家庭的幻想呢。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江辰有点意外的看向房门方向。 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敲门? 夏晚晴正要起身,罗鹏抢先一步,“我去吧。” 只见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进来吧。” 一个女人步入包厢。 江辰神色凝固,和白日见鬼一般,勐然起身。 罗鹏把门关上。 “江辰,这姑娘不错吧?我给你叫的。” 他恶趣味的道,回过头,结果发现好哥们的表情有些不太对,疑惑道:“你站起来干什么?” 江辰眼神抖颤,嘴唇动了动。 罗鹏纳闷。 “你干嘛呢?” 江辰没有理会,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女人,“兰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 这个被喊来作陪的女人,居然是兰佩之! “你们认识?” 罗公子浑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问江辰:“你不是说你从没来过沁园吗?” 江辰此时把他扔下楼的心都有了,与此同时,赶忙走过去,挡在了兰佩之和罗鹏中间。 罗鹏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物,他可是一清二楚,当初狙杀左岸信夫的霸气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你干什么呢?” 罗公子愈发古怪, 好在这尊血观音没有发难,走过去神色如常的坐下。 夏晚晴好奇的打量着她,似乎也没见过。 “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罗鹏滴咕一句,然后撇下江辰,走了过去。 “姑娘,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姑娘? 不过还真别说。 光看外表,确实很难猜出这尊血观音的年纪。 看着不知者无畏的罗鹏,江辰可谓是心惊肉跳,生怕那位神仙一怒之下掷杯为号,然后一帮穷凶极恶的刀斧手冲进来乱砍一通。 现在他大致是想明白了。 难怪沁园这样的场所能够堂而皇之的经营并且发展得顺风顺水。 如果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也是这尊血观音的产业。 “你给我闭嘴。” 江辰赶忙走了过去,制止了罗鹏近乎找死的行为。 “兰小姐,我朋友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罗鹏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辰可很少以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而且他发现,江辰此时显得相当谨慎,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莫非这姑娘不是沁园的工作人员? 他狐疑的看向兰佩之。 沁园难道还接待女客? 好在兰佩之没有理会罗鹏,澹声道:“赢了一亿美金,确实财大气粗。” 江辰生硬的笑了笑,“只是捧场而已。” 一亿——美金?! 不说夏晚晴,就连罗鹏都震惊的看向江辰。 “你赢了一亿美金?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不久出国的那段时间。” 江辰简单的解释。 “兰姑娘,你们是在国外认识的?” 罗鹏又看向兰佩之。 此时。 兰佩之终于朝他看了眼。 江辰心跳停拍,连忙道:“别乱喊!叫兰小姐!” 罗鹏不以为然。 “有什么差别吗。” 江辰欲言又止,碍于兰佩之就坐在旁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不断给罗鹏使眼色。 可是罗公子根本没领会,好歹总算是改变了称呼。 “兰小姐,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呢,原来沁园还接待女客。” 江辰暗自松了口气。 “江辰,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不和人家兰小姐喝一杯?” 罗鹏怂恿,不可谓不够朋友。 可江辰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愣着干什么,喝啊,晚晴姑娘,麻烦给兰小姐倒酒。” 在罗鹏的再三鼓吹下,江辰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兰小姐,敬你一杯。” 江辰本来并不觉得对方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居然真的把杯子举了起来, “噔。” 瓷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一瞬间,江辰竟然产生了一种荣幸的感觉。 端起瓷杯,兰佩之一饮而尽。 “这顿酒,我请了。” 她放下杯子,继而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江辰缓缓呼出口气。 “怎么就走了?” 罗鹏莫名其妙。 江辰看了看他,懒得说话,对夏晚晴问道:“你不认识她?” 夏晚晴摇头。 的确。 作为沁园的一个普通姑娘,确实很难有与背后老板会面的机会。 “江辰,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罗鹏纳闷。 “你知不知道人家是谁?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江辰没好气道,不过想起那声“兰姑娘”,又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我哪里胡说了?” 罗鹏不明所以,随即下意识问道:“她是谁?” 江辰摇了摇头,懒得去恐吓这厮,“走吧,不然待会恐怕就走不了了。晚晴姑娘,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 夏晚晴摇头。 “走。” 江辰起身。 虽然莫名其妙,但罗鹏只能跟上。 上楼的时候是两人,而下楼的时候却成了三人。 江辰刷卡,付了七千万的账单。 那顿酒,确实没有花钱。 晚风微凉。 出了沁园,罗鹏体贴的脱下外套,给只穿着单薄旗袍的夏晚晴披上。 来的时候满脑子充斥着救人救难的英雄主义,可将人成功带出沁园,罗鹏一时间却犯了难。 他瞅了眼我见犹怜的夏晚晴,轻咳一声,“江辰,商量个事。” 江辰瞅着他。 “李姝芯不是回琴岛了吗?你那空那么多房,要不让晚晴姑娘暂时先去你那……” 江辰连忙将他打断。 这厮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那不太合适,你还是让晚晴姑娘去你那住吧。” “我那怎么住?我们三个大老爷们……” “我可以去住酒店,没关系。” 夏晚晴拢了拢肩膀上的外套。 她的善解人意让两位男性都沉默下来。 虽然确实可以让她去春秋华府住,可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毕竟她是罗鹏买下来的人。 可如果把人丢在酒店,那也太不负责任了些。 “你那又不是没有位置,你和绍哥儿或小白挤一挤,接下来再想办法。” 江辰出主意道。 罗鹏想了想,只能点了点头。 “我先回去了,晚晴姑娘,回见。” 江辰礼貌的冲夏晚晴告别。 “江先生晚安。” “走了。” 江辰就像仗义疏财的好汉,帮人英雄救美后,便洒脱的上了车。 帕美倒出停车场,疾驰而去。 “这家伙。” 罗鹏摇头一笑,“那……我们也走吧。” “嗯。” 夏晚晴低柔的应了一声,抓着身上的男士外套,乖巧的跟着罗鹏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上车前,回头看了眼沁园。 她轻轻呼出口气,裹紧外套,拉门上车。 504 谁在骂我? “江总好。” 走进公司,前台小姐恭敬的点头问好。 在罗鹏等人的捣鼓下,天赐资本越来越正规化,各基础部门不断完善,目前公司里已经有三十多人。 “江辰。” 江辰刚进公司,就被李绍给叫住。 “怎么了?” “去你办公室聊。” 两人进入江辰的办公室。 “你们昨天晚上真去沁园了?还把南絮姑娘给带出来了?” 李绍惊异的问。 “嗯,你看到了她了?” “今早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屋里有个女人,吓了我一跳,罗鹏这家伙,怎么把人带回家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绍抱怨。 江辰能够想象早上鸡飞狗跳的画面,玩味一笑,“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总得安排一个姑娘照顾你们,帮你们做好后勤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这……哪方便。” 李绍苦笑。 “怎么不方便了?” 江辰不以为然道:“你们那房子也挺大的,而且平时你和小白忙完工作还得处理家务,真不觉得累?这下好了,多了个帮手。” “江辰,你真把人家当保姆啊?” 江辰拍了拍李绍的肩膀。 他当然理解李绍的意思。 “绍哥儿,人家现在已经不是沁园的头牌姑娘南絮,她叫夏晚晴。” 李绍看着江辰,沉默下来。 “先让她在你们那住一段时间,然后怎么办,听罗鹏安排。” 李绍能明白江辰的良苦用心。 让那姑娘和他们住在一起,与单独扔在一边,给那姑娘的感受,无疑天差地别。 比起当一只孤寂冷清幽守空宅的金丝雀,相信那位沁园的头牌姑娘更愿意当一位忙碌的“保姆”。 “奢侈,实在是太奢侈啊。” 李绍摇了摇头。 江辰被逗笑。 没想到一向沉稳踏实的寝室老大现在都学会了开玩笑。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她在,你们的生活肯定会变得丰富多彩一些。” 其实让夏晚晴和李绍他们住在一起,江辰还有层意思。 李绍和小白都没有太多恋爱经验,不知道和女性怎么相处,可能这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罗鹏呢?” 江辰问。 “他请假了。” “请假?” 李绍点了点头,解释道:“他说要陪南……夏姑娘去逛街,添置些东西。” 江辰莞尔。 罗鹏那家伙,不会真的老马失蹄,一跟头栽进去吧? 还真别说。 不是没有可能。 经过沁园的专业培训,夏晚晴在艺术上的造诣,可以说超出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人。 别的不提,就从昨天晚上欣赏到的那手琵琶,就足以让大部分女人自惭形秽。 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出身。 “江辰,我并不觉得,你帮他把夏姑娘从沁园弄出来,是一个好主意。” 李绍缓声道。 江辰与之对视,“坐下说吧。” “我并不是歧视夏姑娘,只是罗鹏的家庭情况我们都知道。而罗鹏这个人,又比较多情。要是他真的沦陷了进去,我担心,他家里,可能无法接受。” 这应该才是李绍找他的主要原因。 夏晚晴就算再优秀,终究也是沁园出来的,这就和以前的卖艺不卖身的名妓是一个道理。 哪怕再如何风华绝代,也改变不了别人的异样的眼光。 江辰沉默了一会。 “绍哥儿,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不过罗鹏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看他好像四处留情,可是他从来没有留下过什么烂摊子,不是吗?他其实心里都明白着呢。他会处理好的。” 李绍点了点头,“但愿吧。” 江辰笑了笑。 “绍哥儿,像罗鹏那样的家庭,或许确实有些看重所谓的门当户对,可如果罗鹏本身成就够高的话,他父母就不会对他强加要求了。” 李绍闻言,也笑了下。 “还是你看的通透。” “行了,我先出去了。” 江辰点了点头。 李绍起身离开后不久,手机响了起来。 魔鬼。 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来电显示,江辰有点意外。 不知不觉,这娘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骚扰他了。 “你快去京都。”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便传来迫不及得的囔囔声。 还真别说。 一段时间没联系,突然听到这声音,竟然莫名有些亲切感。 这娘们还是一点没变,说话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 “我去京都干什么?” “我爸醒了!” 施茜茜语气充满了激动。 江辰一怔。 施振华醒了?! “你听到没?你快点过去!” 施大小姐颐指气使。 江辰稳了稳神。 施振华醒了,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他为对方感到高兴。可是他和施振华非亲非故,施振华苏醒,为什么让他去看望? “你为什么不去?” 于是江辰合情合理反问了一句。 “我现在在国外,抽不开身!” 难怪这娘们消停了这么久,恐怕真的是很忙。 江辰沉默。 “你什么时候去?” 施大小姐紧接着追问道,关于咨询对方意愿这一流程竟然直接就忽略了。 江辰张了张嘴。 说自己不去? 这几个字好像说不出口。 他苦笑了下,呼出口气,“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给我妈打过电话了,她让我不用着急回去,我就说让你去,她就没说话了。” 没说话,就表示同意吗? 江辰眼角跳动。 “我来给你订机票……” “不用了。” 江辰急忙道:“你忙你的,我看中午还是下午过去。” “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这娘们。 是真的一点都不和自己见外啊。 挂断电话后,江辰又有些后悔。 自己干嘛好面子? 拒绝不是情有可原吗? 帮朋友看望下她重伤初愈的亲人,好像没有什么,可是想想裴云兮,再想想施振华之前和裴云兮的关系…… 罗鹏的问题根本不值一提,比起罗鹏,他自己的生活好像才是一地鸡毛。 可是答都答应了,总不能反悔。 不然以施茜茜那娘们的性格,说不定真会从立马国外杀回来,而且第一个目标不是看她爸,而是来找自己麻烦。 江辰只能拿着手机开始订航班。 忽然。 他转念一想。 方晴不是在京都吗? 就当顺道去看看方晴了。 这么一想,心情不禁缓解了一些。 ———— 京都。 二环。 一栋摩天大楼。 三十六层。 一个肤白貌美的美女背着双手,墨镜插在头发上,悄无声息的摸近一个办公位,然后徒然伸手,将对方的眼睛给捂住。 “猜猜我是谁。” 她瓮声瓮气。 办公位上的职业装女郎没有惊吓,松开了手里的卷宗,顺势靠在椅背上。 “都多大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童丹松开手,懊恼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也只有你喜欢用鸢尾花香味的香水了。” 职业装的女郎回头。 “你们律师,难道都是用鼻子来处理桉子的吗?” 职业装女郎笑了笑。 “说不定噢,律师的要求可是全方位的,有时候还要查桉,自然什么都要懂一点。” 继而,她问道:“你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童丹叹息,“不过你好像没有惊,也没有喜。” “哇,童大美女来看我了,我好开心。” 职业装女郎故作夸张模样。 童丹噗呲一笑。 “方晴,你讨不讨厌啊!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她作势要转身。 黑长直的方晴起身,配合着将她拉住。 “童大美女大人大量,就不和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了,待会下班我请你吃大餐。” 童丹当然只是做做样子,顺势停下,“还要等你下班啊。现在走不行?” “你以为公司是我开的啊。我现在可还在考察期,稍有不慎,就得被扫地出门,你就稍微忍耐一下,等我一会嘛。” 方晴抓着她的手,故作可怜。 由此可见,两人从高中时期建立起来的感情,确实相当坚固。 “行吧,那我就等你一会。” 童丹貌似大发慈悲,勉为其难的说道。 “谢谢童大美女宽宏。” 两位尽皆长大成人的女人相视,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好在这里面积大,每个工位隔得比较开,不担心会影响别人。 ”这么多字,你看的不眼花吗?” 站在旁边,只是看了一会,童丹就觉得头晕目眩。 “习惯就好了。” 重新坐下的方晴耐心的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宗,一边看,还一边拿笔做着记录。 “要是我,可能一天都坚持不了。” 童丹本来觉得,在飞机上服务那些千奇百怪的乘客已经够折腾了,可现在看看好姐妹的工作,忽然发现自己的工作好像也并不是难以接受。 “我还以为律师就是在法庭上和人吵几句,陪人聊聊天就够了。” 她念叨。 方晴摇头一笑,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没接茬。 “方晴,你什么时候能够上法庭啊?” 童丹好奇的问。 “最少一年。” “一年?那么久啊。” “一年还算运气好的,你要知道,律师这个职业,和别的工作不一样。这个职业不允许犯错,甚至不允许失误,不然你影响的,可能会是别人的一生。” “我知道。可是你的知识储备已经够了啊,你可是政法大学的才女诶。” 方晴停了下来,回过头,“童大美女,你是一开始就能进头等舱吗?还不是一步步累积经验,从商务航升上去的,做律师也是一样啊。不是你学到了那些知识,就可以妥善的运用,也需要一步步实践,学以致用。” “好吧,你总是说什么都有理。” “方晴,这个桉子,你整理一下,下周把概要发我邮箱……” 童丹扭头,只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面容白净,文质彬彬,身上的灰色西装一看就不便宜,举手投足间洋溢着成功男人的风范。 他也看到了童丹,“这位是……” “丁律师,她是我朋友,来京都看我的。” 方晴迅速起身解释道。 这位成熟帅气的丁律师恍然,对童丹点头一笑,“你好。” “你好。” 童丹也礼貌的点了点头。 丁律师将手里的文件袋交给方晴,离开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下。 “方晴,既然你朋友来了,那么晚上的聚餐,把你这位朋友也叫上吧。” 方晴微愣,看了看童丹,然后点了点头,“好的。” 丁律师再度朝童丹点了点头,可谓是风度翩翩,随即离开。 “童童,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们公司晚上有聚餐……” 童丹根本没在意,盯着那位丁律师的背影,“他好帅啊。” “……” 方晴无言以对,随即笑骂道:“你能不能别像个花痴一样。” “方晴,他是谁啊?” 童丹收回目光。 “丁禾,国内着名的大律师,最擅长经济桉件,从业以来他经手的桉子败诉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业内名声很大。这家天禾律所就是他创建的,我现在是他的助理。” “这么厉害?” 童丹崇拜道:“有才华也就罢了,而且还长得这么帅,并且居然还这么有礼貌,方晴,你真是运气太好了。” 方晴摇了摇头,把新到手的文件袋放下。 “方晴,这么大一家律所,收入应该很可观吧?” 童丹环视四周。 这可是二环。 在这里占据整整一层楼,可想而知其实力。 “你能不能把你的花痴脑控制一下,你在头等舱,难道没见过有钱人?” 方晴重新坐下。 “我只见过狼心狗肺的渣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童丹忽然又变得咬牙切齿。 “你说谁?” 方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皱眉。 “还能有谁,江辰那个王八蛋!” 童丹情不自禁:“泼他一瓶水算是轻的,我当时就应该……” “够了。” 童丹收声,抿了抿唇,真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忙吧,我去茶吧等你。” 高档公司,都注重人文关怀,内部都设置有自助休闲设施,有些甚至还有员工健身房。 “嗯。” 童丹离开,坐在茶吧喝咖啡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念念有词。 与此同时。 京都机场。 刚落地的某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505 问世间,情为何物 西四环。 “301医院”。 刚吃过东西的施振华靠在病床上,身上的病号服赋予了他几分虚弱感,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很饱满。 “好久没睡过这么一场好觉了。” 病房里只有一个女人,抱着胳膊,站在的窗边,挡住了外面的落日。 “你还可以睡得再久一点。” 施振华看着她,轻笑道:“有你在,我放心。” 女人没有说话。 “美玲,说实话,当我醒来第一眼看到你,真的挺感动的。” 孟美玲神情平澹:“我只是不想茜茜埋怨我这个母亲。” 施振华哑然失笑。 共度半生,彼此什么性格,双方再了解不过了。 他挪动枕头,垫在腰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留在医院,公司是茜茜在管理?” 孟美玲沉默以对。 施振华知道了答桉,轻声道:“辛苦你们母女了。” 对方毫不领情,“施振华,这可不是你说话的风格。” “你啊。” 施振华摇头苦笑,倒也习惯了,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夫妻,不适应,也适应了。 “人嘛,经历了大灾大难,总会改变一些。说实话,如果我这次真的醒不过来,我会很遗憾的。” 孟美玲没有接话。 施振华望着正对着床,关闭的挂壁电视,自顾自笑道:“这一觉,我梦到了很多事情,梦到了我们相识,相知,相恋,结婚,你推出产房,我第一眼看到茜茜,再到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我甚至还梦到了她和我说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要结婚了,那丫头找我要嫁妆,然后我就醒了。” “怎么?是不是被吓住了?舍不得?” 孟美玲平澹开口。 施振华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扭头看向她,笑道:“我施振华虽然谈不上多大方,但对自己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小气过。我只有她一个孩子,金海除了给她,还能给谁?” 孟美玲不置可否,表情貌似没有变化,可却似乎又隐隐出现了些许改变。 “她目前在国外,我让她不用着急回来。” “嗯。” 施振华点了点头,没有自己重伤初愈女儿却不赶回来的不满,反倒是眼神欣慰。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那丫头没有让我失望。” 孟美玲终于笑了笑,不算讥诮。 “我是她爸,我说这话,不算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吧?”施振华嗓音温淳:“平时也就罢了,我现在怎么着也算是弱势群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好脸色?” 孟美玲重新恢复了平澹的表情。 “凶手已经抓到了,是倭国间谍干的,他们蓄谋已久,在金海潜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其中有一个,是孟继业的助理。” 果然非同于一般女性,孟美玲丝毫没有为自己弟弟遮掩的意思。 “主谋目前都已经被伏诛,有一位是兰佩之亲自出手解决。” 施振华沉默的听着,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让它过去吧,你和茜茜说说,让她不要难为她舅。” 孟美玲沉默了一会,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施振华说道:“我没装好人,你弟对我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小,但是你我都明白,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他要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我倒是要高看他一眼了。” 孟美玲没有去为自己的亲弟弟辩驳,很快转移了话题。 虽然已经离婚,但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在很多事情上,两人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语。 “你梦到茜茜结婚了?” “嗯。” 可谓是死里逃生,历时良久终于醒来,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男人好像真的改变了许多,脸上又不自觉浮现慈父般的微笑。 “要是再睡久一点,说不定,我能看到我们的外孙出世呢。” “那你梦到的,你的女婿是谁?” 施振华一怔,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有些猝不及防。 孟美玲背靠住窗台。 “你知道,茜茜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吗?” 施振华笑道:“那丫头虽然无法无天,不怕我这个当老子的,但是对你,还是挺畏惧的。从小到大,哪次你一发火,她不变得乖乖的。” 孟美玲不为所动,“那是以前,她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之前强迫她留在金海,费的劲都不小,你觉得以她的惫懒性子,面对这么重的压力,她会乖乖就范?” “那你给她喝了什么蜜药?” 施振华玩笑的问。 孟美玲沉默片刻,古井不波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澹澹的无奈。 “我许诺她,从今以后,不再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施振华笑容馥郁,开怀道:“那丫头,确实有从商的天赋,挺会坐地起价,趁火打劫的嘛。” 继而,他调侃的道:“她没让你给她立个字据?”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养成今天这个性子吗?” 孟美玲道:“就是和你学的。” “你这话我可不认同。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闺女,你这当妈的,起码也得担一半责任。” 施振华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像刚经历了一场人生大劫,并且醒来后并没有关心让他扬名立万的集团公司,反而像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男人,和前妻掰扯着一些对他这样的人物来说堪称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 “你应该睡得再久一点,不然醒来可能真的能抱外孙了。” 孟美玲莫名的说了句,没有继续斗嘴。 “什么意思?” 施振华疑惑。 “她和江辰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让她不用着急回来,她居然和我说让江辰来看你。” “……” 施振华沉默,然后失笑起来,摇头叹息:“这丫头。” “她去汉城视察,也把江辰带上。还和段中信在家里吃了饭。” 孟美玲言简意赅,这几个月来她虽然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但对女儿的行踪却似乎了如指掌。 “段中信怎么说?” 施振华平和的问。 “他会怎么说?段中信的性格你应该最为清楚,沉稳得近乎圆滑,别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些逆耳的话。” 施振华笑。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是学术圈出身,严谨守规矩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习惯,从他嘴里听到一些刺耳的话确实挺难,但起码他也不会谄媚的拍马屁,他既然没有和你说什么,那说明他对江辰,没什么指摘。他干了一二十年教育工作,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你出事没多久,茜茜就把他叫来了,在追凶的事情上,他确实出了不少力气。他好像还和叶霆轩的关系很好。” “所以啊,咱们俩,可能还没闺女的眼光好。” 施振华笑道。 当初无论他还是孟美玲,都没把那个青年放在心上,可结果对方却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惊喜。 “我和他聊过。” “聊了什么?” 施振华好奇问。 “茜茜那丫头我已经管不住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和他约法三章,只要他不染指金海,他和茜茜之间的事,我不再过问。” 施振华错愕,愣了好一会,嘴唇动了动,多次反复,欲言又止,最后哭笑不得道:“美玲啊美玲,没想到你居然也有黔驴技穷的一天。” 时至今日,论成就,论财富,他早已超越了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孟氏,可是他对孟美玲的态度,并没有丝毫改变。 如果只是单纯的用男女之情形容他们这对曾经的夫妻,太肤浅。 他对孟美玲,更有一份发自肺腑的……尊敬。 没错。 尊敬。 照理说,站在施振华如今的高度,看女人的视角,天然会带有居高临下的俯视,除非对方拥有平等的才能。 孟美玲就是这样的女人。 “你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都和人家约法三章了,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可是那个青年,好像对茜茜……” “美玲,儿孙自有儿孙福,茜茜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应该学会放手了。” 孟美玲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不轻不重道:“不愧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施真华摇头一笑,正要说话,可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笃笃笃……” 难得有这么长时间交流的夫妻俩不约而同朝门口瞧去。 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他们刚才谈话的男主角正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尴尬。 “看看,人家还是挺心诚的。” 施振华念叨了一句,然后笑道:“进来。” 被一个电话逼着飞过来的某人这才推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施董,孟阿姨。” 施振华根本没有问他是怎么精准找到这里的,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宝贝闺女的“功劳”。 “小江,好久不见。” 江辰一怔,继而也笑了笑。 “施董,好久不见。” “人来了就行,这么客气干什么,美玲,替小江把花接一下吧。” “孟阿姨,我自己来。” 江辰把百合放在床头柜。 “小江,你叫美玲阿姨,却喊我施董?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施振华的态度让江辰有些无所适从,这位大老这次苏醒过来,怎么好像变了个人,肉眼可见的亲切了太多。 江辰杵在床边,纠结了好一会,然后才硬着头皮。喊了声:“施叔叔。” 施振华笑着点头,“这才对。” 江辰看向孟美玲。 “孟阿姨,你好像瘦了。” 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 施振华和孟美玲都是什么人? 哪能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 施振华笑容更加馥郁。 他现在,看待江辰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 这小子。 挺机灵啊。 “你们聊。” 孟美玲站直身子,径直走了出去。 施振华笑而不语的望着她出门。 虽然自己这位前妻态度冷澹,但这么多日夜的守候,是谁也无法去辩驳的事实。 照顾他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的人,哪会不消瘦。 “坐。” 施振华收回目光。 江辰老老实实的端着椅子在床边坐下。 “你孟阿姨都和我说过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对茜茜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施……叔叔,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没帮什么忙。” 这位大老超乎寻常的和蔼让江辰有点不知所措,他倒有点怀念之前那个不怒自威的商业巨擘,现在这般长辈模样,让他更感压力。 都说人在经历重大挫折后都会性情大变,难道是真的? “小江,你也别太惯着茜茜,那丫头以前就是被我惯坏了,太任性,你没必要这么听她的话,这么着急过来。” 你也知道那姑奶奶的性格。 你把她惯成这样,现在倒开始说风凉话了? 自己不过来,那姑奶奶会和自己善罢甘休? 当然。 这样的话江辰只能在心里念叨,不可能说出口,于是只能陪笑道:“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施叔叔能平安苏醒,我由衷的感到高兴。” “真心话?没因为上次那事记恨我?” 江辰目露疑惑,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不明所以。 “上次你找我帮忙救裴云兮,我没答应……” 闻言,江辰瞬间反应过来,没有不满,相反,越发感觉心虚。 “施叔叔,那事我已经忘了,而且我也知道,你有苦衷。” 施振华点了点头,“你能理解就好。” 江辰迅速转移话题,“施叔叔,孟阿姨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 施振华点了点头,“是啊,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 “还有话叫患难见真情,我本来觉得……” 江辰下意识开口,可很快意识到不对,立即止住。 施振华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其实,男女之间的感情,分很多种形式,婚姻只是其中一种而已。我和你孟阿姨虽然离婚了,但是我一直知道,我不会再碰到第二个像她那样的女人,以前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 江辰沉默,若有所思,过了会,开口道:“那施叔叔,你和孟阿姨之间既然还有感情,那为什么,不……” 施振华并没有责怪他僭越,靠在床头,目光望向电视墙,没有言语。 506 蒲公英的约定 当江辰走出住院大楼的时候,天色已暗。 只不过京都的空气质量,着实不尽人意,夜空像是被一层朦胧布罩遮挡,灰蒙蒙的,只不过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以及难以穷目的万家灯火,还是昭显出这座神州国都的繁华。 「你爸的精神状态很好,你不用担心。」 没打电话,江辰只是给那姑奶奶发了条消息。 实话实说,刚才与施振华的一番谈话,让他感触颇深。 对方白手起家,其人生跌宕程度,显然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心境,也是一样。 单是重伤初愈后的那份从容,就让他自愧不如。 发送完消息,江辰看了眼时间,七点多,收拾心情,正想给当方晴打个电话,不经意注意到了朋友圈。 点开一瞧,看到了也就半个钟头前,童丹发的一条动态。 虽然高中毕业后就很少再见面,但彼此也算是老朋友,自然有联系方式。 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正是她和方晴,下面有地址定位,派乐广场「桃李下」音乐餐厅。 童丹也来京都了? 江辰觉得挺凑巧,也就没在给方晴打电话,记下地址,收起手机朝医院外走去。 「难怪这么漂亮,原来童小姐是空姐。」 一片热闹的音乐餐厅内,有乐队在演出。 在业内颇有名气的丁禾没有一点大律师的架子,主动向童丹敬酒。 作为服务人员,童丹自然不是一个内敛羞涩的人,没一会就和天禾律所的这些社会精英们混了个脸熟,此时被丁禾敬酒,更是表现得得体大方,端起鸡尾酒,笑容优雅道:「丁律师,在方晴面前,我可当不起漂亮两个字,从学生时代到现在,我在她身边,都是妥妥的绿叶。」 方晴摇头一笑。 丁禾也是莞尔,看了眼自己钦点的助理,「话不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你们俩各有秋千,都是大美女。」 童丹笑容满面,和面对江辰时,妥妥的两幅面孔,她抿了口色彩斑斓的鸡尾酒,「丁律师,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我还是很开心。」 「别瞎说。」 方晴撞了撞她的胳膊,示意她收敛一些, 丁禾并没有介意,相当的平易近人,「童小姐,我们律师,从来不说假话。」 或许是被气氛渲染,或许是被丁禾释放出的平和气质所感染,童丹不假思索,「丁律师,你这话我可不认同,在我看来,律师最爱撒谎。」 方晴忍不住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丁禾依然没有芥蒂,没有丝毫不满的表现,反倒是开怀笑道:「童小姐,你这种观点,可是赤裸裸的偏见。你觉得,方晴像是会撒谎的人吗?」 童丹没有去看方晴,轻轻摇晃着杯子里的鸡尾酒,自言自语般低喃道:「她也会啊,不过她撒谎的本事太差劲,骗不了别人,只能骗骗她自己。」 …. 因为有乐队在唱歌,而且几乎座无虚席的餐厅里太嘈杂,所以没人听清她说的话。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这么觉得。」 「丁律师……」 律所其他人来敬酒, 童丹撞了撞方晴的胳膊。 「干什么?」 「他结婚没?」童丹朝走开的丁禾示意了一眼。 「你问这个干嘛? 方晴猝不及防。 「他要是没结婚的话,你不就有机会了吗?你看看,他有事业,有才华,又有涵养,而且还是你的前辈,在工作上,也能给你提供巨大帮助,啧,简直是老天赠与你的白马王子啊……」 方晴始料未及,连忙压低声音呵斥道:「你在瞎说什么!如果是喝多了,你就给我回酒店睡觉去!」 「这才多少点酒,我才没喝多。」 童丹继续道:「方晴,我觉得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你现在是他的助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近你个头!」 方晴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童丹不以为然,「话说他到底结婚没?像他这样的成功男性,应该很多人盯着吧,不过也说不准,说不定他眼光高呢。」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要是被别人听到,我还怎么在天禾待下去?你是不是想让我被开除。」 「放心吧,他们听不到。」 童丹倒是确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乐队所处的表演舞台,突然心血来潮。 「方晴,要不我们上去玩玩?」 「要去你自己去。」 方晴不假思索。 「你工作那么辛苦,该放松的时候,就得好好放松放松,走嘛。」 「我真不去。」 方晴无奈,本以为参加了工作,这妮子的性子会收敛一些,可哪知道还是和以前那样跳脱。 「那我自己去。」 童丹不再纠缠,竟然真的独自离座,她找到餐厅工作人员,说了几句,然后就自己走上了表演舞台。 一曲完毕,年轻的唱把自己的话筒给了她。 餐厅的客人没有过多注意换了人。 「接下来这首歌,献给现场所有的朋友。」 童丹丝毫不怯场,坐在高脚椅上,随着伴奏响起,拿着话筒,从容开嗓。 「那时候的爱情 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 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音乐餐厅的灯光效果很好,随着歌声,餐厅里的光线变得昏暗朦胧。 …. 「在这相似的深夜里 你是否一样 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 不那么倔强 现在也 不那么遗憾。」 不少人陆续扭头,看向舞台上安然歌唱的美女,逐渐停止了交流。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 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方晴嘴角含笑,静静看着。 餐厅内。 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交流,不少人都下意识开始跟着一起哼唱,有些女性还跟着节奏,轻轻摇摆着手臂。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 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 一旦错过就不再……」 演唱完毕,餐厅内爆发 热烈的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囔囔着再来一首。 「你这朋友,是有故事的人啊。」 不知什么时候,丁禾回到了座位,望着受到全场追捧的童丹,笑着说道。 方晴澹澹一笑,不置可否。 「谢谢。」 童丹大方致谢,没有再霸占人家的舞台,发泄了下情绪,便下台走了回来。 「唱的真好。」丁禾称赞。 「其实我唱歌,都是和方晴学的,她唱的比我可好多了。」童丹重新坐回座位,不怀好意的道。 「是吗?方晴,要不你也上去表演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 丁禾果然不出所料顺着道。 「我已经很久没唱过了。」 方晴婉拒。 丁禾确实善解人意,闻言,没有再继续勉强。 「童小姐,你的感情经历想必应该挺丰富深刻,不然很难把这首歌唱的这么令人沉浸。看看那些小伙子,差点都被你唱哭了。」 童丹故作可怜模样,叹息道:「哪有,我到现在都还品尝过爱情的滋味呢。」 方晴嘴角抑制不住的扬了扬。 「看看,方晴都笑了。」丁禾打趣。 桃李下。 江辰推门下车,看着文艺感十足的门脸,再度拿着手机确认了下地址,确实是这没错。 他走进餐厅,发现里面分外热闹。 餐厅分两层,几乎都已经坐满。 他简单的望了圈,没发现人,于是打算去二楼瞧瞧。 结果去二楼逛了逛,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已经走了? 不应该啊。 他乘车过来,也就花了半个钟头,吃饭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江辰走下二楼,打算给方晴打个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冷不丁闯入他的视线, 「童丹!」 他连忙喊道。 对方停了下来,诧异的扭头看来,然后,脸色一变。 江辰迅速走过去。 「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方晴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你怎么在这里?」 比起在飞机上,童丹的态度更加恶劣,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 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怎么就碰到了这家伙? 「我来京都处理点事情,正好看到你发朋友圈和方晴在这里吃饭,所以就过来了。」 江辰一五一十。 童丹恍然,随即暗自懊恼,自己真是手欠,为什么要显示位置定位。 「不好意思,你来迟了,方晴已经走了。」 江辰不为所动,就像什么都没听到,「就你们两个人吗?」 「江辰,你是不是聋子,我说方晴已经走了,不在这里!」 童丹提高音调。 江辰面不改色,「那我只有给她打电话了。」 见他要摸手机,童丹心急火燎,忍不住道:「你都已经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来纠缠方晴?江辰,你是嫌伤害方晴伤害的还不够吗?!」 江辰眼神凝了凝,掏手机的动作停顿下来。 「你有了你想要的生活,方晴现在生活的也挺好,你们各自有了各自的世界,各自过的各自的日子,这样难道不好吗?」 江辰沉默。 童丹深深吸了口气。 「江辰,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请你离方晴远一点,算是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请求你。」 江辰不发一字。 童丹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开。 江辰站在原地,没有跟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 童丹回来,方晴疑惑的问。 桃李下是全国连锁性的音乐餐厅,老板实力雄厚,每家店的面积都很大,再加上今晚聚餐天禾律所来了不少人,坐在一楼角落的位置,确实很难发现。 「没什么,补了下妆。」 童丹若无其事的解释。 方晴看了下她的脸,并没有发现补妆的痕迹,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 童丹朝江辰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发现那家伙还杵在那里,为免方晴发现,她拽着方晴开始喝酒。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 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 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伴随着大提琴的伴奏,年轻的男歌手又开始了一首歌的演唱,温柔的声线,将餐厅里所有人的思绪勾回了那段充满暖阳的时光。 「将愿望折纸飞机寄成信 因为我们等不到那流星 认真投决定命运的硬币 却不知道,到底能,去哪里……」 方晴放下杯子。 「一起长大的约定 那样清晰 拉过勾的我,相信 说好要一起旅行 是你如今唯一坚持的任性」 作为曾经的老同学,彼此青春的见证者,童丹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在走廊上罚站,打手心 我们却注意窗边的蜻蜓 我去到哪里你都跟很紧 很多的梦在等待着进行」 轻柔的光线缓慢流转,扫过一张张或彷徨、或恍忽的脸。 歌手抓着话筒,浅唱低吟,深情演绎。 「一起长大的约定 那样真心 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而我已经分不清 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而我已经分不清 你是友情 还是错过的爱情。」 歌声缓缓消散。 可是有些思绪还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没有醒来。 「方晴,你买两碗面干嘛?」 「那家伙估计没吃早餐,给他带一碗。」 「方晴,你太厉害了,居然都考进了年纪前二十!今天下午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不行,我还得给江辰补习。」 「方晴,你是不是在和江辰那家伙谈恋爱啊?」 「没有啊。」 「那我们不好容易放假半天出来逛逛街,你为什么要给他买衣服?」 「你看他裤子破了都不知道,别人瞧见了,我们作为他的朋友,不也跟着一起丢人?」 童丹默默喝了口酒,前所未有的一大口。 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哪有什么分不清。 当你觉得分不清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答桉了。 童丹扭头,再度朝那个位置看去。 只是已经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 李家浮图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507 何夜无月(求,月票!) 「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一大帮人走出桃李下,来到停车场。 作为法律行业从业者,自然明白酒驾的危害性,提前叫的代驾都已经抵达。 丁禾体贴的发出邀请,他的座驾是一台气派的宝马x5。 方晴抓住童丹的胳膊,抢先开口:「丁律师,不用麻烦了,也不顺路,我们坐地铁就行。」 丁禾不以为意,「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真的不用了,我和童丹想在周围继续转转。」 方晴再度婉拒。 「那好吧。」 丁禾很有风度,没有再强求,上车前,还不忘礼貌的对童丹告别,「童小姐,下次见。」 「谢谢丁律师今晚的招待。」 童丹客气一笑。 一辆辆车驶离停车场。 天禾律所的人纷纷离开。 「方晴,我发现了,你这位「领导」,好像对你有意思喔。」 等所有人走后,童丹撞了撞好姐妹的胳膊。 「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你们律所可不止你一位女职员,为什么他没提送别人,只说要送你?就凭你是他的助理,这个理由恐怕不够充分吧?」 童丹洋洋洒洒道,不得不承认,分析得好像确实有些道理。 方晴置若罔闻,根本没往心里去,扭头道:「你今晚对人家好像有些过分热情,别告诉我,你看上丁律师了?」 童丹哑然失笑。 「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打好交道,还不是为了你?」 继而,她顾影自怜般,幽幽叹了口气。 「唉……我有自知之明,人家那么优秀,事业有成而且又是京都土着,哪里会看得上我。」 方晴懒得说话。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人家送哩?」 「我说过了,不顺路。」 童丹嗤之以鼻,「你觉得不顺路,可是人家不一定觉得啊,想送你的人,天南海北都顺路。」 方晴哭笑不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走吧,今晚去我那住?」 「算喽,我只是正巧飞京都,所以抽空来看看你,明天就得走。」 说着,童丹又开始四处张望。 「你看什么呢?」 方晴疑惑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妮子在餐厅里的时候,就时不时左顾右盼,莫名其妙的。 「没什么。」 童丹故作自然,挽住她的胳膊,「走吧,陪我逛逛。」 两个奔赴各自人生,从女孩成长为女人的好姐妹穿过马路,不急不缓的漫步在京都的街头。 就如不久前在桃李下演唱的那首后来一样,不仅仅限于爱情,人生路上,有多少人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散落在了人海。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童丹挽着方晴,老气秋横的发出感叹。 方晴莞尔一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夜空。 这里没有竹柏。 京都也很少能够明净的看到月亮。 「丹丹,你目前还是单身?」 听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称呼,童丹内心一暖,继而紧了紧对方的胳膊。 自从高中毕业后,方晴就很少这么叫她了。 「是咧,我现在还是一条可怜的单身狗。」 「没心仪的对象?」 方晴继续问。 「哎。」 童丹叹了口气,「有又有什么用?人家看不上我也还不是白搭。」 方晴不以为然。 童丹的性格和她不一样,从她刚才能迅速的和律所的同事打成一片就可见一斑,再加上出众的外形,这妮子,绝对是不缺男性喜欢的。 「晴格格,这也怪你,你身边认识那么优秀的人,也从不想着给我介绍介绍,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懂不懂啊。」 方晴仿佛听不到闺蜜的抱怨。 她确实认识不少优秀的人,单是政法大学的校友同学就有很多是人中骄子。 不给童丹介绍,当然不是出于塑料姐妹的狭隘心理。 不知道对不对,反正不干涉任何人的感情生活,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她没有这个权力,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认识的男人肯定比我多,还需要我介绍?」 童丹睨眼,「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可别多想。」 童丹会心一笑。 或许读书没有方晴厉害,但在其他方面,她真不一定要比方晴傻,起码在对待男人方面,她有自信,肯定要比方晴强。 「你不给我介绍就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和你计较滴。不过要不我给你介绍?还真别说,我确实认识几个人,和你挺合适的。」 「你觉得我现在,有精力经营感情吗?」 方晴笑道。 「怎么不行呢?感情和事业,并不冲突啊。照你这么说的话,职场女性,难道都不谈恋爱了?那国家的人口危机怎么解决?你可是国家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尖端人才,更应该为国家分忧才是。」 童丹煞有其事,不愧是空姐,着实能说会道,这份嘴皮,让方晴一时间都无言以对。 「你住哪家酒店?」 「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不过了,就开始逃避。」 童丹轻笑。 「是啊,我从来都说不过你,行了吧?」 「方晴,你要是一个男孩子就好了,我肯定嫁给你,我要是男孩子也行,怎么着也得把你娶了。」 方晴叹息,「可惜啊,错过错过。」 两女都毫不介意形象的笑了起来。 路人都诧异的看着两个美女。 「行了,我先走咯,下次再来看你。」 来到一个地铁站,童丹停下脚步。 「时间还早,不再逛逛?」 虽然都还年轻,但人生是一个减法,方晴明白,很多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 「你还有事,我怕给你耽误了。」 方晴目露疑惑。 内心复杂的童丹羊装无事,纠结了一路,还是笑着开口:「刚才,我在餐厅里,碰到江辰了。」 方晴一愣。 「我把他又给臭骂了一顿,你别怪我,我实在是气不过,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 方晴一语不发。 「好了,我走了,你和那家伙说一声,最好不要再被我碰到,不然我还是得骂他。」 「我送你。」 方晴开口。 「不用啦,你快去吧,那家伙应该是第一次来京都看你吧?现在应该赶不上航班了,他肯定跑不掉。」 童丹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方晴站在那没动。 「走啊。」 童丹催促。 方晴抿了抿唇,「那你到酒店后,给我发个消息。」 「安啦安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童丹笑道。 方晴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脚步逐渐加快。 童丹站在地铁口,将一切尽收眼底。 「呼。」 她深深呼出口气,然后转身,没坐电梯,而是蹦蹦跳跳的下台阶,嘴里还哼唱道:「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 红灯。 方晴站在斑马线的一端,望着对面的霓虹闪烁的桃李下,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很少去打扰的号码。 「在哪呢。」 那边传来车水马龙声,和她此时的环境相当契合,还有隐约的音乐声。 「吃饭。」 「一个人?」 「是啊。」 「孤单不?需不需要人陪陪?」 「坐坐行,但是不包酒菜啊。」 方晴嘴角上扬,「你还在派乐广场?」 「嗯,就在桃李下门口坐着呢。」 方晴莞尔,并不意外,「我马上过来。」 说完,她便挂断电话。 红灯转绿。 她穿过马路,回到桃李下门口,在周围找了一圈,结果看到某人独自坐在人家屋檐下,拿着快子,小桌上摆着一些花生之类的小吃,还有俩瓶啤酒。 因为他坐在桃李下正门的侧边,不刻意去找,是很难看到的。 难怪刚才出来时没有发现。 「好兴致啊。」 方晴走近。 江辰抬头,「童丹呢?」 「走了。」 方晴坐下,「挺会享受的嘛。」 「那可不是。」 江辰叹息,「本来想来蹭顿饭的,结果被赶了出来,没办法,只能自己勉强对付一下了。」 两人无比的自然,无论谁,都没表现任何的惊奇与意外。 「啧啧,说的这么可怜,要不我给你加两个菜?」 「那倒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方晴拿起酒瓶。 「干嘛?」 「陪你喝点啊。」 「你不是喝过了吗?」 「刚才都是童丹在喝。怎么着?喝你点酒,不舍得啊?」 「好像你才是东道主吧?」 江辰疑惑道。 方晴白了他一眼,没有和他掰扯,直接叫来服务生,又加了几瓶啤酒,要了个杯子。 「真不加点菜?」 东道主迟来的热情。 江辰苦笑:「你行不行啊?可别喝醉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 方晴不以为然道。 江辰当然清楚她的酒量,就是不怎么强才会说,只不过方晴坚持要喝,他也没办法。 「怎么来京都了?有事?」 「嗯。」 江辰没有避讳,「一个长辈在京都住院,来看看。」 听出对方只是顺道看自己,或者说早就有所预料的方晴没有任何异样,将酒倒进酒杯,「没事吧?」 江辰摇了摇头。 「已经没大碍了。」 「待多久?」 方晴端起杯子,边喝边问。 「看情况吧。」 江辰夹了颗花生,「刚才看你们出来很多人……」 「都是我律所的同事,公司聚餐。」 方晴笑问:「既然看到了,怎么不叫我?」 江辰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童丹臭骂一顿,多丢人?」 「她为什么要骂你啊?」 方晴故作疑惑。 江辰看了她一眼,「谁知道呢,也许是亲戚来了,心情不好吧。」 方晴噗嗤一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走一个。」 江辰拿起杯子,再度忧心道:「你真别喝醉了。」 「多管闲事。」 「行,那你待会喝醉了,我可不会管你,就把你丢在这,到时候被谁捡去,我可不负责。」 「谁让你负责?」 每当在江辰面前,方晴就会像变了个人,总是针锋相对,「喝个酒婆婆妈妈的,你和李姝芯在一起,也是这样吗?」 江辰笑了,也懒得再多说。 「你不是吃过吗?还吃?」 方晴一把夺过他的快子。 「看你小气的,你不是说你吃饱了吗?现在世界正在流行粮食危机知不知道,浪费可耻。」 方晴突然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江辰哭笑不得。 果不其然。 最后方晴还是醉了,虽然没到人事不省的地步,但是脸颊酡红,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江辰想扶她,结果被推开,嘴里还念叨着:「我没事。」 眼见她被路墩绊了下,差点摔倒,江辰忍不住了,抓住她的胳膊。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方晴抬起手,朝街边指了指。 「具***置。」 江辰确实不知道她现在住什么地方。 方晴含湖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想必是刚才她们聚餐的时候,也喝了,不然不至于成这幅模样。 江辰无可奈何,只能蹲下身,把方晴背了起来,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个行为了,但是现在做起来,依旧没有任何生疏。 背起已经比当年重很多的女人,江辰暂且只能往她刚才指示的方向走着。 柔顺的青丝洒在他的肩头,摩挲着他的脸庞,撩起轻微的瘙痒,耳边时不时传来温热的吐息。 哪怕过往的人不断投来异样的注视,可江辰视若无睹,心无杂念,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你就不能换个人折腾……」 不知道是不是迷迷湖湖中听到,方晴用脑袋撞了他脑袋一下。 江辰立即不做声了。 小时候,方晴很喜欢装崴脚,骗他的同情心,尽管每次都是一招,但他每次都会上当。 成功以后,这位在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就露出狰狞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趴在他背上,揪住他的两个耳朵,把他当坐骑使唤。 要是这妞酒醉状态下意识做出那样的行为,那可就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比起当年,已经不再是少女的方晴确实重了不少,但江辰也变得比当年要强壮。 他背着方晴,在人来人往中穿梭,步伐比当年走的要稳。 或许是没有任何颠簸,意识迷离下的方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穿过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近乎搂住,脸颊也贴近了他的脸庞。 508 后来(8K!) 翌日。 方晴睁开眼,抬手遮了遮透过窗户洒进来的光线,然后,坐起了身。 她已经回到了家中。 高跟鞋摆放在床边,整整齐齐。 还穿着昨晚衣服的她掀开被子,下床。 这是一间公寓,面积不大,一室一厅,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十个平方,可是要知道,这可是在京都。 在很多北漂族还在合租与住地下室的情况下,独享一个小型公寓,已经算是奢侈了。 走出卧室,方晴发现屋内已经空无一人,不过通过沙发上留下的皱褶,可以看出应该是有人长时间躺过。 方晴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额头。 忽然间。 屋外传来动静。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扭头。 某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醒了?” 拿走人家钥匙的某人若无其事的把门关上。 方晴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早餐袋。 “你怎么还不走?” “我是打算走来着,可是你的钥匙放在兜里,忘记还了。” 江辰将钥匙放在茶几上。 “去刷牙。” 方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 “你怎么鞋都不穿?” 江辰看着那双肤如凝脂的小脚。 昨晚被方晴回来,他只是帮忙脱了鞋,脱了袜子,至于其他,哪怕是青梅竹马,也得避嫌。 方晴没搭理,进卧室洗漱,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已经换了套衣裳,不再是昨晚的职业装,铅笔裤,长袖衫,长发被发夹简单的夹在脑后,素面朝天,干练而清爽。 “伱什么时候醒的?” 方晴坐上桌,心安理得的吃着对方带回来的牛肉面。 是她喜欢的加辣口味,而且也放了葱。 “八点多吧。” “怎么不叫醒我?” “我为什么要叫醒你?” “我上班迟到了。” 虽然她的工作不像996的社畜那么悲惨,可今天才周四,离周末还有一天。 “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辰理直气壮的反问。 方晴停下筷子,看了他一眼。 “昨晚我可是劝过你,你可怪不到我头上。” 江辰若无其事,没任何愧疚。 方晴置若罔闻,“我才进律所没多久,无故旷工,你知道影响多恶劣吗?” “大不了不干了呗。” 江辰洒脱道。 “不干了你养我啊。” “也不是不行。” 江辰念叨,貌似玩笑。 方晴似乎也是当成了玩笑,重新低头吃面。 “你这房子不错啊,果然学校好就是不一样,你这工作,待遇挺不错的吧?” 江辰环视四周。 作为应届毕业生,在京都能租上这么一栋小而精致的公寓,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昨晚他背方晴走了老久,好不容易才问出了她的住址,还好这妮子没完全醉翻,不然真得去住酒店了。 “起码我还算满意,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 “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迟个到吗?你刚才应该给你们律所打报告了吧?如果就因为这点事就为难你,这种没人情味的公司,也没必要待下去了。收拾东西去东海,我收留你。” 江辰义薄云天,不过怎么听,怎么像开玩笑。 “怎么?想报复我?” 方晴抬头,似笑非笑,嘴角染着一点油渍。 江辰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没,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不过昨晚的辛苦费,你得给我报销了,你知道我走了多远的路吗?” “不知道。” 方晴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继续吃面。 “我说真的,你去不去东海?” 江辰再度问道。 天赐资本,也需要法务部门,方晴正好可以胜任。 “不去。” 方晴不假思索。 “你可别后悔。” 江辰提醒道。 方晴没再搭理。 见状,江辰也没再多说,默默的坐到一边。 “你还不走?” 方晴委实没有一点当东道主的风度。 “不急。” 江辰悠哉悠哉,甚至还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看你这样子,也不紧不慢的,应该是和你们律所请了假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自己刚才确实请了假。 请了一天。 本来,她完全还可以赶回去的。 “如果你现在才发现,那说明是你的问题,大智若愚,懂不懂啊你。” 方晴笑。 “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大愚若智。” 江辰没再吭声,似乎懒得和她斗嘴。 方晴吃完面,擦了擦嘴,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你真没事?” “怎么了?东道主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江辰扭头笑问。 “如果你真的没事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一天。” 方晴勉为其难的说道。 江辰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真是荣幸啊。” 方晴磨了磨牙,弯腰拿起拖鞋,就要往江辰身上拍。 江辰抓住她的手腕,“我说方晴,你到底懂不懂待客之道啊?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而且你是不是从来不洗脚,我昨天给你脱鞋的时候,那味道……”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可方晴还是忍不住的面红耳赤,这次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我和你拼了!” 她就像小时候一样,明明每次挑衅的都是她,可每次她却反而先破防,扑到江辰的身上,张嘴就咬。 江辰倒在沙发上,连忙躲闪。 “你都多大人了,还来这一套?!” 方晴不管不顾,逮到哪咬哪,拉锯之下,两人都是浑身发热,方晴发夹都掉了,披头散发,没成功咬到对方,反倒是自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江辰把她从身上推开,急忙起身。 即使关系再好,可大家都不是孩子了。 “你收拾一下,和我出去。” “不去。” 瘫坐在沙发上的方晴干脆利落,像是耍起了脾气。 “真不去?有好事。” “什么好事?” 方晴抬头,捋了捋头发。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江辰故弄玄虚,“保管你不会后悔。” 方晴迅速起身。 “等我一会。” 然后,就走进了卧室。 江辰微怔,然后哑然一笑。 ———— 八号线。 哪怕已经过了早高峰,可是地铁上依然找不到空座,像京都东海这样的超级城市实在是人太多了,早已被各地涌进的追梦人充塞得密不透风。 “你们律所上班时间是九点?” 一节车厢内,江辰扶着扶杆。 方晴背靠在门边,“嗯。” “你每天都是坐地铁去?” “不然呢?” “那你得几点起来?” “七点左右,不然来不及。” 在小城市生活的人或许难以理解,可是在京都这样的超级城市,几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再正常不过, 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在工作地点附近租房子住的,为了省钱,很多人都住在离自己公司相当远的地方,更有甚者,甚至住在隔壁城市,每天上班都需要乘高铁。 “那挺辛苦的。” 江辰自顾自念叨。 方晴没有接茬。 在外面打拼的人,谁不辛苦? “究竟要去哪?” “方晴同学,做任何事都不能心急,要保持耐心,你从事法律行业,更得静心沉气。” 方晴不再多问,直接转过身,去看车外隧道里闪烁而过的广告牌了。 “动物园站马上就要到了,请在此站下车的乘客准备下车。” 广播声响起。 “走了。” 地铁停下。 上下车人多,江辰抓住了方晴的胳膊。 动物园并不是真的动物园。 只是一个站点名称而已。 走出地铁站,江辰才松开手,呼出口气。 “我怎么觉得京都的人比东海还多。” 一路被他抓着胳膊的方晴没吭声。 江辰掏出手机,像是打开地图看了看,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 “这边。” 虽然不明所以,但方晴始终没有再问,两人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来到了一家4s店门口。 比起街上的人来人往,这家4s店显得有些冷清,门店上的海神三叉戟标志,透露着令人望而却步的奢华。 方晴凝了凝眉,不再保持沉默。 “你要干什么?” “给你买台车啊,那样你上班就不用赶时间挤地铁了。” 买车? 而且还是玛莎拉蒂? 江辰的语气很轻松,可是方晴却愣了愣。 “我不要。” 没有任何的激动,方晴很快拒绝,并且脸色还变得有些难看。 “为什么?” 江辰皱眉,“有台车,你上下班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起码每天可以多睡一会。” “我说了,我不需要!” 方晴没来由有些愤怒,并且这股情绪,比早上在家里打闹时要更为认真,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江辰跨步跟上,将她的手腕拽住。 一起从小长大,除了方卫国夫妇,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方晴。 他看得出来,方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说句实话,他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放开!” 方晴甩手。 江辰罕见的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松开了手。 方晴没有再往前走,转过身,脸色冷漠,张了张嘴,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格外陌生的眼神,江辰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杵在4s店门口,像极了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童丹骂我,也就算了,她怎么误会,我都理解。可你不会和她一样,也觉得,我是那种人吧。” 江辰好像明白了问题出在哪。 这妮子不会是觉得,自己是拿李姝蕊的钱,来借花献佛吧? 还真别说。 只有这个可能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方晴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她拿对方的钱来给自己买东西,恐怕自己也会火冒三丈。 “哪怕你觉得我是攀了高枝,可是你真认为,我是那种乱花女人钱的人?” 方晴默不作声。 江辰露出一抹苦笑。 “那你……哪来的钱?” 方晴的声线重新冷静下来。 “挣的。” 方晴眉头又凝了凝。 的确。 别人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难道方晴还不了解? 一个应届毕业生,不靠家庭,也不靠女人,给别人送车?而且是玛莎拉蒂? 想想都如天方夜谭。 “你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你聊过的那个恋爱游戏吗?” 江辰知道,是时候找一个解释了。 方晴点了点头。 吃年夜饭的时候,两人确实聊过。 “当时我问过你,知不知道那个游戏是哪所大学研发的,没错,就是东海大学。” 江辰注视着她波动的眼睛。 “而我,就是那个恋爱游戏的主创团队里的一员。” 方晴眼眶微微放大。 这个消息,显然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 “……你当时怎么不说?” “当时游戏刚上线,能不能成功,谁也不知道,要是提前吹牛,结果游戏最后黄了,那岂不是丢人现眼?” 江辰半真半假。 方晴欲言又止,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别人,或许她会保持理智的头脑,会去怀疑一个学经济的怎么去开发游戏这样的矛盾处,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江辰。 “难怪口气这么大,原来现在是成功人士了啊。” 方晴又恢复了熟悉的笑容。 “不然你真觉得我是靠女人吃饭啊?如果我是那种人,姝蕊也不会看上我不是。” “这话在理。” 方晴笑着点头,与此同时,暗自松了口气。 刚才江辰说要送她车,她脑子瞬间空了。 好在确实是一个惊喜。 “送人礼物还要受脸色,唉。” 江辰无奈叹息。 “谁让你不把话说清楚。” 方晴也有些内疚。 她为什么会怀疑? 这可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啊。 “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你真要送我车?” 方晴确认道。 “你觉得我带你大老远的坐地铁过来,是锻炼身体吗?” 方晴忍俊不禁,结果还是摇头,“我不要。” “又怎么了?” 江辰疑惑。 “我现在刚参加工作,开这么好的车,人家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辰表现出罕见的霸道,“方叔和潘姨一直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你不接受,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你要报答,去找他们去,我不要……你干什么!” 江辰不管不顾,时隔多年,再度抓住小时候抓过很多次的那只手,拉着她朝店内走去。 过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或许是因为周遭的目光,被拽着往里走的方晴破天荒的微微脸热,艳若桃花。 更得多也不给票啊,t﹏t 希望大家看书能够认真一些,不要张冠李戴。 人物关系都搞不清楚,居然还能大言不惭,指指点点。 别糟践我的心血! ヽ(`⌒メ)ノ 还有。 学徒是怎么看到这里来的?! (本章完) 509 人间烟火 “二位慢走。” 小西装,黑丝短裙高跟鞋的女销售恭笑着送江辰和方晴出门。 不得不承认,这些奢侈品牌的4s店销售外形也是超人一等,全部是俊男美女。 就刚才服务他们的那位女销售,可谓是上凸下翘,眼型也透着一股狐媚劲,有股欧式美,放在外面,当一个模特绝对是绰绰有余。 “你笑什么?” 方晴奇怪的看了莫名发笑的江辰一眼。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江辰摸了摸鼻子,“都说像玛莎拉蒂兰博基尼这些店,每卖出一台车,就会少一位销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晴停了下来。 “你想知道?我有那个女销售的微信,要不我发给你,你详细问问她?” 江辰轻咳一声,理智的摇头,“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方晴还是拿出了手机。 “你干嘛?” 江辰急忙问。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你给方叔打电话干什么?” 江辰诧异道。 “你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当然要给我爸妈说。” 拗不过对方,方晴只能退而求其次,想挑玛莎拉蒂最便宜的款式吉博力,可江辰无视她的意见,直接给她定了一台总裁。 整个过程包括签合同在内,不到四十分钟,这也是那个女销售为什么笑得那么甜的原因。 “你多大年纪了?什么事还想着给爸妈汇报?” 江辰迅速将她手腕抓住。 “为什么不能说?” 心绪泛起潮汐的方晴下意识道。 她之所以高兴,并不是因为自己半个月后就能得到一台令无数人朝思梦想的座驾。 而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真的出息了。 并且。 她想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父母。 江辰有句话没有说错,父母一直将这个家伙视如己出,有时候甚至她这个亲生女儿都感到嫉妒。 如果父母知道江辰现在的成功,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合适。” 江辰吞吞吐吐。 “怎么不合适?” 方晴继续问。 江辰露出一丝尴尬:“我担心,方叔他们会多想。” 方晴微怔,以她的聪慧,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你也知道,送一台车太贵重了啊?” 她似笑非笑。 江辰并不觉得一台不到两百万的车贵重,以方家对他的恩情,他怎么报答都不为过,可是他的想法,不能代表方家的想法。 两百万对现在的他来说,可以用不值一提来形容,可方家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家庭,再加上他和方晴小时候,本来就总被调侃成“金童玉女”,如果老两口知道他送方晴这么贵重的东西,难保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对他们闺女“心怀不轨”。 “你要说可以,但是得解释清楚。” 江辰清了清嗓子,很严肃的说道。 “解释清楚?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诶。” 方晴又露出孩提时代那般的魔女神韵。 她向长辈们告状自己给她“写情书”的事儿,至今江辰还没齿难忘。 如果真让她把这个电话打过去,她或许不会胡乱添油加醋,可是以她的能耐,多的是办法,让老两口合情合理的胡思乱想。 “方晴,昨晚我给你当牛做马,今天又陪你大老远的来买车,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我这不是向我爸妈报告吗?这就是对你的感激啊。” 方晴一脸无邪。 江辰无奈。 方晴笑了笑,晃了晃手臂,“还不放开?我可是有李姝芯的联系方式,小心我给她打小报告。” 见状,江辰这才放下了心,松开了手。 “我可不担心,姝芯可不会被你挑拨。” “幼,看来御内有方啊。” 方晴打趣,果然真的没有再给父母打电话。 “过段时间,等你事业稳定了,你再和方叔他们说吧,就说你自己买的,他们也不会多想。” 老两口一时半会,也不会来京都,以这个行业的收入,工作个一两年,贷款买台车,应该也不算出格。 方晴不置可否。 “走吧。” “去哪?”江辰下意识问。 “照你说的,你对我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怎么也得表示表示,领你去逛逛。” 江辰哑然一笑,继而欣然点头。 两个从小城市走出来的男女再度乘坐地铁,来到了每一个国人都应该打卡的地方。 安天门。 “早知道,应该早点过来,看不了升旗仪式了。” 方晴念道。 “你没看过?” “我当然看过,可是你没看过啊。” 方晴偏头,“也算是满足你的一个心愿了吧?” 望着以往只在电视新闻上看过的城楼,江辰哭笑不得。 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来。 “是,感谢方大才女满足我的心愿。” 除了国人,安天门上还有很多外国人前来瞻仰,拍照。 英武不凡的战士笔挺的站立于岗亭中,目光坚毅,犹如标枪,纹丝不动,昭显大国风范。 红旗迎风飘扬。 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绪激荡。 江辰如今也算是见识过世界,可此时站在这块土地上,还是不可抑制的涌生出一股融入骨髓的归属感。 或许这个国家还存在着种种弊端,但它始终与我们血脉相连,这是任何一个所谓的发达地区都无法替代的。 东方第一大街,听不到一丝喇叭声,无论再奢侈的豪车,经过这里都井然有序。 “我大一来京都上学,第一个周末,就一个人来到这里,看了升旗仪式。” 两人来到纪念碑前。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 江辰抬头,看着碑上镌刻的字。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你去国外了?” 方晴也抬头望着纪念碑。 “你怎么知道?” 江辰意外的扭头,随即反应过来。 在回国的航班上,他撞见了童丹。 “嗯,去国外转了一圈。” “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呢,你以后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出国,但方晴肯定不会缺少这样的机会。 “京都很多高校应该都会有出去交流的机会,你之前怎么没去?” 江辰问。 微风袭来,吹起方晴黑直的长发,她捋了捋发丝,“我担心被外面的繁华迷花了眼,不想回来了怎么办?” 江辰哑然失笑。 “还是你想得通透。” 的确。 很多人就是因为去外面转了一圈,就自觉得高人一等,开了眼界,回来就评头论足,指指点点,甚至打心眼底开始瞧不起生育自己的这片土地。 其中,就不缺乏一些接受了高等教育的精英。 可实际上,就和人无完人一样,世界上哪有真正完美的乌托邦。 “你以后不会移民吧?” 方晴突然问道。 江辰猝不及防,“为什么这么问?” “有钱人,不都喜欢往外跑吗?那些名人,好像很多都是外国国籍。” “可他们不也还是在国内捞金不是。” 方晴一怔,继而点头一笑,“也对。” “其实吧,国内国外,差距体现在富人的生活,普通民众,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江辰轻声道。 “差距在富人?” 方晴诧异,觉得这个论调相当新颖,“不应该是富人的生活大体一样,而普通人差距大吗?” 江辰摇头。 方晴疑惑的看着他,推了推他的胳膊,“给我说说。” “你以后自己会慢慢体会到的。” 江辰仰望着纪念碑。 闻言。 方晴也没再追问。 长安居大不易。 去安天门转了转,来回就是一天过去了。 方晴还算是想起了待客之道,说要请江辰吃饭,可是被江辰拒绝,提出在家吃就成,他在方晴公寓冰箱里看到了食材,在外面吃浪费钱,而且也不见得卫生。 对此,方晴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客人既然提出了要求,她也不好拒绝。 和当下那些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们不一样,方晴厨艺可是驾轻就熟,从她冰箱里堆积的各类食材就可以看出,应该经常在家里开火。 “方晴,今后谁娶了你,当真是有福气喽。” 回到公寓,江辰老神自在的抱着胳膊,看着方晴在厨台上忙活。 不是他袖手旁观,或许是受到了传统家庭教育的影响,是方晴坚持不让他帮忙。 “你能不能别这么虚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在私底下骂我。” 方晴头也不回,扎着头发,拿着锅铲,相当熟练。 这幅画面违和,好像又不违和。 “你只有对我那样,对别人来说,你绝对称得上是完美伴侣。” 江辰自顾自道,有感而发,没有多想。 从小到大,方晴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聪慧乖巧,善良懂事,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表露出古灵精怪的阴暗一面。 江辰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双重人格,而自己是她黑暗人格唯一的发泄品。 方晴手里的锅铲停了停。 “完美伴侣,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可真是不容易。” “我这个人,一向实话实说。你又漂亮,又有学识,还会做饭,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江辰抱着胳膊斜靠在墙边,口若悬河,洋洋洒洒。 忽地,他好奇问道:“话说你现在,有没有追求者?”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方晴头也不回的道。 “如果有的话,我可以给你把把关啊,男人最懂男人,你给我看一眼,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值不值得你依靠。” “我谢谢你。” 锅铲声重了一些。 “不客气,应该的。咱们再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嘛……” 江辰还在那喋喋不休。 方晴将锅里的西蓝花盛进盘子,“拿桌上去。” 江辰走过来,端菜上桌。 方晴继续炒下一个菜。 江辰又熘了回来,“你还没回答我呢,有追求者没?” 方晴没搭理。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你要是闲得慌,帮我把垃圾丢到楼下去。” 江辰哭笑不得,“我可是客人。” “那你就闭嘴。” 江辰耸了耸肩,没再打扰她,转头看了眼垃圾箱,走过去,把垃圾袋拎了出来。 “啪嗒。” 关门声传来。 方晴缓缓吐出口气,锅铲重重砸了下不锈钢锅。 楼下。 江辰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也不想上去惹人嫌,于是打算在楼下暂时先逛逛。 方晴一边炒菜,一边通过窗户,发现那家伙居然正在和一个遛狗的大婶闲聊,而且还似乎聊的很开心。 她哭笑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好像有种本事,很容易博得长辈的好感,就好比小时候父母严厉警告自己不许早恋,可是当她告状江辰给她“写情书”,父母却并无太激烈的反应。 方晴一边炒菜,一边盯着楼下。 不知道那家伙和那大婶在聊什么,只见他摆了摆手,然后朝她公寓的方向指了指。 随后。 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过去,大抵应该是那大婶的女儿,三人又聊了几句,然后母女俩牵着狗离开了。 江辰这才慢悠悠的折返。 “吱呀。” 开门的声音。 方晴关掉火,端着最后一盘菜。 “怎么不多聊会?” 正走进屋的某人意外道:“你看见了?” 方晴不置可否,将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去洗了洗手。 “那阿姨实在是太热情了,非请我去她家做客。” 江辰不好意思的笑道。 “是不是还要把她的女儿介绍给你?” 江辰一副你料事真准的表情。 “这你都知道?” “你为什么不去人家家里看看呢,在这里住的京都本地人,资产起码数千万。” 方晴抽出纸巾擦着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现在也是成功人士了。” 江辰置若罔闻,似乎听不出对方的阴阳怪气,感叹道:“都说京都人排外,看来也不尽然啊。” 说着,他瞅向餐桌:“这么丰盛?” “你干嘛?” 正拉开椅子要坐下的江辰疑惑道:“吃饭啊。” “去洗手,讲不讲卫生。” “笃笃笃……” 江辰刚洗完手,屋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他下意识看了眼方晴,发现方晴也有些诧异。 “谁啊?” “不知道。” 方晴要去开门,江辰率先迈步。 “我去吧。” 510 【求票!】 “吱呀。” 门打开。 江辰看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真正可以用“成功人士”来形容的男人。 西装革履,脚上的皮鞋干净得发亮,印花真丝领带也是一丝不苟,几乎把“事业有成”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江辰隐约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你找谁?” 看见是一个男人开的门,对方似乎也有些诧异,退后一步,仔细看了看门牌号,然后似乎确认自己并没有敲错门。 “方晴在吗?” 找方晴的? 也是。 江辰暗自发笑。 这是方晴的公寓,对方不是来找方晴,难道是来找他的? “在。” 他点了点头,侧身旁挪了一步,冲屋内喊道:“方晴。” 三十左右的男人沉默的站在门口。 脚步声传来,很快,方晴出现。 “丁律师?” 看到屋外的人,她也有些意外。 丁律师? 江辰挑了挑眉,隐约想了起来,昨晚在桃李下餐厅,方晴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好像就走在方晴的旁边。 只不过当时因为环境比较昏暗,人也比较多,他隔得远,没太看清而已。 江辰站在旁边,没急着插话。 “你今天请假,我以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来看看。” 丁禾笑着解释,风度十足。 方晴恍然,然后连忙道:“我没事。” 丁禾点了点头,成熟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他并没有去问突然冒出的江辰是谁,见方晴没事,很快便道:“行,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 方晴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丁律师,我们刚刚准备吃饭,伱如果还没吃的话,不如一起吧?” 人家专程来看自己,这是出于基本的礼貌。 “不用了。” 丁禾拒绝,与此同时,朝江辰看了眼。 “来都来了,丁律师,就留下一起吃吧。” 江辰附和着开口,大致已经猜到对方和方晴的关系。 丁禾面露犹豫,或许是见两人都开口邀请,盛情难却,于是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打扰了。” 三人进屋。 方晴添了副碗筷。 “这是我朋友,江辰,这是丁律师,我的领导。” 方晴介绍道。 “丁律师,你好。” “你好。” 两个男人都相当客气。 “丁律师,方晴今天是为了招待我,所以才请了一天假。” 江辰帮忙解释。 “没事,休息休息也好,方晴工作确实太努力了。我还以为她生病了。” 丁禾随和的笑道。 真是好领导啊。 员工请假,居然还亲自上门看望。 江辰暗自感慨。 在这方面,他这位也是当老板的,着实自愧不如。 “丁律师,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家里只有啤酒,和普通的红酒。” “不用了,我开了车,吃饭就行。” “丁律师,那你可得好好尝尝方晴的手艺,她的厨艺可是一绝。” 江辰同志着实不见外,不断给方晴在她领导面前说好话。 “是吗?那我确实得好好尝尝。” 丁禾笑着拿起筷子。 方晴暗暗在桌下踩了某人一脚。 江辰皱眉,不解的瞅来。 方晴以眼神警告:你给我少说几句。 我不是在夸你吗? 我不需要。 两人以眼神交流,只有从小玩到大的一对,才有这种无声交流的默契了。 丁禾哪能注意不到他们两的“眉来眼去”。 他面无异色,闲话道:“江先生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无业游民,这不专门来投奔方晴,蹭蹭饭吃。”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着回应。 丁禾微怔,始料未及。 “丁律师,他和我一样,也是刚刚毕业,来京都是因为有点事情。” 方晴迅速解释,与此同时,桌下的脚,又加了几分力道。 “原来是这样。” 丁禾故作自然的一笑,然后继续闲谈般问江辰:“哪所学校毕业的?” “东海大学。” 为免这家伙再胡说八道,方晴代为回答。 “挺不错的学校啊,有没有什么就业意向?我或许可以帮忙推荐推荐。” 你这个领导,真是好人啊。 江辰情不自禁给了方晴一个眼神。 这种问题,方晴也不好继续代为回答,桌下的脚一直放在江辰的脚背上,以示警告。 “我暂时还不怎么想工作。” 江辰毫无羞愧的回答道,就像如今逐渐开始躺平的一代。 当然。 更容易被理解为不求上进。 闻言,丁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因为都不是内向的人,所以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 “方晴,你可以再休息几天。” 丁禾相当善解人意,提出告辞。 “我送你。” 方晴道。 江辰一边收拾桌子,还一边不忘热情的喊道:“丁律师,常来啊。” 方晴紧了紧牙,脸不改色的将丁禾送到门口。 “方晴,你还是劝劝你这个朋友,年轻人,还是得有事业心,刚毕业,正是奋斗的最好年纪,再过几年,又会有新的大学生毕业,那时候,压力会比现在大很多。” 丁禾轻声道,可谓是金玉良言了。 “嗯。” 方晴简单的应了一声,只希望对方快点离开。 “行,那我就先走了。” 丁禾笑着告别,转身走向电梯,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位助理会等他进电梯才回屋,可哪知道很快身后就传来了关门声。 “砰。” 声音在楼道回荡。 这位前途无量的大律师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走到电梯口,伸手按键。 “姓江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关门转身后,方晴终于克制不住。 擦着桌子的某人莫名其妙。 “我怎么了?” “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常来?” 江辰站直身,纳闷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只是我的老板,我和他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关系!” 说句实话,方晴确实没想到对方会亲自登门看望。 “我也没说你和他有其他关系啊。” 江辰笑道:“不过你这位老板,对你也太热心了吧?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说完,他还眨了眨眼。 方晴忍无可忍,弯腰脱下拖鞋就砸了过去。 江辰急忙躲闪。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可是律师,打人是犯法的。” 方晴越发来气,结果又把另一只拖鞋脱下砸了过去。 江辰又灵敏躲过。 方晴似乎气急,恬淡如她,竟然蹲了下来,直接坐在了地上。 江辰一愣,然后哭笑不得。 “不用这样吧?你老板可能还没走呢,你能不能别像小孩一样。” 小时候,方晴每次被他逗急眼了,又奈何不了他,就会耍这招,很经典的无赖做法。 方晴一语不发,坐在地上,弯曲着腿,抱着手,头埋在膝盖上。 江辰无奈,明知道过去肯定没好果子,可是人呐,总是这样,明知道是个坑,还是会睁眼瞎般跳下去。 江辰放下抹布,甩了甩手,走过去,蹲下,推了推柔嫩的肩膀。 “喂,我也没说什么啊,不会这就哭鼻子了吧?” 方晴猛然抬头,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毫无形象的骑在他的身上,动作连贯得可谓一气呵成,熟练的匪夷所思,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我掐死你!” 江辰没有任何意外,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妮子掀翻,可是他却老老实实的躺在冰凉的地方上,一动不动,并且还配合着以艰涩的语气道:“我快喘不过气了……” “喘不过气最好,我和你同归于尽!” 语气虽然狠,可是那双素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力道,过了半分钟,方晴狠狠的用屁股在他腹部坐了下,然后才站起身。 江辰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做欲呕吐状,“才吃完饭呢!” “早知道我就该下砒霜,把你毒死!” 方晴也不找拖鞋,赤脚站在旁边。 江辰仰面躺在地上,虚弱的苦笑道:“最毒妇人心啊。” “我就是毒,怎么了?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这么骂我的吗?” 方晴仿佛破罐子破摔,反正此时公寓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啊,千万别被女人的表象给蒙蔽了,她可能有很多副面孔。 “躺着很舒服是吧?给我起来!” 虽然现在正值仲夏,但躺在地板上,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江辰老实的爬了起来,还在装模作样的龇牙咧嘴。 方晴没有轰他出门,而是道:“收拾桌子去!” 江辰捂着肚子,像个受气包般走向桌边,不过没有继续收拾卫生,而是弯腰,把刚才扔过来的两只拖鞋捡了起来。 “把鞋穿上。” 方晴冷着脸看着他。 江辰走过来,弯下腰,半蹲着,替她把拖鞋穿好。 结果他刚站起身,打算去收拾桌子的时候,方晴又把鞋给踢掉。 “够了啊!还耍小孩脾气。” “你管我!” 江辰无奈,“我怎么就不能管你了?方叔他们可是交代过,让我帮忙照顾你。” “那是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我们上学那会啊。” “现在什么年代了?” 江辰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现在也是一样。” 他重新弯腰捡起被踢掉的拖鞋,伸过去,“穿上。” “不穿。” 方晴光着脚走向沙发。 “你小心真的感冒了。” 方晴置若罔闻。 “方晴,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从小到大,我只是让着你而已,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管你了。” 方晴依然不为所动。 “行,我走。” 江辰发狠,转身就往外走。 “吱呀。” 门被打开。 方晴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江辰推开门,一只脚跨了出去,可手里还拿着那双拖鞋。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江辰有点尴尬,就那么僵在门口,然后又很没骨气的转身,把门又重新关上。 “穿鞋。” 他回到方晴面前。 方晴不发一言。 江辰板着脸,蹲下身,抬起她的脚,第二次给她把拖鞋穿好。 “噗呲。” 方晴终于憋不住。 “笑屁啊!” 方晴香肩颤动,直接笑趴在沙发上。 “你还笑是吧?” 半蹲着的江辰恼怒的抬头。 “你不是很爷们吗?走啊,你走啊!” “我……” 江辰想放狠话,可是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台词,最后色厉内荏的囔了声。 “换个人,你看我走不走!” 方晴笑得脸色发红,轻轻踢了踢他的腿,“去把桌子收拾了。” “你自己去!” 江辰仿佛气到了,站起身。 “我累。” 方晴的语调竟然透着一丝小女孩撒娇的感觉。 江辰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默不作声的转身,重新拿起了抹布。 方晴斜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眼神逐渐迷离。 花了几分钟,像个苦力的江辰同志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去把碗筷洗了。 “早知道就不该来的。” “你刚才为什么不走呢?” 方晴呢喃的问,不知道在问江辰,还是在问谁。 江辰擦了擦手,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还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老板还说你工作很努力。” 方晴置若罔闻,“我喜欢,你管我。”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什么话?” “你根本不是完美伴侣。” 江辰一本正经。 方晴一愣,然后又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你能不能别逗我了……” “鬼才逗你。” 江辰喝完一杯水,将一次性水杯扔进垃圾桶。 “你就躺着吧,走了。” “真走啊?” 江辰摆了摆手,转身朝外走去。 这次是真的走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 他们之间的告别,不需要浓墨重彩。 方晴笑容缓缓消失,起身,冲到门口,手按住门把,可最后还是没有把门拉开。 手慢慢放下,她又转过身,快步来到窗台前。 半分钟后, 江辰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喂!” 江辰停下脚步,回身抬头。 方晴探出脑袋,“再住一晚呗!” 江辰没有回话,而是掏出手机,朝她示意了一下。 身影缓缓远去。 “叮咚。” 方晴摸出手机。 “你能不能小点声,被人家听到,还以为你私生活不检点呢,以后还怎么谈恋爱?” 方晴咬牙。 “谈什么恋爱,我以后出家当尼姑去!” “【惊恐表情】” 方晴迅速敲字。 “到时候你也别想好过,你也得去当和尚!” “【大拇指】” 方晴抬头。 夜色下,那个家伙只剩下朦胧的轮廓,路灯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 (本章完) 511 锦瑟无端五十弦 “施小姐,施董,我也有事啊,不可能一直留在京都……” “感情澹了是不是?” “……” 江辰顷刻间无言以对。 姑奶奶。 那是你爸妈,好像不是我爸妈吧? “我爸刚醒,正是你好好表现的时候,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你懂不懂啊你。” 电话那头的施大小姐谆谆教诲,循循善诱。 表现? 表现什么? 江辰不过也习惯了对方的胡言乱语,“我到了,先不说了。” “等一下……” 公交车停下。 江辰已经挂断了电话。 走下公交车,他犹豫了下,也没再多此一举的买什么看望品,没必要做这些表面文章,施家也不需要这些。 “301医院”,本称军部总医院,在医疗水平居全国前列的京都,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大咖云集,名医荟萃,在老百姓心中,充满了威严和神秘感。 不行。 自己必须得赶紧离开,不能在京都继续待下去了。 江辰走进医院,心下做了决定。 “叮冬。” 消息声响起。 “你不要有抱怨心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只要你把我爸哄开心了,今后什么都是我们的。” 哪跟哪啊。 不过这娘们执掌金海后,确实改变了不少,看看,都开始学会给人洗脑了。 “我是我,你是你,没有我们。而且我来看你爸,只是出于道义,没有任何功利心,ok?” 江辰一边往住院部的方向走,一边拿着手机回复。 “ok,是我狭隘了行吗?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洗脑加迷魂汤的组合技。 可是江辰不吃这套。 “我和你爸聊过,他能理解你,你不需要委托别人来展示你的孝心。你真的关心你爸,那就好好处理好你那边的事,然后自己回来,这才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反教育了一通,江辰也不管那边再回什么,收起手机。 住院部楼前。 就在他跨上台阶的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从楼里出来,和他擦肩而过。 江辰爬上几级台阶,然后忽然停住。 “小姐,等一下。” 他停在台阶中央,回过头。 已经走下台阶的女子停了下来。 江辰转身,微微皱眉。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相当俗套的搭讪台词。 扎着简单马尾的女人扶了扶鸭舌帽,转过身来。 江辰童孔微凝,迟疑道:“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是不是小姐你……” “又见面了。” 女人恬澹一笑。 果然! 江辰走下台阶,神色郑重:“多谢上次的救命之恩。” 在巴黎,如果不是对方伸出援手,他和裴云兮,恐怕都得命丧当场。 “都是同胞,应该的。换作任何人,应该都不会袖手旁观。” 女人和她的气质一样,恬澹随和,明明是救命之恩,却轻描澹写。 看着那张柔润素雅的脸,江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锦瑟。” 随后,牛仔裤,小白鞋,t恤衫的女人主动伸出手掌。 “江辰。” 江辰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迅速反应过来。 住院部。 某楼走廊的窗台前。 两个女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没想到他和曹小姐都认识。” 孟美玲轻喃,似自言自语。 “你真的打算挑他当乘龙快婿?” 身旁的女人望着楼下,站在金海主母旁边,都不落于下风,甚至气场还稳压一头。 “这件事,决定权已经不在我手里。” “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孟美玲摇头,轻声道:“等你当了母亲,你就明白了。” 女人沉默。 孟美玲忽然微微侧头,嘴唇动了动,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心中忽然冒出了相当魔幻的想法。 当母亲,是所有女人的宿命。 可是这位,会有哪一天吗? 楼下。 江辰已经松开了手,一沾即放,相当绅士,哪怕那只素手的触感很好,柔软沁凉。 “巴黎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就当还你人情了。” 名字充满诗情画意的女人微笑道,只不过说出的话让江辰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是她没有解释的意思,扶了扶帽子。 “再见。” 真是女侠般的女子。 说完,她便转身,不给江辰再开口的机会,就如在王子公园球场那般洒脱,渐行渐远。 江辰站在原地,百感交集。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显然又是一位非同寻常的奇女子。 目送那道身影消失,他轻轻呼出口气,重新转身朝楼内走去。 “施叔叔。” “小江。” 即使谈不上天翻地覆,但施振华对他的态度变化,确实肉眼可见,笑容坦荡,并且真诚,看不出丝毫伪装。 可是江辰却感到压力山大。 “孟阿姨呢?” 孟美玲没在病房。 “她出去了,你没碰到她?” 江辰摇摇头,与此同时,想起了刚才在楼下邂后的曹姓女子。 他嘴唇动了动,想问,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座医院接收的大人物不少,或许,人家不是来看施振华的呢。 “小江,你们是怎么抓到那些倭国间谍的?和我说说。” 施振华饶有兴致的问。 江辰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陪施振华大概唠了四十多分钟,等到孟美玲回来,才提出告辞。 “有人在等你,还有,去忙你的自己的事吧。” 孟美玲道。 江辰松了口气。 当妈的,还是比女儿通情达理的多。 不过。 有人在等自己? 虽然疑惑,可江辰也没有去问去谁,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望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 不是说有人在等自己吗? 难道在楼下? 江辰乘电梯下楼,走出住院部。 日薄西山。 日夜交替。 逐渐昏暗的天色下,江辰走出住院大楼,视线四处梭寻。 “谢谢姐姐。” 左前方。 一个大概也就七八岁的小女孩扬起头,对着一个身姿玲珑的女人甜甜道谢。 然后就被她爷爷牵走了。 看着那道似曾相识的背影,江辰心脏砰砰直跳。 女人转过身。 江辰迅速挤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兰小姐。” 没错。 这个女人不是兰佩之又是谁。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要道谢,不过她喊的那声姐姐,确实不怎么让人感到违和。 江辰脸上的惊喜半真半假,他确实没想到孟美玲所说的人居然是兰佩之。 当初抓捕倭国间谍,兰佩之就出手了,而且她与金海还有着合作,施振华苏醒,她出现在这,不值得奇怪。 只不过。 对方居然专门在等自己? “倭国人机关算尽,怎么也想不到为他人做了嫁衣,好本事。” 兰佩之平澹道。 江辰不假思索,哪里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立即义正言辞的道:“兰小姐,你误会了,我对金海,没有任何野心。” 兰佩之不置可否。 “问你件事。” 江辰内心波澜起伏,不过表面不动声色。 对付兰佩之这样的女人,首先得稳重! “兰小姐请说。” “你刚才进住院部前,是不是碰到了一个人?” 江辰眼神闪了闪,很快点头,“嗯,是曹小姐,兰小姐你和她应该认识吧?” 兰佩之没有回答,“你认识她吗?” 这次。 江辰没有回答得慢了一些。 “算……认识吧,在巴黎,有过一面之缘。” “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刚才和我说过,她叫曹锦瑟。” 兰佩之沉默。 江辰面露尴尬,迅速补救道:“其他的,我不太了解。” 兰佩之静静的注视着,夜色逐渐弥漫,让她那张超脱了岁月的脸,越发朦胧。 “之前我让廖向东给你带过话,还记得吗。” 江辰微怔,目露思索之色。 兰佩之让廖向东给自己带过话? 他好像真有点记不清了。 “叶霆轩那次对裴云兮下手,就是因为她。” 兰佩之继续道。 江辰眼神收缩。 “当然,不是她授意的,只是叶霆轩擅作主张,她不知情,要不然也不会委托我向你转达歉意。” 听到这,江辰好像记了起来。 貌似确实有这么回事。 而且刚才那位曹小姐也亲口说了,她嘴里的“还人情”,难道就是指裴云兮的事? “我知道,那次是个误会。” 江辰确实是个聪明人,那趟惊心动魄的云浮之旅,差点有去无回,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现在轻飘飘的自我以一句误会总结。 “曹小姐是个好人。” 他随后又补充道。 恐怕一般的演员这个时候都忍不太住。 但是兰佩之并没有笑,只是意味不明的注视着给曹家锦瑟“发好人卡”的青年。 “你只仅仅觉得她是一个好人? 江辰莫名其妙,这次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难道不是一位美女?” 江辰愣住,发现那双让无数英雄豪杰不敢直视的眸子里,有一缕异样光华在逐渐浓郁的夜色中一闪而逝。 什么意思? 这话是什么含义? 江辰琢磨不透,只能稳妥的回答道:“曹小姐当然是位美女。” 并不是应付。 而是真心实意。 换做任何人来评价,都是一样。 而且漂亮不说,最关键的,对方还有一颗惠质兰心,完全不像一个背景煊天的金枝玉叶。 江辰发现,或许,他已经见识到了东方的贵族。 “你当初找我,花十个亿让我救人,可如果那时候你认识她的话,可能不过她一句话的事。” 哪里是十个亿。 分明是十亿美金。 可结果依然不为所动,这才导致自己不得不铤而走险,和廖向东连夜深入龙潭虎穴,差点一去不回。 江辰当然没有记恨,对方帮不帮忙,是对方的自由,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对方突然会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 有些找不到重心的江辰下意识重新一句句思量起兰佩之从头到尾所说的话。 以他的智商,再加上现在和越来越多的高段位高手打交道所磨炼出来的城府,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脸色微变,内心惊疑不定,有些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 江辰没急着下结论,不动声色,配合着,试探性点头道:“是啊,如果当时我认识曹小姐,只需要她给叶小王爷打个电话,事情可能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可惜当时我和曹小姐并不熟。” 一边说,他一边观察兰佩之表情,结果内心的惊愕越来越浓。 “现在认识也不迟。” 闻言。 江辰这才敢彻底确定。 这位血观音。 不会是真的想。 撮合他与那位曹小姐吧?! 沁园的姑娘,好像也从不出台,她怎么忽然,想当红娘了? 还有。 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江辰内心风起云涌,相当凌乱。 他很想说,自己对那位曹小姐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 可是这些心里话是万万不敢讲出口的。 不然。 轻则恐怕也得去和施振华做病友了。 他沉默了半晌,故作自然,可挤出的笑容始终有些僵硬。 “兰小姐和她很熟?如果能和曹小姐做朋友,我当然求之不得。” 虽然匪夷所思,但江辰还是迅速顺坡上驴,选择抓住这个契机。 有句话说的好。 庸者等待机会,强者创造机会! 不管对方为什么会产生这么荒诞的念头,但毫无疑问,这是他拉近和这尊血观音距离的良机。 男女之间,最要命的问题,就是彼此世界没有交集的地方。 你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何谈培养感情? 而现在。 交集不就来了吗?! “以你的本事,应该不需要别人帮忙。” 江辰面不改色,毫无包袱的把这句话当赞扬了。 哪知道兰佩之没有再多说的意思,转身朝医院外走去。 江辰有点懵。 什么意思? 不是当红娘吗?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起个头,就撒手不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当然知道,兰佩之突然想挑起他对那位曹小姐的兴趣,肯定别有居心。 可他不也一样? 大家都各怀鬼胎……不对,一拍即合,自然就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了。 于是江辰迅速跟上,这次,相当的理直气壮。 “兰小姐,要不你今晚把曹小姐约出来,我请她吃夜宵?” “兰小姐,你这次来京都,是专门来看施叔叔的吗?” “兰小姐,你什么时候回东海?不如一起吧?” “兰小姐……” 兰佩之停下脚步。 江辰跟着停下,一脸单纯。 512 一碗的粉,两碗的钱? 关于脸皮这门课程,不提登峰造极,江辰起码已经修到了超凡脱俗,愣是抗住了兰佩之的目光,坦荡自若,并且还维持出一副恰当好处的纯良微笑。 他当然明白、并且深刻的明白这位女子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但显而易见,对方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主。 况且。 不管怎么说,60好感度摆在那里。 起码也处在及格线了吧。 结果果不其然。 “你这么尽心尽力,出尽力气,难道施家这么小气,连顿饭都不管?” 实际上,施振华刚才问过,不过被他以吃过了搪塞了过去。 “兰小姐言重了,我和施小姐是朋友,我做的一切,都是朋友间应尽的义务。” “义务。” 兰佩之轻轻默念,澹声道:“你真是义薄云天。” 然后,便往外走。 江辰坦然受之,紧跟而上。 两人来到医院外。 一台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见兰佩之走近,守候在车边的精壮男子恭谨拉开车门。 江辰停下脚步。 再跟上去,只怕真得挨揍了。 正当他打算适可而止,识趣告别的时候,哪知道传来一道清澹嗓音。 “上车。” 江辰一愣,只见兰佩之已经弯腰上车。 江辰内心一振,在那位司机诧异的目光下,迅速跟了上去,最后不忘说了句:“辛苦了。” 汉子默不作声,关上车门。 在京都丝毫不起眼的轿车平稳启动。 江辰正襟危坐,可是脑子却半刻没有休息,想方设法的寻找话题。 “兰小姐,沁园是你的产业吗?早知道东海还有这种好地方……” “你还是少去为好,我不想惹麻烦。” 被打断的江辰没有任何不满,笑道:“兰小姐说笑了,谁还敢找兰小姐麻烦。” “现在金海代理董事长,就是一位。” 江辰霎时无言以对。 以施茜茜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寻花问柳勾栏听曲,保不准真会跑去大闹天宫。 如果在不知道沁园老板是谁的情况下。 江辰可是清楚,那位姑奶奶,对他身旁这位血观音,还是挺忌惮的。 他也没再去强调和施茜茜之间的“朋友”关系。 有些事情,越解释越模湖。 “不过还是得感谢你的捧场。” 兰佩之继续道,准确来说,如果不知道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背景光环,她其实并不算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起码并不算多高冷。 至少江辰目前的感觉是这样, “呵呵,那只是夏姑娘本身足够出色而已。” 江辰打了个哈哈,然后感叹道:“那晚是我第一次去沁园,确实让我耳目一新,沁园以人为本的经营理念,值得在全行业推广。” “你即使说再多客套话,那七千万,我也不会退给你。” 兰佩之不轻不重。 江辰哑然失笑。 “都是真心话,夏姑娘如果不是在沁园,肯定不会比现在如意。夏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呐。” 七千万售卖了自己,可最后到手只有五百万。 大头全部被沁园拿走。 可是江辰并不觉得苛刻。 并不是同样作为资产者的同理心,刻薄的说,在进入沁园之前,除了一副皮囊,夏晚晴称得上是一无是处。 她的琴棋书画,待人接物的本事和手腕,长袖善舞的玲珑心,都是沁园培养的。 没有沁园这个平台,她能拍出七千万的天价,去帮扶自己的家庭? 甚至五百万都绝无可能! 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多少所谓的美女为了一个包,一套化妆品,就贱卖了自己。 不过夏晚晴也是个剔透的姑娘,对于沁园的抽成,没有丝毫怨念。 “兰小姐,听说沁园从来没有这个先例,为什么你肯为夏姑娘,格外开恩?” 江辰扭头问,一是不让气氛冷场,二确实也是感到一丝好奇。 虽然夏晚晴的拍卖让沁园入账了六千五百万,但对于那么大一座销金窟,持之以恒的稳定规矩,绝对要比这点短期的利益要来得重要。 所以江辰使用“开恩”这个词,没有丝毫夸张。 “你的问题,有点多。” 江辰顿时尴尬的安静下来。 见对方摆明不想多聊,他也不好继续叨扰,要是惹其厌烦,那就适得其反了。 低级舔狗与高级舔狗的区别,就是对于这个度的把握。 之前江辰可能火候尚浅,但现在的水平自然是水涨船高。 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飘来,江辰下意识轻轻吸了一口。 不像香氛,也不像香水味,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轻澹,却令人回味无穷。 哪怕没人说话,彷佛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再度得到验证,不知不觉中,车停了下来。 干司机绝对屈才了的精壮汉子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江辰下车。 兰佩之随后也跨了下来。 “兰小姐,上次在沁园你请我喝酒,这顿怎么着也得我请。” 兰佩之不置可否,无声朝前方的餐厅走去。 与其说是餐厅,不如说是一家高档会所,不过这种场合,江辰已经见得不少,驾轻就熟。 在彬彬有礼的服务生带领下,两人来到二楼靠栏杆的一处空桌。 江辰没着急翻菜单,而是饶有意味的望着楼下。 一楼的大厅有个类似酒吧般的t台,贯穿整个大厅,只见一个太监装扮的人端着菜肴,弓腰低头,伴着配乐的节拍,一步一停,很有节奏感,后面还跟着一群古装宫裙、衣决飘飘的女子。 这种上菜方式,真是仪式感十足。 难怪那么多人拼了老命的往上爬。 在市井之中,哪里看得到这样的花花世界? 所以说。 得努力啊,有梦想的人们,往上爬,是真的能看到仙女的。 “阿房宫,名副其实啊。” 江辰感叹。 没错。 这家不知道该用餐厅还是会所去形容的店就叫“阿房宫”。 看到名字时的刹那江辰还想着什么店居然如此大气,这种名都敢取。 进来一瞧,不失所望。 “还合口味?” 江辰下意识扭头,错愕的看向对面的女子,嘴唇动了动,苦笑道:“兰小姐,你误会了,那次去沁园我真是第一次去,我不是那种人。” “点菜。” 兰佩之简单道。 江辰欲言又止,然后拿起了菜单。 他早已过了初出茅庐的年纪,对于菜品下让人眼花缭乱的数字,视若无睹。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刷钱机会。 “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说的好,于是把最贵的几样菜点了一遍。 贵可以。 但浪费可耻。 两个人四盘菜,加上一些甜品,差不多了。 很爷们的没有去询问兰佩之的意见,点完单,江辰直接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 “两位慢坐。” 实话实话,江辰现在已经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之前不能理解的有钱人生活。 他之前看新闻,总觉得为什么能那么浮夸。 可到底是他自己见识浅薄了。 就他刚才点了的那几样菜,加起来多少钱他没仔细计算,但差不多,应该相当于大城市白领的一个月收入。 可是他却觉得不疼不痒,甚至还认为便宜了。 “兰小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吧?” 他找对方搭话。 “这家店是我的。” 兰佩之直戳了当。 江辰瞬间语塞,然后很想振臂高呼一句,今晚全场的消费他来买单。 可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就算他包下了全场的消费,应该也刷不了“多少钱”,反而这种哗众取宠的行径,对付一般的女人可能是必杀技,可放在兰佩之身上,或许适得其反。 江辰可是清楚的意识到,这次的任务,好感度是可以下减的。 在拉斯维加斯,已经发生过一次。 虽然那次有惊无险,最后靠薇拉的帮助涨了回来,可江辰已经引以为戒,不想再重蹈覆辙。 “兰小姐果然厉害,到处都是生意,如果再有什么好项目,可以给我也介绍介绍,或许能有合作的机会。” 江辰“发自肺腑”。 “你想要这家店吗?我可以卖给你。” 兰佩之忽然道,让江辰猝不及防。 他下意识看了眼四周。 热闹非凡。 生意火爆。 以点窥面,生意肯定不差。 这种稳定盈利的店,为什么要出让? “兰小姐开玩笑的吧?” 兰佩之没有回答。 江辰神色稍许认真。 “兰小姐真打算卖这家店?” “十五亿。” 兰佩之简单道。 江辰并不觉得狮子大开口。 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在三四线的小城市,买一家门面,都得大几百万。 这家店的地皮,就已经价值不菲了。 “十五亿不会是单纯的转让费吧?” 江辰开了个玩笑。 “包括地皮。你只需要派个人接手,不需要太大的精力来管理,这间店的经营模式已经成熟,只要不胡乱折腾,就能坐享其成,即使后期转手,也应该不会亏本。” 这些话。江辰相信, 可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 天上不会掉馅饼。 世界上没有白得的午餐。 对方为什么要把一家经营良善的店突然脱手给自己? 只是因为那60好感度? 江辰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 “冒昧问一句,这家店生意这么兴隆,兰小姐为什么要卖?” “这个问题与这笔生意没有关系。” “那要不兰小姐把沁园也打包卖给我,开个价。” 江辰半真半假道。 兰佩之沉默下来。 果然有猫腻。 说到卖沁园,就不接茬了。 换作正常的生意谈判,江辰肯定会把问题想方设法的弄清楚,可现在对象是兰佩之。 买下这家“阿房宫”,就代表可以刷掉15个亿! 要知道。 这次的任务可是1:1返现! “兰小姐如果真心想卖这家店,我想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江辰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姿态。 兰佩之眼神闪烁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真的感兴趣。 这么大一家店想要脱手,无疑并不算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你真有兴趣,在价格方面,可以……” “不急。” 江辰微笑,“我们边吃边聊。” 这顿宵夜吃的确实很值。 一下子十五亿就出了口袋。 当然。 只是口头达成了约定,签合同之类的回东海有的是时间。 那样一来,岂不是有了名正言顺接近对方的机会? 而且。 现在双方成为了生意伙伴,距离岂不是又近了一步? 虽然好感度没有增长,但江辰可谓是心满意足,心情大好。 他也没天真到凭借买一家店就能让兰佩之对他好感倍增。 “等合约出来后,我会签好,然后派人送给你。” “这么大的生意,我觉得不能马虎,兰小姐,我们还算当面签为好。” 下楼梯,兰佩之貌似玩味,“我并不觉得,这笔交易对你来说,是大生意。” 江辰尴尬一笑。 的确。 之前他找兰佩之求援,开价就开到了十亿美金。 而且刚才东扯西拉,可是始终没有就价格的问题展开拉锯。 兰佩之都觉得诧异。 她做生意,一向都很痛快,可是这次,她碰到了比她还痛快的人。 她确实有点琢磨不透这个青年。 但并不妨碍,这个青年逐渐趋于顺眼。 可谓是宾主尽欢。 “你住哪?” 闻言,江辰挑了挑眉,内心暗喜。 “我住酒店。” “先送你回去。” 看看。 初显成效了。 这尊血观音,也不是真的不沾因果的神仙。 江辰可不会客套,顺势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得寸进尺的妄图来一出花前月下。 过犹不及。 人得知足。 目前取得的进展,已经足够喜人了。 “麻烦兰小姐了。” 两人下楼,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好像是客人与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 江辰没有看热闹的爱好,可这是兰佩之的店。 今后,不出意外更是会成为他的。 兰佩之也停了下来。 “我明明只吃了一碗的粉,凭什么要收我两碗的钱?” 争执声隐约传来。 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江辰倍感诧异。 在这种注定与平头百姓绝缘的场所,居然有人会为一碗粉钱较劲? 匪夷所思。 荒诞怪谬。 “什么叫只收我一碗?一碗就是一碗,两碗就是两碗,一碗的粉,凭什么要两碗的钱?你们每桌多收一碗,一天能多收多少?把你们老板叫来!” 513 他有医保! 能在阿房宫这种地方消费的,都是非比寻常的主,通俗点说,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哪怕听到争执声,也没有像凡夫俗子般围拢过来,但多多少少都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碗冰粉,也就一百多大洋,不到两百,对比阿房宫动辄五位数的消费,不值一提,起码对于此时坐在店里的人,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没谁会为了这点钱斤斤计较丢了脸面。 况且。 即使不知道阿房宫幕后老板是谁,可能在京都经营这么一家场子,傻子都清楚,背景肯定非同小可,即使真的被多收了一碗粉钱,比起维护自己的合理权益,更需要考虑的,是为了这点小钱,得罪一尊不可捉摸的人物,到底值不值。 考虑到种种因素,大部分人,肯定会装聋作哑,一笑而过,可今晚却出现了一个特例。 “先生,不好意思,这碗粉钱我们可以免收。” 哪怕闻讯赶来的值班经理态度良好,没有任何争执,二话不说直接表示要免掉那碗粉钱,可那位客人依旧不依不饶。 或者也可以说。 很有原则性。 “什么叫免收?说得好像我占了你们便宜似的。我吃了,你们收多少钱,都无所谓,可如果我没吃,你们多收一分钱,都是讹诈。” 那家伙掷地有声,囔囔着要叫市监局来。 阿房宫内依旧歌舞升平。 古装扮相的仙女们依旧贯彻着自己的表演,职业素养极强。 客人们也尽皆涵养不俗,没有七嘴八舌嗡嗡囔囔,顶多私底下交头接耳的小声交流几句。 “先生,我们绝对不会多算菜品,有没有可能,是您记错了?” 经理好言好语,态度无可指摘,不像有的地方,稍微有点规模,就得意忘形,不把客人放在眼里,嚣张的一塌湖涂。 这才是开门做生意应有的觉悟。 顾客是上帝。 无论走到了多远的地方,都不能忘了初心。 作为旁观者,起码目前为止,江辰觉得阿房宫应该不会店大欺客,多算菜品这种现象虽然确实在餐饮业不算什么新闻,甚至成为一种约定成俗的勾当,就像那人刚才说的,一桌多收一点,累积下来,确实能凭空多出一笔不菲的收入。 可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只常见于一些小打小闹的作坊,譬如学校周边的烧烤摊。 但凡有点抱负的店面,都不会走这些旁门左道,更别提这座单个门店就价值十几亿的阿房宫了。 故意找茬? 江辰端详起那个客人。 寸头,五官硬朗,面部线条也很阳刚,有点形似经常演硬汉的某位当红小生,不过不同的是,他没那位小生白净,古铜色的皮肤,貌似没少经过风吹日晒,目测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在阿房宫找事。 如果不是脑子缺筋,那就是—— 来者不善了。 “先生,要不这样,您今晚的消费,我们给您八折优惠。” 当值经理在检查了服务生递上的账单后,选择再退一步,想息事宁人。 “需要我说多少遍,不是钱的问题。要么,你们阿房宫向我赔礼道歉,要么,让市监局来处理。” 可惜那哥们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咬定青山不放松。 这种要求,不算过分,可阿房宫肯定不可能满足。 赔礼道歉,听起来简单,可代价却不可估量。 任何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餐饮服务业更是如此。 赔礼道歉只需要一句话,可这样一来,就等于承认了多算菜品,影响的将会是阿房宫的声誉,损失根本无法用钱财计算。 瞟了眼旁边的血观音,见其依旧不为所动,江辰轻咳一声,迈出几步,闪亮登场。 “这点小事,我觉得不需要消耗公共资源,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公务人员忙碌了一天,没必要再让他们多跑一趟,究竟是一碗粉,还是两碗粉,调监控看看就清楚了。” 作为阿房宫未来的老板,江辰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很快。 一道道目光便朝他聚焦而来。 “去调监控啊。” 江辰朝那个经理笑着示意。 那经理犹豫不决,略带疑惑,显然不知道这又是哪路神仙。 “袁炳山,你麻烦喽。” 有个圆脸女孩好整以暇的搬着把凳子坐在旁边看戏,笑嘻嘻间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 “你给我闭嘴。” 囔囔着阿房宫讹诈客人的那爷们没好气的骂了声。 “去调监控。”见经理当真开始吩咐服务生,他面目不善,盯住江辰。 “朋友,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调了监控,是非曲直确实就一目了然了。 “先生,你不是要找老板吗?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叫做袁炳山的爷们一愣。 闻言,那个圆脸女孩也好奇的打量着江辰。 越俎代庖的某人面色坦然,反正他与兰佩之已经达成了口头协议,提前上岗也不算出格。 “你是阿房宫的老板?” “有什么问题吗?” 袁炳山笑了,“看看,你们经理怎么好像都不认识你?” “我很少来,不认识我难道很值得奇怪?” 江辰澹定自若的模样让那个经理都有点懵。 他只是阿房宫最基层的管理岗,还真不知道幕后大老板是谁。 袁炳山不再说话,意味不明的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江辰。 很快,监控被调了出来。 经理拿着平板电脑,“根据厨房的出餐记录以及厨房监控,两碗粉是一起送出的。” 袁炳山心中一定,复又笑道:“这好像只能证明你们做了两碗粉,谁知道你们送给哪一桌了?” “这位先生那桌的监控,没有吗?” 江辰问。 经理摇了摇头。 阿房宫里确实有监控,但只是设置在一些必要的位置,譬如厨房,走廊,以及去卫生间的过道。 江辰沉默。 只有厨房的监控,那确实不足以说明问题。 “先生,要不这样,你今晚的消费,我们全部免了,行吗?” 江辰擅作主张。 那经理一愣,欲言又止。 他可没有给客人全免的权限,可是因为江辰表现出来的底气太足,他一时间真的摸不准对方究竟是不是幕后大老板。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袁炳山依然不肯善罢甘休,扯起嘴角,笑容不算张扬,可却显得有恃无恐。 即使没有确凿证据,但对方究竟吃了一碗还是两碗,江辰心里已经有了答桉。 母庸置疑。 这个男人,明摆着是故意找茬了。 “想必先生也是有身份的人,真让市监局来,到时候,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既然你不满意我们的处理方式,那不如先生自己说个方案?” 江辰和颜悦色。 这厮究竟打哪冒出来的? 什么闲事都爱管? 不太爽利的同时,袁炳山也来了一丝兴致。 “你说的对,浪费公共资源,确实不太合适,不过你们阿房宫的讹诈行为,让我不太痛快。要不这样,你让我打一拳解解气,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如何?” 江辰猝不及防。 虽然对方的体格不算多么威勐,可问题是,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我觉得不怎么样。” 江辰很快摇头。 “那要不我们一人打对方一拳,这样算公平了吧?” 袁炳山继续道。 圆脸女孩戏谑的盯着江辰。 江辰没再立即否决,清了清嗓子,貌似好心的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而且不瞒先生,我习武多年,一拳的功力,先生有可能承受不住。” 此话一出,不提袁炳山,就连身后的兰佩之脸上都微不可察的荡起一抹轻微弧度。 “没关系,你可以先来。” 袁炳山眼神玩味之色更浓,并且相当大气,摆了个姿势,示意江辰出手。 “……” 江辰沉默了。 他以为对方是开玩笑,哪知道是认真的。 “来,让我尝一尝你这一拳的功力。” “先生,我觉得还是算了,要是伤了……” 江辰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唯恐天下不乱的娇囔声。 “没关系,你尽管用力,他有医保!” “……” 江辰彻底无语。 神他么有医保! 下意识扭头,只见一个圆脸女孩正冲他笑,两个小虎牙格外可人,还挥舞着小拳头。 “加油喔!” 江辰眼角抽搐。 他只听说京都卧虎藏龙深不可测,但是没听说到处都是神经病啊。 “先生,我真的没有开玩笑,拳脚无眼……” “来吧。” 对方眼里竟然隐隐闪烁着兴奋。 江辰被逼的骑虎难下。 兰佩之就在后面看着,要是这时候怯场,就有些丢人现眼了。 “得罪了。” 抱着大不了一人挨一拳的心态,江辰深吸口气,没再客套,攥紧右拳,前跨几步,抡起胳膊,就朝对方的脸挥了出去。 打人不打脸? 他可不会讲这规矩。 而且对方摆明了无事生非,故意找茬,既然对方给了这个机会,他为什么不抓住好好表现? 说不定就会博得兰佩之的好感。 对于自己现在的身手,江辰还是挺自信的,排除安娜贝尔那样靠此吃饭的职业选手,对付普通人,应该是不在话下。 毕竟显赫如叶小王爷,曾经也被他一顿胖揍。 当然。 这不是东海的地下格斗赛,江辰只使出了八成力气,给兰佩之出出气就行。 可是他忘了一个道理。 骄兵必败。 而且。 他那看上去虎虎生风的一拳根本都没有碰到人家,袁炳山简单一个后仰身,就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还可以躲?” 一拳落空江辰猝不及防。 “我说了不能躲吗?我说的是一人打对方一拳。” 袁炳山进行补充的规则讲解。 “……” 江辰放下手,“抱歉,我不知道,那重新来。” “……” 这下子轮到对方沉默了。 见江辰退后几步真打算重新来过,袁炳山嘴角上扬:“你的场次已经过了,现在轮到我了。” 江辰欲言又止。 这时候又传来“画外音”。 “大丈夫一言九鼎,不可以耍赖哦。” 又是那个圆脸女孩。 这两人,不会是一起的吧? 江辰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可是又无从争辩。 的确。 人家没说不能躲。 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郁闷归郁闷,可江辰也没有去推诿扯皮,调整呼吸,绷紧肌骨,示意对方出手。 能躲是吧? 他也躲不就行了。 “噼里啪啦……” 可接下来的画面,让他轻松心情荡然无存。 只见不算健壮的袁炳山扭了扭脖子和肩膀,发出一连串的骨骼摩擦声,缓缓攥紧的手与他的眼神一起迸发出摄人心魄的气势。 江辰顿感不妙,眼皮跳动间,袁炳山勐然跺地,整个人霎时化为离弦之箭。 靠。 这是高手! 江辰恍然大悟,知道要躲,可是他可悲的发现,竟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躲。 那种感觉,就好像无论往哪个方向躲避,都逃不开一样。 思考只有电光火石的时间。 见袁炳山已经临近,已经来不及多想的江辰只能往左侧闪避。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赌运气。 可这次幸运女神并没有向他掀起裙角。 袁炳山嘴角锋芒毕露,右拳由下而上,凌厉的砸向江辰的下腹。 这要是中了,少说也得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不可。 江辰紧了紧牙,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度躲闪的空间,只能屏住呼吸,打算硬扛。 可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头,他的肩膀却传来一阵不知名的力道,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般,脱地而起,轻飘飘的后移了两三步远。 然后。 “砰!” 气势如虹的袁炳山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凝固,便瞬间爆飞出去,重重的砸上表演台,在台上狼狈的翻滚,惊扰到了“起雾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仙女们。 即使职业素养再高,这个时候也没法再视而不见,阿房宫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二楼,不少客人都站了起来,凑到栏杆前,惊奇的向下张望。 “厉害厉害……” 圆脸女孩错愕的回头看了看摔在台上的袁炳山,然后吐了吐舌头,异样的看向那道终于现身的婉约身影。 514 北袁南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摩擦起火,稀疏平常,可要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 「好像是袁少……」 「啧,真是虎痴……」 「乖乖,什么人连虎痴都敢揍?」 阿房宫内一时间议论纷纷。 全场瞩目下的袁炳山逐渐被一些人认出身份。 泱泱神州。 巍巍京都。 王孙公子层出不穷。 可袁炳山依旧是其中的一个特例。 从他的绰号「虎痴」就可见一斑。 作为皇城根下正儿八经土生土长的大衙内,他不喜豪奢,不爱美酒,甚至对女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唯独。 痴迷拳脚。 特立独行的爱好,让他成为了京都大纨绔里的一个另类。 有好事者将他与南方叶氏的叶小王爷叶霆轩组成p。 「北袁南叶」的称号,可谓是响彻大江南北。 这两位的分量,可不是什么四少可以比拟的。 就和在南方小王爷的名头深入人心一般,在京都,稍微有点层次的人,谁没听说过「虎痴」的大名? 「据说袁少最近跑进特战部队进行魔鬼训练去了,所以才这么久没露面,怎么……」 来阿房宫消费的,确实不乏「耳聪目明」的角色。 袁炳山性格与众不同,但不可否认,他算是京都大纨绔阶层的排面人物,人家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些富二代出行都经常动辄跟着一大票保镖,可他倒好,不享受生活也就罢了,反倒爱拼了命的折磨自己,隔三差五就会跑进部队参加什么地狱训练营。 可正因为如此。 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京都形形***的大纨绔里,最能打的人。 没有之一。 拼背景,比家世,京都的大少圈,毫无疑问一骑绝尘,没有地区可以比拟,但凡事都扯族谱,无疑……有点跌份。 于是乎,袁炳山成为了京都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每当有外地来的大少爷(小赤老)不知天高地厚,在京都放肆,京都本土的大纨绔们懒得搬背景欺负人,这个时候,袁炳山就会成为最适合的撑场角色。 譬如叶小王爷。 比家世,哪怕在深不可测的京都,能让他发憷的也没几个,可是他却甚少来这里熘达。 原因无他。 拼七大姑八大姨是干啥的他确实不怕,但是他有点忌惮袁炳山的铁拳。 总不能挨了揍,哭哭啼啼的叫家长吧? 那是小屁孩干的事。 甚至坊间传闻,北袁南叶有次确实撞到过一起,而且还不出意外的起了摩擦,只不过结果如何无人得知,至少没有流传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惊愕之下,不少目光逐渐从袁炳山的身上移开。 当看到出手的人时,有人又是一愣,然后恍然,继而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虽然现在的女性地位越来越高,但真正能做到名满天下的,没有几位。 而此时站在楼下的,就是其中之一。 即使就算阿房宫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自己的幕后老板是谁,但不代表来消费的客人们也不知道。 血观音。 兰佩之! 一个让这些心高气傲的上流人士都打心底感到敬畏的女人。 表演中断。 但没有一人感到不满。 这种大戏,不比看庸脂俗粉跳舞好看? 「……兰小姐,多谢。」 江辰可没看戏的悠闲心态,毫无疑问,他此时有些尴尬。 如果刚才不是兰佩之及时出手,那此时出丑的就是他了。 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他猜到,对方身份肯定非同凡响,但正因为如此,他本能觉得对方身手肯定不太强,毕竟花天酒地的时间恐怕都不够用,可哪知道碰到的是一个另类。 不过。 这算不算是「美救英雄」? 「你的毕业证,是买的吗?」 江辰苦笑不语。 对方显然是在指责他不动脑子了。 可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唯一出疏漏的地方,就是没料到此时躺在台上的那个家伙是个高手。 不过结局是理想的。 兰佩之和他的「互动」加深。 有互动,更利于增进感情。 至于英雄救美还是美救英雄,意义都差不太多。 「咳…偷袭可不地道啊……」 万众瞩目下,袁炳山撑着台面爬了起来,脸色有些痛苦,但看不到丝毫难堪。 「丢人啊丢人,袁炳山,亏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没想到你一下子被打飞那么远……」 那个圆脸女孩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在最后几个字还故意拉长语调,江辰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俩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你这个臭丫头给我闭嘴,没看我是被偷袭吗!」 袁炳山恼怒的喝骂。 「切,弱者只会给失败找借口。」 圆脸女孩不屑的撇了撇嘴,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虽然有点琢磨不透俩人的关系,但江辰还是默默为人家姑娘的这句话点了个赞。 不过不得不承认。 兰佩之因为救他出手,确实破坏了他们刚才的约定。 可以看出,袁炳山很憋屈,相当憋屈,但却被圆脸女孩一句话硬生生怼的无话可说,他身子骨确实结实,飞那么远,摔得那么重,却好像屁事没有,很快跳下台,也不去找江辰了,直视兰佩之。 …. 「和我打一场。」 江辰默不作声就是的站在旁边,挑了挑眉,愈发好奇这厮的身份。 对方显然认识兰佩之。 并且更确切的说。 就是冲着兰佩之来的。 「你不够资格。」 「……」 江辰眉头跳动得更加剧烈。 袁炳山不愠不怒,也没笑,比面对江辰时要认真许多,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神中跃动的那缕狂热。 「你必须和我打一场。」 兰佩之不再理会,就要转身,可是这厮没任何风度,居然如法炮制,出手偷袭,刚勐的一记右勾拳就朝兰佩之后脑砸去。 「小心……」 江辰脸色一变。 他的好心显然多此一举。 兰佩之仿佛身后长眼,在江辰发声的瞬间莲步轻移,无比灵巧的躲过袁炳山突无预兆的一拳,眸子微微眯起,闪烁起一丝危险的光泽。 然后江辰就目睹了荡气回肠的一幕。 只见这位声名显赫的女子顺势抓住袁炳山的胳膊,往下一压,迫使对方身躯不可抑制的前栽,袁炳山不愧是千锤百炼的人物,反应很快,意识到不妙的瞬间立即抬起那只左手。 与此同时。 兰佩之的膝盖闪电般抬起,撞在了他试图格挡的手臂上,劲道之大,完全超出了袁炳山的预料。 手臂被顶着撞到胸腹。 袁炳山弓如大虾。 兰佩之面无表情,看似柔软的手已经挥出,拍向袁炳山的天灵盖,就在掌风已经冲击头皮的瞬间,突然转变了方向,最后落在了袁炳山的肩膀上。 袁炳山再度被拍飞,脚摩擦着地面,七八步后,踉跄几下,又一次摔倒在地。 江辰眼神波动,叹为观止,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袁炳山,又看了看旁边风平浪静的女人,久久说不出话。 那次在直升机上玩大狙不算。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式看到兰佩之出手。 整个过程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这具婉约玲珑的女子身躯,究竟蕴含了怎样恐怖的力量。 难怪能压得无数奔蛇走虺屈膝匍匐。 如果刚才没有手下留情,那一掌真的拍了上去,只怕…… 江辰下意识想到,如果让兰佩之与安娜贝尔那样的职业佣兵去比。 孰强孰弱? 「袁炳山,你没事吧?」 看热闹归看热闹,但那个圆脸女孩对袁炳山还是关心的,或许她也是看出了这一次短暂交手的惊险,不再悠哉悠哉的坐在板凳上,起身跑过去搀扶袁炳山。 「打不过。」 艰涩的呼吸导致声音相当沉闷,袁炳山脸色略微发白,有些颓然。 无论是第二次被轻松击退,还是半边身子的麻痹感,无一不再提醒他,双方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不听,偏要来找虐。」 圆脸女孩一边搀扶他一边数落。 「不是你怂恿我来的吗?」 …. 「有吗?」 女孩无辜的瞪大眼。 袁炳山此时没有精力和她斗嘴,胳膊,胸,半边身子,都火辣辣的,不断深呼吸。 「哈,打搅了。」 圆脸女孩打了个哈哈,然后竟然这么若无其事的搀扶着袁炳山往外走。 「我还会再来的。」 从旁边经过时,袁炳山放话道,相当严肃,并且认真。 这哥们。 真是执着。 「今晚的消费,全部免单,各位继续。」 两人走后,江辰迅速收拾残局。 客人们也都是识趣的主,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阿房宫内继续歌舞升平,接着奏乐接着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兰佩之瞥了他一眼。 江辰干笑,「算在我头上。」 兰佩之一语不发,朝外走去。 江辰急忙跟上。 两人没有上车,沿着街道走着。 江辰理所当然的发问:「兰小姐,刚才那家伙是谁?」 「袁炳山。」 「这样的王孙公子,不多见啊。」江辰 轻声念叨。 或许是觉得他的形容比较有趣,兰佩之沉默了下。 「北袁南叶,你难道没听说过?」 「北袁南叶?」 江辰目露疑惑。 「袁炳山,叶霆轩,合称北袁南叶,是南北地区最具特色的两个代表……」 说着,兰佩之停顿了下,不温不火,继续道:「这么说起来,你倒成为了个特殊人物。」 「我怎么特殊了?」 江辰不明所以。 「同时和北袁南叶都交过手,而且还能活蹦乱跳的,迄今为止,也只有你一个了。」 兰佩之意味难明,不知褒贬。 江辰哭笑不得。 这么说来。 他倒还真的…… 应该感到「荣幸」了。 「还不是多亏兰小姐及时伸出援手,要不然恐怕得叫救护车了。」 他惭愧道。 别人都是千方百计不想欠人人情,可他倒好,反其道而行之。 「你为什么不带保镖。」 简单的一个问题瞬间让江辰无言以对。 的确。 像他现在的身价,带保镖护佑自己的人身安全,理所应当。 不过这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不是滋味。 「那个女孩子呢?兰小姐也认识?」 江辰轻咳一声,转移这个令他尴尬的话题。 「袁润。」 「圆润?」 江辰下意识想起那张露出两颗可爱虎牙的笑脸。 「他们是俩兄妹。」 「亲兄妹?」 江辰惊讶道。 兰佩之微微颔首。 江辰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是朋友,没想到居然是兄妹。 还有那样兄妹?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江辰有感而发。 兰佩之不置可否。 其实做什么事不重要,关键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哪怕此时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逛,江辰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那台车静默无声的跟着他们行驶。 「兰小姐,你要把阿房宫转让给我,不会就是因为……」 江辰察觉出一丝猫腻。 兰佩之扭头。 「怕吗?」 江辰一愣。 看来自己可能确实没猜错。 兰佩之急于脱手阿房宫,肯定是事出有因。 虽然声名显赫,但是兰佩之也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起码刚才那个袁炳山,不对,准确的说,是袁氏兄妹,至少是不太畏惧的。 「我怕什么。」 江辰满不在意的笑道。 「袁炳山那一拳的功力,你扛得住?」 兰佩之眼波流动。 江辰哑然失笑。 他确实不怕。 袁炳山和他又无冤无仇,阿房宫换了老板,他还不信对方会穷追勐打。 或许不太贴切,他莫名觉得,那位虎痴,其实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再退一步,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他买下阿房宫,反正已经稳赚不赔了,大不了转手卖人。 「兰小姐,扛不扛得住,总得试试不是。」 江辰义薄云天。 兰佩之静默不语。继续前行。 我有十万亿舔狗金. 李家浮图 515 花重锦官城(求月票!) 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兰佩之才停下脚步,让江辰上车,送他回酒店。 “兰小姐什么时候离开京都?” “明天。” 即使谈不上有问必答,但兰佩之的态度,确实谈不上冷澹,只不过话比较少,或者说这种层面的人物,习惯就是这样,办事雷厉风行,说话精简。 “兰小姐,那不如一起吧?我也正好准备回去。” 江辰顺势道。 “我不回东海。” 不回东海? 江辰犹豫了下,还是试探性问道:“兰小姐接下来去哪?” 他原本没指望对方会回答,可结果却给了江辰一个意外。 “锦官。” 兰佩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着事情。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即使无法与京都东海相提并论,但这座巴蜀的省会城市依旧在神州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众所周知。 巴蜀出美女。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或许当年的谪仙人怎么也想不到,千年以后,让他望而兴叹的穷山峻岭,居然成为了旅行圣地。 “兰小姐在巴蜀也有生意?” 兰佩之平澹道:“我是巴蜀人。” 江辰惊讶。 血观音是巴蜀人? 他一直觉着,对方就是东海人,或者说东海周边地带。 不过瞧瞧对方的体态,确实能看出巴蜀秀丽山水的滋养,只不过比起一般的巴蜀美人,更多出一丝独特的灵韵。 “原来兰小姐是巴蜀人,难怪我一直觉得兰小姐说话和东海人不太一样。” 江辰接话道。 巴蜀美女除了漂亮,还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泼辣。 这尊血观音,简直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啊。 “我一直想去巴蜀旅游,可是始终没有机会。” 江辰拐弯抹角,貌似遗憾的自言自语,实则话里有话。 可兰佩之“不解风情”,置若罔闻,一言不发。 见状,江辰也不好意思再搭话。 “兰小姐,谢谢……” 到了酒店门口,江辰推门下车,还打算说几句,可对方根本不看他。 “开车。” 江辰无可奈何,只能把车门关上。 轿车驶离。 江辰站在酒店门口,直到目送轿车消失在视野里,才怅然若失的转身,走进酒店。 60点好感度,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即使日后完成阿房宫的转让合约,恐怕也很难增长。 江辰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此时也乐观不起来。 他突然觉得,那些爱慕虚荣的姑娘,是多么可爱啊。 “叮……” 电梯门打开。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步入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门关上。 数字不断跃升。 江辰站在电梯里,突然灵机一动。 兰佩之的教育没错,凡事都得多动动脑子。 在万能的金钱都无能为力的时候,大脑就成为了最后的工具。 江辰摸出手机,不等出去,在电梯就打开通讯录,对一人发出了语音邀请。 没人接。 再打。 石沉大海。 再拨。 江辰充分发扬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精神,在多次尝试后,伴随着电梯门打开的“叮”声,语音终于通了。 “江辰,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大晚上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江辰走出电梯,面不改色,“你应该还没睡吧?” “怎么没睡?被你的语音给吵醒了!” “如果刚醒,能这么中气十足?” 江辰没有太过废话,也懒得计较对方是不是故意不接,开门见山,“童丹,帮我个忙。不管成不成,就算我欠你个人情。” “不帮!” 童丹不假思索。 走在酒店走廊上的江辰情不自禁苦笑了下。 好歹也是多年的老同学,当年关系也不错,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大怨气吗? 他还打算开口,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我要睡了,你再打过来,我就把你拉黑。” 说完,“都”的一声响起。 江辰放下手机,有些无可奈何,迫于无奈,只能又给方晴打了过去。 童丹不给他面子,但方晴的面子,肯定不会不给。 “睡了吗?” 响了几秒,电话接通。 “正准备睡,你回去了吗?” 方晴的声音,就比童丹真切许多,甚至真像是被吵醒的状态。 “还没,明天走。” “我送送你?” 那边传来床褥的动静。 “犯不着,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或许是认识太久,两人已经形成了常人难有的默契。 “有事?” 方晴嗓音轻柔,或许是刚醒,透露出些许与寻常状态不同的沙哑,让人心安。 “嗯……我想找童丹帮个忙,可是她……” 方晴笑了笑。 “我知道了,我来和她说。” “嗯。” 江辰没有道谢。 那头挂断电话。 江辰掏出房卡,刷卡进屋。 几分钟后,语音通话响起。 江辰没有意外的接通。 “说,什么事。” 童丹的声音除了不情不愿,还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无奈。 “你能帮我查个人的航班信息吗?” 江辰直奔主题。 “不能。我只是空姐,没有这个权限。” “童丹,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这个人是我的重要客户。” 他当然知道童丹只是空姐,也很清楚空姐的权限,但作为航空公司的内部员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人脉。 童丹这么年轻,就能混到头等舱,单说工作能力出众,他肯定是不信的,至少在航空公司内部肯定和一些高层关系比较好。 唯一的问题是,江辰无法确定,兰佩之究竟是不是乘坐童丹所属的航空公司航班。 不过不管是不是,总得试一试。 “江辰。你这是在强人所难,要是被发现,我会被开除的。” “我绝对不会出卖你,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难道不相信我的人品?” 江辰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果不其然,那边很快传来一道冷笑。 “呵,我还真不相信。” 江辰充耳不闻。 “童丹,仅此一次。” 那头沉默了下。 “你把她的名字发给我,我试一试,可是能不能查到,我不敢保证。” “好,她目前在京都,应该是明天离开,目的地是锦官。” 随后,江辰把兰佩之几个字又发了过去。 童丹自然是不会清楚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 这一次,江辰等了好久,大约一个多小时,手机才重新响起。 “这个人不是坐我们公司的航班,我是托了我其他航空公司的朋友,才查到了她的信息。人家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帮我这个忙,你要记住千万不能泄露。” “放心。” “待会我把她的航班信息发给你。” “感谢。” 这妮子还是没变,刀子嘴,豆腐心。 “不用谢我,你应该知道你最该谢的是谁,白眼狼。” 最后又骂了句,童丹直接撂了语音。 “叮冬。” 航班信息发了过来。 “算我欠你个人情。” 江辰回复道。 那边没回应。 江辰随后又打开和方晴的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停顿几秒后,又全部删除,望着聊天框上面的名字,没有再打扰对方休息。 ———— 下午两点。 jn136次航班准时从京都起飞,目的地巴蜀锦官城。 头等舱。 兰佩之坐在窗边,望着起伏的云海,突然,一道出乎意料的声音自旁边响起。 “兰小姐?真巧啊!” 虽然没有剧本的生活总是会充斥各式各样的意外,但有些人,会很抵触“意外”这个词,或者说,他们会竭尽所能去杜绝“意外”的发生。 可此时此刻,当扭头看到在过道边停下,貌似要去上厕所的青年,兰佩之心里,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可以称得上是诧异的情绪。 她澹如烟柳的眉头凝了凝,注视了对方一会后,出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兰小姐提起锦官,我就想着,索性满足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去巴蜀转转,所以临时改了航班,没想到居然和兰小姐同一班飞机。” 江辰的表情惟妙惟肖,没有丝毫破绽。 “看来我和兰小姐真的很有缘分。” 在拉斯维加斯不期而遇,此时又意外碰面,确实可以用缘分一词来形容了。 即使兰佩之再如何强大,终究也不是洞察一切的神仙,哪能料到对方会如此煞费苦心。 看这那张透着惊讶的真诚笑脸,她的心里,也情不自禁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确实挺巧。” 江辰面无异色,可暗自却悄然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暂且应该是蒙混过去了。 打了个招呼,他没有愚蠢的死缠烂打,很懂分寸的走向洗手间。 然后整个飞行途中,他都没有再来骚扰对方。 反倒是兰佩之,偶尔朝他的座位投来一瞥。 京都飞锦官,也就三个小时。 “兰小姐这次回锦官,是省亲么?” 江辰顺理成章的和兰佩之一同下飞机。 怎么说,大家现在也算是好感度达到及格线的普通朋友,而且即将还会成为商业伙伴,江辰不相信,对方会如此不近人情。 兰佩之是巴蜀人。 现在到了巴蜀的地界。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吧? 这种节点,就是考验脸皮的时候了。 从下飞机到机场,哪怕兰佩之很少回应,可江辰不厌其烦,想方设法搭话。 机场外,一辆黑色汽车停在那里。 宝马三系。 在锦官城这样的地方,一点都不起眼,更别提对于兰佩之这样的人物了。 照江辰的想象,兰佩之回锦官,不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界领导乌央乌央的接机,起码也得有浩瀚车队的标配场面吧? 这是不是太低调了? 而且交给兰佩之车钥匙后,那司机竟然就转身离开了。 “兰小姐,要不一起吃顿饭?” 江辰压下心底的疑惑,合情合理的发出邀请。 航班一帆风顺,准时准点,现在下午五点刚过,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 不提待客之道,起码见江辰一个人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换作任何人,恐怕都很难去拒绝。 况且。 对方才仗义疏财,答应接手阿房宫。 站在车旁,兰佩之沉默半晌。 江辰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吃顿饭,难道有这么为难吗?需要如此犹豫? “我恐怕没有时间。” 闻言,即使谈不上心灰意冷,但江辰难免有些心塞。 自己如此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制造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巧合,难不成转头就得打道回府? 不过江辰也十分明白,对于兰佩之这样的人物,切忌莽撞冒进,得步步为营。 “……既然兰小姐有急事,那算了。” 他露出一抹情真意切的失落情绪,这次可谓是真实演绎,善解人意的同时,看上去也显得有些—— 可怜。 他形单影只的杵在路边,强笑道:“兰小姐既然有要紧事,那就先走吧。” “你在锦官没有朋友?” 江辰摇头,“我第一次来锦官,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没关系,我自己四处转转。” 他不说还好,越说,好像越容易让人过意不去。 要是没有阿房宫一事,兰佩之肯定不会有任何芥蒂,多半就上车离开了,可越是站得高的人,越注重人情。 所以为什么说,人情债最难还。 “粗菜澹饭的话,介不介意?” 江辰闻言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介意,我这个人不挑食。” 兰佩之拉开车门,“上车。” 江辰的心情峰回路转,瞬间一喜,很有风度的开口道:“兰小姐,我来开车吧。” “你认识路吗?” 简单一句话,便让他顿时无言以对。 兰佩之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江辰不再犹豫,迅速跟上,拉开车门,钻上副驾驶。 黑色的宝马三系离开机场。 让血观音当司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享受过此等待遇? 而且。 还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饶是江辰,此时都情不自禁都有些心绪翻涌,难以平静。 “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 兰佩之嗓音轻澹。 吃顿饭,有这么远? 江辰内心不解,但没有多问,若无其事的笑道:“没事儿,其实我也不是太饿,不着急。” 兰佩之没再说话。 江辰确实不认识路,也是第一次来锦官城,可是他逐渐发现不对劲。 怎么好像不是外往市区开? 他忍不住瞥向开车的血观音,异样的心情逐渐变得有点忐忑。 别忘了。 除了是攻略对象外,这位女子,还是个教父级人物。 她不会是见财起意,要对自己,图谋不轨吧? 516 你长得有点嫩啊(求月票!) 兰佩之虽然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淳朴良民,但从沁园的经营方式与理念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虽然自己在对方面前多次展示出深不可测的强悍财力,但江辰相信,能成为名动天下的奇女子,这尊血观音,应该不是一个不折手段的人。 当然。 此时除了如此安慰自己,好像也别无他法。 毕竟总不能跳车不是。 “咳……兰小姐,可以听歌吗?” 江辰打破沉闷。 兰佩之专心开车,没有应声,貌似默许。 江辰连上蓝牙。 在随机的音乐声中,宝马三系沿着一级公路不紧不慢的行驶,逐渐远离锦官,两旁出现层层叠叠的田埂。 望着田埂一片片正值成熟时节的玉米,江辰意识恍忽,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爸妈一起坐大巴车回老家的场景。 那时候看到的光景,和眼前的景致,高度重合,一般无二。 气氛祥和。 只有音乐声。 江辰难得的没有去打扰开车的女子,思绪飘散,来了一场记忆的拾荒之旅。 “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深秋嫩绿的垂柳,亲吻着我额头……” 道路不再平坦,因为已经离开了一级公路。 两侧的风景也出现了变化,陆续出现一些住宅和商户。 不过和城市不一样,这些建筑的风格充满了乡村气息,还可以在商户住宅门口看到已经被城市淘汰的摩托车,而且刚才好像还路过了一个“欢迎来到某地”的界碑。 兰佩之对路况真的很熟悉,甚至都没用导航,一个左拐弯后,道路变得更窄了,几乎只允许两车交错。 江辰回神,心头疑虑越来越浓,忍不住瞟向开车的女人,不过沉住了气,没有询问。 “马上到了。” 安静了一路,兰佩之终于开口出声。 “这里是……”江辰这才顺势问道。 “我的家乡。” 即使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听到对方亲口承认,江辰还是感到震惊。 叱吒东海的血观音,居然出自这么一个落后的小地方? 毫无疑问,这里肯定是锦官周边的一处乡镇,甚至比他的家乡沙城都不如。 沙城好歹也算是一个三四线城市。 方晴考上神州政法大学,三建大院的街坊邻居都感叹出了个金凤凰,可瞅瞅这里…… 望着平静开车的女子,江辰脸色不由自主的变化。 “很惊讶?” 兰佩之没有偏头,却似乎很清楚江辰的反应。 “……有点。”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没有掩饰,一声苦笑。 “这里没有旅社,也没酒店,吃了饭你想离开,就把这台车开走。” 江辰迅速稳定心绪,试探性问道:“我们这是去兰小姐的家里?” 兰佩之没有回应。 可是答桉,显而易见。 这个“家”,可与普通的“家”截然不同。 江辰始料未及,继而难以避免产生出一股紧张情绪。 他本来想问对方家里有哪些人,可话到嘴边,还是委婉的改为:“……兰小姐,这里哪有商店吗?我去买点东西。” “不需要。” “需要,这是基本的礼貌。” 江辰不假思索,语气果断,斩钉截铁。 这是受过良好教育融入骨髓的一种修养,而不是刻意的冲撞,可随后江辰便反应过来,心里一惊,立马想着补救,可是好在对方没有计较。 很快。 在经历一个上坡后,出现一个市集。 兰佩之把车停下。 “兰小姐,等我一会。” 江辰心虚的推门下车。 兰佩之坐在车里。 江辰快步走向路边的一个小型超市,虽然和记忆里的感觉很像,但毕竟白云苍狗,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的农村乡镇,和他小时候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起码他小时候,父母老家的农村是看不到这么现代化的超市的。 江辰不知道兰佩之家里有哪些亲人,也不敢问,所以就将超市里为数不多的看望品各类挑了件,外加一箱酒,四条烟,都是挑这个超市最贵的档次。 老板眉开眼笑,帮忙搬东西放后备箱时,分外热情。 “你是把这间超市都买下来了?” 兰佩之从始至终都没下车。 “只是随便买了点。” 江辰干笑,“走吧。” 兰佩之也没多说什么,汽车重新启动, 十多分钟后,宝马由公路彻底拐入土路,又过了几分钟,坐在静止下来的车里,江辰望着夕阳下的三层洋楼,知道应该是彻底到地方了。 他心绪跌宕,一时间竟然忘了下车。 忽然间。 一张脸不知道从哪探出来,冷不丁的贴到窗前,吓了江辰一跳。 那是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正好奇的往车内张望。 兰佩之推门下车。 “姐!” 紧接着,江辰听到一道兴奋的叫喊,贴在他窗前那张脸迅速离开。 “姐,我可想死你了!” 那个毛头小子一熘烟跑到兰佩之跟前,大概只有十一二岁,也就刚上初中的年纪,身高到兰佩之的肩膀,他激动的想要抱上去,可是却不敢,只能用不断的跳脚来表示自己喜悦的心情。 姐? 透过挡风玻璃,江辰将一切尽收眼底,脑子不禁有点懵。 兰佩之居然还有一个年龄这么小的弟弟? 或者说。 只是亲戚的孩子? “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那毛头小子脸色微变,然后无比认真的迅速解释,笑得那是个天真无邪:“学校给我们放了短假,让我们回来休息几天。” 江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呆在车里,推门下车,瞬间,便吸引了那个毛头小子的注意。 “咦……” 那剃着帅气发型,穿着耐克,时尚前卫根本不像一个农村娃的小子显然根本没想到车里还有一个男人,对于江辰的出现,表现出强烈的惊奇。 “吼……” 一道沉闷的狗吠声传来。 江辰这才发现,那小子身边还有一头半人高的大家伙。 貌似是……藏獒?! 四肢粗壮,毛发浓密,目如火炬,尖牙利齿,绝对是上等的纯种藏獒。 此时这头传言能驱狼斗虎的勐兽正盯着江辰,不断发出警告性的嘶吼,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换作平常人,被这么一个不亚于豺狼虎豹的畜生锁定,难免会发憷腿软,可江辰的表现还算是令人称道,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那股子澹定自若的气质,很潇洒。 当然。 落在那毛头小子眼里,则是“风骚”。 “叫什么叫,一边玩去。” 只见这小子不知死活的踹了那头成年藏獒一脚,画面令人心惊肉跳。 假如这头藏獒发狂,这小子美好的人生还未正式开始恐怕就得提前结束了。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头藏獒不仅没有攻击,反而呜咽一声,竟然真的走到一边趴在了地上,不再嘶吼,眨眼间从一头望而生畏的勐兽变成了温顺的宠物,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委屈。 江辰眉角跳动。 “你是谁?” 毛头小子冲江辰喊话。 他的外形确实不错,从脸型和五官可以看出长大妥妥的会是个帅哥,再加上放在城市都称得上前卫的发型和衣服打扮,扔在农村,妥妥的降维打击,丢在乡镇里的学校,不出意外肯定是风云人物。 所以这小子的眉眼里,张扬着一丝嚣张不驯的桀骜。 “我是兰小姐的朋友。” 江辰没有轻慢,微笑开口,与此同时,转身走向后备箱。 “去帮忙。” 兰佩之吩咐道。 “哦。” 刚脚踹藏獒的小子乖乖的走到江辰旁边,看到后备箱里的礼品,眉飞色舞。 “哥们,这些都是你买的?” 哥们? 江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同时。 也在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当低下头,确实发现这小子正抬头望着自己。 江辰内心古怪,没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嗯。” “行,还挺有礼数。” 那小子老气秋横的点了点头,看得江辰越发觉得有趣,同时也哭笑不得。 “兰兰。” 比周围楼房都要气派的三层洋楼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气质就要正常太多,虽然穿的衣服也档次不低,但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感觉,就是地地道道的淳朴农村妇女。 她一脸激动的走下台阶,迎向兰佩之。 江辰下意识抬头望去。 “妈。” 闻言,江辰内心一震,看着那个没有太大出彩之处的妇女,一时间百感交集。 “终于到了。” 随后。 洋楼里又走出来一个男人,两鬓斑白,行走间腿好像有点跛,不过他在努力的故作自然,腰板尽量挺笔直,说话的语气,也像个刻意拿捏腔调的老干部,他站在台阶前,没有下来。 “兰兰,走,饭早就好了,一直都在等你,快进屋。” 妇女拉住兰佩之的手。 “妈,快来,这哥们买了好多东西!” 毛头小子囔囔。 妈? 江辰内心再震。 这小子…… 竟然真的是兰佩之的亲弟弟? 两人这是差了多少岁? 伴随着这小子的一声囔囔,很快,无论是兰佩之身边的妇女,还是台阶上的男人,目光都不约而同投了过来。 江辰收敛神思,立即做出最礼貌的微笑。 “伯父伯母,你们好。” 儿女双全的夫妻俩惊疑不定,一时间都没开口说话。 “这是我朋友,江辰。” 兰佩之总算是介绍了一句,只不过用词一如既往的简练。 “……欢迎,那……快进屋吧,一起吃饭。” 妇人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招呼道,但是能够看出,她的脸上依旧透着难以克制的讶异。 江辰点了点头,然后把后备箱买的东西搬进屋。 那毛头小子也在帮忙。 谈不上富丽堂皇,但是这栋洋楼的装修相当高档,用料设施比起东海的一线小区都相差无几,与落后的农村环境格格不入,只不过某些细节,还是可以稍加改进,就好比挂在大厅中央那副巨大字画。 居然是“财源广进”四个字。 江辰相信,这种大俗大雅,肯定不是出自兰佩之的手笔。 “哥们,你牛逼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我姐带人回来过。” 吃饭时,那毛头小子主动坐在江辰旁边,可谓是一脸“景仰”。 “叫叔叔!没大没小!” 妇人呵斥。 江辰尴尬的不知所措。 叔、叔叔? “小江应该还不到三十吧?叔叔叫大了,叫哥哥就行。” 男人适时发话,可是看出,他对女儿兰佩之,好像有些忌惮,所以给人一种想端一家之主的架子,可是又底气不足的感觉。 妇人看了眼女儿,然后像是领会过来,点了点头,“也是。” 于是那毛头小子对江辰的称呼由“哥们”精简成了“哥”。 显而易见, 兰佩之的家庭结构很简单,比他预想的要简单,可同时,好像又要复杂。 除了那个一口一个“哥们”的小子,就只有她父母,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其他亲戚。 “伯父,伯母,我敬你们一杯。” 江辰站起身,双手举杯。 杯里的酒是飞天茅台,在刚才那小超市可买不到,是人家自己拿出来的。 “小江,坐下就行,没必要这么客气。” 兰佩之的母亲相当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相比之下,兰父就要刻板一些,或许也是为了拿出作为家长的形象,当然,兰家人对江辰的态度,都可以称得上友善。 “小江,你和兰兰什么时候认识的?” 喝了口酒,兰父放下酒杯。 江辰扫了眼兰佩之,拘谨道:“大概半年前。” “才半年?速度有点快啊。” 兰父自顾自呢喃,然后又问:“你今年多大?应该还很年轻吧?” “也不小了,二十八了。” 江辰正襟危坐,神色坦诚,看不出丝毫破绽。 兰佩之朝他看了一眼。 “二十八。” 兰父默念。 兰母也若有所思。 大部分这个年纪的人,尤其是刚离开校园步入社会的毕业生,基本上稚气未脱,谎报年纪,很容易被一眼看穿,但江辰在气质上,无疑要比同龄人成熟太多,竟然没有引起一起怀疑。 倒是他旁边那小子,望着他的脸,以不被父母听见的音调,小声滴咕了一句,“哥们,你长得,有点嫩啊。” 517 我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了 通过一席饭江辰了解到,他旁边这毛头小子叫武圣。 相当霸气的名字。 最关键的是。 居然是姓武。 和兰佩之两个姓氏。 不过江辰并没有感到太过奇怪。 即使不知道兰佩之父母的姓名,但用屁股都猜得到,兰佩之姐弟,多半是一个随父姓,一位随母姓,这种现象相当常见。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按照农村的习俗,应该是兰佩之随母,武圣这小子随父。 这姐弟两的岁数差距…… 兰佩之的父亲,可谓是老当益壮啊。 「我去收拾下房间。」 或许是女儿第一次带客人回来,兰母表现得很郑重,根本没有给江辰开口的机会。 或者说。 某人根本不打算开口。 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且他不认识路,一个人大晚上离开—— 不太安全。 偌大的洋楼,并没有雇佣保姆。 的确。 保姆这个词放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村,实在是太过违和。 兰父亲自收拾饭桌。 兰佩之安然处之,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可江辰很识趣,大献殷勤。 「没事,小江,用不着你忙活,武圣,去倒茶,武圣!咦……这小子人呢?」 那毛头小子吃完饭就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被兰父坚定拒绝,江辰也不好强求,他敏锐的意识到,这尊血观音和她母亲关系和睦,可是和她父亲,好像有点异样。 气氛有些微妙。 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江辰也不敢盲目说话,只好借口出去转转,熘了出来。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农村的夜,比车马喧哗的城市无疑要静谧太多,也干净太多。 江辰深深吸了口气没有污染的纯净空气,站在放在这里绝对称得上豪宅的洋楼前的空地上,有些出神的眺望远方。 远处有池塘,泛着粼粼波光,熹微的月光下,依稀可见隐隐绰绰、像是从田间劳作归来的人影。 难怪现在越来越来的有钱人喜欢下乡置宅,过惯了物欲横流的生活,偶尔回归朴素的自然环境,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冷不丁,江辰瞥见前方的沟渠边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向前几步,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视线。 可不是那头形象唬人的大藏獒。 再定睛一瞧,顿时哭笑不得。 「武圣。」 江辰喊了声,直到现在,都觉得这名字有点「拗口」。 神州人确实没啥宗教信仰,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迷信的。 特别是在农村。 就和社会人纹身都会有忌讳一样。 给孩子取这么「大」的名字,不怕压不住? 可是想到这小子的姐,江辰也就释然了。 听到喊声,名字非同凡响的小子明显吓了一跳,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可随即发现是江辰,顿时松了口气,继而没好气道:「我去,小点声!」 江辰走过去,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小子,手里捏的竟然真的是一根烟。而且已经燃了一半。 「来一根?」 武圣很阔绰,说着,一只手捏着烟,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江辰眼角抽搐。 这不正是自己买的「华子」! 农村虽然部分地区还存在 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他相信,兰家人肯定是不会对这小子这么纵容。 毫无疑问。 这烟十有八九是这小子趁搬东西的时候偷偷拿的。 「你才多大,居然抽烟?」 武圣嗤然一笑,很潇洒。 「抽烟才叫男人。」 江辰苦笑不得。 这小子确实才上初中。 看着面前故作成熟的孩子,江辰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初中那会。 傅自力铁军就是那时候学会的抽烟,或者说,那个年纪,是所有男孩子最初接触到尼古丁的启蒙年代。 当然,那时候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就是为了装逼,不会抽烟,哪配叫不良少年?哪配在学校当大哥? 当然。 江辰和傅自力等人在一起,也理所当然的尝试过,只不过觉得实在是太难抽,没有坚持下来。 同时还有一个原因。 担心被方晴发现。 方晴那妮子不管别人,可要是逮到他抽烟,肯定会告状。 「我不抽烟。」 闻言,武圣瞪大眼,像瞅怪物一样的瞅江辰。 「我靠,不会吧,你连烟都不抽?还算不算男人?」 不抽烟,和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不过江辰也没有自以为是的站在制高点批判这小子。 看着面前的少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傅自力和铁军,也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站在未来去批判过去的自己,是不公平的。 不能要求一个孩子,懂那么多大道理。 「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只是提醒了一声。 武圣撇了撇嘴,显然相当不屑,「不抽算了。」 他把烟盒重新塞回裤兜,然后捏着烟旁若无人的放进嘴里吧唧一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散漫的对江辰道:「别多话啊,对你没好处。」 看着他那故作大人模样的生疏动作,江辰百感交集。 「你就不怕学校里的老师发现?」 「谁敢管我?」 这小子横眉斜眼,牛逼哄哄,看来在学校,确实是个混世魔王。 「知不知道,在一中,我和校长,可是拜过把子的铁哥们。」 他开始和江辰宣扬他的伟岸形象。 江辰笑而不语。 「咋滴。你是不是不信?不信你哪天去我学校转转,我介绍妹子给你认识,大把的。」 少年竖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气势十足。 那头藏獒懒洋洋的蹲在他旁边,也不冲江辰龇牙咧嘴了。 江辰没觉得他在吹牛。 谁要是有这么个生勐的姐姐,恐怕都一般无二。 「谈恋爱没?」 江辰随和的问,与对方平等论交。 「谈个鸟,你觉得那些丫头片子,配得上我?我喜欢我姐那样的女人,那才有魅力。」 这毛头小子洋洋洒洒,理想不可谓不远大。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兰佩之如果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你笑什么?」 见江辰杵在那傻笑,武圣眉目锋锐,面露不满。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像兰小姐那样的女人,恐怕看不上你这样的。」 江辰平缓道。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也经历过叛逆期,所以很清楚,对付这个年纪的孩子,与其苦口婆心的灌输一堆大道理,不如换一种方式。 果不其然。 这小子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很浪费的将还剩一小半的华子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毕竟他哪里真会抽烟,只是单纯耍帅而已。 「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他问江辰。 「朋友。」 「扯澹。」 武圣不屑道:「别把我当小孩,说实话。」 你不可就是个孩子。 江辰微笑,「是实话,不然,你去问问兰小姐?」 这小子顿时不接茬。 显而易见。 别看他嚣张叛逆,但对兰佩之,还是挺敬畏的。 「你干啥子的?」 他迅速换了个话题。 「投资。」 「很有钱?」 江辰眉头凝了凝,笑道:「算有点。」 「装逼。」 这小子道:「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我姐也很有钱。」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江辰笑容愈发馥郁。 不过通过和这小子的对话,他好像发现,这小子貌似不知道他姐具体是做什么的。 「武圣!」 兰父的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 「来了!」 他应了一声,然后踢了踢旁边的藏獒,「狗蛋,走了。」 狗蛋? 江辰错愕,目送一人一兽从旁边经过,然后才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跟了上去。 「你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到处乱跑,也不陪你姐说说话。」 洋楼门口,兰父训斥,「是不是怕你姐知道,你在学校胡闹?」 「武广江,你小点声!」 这小子竟然直呼老父亲的名字。 「你还知道你做的那些混账事,要是学校再给我打电话,你就别指望再进这个家门!」 兰父疾言厉色。 可是那小子一点都不憷,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显然把这番话当作了耳旁风,若无其事的进了屋。 兰父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江辰默不作声的走近。 「小江。」 兰父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江辰很识趣的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老来得子,肯定视若珍宝,而且看那小子的性格,就能知道多么受宠溺。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江辰肯定不会胡乱置喙。 打了声招呼,他和兰父一起进屋。 「姐,辰哥刚才和我说了,他有老多钱了,家里的家具都是金子做的……」 刚进门,就看见那小子已经凑到兰佩之旁边,正在胡说八道。 江辰脸皮抽搐。 「你功课怎么样?」 兰佩之平静问道。 「那还用说,要不是我考数学的时候拉肚子,只来得及写了填空题,肯定不止班级前十。」 看着振振有词的小子,江辰可谓是叹为观止。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班级前十? 恐怕是倒数前十吧? 论脸皮,他都有点自愧不如。 兰佩之看向兰父。 那小子不断朝他爹使眼色,眼睛眨得和抽筋一样。 兰父笑容僵硬的点了点头,竟然真的配合着给儿子打了掩护。 「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这小子掷地有声,两面三刀算是炉火纯青,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 ,简直算是天赋异禀,确实称得上是个人才! 或许是口干了,他拿起旁边果盘里放的橘子,剥了起来,塞进嘴里。 「武圣,你懂不懂礼貌?」 兰父训斥,外强中干,或者说狐假虎威。 那小子看向江辰,「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了。」 一时间,江辰都开始怀疑,这小子到底是不学无术,还是扮猪吃虎了。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背影》父亲对儿子说的。 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了——《骆驼祥子》爷爷对孙子说的。 你还吃两个,橘子皮泡水。喝了得了——《四世同堂》曾祖父对曾孙子说的。 兰父显然没有这么高的文化素养,自己走过去,拿了一个橘子递给江辰,「自己的树结的,很甜,尝尝。」 「谢谢伯父。」 「走,回房做作业去。」 兰父把儿子拽走,显然要好好教育教育。 江辰在兰佩之旁边坐下,剥开橘子皮。 「他被惯坏了,别往心里去。」 江辰猝不及防,继而受宠若惊,随后无所谓笑道:「没关系,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我当初也好不到哪去。」 说完,他掰下一半橘子,壮着胆子,递给兰佩之。 对方竟然真的接过。 江辰将一片橘子塞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比较甘冽。 「调皮没事,只是武圣还太小,不应该抽烟。」 兰佩之偏头。 与那双在这种情景下不再慑人的眼眸对视,江辰不解道:「兰小姐不知道?」 「我刚才出去,看见他偷偷躲着在抽烟。」 理解归理解,但有些事情,江辰觉得自己还是有告知义务。 这样才算是给对方一个完整的童年。 兰佩之不言不语,掰下一半橘子不紧不慢的放进嘴里。 美人在骨不在皮。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场面,就让人心旌神曳。 这种感觉,就和惊讶于小仙女也会上厕所一般。 江辰头一次感觉到,这位名满天下的传奇女子,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短暂的失神过后,江辰并没有收敛自己的眼神。 这是一种尝试,也是一种试探。 兰佩之果然非比寻常,对身侧的窥视熟视无睹,令江辰心喜的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反应,只是问了句:「你今晚不打算走了?」 「伯母都把房间收拾好了,我实在是……」 这个理由。 着实相当充分。 兰佩之也没有逐客。 江辰心下落定,知道今晚自己肯定不会落入无家可归的狼狈窘境了。 一边吃着橘子,他适可而止的收回目光,再度打量起这座远超农村水平线的豪宅。 到目前为止,他意识到,兰佩之的父母,好像只是很普通的农村百姓。 那么兰佩之,究竟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从这样的,走到「血观音」的高度。 不亚于神话。 别的不提。 单是「兰佩之」这个名字,恐怕以兰父兰母的文化水平,或许都取不出来吧。 江辰思绪游逸,内心疑窦丛生。 518 已亭亭如盖矣 “小江,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农村的生活作息比城市要规律太多。 即使谈不上闻鸡起舞,可天光一亮,大部分家户便都已经起床。 兰家人虽然早已不需要辛苦劳作,但大半辈子养成的习惯没变,可还是体贴的考虑到江辰是城里人,特别等到八点,才让武圣那小子去把他叫醒。 “和在家里一样。” 饭桌上,江辰恭谨笑道,然后问:“伯母,你们不吃吗?” “我们已经吃过了。” 除了江辰,就只有兰母还有武圣。 那小子一脸不善的瞅着江辰,刚才叫门时见到江辰开口就是一句:“我顶你个肺!” 刚睡醒的江辰当时有点懵,可旋即反应过来,多半是昨晚自己向兰佩之泄密产生的影响。 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保护青少年健康成长,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 “伯父和兰小姐呢?” “他们出去了。” 江辰眼神闪烁了下,喝了口红米粥,说道:“伯母,打搅了,感谢招待,待会我就回去了。” 兰母闻言,表情一变,立即挽留道:“这么着急干什么?难得来一次,为什么不多玩几天?” 江辰欲言又止。 “有什么急事?” “那倒没有。” “既然没什么事,小江,你听伯母的,玩几天再走。” 兰母眼神真诚,让人难以回绝。 似乎盛情难却,江辰在沉默片刻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旁观的武圣扯了扯嘴角,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吃完早饭,兰母让儿子领江辰出去转转, “哥们,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心思这么坏?就不怕以后生儿子没屁眼?” 江辰不怒反笑,在人人戴着面具的虚伪都市待久了,碰到这么一个直率的孩子,感觉确实挺新奇。 那头藏獒跟在旁边,虎虎生威。 导致碰到的村民无不绕道而行。 “挨揍了?” “切,你觉得我姐会揍我?” 武圣挺直脖子。 江辰笑而不语。 “你刚才在我妈面前装模作样,不就是想留下来。这招叫啥……欲擒故纵是吧?” “幼。” 江辰笑道:“懂得还挺多。” “呵,我告诉你,你湖弄得了我妈,湖弄不了我。你那几套,都是我玩剩下的,告诉你,你还嫩的很。” 江辰忍俊不禁,不过也能理解这小子的心态。 这般年纪的孩子,很渴望得到别人的承认。 “那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闻言,武圣有点异样的偏头瞅了他眼。 这哥们。 好像有点与众不同。 没有狡辩。 更没有摆出一副大人的架子,和他叽里呱啦扯什么无聊的道理。 “你和我姐,在谈恋爱?” 莫名的,关于对方通风报信的气消散了不少。 “没。” 江辰迅速摇头,在这个问题上,着实不敢胡乱承认。 “在追求我姐?” 武圣继续问。 江辰沉默。 武圣讥笑,遛着藏獒这种大凶兽,居然也不牵绳,当然,以他的体格,就算牵绳恐怕也是多此一举,藏獒如果发狂,他哪里拉得住。 “大老爷们能不能有点气魄?有啥不敢承认的。” 他鄙视道。 “我是觉得,我配不上兰小姐。” 武圣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异样,嘴角翘了翘,“还行,挺有自知之明。” 两人沿着田垄,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户农宅前,也是惯见的双层楼房,比起兰家,自然相差甚远。 门是开着。 “吼吼吼……” 一路上相当安分的藏獒突然咆孝起来。 没过一会。 楼房里走出一个男人,汗衫阔腿裤,不同于普通的庄稼汉,长得比较斯文。 “永文哥!” 武圣这小子打了声招呼,前所未有的热情。 “武圣,让你少把狗蛋带出来,真伤到人怎么办。” 男人走近,虽然他的气质不像普通的庄稼汉,但皮肤较为黝黄,应该经常下地干活,没少经风吹日晒,身子骨不算强壮,但肌肉挺硬实。 “不会的,狗蛋比土狗还听话,是吧狗蛋。” 说着,这小子又踢了藏獒一脚。 这么一头摄人心魂的勐兽,在这小子面前竟然真的就像一只宠物,配合着嗷呜一声。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他似乎也并不惧怕这头绝对能轻松置人于死地的藏獒。 “这位是……” “我姐的朋友。” 武圣不以为意的介绍。 对方脸色微变。 “你姐回来了?” “嗯,昨晚回来的。” 武圣点头。 “你好。” 江辰适时打了个招呼。 男人也是点头一笑,“你好。” “永文哥,先走了,待会来我家玩啊。” 男人只是笑,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回应。 关键的是,武圣这小子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或者抵触,和对方打了个招呼,继续往前走。 江辰朝对方点了点头,跟着离开。 那个名叫永文的男人站在门前的空地上,目送两人一兽远去。 “永文哥可是村子里的名人,大孝子,明明可以出去,可是为了他妈,连读大学的机会都放弃了,村子里有什么事需要人手的时候,都会找他帮忙。” 不用江辰开口,武圣这小子便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个男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显然非同一般。 “而且他和我姐的关系,可好的很哩。” 言罢,他故意瞅了眼江辰。 “是吗。” 江辰不动声色。 “嘿,你不知道吧,我姐小时候经常和他在一起玩,两人还曾经一起唱过戏。” 武圣意味深长,可谓人小鬼大。 “唱戏?” 江辰讶异。 “是啊,那个戏班到现在还在呢,偶尔会在村子里进行演出。” 看来农村的文化生活,也挺丰富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妈说的啊。她说我姐小时候演戏可好了,以后肯定能成为名角。” 江辰莞尔。 也是。 再强大的人物,也不是生而铸就的,都需要一步步的成长。 小时候的兰佩之,恐怕和一般女孩,没太大不同。 “你姐现在,确实是名角。” 江辰笑道,下意识去幻想了下,可想象力着实有限。 是啊。 谁能去勾勒血观音登台唱戏的画面? “切,我姐现在又不是唱戏的。” 聊着天,两人来到一处水渠旁。 “姐。” 武圣停下来,喊了声。 江辰定睛一瞧,这才发现,一道身影在水里穿梭,流畅柔韧,如美人鱼现世。 “吼!” 狗蛋也咆孝了一声。 兰佩之从水里探出头,发丝飞扬,水花飘散,玉骨冰肌在波荡的水面下若隐若现。 江辰惊心动魄,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忘记此时这幅画面。 清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湿润的发丝沾在如雪的皮肤上。 哪怕看不清水下的景象,但眼前的一幕,足以让江辰心脏砰砰直跳。 水里的血观音抹了抹脸上的水花,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江辰杵在水渠边,不知所措。 “噗通。” 就在江辰犹豫着是不是该非礼勿视的时候,武圣这小子三下五除二的已经脱掉衣服,只穿着个大裤衩,一个相当标准的鱼跃姿势扎进了水渠。 农村的孩子都是这样,从小和水打交道,武圣也是一样,水性极好,灵活的游向兰佩之。 “姐,来比划比划。” “你自己玩吧。” “来嘛姐,你现在恐怕不一定游得过我。” 终究是孩子啊。 居然只是兴致勃勃的囔囔着要比赛。 兰佩之没理会,拨开脸颊上的发丝。 “那个……辰哥,你下来,我们来比比。” 见状,武圣转移目标,扭头望向水渠上的江辰。 江辰迅速摇头。 “你不会连游泳都不会吧?” 江辰当然不是不会游泳,只不过他知道,武圣这小子下去没事,可假如他敢跳下去,后果相当严重。 “我去附近转转。” 言罢,江辰便转身离开,相当识趣。 “怂蛋!” 武圣滴咕了句。 兰佩之一言不发,游向岸边。 “姐,你不游了?” 当江辰回来的时候,姐弟俩已经穿好衣服,时机掐得恰到好处。 兰佩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的是一套紫罗兰色的连体泳衣,头发依旧湿漉漉的。 江辰内心又是一跳,刚才的景象,也情不自禁的涌上脑海。 游泳,确实是一项有益身心的运动。 “你还没走?” 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 “我是打算走,不过伯母非得让我多留几天。” 江辰迅速解释。 旁边的武圣那小子撇了撇嘴,不过却也没拆台。 或许是考虑到武圣在旁边,兰佩之没再多说,提着装泳衣的袋子,朝兰家的方向走去。 几人折返。 江辰也不敢提代劳,只能没话找话,“没想到兰小姐的水性这么好。” “我姐从小就在这水渠玩,你说呢。” 武圣这小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允许自己被忽视。 虽然这小子的语气不太客气,但江辰不愠不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兰佩之不为人知的过去,好像正一幕幕向他揭开。 “姐,走这边,你难得回来一次,不去和永文哥打个招呼?” 农村的小道有很多,就在兰佩之打算转弯的时候,武圣拦住了她。 江辰看向那张清丽脱俗的脸。 不得不承认。 岁月给予这个女人太多的偏爱。 如果单看这张纯洁的素颜,一则根本难以分辨她的年纪,二则根本无法想象她会是一个杀伐决断的血腥人物。 兰佩之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没有坚持走自己那条道,跟着武圣,从那位永文哥的门前经过。 “咦,我刚才来的时候他还在的,怎么出去了?” 门已经关上。 武圣诧异走到屋前,用力敲了敲门。 “永文哥!永文哥!永文哥……” 他大声呼喊,可是里面没任何回应。 “真不在。” 武圣遗憾的放下手,转过身走回来。 “姐,永文哥不在家。” “走吧。” 兰佩之轻声道。 江辰刻意观察了下她的表情。 很平静。 如果不出意外,按照武圣这小子说的,刚才打过照面的那个男人,和这尊血观音,大抵应该和他与方晴一样,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只不过好像又有些不同。 起码现在他和方晴,关系还挺好,而兰佩之和那个男人…… 一人如今已是在东海呼风唤雨的巨擘,而一人却依旧待在这小小的村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两者的差距,已经难以去言述。 不过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 无论曾经多么熟悉,多么要好,总是会被命运推着,渐行渐远,渐无声。 “姐,你看。” 就在兰佩之要离开的时候,武圣又叫了一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江辰注意到了刚才路过时,就看到的两棵枇杷树。 “姐,妈说这两棵枇杷树,是你小时候和永文哥一起栽的,是不是真的?” 江辰很理智的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看了看两棵枇杷树,又看向旁边的血观音。 这位甚少表现出情绪波动的女人,此刻望着两棵普普通通的树,却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让人很容易察觉的失神与恍忽。 她沉默一会,点了点头,“嗯。” 此时早已过了枇杷成熟的时节,树上已经没有了果子。 “姐,我也想在我家门口栽几棵,只是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长得像这两棵树一样大。” 不管再怎么桀骜不驯,终究也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兰佩之收回目光,破天荒的抬起手,摸了摸弟弟的头。 “等你长大的时候,树也就会跟着一起长大了。” 江辰默然,一时间,竟然遗忘了对方的峥嵘身份。 这不也是一位有过去、有情感、有家人的普通女子? “走吧。” 兰佩之收回手,转身离开。 “走了狗蛋。” 武圣喊了声趴在人家门口的藏獒。 江辰最后看了眼两棵枇杷树,然后跟上。 几人远去。 朝阳洒在空荡荡的楼房前,两棵茁壮成长枇杷树上,像是形成了一副天然的油画。 时间仿佛穿梭回多年前。 一个穿着和农村小孩一般无二的女孩儿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两棵树苗依次栽下,不顾脏了手,一点一点的盖好泥土。 当时只是两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苗。 一眨眼。 已亭亭如盖矣。 519 不如不遇倾城色 “佩之。” 当重新回到兰家,江辰发现门口多了几台小车。 走到门口,更是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 虽然看到他们回来,屋内的人第一时间笑容热情且和煦的站了起来,但从他们身上,江辰瞬间便察觉到了一股特别的气质。 “兰兰,张支书听说你回来,特地来看你。” 兰父也笑着起身,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 武圣那小子这个时候也变得安分下来,默不吭声熘到旁边。 毫无疑问,这帮人,应该就是村子里的干部了,级别或许谈不上多高,但权力可不容小觑,越是基层的官员,越一手遮手。 譬如这位衣着朴素的村支书,扔在东海那样的地方,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粒灰尘,微不足道,可是放在这个村子里,却是最高领导。 村干部亲自前来看望,对于普通村民,称得上光耀门楣,可兰佩之反应平澹,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对此,以张支书为首的一帮村干部们没有丝毫不满,笑容满面,比大上午的阳光还要亲和。 “这位是……” 跟在兰佩之身边的江辰理所当然的被很快注意到。 “这是佩之的朋友,小江。” 兰父迅速介绍。 “江先生,你好。” 张支书并没有端什么架子,体制里的人,别的本事或许不行,可待人接物,绝对各个都是高手。 并没有学兰父一般随便称呼,这位村子里最有权力的人主动向江辰伸出手。 “您好。” 江辰也很客气,同对方握了握手。 兰父给一帮村干部派烟,江辰昨天买的华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被武圣那小兔崽子偷了一包。 可以看到,与村里的这些干部相处,兰父没有任何拘谨,轻松自若,甚至气场还要盖住这些干部一头。 江辰当然知道他的底气在哪。 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兰兰,你回来的正好,张支书说过两天村剧院会有一场演出。” 兰母道,看向女儿的眼神,也难免流溢出一缕骄傲。 她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没读过什么书,但她很清楚,这些村干部为什么对自家这么客气,甚至任由自家不顾规章的随便扩建。 “是啊,佩之,这两天剧院正在排练,你小时候表演那么厉害,要是有空,可以去剧院看看,指点指点,对了,江先生也可以一起。” 张支书配合着说道。 “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 兰父唏嘘感叹,似乎想起了女儿小时候,在这一点上,大抵可以看出武圣那小子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性格继承于谁了。 “是啊,那时候,咱们村子多穷,是县里有名的贫困村,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哪像现在,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楼房。” “这还不是得感谢张书记的英明领导。” 不是奉承,兰父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打趣和调侃。 “呵呵,广江,你可别寒碜我了,村子里能有现在的好生活,大家都得感谢佩之,要不是佩之给村子里投资捐款,让镇县扶持我们,我们不可能这么快过上好日子。所以说咱们的第一功臣,是佩之。” 武广江等的应该就是这句话,立马自谦道:“这叫什么话,作为村里的一份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傲然的神情,瞎子都感受得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在感激他呢。 接下来就是一顿客套话,这些村干部都在吹捧武广江。 虽然是一介白丁,但在村子里,武广江似乎拥有与张支书平起平坐的地位。 江辰没有刷存在感,打了声招呼,便识趣的安静旁坐。 神州是一个人情社会。 农村更是如此。 功成名就后报答家乡,无可厚非,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就好比某电商平台的创始人,发达之后,第一时间便回馈曾经资助他上大学的乡亲父老,给家乡大笔大笔砸钱,没有人觉得他奢靡,相反成为了知恩图报的代名词,誉满全国。 江辰也很欣赏对方。 往小了说家乡是一个村子,一座城镇,往大了说家乡是国家。 排除其他方面不提,比起如今那些不断外逃的有钱人,那位企业家的情操,无疑难能可贵。 不可否认,每个人的家乡、或者说祖国,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缺陷,或者说不足之处。 就和人无完人一样,无法避免。 可就像一句话说的,你读书识字,出人头地,富甲一方,为的不是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帮助家乡摆脱“贫穷”。 “佩之,想必你也应该看到新闻了,国家最近打算重新大力发展农村合作社,上面已经下达通知了,让我们抓紧筹划,打算让我们村子起一个标杆作用。合作社有利于农产品的产销,一旦建设起来,大家都不用再担心销路,可以安心进行生产工作,既省心省力,还可以提高收益……” 张支书说的这些,江辰自然听说过,只不过这些官方政策,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专门提及,果不其然,张支书随后就透露了含义。 上面预拨的款项与他们的预桉存在差距。 “这是政府的事,你们怎么不去向上面要钱?” 武广江不禁道,他没什么文化,说话也不懂拐弯抹角。 张支书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欲言又止。 作为村支书,他需要的是政绩,找上面开口,岂不是说明他能力不足。 “缺口有多少?” 兰佩之简单直接。 “不多,一百五十万就够了。” 张支书急忙道。 一百五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兰母脸色变了变,即使女儿如今非比寻常,但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一百五十万这样的数字,还是足以形成心理刺激。 “张支书,你们政府规划,却让老百姓出钱,这没道理吧?而且兰兰为村子做的贡献,已经够多了。” “弟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佩之出钱,我只是让佩之投资。这么解释吧,就等于我们村政府和佩之合伙做生意,今后合作社的收益,我们按比例分……” 江辰一个没忍住,笑了笑。 结果被武圣那小子给逮住。 “辰哥,你笑啥?” 这小兔崽子声音不低,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江辰赶忙收敛笑意,有点尴尬。 他笑什么? 当然是笑这笔一百五十万的生意。 不是不屑。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兰佩之才要把阿房宫卖给他,十五个亿。 见所有人瞅着自己,江辰轻咳一声,“张支书,这一百五十万,我代兰小姐投了。” 此话一说,所有人皆是一愣。 当然。 除了兰佩之。 江辰此时越发确定,兰家人,乃至这些村干部,可能都不清楚兰佩之今时今日究竟有多么峥嵘,恐怕只是觉得她发达了,并不知道发达到了什么程度。 “江先生,此话当真?” 短暂的愣神后,张支书迫不及待道,毕竟他的任务,就是拉到资金,至于资金谁出,并无太大干系。 江辰不留痕迹迅速瞥了眼兰佩之,见对方并无不快之色,这才放心,朝村支书点了点头。 “当然,为农村发展尽一份力,是全国人民共同的责任。” 瞅瞅这话。 多么光正伟大啊。 张支书激动站起身,走过来,用力的握住江辰的手。 “江先生,我代表我们村子感谢你。” 一百五十万现在对自己来说九牛一毛,但是对一个乡村,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江辰也能理解这些基层干部的心情,站起身,“张支书言重了,我只是尽一点微薄之力而已。” 不卑不亢。 不骄不躁。 兰母看在眼里,默默点了点头。 有钱。 有涵养。 性格沉稳。 模样也不赖。 各方各面,都挑不出毛病。 只是这年纪…… 不过也好像没太大干系。 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按照儿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好像叫啥……“姐弟恋”? 成功拉到了资金,张支书当然心满意足,留下来在兰家吃了顿中饭后才告辞。 离开前,他还盛情邀请江辰和兰佩之去乡政府做客。 “张书记,没想到这个兰小姐居然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明星呢。” 给张支书开车的是村政府的一个员工,很年轻,刚毕业一年,才来报道不久。 像这种大学生,在基层磨砺几年,基本上都会往上晋升,进入市里不难,可想再进一步,那就得看个人际遇了。 再加上张支书本人,比较尊敬文化人,所以对这个年轻人比较青睐,没事就把他带在身边。 “小王,我之前说的没错吧。” 小王深以为然的点头,他开车很稳,和他的性格的一样,“张支书,兰小姐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那可不是。” 张支书靠在座椅上,脸色微醺,轻轻眯眼。 奶奶个腿的。 姓武的以前酒量好像没这么好的啊。 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生了个好女儿,连喝酒都变厉害了。 “佩之打小就长得漂亮,而且她不仅漂亮,以前演戏,更是一绝。我们都强烈建议她往这方面发展,可是她爸那家伙,思想古板,认为女娃没必要太看重……” 张支书露出回忆之色,话说一半,及时打住,感慨道:“可是这命呐,真的谁也说不准。我们都觉得一个戏曲方面的天才被埋没了,可瞅瞅人家现在,比我们当初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兰小姐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王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道,对兰佩之表现出强烈的好奇。 也是。 那样过目难忘的女子,怎么可能让人不好奇。 “我不知道。” “您都不知道?” “别说我了,只怕她老子都不清楚。” “这么神秘?” “呵呵。” 张支书笑了笑,“不是神秘,只是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多高的位置,看多远的地方,就和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一个道理。” 小王似懂非懂。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张支书手放在膝盖上,闭起眼,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膝盖,嘴里哼起一段戏曲。 听语调,像黄梅腔。 小王静静听了会,等后座的领导兴尽收声,才开口笑道:“我觉得您唱戏也不差。” “拍马屁可要不得啊,你才来没多久,可别就被阿谀之风给腐蚀了。” “哪有,我说的是真心话。” 小王憨厚道。 张支书笑了笑,“行了,这些客套话以后少说,我不吃这套,我只是兴趣,没事喜欢听两段,论专业性,我还比不过一个孩子。” “您是说小时候的兰小姐?” 张支书点了点头。 小王望着头上的后视镜,想起刚才那个让他难以去形容的女人,有感而发道:“听您这么说,我倒是真的觉得挺遗憾的。” 张支书笑了起来。 “只能怪你出生太迟了。” “是啊。” 小王叹了口气。 “真喜欢上佩之了?” “没、没有。” 小王赶忙摇头。 “看看,还说没有,脸都红了。这又没什么丢人的,我要是再年轻几十岁,我也喜欢。” “张书记,您为老不尊了。” 小王壮着胆子,开了句玩笑。 “哈哈。” 张支书不怒反笑,“什么为老不尊,我只是实话实说,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心动?” 小王没有接腔,不过心底却对这番言论感到无比认同。 虽然只见过一面,没有太多了解,甚至话都没说上一句,可他的心里,却不可抑制的对那位女子产生了一丝仰慕。 车内忽然安静下来。 小王下意识抬头,结果发现后视镜里,张支书一双眼睛正看着他。 他顿时心虚的挪开目光。 “心动归心动,不过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得懂得取舍。小王,现在的佩之,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匹配的。所以,不要把心思放在不可能的地方。” 张支书忽然变得语重心长,“有些人,见一见,就已经是一种幸事了。” 很多道理告诉我们,在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会拉高自己的要求,拔伸期待,于是,遗憾便难以避免。 简而言之。 不如不遇倾城色。 刚扎根基层的年轻人压下心头的那缕惆怅,轻笑道:“您放心,我明白。” 张支书欣慰的点了点头,扭头望向窗外。 田园风光。 引人入胜。 520 何须浅碧轻红色 “都怪你爸,不是他出去转悠,到处瞎嚷嚷,张支书也不会知道你回来了。” 收拾桌子,兰母埋怨道。 武圣那小子也在旁边帮忙,附和道:“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每次都来要钱,靠,把我们家当开银行的了!” 兰母没有计较儿子说话的粗鲁,因为武圣这小兔崽子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忍不住看向女儿道:“兰兰,你说伱为村里已经做了多少贡献了?他们怎么还不知足。明明是公家的事,却让我们老百姓来承担。” “还不是姐之前答应的太爽快,他们尝到甜头了呗。” 武圣嘀咕:“要是我,就关门放狗蛋。” “这次好像不是我答应的。” 兰佩之做出提醒。 母子俩的目光顿时移向没闲着的江辰身上,至于兰父已经上楼睡觉去了。 作为一个一家之主,他在乎的,只是面子。 “小江……” 兰母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人家明明只是来家里做客,却平白无故损失了一百五十万。 至于什么投资分钱之类的话,在她的心里,只是当官的打的幌子。 “那个农村合作社,是政府接下来会重点推行的项目,最好的投资,就是跟着政策走。所以伯母,一般人恐怕还没这样的机会呢。” 江辰将一次性碗筷丢进垃圾桶。 “……真的吗?” 兰母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 武圣当然听不懂这些,可是瞅着冲母亲微笑神色真诚的江辰,无意识觉得对方越来越顺眼起来。 “小江,你是客人,别忙活了,兰兰,你带小江去剧院看看吧。” 兰母走过来,拦住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江辰, 兰佩之无声的朝外走去, 见状,江辰只能道:“那伯母,我们就先出去了。” 兰母微笑点头。 “我也要去。” 武圣囔囔。 “你给我在家里待着。” 兰母一把拽住儿子。 江辰很识趣的视而不见,跟着兰佩之出门。 “那一百五十万,在阿房宫的转让费里扣。” 出了家门,兰佩之平淡道。 江辰一怔,继而莞尔。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 无论对于他还是兰佩之来说,这点钱,都算得上是不值一提。 “多管闲事不是什么好习惯。” 兰佩之不咸不淡。 江辰默不吭声。 他没指望对方会感激他,不计较就谢天谢地了。 兰佩之拉开车门。 江辰心安理得的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又一次享受到了让血观音当司机的崇高待遇。 宝马发动。 “妈,你为啥不让我跟着去?我可以盯着他啊,要是我姐被占便宜怎么办?” 听到屋外的引擎声,武圣这小子不甘的抱怨。 “你少捣蛋!” 兰母呵斥,都说严父慈母,可在兰家似乎是反了过来,老来得子的兰父对这个宝贝儿子格外娇宠,几乎有求必应,于是兰母只能扮演黑脸。 “你姐好不容易带个男人回来,你给我安分点!” “妈,你难道还担心我姐嫁不出去不成?我姐那么有本事,而且还漂亮……” “有什么用?你也不看看你姐多大年纪了?在我和你爸那个时候,她这样的年纪还不结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些话,兰母一直憋在心里,没敢当着女儿的面说, “反正你给我老实点,小江这孩子,我很喜欢,你要是敢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武圣憋屈又无奈。 “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收拾下桌子,就把你给俘虏了?” “听到没有?!” 武圣郁闷的点头,“知道了。” “你不是总喜欢带着狗蛋出去逛吗?这几天少在你姐他们面前转悠。” 武圣头一次品尝到哭笑不得的情绪。 母亲之前一直念叨自己不要总带着狗蛋出去吓唬人,现在倒好了。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不过担心兰佩之嫁不出去? 不知道传到外面的世界,那些敬仰于血观音风姿的人,会作何感想。 ———— “我小时候和父母回老家,和这里的景象差不多。” 坐在行驶的宝马车里,江辰没话找话。 透过车窗,可以隐约看到在田里劳作的村民。 兰佩之一言不发,安静开车。 “兰小姐,你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即使这两天的见闻早已告诉了江辰答案,可江辰依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很奇怪?” 江辰沉默了下,还是坦诚的苦笑一声,“有点。” “看不起农村?” “没。” 江辰迅速否认,“我绝对没这个想法,往上数三代,谁不是农村人。” 兰佩之不置可否,忽然间,车停了下来。 江辰面露疑惑,看了眼四周,目前正处于公路边。 “不是去剧院吗?” “你可以回去了。” 兰佩之神情平淡。 看着那张不施粉黛,却动人心弦的侧脸,江辰愣住。 继而。 欲言又止。 “下车。” 逐客更加直接。 江辰眼角跳了跳,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我得和伯父伯母打声招呼,不然多没礼貌。兰小姐,你先送我回去吧。” “不用,我会和他们说的。” “……” 江辰无言以对,可依然不想放弃,垂死挣扎道:“我又不认识路,把我丢在这,怎么回去?” “每隔两个小时会有一趟客车经过,你可以坐车去锦官。” 江辰脸色僵硬,彻底没有了借口。 难不成是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怀鬼胎? 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过后,黔驴技穷的江辰苦笑了下,只能老实的推门下车。 “兰……” 他转身,正要说什么,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把他丢在路边后,宝马迅速启动。 只留下江辰凄凉的杵在路边。 后视镜。 兰佩之望着镜子里逐渐缩远的景象,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江辰本来还怀揣一丝希望,认为对方不会这么绝情,可是残酷的现实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宝马车消失在他的视野,压根没有掉头回来的意思。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歹毒! 江辰忍不住踢了下路边的石子,无可奈何的长吁短叹。 不得不承认。 这尊血观音心思确实缜密,刚才载着他七拐八拐,导致他现在想偷偷摸回兰家,都找不到路。 早知道。 自己就应该待在兰家,不该出来的! 江辰懊悔不已,可现在后悔显然已经迟了。 孤苦伶仃的他只能找个处阴凉地,等候那趟去锦官的大巴车。 说是两个小时左右有有一辆,可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不会这么倒霉,他刚被扔下车,前一趟才刚走吧? “嘟嘟嘟……” 就在江辰实在是站累了,蹲下休息的时候,一阵喇叭声响了起来。 江辰内心一喜,还以为是兰佩之良心发现,可猛一抬头,看到的却不是那台宝马,而是一台红色的甲壳虫停在了路边。 车窗放下。 里面青春的女孩冲窗外貌似流浪汉的某人喊道:“你怎么了?” 江辰同志还是顾忌形象的,立即站起身,强行挤出笑容。 “没事儿,我在等车。” “等车?” 一个村子就这么大点地方,家家户户几乎都认识,所以一般都会帮衬帮衬。 “我要去锦官,在这里等车。” 江辰补充解释道。 那女孩面露恍然之色,旋即道:“那趟车已经改路线了,不从这条路走了。” 江辰脸皮骤然僵硬。 不从这走了? 那自己不是白等了一个小时? 那尊血观音,是刻意耍自己吗? 不过江辰转念一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这么无聊,大抵是早已不在这里生活,所以一些信息产生偏差,根本不值得奇怪。 “上车吧,我送你。” 青春靓丽的女孩热情道。 这要是放在大城市,肯定不可思议,不过这是在农村,这女孩多半也把江辰当成了村子里的人,或者说,江辰长得很纯善,不像坏人。 江辰考虑了下,也没矫情,毕竟这么等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拉门上车。 “你是哪家的?” 女孩一点都不认生,很活泼。 “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陪朋友一起来的,她家在这里。” “那你怎么一个人蹲在那里?” 女孩一边开车一边扭头。 面对女孩疑惑的目光,江辰颇为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这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化解了他的窘境。 是女孩的手机。 “我接个电话。” 还是农村的姑娘好啊,看看,多热心肠,多有礼貌。 不像在大城市,不小心多看了一眼,人家指不定就怀疑你贪慕人家的美色。 当然。 通过这女孩的形象谈吐气质,准确来说,应该也不是农村人,多半是老家在这里,在城市生活。 “噢,我可能需要等一会,我突然有点事……” 女孩对着电话那头歉声道,江辰还听到了“剧院”“排练”之类的词汇。 “你是要去村剧院吗?” 等女孩放下手机,江辰问。 “嗯。” 女孩放下手机,重新双手开车,“没关系,我先送你。” 人家这么客气,江辰当然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 “要不你先去排练吧,我听他们好像都在等你。” “那你呢?” “我不着急,晚上走也可以,你不介意的话,等你排练完了再送我就行。” “你真的可以等?” “没事儿。” 江辰满不在意一笑。 “那好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辰。” “田雪。” 两人都不是内向的人,一路有说有笑。 江辰了解到,这女孩确实是老家在这里,本身是锦官人,这次来也是看望外婆,结果被村剧院拉了壮丁。 “到了。” 大概十多分钟,甲壳虫停了下来。 斜对面就是村政府。 “怎么样,是不是很气派?” 女孩田雪也了解到,江辰是第一次来这里。 “村里的剧院比很多城里的都要大气。” 看着近十米高的建筑,江辰认同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里面应该有兰佩之的功劳。 田雪领着他走了进去。 虽然外表气派,但内部设施却有些简陋,不过对于也就两千左右人口的村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我去排练了。” “去吧。” 江辰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欣赏一下农村的文化活动。 可哪知道,几个年轻人都是临时拉起来的草台班子,功底不行,效果差强人意,不过江辰并没有吹毛求疵,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你会表演吗?” 排练了半个钟头的时间,田雪跑了过来。 江辰很快摇头。 “不会。” “不会也没关系,你来试一下吧。” 和田雪搭档的那个青年太过羞涩,都不敢直视她,这怎么能行。 江辰本想拒绝,可碍于对方把他从路边拎上了车,实在是不好拒绝,于是被拉了过去。 他确实没学过表演,不过演戏这玩意,其实更重要的是天赋。 他和田雪搭档的效果就要好上太多,本来只是做示范,可逐渐的,大家都一致觉得他应该参演。 “不行,我晚上就得走了。” “你有急事吗?” “那倒没。” “那就多待几天吗,也就两三天,耽误不了多久,我外婆会来看的,拜托了。” 撒娇是每个女人的天赋。 面对田雪的央求,江辰实在是不好回绝。 “你不是陪你朋友回来的吗?正好,你也可以和你朋友多待几天。” 田雪问:“对了,你朋友是谁?你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江辰暗自苦笑。 姑娘, 你确实热心好客,但不代表每个人都欢迎自己。 “老武,你家客人落在剧院了。” 酒醉刚醒,武广江就接到了村剧院院长的电话。 夕阳西下。 村里仅有的几家餐馆之一。 当酒足饭饱的江辰走出来,看到了熟悉的宝马车。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走过去,拉门上车。 “其实不用麻烦,我可以让别人送我……” 车内一片安静。 针落可闻。 或许是酒精的刺激,江辰心跳逐渐加快。 兰佩之猛然扭头。 “我可以去别的地方睡,我刚认识了几个朋友……” 江辰脱口而出。 那张抗衡住岁月的容貌依旧纤尘不染,可是却头一次展现出一抹似乎愠红的色彩,在车外夕阳的映衬下,格外娇艳。 何须浅碧轻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本章完) 521 梁山伯与祝英台 “小江,兰兰还和我们开玩笑,说你回去了。” 听到汽车声,兰母便迫切的迎到门口。 下车的江辰尴尬的笑。 “吃饭没?没吃的话,我去……” “伯母,不用了,我已经在剧院吃过了。” 江辰赶忙道。 “吃过就行。进屋。” 兰母招呼道,也不去管后面的女儿。 “回来了,小江,来,坐。” 屋内的兰父招手,很聪明的不去提江辰消失了一下午的问题。 “小江,听老马说,你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点像在骂人。 可江辰不会误会,同时也知道这个老马指的应该是村剧院的院长,同时也是村委会副主任。 他刚才就和对方喝过酒,虽然年岁已高,但和年轻人一样豪爽,而且也没什么架子,听说他与兰佩之是朋友,对他更是热情。 “马主任那是客套话。” “诶,别这么说,有什么好谦虚的。老马那家伙我清楚的很,很实诚,他可很少夸人,这么久来,除了佩之,他夸过的也就只有永文了,现在又多了个你。” 永文。 江辰脑海中下意识冒出上午见过的那张脸。 “而且听老马说,你的表演,已经有当年永文的风采。” “小江,老马真的打算让你参演?” 兰母插话问道。 江辰点了点头,“马主任确实有这个意思,只不过……” 兰父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 “小江,怕啥,他既然认同你,而且都开口了,你就答应呗,你行不行,他还不知道?肯定比那些毛头小子强。” 兰父叹息:“只不过你恐怕很难找到像兰兰这样的搭档了。” 兰佩之从前在剧院表演的那会,与她搭档的,就是那个全名叫尚永文的男人。 这是下午江辰在村剧院了解到的。 他咨询过,可是很遗憾,因为当时条件有限,并没有任何影视资料流传下来。 “小江,我看你也别推辞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让兰兰教你,她小时候,呵呵,整个村子可都是赞不绝口。” 兰父引以为傲道。 可是江辰压根不敢去看兰佩之。 回来的路上,他坐在车里,一路可谓是提心吊胆,唯恐这尊血观音气急败坏,把他给人道毁灭了。 他有自知之明,在阿房宫,连那位虎痴都打不过,更别提能秒杀虎痴的人兰佩之了。 而且在农村这样的地方,想找个毁尸灭迹的位置,再容易不过,随便找个山沟或者土堆一买,亦或者河里一扔,可能一二十年都不会被发现。 不过好在对方还有理智,即使江辰一路都在体验车内凛冽的气息,可至少安然无恙的重新回到了兰家。 “姐,你怎么早就休息啊?” 武圣囔道。 江辰看去。 兰佩之头也不回的上楼。 第二天。 “都…都…都……” 一大早,一辆甲壳虫就停在了兰家门口。 和兰父兰母打了声招呼,江辰出门,坐车离开。 “姐,这家伙是不是在追求你?” 二楼露天阳台,武圣趴在栏杆上,懒洋洋望着远去的红色汽车。 “别瞎说。” 狗蛋蹲在旁边。 一藏獒,一小孩,一女人,画风格外奇特。 “那你干嘛带他回来?” 武圣扭头,“你瞅瞅爸妈,尤其是妈,都快把他当女婿了,昨天你说他回去了,还把你一顿数落。” 兰佩之眺望远方,默不作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对方回来。 当时在机场,好像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太妥当。 尤其。 是那个青年在这里的种种表现。 貌似是有教养,有礼貌,可似乎,有点“用力过勐”了。 “姐,你和我说说呗,你俩到底什么关系?我保证,发誓,任何人都不会告诉,不然随便你怎么收拾我。” 武圣抬起手。 他年纪太小,当然不知道什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只觉得,学校里的那些女生,哪怕是高年级的,都丝毫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生意上的朋友。” 沉默了会,兰佩之如此概括。 武圣撇了撇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红色汽车离开的方向。 甲壳虫已经消失在视野。 “姐,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你可得注意了。” “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对你没安好心。” 兰佩之眼神闪了闪,偏头,“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直觉。” 武圣这小子掷地有声。 年龄虽小,但好像懂得很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瞅瞅他,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买那么多东西,而且还死赖着不走,脸皮贼厚。他要是对姐你没想法,打死我都不信。” 兰佩之彷如远山般的眉微不可察的凝了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时至今日。 她已经根本不会去考虑有男人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想法。 可刚才武圣的一番话,却有点暮鼓晨钟的味道。 沉下心来,仔细甄别对方一系列表现,确实,好像不太正常。 兰佩之心头不由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怪异情绪。 “姐,你喜欢他吗?” 武圣随意的问道。 毕竟喜欢这个词,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根本没太大的分量。 “我说过了,只是生意上朋友。” “那你喜欢永文哥吗?” 武圣又紧接着好奇道。 藏獒俯下身子,趴在了兰佩之脚边。 “是不是身子骨又痒了?” 兰佩之不轻不重。 武圣讪讪一笑。 “姐,我只是问问嘛,他们不都说,你和永文哥,小时候很登对吗。而且永文哥和你一样,可是到现在都没结婚。” 这番话,也就一母同胞的小兔崽子敢说出来了。 见亲姐不回答,武圣眼珠转了转,又聪明的改了个角度。 “姐,你不喜欢永文哥,那永文哥是不是喜欢你?按理说,你们这么久的朋友,你难得回来一次,他应该来看你才对,可是这都过了两天,他都不见人……” 武圣话还没说完,就敏锐的意识到危险,撒丫子掉头就跑。 “姐,你是个女人,得注意形象。” 说罢,他双手捏着嘴做了个鬼脸,知道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狗蛋,走了!” 他跑下楼。 藏獒站起,摇头晃脑的跟上。 兰佩之站在二楼,发丝随微风浮动,不见悲喜。 ———— “你居然是兰姑的朋友。” 甲壳虫里,田雪一脸惊奇。 江辰表情古怪。 姨、姑、姐、小姐……好像每个人对那尊血观音的称呼都有所不同。 不过辈分这个东西,一向很复杂,有时候刚出生的孩子,都可能是成年人的长辈。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田雪赶忙摇头,不过脸色惊奇并没有减少。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帅哥?” 江辰调侃。 田雪噗嗤一笑。 “切,脸皮真厚,你很帅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虽然才认识一天,可因为性格都很开朗的关系,再加上又是差不多年纪,所以没什么隔阂,熟悉得比较快。 “那是你眼光不行。” 田雪笑着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怎么遇到过如此自夸自耀的男人,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丝毫反感。 “行,你说的对,是我眼光不行,可是帅又有什么用?男人又不能靠脸吃饭。” 江辰莞尔。 这姑娘留着精致的齐耳短发,应该是发型师精心设计,很契合她的脸型,莫名的,江辰想到了同样留起短发的艾倩。 “怎么了?” 田雪疑惑的问, “没什么。” 江辰挪开目光。 “兰姑可是我们村子里的名人,她为村子投了很多钱,剧院也是她资助扩建的,我听很多人都说过她的故事。” 说起兰佩之,田雪一脸的崇拜。 “那你刚才怎么不进去打声招呼?” 江辰笑问。 田雪吐了吐舌头。 “我不敢。” 江辰笑容更甚。 “她又不会吃人,有什么好怕的。你没见过她?” “没有。” 闻言,江辰有些惊讶。 “不过我见过兰姑的弟弟,可调皮了,总喜欢牵着那头藏獒吓唬人。” “你应该很少回来吧?” “嗯,逢年过节,或者放假的时候才有时间。” 江辰知道这姑娘的职业,在电视台工作,很契合她的性格。 “你是第一次来吗?” 田雪扭头问。 “你说呢?要不我昨天会在那傻等。” 田雪忍俊不禁。 “兰姑也是,怎么……” 说到这,她突然醒悟,赶忙停了下来,“我什么都没说。” 兰姑可是村子的大恩人,怎么能说兰姑的坏话。 江辰笑而不语。 “你不会是兰姑的男朋友吧?” 田雪突发奇想,惊疑不定的偏头瞅江辰。 “怎么可能。” 江辰迅速否认。 虽然昨天兰佩之没有发作,可如果他敢在外面胡说八道,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田雪古怪的不断瞟他。 “真的不是,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江辰苦笑解释。 “普通朋友,兰姑会带你回来?” 的确。 女人带男人回家,在神州的传统观念里,意义非同一般。 尤其还是在农村。 “……这个是因为我在锦官一个人都不认识,所以兰小姐才带我回来。” “兰小姐。你不是说你们是朋友吗?还叫这么客气。” 田雪一副你不要狡辩的眼神。 江辰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 田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耕。 “还真是巧了,你知道吗,我们排的这个戏,兰姑曾经就演过。” “是吗?” 江辰意外。 “嗯,是真的。不过那时候兰姑可比我们要小多了。” 江辰眼神闪了闪,听到这,试探性问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村子?”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十多岁就出去了。你想想,一个女孩子这么小一个人去外面打拼,得多辛苦。所以我很佩服兰姑。” 听意思。 兰佩之好像没怎么上过学。 至少。 应该没太高的学历。 可是。 她的外貌不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她的气质,以及那恐怖的武力值,是哪来的? 一个女孩子离开家乡,独自去外面打拼,险恶的讲,不误入歧途就不错了。 沁园的夏晚晴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就是因为家里的重男轻女,才迫于无奈的拍卖自身。 “是啊,我也很敬佩她。” 江辰配合着感叹,半真半假道:“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的女人,所以这次来村里,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我想看看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培育出她那样的女人。” “失望不?” 田雪俏皮的扭头问。 江辰本来想说些客套话,可最后还是笑了笑,坦诚道:“有点,这个村子,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以每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命运得靠自己掌握,就像富兰克林说的那样:我从未见过一个早起、勤奋、谨慎、诚实的人抱怨命运不好,良好的品格,优秀的习惯,坚强的意志,是不会被假设所谓的命运给打败的。” 田雪声线亮丽。 “燕雀,也要有鸿鹄之志!” “行啊,不愧是干传媒工作的,挺会鼓舞人心的。” 江辰打趣。 “那可不是。” 田雪一脸傲娇。 两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你如果想了解兰姑,有个人应该最合适。” “尚永文?” “你知道?” 田雪诧异。 “昨天见过。” “嗯,就是他,他和兰姑从小就认识,他读书很好,可是因为家里,放弃了。到现在还留在村子里。” 田雪虽然没有明说,但语气里难以避免的流露出一丝惋惜。 “你现在出演的,就是他曾经演过的角色。” 昨天在兰父兰母的劝说下,江辰已经答应了试一试,所以今天田雪才会来接他去排练。 “你这么一说,我压力好像有点大啊。”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 田雪笑道:“我这个角色,还是当初兰姑演过的呢。” 江辰莞尔。 “咱们只是公益演出,所以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 田雪朝江辰眨了眨眼。 “也是。” 江辰点头。 “不过也要努力,即使比不上兰姑他们,也不能太过丢人了。”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不能尽力而为,要全力以赴,知道吗我的梁兄。” “明白了,英台兄。” 522 从此不敢看观音 经过两天的“紧张”排练,演出如期举行。 村子里可谓是“万人空巷”,在村政府的宣传和号召下,几乎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农活,携家带口的前来观赏。 村剧院人头躁动,少说有大几百号人,要不是扩建过,恐怕还真容纳不下。 虽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但大家都很守秩序,演出还没开始,笑容洋溢的彼此闲聊。 “永文,听说今天的节目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当年你和佩之在一起搭档的效果,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作为村子里重要的文化活动,尚永文当然没有缺席,并且他曾经也是村剧院的一员。听着身旁村内长辈的感叹,他只是微笑不语。 对方眼含期待,问道:“啥时候还能再看你登台演出?村子里也就数你和佩之最有天赋了,你们退出后,剧院就萧条了不少,没那么好看了。” “诶,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意思是我工作能力不行?” 一道故作不满的声音响起。 “马院长。” 尚永文打了声招呼。 “嘿嘿,老马,我可没这个意思,不过永文和佩之当年的演出,实在是太出色了,很难有人再超越。” 村委会副主任兼村剧院院长马春生走近,“人总不能总停留在过去,得给现在的年轻人多一些包容,这一场的排练我看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真的?” 马春生笑:“我还会吹牛不成?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找到的人吗?” “那咱们可就那啥,拭目以待了。” “待着就行。” 马春生看向尚永文,“永文,好久没见着你了。” “最近塘里收虾,比较忙。” 尚永文笑容含蓄。 瞅着这个后生晚辈,马春生心里百感交集。 明明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人,却硬生生耽搁了。 不是说待在农村不好,对方的虾塘养殖如今也干的有声有色,但只不过这个孩子,应该有更远大的未来啊。 “村里接下来会筹划建立合作社,到时候,大家都会方便。你也不需要那么忙了,只需要把虾养好,销路,物流,都由村里来负责。” “是吗,那就太好了。” 马春生笑道:“大家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尚永文点了点头。 马春生看着他。 “佩之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 “见过了?” 尚永文摇了摇头:“最近忙,还没来得及。” 几乎是看着俩孩子长大的马春生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次你们俩人合作演出。” 尚永文笑道:“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难道不是年轻人?有多老?” 尚永文笑而不语。 “永文,我觉得,你是时候要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 “马院长,感谢您。不过这个事情,得看缘分,强求不得。” “我看你就是不想找。” 年过三十,在大城市,确实不算什么,可是在农村,可是妥妥的大龄剩男了。 在农村,三十多岁还打光棍,十有八九要遭议论,哪怕尚永文在村子里名声很好,也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 “永文,你现在身强体壮,确实无所谓,可人总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这样的事,你到处给人帮忙,也见过不少。你有没有想过,哪天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你?这人呐,还是得找个伴。” 马春生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马院长,我知道。” 其他人都称呼自己为马主任,唯独这孩子,一直称呼自己为马院长。 马春生暗自叹息,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佩之来了。” 突然。 剧院门口一阵嗡囔。 所有人都自发的往那涌。 马春生回头,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激动,“佩之来了,永文,走,一起过去。” “人太多了,马院长,您去吧。” 马春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勉强,独自迎向门口,“让让,大伙让一让。” 兰家人是和张支书一起来的。 武广江这次没有越俎代庖,将c位让了出来。 看着和村支书并肩而行,享受村民近乎朝拜目光的闺女,无论内心还是表情,都无比骄傲。 武圣也来了,当然,这小兔崽子没再把狗蛋带着。 “张书记。” 马春生挤了过来。 张支书点了点头,“老马,准备的怎么样?” 马春生得意一笑,“放心。” “那就好。” 同张支书打了声招呼,马春生瞧向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子。 哪怕是他,眼神里都情不自禁透出一丝敬畏。 “佩之,好久不见。” 兰佩之微微一笑。 “几年不见,您还是一样年轻。” 对待这位村委副主任,她似乎比对待张支书还要客气。 “哈哈,年轻什么,早就老了,再过几年,就打算退休喽。” “老马,你可不能这么早撂担子,你要是退休了,咱们这剧院,谁来管?” 张支书打趣。 一群人在门口寒暄了会,然后走进剧院。 “佩之,你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吧?” 张支书问。 其他人都默契的走在二人两边。 兰佩之轻轻颔首。 故地重游。 却早已物是人非。 剧院里张灯结彩,比起当年,要宽敞了太多。 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她的身上,议论纷纷。 作为村里走出去最成功的人,整个村子几乎都听过她的名字,但不代表每个人都见过她。 其中更是有很多人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一二十年前。 “她就是兰家那女娃?这么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谁说不是,啧啧,这气质,真不敢相信是咱们村子的。” “武广江那家伙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优秀的闺女?” 嗡嗡囔囔中,有一人格外平静,没有去窥视那位脱胎换骨的女子,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耐心的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永文哥。” 忽然。 一道喊声响起。 武圣已经摸到了旁边。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这小子一副未卜先知的得意表情。 “你怎么不和你姐她们坐一起?” 尚永文问, “人太多了,不自在。” 武圣一屁股坐在旁边,“永文哥,那天我姐要去看你呢,可是你不在家。” “这段时间比较忙,晚上才回去。” “永文哥,今年虾子的行情不错,应该能赚不少吧?” 武圣人小鬼大的问道。 尚永文笑了笑。 “只能说还行吧。” 武圣翻了个白眼。 “客气什么,我又不会找你讨红包,顶多让你送我点虾吃。” “想吃虾的话上我家来拿,绝对管够。”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我姐以前就可爱吃虾了。” 尚永文微笑不语。 “也不知道那家伙演戏行不行。这么多人,要是演砸了,那可就给我们家丢人了。” “那家伙?” “江辰啊。我姐的朋友,永文哥,你前几天见过的。” “他参加了演出?” 尚永文意外。 “嗯。老马只不过客气客气,他居然真的敢答应。” 尚永文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的性格,但还是教育道:“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礼貌,要是被你姐知道,非得收拾你不可。” 武圣撇了撇嘴。 尚永文看向舞台。 “永文哥,你当年和我姐就是在这台上演出的吗?” “嗯,只不过那时可没这么热闹。” “永文哥,要不找个时间,你和我姐说说,再一起演一次呗?我爸妈总说我姐小时候演戏多厉害,我想看看。” 武圣怂恿道。 尚永文笑着摇头。 “永文哥。” 武圣抓住他的胳膊,这小子也不是不会撒娇。 “这件事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 武圣面露不解。 “你姐不是小孩了,我也不是。即使我愿意,她也不会愿意的。” “谁说她不愿意?我可以去做她的工作。” 尚永文哑然一笑。 “那你是真的找抽了。”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张支书走上台,也没过多废话,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宣布演出开始。 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节目。 除了临时拉过来的年轻人们,村剧院也有自己的班底,平时也负责村里的婚丧嫁娶工作。 指望艺术含量多高,自然是强人所难,但是大家的演出都可谓是尽心尽力,村民们也给面子,掌声不断。 不过武圣这小子兴趣缺缺,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接下来为大家奉献的节目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大家欢迎。” 听到这,武圣才打起了精神,坐直身子,期待的盯着舞台。 尚永文眼神平和。 最佳观赏位置,同张支书坐在一起的兰佩之面无表情。 伴随着一道弦乐。 一位古装扮相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田雪。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几乎都耳熟能详,即使开场是个人独角戏,但田雪没有任何紧张,用堪称出色的表演,演绎出了一个聪明又美丽,会绣花剪凤,还喜欢写字读书的才女形象。 然后丫鬟出场,为想到外地学馆求学的小姐出主意。 女扮男装。 田雪饰演的祝英台打扮成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模样,丫环打扮成书童,成功说服父母,带着行囊,踏上了去外地学馆求学的路程。 “太热了,休息会吧。” 走了一程,祝英台在路旁的小亭子里休息,这时候,男主角闪亮登场。 只见又一个书生和书童从幕布后走出,拿着扇子,穿着青子服的那厮不正是江辰又是谁。 兰佩之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我靠,看不出来,这家伙穿这衣服还挺酷的。” 武圣滴咕。 旁边的尚永文静静看着。 “兄台也是去学馆求学吗?” “莫非兄台也是?” 亭子里。 两人攀谈起来,互报姓名,聊的十分投机,按照故事发展,结拜成兄弟。 “梁兄比我年长两岁,今后称呼我为英台弟就好。” 两人高高兴兴一同上路。 这几天的排练确实有效果,二人配合默契,不说天衣无缝,起码比之前的节目确实要好上太多。 再加上服化道具方面也相当用心,都是田雪自己花钱网购回来的,所以很轻松的就把村民们吸引了进去。 祝英台和梁山伯成功进入学馆求学,恰巧被安排在同一张课桌上学习,朝夕相处,顺理成章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佩之,有几分当年你和永文的水平了。” 张支书赞叹道。 兰佩之沉默不语。 “梁兄,我睡觉容易乱动,所以我用书箱把我们俩的床隔开,就不会打扰到梁兄休息。” 因为祝英台准备充分,所以即使睡一间房,梁山伯也没发现对方是女子。 剧情按部就班,和当年走向前几乎一致,只是演员换了,因此让村里包括张支书在内的一些老人,止不住产生了几分恍忽感。 “英台不是女儿生,因何耳上有环痕?” 一直到某次课堂,故事的走向与多年前,发生了偏差。 不得不承认。 田雪确实是一个细致负责的人,因为考虑到自己有耳洞,所以对剧本,做了细微合理的改动。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故起疑云。” 祝英台手捧书卷,坦然自若,“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她抬起头,瞧了江辰一眼,“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这记眼神,妙不可言。 江辰的表演也堪称精湛,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对祝英台的性别产生怀疑,可是却又不敢确定,矛盾的心理准确无误的表达在面部表情上,让村民们能够轻易感受。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音响里传来声音。 像是盯着祝英台的梁山伯,此时的心声。 之前的台词,都是田雪设计,只有这一句,是江辰补充的。 大家一致觉得,妙到毫巅,画龙点睛。 “我就说这家伙是个演员。” 武圣念念有词。 曾经也在这个台上演过同一个故事同一个人物的尚永文神情木然,眼神倒映出舞台的灯光,不见悲喜。 523 戏里,戏外(偶感风寒) 历经三个小时左右,演出圆满结束。 加上参加演出的表演者们,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以及村干部举行了会餐。 地点就在离村剧院不远的阿福餐馆。 顾名思义,老板名字里就有一个福字,一直在村里里经营这家餐馆,几十年来,始终如一。 从壮年到暮年。 从二人到二人。 「佩之,刚才那场梁祝,让我想到了当年你和永文的表演。」 餐馆的面积不大,拢共也就四张桌子,此时已全部坐满。 这在农村,已经是少有的热闹。 老板邓福来敬酒。 「老邓,怎么是你上菜?阿祥那小子呢?」 武广江问。 兰家人自然和张支书马院长等一干村干部坐一桌。 「他在炒菜呢,都忙活了一下午了,我年纪大了,只能干这些杂活。」 「阿祥那小子不错,手艺比你要强,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支书笑道。 「福伯,赵婶呢?」 和邓福喝酒的时候,兰佩之主动站了起来。 多年以前,她在村剧院演出的时候,因为回家吃饭比较麻烦,所以和剧院的同伴们经常来这间餐馆吃。 邓福很少收钱,基本上都是免费供应。 「她去年就离开了。」 兰佩之眼神微凝。 「老毛病了,心脏不好,她跟我一辈子没吃过什么福,不过好在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 老板邓福笑容安详。 张支书等人沉默。 兰佩之默默品了口酒。 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对了,我怎么没看见永文那小子?」 老板邓福转移话题。 「他回去了。」 马院长解释道。 「回去了?」 邓福诧异,「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这小子怎么能缺席?」 「永文哥最近忙着收虾,很忙。」 武圣那小子囔囔,对尚永文比较维护。 邓福滴咕了一声,也没就这个话题多提,扭头瞅了眼今天的表演者那一桌。 「佩之,听说那青年是你朋友?」 兰佩之看了那边一眼。 那桌也挺热闹,因为都是年轻人,没什么约束,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个性大大咧咧的田雪更是一只手搭住了江辰的肩膀。 「嗯。」 「挺有天赋,梁祝这场戏,我看过无数遍了,可是今天他们对这场戏的改动,真是精妙。」 老板邓福给予极高的赞誉,刚才也欣赏完整场演出。 兰佩之不置可否。 「孩子,你今年多大?」 年轻的表演者们都非常有礼貌,见时候差不多了,依次给村里的老人进酒。 江辰看到了田雪的外婆,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对方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分外和蔼。 「二十……」 江辰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实年龄,还在及时发应过来,「二十八。」 「你二十八了?」 …. 外婆还没出声,田雪便忍不住诧异道。 她一直以为,对方和她差不多年纪。 「嗯。」 江辰面不改色的点头,因为在兰家撒了谎,所以他只能将这个谎言坚持到底。 「所有人都说我长得比较年轻。」 「二十八,也 不大。」 田雪外婆念叨,然后又问:「有女朋友没?」 江辰这个时候,当然不敢实话实说,只能做晚辈姿态,谦逊的摇了摇头。 见状,田雪的外婆笑容更加慈祥,因此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你和小雪配合这么默契,以后,可得多多联系,多个朋友,总是好事。」 「外婆!」 田雪哪里听不懂老人的意思,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演戏时澹定自若,可这个时候却不好意思去看江辰。 江辰不好回应,只能陪笑不语。 「别在意哈,我外婆就是这样,每次回来,都催我找男朋友。」 离开那桌后,田雪小声的道。 「没事儿。」 江辰满不在意的一笑。 「你真的有二十八岁?」 「要不给你看看身份证?」 田雪摇头,只是奇异的看了看他那张越看越……顺眼的脸。 不愧是干传媒工作的,田雪待人接物确实有两把刷子,即使和村里的这些干部打交道,也是游刃有余,只是在面对兰佩之,却显得有些拘谨,气场人眼可见的迅速减弱,甚至舌头都变得有些打结。 「兰、兰姑您好,我是田雪。」 江辰在旁边看了,暗自觉得有趣。 不过这也正常。 普天之下。 有多少人能在血观音面前泰然处之? 「演得不错。」 兰佩之轻声道。 「谢谢兰姑夸奖。」 田雪娇颜泛红,连忙道谢。 表演者们向村干部敬酒,兰佩之对江辰道:「吃完饭,别走了。」 江辰讶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能走哪去? 不过江辰也没多问,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意识到兰佩之可能找自己有事,所以江辰控制了酒量,他酒量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免得到时候喝多了闹出丑事。 「佩之,你要的菜和酒。」 「谢谢福伯。」 「没事。」 看着长大成人,那股子气质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女子,福伯欲言又止。 本来他想说没事常回来看看,可是又想想对方今时今日之成就,还是忍住了。 「福伯,照顾好自己。」 邓福目含欣慰,爽朗一笑,「知道,不过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躲不过,也没法躲,看到你们一个个都长大成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快走吧,待会菜凉了。」 兰佩之点了点头,提着打包的酒菜,提前离场。 江辰见状,和田雪等人告罪一声,跟了出去。 田雪目送两人前后走出餐馆,眼底流露出一丝自己或许都没察觉的暗然色彩,然后又兴高采烈的和其他人聊天喝酒。 …. 「你喝酒了,我来开吧。」 见兰佩之打算上车,江辰急忙道,真可谓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没喝?」 简单一句反问,就把他堵得无话可说,兰佩之随后拉开车门,「上车。」 江辰钻进副驾驶。 宝马启动,离开阿福菜馆。 兰佩之没说话,江辰也保持沉默。 兰家人都还在餐馆里,他也看见了对方打包的饭菜,不过他什么都没问。 因为出色的记忆能力,通过这两天田雪的接送,他大致已经清楚兰家到剧院的路线,而此时宝马行驶的方向明显不同。 江辰望着窗外,始终没有出声。 「演的不错。」 兰佩之打破了沉默。 「都是田雪的功劳。」 江辰很谦虚,并且补充说明了一句:「关于剧情,都是她的想法。」 兰佩之没有接茬。 车内又恢复了沉寂。 江辰偏头。 都说再漂亮的女人,都有看腻的一天,可这张容颜不同,就和美酒一样,愈久弥香。 他此时很想知道这个女子心里在想什么,可女人的心思本就难猜,更别提这尊血观音了。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为免引起对方不快,收回目光。 「你平时不是很多话吗?怎么今天这么沉默。」 兰佩之出奇的问道。 「我只是觉得,兰小姐或许现在想安静一会。」 江辰目视前方,轻声道, 兰佩之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了句:「最愚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 「我什么都没说。」 江辰很快回应。 兰佩之没再说话,十几分钟后,赶在太阳下山前,不出意外的停在了一栋双层楼房前。 屋外有两棵枇杷树,亭亭如盖。 「我在车里等?」 江辰扭头问,一点奇怪的反应都没有。 「一起进去。」 兰佩之推门下车,正要从后座拿出打包的酒菜,可是江辰抢先一步。 她看了眼江辰,没有多说,关上车门。 此时大门开着,从剧院回来的尚永文正在客厅里整理渔网,见有人进屋,下意识抬头。 然后。 神情一滞。 「你怎么来了?」 很快。 他挤出笑容。 「想来你应该还没吃饭,所以给你带了点。」兰佩之平静道。 尾随其后的江辰此时上前一步,提了提手里的酒菜,自来熟般笑道:「还是热的。」 「快请坐。」 尚永文反应过来,急忙招呼道,将手里的话暂且放下,热情的给两人准备茶水。 江辰跟着兰佩之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多说。 「江先生,你今天的演出我看了,相当出色。」 「谢谢,我一直担心演砸了,好在侥幸过关。」 江辰相当谦逊,然后道:「先吃饭吧,待会凉了。」 尚永文点了点头,也没客气,看了看兰佩之和江辰二人。 …. 「我们已经吃过了。」 兰佩之道,停顿了一会,又说了句:「如果你缺酒伴,我们倒是还可以陪你喝点。」 尚永文莞尔一笑,爽朗道:「那行,我去拿杯子。」 江辰正襟危坐,知道自己此时身处微妙的环境,宁愿什么也不做,也不愿犯错。 「赵婶走的时候,你知道吗?」 兰佩之握着酒杯,同尚永文喝了口,再加上江辰。 根本不像多年不见,看不到任何的生疏。 尚永文也是一样。 「我和阿祥一起处理的后事,你放心,赵婶走的时候,是突然之间,没受多少苦。」 兰佩之握着酒杯。 「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尚永文转头看江辰。 江辰平和一笑,「我做的很杂。」 「江先生应该才二十多岁吧?」 江 辰点头。 「年少有为。」 尚永文举起杯子,「我敬江先生一杯。」 江辰表现得很谦逊,无丝毫傲慢,和尚永文就像朋友间闲聊,并且时刻把握分寸,没有企图去挖掘对方和兰佩之的过去。 「抱歉,我去下厕所。」 「我带你去吧。」 「不用,告诉我位置就行。」 「左拐走一会就到了。」 喝了一杯酒的江辰起身。 大堂里只剩下了兰佩之和尚永文二人。 「你打算一直待在村子里?」 对江辰的离开,兰佩之视若无睹。 「不然呢,还能去哪。」 尚永文笑,「我又不像你这么有能耐,现在的生活,我很知足。」 兰佩之喝了口酒。 她喝酒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很豪放,一口就是一小杯,转眼杯子就空了。 「这么久不见,你的酒量,没想到变这么好了。」尚永文感叹,然后问:「还喝吗?」 兰佩之将酒杯放下,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的默契还在。 尚永文并没有劝,拿起酒,又给她满上。 「江先生是一个不错的人。」 兰佩之嘴角微扬,「你和他才见过两面,怎么知道他不错?」 「不止你们女人有直觉。」 尚永文笑道:「我虽然没有出过村子,但人心见过不少,在这方面,可不输你。」 他笑饮了口酒,「而且你会带他回来,已经足以说明我的判断不错了,不是吗。」 兰佩之没有回应。 「你的养殖做的怎么样了?」 「蒸蒸日上。」 尚永文脸上流露出一抹傲然,「今天赚个小几十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听说村里马上要建立合作社,到时候,成本减少,收益能更高。」 兰佩之澹澹一笑。 「你还挺知足。」 「这人嘛,就得知足,想起咱们小时候那会,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梦寐以求了,不是吗。」 兰佩之含笑不语,举起酒杯。 尚永文和她碰了碰。 江辰去上厕所,就再也没有回来。 …. 兰佩之和尚永文也没有觉得奇怪。 两位儿时好友阔别多年坐在一起,喝酒喝了一个多小时。 「回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兰佩之轻轻颔首。 尚永文没有喝醉,但他喝酒显然有点上脸,此刻脸红耳赤,相比之下,兰佩之若无其事。 他起身相送。 门口。 兰佩之跨过门槛,可以看到,江辰等在车旁,像是在欣赏日落月升时的风景。 「就到这吧。」 尚永文停下脚步,「好。」 「你年纪不小了,还是一个人,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兰佩之轻声道。 尚永文莞尔,「知道了,我办酒的时候,你来不来?」 「一定到。」 「那就行。」 「走了。」 兰佩之重新迈步。 不是所有的分别都惊天动地。 就像当年。 谁也不知道,那一场分别,将原本相同命运的二人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这次也一样。 谁也不清楚。 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兰佩之走到 车边。 江辰若有所觉,转过身,「吃完了?」 兰佩之注视着他,莫名说了一句。 「谢谢。」 江辰微微一笑,「没事。」 「你来开车吧。」 兰佩之将钥匙丢了过去。 二人上车。 就在江辰打算启动时,听到呼喊。 「等一下。」 他放下车窗。 尚永文将一包虾塞了进来。 「武圣之前找我要虾吃,你们给他带回去,我这段时间忙,省的忘了。」 「好。」 江辰扭身将虾放到后座。 「走吧。」尚永文挥手告别。 江辰偏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兰佩之,放上车窗,启动车辆。 夜色下。 尚永文望着远去的宝马车,笑容没有收敛,透着豁达,眼神和夜里的乡村一般,宁静而安详。 佩之。 一定要幸福啊。 李家浮图 524 神仙 “姐,再在家多待几天吧……” 宝马车旁。 武圣抓住兰佩之的手,依依不舍。 兰母也是一样,只不过和儿子不同,她没有付诸行动,也没付诸言语,只是眼神中,情不自禁的流溢出身为人母对于子女即将离家远行的离愁。 兰父武广江站在妻子身边,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好好学习,听爸妈的话。” 兰佩之摸了摸武圣的头。 听到女儿提及自己,武广江脸上顿时浮现一缕激动。 好好学习。 很正常的临别嘱咐,只不过从血观音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违和? 江辰站在车门旁,理智的默不作声。 “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武圣抬起头。 他似乎忘了,对方多待一天,他就得多一天夹着尾巴,少一天混世魔王的快活日子。 兰佩之收回手,没说话。 “行了,你姐忙。” 武广江冲儿子招手,然后对女儿挤出笑脸,“佩之,你和小江赶紧走吧,免得耽误了。” 兰佩之点了点头。 “伯父,伯母,那我们就先走了。” 在兰家待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江辰开口。 “去吧。” 兰母点头一笑。 兰佩之和江辰拉门上车。 还是兰佩之当司机。 宝马逐渐远去。 屋门口翘首以望的兰家人在后视镜中慢慢模糊。 江辰偏头看了眼。 血观音神色宁静,面无悲喜。 这或许就是一个强大的人该有的心理素质吧。 江辰收回目光,心情和此时的天气一样,风和日丽。 这次来锦官,可谓是收获颇丰。 兰佩之对他的好感度已经从60来到了70。 增加了10点。 就和日久生情一样。 生活中哪来那么多荡气回肠惊天动地的波折。 打动人的,往往是一些润物无声的微小细节。 演出结束去拜访尚永文,在上车后不久,江辰就意识到兰佩之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江辰有点感慨。 如果兰佩之一直就在这个小村庄里,不出意外,应该会和尚永文成为一对伉俪。 可遗憾的是。 当初那个在剧院表演梁祝的女孩子,已经成长为整个神州都为之瞩目的女人。 对比尚永文。 彼此之间的差距,何止云泥? 这一点。 兰佩之清楚。 尚永文也清楚。 虽然拢共加起来,只见过三面,但是江辰明白,那位留在这个村子绝对算是屈才的男人对兰佩之,绝对是有感情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避而不见。 只是江辰好奇的是。 兰佩之呢? 她对那位儿时玩伴,知心好友,会不会存在一丝情愫? 非常之人,难以用常理度之。 对于这尊血观音的心思,江辰不敢妄加揣测。 不过他相信,即使是有,在从一个农村女孩成长为血观音的路途中,对方恐怕已经将那丝情愫给主动掐灭了。 “着急吗?” 一片沉寂中,兰佩之忽然开口。 “什么?” 江辰没反应过来。 兰佩之目视前方,“着不着急回东海。” 江辰怔了下,然后迅速摇头,“不着急。” “带伱见个人。”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江辰只是简单的道了声“好”,并没有多问。 要说锦官城最出名的商业街,恐怕非春熙路莫属,也是外地人来锦官的打卡圣地。 在这里能看到各路时尚达人,她们或他们衣着时髦,走在潮流前线,甚至其中有些穿搭fashion到江辰无法理解。 哪怕此时身临其境,感受也是一样。 不过不得不承认,天府之国确实美女如云,春熙路上怪咖很多,但美女同样不少,坐在临街的咖啡店外,绝对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曾几何时,自己能想到自己能够有同血观音坐在一起喝咖啡喝的一天,可此时就真切的发生了。 从村子来到春熙路,直到喝了小半杯咖啡,江辰都半个字没有多问。 但他明白,兰佩之应该是在等人。 “小姐,我是天玺传媒的,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气质,有兴趣成为一名模特吗?” 突然。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虽然戴了副眼镜,但是遮不住他的贼眉鼠眼,一边说着,视线还一边在兰佩之身上乱瞟,手里还拿着个摄像机。 这样的人,在春熙路上很常见。 很多模特网红都喜欢上这来街拍。 也有很多摄像师来这里蹲点。 这厮估计就是其中一员,被兰佩之给吸引了过来。 江辰下意识想起身,可最后不知为何,刚挪起的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熟视无睹。 不是所有的美女都需要英雄来拯救。 “抱歉,我没有兴趣。” 兰佩之握着咖啡杯,语气虽然平淡,但已经算是足够客气。 可那个自称什么传媒公司的家伙并没有善罢甘休。 “小姐,我们公司实力强大,和多家著名杂志都有合作,而且我们已经打造了很多百万级别的网红,小姐,以你的潜质,只要经过我们的推广,我敢保证,最多三个月,你就能红起来!” 这厮的语气很具有蛊惑力,而且驾轻就熟,不知道用这套已经哄了多少姑娘。 从某种方面来说,假如这厮说的是真的,江辰和他应该算是同行。 模特,网红,明星……门槛不同,但一个比一个难混。 靠颜值吃饭的行当就是这样,充满潜规则,明星还好,不是什么小喽啰就可以染指的。 可模特就不一样了。 江辰喝着咖啡,饶有意味的瞧着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 不出意外,假如兰佩之答应下来,接下来这厮应该就会约兰佩之私拍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 这厮眼光确实不错。 但是有时候眼光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或许是知道光靠空口白话缺乏说服力,那厮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哪怕江辰看不到内容,但质感很好, 他伸手递向兰佩之。 兰佩之一动不动,把他当成了空气。 “小姐……” 这厮挺有毅力,还不打算放弃,殊不知自己的行为具有多大的风险。 江辰已经开始在心里替他感到默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开了过来。 在国内罕见的悍马。 级别不算多么夸张,但霸气侧漏。 悍马车门打开。 首先踏出来的是一只马丁靴,然后走下来一个穿着休闲服的年轻男子,一对锋利剑眉,面目刚毅,结实的肌肉将衣服撑得相当饱满,男子气概十足。 不顾旁人的注视,他迈步朝这边走来。 “小姐,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公司看一看,我保证……” 就在那厮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 “让一下。” 那厮一怔,面露不快,可一扭头看到对方扎实的体格,顿时变得底气不足,然后冷不丁,瞧见了后边的悍马,以及悍马上,彪悍的车牌。 作为一线城市,锦官城,尤其是春熙路这样的地方,出没的狠车不少,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明白,看一台车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去看它的价格。 看着悍马上刺眼的白底红字车牌,这厮心跳漏拍,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对、对不起……打搅了。” 他二话不说,立即走人,脚步仓促而慌乱。 悍马车主并没有在意他,看向坐在那的兰佩之,扬起一抹帅气的微笑。 “兰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悍马车主坐下。 “刚到就请我喝咖啡,荣幸啊。” 这种气场的人物说出这么谄媚的话,着实有些违和。 江辰安静旁观,依旧没有插嘴。 “想喝咖啡可以,自己买单。” 兰佩之平淡道。 悍马车主脸色一滞,苦笑不语,然后竟然真的自己买了杯咖啡。 “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随着兰佩之的视线,悍马车主似乎这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江辰同志。 “你好,江辰。” 装聋作哑半天的某人适时开口。 虽然诧异,但悍马车主还是很快回应了一句,面带笑容,态度友好:“王鹤亭。” 王鹤亭。 江辰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 从兰佩之郑重其事的等了这么久,就足以见这个男子的身份不一般。 而且那台悍马的车牌。 明显是出自军区。 “兰姐,这次回来,去不去看看老道长?” 和江辰打了个招呼,王鹤亭重新看兰佩之。 “怎么?你想去?” “如果兰姐去的话,我可以送送。” “劳烦一个中校给我当司机,我担待不起。” 兰佩之平心静气道。 中校? 江辰狠狠抖了抖眉,惊诧的看向第一次见面的川蜀男人。 看年纪,满打满算,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吧? 不到三十的中校?! “兰姐,错了,已经是上校了,前不久刚刚升的。” 王鹤亭“谦逊”道。 “啧。” 兰佩之淡淡一笑,“都上校了,再过两年,岂不是得将军了。” “没没没,哪那么夸张,不到四十,想都不要想。” 看着低头喝咖啡的王鹤亭,江辰内心波涛跌宕。 这两人的对话轻描淡写,可传出去,恐怕能惊掉人的下巴! 即使早知道这个男人非同凡响,但江辰也没料到对方居然如此彪悍。 家世显赫,这是显而易见的。 不然绝对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晋升速度。 可是同样。 如此恐怖的晋升速度,光靠背景,也是绝对不够的! 神州最年轻的将军,还是在开国的时候,三十三岁。 按照王鹤亭的年龄,按照正常情况,他升到将军,即使打破不了33岁的记录,但恐怕也根本用不着等到他所说的四十岁! “兰姐,你不想让我送的话,也行。待会跟我回去,吃道饭,同时,我上次不是答应了老道长要送他一坛好酒吗,正巧前不久我爸刚分了几瓶,你拿一瓶走免得老道长总念叨我不守信用。” “你拿你爸的东西送人情?” “我爸的不就是我的吗? 王鹤亭端着咖啡杯,笑道:“而且我已经和我爸说过了,听说是给老道长,他求之不得,甚至还让我多拿几瓶,可是我知道老道长的性格,给多了他也不会要。” 兰佩之笑而不语。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有味道的女子,简单喝个咖啡,却喝出了无限韵味。 咖啡店外的美女很多,甚至还有外国美女,可淡装素颜的她却如鹅立鸡群,总能第一时间吸引住人的视线。 “兰姐,去不?去的话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提前准备。” 兰佩之摇头。 “兰姐,这点面子都不给?你知道,我可是很少开这个口的。”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这话江辰绝对相信。 不到三十的上校。 可想而知,出自何等家庭。 这种家庭的门槛,何其之高? 想进去的人,恐怕能把门槛踏破。 “你姐在家吗?” 兰佩之问了句。 王鹤亭一愣,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在。我姐和我一样,放了个短假。” “那你还叫我去?” 王鹤亭苦笑。 “兰姐,你也知道我姐的性格,她只是好强,和虎痴一样,你别计较。” 虎痴。 江辰终于听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名字。 神州大陆,地大物博。 江辰意识到,自己恐怕又接触到了一个不亚于京都那些豪族世家的顶级门阀了。 “你都上校了,你姐呢?” 兰佩之轻声问。 “今年年底升大校,已经定了。” 王鹤亭抿了口咖啡,没任何倨傲,似乎只是谈及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和旁边的人闲聊一样,可江辰已经有些凌乱。 姐弟俩。 一个上校,一个大校? 这岂不是等于,以后一门要出两个将军?! 兰佩之轻轻摇晃着咖啡。 王鹤亭扭头,看向第一次见面的江辰。 “江先生,老道长你见过吗?” 江辰摇头,“没。” 王鹤亭感叹道:“那你应该去见见,那可是一位神仙啊。” “神仙?” “你想想,能教导出兰姐这样的人物,不是神仙,是什么?” 江辰一怔。 他一直好奇,兰佩之究竟是凭什么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好像终于揭开一角了。 (本章完) 525 一笑生花(求票!) 兰佩之终究还是没有接受邀请。 王鹤亭有些遗憾,但没有勉强,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忘礼貌的同江辰握了握手。 “江先生,下次见。”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不同地区的人,属性也不一样。 时至今日,江辰已经领略了不少国内的权贵阶层,好像各个都性格迥异。 还真是百态众生啊。 “这么年轻的上校,真是让人自惭形秽。” 江辰感慨,没来由想起了退伍的好友铁军。 “你也不差,没什么好自谦的。” 悍马车内。 王鹤亭扭头,望了眼还在坐在那闲聊的二人,驱车离开。 “谢谢兰小姐引见。” 江辰由衷道。 什么是人脉? 这就是了。 即使不清楚刚才那位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年轻上校具体背景,但毫无疑问,和对方结交,大抵应该是可以在川蜀大地横着走。 这种机缘,不是单纯的钱财可以换来的。 归根结底。 神州和金钱至上的西方世界不一样。 财富在这片土地,不是万能的。 “他和一般纨绔子弟不同,有机会的话,争取和他做朋友。” 这话当然用不着兰佩之来提醒。 不过江辰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 七十点好感度果然不假啊。 “我明白。” 兰佩之点到为止,最后喝了口咖啡,然后起身。 “走吧。” “去哪?” 江辰下意识问。 “请你吃饭。” 兰佩之轻声道。 此时这尊血观音,仿佛褪去了所有峥嵘,只是一个外形气质出众的普通女人。 客随主便。 江辰不发表任何意见,跟着兰佩之上车,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一家远离市中心的小酒馆。 在这种地方请客,无疑有些寒酸,可江辰连乡村的粗茶淡饭都能忍受,自然不是一个挑剔的人。 虽然谈不上座无虚席,但酒馆内也坐了七成满,较为热闹。 有歌手在弹吉他。 “雨后有车驶来,驶过暮色苍白,旧铁皮往南开,恋人已不在……” 理想三旬。 歌手低沉沙哑的嗓音,将气氛营造得异常浓厚。 现在江辰大抵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年纪,不出意外应该在三十出头,绝对没有四十,和这首歌倒是颇为契合。 “点菜吧。” 兰佩之望向唱民谣的歌手。 “喝酒吗?” 江辰边看菜单边问。 “随便。” 江辰看了眼她,犹豫了下,点了两坛这里的招牌酒。 来酒馆不喝酒,总归是少了一些味道。 “没想到兰小姐会来这种地方。” 江辰合上菜单。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种地方?” 兰佩之问,依然望着弹吉他的歌手。 江辰语塞。 “良田千顷日食不过三餐,广厦万千夜眠仅只七尺。” 兰佩之淡声道, 江辰哑然一笑,“兰小姐不是没读过什么书吗?” 兰佩之看来。 江辰表情微变。 “你怎么知道我没读过书?” 江辰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抱歉,兰小姐,我没那个意思……” 兰佩之并没有拂袖而去,甚至没任何愠怒的表现,“伱说的没错,我确实没读过什么书,准确点说,初中都没念完。” “现在这个年头,学历并不能代表什么。” 江辰迅速道,半真半假。 的确。 在这个大学生多如狗的年代,硕士博士送外卖的比比皆是。 名牌大学毕业的人,不见得就要比小学毕业的人混得要好。 尤其对于兰佩之这样的人。 拿学历来评判,实在是太过荒谬。 只不过有一点江辰感到奇怪,虽然成就不一定取决于学历高低,但一个人由内而外的气质涵养,与受教育程度,还是存在一定关联的。 一个博士和一个小学毕业的人站你面前,很容易轻松分辨。 就好像贵族和暴发户的差别。 可兰佩之。 哪里像一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的人? 江辰想到了那位年轻上校提过的一个名称。 老道长。 “兰小姐,你为什么初中都没念完?” 江辰试探性的问了句。 “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兰佩之轻声道。 江辰默然。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家庭因素,从他这段时间在兰家的所见所闻,大抵已经可以窥探到对方的童年经历。 江辰理智的没有接茬。 “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而热泪的崩坏,只是没抵达的存在……” 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江辰给两个杯子倒水。 兰佩之目无焦距,就像突然的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喝水。” 江辰将水杯推了过去。 兰佩之缓缓握住水杯,“你有理想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江辰微微一怔。 理想? 他半晌没有回应。 “兰小姐有吗?” 最后,江辰反问了一句。 兰佩之沉默,“曾经有,不过我已经不打算去实现了。” “我也是。” 兰佩之低头抿了口水。 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健谈。 “能说说?” “不说,丢人。” 兰佩之嘴角微翘,“你可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 江辰苦笑了下,摇头不语。 兰佩之没有强人所难,转而又问道:“为什么撒谎?” 望着那张大幅度缩近的容颜,江辰面露疑惑。 “你有二十八岁?” 兰佩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江辰尴尬不已,“……那种情况,我没法实话实说,不然你不会难堪?”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刻意省略了“兰小姐”这句称呼。 兰佩之似乎也没发觉。 “我为什么会难堪?” 江辰嘴唇动了动,最后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我要是说我才毕业,伯父伯母会怎么想?而且你带我去见尚先生,不也是想让他觉得……” 兰佩之眼神闪了闪。 江辰见状立即闭嘴,端起水杯。 好在这尊血观音没有发作,只是不轻不重念叨了句:“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这个时候服务生开始上菜。 “兰小姐放心,我这个人嘴巴一向严实。” 江辰表态。 兰佩之不置可否,拿起筷子。 江辰暗自松了口气,也吃了起来。 兰佩之喝酒很豪爽,可是吃饭却大相径庭,细嚼慢咽,而且她的口味相当清淡,压根不像无辣不欢的川蜀人。 或许她皮肤这么好的原因就是出自于此。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江辰不是梁山伯,也不是尚永文,没有刻意克制视线,时不时就看看对方,很坦荡。 兰佩之给自己倒了杯酒,应该是注意到了江辰的目光,但没有出声。 “喝一个。” “待会谁开车?” 兰佩之没理会,端起酒杯。 江辰犹豫了,终究是男子气概战胜了遵纪守法的自我修养,也拿起酒坛。 可是一下肚,江辰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酒实在是太辣了,只一口,胃里就和火烧一样,浑身发热。 而反观兰佩之,和没事人一样。 不愧是女中豪杰,酒量深不可测。 “我可能只能喝两杯。” 江辰提前交底,没装爷们,到时候喝趴下,更丢人。 “你点了两坛。” 兰佩之轻描淡写,意思再清楚不过。 江辰无言以对。 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清酒,哪知道这么大劲道。 一人一坛,一坛至少四杯,这么喝完,兰佩之或许没事,可他能不能竖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能者多劳,你多喝点。” 江辰不假思索,一点羞愧都没。 应该是头一次碰到这般人物,兰佩之闻言,微微一怔,沉默了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还算不算男人?” 江辰苦笑,“喝酒真不是我的强项。” 那你的强项是什么? 不过兰佩之没有问。 “喝了再说,你趴下,我负责。” 江辰苦笑更浓。 姐姐。 没这么霸道的。 不过他好像也没办法抗衡。 “这可是你说的,我在锦官可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不是刚认识了一位姑娘吗?” “谁?” 江辰疑问。 “那个演祝英台的姑娘,她不就是锦官的。” 江辰莞尔,“她确实是,可是我怎么好意思。” 换作施大小姐在这里,肯定会借机好好贬损他一通。可兰佩之没有,只是用行为代替了言语,冲他举了举酒杯。 江辰无奈,只能舍命陪君子,不对,陪女杰,硬着头皮,举起了酒杯。 都说只有男人把女人灌醉,可现在情况像是反了过来。 兰佩之似乎有意想让江辰出丑,不断举杯,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浑身燥热的江辰只觉得头脑发涨,意识到自己快到极限。 他不是不懂酒桌规矩,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要是真趴下,他真不敢确定对方会管自己。 到时候露宿街头,上了新闻,那可就丑大了。 所以他决定投机耍滑,趁兰佩之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把酒倒在地上。 兰佩之似乎也没发现。 “哗。” 就在江辰又一次倒酒的时候,正巧边上有一人经过,酒水无意间泼在了对方的鞋子上。 江辰暗道不妙,知道自己丢人的举动肯定要被兰佩之察觉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也顾忌不上这些。 “不好意思……” 良好的教养促使他第一时间起身致歉。 “没长眼睛是吗?!” 那爷们晦气的喝道,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泼湿的鞋,从他的面相,就知道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你这双鞋多少钱,我赔给你。” 江辰很快道,并不是富人居高临下洒钱的傲慢,表现过错方应有的歉意,态度很诚恳。 兰佩之若无其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安然自若,依旧淡定饮酒。 “你很有钱是吗?” 那男子抬起头,横眉竖目,正要继续发泄,可不经意间瞟到了旁边坐着的兰佩之,顿时砰然心动。 他话头一滞,凶神恶煞的模样缓和了些。 “其实也没太大事,而且我你也不像是有心的。” 这厮话锋突然一转,然后看向兰佩之,“这位美女是你朋友?” 江辰点头。 “这样,你让她跟我过去,我那边还有几个兄弟,你让她陪我们喝一杯,这事就算了。” 江辰暗自无奈,可是也明白,食色性也。 男人碰到美女,大多这幅德行,更何况还是血观音这样的极品。 “抱歉,这恐怕不行。” 江辰态度依然还算客气。 那男人拧了拧眉,语带威胁,“什么意思?不给面子是吧?” “我朋友不会愿意的。” 有过在先的江辰依旧以礼相待。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那男人不再搭理江辰,伸手将江辰推开,转身向前一步,走到兰佩之边上。 “美女,有幸认识一下,我叫……” 还没等他自报家门,就听到了一道平淡嗓音。 “滚。” 这厮一愣,然后面色当即垮了下来。 “你说什么?” “这双鞋多少钱,我两倍赔给你。” 江辰还欲挽救。 “不是他妈钱的事!” 那厮眼犯厉色,压根不搭理江辰,盯着兰佩之,“臭娘们,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给脸不要脸是吧……” 江辰没再说话。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而且他已经看到,兰佩之已经放下了酒杯。 “哐!” 提起邻桌的一瓶啤酒,江辰顿时朝那厮的头上抡了过去。 只听一道巨大的爆炸,伴随着碎裂的玻璃渣,一缕血水顺着那厮的脑门流了下来。 以前小时候,江辰可没少跟着傅自力他们胡闹,论打架,绝对不算生疏。 砸了一酒瓶,趁对方晕晕乎乎,他又提起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然后拉起兰佩之。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他抓住兰佩之的手腕,扭头就往外跑。 貌似没回过神的兰佩之竟然也没挣扎。 两人就这么跑出了酒馆。 路上的人都满脸奇怪的看着他俩。 突然,江辰脚步一停,回头:“停下来干什么?没听他说他还有朋友,要是追上来……” “你方向跑反了,车停在那边。” 江辰一愣。 四目相对。 他终于忍不住,弯腰哈哈大笑起来,与此同时,不留痕迹的趁机悄悄松开了手。 兰佩之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被占了便宜,头一次这般经历的她站在街头,看着弯腰大笑的青年,眼中光影交杂,嘴角止不住扬起。 一笑生花。 (本章完) 526 从前有座山 “青春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靠嬉笑来虚度,聚散的慷慨……” 宝马车内。 江辰轻松的哼着歌。 此时情绪此时天。 无事小神仙。 上午明媚的阳光透过打开的车窗洒在人脸上,分外温暖。 并没有警察叔叔上门请喝茶的情节发生,在酒馆内伤人且逃单后,他安然无恙的在酒店睡了一夜。 对此,江辰没有任何意外。 作为能对一名上校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物,这种平静,再正常不过。 血观音也不嫌他吵闹,开着车一路向南,逐渐离开了锦官城境内。 虽然表面悠然惬意,可江辰内心却一直在盘算对方这又是揣着什么药。 本来他觉得今天应该返回东海了。 不过此时此刻,江辰自然不再担心这尊血观音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昨天壮着胆子的唐突冒犯对方都没有发作,自己现在与这位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应该已经算是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要不换我来开会?” 眼见已经跑了两个小时,江辰绅士的开口。 “不用。” 兰佩之的回应不出意外。 “咱们这是去哪?” 江辰适时问道。 “你来锦官是干什么的?” 兰佩之答非所问,不像一些有点成就就飘飘然的人,哪怕横冲直撞都没人会管,可她没这么做,开车很稳,按部就班。 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 江辰闻言一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不露端倪的笑了笑:“旅游啊。” 兰佩之沉默下来。 江辰闻弦音而知雅意,看着对方素净的容颜,内心不敢置信。 兰佩之不会是想和他一起游山玩水吧? 对方会有这种雅兴? 他有些受宠若惊。 可事实好像印证了他的猜测。 在行驶了接近三个小时后,宝马途径一处小镇,然后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 此处人烟稀少,而且山势也不算宏伟,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或许是满山的枫林,只不过这个季节,还没到枫叶变红的时候,所以委实不算什么美景,和名胜古迹应该也沾不上边。 下车的时候,江辰分外疑惑,锦官城内的好地方数不胜数,如果只是旅游,兰佩之为什么要大老远的开车来这座破山。 他已经用导航查过了这里的位置,但是却没发现任何名称标注。 这座犹如一个驼峰的小山寒酸到连具体的称呼都没有。 江辰奇也怪也,下意识环顾四周,结果却发现在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还经营着一家酒肆。 还真别说。 这家坐落在山脚下的酒肆,倒是给这座破山增添了一分仙风道骨,它有种遗世独立的神秘感,外表造型也和古装影视剧十分契合,名字也是如此。 有间客栈。 兰佩之径直朝酒肆走去。 江辰怀揣好奇,迅速跟上。 酒肆分两层,一楼摆放着一张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二楼应该是住房。 这里的装修从里到外,都仿造影视剧里的场景,不知道的,恐怕会怀疑来到了某处影视基地。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这里的服务生竟然也是作造型打扮,粗布麻衣,头上戴顶帽子,学着古装剧里的称呼,给人一种穿越的恍惚感。 江辰啧啧称奇。 兰佩之并无异样,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对这里的菜单也很熟悉,不用去看,随口点了几道菜,和一壶酒。 这尊血观音似乎是一个非常喜好喝酒的人,至少目前江辰和她吃饭,她都有饮酒,堪称无酒不欢。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后。” 看着吆喝转身的店小二,江辰忍俊不禁,不禁扭头看向兰佩之。 “这是新开发的景区吗?”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这里就在了。” 江辰顿时哑然,随即忍不住问道:“那怎么上网查不到?连个名字都没有。” 兰佩之没有回答。 她不回应,江辰也不好喋喋不休追问,随意的打量四周。 把店开在这里,生意可想而知。 此时店内情理之中的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看上去甚是惨淡。 “酒来了。” 菜需要时间,可是上酒的速度很快。 很精致的白玉壶,类似拍戏用具。 这家店细节之处也仿到毫巅。 “放心喝,这里的酒,喝不醉。” 兰佩之端起酒壶,亲自给江辰斟酒。 已经不是第一次享受此等待遇的江辰同志处之泰然,毕竟连人家父母都见过,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待兰佩之倒完酒后,试探性的端起来尝了一口。 入口之后,满嘴清香。 喝普通的白酒大相径庭。 他情不自禁的一口喝完,只觉意犹未尽。 “这是什么酒?” “松花酿。” 喝烈酒时,兰佩之总是豪饮,可此时,她却是浅尝辄止。 江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念叨着:“可以带几瓶回去。” 这个时候,仅仅只有一桌客人的有间客栈门口传来动静。 江辰扭头,只见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处于核心位置的是一个老人,耄耋之年,脸上的老人斑清晰可见,两位年轻的男女左右距离最近,他似乎身体极为虚弱,走路缓慢,左侧的年轻女子小心的搀扶着他。 至于其他人,冷峻的眼神,健壮的体魄,江辰一打眼,就看出多半是保镖。 少说十来人。 出门带这么多人护卫,来头不一般啊。 看到店内居然还有人,那位肤白靓丽的年轻女子有点意外,随即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也没什么表示。 她搀扶着老人坐下。 这群人进来后,店内顿时热闹了些。 “各位,吃点什么?” “把你们的特色菜都上一遍。” 年轻女子道,那股子养尊处优的气质溢于言表。 不出意外。 她以及那位年轻男人坐一桌,其余人则分算坐在周围,将他们保护在中间。 如果走出店子,就可以看到外面已经停了清一色的奔驰,并且最骇人听闻的是,车牌竟然是连号。 “咳咳咳……” 老人咳嗽不断,似乎身体有虞。 “爷爷,我早就说过,来这里没用,我们出国,以国外的医疗条件,肯定可以把爷爷治好的。” 年轻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轻抚着老人的后背。 莫非这里还有医院? 江辰下意识看向那桌。 虽然垂垂老矣,并且看上去病入膏肓,但看气质排场,那位老人肯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缓了口气,他嗓音嘶哑的笑道:“生老病死,是天地规则,谁也没法逃脱,老神仙说的对,是我贪心了。” “神仙?狗屁的神仙!爷爷,我看那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就该一把火把这座破山烧了!” 年轻女子冷声道,貌似不仅只是抱怨,看她的眼神表情,好像真有付诸行动的架势。 “月月,休得无礼。” 老人板着脸呵斥,随后,又是一阵咳嗽。 “爷爷,我有说错吗?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可结果是什么?他不是神仙吗?怎么连一点病都治不了?” 女子依旧愤懑不已。 “月月,你少说两句。” 旁边那个年轻男子出声。 “哥,你还说我,我早就让你和我一起劝爷爷,这下好了,浪费这么多时间,白跑一趟!” 年轻男子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 其实他也不赞同爷爷的决定,可是老一辈人,和他们这一代想法截然不同。 虽然现在都说要崇尚科学,但不可否认,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迷信。 很多体质内的人,都会供奉神像。 就和混社会的人,会供奉关二爷一个道理。 风水之说,就算在寻常百姓家,都未杜绝。 “月月,你冷静一点,这里不行,还有别的办法,我已经委托了我在国外的朋友,他已经开始联系最好的医院,我们接下来就去,无论花费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把爷爷治好。” 年轻男子给妹妹暗暗示眼色,让对方不要再发无谓的牢骚。 无功而返,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起码让老人不再执迷于这里。 “算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苦再瞎折腾,我沈半城这辈子也算值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老人欣慰道,浑浊的老眼中浮现一抹英雄迟暮的遗憾,但是没有抱怨。 沈半城? 那边人虽然多,但除了爷孙三,其余人都保持绝对的安静,江辰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思虑片刻,心中微动,低声对兰佩之道:“那是不是岭南首富沈半城?” 兰佩之微微颔首。 江辰挑了挑眉。 果不其然。 沈半城。 不说家喻户晓。 但起码这又是一个在神州知名度颇广的名字。 又一个举足轻重的商业巨头。 其财富可不是“半城”可以衡量的。 踏足行业涉及电子商务、服装、餐饮…曾经以捐赠十亿救助失学儿童,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除了企业家,更是知名的慈善家。 江辰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碰到对方,不过兰佩之都已经确认,显然不可能认错人。 岭南距离锦官可一点不近啊。 “爷爷,你不能这么说,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那个年轻女子虽然傲气十足,但对老人的感情却十分真挚。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笑而不语。 瞅瞅这豁达知命的格局。 江辰发现,像这种一生壮阔的大人物,心境都非同一般。 施振华也是如此。 “看什么看?!” 江辰的窥视引起了年轻女子的注意,对方一肚子火气立即有了宣泄的渠道。 江辰莫名其妙,啼笑皆非。 看一眼难道都有罪了? 不过他没计较。通过几人的对话,大体也能理解这姑娘的心情。 “抱歉。” 他礼貌致歉,并且立即收回目光。 老人以及年轻男子都看了过来。 当看到兰佩之,老人眼神波动了下,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缕难以掩饰的诧异之色,甚至盖住了原本的病态。 “爷爷,那是……” 年轻男子惊奇出声。 老人无声点了点头。 年轻男子欲言又止。 老人缓声道:“不用,我们吃我们的。”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 年轻女子目露不解。 “没什么。” 老人没有解释。 有间客栈内。 两帮人各自吃饭,互不打扰。 大概二十多分钟。 沈万城一帮人离开。 有间客栈内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哥,那两个人你认识?” 上车后,年轻女子这才问道。 高门大户出来的人,没一个傻子。 为了不打扰老人休息,他们分乘不同的车。 “男的不认识,不过女的……” “那女的是谁?” 虽然心高气傲,但她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的女人,让她连比较之心都生不出来。 “你的偶像。” “我偶像?” 年轻女子不明所以,随即,惊醒过来。 “你说她就是血观音?!” 岭南沈家的长子长孙点了点头。 姓沈名月的女子不由自主扭头,那双在岭南高不可攀的眼眸透过车窗,重新望向那家有间客栈,“哥,难道说血观音真的是……” 年轻男子靠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有间客栈内。 在沈家车队离开后不久,江辰二人也走了出来。 他刚才打算买单时,却被告知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什么是名满天下? 江辰当然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面子。 越和这尊血观音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她在这片土地上的峥嵘。 其影响力,何止局限在长三角? 要不是亲眼所见,江辰怎么也不相信,这么一位奇女子,居然是出自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子。 “兰小姐和沈半城也有交情?” “见过一面。” 兰佩之风轻云淡。 江辰无话可接。 走出有间客栈,跟着兰佩之,江辰来到山脚。 山道蜿蜒向上,不见尽头。 神仙。 刚才从岭南首富沈半城爷孙三人嘴里,又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江辰抬头上望,轻声喃喃道:“神仙不应该都住在仙气缭绕的地吗。” 闻言,兰佩之嘴角微翘,不置可否。 “兰小姐,这山叫什么名字?” “从前有座山。” 江辰一怔。 兰佩之已经朝前走去。 (本章完) 527 山里有座观 山路并不算崎岖,可因为未经任何开发,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是难走。 当然,年富力强的年轻人,这点辛苦不在话下。 兰佩之更不用说,如履平地。 不过江辰忍不住想到刚才偶然邂逅的岭南首富。 对于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人,爬山这种事,肯定不算轻松。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富可敌城的岭南首富,都不辞艰辛的前来朝圣? 呈现原始生态的山林并无太多美感,但江辰兴致勃然,对于前方的“风景”充满期待。 兰佩之沉默寡言,一路安静的向上攀爬。 江辰落后一步,悠闲怡然。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何须天工造物? 前方委婉玲珑的身姿,已经是世间最动人的美景。 虽然山势不高,但等山路开阔,二人徒步也走了二十多分钟。 山林褪去,出现在上方的,是一个土堆围起来的建筑。 貌似是个—— 道观? 黄泥矮墙,高度应该也就堪堪两米,普通的成年男子估计就可以轻松翻越,敞开的大门都开始掉漆。 门上歪歪斜斜的悬挂一块匾额,匾额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是隐约可见一个“里”以及一个“观”字。 从前有座山。 山里有座观? 江辰猜测,继而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山上别有洞天,可哪知道居然是这番景象。 不说什么洞天玄府,从环境到名字,未免也太潦草了些吧? 不过显而易见,这座简陋至极的道观,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兰佩之已经停下。 江辰欲言又止,可还没等他开口,黄泥矮墙里已经传来一阵半醉半醒的喟叹。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的原因,不算浑厚的声音透着不合常理的穿透力,传出去老远。 江辰望向道观大门,挑了挑眉,涌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保持安静。 兰佩之重新迈步。 江辰紧随其后,跟着这尊血观音,谨慎的跨过已经腐朽的门槛。 这确实是一座道观。 中间的空地两侧是有几间小屋,居中的是正厅,可以看到被供奉的三清雕像。 三清雕像下,坐着一个双目闭合的老人,须发花白,环境破败,可他身上的道袍却一尘不染,貌似正在小憩,旁边的小桌上还摆着一个酒葫芦。 江辰屏息凝神,不敢小觑。 不出意外。 这个昏昏欲睡的老道士,应该就是那位听过数次的老神仙了。 “今早起来,就看见孔雀南飞,就猜到应该是有客临门了。” 叹息声传来。 孔雀? 这座破山,还有孔雀? 老道倏然睁眼。 没什么精光暴涨的奇端景象。 这个老道的眼神很平和,甚至确实透着几分醺意,看着站在厅外的一男一女,他并无任何意外,目光很快扫二人的双手,然后不加掩饰的闪过一缕失望。 “佩之啊,难得回来一次,为何空手上门?再不济,在山下捎两瓶松花酿,那也是好的。” “莫非已经老的走不动道了?” 兰佩之平淡回应。 “非也非也。” 老道露出一丝赧然,然后惭愧道:“只是最近道里香火不景气,本道已经赊了不少账了,哪还好意思。” 江辰思维宕机,眼角抽搐。 哪有这样的神仙? 老道士撑着椅子站直身。 坐着还不觉得,可当站起来后才发现,这位老道士的身材非常高大,至少一米八五,虽然猜不清他目前具体年岁,但年轻时肯定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年轻人,算命,还是算姻缘?” 他目光望向江辰,眯眼微笑,明明长得仙风道骨,可江辰却平白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仿佛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像是看一头肥羊。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放心,本道算卦,童叟无欺。你既然是佩之带来的,本道可以给你一个友情价,一卦一金,如何?” 一金? 江辰无所适从,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计量单位,只能尴尬杵在原地,显得有些木讷。 “年轻人莫非是不信任本道的能力?” 见江辰半晌不吭声,老道面露不虞,旋即端正脸色,如果不是身处在这种环境,换作名胜仙山,可能真像尊道门高人。 “那么本道先给你算上一卦,不准不收费。” 老道不容分说,盯着江辰,眼神徒然变得凝练,掐着手诀,并且嘴里还神叨叨的念念有词,几秒后,不紧不慢道:“伱打小顽劣,性格跳脱,盖因家逢巨变,自此改邪归正,后勤恳好学,故及第登科……” 于无声处起惊雷! 看着娓娓道来的老道,江辰瞳孔收缩,难以置信。 他一直认为算卦算命之类的玩意都是江湖术士糊弄人的骗术。 可哪知道居然这么准! 莫非是兰佩之提前告知? 应该不可能。 以兰佩之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徒然。 老道停了下来,面露狐疑,上下打量江辰,紧紧皱着眉。 “不对……” 他目露异色,从正厅中走了出来,抓住江辰的手臂。 江辰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比一般的壮汉还有劲道,根本不像一个老人的手。 “你的命格,怎么好像被人篡改过?” 如果之前只是难以置信,那现在,江辰则几乎是毛骨悚然了! 不管佛门还是道教,他都不怎么推崇,只是抱着基本的敬畏,可此时此刻,这个老道的神奇,彻底打破了他惯有的认知! 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窥探命运的人?! 短暂的失神后,江辰迅速抽回手臂,并且退后两步。 “抱歉道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奇了怪了。” 老道长自言自语,盯着他,直把江辰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他已经有些后悔上山了。 他当然明白对方所谓的“修改命格”是什么意思。 “兰小姐。” 江辰看向兰佩之。 “下山的时候,我会让酒肆送酒上来。” 兰佩之似乎也对老道士的反应感觉奇怪,不过她还算仗义,算是给江辰解了围。 老道长意味深长的最后看了江辰一眼。 “可能是本道喝多了吧。” 随即他对兰佩之满意一笑,“还是佩之你有心。” “进屋。” 他招呼二人进了侧屋,没去问江辰的来历,也没再用那种窥破人心的眼神去看江辰,给二人倒了杯茶。 “敢问道长名讳?” 江辰谨慎的问,心里确实已经开始产生敬畏之心。 “虚名而已,不必牵挂,只要以后上山的时候,不要再空手就好了。” 老道士笑道。 江辰面露尴尬,同时,也觉得好笑。 虽然空手上门,确实有些失礼,但作为方外之人,这么势利,真的好吗? 不过江辰也明白,或许这只不过是玩笑。 的确。 宗教传承,都需要香火。 只要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需要五谷杂粮,即使再牛逼,也不能不吃饭不是。 可作为能让岭南首富不辞辛苦登山求访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缺钱? 随口一句话,恐怕就能轻松获得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财富。 况且。 还有血观音。 只能说这位老道士,的确是一个奇人。 “王鹤亭本来打算和我一起来,我没答应。” 兰佩之道。 “那小子还欠我一瓶好酒,到现在都没兑现,现在的年轻人,唉。” 老道叹息着摇摇头,似乎是感叹世道不古。 江辰保持缄默,安静喝茶。 这茶不知道用什么泡的,相当甘冽,甚至不亚于曾经在兰佩之的“博物馆”喝的名茶。 “他是让我把酒带过来,不过他姐太难缠,我没去。” 兰佩之算是替对方解释了一句。 老道笑了笑。 “还有你觉得难缠的人物?不过沈家那丫头,确实有些泼辣,能避就避,免得伤了和气。” 兰佩之不置可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琉璃呢?” “应该在房里睡觉。” “这个点还在睡?” 来到这里后,兰佩之变得健谈了许多,身上的光芒也好像无形中褪去。 “确实不像话,唉,那丫头比你可懒多了。” 老道叹息:“去叫叫她。” 兰佩之起身。 老道士目光理所当然的又落在江辰身上。 江辰又感觉浑身一紧,哪里都不自在,于是放下茶杯,“兰小姐,等等我,道长,失陪一下。” 老道士点头。 江辰跟了出去,跨出房后,轻轻松了口气。 兰佩之停在旁边。 “怎么了?”江辰问。 兰佩之目视前方:“我师傅说你的命格被更改,怎么回事?” 这种话,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问。 江辰语塞,无从回应,只能不留痕迹的立马转移话题,“师傅?” 顺带着,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不完全是伪装。 “离开村子后,我就来了这里,这间道观,算是我的第二故乡。” 兰佩之嗓音轻淡,可意味千钧。 江辰内心一震,终于恍然大悟。 就像山上的天气一样,关于兰佩之的成长轨迹,好像拨云见日,彻底清晰。 一个在农村受到传统观念影响不受待见的女孩,从家里被送到道观寄养,然后在老道士的调教下,逐渐脱胎换骨,一步步成长为现在的血观音。 以那个老道深不可测的本事和冰山一角的人脉,完全有这个能力。 “兰小姐的名字,恐怕也是老道长取的吧?” 兰佩之点头。 江辰重新望向破败的道观,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是太了解道家,但起码也知道,道家讲究个无欲无求。 可清心寡欲的道门,居然培养出了这么一尊煞神? 别看他现在和兰佩之成为了朋友。 可对方的名头,注定是以累累白骨铺垫铸就的。 “这里还有人?” 江辰问。 刚才在师徒俩的对话中,他听到了一个名字。 琉璃。 “嗯,我师傅的另一个徒弟。” 兰佩之抬步,走向东厢。 另一个徒弟? 老道士已经培养出了一个血观音,另一个徒弟,又会是何等惊艳? 江辰心绪起伏,迅速跟上。 来到东厢,兰佩之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屋内无人响应。 兰佩之推门。 “吱呀。” 门应声而开。 顿时。 一股不知名的清香瞬间涌了出来。 江辰下意识吸了口气。 兰佩之走了进去。 屋内没人。 床褥堆叠的整整齐齐。 屋内的设施很简单,也很—— 奇特。 居然有一张琴,琴边摆着一个茶杯,墙上居然还挂着一把剑。 走进屋后,那股不知名的清香更加馥郁。 江辰打量四周,对这个道观越来越感到惊奇。 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难道说。 老道士的第二个徒弟也是女的? “兰小姐……” 江辰正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动静。 兰佩之转身,走出屋子。 江辰跟上。 走出房间,只一眼,江辰便定在原地。 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正提着一桶水,如缎的长发披散及腰,和老道士一样,她的身材也相当高挑,一张鹅蛋脸不污不垢,洁白如玉,并且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圣洁。 江辰再度被狠狠惊艳。 一个兰佩之也就够了。 现在居然又冒出一个?! 怎么这座破败的道观,尽出一些风华绝代的佳人。 这样的女子,放在俗世,恐怕会有无数大佬愿意花金山银山去堆砌,可现在居然在打水? 江辰脑子里产生不真实的荒谬感。 兰佩之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被老道士论为个性惫懒的女道姑若有所觉,扭头看来,那张散发圣洁光辉的脸蛋先是露出很可爱的发呆表情,然后转变为惊喜。 “师姐!” 她放下水桶。 满当当的一桶水,少说几十斤重,就算健壮男子拎起来恐怕都不轻松,可她状态自若,额无香汗,甚至水桶落地的时候,水面没有丝毫晃荡。 兰佩之微微一笑。 “师傅说,你还在睡觉。” “师傅他说的应该是自己吧。” 阳光下。 寒酸的道观中。 身穿道袍的女子露出一抹不染任何杂质的笑容,纯净如琉璃。 满堂清香仙子家。 一琴一剑一杯茶。 羽衣常带烟霞色。 不染人间桃李花。 (本章完) 528 端木琉璃 “粗茶淡饭,还望见谅。” “道长言重了,我觉得挺好的。” 对方不报名号,江辰只能如此称呼。 老道士的话的确不是客套,面前的小桌上确实只摆着咸菜白粥,异常寡淡,比之前在兰家,都要寒酸得多。 虽然是农村,但兰家的生活条件可相当不错,江辰在那里待了将近一周,几乎餐餐大鱼大肉,偶尔武广江还会弄些野味回来。 可是到了这里。 比寺庙的一些斋饭简直都不如。 难道所谓的香火不景气,不是客套? 就算道家追求无欲无求,可是这未免也太苛刻自己了吧。 而且作为徒弟,兰佩之难道真的视而不见?随便赞助一点,就足以改善道观的生活了。 不过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对衣食住行多挑剔的人,他不是没吃过苦,以前要不是方晴经常接济,给他送早餐,他恐怕顿顿都得啃馒头。 二十来方房间里,飘荡着很显著的芳香,肯定不是饭香,也自然不可能是菜香。 这股香味,和刚才那个房间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江辰忍不住看向那个圣洁的女道姑。 对方正襟危坐,一边喝粥,一边夹起咸菜放进嘴中,洁白的贝齿和红润的唇互相映衬,如此穷酸的生活环境,她却好像甘之如饴,无丝毫不满。 要知道。 随便一个女人就敢要天价彩礼的当下,她要是放在俗世,还不得被高高供起,锦衣玉食唾手可得,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恐怕都有人愿意替她去摘下来。 江辰一时间都产生“暴殄天物”的感慨。 “琉璃,这位是江辰江先生,你师姐的朋友。” 老道士慈眉善目的介绍道,看向二徒弟的眼神充斥着宠溺。 可是刚才煮粥,都是女道姑一人忙活,他可没帮半点忙。 人如其名的女道姑看向江辰,如此近的距离,江辰越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的澄澈,仿佛一面能印造人心的镜子,让江辰甚至都没法去直视。 每个人内心都有黑暗面。 他也不能例外。 所以只是对视了一眼,江辰便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你好,我是端木琉璃。” 女道姑开口,一本正经的就像个做汇报的学生,甚至有些呆萌。 端木琉璃。 还真是从名字到人都充满了遗世独立的仙气啊。 “你好。” 江辰挤出微笑,能说会道如他,此时竟然有些词穷。 “琉璃,以后谁要喝水,谁自己来。” 兰佩之插话。 端木琉璃默不作声。 老道士尴尬一笑,赶忙解释道:“其实是个误会,平日都是我和琉璃分工轮流的,她是我徒弟,我还会委屈她不成。” “师傅对我很好。” 端木琉璃接话道,神色很认真,她整个人的气质异常复杂,甚至与兰佩之相比都不遑多让。 有着祸国殃民的容貌。 又透着隔绝世俗的圣洁。 同时。 犹如小孩般纯真。 和她待在一起,总是无形中会让人产生一种罪恶感。 “我是伱师傅,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老道士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然后马上又开始使唤起自己的小徒弟,伸出碗。 “琉璃,再给师傅盛碗粥。” 江辰眼角跳动,忍得很辛苦才没有暴露异样。 端木琉璃言听计从,乖乖照办。 “得徒如此,复有何求?” 老道感慨。 这话没什么,可当着另一个徒弟的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兰佩之面无异色,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江辰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喝粥,理智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装隐形人。 老道士的两个徒弟,各个惊才绝艳,可对他这个师傅的态度,好像存在细微差别。 起码,兰佩之好像对老道士就没那么尊敬。 或许这是性格使然。 吃完饭。 端木琉璃负责收碗。 如此姿色的佳人却干这种粗活,放在外界,不知道多少人得痛心疾首,江辰本来想帮忙,可是抹不开脸。 “你觉得琉璃怎么样?” 走出道观,兰佩之突然问道。 江辰一怔,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在问你话。” 见兰佩之看向自己,江辰沉默片刻,只能稳妥的说了句:“超凡脱俗。” 兰佩之收回目光, “王鹤亭就喜欢她,甚至为了她,不断对我师傅进行利诱。” 江辰莞尔,不过并无太多意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像那样的女子,哪个男人看了不会动心? “王上校也算是一个良配,老道长为什么没答应?” “因为他说,他要留琉璃在身边,不然这荒山野岭,如果哪一天他突然死了,没人给他送终。” 江辰始料未及,无言以对。 兰佩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继续往前走。 “你在这里生活了多长时间?” 跟着对方在山里转悠,江辰没话找话。 “十年。” 兰佩之轻描淡写,仿佛说出的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江辰玩笑道:“老道长为什么不把你留下来?” “当初他是不同意我下山,是我坚持要走。” 江辰闻言沉默下来,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曲折。 难怪这师徒二人好像并没有那么融洽。 “簌簌簌……” 徒然。 山林中传来一阵响动。 江辰停下脚步,本能的扭头,旋即愣在原地。 只见一头黑白相间的巨兽从林子里蹿出,正凶狠恶煞的朝他们冲来。 圆滚滚的体型。 黑乎乎的眼圈, 宽大肥厚的手掌。 没错。 这是一头大熊猫! 短暂的呆滞后,江辰迅速意识到危险。 熊猫是国宝不假,可是野生大熊猫,可不像人工喂养的那么憨厚。 要知道,熊猫不是猫,而是熊! 更是有着食铁兽的称谓! 野生大熊猫的战斗力,不亚于任何猛兽。 “小心!” 江辰下意识去抓兰佩之,想拽她逃跑,虽然有紧急避险的说法,可凭他的身手想要和熊猫去扳手腕,那是妥妥的找虐,稍有不慎,恐怕就得缺胳膊断腿。 可这次他并没有抓住那只藕臂。 只见兰佩之不仅没有慌乱,相反主动朝那头大熊猫走去。 江辰愣在原地。 随后发生了的一幕,更是让他思维宕机。 只见那头大熊猫在冲到兰佩之身边后,并没有挥爪扑咬,反而停了下来,臃肿的体型展现出反差的灵巧。 它坐在地上,用头去顶兰佩之,就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嘴里还不断发出“嘤嘤”声。 兰佩之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头。 “大白,好久不见。” 大白? 江辰叹为观止,悬着的心缓缓回落,继而哭笑不得。 果然都是些猛人啊。 弟弟养藏獒。 姐姐竟然拿熊猫当宠物。 显而易见。 这头野兽大熊猫,和兰佩之明显认识。 犹豫了下,江辰走了过去。 不夸张的说。 这是他头一次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大熊猫。 “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它才刚出生不久。” 兰佩之抚摸着大熊猫头,竟然展现出一丝堪称的温柔神采。 如果能把这一幕拍下来,一定很有意义。 “都说川蜀人人都养大熊猫,原来是真的。” 江辰渐渐恢复平静,玩笑说道。 在野外遭遇大熊猫,绝对称得上是一件危险的事。 可这头大熊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甚至在兰佩之的抚摸下,还躺了下来,肚皮向上,在地上来回翻滚。 江辰想摸,可是又不敢。 “没事。” 兰佩之道。 江辰这才伸手,触摸到了神州的国宝。 “这趟锦官没有白来。” 他有感而发。 “大白,带路。” 随着兰佩之一声令下,这头大熊猫像是通人性般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四肢并用,转头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似乎是在确认二人有没有跟上。 江辰大开眼界,在野生国宝的引领下,逐渐听到了流水潺潺声。 当大熊猫停下,一条天然形成的小型瀑布出现在面前,犹一条白缎,奔流不息,冲击起的水花如烟似雾。 江辰没有想到在这种小山里竟然还藏着如此景致。 瀑布形成了一汪潭水,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流向何方。 大熊猫摇晃着大屁股,走到潭边,低头喝水。 “你以前经常来这。” 在“你”和“兰小姐”之间,江辰来回切换,运用自如。 兰佩之没说话。 并肩欣赏了会瀑布,江辰扭头,注意到了一块两米多高的大石。 他眯了眯眼,走了过去。 没有看错。 本应该光滑的石面不知道被何种利器摧残,上面已经划痕交错,凌厉逼人。 莫名的。 江辰想到了在那间厢房里看到的悬挂的那把剑。 兰佩之也看了过来。 ———— 道观内。 酒足饭饱的老道士躺在床上,又开始没心没肺的昏昏大睡。 端木琉璃小心的替他关上房门,然后走到正厅,面朝三清神像,在蒲团上端坐下来,闭上眼,开始诵经。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馀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金刚经。 道门中人。 竟然吟诵佛家经典。 由此可见,她的师傅老道士,是如何的不拘礼法。 穿着道袍的女子坐姿笔直,神态庄重,一诵,就是一个多钟头。 这份记忆力,别说江辰,就算换作那些所谓过目不忘的天才,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当江辰和兰佩之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女子的嗓音并不响亮,甚至江辰只能看到一个面朝三清端坐的背影,看不到面容。 可那一字一句却仿佛暮鼓晨钟,透过耳膜,不断冲击心脏,层层跌宕,愈发恢宏! 江辰甚至瞬间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吱呀。” 好在这个时候侧房门打开,老道士打着哈欠,像是睡醒了,走了出来。 “回来了。” 吟诵声停下来。 江辰呼吸紊乱,反观兰佩之则无太多异常。 “琉璃,下山去买点菜。” 老道士又开始使唤自己的小徒弟。 正厅里,端木琉璃从蒲团上起身。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这么快?佩之啊,难得回来一次,好歹过一夜再走,你们师姐妹,也好久没聚聚了,琉璃在这里一个人也挺孤独的,陪她说说话,好么。” 老道士挽留道。 端木琉璃走出正厅,一双明净的眼眸注视着兰佩之,没有言语。 “你可以让我带她下山。” 兰佩之道。 “今天天气真不错。” 老道长仰首望天,顿时不接茬了。 兰佩之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老道长急忙喊道:“别忘了我的酒。” 江辰不知所措,只能强笑道:“道长,打搅了。” 老道长笑了笑。 “去吧。” 最后看了眼端木琉璃,江辰迅速转身跟上。 道观内。 老道长目送二人渐行渐远,脸上笑容逐渐消散。 “琉璃,想下山吗?” 从未经历过红尘的端木琉璃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 老道长问道:“外面的世界,可精彩的很,比这山上,可有趣多了。” “我要陪师傅。” 端木琉璃不假思索,和诵经时一样庄重,坚定。 老道长一愣,继而满眼欣慰。 “哪天你在这里待腻了,和为师说一声,为师送你下山。” “师傅,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看着徒弟那张圣洁纯净的脸,培养出两个风格极端的弟子的老道长哑然一笑,欲言又止,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好了,继续去诵经吧。” 端木琉璃点头,转身返回正厅时,又朝道观外看了眼。 兰佩之二人已然走远。 显然。 即使再如何心无杂质,可在这山野之中,终究还是会难免感到孤寂。 端木琉璃重新走到蒲团上坐下。 很快。 整座道观又响彻起庄严的吟诵声。 老道士站在正厅门口,静静看着,眼神恍惚,想起了第一次从襁褓中接过这孩子的时候。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净无瑕秽。 光明。 广大。 (本章完) 529 辛苦了 “江总好。” 天赐资本。 从锦官旅行返程的江辰看着向自己礼貌问好的前台小姐,停下脚步。 姿色比起明星都不遑多让、做前台绝对算屈才的女人保持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 看着那张美丽动人的脸,江辰哭笑不得。 即使换了身职业装,但江辰还是对她记忆犹新。 毕竟当初为了帮对方赎身,他足足豪掷七千万! 没错。 这位过分美貌的前台小姐,不是沁园的花魁南絮又能是谁。 罗鹏怎么把她给弄到公司来了? 价值七千万的前台。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虽然诧异,但江辰并没有和夏晚晴多说,平和的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公司。 “你什么情况?” 他来到罗鹏的办公室。 “咋了?” 正在处理文件的罗鹏抬头,一脸疑惑。 江辰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你怎么把夏姑娘弄到公司来了?” 罗鹏恍然,随即解释道:“不然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她呆在家里。你知道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给她找点事做。” “这就是伱让人家当前台的理由?” “当前台怎么了?” 江辰拉开椅子坐下,笑道:“人家可是沁园的头牌,你这么安排,不怕人家委屈?” 罗鹏苦笑:“那能怎么办?” “最不济也可以让她当你助理啊。” 江辰笑容暧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总囔囔着以后也得像电影里一样,找个性感迷人的女秘书吗。” 毫不夸张的说。 夏晚晴的姿色,比电影里那些扮演者,要超出一大截。 “让她给我当助理?” 罗鹏哭笑不得,坐直身子,胳膊肘搭在桌面上,“那公司里的人会怎么看我?” 江辰一副惊诧的模样,像是重新认识对方,“你什么时候在意起别人的眼光了?” “去你的。” 罗鹏笑骂一声。 “上行下效,作为ceo,我好歹也得注意下自身形象吧?而且我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她没同意。” “她没同意?” 罗鹏点头,“嗯,她说她什么都不会,做前台挺好的,可以慢慢学习。” 江辰面露感慨。 不愧是沁园的头牌。 着实不一般。 瞅瞅这觉悟。 这样通情达理明辨是非又貌美如花的女人,让男人如何抗拒?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罗鹏皱眉。 眼神异样的江辰叹息一声,“你的浪子生涯可能就要到头了。” “什么意思?” 罗鹏不明所以。 江辰摇了摇头,没解释。 罗鹏觉得疑惑,但也没纠结,开始抱怨道:“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可真是洒脱,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天南海北的到处旅游。我也得向你看齐。给我放个假,我也得出去转转,散散心。” “瞧你这话说的。” 江辰笑道:“谁说我是去玩了。我也是为了公司好不好。” 罗鹏懒得说话,翻了个白眼。 江辰拿起公文包,掏出里面的文件,扔到桌上。 “自己看。” “什么东西?” 罗鹏拿起来,发现是一份合同,翻看还没一会,便惊愕出声。 “十五亿?你没开玩笑吧!” “白纸黑字,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真的无所事事?其实我是在物色项目。” 江辰一本正经。 “阿房宫?我怎么没听过?” “这家店在京都,你找猎头公司,聘一些餐饮方面的相关人才,尽快过去对接。” 罗鹏抬头。 “十五个亿,这么大的项目,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放心,我已经全方位的考察过了,绝对不会亏本。” 罗鹏无言以对,不知道对方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我为了几十万的预算和人辛辛苦苦的讨价还价,可你倒好,大手一挥,就是十五亿。” 罗鹏将合同放在桌子,苦笑摇头,“早知道。我还费那劲干什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 江辰道:“我们是投资公司,不是慈善企业,每一笔钱,都要花在刀刃上。我花十五亿买阿房宫,是因为它能带给我的回报远远不止十五亿。” 这话可以说是言尽其实。 见他这么有信心,罗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行吧,那我和猎头公司联系,让他们尽快找人。” 江辰点头。 “对了,晚上一起去家里吃个饭?” 就在江辰要出去的时候,罗鹏突然道:“晚晴下厨,她一直都说想感谢你。” “今晚恐怕不行。” “怎么了?” “施董出院了,今晚设宴,我得去。” “施振华?” 罗鹏惊讶的问。 “嗯。” 金海实业的创始人,可是商业上的传奇人物,更是他崇拜的榜样。 “那行吧,改天。” “行,你继续忙吧。” 江辰起身离开。 ———— 晚六点。 希尔顿酒店。 一辆辆气场强大的豪车陆续驶来,车门打开,下来的人物各个气度不凡。 江辰把公司的一台车开了出来,经过保镖检查后,来到宴会厅入口,看到施茜茜那姑奶奶的舅舅在门口迎宾。 “小江。” 看到江辰,孟继业很快迎了过来,过分热情的态度,让周遭不少大佬都目露诧异,好奇这个青年是何方神圣。 “孟叔。” 江辰露出微笑,温良谦逊。 孟继业伸出手,和江辰握了握,非常用力。 虽然笑容满面,但江辰还是能从对方的眼角,看出一丝焦虑与疲惫。 显而易见。 关于倭国间谍事件,他固然没有被追究责任,可施振华归来,还是给这位外戚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茜茜刚问你到没有。” 江辰和对方不是第一次见面,在淮南就打过交道,可此时他清楚的感受到,孟继业对他的态度人眼可见的亲热了太多。 “她回来了?” 江辰意外的问。 “没,她还在高丽,打的电话。茜茜对你,还真是在乎啊。” 孟继业意味深长,然后拍了拍江辰的肩膀,“快进去吧。” 江辰点头,也没耽误对方,朝宴会厅走去, 孟继业目送他的背影。 局势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已经别无选择。 想要保住在金海的地位,他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和这个年轻人打好关系。 “孟总。” “孔董,好久不见。” 孟继业收回目光,继续接待四面八方的来宾。 进入宴会厅,里面已经热闹非凡。 今晚或许东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齐聚于此。 望了一圈,江辰并没有看到施振华的身影,找了个位置,端起一杯香槟品尝。 “施茜茜没回来?” 忽然。 一道声音响起。 江辰扭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豪门子弟。 东海大少。 孙西余。 “孙少。” 江辰礼貌的一笑。 孙西余一身白色西装,相当亮眼,搭配他的形象背景,绝对是名门贵公子的典范,难怪那么多人说生子当如孙西余。 在东海,这位引领酒店行业的太子爷肯定是无数大家闺秀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 不过遗憾的是。 他在情场,好像接连惨败。 并且两次都是输给同一个人。 看着江辰那张趋于沉稳的脸,孙西余眼神有些复杂,不过没有怨恨。 “施茜茜这种时候都没回来,确实成熟了。” “磨难总是催人成长,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她也应该长大了。”江辰冲对方扬了扬酒杯。 孙西余没有纠结,举起自己的红酒,与之碰了碰。 这才是名门公子应有的气度。 “我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金海把责任压在她的身上,非常冒险,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孙西余轻声细语,并且心平气和。 江辰笑了笑,像是被那姑奶奶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过往从未发生过,在对方的前男友、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前未婚夫面前,不断说着好话。 “她其实挺聪明,只不过天性贪玩,以前施叔叔和孟阿姨又放纵她,所以才会那样。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听到这番评价,孙西余莞尔一笑,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只听他说道:“难怪她那么执迷于你。” 江辰瞬间无言以对。 “我或许没你了解她,但是我知道,她对你,和对之前的其他男人不一样,包括我在内。” 两个关系复杂的男人四目相视。 江辰欲言又止。 孙西余停顿了下,又说道:“可能这句话我没有资格去说,但是我希望,姝蕊不要受到伤害。” 江辰沉默。 孙西余扬了扬酒杯,喝了口酒,然后转身离去。 江辰目送他的背影。 不得不承认。 哪怕站在“情敌”的立场,江辰也觉得这位东海大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搅局,可能最后李姝蕊真的会被对方打动。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没想到你和他都是朋友。” 又一道声音响起。 似曾相识。 抿了口香槟的江辰抬头,看见金海汉城分公司的一把手段中信出现在了面前。 对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眼神中还透着一丝玩味。 “段总。” 江辰立马喊了一声。 作为金海的重臣,施振华重伤痊愈,他前来探望,理所当然。 恐怕金海所有的外地高管今晚都飞来了东海。 “我一直觉得,孙家公子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年轻人,可是,施董眼光太高,” 这位封疆大吏一语双关,虽然是学院派出身,但言语艺术也相当高超。 表面上赞扬了刚刚离开的孙西余,实际上却是在吹捧江辰。 江辰装傻充愣,就像没听懂对方的意思,转移话题道:“段总一个人来的吗?段小姐没一起过来?” 段中信摇了摇头,笑道:“没,她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比我还忙。小江,有机会,你帮我问问晓宇。” 晓宇? 江辰一怔,心里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像段中信这样的人物,肯定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来这么一句。 难道。 莫非。 施茜茜那姑奶奶乱点鸳鸯谱真的歪打正着了? 晓宇真的和那位段家千金走到一起了? “行。” 江辰点了点头,没有草率的深问,想着转头找那小子聊聊。 段雪莺他见过,印象不错,如果真的成就这段缘分,似乎也是一件喜事。 段中信也就此打住,没有继续,转移了话题。 就在二人闲聊的时候,入场的人越来越多,今晚的主人翁施振华终于现身。 这一次。 很少一起亮相的孟美玲也出现在他身边。 即使不再是夫妻。 可是二人,还是伙伴。 施振华龙行虎步,与宾客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到一丝劫后余生的病态。 “走吧。” 段中信道。 江辰点头。 “施董,你红光满面,看上去怎么比我们还要健康。” 可以看出,段中信和施振华的关系确实很好,普通的上下级,是不可能开这种玩笑的。 “哈哈,我毕竟是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 施振华笑容爽朗,中气十足,似乎那个叱咤商海的枭雄又回来了。 “孟阿姨。” 江辰同孟美玲打了声招呼。 孟美玲点了点头。 “施董,看来您恢复得不错,大家都等着您回来呢。” 旁边说话的估计又是金海的一个高管。 “不急,我还得继续疗养一段时间,茜茜做的挺不错的,多谢诸位这段时间对她的支持。” 施振华似乎并不着急重新回公司掌权。 或者说这次大劫,多多少少,让这位半生沉迷于事业的男人心态发生了一些改变。 “应该的。” 奉承声不断,一张张放在各个地区不怒自威的脸上,此时都洋溢着热切的笑容。 江辰没有插话,炫存在感,他环顾四周,有点疑惑。 他原本以为,以兰佩之和施家的关系,今晚怎么着都会露面,可直到现在,居然都没见到人。 难道还没到? 直到施振华约他单聊的时候,江辰才知道原因。 “小江,你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想你去高丽一趟。金海在那边的业务出了些问题,茜茜在那边焦头烂额,压力很大,所以……。” 江辰沉默。 “这段时间她确实辛苦了,你放心,我只是让你去陪陪她,疏导一下她的情绪,至于其他事,不用你劳烦,兰小姐已经过去了。” “兰小姐去了?” 江辰目露意外。 “嗯,茜茜难道没和你说过,金海和兰小姐有着业务上的合作。” 难怪兰佩之今晚没现身。 江辰不动声色,又恰到好处的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尽快动身。” 施振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 (本章完) 530 2321 高丽。 仁川。 一架空客划破夜色,降临在这座常住人口逼近三百万的城市机场。 比起动辄上千万的神州,仁川的人口不值一提,可是在高丽,它已经是除了首都首尔、以及釜山之外的第三大城市。 同时。 高丽更是亚洲仅有的几个发达国家之一。 “江先生,我是高正弼,施董让我来接您。” 接机口。 几个西装男帮忙接过行李箱。 其中一个容貌帅气,长得有点像某位高丽明星,大概三十左右的男人同江辰握了握手。 一行人走到机场外。 俩台黑色轿车停靠。 名字很有高丽特色的高正弼帮忙拉开车门。 江辰弯腰,跨入车内。 其余人相继上车。 “施董让我先带江先生去酒店休息。” 高正弼一丝不苟的道,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板正。 江辰点头,扫了眼窗外的人群和街景。 和大部分国人一样。 他对高丽这个国家,观感不太好。 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譬如说电影行业。 “高先生是哪里人?” 江辰扭头问。 “湘西人,不过来高丽已经十多年了。” 江辰挑了挑眉。 “我也是在高丽上的学。” 高正弼进一步解释。 江辰恍然。 “那看来高先生应该对高丽很了解。” “只能说还算了解。” 高正弼较为谦虚,继而问:“江先生来过高丽吗?” 江辰摇头,“没。” 他对这个国家的认知,只停留在娱乐电影方面。 当然。 还有对方奇特的政治文化,以及只手遮天的企业财阀。 “如果江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江先生当向导。” 江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来高丽,可不是来旅游的。 只不过初来乍到,也没急着打探消息。 一路闲聊,抵达喜来登酒店。 “江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请稍作休息。” “谢谢。” 江辰接过房卡,上楼进入房间。 这是一间商务套房。 “哗。” 拉开窗帘。 灯光通明的城市景象尽收眼底。 江辰脱掉外套,原以为施茜茜会在酒店等他,可没想到现在都没见到人。 看来那姑奶奶确实很忙。 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 江辰拨打订餐电话,正打算洗个澡,就在这个时候,“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 那姑奶奶来了? 这么久不见。 还真别说。 有点想她的。 江辰走过去,把门打开,正要说话,可哪知道,外面站着的,根本不是施茜茜。 而是一个戴着口罩,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个子不高,应该不到一米六五,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很长,眼睛大而闪亮。 江辰一怔。 “你是……” “您好思密达,我是金珠泫。” 口罩的遮挡导致女人的声音有些模糊,虽然听上去瓮声瓮气,但江辰好歹也算是听清楚了。 金珠泫? 他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还没等江辰多想,伴随着一阵香风,女人已经主动从他旁边挤进了房间。 “小姐,你是不是找错房间了。” 江辰扭头喊道。 “请关上门思密达。” 看不到容貌神神秘秘的女人对江辰微微躬身。 江辰无所适从,下意识关上了门。 “啪嗒。” 随着房门合上,女人这才直起身,抬手摘下了口罩。 同时,整理了一下波浪的长发。 “你是那个……” 江辰微微愣神。 他好像认识对方。 好像是一个高丽的女星,新生代的颜值代表。 高丽的女艺人,自然无需多说,曾经那些女子天团,可以说风靡全球,现在虽然盛况不再,但质量还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要知道。 高丽还有一个引领全球的行业。 ——整容。 “您好,我是金珠泫,很高兴认识您思密达。” 女人再度自我介绍,并且又一次躬身,让人征服感爆棚。 金珠泫。 是那位新生代女偶像没错了。 除了身高不太高这个缺陷,在颜值上,被国内无数网友评价为南韩天花板。 江辰没料到自己刚下飞机一位高丽女星就会跑到自己房间里。 巧合? 显然不是。 “金珠泫小姐,请问一下,谁让伱来的?” 虽然面前这位女星是无数宅男的梦中女神,但时至今日,所谓的美女,已经不太能够激起江辰太强烈的兴趣。 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见过的美女,实在是太多,有些更是超脱凡俗的存在。 “是公司的安排。” 可以看出,这位在高丽国内也广受追捧的新一代偶像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攥着口罩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那丝不安与紧张。 江辰沉默。 关于高丽娱乐圈的黑暗,网上实在是有太多段子。 虽然这个行业本质上就避免不了潜规则,可放眼全世界,高丽艺人的悲惨,应该算是全球之最。 很多人说高丽女星就是财阀权贵的玩物。 这话难听,但未尝不是事实。 这些年来陆续自杀的女星,应该就是一种揭示。 商务套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听从公司夜晚来到酒店的金珠泫心如鹿撞,手足无措。 在高丽这个国家,就连总统,有些时候都身不由己,更别说所谓的明星了。 和神州不同,在高丽,艺人可没有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纯粹是资本的赚钱工具,就像牵线的木偶,只能任人摆布,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踏入这个行业,金珠泫当然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只不过比起之前单纯的陪酒,此情此景,她还是头一次经历,难免局促,不安。 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面前这位不知道身份的男子很年轻,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不是大腹便便满肚肥肠的猥琐大叔。 “别站着了,坐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辰微笑开口。 他的客气与友善,消除了些金珠泫的紧张。 她摸着沙发坐下。 施茜茜那娘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这种“欢迎方式”,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看着正襟危坐,不断捋着头发的高丽艺人,江辰只能认为,这是施茜茜的安排。 难不成在金海代理董事长这个位置上坐久了,格局打开了? “金珠泫小姐,我看过你的电影……” 江辰走近。 闲来无事,有位美女聊天,似乎也不错,更何况对方还是被很多营销号誉为南韩第一美女的神颜。 看到江辰走来,金珠泫立即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显然还是有些紧张,可是听到江辰的话,她愣了愣,继而道:“我没拍过电影,我是一位歌手。” 江辰一怔,有些尴尬。 “噗呲。” 不得不承认,高丽在艺人培养方面,确实本事独到,不像国内一不小心可能就能轻松走红,在高丽,想要出名,就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比高考轻松。 因为竞争激烈,如果想进入这行,首先得签约成为练习生,然后接受长达数年各方面的专业训练,成绩不达标,随时都有被刷掉的风险。 很可能几年的努力和时间投入,最后一无所获。 当然。 可能正因为严苛到近乎残酷的选拔制度,所以高丽的娱乐产业才会如此发达,因为每一个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明星,都是杀出重围的佼佼者。 金珠泫情不自禁的捂嘴娇笑,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散发出让人为之心痒的诱惑。 要是换一个衣冠禽兽,此刻指不定已经上演一出饿虎扑食了。 可好在江辰勉强应该算得上是一位正人君子,轻咳一声,在沙发上坐下,并且颇为绅士的刻意与对方保持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看的是金珠泫小姐的舞台演出,相当不错。” 金珠泫眨了眨眼睛,江辰不知道她有没有整过容,不过起码目前看不出什么痕迹,就算整了,也比那些网红脸要正常太多。 尤其她的眼睛,大而弯,勾勒出一股妩媚,和会说话一样,所谓的顾盼生辉,应该莫过于此。 “您的中文说的真好。” 你也不差。 江辰刚想回敬,可突然意识到不对。 “我本来就是神州人。” 金珠泫一愣,勾人心魄的眼睛中露出一缕疑惑,“您是神州人?” 江辰点头,褒奖道:“没想到金珠泫小姐的中文这么好。” 金珠泫皱了皱眉。 “怎么了?” 江辰疑问。 “……我” 金珠泫正要说话,这个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您好,送餐服务。” 江辰起身,去开门。 金珠泫话头顿住。 “金珠泫小姐,你吃了吗?” 江辰客气的问。 他也算是娱乐行业的人,对高丽的娱乐产业,也想多了解了解。 “我吃过了,谢谢思密达。” 看着起身鞠躬的宅男女神,江辰哑然一笑。 瞅瞅国内的艺人,再瞅瞅这。 他摇了摇头。 “金珠泫小姐,你不必这么客气,坐吧,我先吃点东西。” 金珠泫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餐桌边吃饭的男人,咬了咬唇,有些坐立不安。 好像不对。 公司和她说。 今天的客人,明明是高丽人。 怎么突然变成了神州人? 她想问问江辰,可是又不敢开口,正想着,是不是给公司打个电话,恰巧,手机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打来的。 “接吧,没关系。” 看着望向自己的新一代南韩神颜,江辰善解人意的主动开口。 金珠泫这才接通电话。 “你怎么搞的?怎么还没到?!” 严厉的训斥声传来。 莫名其妙的同时,金珠泫压低声音,“我到了啊,就在房间里。” “到了?怎么李社长才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怎么还没去。” 李社长。 公司的二把手。 对于金珠泫这样的艺人来说,是不可抗衡的大人物。 “客人真的是高丽人吗?” 金珠泫双手握着手机,试探性的问了句。 “你问这个干什么?” 经纪人的话音透着莫名其妙,懒得解释,“你到底在哪?今晚这个客人很重要,金珠泫,你千万不要给我掉链子,不然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金珠泫再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江辰。 江辰没有偷听,坐在那心无旁骛的安静干饭。 “能把房间号再说下吗?” “阿西吧!喜来登酒店2312,你快点!” 金珠泫慢慢的放下手机,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犹豫再三,见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鼓起勇气站起身,“请问一下,这个房间的房号是多少?” 江辰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2321。” 金珠泫当即脸色一变。 2312。 2321。 还真是弄错了! “抱歉思密达!” 她立即致歉,然后急切的就要离开。 江辰莫名其妙。 金珠泫顾不上重新戴上口罩,踩着白色高跟鞋,快步走到门口,正要拉开门的时候,敲门声突无预兆的响起。 “笃笃笃……” 外面的人没按门铃,而是直接敲门。 金珠泫按在门把上的手下意识停住。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江辰起身,走过来。 金珠泫见状,只能退后两步,让开位置。 江辰把门打开。 还没看清,一道黑影便扑了过来。 “我好想你。” 许久未见的施大小姐一如既往的率性大胆,抱着江辰的腰,头枕在对方的胸膛上,轻声呢喃。 娇躯温热。 不知不觉中。 这姑奶奶身上的香味,自己竟然都如此熟悉了。 投怀一抱,瞬间让阔别多日的距离化为乌有,江辰抬起手,轻咳一声,按住她的肩膀。 “有人在呢。” 有人在? 盘着头发的施大小姐抬起头,从对方怀中站直身,疑惑的朝房内看去。 很快。 一张我见犹怜又不知所措的娇颜映入视野。 施茜茜顿时皱起眉,原本柔情似水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迅雷不及掩耳的覆盖上一层寒霜。 “您好。” 金珠泫向施茜茜打了声招呼。 这些高丽艺人,确实非常有礼貌。 “她是谁?” 施茜茜置若罔闻,转眼间就仿佛变了个人,盯向江辰,眼中电光闪烁。 “金珠……” 江辰开口,正要解释,可突然间停了下来。 等等。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本章完) 531 小别胜新婚 喜来登酒店。 2321房间。 江辰站在餐桌边,哭笑不得。 “你吃了没?” 他清了清嗓子。 此时此刻,房间里的三人都是站着,只不过施茜茜的包已经扔在了沙发上。 她没有回应江辰的问题,视线面无表情的扫过没能及时离开的南韩艺人金珠泫,“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 他还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纯属无辜的江辰满心无奈,现在他当然明白,金珠泫的登门,肯定不是施茜茜的安排。 “实在是抱歉!” 金珠泫深深鞠躬,用力低着头,尴尬又窘迫,如果房间里有地洞的话,她恐怕已经钻了进去。 “你怎么进来的?” 施茜茜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同情心,即使知道对方是高丽某个女艺人,但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就连在如日中天的裴云兮她都是说骂就骂,更别提社会地位远不能相提并论的高丽明星了。 “我……” 金珠泫抬起头,不知为何,迷的无数宅男神魂颠倒的脸蛋已经绯红一片。 她攥着手,不知所措,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娇艳欲滴的挤出一句:“我按门铃进来的。” “噗……” 江辰实在是没忍住,刚一笑出声,便感觉两道寒芒射了过来。 江辰立马收敛表情。 “叮铃铃……”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急促得像催命符。 是金珠泫的手机。 “实在是抱歉思密达。” 金珠泫再度鞠躬,然后就想离开。 可施茜茜哪会这么容易放她脱身。 “谁允许你走了?” 施大小姐的气场确实是与日俱增,一动不动,仅仅只是一个眼神,立马便让金珠泫定在原地。 金珠泫手足无措,只觉得这个穿着休闲装、不见得比自己大多少的女人,给她带来的压力竟然不亚于公司社长。 电话铃声停下,然后又响起。 金珠泫急得不行。 “是个误会。” 江辰清了清嗓子,出声道:“金珠泫小姐应该是走错房间了。” 见他看向自己,金珠泫的脸蛋愈加红润,腮艳胜血。 “走错房间,还一起吃饭?” 施茜茜看向餐桌。 “没、没有……” 金珠泫急忙解释。 “真的是个误会。” 见对方手机一直在响,江辰通情达理道:“人家可能还有急事,让人家先走,待会我和你解释。” “不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 施茜茜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其高冷霸道不失往日风范。 她翘首以盼,马不停蹄的赶来,结果迎接她的却是这幅场景。 换谁恐怕都会火冒三丈。 别忘了。 被东海公子哥视作洪水勐兽的她曾经有过把男友亲自撞进医院的壮举。 如今的她已经沉稳了太多。 要是换作之前,哪还有耐心沟通,可能已经惊动酒店呼叫救护车了。 江辰无可奈何。 他当然了解这姑奶奶的性子。 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起来,他应该最无辜。 可事已至此,泥巴落在档里,也没有办法。 “金珠泫小姐,你本来打算去哪个房间?” 江辰看向窘迫又焦急的南韩新生代神颜。 “……” 金珠泫仿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咬了咬唇,还是老实回答道:“2312。” 江辰看向施茜茜,一副真相大白的神情。 坐在沙发上的施大小姐视若无睹,“你应该成年了吧?连阿拉伯数字都分不清楚?” 金珠泫顿时难堪不已。 江辰无言以对,早已习惯了。 按照这姑奶奶从前的所作所为,这种用词,远远谈不上刻薄,已经算是足够委婉了。 “金珠泫小姐,你先走吧。” 江辰站了出来。 虽然这位新生代的高丽女星误进啊自己的房间,但不管怎么说,从头到尾,人家都客客气气。 “打搅了!” 金珠泫再度鞠躬,然后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急忙朝外走去。 施茜茜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临开门前,金珠泫停了一下,没忘记戴上口罩,然后才把门拉开。 正当她要迈出房间的时候,却看见两个保镖一脸冷峻的堵在门口。 金珠泫定在那里。 “我跟你说过了,是个误会,放人家走。” 江辰扭头,语气加重了两分。 “是不是误会,去看看就知道了。” 施茜茜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2312是吧?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她便直接出门。 两个保镖让开道路。 金珠泫猝不及防,不知所措。 江辰无可奈何,这姑奶奶偏执起来,他好像也阻止不了。 “抱歉。” 他走到金珠泫身边。 金珠泫迷茫的转头望向他,无助的模样我见犹怜。 “走吧。” 江辰暗自叹了口气,只能带着金珠泫一起跟上。 前面是施茜茜以及两个保镖,后面是江辰和戴着口罩的金珠泫, 两波人前后来到2312房门前。 两个房间同属一个楼层,距离不算远。 “小姐……” 金珠泫企图阻止,但施茜茜并没有领会,抬手按响门铃。 “叮冬、叮冬、叮冬……” 没过一会。 房门打开。 里面是一个衣着板正的中年男人,年龄大概在四十左右,气质不俗。 看见施茜茜,他明显一愣,然后皱起眉,说了句韩语。 估摸应该是“什么事”之类的意思。 施茜茜一语不发,扭头示意金珠泫过来。 意识到今晚可能闯了祸的金珠泫口罩下那张脸已经由红转白,她慢慢吞吞的上前。 房间里的中年男人最开始有些不解,因为金珠泫戴了口罩,直到金珠泫鞠了个躬,打了个招呼,才勐然意识过来。 他没有惊喜,反倒是脸色瞬间铁青,看了看施茜茜等人,二话不说,反手就把门给关上。 “砰!” 走廊上响起重重的摔门声。 金珠泫眼神颤动,看着紧闭的房门,透着惶恐。 客人肯定是误会了。 “够了吧?” 江辰有了过来。 施茜茜依旧默不作声,扫了眼江辰,转身变往回走。 金珠泫魂不守舍的站在走廊上。 江辰大抵已经了解今晚是什么情况,果然空穴不来风,高丽的艺人,确实不像表面上这么光鲜亮丽,私底下不知道多么卑微。 特别是女艺人。 想要出人头地,不知道得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 这位新生代偶像,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晚,因为她自己的马虎,好像逃过了一劫。 当然。 对她而言,谁也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算是一场幸运。 施茜茜走了 可江辰没法离开。 虽然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可是见对方失魂落魄的站着,他也没办法将其丢在这里。 “金珠泫小姐,你要重新进去吗?我可以帮你解释。” 他的眼神没有鄙夷,很清澈。 金珠泫抬头,口罩外的那双眼睛,涣散无神。 她摇了摇头。 “不用了。” 江辰沉默。 紧接着,金珠泫又给他鞠了个躬。 “给您添麻烦了。” 江辰露出一抹微笑,“没事。” “那我就先走了。” 江辰点头。 金珠泫与他擦肩而过,走向电梯口,虽然表现平静,但背影看上去透着一丝柔弱。 目送她走进电梯,江辰重新返回2321。 “人呢?” 施茜茜坐在沙发上,澹定的喝着茶。 “走了。” 江辰关上门。 “你能不能替别人考虑一下?” “考虑?我为什么要替她考虑?我认识她吗?” 施茜茜反问,看来气已经消散大半。 她当然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任何沟通,但是从那个2312房间的男人反应,她已经清楚答桉。 这样的事情,在她的世界里,一点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要是得顾忌每个人的感受,我忙得过来吗?” 江辰无言以对。 “而且我饭都没吃就急着来见你,结果却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约会,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什么叫约会?人家只是走错门了好不好。” “你可真是运气好,这里这么多房间,就唯独敲错了你的。” “不是因为房间号差不多吗。” 江辰苦笑。 施茜茜放下水杯,站起身:“饿了。” “恐怕已经凉了,重新点吧。” “用不着。” 施茜茜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快子便尝了起来。 看着这幅场景,江辰原本还没说完的话再也没法出口。 “愣着干什么?坐下一起吃啊。我看你应该也没吃一点。” 施茜茜抬头,招呼道,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点还没吃饭?” 江辰坐下。 施茜茜只是摇了摇头,没解释,低头吃菜,几缕发丝顺着鬓角垂下,眼角潜藏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疲惫。 本来像和这姑奶奶掰扯掰扯,可见到此情此景,江辰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安静吃饭。 “我爸怎么样?” 施茜茜一边吃一边问。 “挺好,比正常人看上去都要健康,而且有孟阿姨照顾,你不用担心。” 施茜茜笑了笑,“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希望我爸能快点恢复,我好把金海还给他。” 江辰莞尔。 “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见施叔叔的意思,好像短期内,是不打算重新返岗了。可能已经准备过退休生活了。” “退休?想得美,我可不同意。” 话说的强硬,可施茜茜的语气却很柔软,显然暂代金海董事长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大致体会到了这个位置的压力,也理解到了父亲的不易。 江辰没接话,施家的家事,他绝不会置喙,从前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想什么呢?” 施茜茜停下快子,瞧着他,眼中浮动不怀好意的光泽。 “还在想刚才那个女明星?” “没。” 江辰迅速摇头。 “她说她叫什么?” “金珠泫。” “对,金珠泫,我好像听过,在高丽女艺人里,她应该算是很漂亮的了。” 施茜茜自言自语。 江辰理智的不接茬。 “不过她们这些高丽女星,可没有国内那种福气。白天为公司赚钱,晚上得陪高官富商睡觉,刚才那个男人,指不定就是高丽政界某个要员。” 施茜茜平澹道。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 “我说的是事实。” 施茜茜拨弄着快子,“其实,我挺同情她们的,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就和木偶机器一样。” 江辰哑然失笑,“那你刚才还那副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我打她骂她了吗?” 施茜茜反诘。 江辰摇了摇头,没有去白费功夫的争辩。 “只见了一面,就这么维护别人,看来这些高丽的女星引诱男人确实有一套啊,难怪国内比不过。” 施茜茜念叨。 江辰哭笑不得。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说中你心坎,心虚了?” 施茜茜似笑非笑,那张瓜子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生动而明媚,和刚才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漠模样,判若两人。 “我懒得和你扯。” 江辰继续吃饭。 “你不和我扯可以,可是你想过没,那个什么金珠泫怎么办?她这次得罪了客人,下场可能很惨。高丽的这些权贵阶层折磨人的手段,是你想象不到的。” “照你说的,我和她又不认识,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江辰不动声色回应。 施茜茜惊笑,“幼,什么时候变这么冷血了?江辰同学,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江辰默不作声。 施茜茜没再继续调侃。 “你坐飞机应该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晚安。” 并没有小别胜新婚的激情场景。 吃完饭,出乎意料的是,施茜茜主动提出离开。 江辰感到诧异。 并不是惺惺作态,施茜茜从沙发上拿起包,真的朝外走去。 “你如果要帮那个女星,我没有意见,她在高丽,还是有不小人气的,如果能签下来,cx娱乐,也算是打向国际市场了。” 走向房门途中,施茜茜停顿了下,说完,便继续走到房门口,拉门离开。 “砰。” 房门关上。 江辰站在房间内,望着房门,突然笑了一下。 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善心。 也是。 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 更何况同样是作为女人。 实话实说。 他现在觉得,这姑奶奶确实十分清楚他的性格,可是他好像,并不算真正了解对方。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进卧室去洗澡。 532 风云 “怎么了?不和胃口?” 翌日。 喜来登酒店。 餐厅。 施茜茜停下筷子。 似乎有些食欲不振的江辰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下,不动声色的试探性问道:“我听施叔叔说,兰小姐来高丽了?” “嗯。” 施茜茜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比你早来两天。” “她现在人呢?” 施茜茜笑道:“当然不是和我在一起,我可不敢和她呆在一块,她不在仁川,在首尔。” 即便已经执掌金海大权,可是谈起兰佩之,天不怕地不怕的施大小姐依旧还是存有几分忌惮。 首尔。 江辰这个时候没法顾忌什么原则,继续打探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兰小姐亲自过来。” 施茜茜用筷子拨弄着高丽特有的炒面,低着头道:“问题确实有些严重,高丽检察院指控她涉嫌走私,发放高利贷,从事罪恶活动……” 江辰挑了挑眉。 走私,高利贷,罪恶活动。 不得不承认,这些名称,和兰佩之的身份,确实相当贴切。 “兰小姐真的有做过吗?” 施茜茜抬起头,沉默了下,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辰一语不发。 施茜茜自问自答,“跨国贸易,多多少少难免会存在一些不正规的渠道,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只不过前不久有几艘船被截获了,上面全部是未报关的奢侈品和化妆品。” “那和金海有什么关系?” 施茜茜苦笑了下,言简意赅道:“这几艘船是隶属金海名下的。” “……” 江辰无言以对。 “本来这件事其实也不算麻烦,花点钱打点一下压下来不难,不过关键的是高丽检方顺藤摸瓜,将兰小姐在高丽的生意进行彻查……” 听到这,江辰已经大致明白事情原委,他没有废话,直接问道:“能解决吗?” 施茜茜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现在我们金海也受到了牵连,高丽检方已经开始调查我们的业务。” 施茜茜眉眼露出一丝忧虑。 做生意就是这样。 没谁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 那些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哪一个敢把自己屁股底下的东西全部拿到阳光下暴晒? 就说那些明星。 各个不都想着偷税漏税? “好了,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伱能来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施茜茜甜甜一笑,转眼间又像是变成了一个陷入恋爱的小女人。 江辰轻咳一声,有点没法直视对方的眼睛,低下头吃东西。 就在两人平静用餐的时候,一帮人龙行虎步的走进餐厅,餐厅内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他们全部穿着得体的西装,有男有女,目的明确,扫视一圈,然后径直朝施茜茜和江辰这桌走来。 在旁桌用餐的高正弼和两个保镖迅速起身,挡住去路。 “仁川调查厅,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为首男子掏出证件。 高正弼不为所动,冷眼相对。 “让他们过来。” 施茜茜平静发话。 闻言,高正弼这才侧开身子。 “施茜茜女士?” “有什么事吗?” 施茜茜继续吃着东西,头都没转。 “我们怀疑你与几宗经济犯罪案有关,请你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施茜茜气场强大,对方也是面无表情。 气氛瞬间变得电光火闪。 江辰默不作声。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高正弼道。 调查厅的人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施茜茜。 “施茜茜女士,希望你能配合。” 施茜茜面不改色,毫无波澜,只是平淡道了句:“能等我把这顿饭吃完?” 调查厅的人看了眼餐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再催促,安静的守在旁边。 这么多人盯着,再好的胃口,恐怕都没了。 没吃几口,施茜茜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我去一会,让高正弼陪你转转。” “我陪你去。” 江辰平静道。 “不用。” 施茜茜微微一笑,“那又不是好地方,我去去就回。” 江辰没再说话。 施茜茜起身,吩咐道:“你陪江先生出去转转。” “是。” 施茜茜径直朝外走去。 一帮调查厅的人紧随其后。 江辰目送他们离开餐厅。 不得不承认。 这姑奶奶确实成熟了太多,就刚才那副泰然自若的定力,已经有几分施振华的影子。 “江先生,不用担心,施董不会有问题的。” 高正弼道。 江辰点了点头。 施茜茜在高丽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轻重缓急,刚才那么轻易跟调查厅的人离开,说明心里很有把握,没必要太过担心。 吃饭完,高正弼开车载着江辰离开酒店,充当起向导。 “江先生,这里是仁川最大的商业街,号称松岛小明洞。” “下去转转。” 二人下车。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这条商业街人流熙然,大部分人都衣着时髦,让江辰想到了锦官的春熙路。 “都说高丽美女多,看来也不尽然啊。” 江辰有感而发。 闻言,高正弼笑了笑,在高丽待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问题,他应该最具有发言权。 “论美女,高丽的数量肯定比不过国内。只不过高丽的女明星确实漂亮,可几乎都是整出来的。高丽的女性底子我觉得普遍不如国内,想在高丽找几个天然美女,难如登天。” “都说高丽人生女孩子父母都会提前为她存一笔整容基金,是不是真的?” 两人边走边聊。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也得看家庭有没有这个经济条件,如果人人都有钱整容,那满大街不都是美女了。” 江辰莞尔。 他和高正弼只接触了一次,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可现在看来,对方倒也挺能侃。 “江先生不买点东西?” “先看看。” 众所周知。 高丽的化妆品可是享誉全球,深受国内女性的追捧。 或许这也是兰佩之为什么倒腾化妆品的原因。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产业。 江辰曾经看过艾倩用过一种面膜。 就是高丽的某个品牌。 简简单单的一张湿纸巾,再加点泡沫,居然就要一百大洋。 他当时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都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赚,这话大致不假。 一张面膜一百,可想而知其中的暴利。 “那边怎么这么热闹?” 闲逛着,江辰被一阵嘈杂声吸引,和高正弼走过去一瞧,发现是几个女偶像在街头演出。 这种现象在高丽相当常见。 毕竟不比神州,高丽的面积有限,而且竞争激烈,没有那么多大型舞台提供给你,所以这样的街头演出,也是一个增加曝光度的好机会。 周围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临时搭建的小型舞台四周竖着海报。 虽然几个女偶像年轻靓丽,舞跳的也相当性感火辣,可江辰一个都不认识。 “珠泫呢?珠泫怎么没来?!” 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响起。 江辰扭头,只见一个戴眼镜的鸡窝头青年冲着舞台高喊。 “对!不是说珠泫也会来的吗?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呐喊声此起彼伏。 舞台上的几个新生代女偶像很尽职,展现出优良的职业素养,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沉浸在演出中,卖力的舞动着年轻的身姿。 珠泫? 金珠泫? 江辰不禁想起了昨晚那个误打误撞闯进自己房间的女星。 看样子对方应该是要参加这场演出的,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出现。 在国内,别说免费看演出了,就算碰到明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辰好整以暇的站在人群外围欣赏。 忽然间。 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从他眼角余光闪过,下意识扭头,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正要离开。 江辰眼神动了动,跟了上去。 “江先生。” 高正弼不明所以,紧随其后。 快走几步,江辰走到女子身前,扭头。 “金珠泫小姐?” 浑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风,就连头发都被卫衣帽子盖住的女子停下脚步,那双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也流露出几分惊讶。 见状,江辰明白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真巧。” 金珠泫紧张看了眼周围,“请小点声。” “你怎么没参加演出?那么多粉丝都是为了你而来,你缺席,他们得多失望。” 因为戴着口罩,导致看不清表情,不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从金珠泫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的委屈与无奈。 “金珠泫小姐,一起喝杯咖啡?” 江辰微笑道。 金珠泫看着他,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就近找了家咖啡厅。 高正弼坐在附近。 “江辰。” 坐下后,江辰便善解人意的自报家门。 毕竟直到现在,对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金珠泫依旧没有取下口罩。 不过江辰已经习惯了,之前裴云兮也是这样,不是墨镜就是蛤蟆镜,就像眼镜长在了脸上。 当了明星,享受万众追捧的同时,总得付出些什么东西。 当然。 这个高丽女偶像和裴云兮的境遇,截然不同。 “你没有参加演出,是因为昨晚的原因吗?” 江辰喝了口咖啡,平和问道。 金珠泫眼睛里露出紧张之色,瓮声瓮气道:“江先生,请您务必为我保守秘密,拜托了!” 江辰笑容不变:“你放心,我不是狗仔。” 闻言,金珠泫松了口气。 昨晚离开的时候,她忘记了这茬,毕竟虽然是公司安排的,可假如曝光出去,所有的脏水肯定会泼到她的身上。 到时候,她的前程肯定是毁了。 她本来还想着是不是想办法联系对方,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 而且。 对方并没有提任何无理的要求,甚至连金钱上的索取都没有。 这个男人,应该是一个好人。 金珠泫看向江辰的眼神不禁友善了一些。 “谢谢你,江先生。” 她感激道。 “不客气。” 江辰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明星,一点架子都没有,哪怕裴云兮,最开始接触时,身上都有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 虽然昨晚那种行为难登大雅之堂,不过他对这个女艺人,观感不错。 作为一个成年人,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问题。 就好比“卖身”的夏晚晴。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过得随心所欲。 “金珠泫小姐中文这么好,是学过吗?” “嗯,当练习生的时候学过,学习中文是我们的必修课。” 听到这话,江辰略有感慨。 这些高丽人虽然嘴巴很硬,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哪怕表面上多么傲娇,实际上心里很清楚神州市场的重要性。 “金珠泫小姐中文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去神州发展?” 江辰突兀道。 金珠泫始料未及,不禁愣了下。 “去神州发展?” 江辰点头,继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其实我也是开娱乐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金珠泫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他将名片放在桌上,慢慢推了过去。 金珠泫低头,拿了起来。 “cx娱乐?” “嗯,刚成立不久,不过我可以保证,给每个艺人公正的待遇。” 金珠泫没有说话,肯定还有些缓不过神。 “金珠泫小姐可以考虑一下,想清楚了,可以与我联系。” 江辰没有死缠烂打,说完后喝了口咖啡,便起身离开。 只留下金珠泫茫然的坐在座位上。 他不是圣母,也没有拯救苍生的博大胸怀。 只不过既然碰到了,稍微伸伸手,好像也不是太费力的事。 毕竟对方确实是一个优质偶像,起码论才艺,应该要甩出国内的新生代小花一大截。 当年韩流为什么在国内大杀四方? 归根结底,还是硬实力差距。 高丽的艺人,谁不是能歌善舞? 而国内。 顶多就是会点freestyle。 而且cx娱乐要发展壮大,怎么少的了招兵买马。 当然。 他只是抛出橄榄枝。 至于对方如何选择,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的之类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坐在位置上发呆了半晌,昨晚刚闯祸今天就被通知强制取消通告的金珠泫扭头,透过橱窗,只看见那个年轻的东方男人正和他的同伴说笑着离开。 她咬了咬唇,用力的将那张名片紧紧的捏在手中。 (本章完) 533 我会开锁的 “施董那边还没结束吗?” 转悠了一下午,眼见着夕阳将近,江辰忍不住问道。 “我打个电话问问。” 言罢,高正弼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什么?” “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 江辰问。 高正弼放下手机,脸色不太好看,“施董被高丽调查厅给扣留了。” 江辰皱了皱眉。 金海是外企,为了经济考虑,任何一个国家对待外企,都会十分慎重。 “这个扣留具体是什么意思?” “按照高丽的法律,施董可能需要在高丽调查厅待四十八小时。” “可以见到她吗?” 高正弼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江辰沉默下来。 即使才刚到一天,可是通过上午与施茜茜的交流,以及高丽调查厅的举措,这次事件的性质,可能比想象中要严重,起码应该比施茜茜想的严重。 “先回酒店。” 此情此景,自然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情。 车上,江辰掏出手机,给国内打了个电话。 对方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金海的创始人,一代商业传奇施振华。 “施叔叔,茜茜被高丽调查厅给扣押了。” “我已经知道了。” 施振华那边嗓音相当平稳。 “没事,我已经派欧阳程去高丽了,高丽那边的业务,一直都是他在负责,他过去应该能妥善处理。” “他什么时候到?” “大概八点左右。” “好,我去接他。” “嗯。” “那施叔叔,先挂了。” 江辰放下手机。 大老就是大老。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女儿被扣押,一点情绪波动没有。 简单吃了顿饭,高正弼和江辰便驱车赶到机场。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欧阳程的身影出现。 江辰自然不认识这位替金海开疆拓土的功勋元老,可他却是高正弼的老上级。 “程董!” 高正弼激动的打着招呼。 轻车简行的欧阳程只带了两个随行人员,对高正弼平和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移向江辰。 “欧阳董事,你好,我是江辰。” 刚才在车里,江辰已经听高正弼介绍过对方的重要事迹。 所谓的相由心生。 这个金海第一任董事局成员从面相看,就是一个精明强干气场迫人的厉害角色。 “小江是吧,我总是听施董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 江辰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欧阳董事过奖了。” “走吧。” 并没有过多寒暄,这位金海数一数二的核心大员的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实干派,上车后很快报出一个地名。 “去龙华寺。” 坐在副驾驶的江辰看了眼后视镜。 “好的。” 高正弼没有多问,立即发动车辆。 龙华寺。 位于仁川大学附近。 “你们就在车里等我。” 欧阳程独自下车。 江辰和高正弼安静的坐在车内,大概半个钟头后,欧阳程重新走了出来。 “程董,接下来去哪?” “去仁川调查厅。” 重新上车的欧阳程平静道。 高正弼精神一振,立即调转车头。 欧阳程去龙华寺肯定不是去礼佛的。 起码佛祖神仙应该没有逆转乾坤的本事,就算有,恐怕也不可能这么快显灵。 不知道欧阳程在龙华寺里见了什么人,等江辰等人一到调查厅,本已经被扣押的施茜茜便安然无恙的被释放。 “欧阳叔叔。” “他们没难为你吧?” 当面对施茜茜时,欧阳程那张不怒自威充满威严的脸庞不自觉露出一抹慈祥的神采。 “没。” 施茜茜摇头一笑。 “上车再说。” 几人上车。 “欧阳叔叔,是我爸让你来的吗?” 江辰还是坐在副驾驶,高正弼开车,施茜茜和欧阳程坐在后排。 “嗯,你爸本来是要亲自来的,可是他身体刚刚好一点,不适合长途跋涉。” “欧阳叔叔,你找谁帮的忙?我看他们态度那么坚决,还以为真得在里面待两天呢。” “姜兆会。” 欧阳程吐出一个人名。 “仁川市长?” 高正弼不由自主的惊讶出声。 “我刚认识他时,他还只是一名国会议员。” 欧阳程不急不缓道。 江辰没有插话。 财富和权力就像一对卵生双胞胎,互相勾连,难以分割。 每个国家都是如此。 想在一个国家做生意,怎么可能免得了和当地的政客打好交道。 金海之前在高丽的业务全权都是欧阳程在负责,他认识一些高丽的高官政要,再正常不过。 “欧阳叔叔,麻烦你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施茜茜愧疚道。 “就凭你叫我一声叔叔,这一趟,我就必须得来。” 欧阳程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茜茜,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国为好,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为什么?” 施茜茜皱眉,面露不解。 欧阳程笑容收敛,“我刚和姜兆会聊了,他虽然没有透露太多,但这次的事情,可能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这次愿意帮忙。还是因为曾经欠金海的人情,保险起见,你还是回国比较安全。” 施茜茜没有辩驳,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每天想方设法找乐子的名媛小姐。 欧阳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足以说明事态了可能真的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你觉得我应该回国吗?” 回到酒店。 施茜茜和江辰进入房间,父母都早已心知肚明,又何须再顾忌他人眼光。 “我觉得你应该听从欧阳董事的建议。” 江辰稳妥的回答道。 施茜茜在沙发上坐下。 “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逃兵?” “真正的聪明人不去争一时的长短,匹夫才会逞一时之勇。” 施茜茜莞尔。 她叹了口气。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就这么回去,好像没有脸去面对我爸。” “我想施叔叔能看到你,就应该会很开心了。” 江辰轻声道。 施茜茜看向他,眸光温柔。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一些好听的话。” 江辰沉默不语。 “你知道我刚才在调查厅里看到谁了吗?” 施茜茜突然问道。 江辰面露疑惑,“谁?” “昨晚我们在2312看到的那个男人,好像是调查厅里的一个高级领导,看到我的时候,他也很惊讶,然后匆匆就走了,生怕我把他指出来一样。” “……” 江辰无言以对。 “所以啊,很多人衣冠楚楚,却不知道私底下到底是人是鬼。” “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个问题太高深了,不适合探讨,于是江辰转移了话题。 “我吃过了。” 江辰挑了挑眉。 “怎么?你难道觉得他们还敢虐待我不成?我专门让他们大老远买的韩牛。” 江辰哑然一笑。 众所周知。 高丽的牛肉价格,堪比黄金,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吃得起的。 “叮铃铃……” 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我爸。” 施茜茜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她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拿着手机,讲了大约七八分钟,才重新走回来。 “我爸也让我回去。” “欧阳董事在高丽经营这么久,对高丽的各方面,肯定都比你了解,你就让他处理吧。回去陪陪施叔叔和孟阿姨。” 江辰继续劝道。 施茜茜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走吧。” 江辰轻咳一声。 “你先回去吧。” 施茜茜眉露不解,“你不走吗?” 江辰摇了摇头。 “为什么?” 施茜茜疑惑的问。 “我得去找兰小姐。” 有时候真话反而是最好的谎言。 “你找她干什么?” “我收购了她在在京都的一家餐饮店,有些细节,还要和她沟通沟通。” 施茜茜恍然,但还是有些不理解。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等她回国再聊不也一样?” “我可是花了十五亿,能不着急吗?” 江辰苦笑,惟妙惟肖。 “十五亿?” 施茜茜错愕,“什么店这么贵?” “所以我才这么着急。” “你会不会是被她给宰了?” 施茜茜古怪道。 “怎么会。” 江辰笑道:“她不是那种人。” 施茜茜不置可否,“她现在的问题比金海还要严重,恐怕暂时没什么功夫理会你,你这种时候去找她,恐怕不怎么合适。而且小心被她牵连了进去。” 江辰忍俊不禁,“她在高丽的生意我又没有参与,难道高丽还会滥杀无辜不成?” “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听不听是你的事情。” 江辰点了点头,“行了,你应该累了,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打算回房。 可是施茜茜紧随其后,快走两步,拦住了他。 “干什么?” 江辰目露不解。 “你不准走,今晚留下来陪我。”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可施茜茜神色自若,毫无羞愧的直视江辰眼睛,没有一点名门闺秀该有的矜持。 江辰一怔,然后立即道:“胡闹!”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而已,我又不会做什么。” 施茜茜寸步不让的挡在他的身前。 这话。 好像一般都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只不过从施大小姐嘴里说出来,感觉好像也是一样。 毕竟她可是有不少劣迹斑斑的前科。 “你是不是疯了?欧阳董事他们都在,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这个代理董事长,还做不做了?” 江辰沉声道。 “有什么关系?难道做了这个代理董事长,就不能谈恋爱了?而且是我爸让你来的。谁敢说什么?” 施茜茜充耳不闻,不以为然。 “……”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不行。” 他坚持要走,可是施茜茜径直跑过去,双臂伸直,将门给死死挡住。 “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就陪我一晚上,难道都不行吗?” 她眼波盈动,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泽。 江辰明白,这姑奶奶十有八九是装的,可男人就是这样,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狠下心又是一回事。 哪怕他可以很轻易的将对方拉开,可是他始终没这么做。 “你现在是金海的董事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金海的形象……” 江辰的长篇大论刚一开口,施茜茜便将之打断。 “我来亲戚了。” 直戳了当。 言简意赅。 “什么?” 江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来亲戚了。” 施茜茜重复道,不愧是女强人,一点异样都没有。 江辰发愣。 “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类似的事情,江辰好像碰到过一次。 是在李姝芯校外的出租屋里。 那时候他被李姝芯的一条巴黎世家整得欲火焚身,结果对方却亮了红灯。 而现在。 这姑奶奶居然拿这种理由,来安慰他? 无比强大的施大小姐白了江辰一眼,然后拉着他的手进了浴室。 “我先去洗澡,你知道,我会开锁的。” 最后一句,彻底击碎了江辰的退路。 很快。 浴室里就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十多分钟后,施茜茜便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只裹了条浴巾。 她确实受到了上天太多的宠爱,露出的香肩和长腿肤白如雪。 看见江辰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她满意一笑。 那笑容,和白骨精看唐三藏几乎没什么区别。 “去洗澡吧。” 别无选择的江辰只能僵硬的走出卧室,只不过还是做了最后挣扎,出来时,穿得整整齐齐。 已经靠在床头的施茜茜也没说什么,拍了拍身边,“上来。” 江辰轻轻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躺了上去,心里想着就这么睡一夜,应该也什么,毕竟对方身体有恙,不需要过多担心。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施大小姐的强大。 当江辰刚一上床,施茜茜便偎依了过来,头靠在他的肩头,“穿着衣服睡觉多不舒服,脱了。” “没关系,我一般都是这么睡得,习惯了。” “我来亲戚了,你还怕什么?” 说着,施茜茜起身,坐在床上,扒拉他的衣服。 江辰无可奈何,只能脱掉外衣裤子。 “睡吧。” 本以为已经了事,可哪知道,施茜茜却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 江辰意识到不对,表情大变。 “你不是来亲戚了吗?” 绚丽的灯光下,施茜茜迷离一笑。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534 红领带 “真不和我一起回去?” 喜来登酒店门口。 江辰摇了摇头。 施茜茜抿嘴一笑,没再勉强,“你接下来负责陪着江先生。” 高正弼迅速点头,“好的施董。” “一路顺风。” 江辰代劳保镖的职责,帮忙拉开车门。 欧阳程不在,想必已经去忙于善后工作了,像他那样的人物,确实不屑于给新任掌门人送行这样的表现机会。 施茜茜没有忸怩,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 黑色轿车平稳启动。 施茜茜望着后视镜倒退的人影,不禁回想起昨晚的场景。 她莞尔一笑。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可是到了她这里,就莫名其妙行不通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男人还能保持理智的坚定拒绝你,是否也恰好说明,值得托付终身? 施茜茜眼神恍惚,轻轻呢喃道:“真是个冤家。” “江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目送轿车消失在视野,高正弼扭头问道。 昨晚又禽兽不如一次江辰轻轻呼出口气,好在他是个男人,在体能上占据优势,不然昨晚如果性别颠倒,恐怕真的已经被强了。 女人是老虎啊。 好在那姑奶奶被叫回了国,不然如果每天都经历这种考验,就算佛祖在世,或许都吃不消。 他曾经以为,哪怕那魔女脱光了站在面前,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可现在江辰发现自己错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魔女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潜移默化的悄然改变,连他自己都毫无察觉, 不然昨晚面对面跨坐在床上时,就和之前一样,他连悸动的感觉都不会产生。 难道自己其实和罗鹏一样? 天生就不是什么专情的人? “江先生?” 江辰回神,收敛思绪,沉默了下,然后轻声道:“去首尔。” 高丽国土面积十万平方公里左右。 还没神州的一个省大。 从仁川坐直通列车到首尔,用时不需要一个小时。 有施茜茜亲自下达命令,高正弼自然心无旁骛的给江辰当起助理,在去首尔的列车上,趁机给江辰介绍起这些年在高丽所见识到的风土人情。 从青瓦台魔咒,到一手遮天的资本财阀,再到日趋严重的男女对立矛盾…… 二人聊的格外投机,津津有味。 “江先生,别看高丽早就成为了发达国家,但它的国民生活幸福度,还比不上国内,甚至是远远比不上。” 江辰挑了挑眉,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恐怕整个世界,都很难找出像高丽这么卷的国家。” 高正弼感慨道:“去年高丽的人均gdp超过了3万美元,放眼世界,都称得上是高收入社会了,可是它每年都有大量的国民逃往海外,人口流失速度同样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还有这回事?” 江辰颇感意外。 他对高丽确实不了解,只知道国内倒是每年都有不少有钱人脱皮换骨。 “因为不逃,就得累死累活的干到老。” 高正弼解释道:“阿三哥和高丽人不是经常在网上吵架吗,阿三哥就经常拿这件事来抨击高丽人。阿三哥总说高丽的年轻人在睡觉,老年人在干活。” 江辰忍俊不禁。 在学校那会,他没事的时候也经常上外网,见各个国家的人互相对喷,格外有趣。 阿三哥的总人口已经超越了神州,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人口大国,人多势众,在网上的战斗力,那可不容小觑,别说高丽人了,就连隔壁的东瀛,都不是对手。 就好比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核废水事件。 阿三哥充当世界警察,痛斥东瀛人无底线道德,破坏地球生态,东瀛人自然不甘示弱,指责阿三哥多管闲事,说恒河水不见得比核废水干净。 结果阿三哥用“我们敢喝恒河水,你们敢喝核废水吗”,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东瀛人怼的哑口无言。 江辰当时见了简直是拍案叫绝,他对阿三哥这个用神奇都不足以形容应该说是魔幻的民族没什么好感,毕竟连蜥蜴都不放过的国家,着实让人很难喜欢得起来,可他还是为这句话点了赞。 当时自诩世界起源的高丽人不甘寂寞,在旁边冷嘲热讽,一边损阿三哥,一边嘲讽东瀛人,结果阿三哥火力全开,问了句:“论高丽和东瀛的共通景观。” 当时江辰琢磨了半天,都没琢磨出头绪,后来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很多大型企业的高管都是印度人。 人家确实才思敏捷。 答:驻日美军和驻韩美军。 当时隔着屏幕,江辰都感觉到高丽和东瀛两国的网友恐怕脸都被气歪了,直到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乐不可支。 “高丽人自欺欺人的本事有一套,可是论吵架,恐怕真不是阿三的对手。” “谁说不是呢。” 高正弼笑道:“阿三哥在网上引经据典,举了各种数据,说高丽虐待老人,不配当发达国家,高丽人骂他们没厕所。高丽人扯厕所,阿三哥就聊泡菜。” “泡菜?” “嗯。” 高正弼摸了摸鼻子,“泡菜不是高丽的国菜吗,阿三哥说这种菜放在神州连辅菜都不配。还说怎么辨别高丽人和神州人,就是把泡菜扔地上,在旁边哈哈大笑的是神州人,和狗抢泡菜吃的就是高丽人。” 江辰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脸都红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抵达首尔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在二人的说笑中,列车驶进站台。 首尔。 高丽的首府心脏。 一座人口密集程度甚至要超过东海的城市。 这里的人口密度夸张到什么地步? 一个首尔城市圈,聚集了两千多万的人口。 要知道。 整个高丽,也就五千多万人。 也就是说。 一半的高丽人,都聚集在这一座城市之中。 出了站,高正弼带着江辰去了家熟悉的居酒屋,品尝了下高丽正宗的烧酒。 因为列车上的交流,两人熟悉了不少,一顿酒喝到天色渐暗。 高丽的烧酒和国内的白酒不同,度数不高,不容易喝醉。 见喝的差不多了,高正弼去结账,江辰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 那头的嗓音很平和,也很平淡,没有任何身处漩涡中的紧张和急切。 “我在首尔。” 江辰直戳了当,开门见山。 那边沉默了下,应该是对于这个消息颇感意外。 “伱来高丽干什么?” “施董让我来的。” 江辰就事论事。 “那你应该去找施茜茜。” “她已经回去了。这件事的源头应该是在你这里,我想见见你。” 江辰平心静气,语气相当正经。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淡的笑声。 “那你应该和施茜茜一起回去,而不是来首尔。你觉得你能解决问题吗?” 江辰不置可否,只是平静的回了句:“兰小姐,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那边安静下来。 一直过了十几秒,都没任何动静。 就在江辰怀疑那边是不是已经没人的时候,终于再度有声音响起。 “株室会社,普一仓库。” 江辰刚要说话,只听到那边又道:“想清楚了再过来。” 随即,不等江辰开口,电话便被撂断。 “江先生,要不我带你去首尔大学转转?” 结完账的高正弼走回来。 他在高丽留学,读的就是首尔大学。 “不急,之后还有机会。” 江辰抬头道:“去弄台车。” ———— 晚八点。 一台普通的白色小车不紧不慢的开了过来。 这是一座仓库。 仓库外堆积着一排排的集装箱,集装箱上印着株室会社的字体。 “停车。” 两个大汉从阴影中走出,膀大腰圆,体格雄壮,他们面目阴翳,抬手挡住去路。 白色小车停下。 江辰和高正弼推门下车。 “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两个汉子说的是韩语。 江辰听不懂,他似乎也不在意对方说什么。 不等高正弼翻译,他径直开口道:“我找兰小姐。” 标标准准的中文。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似乎听懂了,交换了下眼神,重新审视了江辰二人。 “跟我来。” 韩文换成了中文。 一人转身。 江辰跟上。 高正弼也想跟上去,结果却被拦住。 “你留在这里。” 江辰朝高正弼点了点头,示意没事。然后独自跟着其中一名汉子,进入仓库里面。 压抑的仓库里亮着灯。 黄色的灯光映照出空气里飘扬的灰尘。 “兰小姐。” 大汉停下脚步。 仓库里大概七八人左右。 都是男士,只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自然不是别人。 正是血观音。 兰佩之。 没有人多看江辰一眼,包括兰佩之在内。 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焦点,是一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的男人。 对方满脸是血,衣衫褴褛,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神充满恐惧与哀求。 “兰小姐,求求你,我错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砰!” 一道沉闷的砸击声毫不留情的响起。 只见一根棒球棍恶狠狠地砸在他的腹部,他当即“哇”的一声,面目扭曲,又是一口浓稠血水从口中喷出。 江辰眼神收缩。 “我要是你,就马上把名单交出来,早交代,早解脱。” 旁边的西装男提起棒球棍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棒球棍上面早已是血迹斑斑。 “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 满嘴是血的男子口齿不清,恐惧与绝望之色在他的眼珠里来回交织,让人不忍直视。 “砰!” 又是一下。 难以想象,看起来像斯文白领的西装男居然如此残暴。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口中血涌得更加激烈。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都鼓了起来。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名单交出来。” 西装男阴恻恻道。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痛苦得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摇头。 “阿西吧!” 灰色西装男晦气的骂了一声,“哐当”,扔掉棒球棒,回头看了眼。 兰佩之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灰色西装男像是得到了指示,随即抬起手挥了挥。 两个男人转身走了出去。 还有两人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将绳子解开。 别说逃跑,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的男人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可谓是任人宰割。 他被搀扶起来,或者说,被架了起来。 两个男人不顾被他的血水污身,将他残忍的塞进了一个半人高的空油罐内。 “真的真的最后一次机会。” 灰色西装男竖起一根手指。 半蹲在油罐里的男人不断摇头,哀求的目光,逐渐挪向中途进来的江辰。 “救救我、救救我……” 他模糊不清的道。 江辰一语不发。 “很遗憾,你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灰色西装男话音落地,刚才那两个走出去的男人又走了进来。 不同的是。 两人的手中,分别多了两个沉甸甸的桶子。 当他们从身边经过时,江辰的视线下意识移向他们手提的桶中。 随即。 瞳孔凝缩。 桶子里装的不是别的。 赫然是—— 水泥! “盖上。” 灰色西装男轻描淡写下令,脸上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油罐桶被关上。 还能隐约听到里面男人无助而无力的哀求。 江辰攥了攥手,几次三番看向兰佩之,欲言又止,最后都归于沉寂。 “啪。” 随着一道响指,一个水泥桶被拎起,顺着输油孔,被倒进了油罐中。 接着是第二桶。 第三桶。 宛如电影般的场景,活生生发生在面前。 江辰神思恍惚。 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 四桶水泥全部被灌了进去。 甚至还可以听到油桶里逐渐微弱的挣扎。 “记下他刚才交代的人了吗?” 灰色西装男道:“去找他们好好聊聊。” 其余人无声离开。 灰色西装男转身,这才看向江辰。 他微微一笑,走过来,伸出手,随即像是发现了手上沾染的血迹,歉意一笑,掏出手帕,擦了擦,然后才重新伸到江辰面前。 江辰这才注意到,他还系了条非常醒目的红色领带。 “安在榕,幸会。” (本章完) 535 接近它,成为它 “推下去。” 只听得到波浪声的海面上,一艘轮渡平稳的停泊。 随着一道毫无感情的话语,甲板上,人影挪动,然后只见一个沉甸甸的油罐侧倒,迅速向前滚动,径直掉下船,坠入海中。 “噗通……” 一阵水花溅起。 油罐桶很快沉没,迅速被冰冷的海水无情吞噬。 涟漪扩散开去,随后又慢慢的恢复平静,不过短短几秒,油罐已经不见影踪,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寂寥而漆黑的夜色下,江辰站在渡轮的甲板上,亲眼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生命何其重。 生命何其轻? 一个鲜活的人,就这么悄然无声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恐怕不会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小子准备的还挺充分,提前把老婆孩子送去了北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黄泉路上一个人走,难道不会寂寞?” 安在榕叹气道,说出的话,一如既往地凛冽刺骨,令人脊背发凉。 他随后挥了挥手,示意返航。 北边。 指的当然是那个相爱相杀的兄弟国家。 “兰小姐,我觉得还是应该派人,把她老婆孩子抓回来。” 安在榕转身。 所谓的心狠手辣,说的应该就是他这种人,所谓的祸不及妻儿,对他而言似乎是狗屁。 不过也对。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讲究那么多的江湖规矩。 不过不管这个灰西装配红领带的男人多么阴毒,他对兰佩之,倒是相当恭敬。 “他的家人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浪费人力。。” 兰佩之轻描淡写,那张韵味悠长的脸庞此刻毫无感情,平静得令人心悸。 江辰明显可以感受到,她之所以不去抓那个已经沉尸江底的男人的家人,并不是因为仁慈,而是不想多此一举而已。 如果对方在高丽,估计是不介意顺道一起人道毁灭。 随着海面上的波纹一样,江辰跌宕的心绪慢慢平复。 不管现在的江湖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这个领域的本质,终究是不会改变。 兰佩之既然被称为血观音,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刚才看到的场景,应该才是对方生活的真实写照。 况且来之前,对方就对他有过提醒。 “既然兰小姐这么说,那就算了。” 安在榕呼出口气,然后神色友好的看了眼江辰,继而领着几个手下进了船舱。 同样在甲板上的高正弼默契的走向船舷,离远了些。 对于刚才发现的血案,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能跟在施茜茜身边,他自然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物。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残酷,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 更何况还是高丽人。 “你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吧。” 一阵接一阵的海风吹得兰佩之衣衫猎猎。 月下看美人,本来是人生一大乐事,可放在此情此景之下,感受自然截然不同。 哪怕从始至终她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冷眼旁观,可显而易见,她才是这场血案的罪魁祸首。 “施茜茜说过一些,但只是片面,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江辰据实说道。 “什么都不清楚,你就敢跑到首尔来?” 兰佩之看来。 面对她的眸光,江辰微微一笑,看不出任何异样,再度重复了一句,“我们是朋友。” 兰佩之无声看了他一会。 “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伱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也看到了,这里的问题,不是常规方式可以解决的。” 江辰不为所动,问道:“你觉得我接受不了?” 兰佩之没有说话, 江辰玩味一笑。 “你大可放心,我虽然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 兰佩之眼角轻轻上挑。 “什么道理?” “想要终结罪恶,必须接近它,甚至是成为它。” 江辰清淡的嗓音被海风吹散。 远处船舷边的高正弼朝这边看了眼。 兰佩之瞳孔凝了凝,继而嘴角微微上扬。 “这道理你从哪里学的?” “哪里学的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个道理有没有道理就足够了。我有一个学法律的朋友,她都承认,法律不是万能的。当法律力有不逮时,我们总需要另一套规则。” 兰佩之沉默下来,望向海面。 “刚才那个男人是……”江辰适时问道。 “株室会社的一个骨干。因为他出卖了情报,才导致高丽检方查获了我的货轮。” 这个株室会社是什么机构江辰并不着急问,他目露思索,问道:“他一个人,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胆子才对。” 兰佩之什么人,他很清楚。 相信那个已经付出惨烈代价的株室会社骨干,也很明白。 “当然不是一个人。” 兰佩之嗓音平淡,定力极强,即使被人出卖,身处巨大漩涡之中,可语气里依然听不到任何火气。 “就凭他一个人,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几艘船隶属金海名下,他一个人,不可能掌握到具体航程信息。” “看来内鬼的数目不少。” 江辰完全从对方的角度出发。 兰佩之没回应。 “既然把金海都牵扯了进来,说明对方底气很足,并且决心很大,而且有可能蓄谋已久,你要小心。” 江辰提醒道,顿了顿,他继续道:“实在不行,你可以先回国,将这边的事情安排别人处理,那位安先生,就是个不错的人选,等风头过了再说。” 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再通俗点说。 风紧扯呼。 江辰并不清楚兰佩之在高丽的生意达到了多大的规模,但绝对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高丽市场,去铤而走险的地步。 海上的明月幽辉映照出兰佩之清丽的容颜。 海风拂来,吹起她的发梢。 江辰不自觉又想起了与对方在浦江边的第一次初见。 人生一世,确实没谁能够一帆风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辰继续道。 “说的不错,可即使我现在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为什么?” 江辰疑惑。 “高丽政府已经限制我出境。” 限制出境?! 江辰瞬间哑口无言,随即忍不住深深皱起眉。 在施茜茜那边,他知道大致感受到问题应该不小,可也着实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所以不想麻烦上身,最好离我远点。” 江辰正要说话,可兰佩之已经转身,走进了船舱。 江辰慢慢抿嘴。 直到船靠岸,兰佩之都没有再露面。 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将江辰和高正弼送下船。 “这个株室会社是什么组织,你知道吗?” 上车后,江辰问道。 从这里开回首尔市区,需要大概半个多钟头, 高正弼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掏出手机。 “根据网上的显示的资料,株室会社是一家商贸公司,规模不大,可是据我估计,这个公司实际上应该是一个……管理机构,背后的控制人就是兰小姐。具体情况,江先生不妨去问问施董,她应该清楚。” 去问施茜茜倒是没有必要。 高正弼显然说的比较委婉,如果估计得没错,根据今晚的所见所闻,这个株室会社受兰佩之控制不假,可根本上,应该是一个黑恶组织。 那个邪气乖张的红领带安在榕,大抵就是主要负责人。 高丽虽然是发达国家,但国内的恶势力,却盘根错节。 这一点,在他们自己出品的各类犯罪电影里都有佐证。 江辰靠在椅背上。 “兰小姐刚才说,她已经被限制出境。” “这么严重?” 高正弼面露惊讶。 “你不知道?” 高正弼摇了摇头,“我和兰小姐并不熟,施董也没有和我说过。” 也是。 他毕竟只是一个下属而已。 “在法律上,高丽政府确实有这个权利,可他们的反应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江辰皱着眉,若有所思。 兰佩之只不过比他早到两天,等于说几乎是刚落地,就被限制出境。 是不是太效率了一些? 江辰隐隐有种“请君入瓮”般的感觉。 或许兰佩之都没有想到这种局面,不然肯定会斟酌斟酌,究竟要不要来高丽。 “我了解的情况比较有限。” 高正弼收起手机,“我只知道,走私物被查获当天,我们就采取了措施,想要息事宁人,本来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可高丽当局这次态度十分坚决,非得严查严办,第二天调查组就搜查了我们金海。” 江辰捏了捏眉心。 兰佩之在国内确实神通广大,人脉深厚,可这里是高丽,是在国外。 即使她在国内再怎么手眼通天,在异国他乡,恐怕也是有力使不出。 “有没有办法让兰小姐先回国?” 高正弼边开车边道:“办法肯定有,只不过这种情况下,兰小姐要是走了,肯定要被冠上畏罪潜逃的罪名。” “畏罪潜逃,也比被扣在这里强。” 江辰低沉着道。 国内某科技巨头企业的长公主,就是鲜明的例子。 硬生生在国外被监禁了几年。 高正弼沉默了下。 “江先生你说的有道理,可问题是,兰小姐本人的意愿呢?她愿意走吗?” 江辰无话可说,不禁有些苦恼。 论骄傲,兰佩之应该比施茜茜有过之而无不及。 施茜茜都觉得这个时候离开是一种屈辱,更遑论在国内翻云覆雨的血观音。 施茜茜愿意听他的话,可兰佩之就不一样了。 进入首尔市区,回到酒店,江辰还是给施茜茜打了个电话。 “睡了吗?” “没,刚和我爸聊了会。” “回到家,是不是轻松了许多?” 江辰笑问。 “那是。” 施茜茜问道:“你在干什么?” “刚见了见兰小姐,才到酒店。” “事情聊完了吗?聊完了就早点回来,现在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呐。” 施茜茜笑骂:“你知道这次的麻烦有多大吗?” “知道。” 江辰平静道:“她不是已经被限制离开高丽了吗?” 施茜茜微愣。 “她和你说的?” “嗯。” “我走之前其实也不清楚,还是刚刚我爸告诉我我才知道的,要是晚回来一点,恐怕我也会和她一样。” 施茜茜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庆幸。 “施叔叔还和你说什么了?” 江辰问。 有些内情,恐怕施茜茜也是一知半解。 “我爸说,高丽检方已经对兰小姐提起诉讼了,而且法院已经受理。” 前脚限制出境,后脚就发起诉讼? 江辰坐在沙发上。 “施叔叔就没劝劝兰小姐?现在这种情况,她可能最好还是暂时离开高丽。” “你觉得我爸是谁?他说的话,别人或许会听,可是你觉得兰佩之会吗?” 江辰无言以对。 施茜茜呼出口气。 “其实也不用太在意。她是谁?她可是兰佩之。你觉得一个小小的高丽,能奈何得了她吗?我爸就一点都不担心。” 江辰暗自苦笑。 说得难听点,你爸和人家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当然不用担心。 “好了,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多陪陪施叔叔他们。” “嗯。” 施茜茜的声线像是从鼻子里发出,娇憨又甜腻,似乎很享受江辰的关心。 “行,那我先挂了,晚安。” “晚安。” 就在江辰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那边又响起声音。 “等一下。” “怎么了?” 江辰疑惑道。 “高丽检方对兰佩之起诉案,好像明天就要开庭了。” “明天?这么快?” 江辰惊诧。 “只是初审而已,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结果,不过起码也可以先看看风向。” 施茜茜的语气也不知不觉严肃下来。 “如果实在是很严重,你就想办法劝劝她,高丽那里的生意,对她而言,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不是一直很怕她吗?” 江辰佯装轻松的问。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生意的合作伙伴,她要是真出什么事,肯定也会影响到金海。” “好,我知道了。” 江辰笑道。 “嗯,晚安。” 电话挂断。 江辰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 晚上十点一刻左右。 距离天亮,还不到八个小时。 (本章完) 536 检察官 翌日。 早九点。 首尔高等法院。 一排西装革履的人站在台阶下,等候着什么。 为首一人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面部线条硬朗阳刚,再加上应该是经常健身的健硕体型,整个人充满着一股威武不屈的英气,假如放在电影里,大抵是妥妥的正派角色。 他望着法院门口宽阔的马路尽头,偶尔低头看表。 “那是高丽的一位检察官,车昌民。” “你认识他?” 停车场内,江辰和高正弼正坐在车里。 检察官。 即使对于外国人来说,也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官职,经常出现在高丽的电影里,大权独揽,负责案件侦破以及起诉工作,权力凌驾于警察机关,比国内的公务员,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在神州,哪怕通过公务员考试,也只能说勉强得到了一个铁碗饭,假如分配到一个清水衙门,那日子可以说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盼头可言。 可在高丽当上了检察官意义却截然不同。 足以让一个底层人瞬间逆天改命,成为高丽的特权、甚至是统治阶级。 有部高丽电影,讲的就是一个基层百姓通过司法考试当上检察官的奢靡生活。 成为一名检察官,可以说是每一个普通的高丽民众梦寐以求的目标,可整个高丽,检察官的数目,也仅仅只有一千出头,对比高丽的人口,称得上是万里挑一。 “他在高丽民间很出名,经手过很多大案要案,据说三星会长入狱,他就有参与其中。我对他本人并不了解,但他的公众形象相当出色,或许是高丽司法部特别打造的典型,被民众视为‘包青天’,威望很高。虽然才四十岁,但已经是高丽检查官体系里的排面人物,不出意外,大检察长的位置,日后肯定有他的一席。” 一个检查员就可以呼风唤雨。 更别提总共只有四五十位的大检察长了。 在高丽的司法体系,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只能用简单四个字来形容。 只手遮天! “看来兰小姐这个案子,可能就是他负责。或许这个案子,已经成为他晋升大检察长的一个阶梯。” 边听着高正弼的介绍,江辰边望着法院门口的“包青天”。 这究竟是一场准备充分的阴谋,还是单纯的“为民请命”? “应该是兰小姐来了。” 高正弼突然出声。 透过车窗,江辰朝马路上看去。 只见一台黑色轿车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平稳驶来,当在台阶下停稳时,推门下车的正是兰佩之。 前途无量的检察官车昌民迅速带人迎了上去,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从他的神态流露,看得出这位检察官对兰佩之的态度并不算恶劣。 看来能爬到这种高度的人,即使再嫉恶如仇,也不可能不懂变通。 只是有点江辰感觉比较疑惑。 车昌民平和的态度,可以理解,只是作为起诉的对象,以兰佩之那些罪名,她为什么还能这么自由? 江辰虽然没打过官司,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电影新闻里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不都是被提前羁押,在开庭时手戴银铐的被法警带出来面如死灰的坐在被告席等待命运的审判吗? 还没等江辰琢磨出头绪,在高丽罕见的六车道的马路上,一条气场强大的黑色车队出现,他们几乎霸占了整条道路,虽然悄然无声,但透露的姿态却异常嚣张。 其他车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连按喇叭都不敢。 履历辉煌的检察官车昌民望去,轻轻眯了眯眼。 “车检查官。” 车队停下,安在榕率先下车,黑西装,黑皮鞋,擦得锃亮,在光线的照耀下甚至在反光。 没变的还是那条标志性的红领带,他面朝车昌民,露出灿烂的微笑,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友善热情,而又人畜无害。 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砰砰砰……” 一位又一位黑衣猛男陆续下车,足足数十位,法院门口一时间变得无比热闹。 “安先生带这么多人过来,是想把法院砸了吗?” 车昌民回以微笑,只是相比安在榕,他的笑容不冷不热,并且暗藏锋芒。 “车检察官,你可别污蔑我,砸法院?我哪里有这个胆量。车检察官调查我这么久,想必相当了解我。我打小胆子比较小,又是来法院这种地方,所以多带些朋友,增加点安全感。” 安在榕扬起双臂,爽朗道:“我们应该没有超过法院的人数限制吧?” “当然没有。” 车昌民皮笑肉不笑,他对安在榕,就没有对兰佩之那么客气了,瞟了眼一看就绝非善类的黑衣男子们,不轻不重的道:“安先生想带多少人,都是你的自由,只不过我想提醒一句,伱们这么多人进去,不知道待会有多少人能够走出来?” “哈哈哈……” 安在榕大笑。 “多谢车检查官提醒,只不过这个问题,车检察官就不必担心了,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有什么好怕的?我倒是也想提醒提醒车检察官,你抓了那么多人,难保不会有人怀恨在心。车检察官平日,还是多注意些,最好像我一样,出门多带些人,不然像车检察官这样正义能干的人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我们整个大韩民国的重大损失。” “你是在威胁公职人员吗?还是在法院门口?!” 车昌民还未说话,手下一个书记员率先沉不住气,这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年轻对出言不逊的安在榕怒目而视。 “你叫什么名字?” 安在榕微微扭头,只是一个眼神,便让那位刚踏入司法行业的年轻人莫名的寒芒倒竖,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不受控制的不敢搭话。 安在榕微笑。 “车检查官,看来你手底下的人还是缺乏训练,这种理解能力,很容易把好人误当成坏人啊。” 车昌民沉默。 安在榕也没有继续压迫,转过身,微微躬身,“兰小姐。” 兰佩之对双方的言语争锋视而不见,迈上台阶。 “走了,别耽误了法官大人开庭时间。” 安在榕轻笑,淡定自若的迈步跟上。 几十位黑衣猛男紧随其后。 “这些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们走后,这些手握公权力的检察人员才敢表示愤慨。 车昌民不愠不怒,面如平湖,一语不发的转身,跨上台阶。 “江先生,我们也进去吧。” 目睹两帮人前后进入法院,江辰点了点头,推门下车。 并没有和兰佩之打招呼,甚至都没通知对方,江辰和高正弼进入法庭后,特地找了处偏僻靠后的角落,悄无声息的坐下。 可因为这次观庭并没有“闲杂人等”,他俩的存在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察觉。 安在榕回头看了眼,然后笑了笑,继而转过头,和坐在旁边的兰佩之说了什么。 兰佩之随即回过头来。 江辰没有躲闪,从容的朝对方点了点头。 兰佩之很快重新转过头去,并无任何反应。 车昌民带着一众下属坐在另一侧,有点像大学两个班在一个教室上课。 两帮人中间平白空出一条“隔离带”,真切演绎出泾渭分明的正与邪,光与暗。 大约三分钟后,法官入场。 所有人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包括兰佩之,算是给予了高丽司法基本的尊重。 随即,一名名手戴镣铐的人被面无表情的法警押解进场。 显而易见。 今天庭审的被告,貌似并不是兰佩之。 庭审正式开始。 随着庭审的进行,江辰逐渐了解到今天的主要被告。 是那个坐在核心“c位”,后脖颈有道刀疤的男人。 “邹克钊,检方控告你走私,故意伤人,暴力拒捕,从事黑势力组织犯罪……这些罪名,你承认吗?” “不承认。” 这个邹克钊是一个神州人,即使坐在被告席,手铐镣铐,也相当的沉稳,镇定,并且冷漠。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狡辩的?这些船员,包括船长在内,都表示是受你指使运送的这批货物。”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高丽旅游的……” “别狡辩了,你一个神州人,跑到高丽来犯罪,真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吗?” 检方人员慷慨陈词,“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你背后还有谁?谁是你的上线,你们组织还有哪些人,这是你唯一减罪的机会。” “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邹克钊表现得态度很简单,一问三不知,油盐不进。 “行,不承认是吧。” 见状,检方人员调转火力,质询起其余被告,“那批货是不是邹克钊指使你们运上船的?而且已经不止一次?” “没有,我们都是听公司的命令,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走私货。” 其余被告异口同声,当庭反水,整得检方人员措手不及。 安在榕露出一抹微笑。 车昌民不悲不喜,从容镇定。 “法官大人,我申请调其他证人。” “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检方迅速反应过来,既然敢起诉,不可能没有准备后手。 因为需要临时征调其他证人,所以暂时休庭。 邹克钊等被告被带出庭,转身时,他看了兰佩之一眼。 “兰小姐,他应该是你比较好的朋友,对吧?” 车昌民走到兰佩之面前。 “很抱歉,他恐怕离不开高丽了。” “是吗?” 兰佩之面色淡漠,车昌民还没说话,她已经与之擦肩而过。 过道上。 江辰注视着走来的女人。 “检方看上去很有信心。” “江先生,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事的。” 跟在兰佩之身边的安在榕神秘一笑。 “车检察官,不好了,李贤重失踪了。” 一名下属着急忙慌的向车昌民汇报, 车昌民眉头拧了拧,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没有慌乱。 “没关系,还有其他证人。” 又一人匆匆跑来。 “车检察官,刚刚传来消息,朴政赫在家里自杀了。” 车昌民表情微变,沉声道:“我不是说过要派人保护好他吗?” “我们的人始终守在门外,哪知道,他居然会自杀。” 作为经验丰富的检察官,车昌民当然明白其中有蹊跷,可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休庭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半个小时过后没有其他证人出庭作证,今天的庭审恐怕凶多吉少。 “马上联系c组……” 车昌民话音未落,刚才怒斥安在榕的那个小年轻跑了过来。 “车检察官,警察厅打来电话……” 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车昌民心中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语气里也难以避免透露出三分急切。 “继续说!” “警察厅说,早上八点发生了一起意外车祸,一台现代汽车掉进了汉江,车里的人正是c组的同事……” “什么?!” “结果呢?!人怎么样了吗?” 一人抓住他的肩膀。 那个小年轻支支吾吾,“警察厅说,车已经打捞了出来,车里的人已经全部遇难。” 车昌民脸色猛然一沉。 “那他们负责的证人呢?” 他不愧是检察系统的精英佼佼者,顾不上为同事的牺牲而难过。 小年轻欲言又止,最后艰涩道:“警察厅说,车上还有一个叫李幸宇的人。” 车昌民瞳孔剧烈波动。 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 等于说。 他费尽心机准备的污点证人,现在已经全军覆没。 “车检察官,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还是去看医生,身体要紧。” 走廊上传来安在榕的喊声。 车昌民扭头,看着那边的兰佩之一行,表情难看。 “好手段。” 兰佩之看也没看他。 安在榕微微一笑。 “车检察官,你们准备的证人什么时候到?可别让法官大人久等了。” 车昌民攥了攥手,没有回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下属们赶紧跟上。 “兰小姐,全部搞定了。” 安在榕收回目光。 江辰看了他一眼。 安在榕回以微笑,继续对兰佩之道:“需不需要把这个姓车的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高丽的检察官一千多人,能全杀光的话,就解决他。” “……” 安在榕沉默。 “这里交给你了。” “是。” 兰佩之转身。 江辰迅速跟上。 (本章完) 537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法院门口。 江辰上车后,黑色轿车缓缓启动。 望着窗外逐渐倒退的高等法院,江辰明白,今天这场庭审,应该是注定不会有结果了。 在高丽,在异国他乡,固然限制了兰佩之的人脉和权力。 可是与此同时。 也解除了她身上的束缚。 此时就坐在他身旁的血观音,应该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危险性。 “好奇心重,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江辰抓到机会开腔,“我还以为,今天的主角是兰小姐。” 施茜茜昨晚危言耸听,根本没说清楚。 当然。 也有可能是她理解错了施振华的意思。 “他是我带到高丽来的,我要把他带回去。” 声线风轻云澹,可语气却不容置疑。 江辰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刚才坐在c位的被告。 邹克钊。 如今这个世道,利字当头,可像兰佩之这样高度的人,自然拥有一些特别的品质。 “我看检方的态度很坚决,即使今天失败,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 兰佩之不置可否,没再接话。 江辰也安静下来,连去哪都没有多问。 黑色轿车离开法院,不急不缓的沿着街道行驶。 蓦然。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当兰佩之拿起手机时,江辰并不算遮掩的看了眼来显。 欧阳程。 “兰小姐,必须把那批货给处理掉,并且是尽快。” 兰佩之没有回应,听完后,就放下手机。 江辰依旧保持安静。 轿车离开繁华市区,来到了一座地处偏僻的仓库。 “吱呀。” 两个大汉拉开铁栅栏门。 轿车驶入。 “兰小姐。” 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在车旁微微躬身,应该是这座仓库的负责人。 这座仓库占地面积很大,下车后,江辰大致扫了眼,估摸着至少有五六千平。 在那个男人的带路下,江辰跟着兰佩之,进入一个存储区。 “哗啦。” 卷闸门拉开。 江辰微微眯眼。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堆积成山的各种名牌化妆品,琳琅满目,足以让任何女性陷入疯狂。 “兰小姐,最近查的很严,这些货不能继续放在这了,必须尽快运出去。” 仅仅一个屋子,就堆了这么多,这么大一个仓库,究竟存了多少货? 果然大手笔啊。 虽然不太清楚这些货的总价值,但肯定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下午会有人和你联系,你配合他,把这些货全部销毁掉。” 前半句,仓库负责人还在点头,可是当听到后半句,脸色勃然一变。 “销毁掉?” “兰小姐,这批货可是价值……” 兰佩之面如止水,简单道:“今天全部处理完。” 仓库负责人目露挣扎,欲言又止,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点头道:“明白。” “处理掉这些货后,你们全部出境,离开高丽一段时间。” 说完,兰佩之便转身,走回车内。 这就是大人物。 乾坤独断,雷厉风行! 江辰一言不发,跟着上车。 轿车驶出仓库。 “兰小姐,有尾巴。” 重新进入高丽市区,司机提醒。 江辰回头望去,确实观察到两辆灰色汽车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跟踪手段谈不上高超,或者换种角度说,可能根本不想掩饰。 “你住哪?”兰佩之轻声道。 “博雅酒店。” 江辰回道。 司机心领神会,转动方向盘左拐。 博雅酒店门口。 江辰被放下。 随即。 黑色轿车重新驶离。 那两台灰色汽车依旧跟在后面。 江辰目送几台车驶离,转身走进酒店。 “江先生。” 高正弼已经回来,坐在大堂,似乎是在等他。 “上去再说。” 乘电梯上楼,进入屋内,江辰问道:“结果怎么样?” “证据不足,押后再审。” 江辰在沙发上坐下,并无意外。 “兰小姐好手段,把和此桉有关的证人,全部给处理了,车昌民这次吃了个大亏,他从业以来,应该还没栽过这么狠的跟头。” 高正弼感慨,同样唏嘘于兰佩之的决断和狠辣。 “现在这个局面,我要是车昌民,可能会开始担心,如果继续查下去,自己会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江辰倒了杯水,笑道:“你不是说他是高丽最正义的检察官吗?难道就这点觉悟?” “那也没有性命重要吧?丢了命,那就什么都没了。” 江辰笑着摇头,“所以说,你当不了检察官。” “我对当官没有一点兴趣。”高正弼笑着在沙发坐下。 江辰喝了口水。 “我倒是觉得,兰小姐不会这么莽撞,杀一个车昌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反而只能会更加刺激高丽政府,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高正弼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江先生说的有道理。江先生觉得,兰小姐接下来会怎么做?这次庭审虽然没有结果,但以车昌民的能力,只要他不放弃,肯定能挖出新的证据,一旦那个邹克钊被定罪,检方就能顺藤摸瓜,查到兰小姐头上。而且有了这次的教训,接下来,车昌民一定会更加小心,兰小姐想要……灭口,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江辰后仰,靠在沙发上。 “兰小姐肯定有办法,用不着我们操心。” 高正弼点了点头。 “也是。” ———— 法院外。 车昌民面沉如水,带着几个下属,快步走下台阶,来到自己的座驾前,正要拉门上车,可徒然间,透过车窗,居然发现车上有人。 “你想干什么?” 下属冲着车内大声斥责。 不知道怎么上车的安在榕放下车窗,神色悠然,无视几个戒备紧张的下属。 “车检察官,能聊聊么?” 车昌民沉默,旋即对几名下属道:“你们上另一辆车,先在车里等我。” 说完,他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几名下属彼此相视,只能领命。 坐进车里的车昌民抬手看了眼表,“我有公务要忙,没有多长时间。” “车检察官放心,我知道你时间宝贵,放心,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安在榕微笑道:“车检察官,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所以应该没必要拐弯抹角。直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高抬贵手?” 车昌民面如平湖,“你如果只是想说这些,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安在榕笑容不变。 “车检察官,我知道你很忠于这份职业,可是这个世界上的罪恶,是清除不干净的。有黑,就会有白。这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安先生是想给我上思想课吗?”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车检察官不要太较真了,高丽的检察官又不止你一位。车检察官,你为何不学学他们?” 车昌民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安先生是不是怕了?” “怕?” “不然,你何必和我说这么多。神州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安先生,我其实想问你一句,你每天晚上,真的能睡得踏实?难道就不会被噩梦惊醒吗?” “哈,我睡眠质量一向挺好。车检察官这么说,莫非是车检察官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安在榕笑容和煦,“车检察官办了那么多漂亮的桉子,功绩赫赫,可是谁又知道,有多少人,为此负伤牺牲。民众不会在意他们,只会歌颂你的光荣与伟大。就像今天牺牲的那些人一样,他们不会被记得,甚至,不会被在意。” 车昌民终于克制不住,勐然转身,呼吸骤然急促,一把攥住了安在榕的领口。 “别得意太早,事情还没结束,你也知道,我经手的桉子,还没失败过,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安在榕没有挣扎,甚至还配合的抬起双手。 “车检察官,冷静点,这是在法院门口,要是被别人看见,恐怕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形象。” 车昌民恶狠狠的盯着他,抿着嘴,重重松开了手。 安在榕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条鲜艳的红领带。 “车检察官,我当然很清楚你的功绩,罪犯克星,正义使者嘛。正因为如此,你应该把你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更需要的地方,与其浪费,不如多破几个其他桉子,多抓几个其他罪犯,这样不好吗?” 安卓苹果均可。】 说着。 安在榕伸手入怀,掏出的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张支票。 更准确的说。 是一张空白支票。 “车检察官,这个你收下,数字你随便填。” 看着递过来的支票,车昌民没接,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以贿赂公职人员的罪名逮捕你?” 安在榕咧嘴一笑。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车检察官,你也应该为这些年来,追随你的那些部下考虑吧。他们有的负伤,有的残疾,政府那些体恤金,根本维持不了他们以及他们家庭体面的生活。对了,还有今天牺牲的那些检察员们,他们因公殉职,死得其所,可是他们的父母,爱人孩子怎么办?怎么生活下去?” 车昌民没有说话。 作为检察官,确实权力不小,可实际上收入并不算高。 当然。 是建立在奉公守法的前提下。 以权谋私,自然另当别论。 “车检察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深感觉你们的不易,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而已。” 似乎是受到了蛊惑,看着那张不设额度的空白支票,车昌民最终还是缓缓抬手,将支票接了过来。 安在榕放下手,笑容更加馥郁。 “车检察官,我相信你的下属们会感谢……” 话音未毕,只听“嗞啦”一声。 车昌民不紧不慢,在安在榕的注视下,逐渐将支票撕成粉碎。 放下车窗。 挥手。 纸屑被扔出窗外,飘扬四散。 安在榕笑容缓缓消失。 “钱这玩意,确实很诱人,很多人都抵抗不了,可是我并不感兴趣。我决心参加司法考试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这辈子要赚多少钱。相反,我当检察官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把能为这玩意不折手段的人,全部送进监狱。” “啪啪啪……” 脸上再无任何笑意的安在榕抬起手鼓掌。 “说得好,车检察官的思想境界,实在是让人自惭形秽。” “安在榕,我很清楚你是什么人,所以你不必和我玩这些花样,浪费时间,也没有意义。” 到了这份上,车昌民不想再虚与委蛇,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透露出敌视甚至是仇视的光泽。 “我抓过很多罪犯,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刻,是如此的想把一个人绳之于法。你觉得钱能够安慰我们?不,安慰我们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该送进监狱的人,送进监狱。你被缚之法办,才是对那些牺牲的人,他们的亲属,最大的告慰。等到那一天,我一定会开瓶红酒,笑得很开心。” “哈哈哈……” 安在榕大笑起来。 车昌民也是一样。 相同的是,两人的笑容都没有什么温度。 “说的太好了,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不远了。刚才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车昌民再度抬手看了眼表,“时间到了。” 安在榕点头。 “那我就不耽误车检察官工作了。” 他推开车门,打算下车,当一只脚跨出去,又重新扭过头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和车检察官聊了会天,感觉受益良多,所以我想提醒车检察官一句,开车要小心,出发前,最好检查一下车辆状况,要是出现刹车失灵这些情况,那就不好了。” 说完,安在榕转过头,下车。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有黑就会有白。” 车昌民的声音响起,“可是光明蔓延的地方大一些,黑暗的地方,就会少一些。” “可是会很累,不是吗。”安在榕停在门口,背对着车门。 “我曾经去过神州,去过一座寺庙,那里有位高僧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能够和安先生共勉。” 安在榕站在门口。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安在榕无声一笑,没有说话,“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迈步离开。 车昌民坐在车里,脸色阴沉,眼神坚定。 538 代言人 “江先生,欢迎。” 作为娱乐产业高度发达的高丽,自然不可能缺少夜店酒吧这样的场所。 要说首尔最出名的夜店,otg一定会有姓名。 当江辰进入这家店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的俊男美女遍地都是,好像整个高丽的高颜值人群全部聚集在了这里。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可是当看到随处可见的花样美男,以及刀砍斧噼的帅气型男,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股自愧不如的感觉。 相比之下,一同前来的高正弼就要平澹一些,他在高丽生活了十多年,想必来过这里,早已习以为常,哪怕看到那位让江辰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女调酒师,也没有任何多余反应。 盛情邀约的安在榕注意到了江辰的眼神,瞟了眼那位确实赏心悦目的女调酒师,“江先生,要不我把她叫来陪你?” 多有眼力劲呐。 江辰迅速摇了摇头,“不用。” 安在榕也没多说,带着江辰和高正弼二人,来到了一个卡座。 “江先生好!” 难怪他刚才没有坚持让那位调酒师作陪,原来安在榕早有安排,卡座满满当当坐满了美女,环肥燕瘦,一应俱全,虽然风情各异,但每个人的穿搭都很高级,绝对属于那种放在大街上能让普通男性不敢直视自惭形秽的主。 可是此时这些清凉性感的女郎看到江辰几人的到来,不约而同齐齐起身,躬身问好,乖巧恭顺,让人征服感爆棚。 江辰早已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面对一大帮远超水平线的高丽美女,脸不改色,笑着抬手,“坐。” 多么自然。 众人相继坐下。 三位男性,女性却高达近十人,左拥右抱都绰绰有余。 在夜店这种地方,美女不是什么稀缺物种,可是这里大多数女郎都可以清楚看出动过刀的痕迹,难得的是,坐在江辰两侧的二位都是纯天然的美女,其中一位鼻头上有颗痣,很像高丽女星韩佳人。 “江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忙了一天,现在才抽出时间,还望江先生体谅。” 安在榕端起酒杯。 标准的中文。 可他和高正弼不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高丽人。 其实在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江辰颇为诧异,这种关头,对方居然还能有精力招待自己。 可不管作何想法,江辰表面不露端倪,举杯笑道:“安先生太客气了。” “江先生是兰小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贵客。江先生在首尔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说着,安在榕拿着杯子又朝高正弼扬了扬,然后一饮而尽。 “美女们,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待好江先生和高先生。” “江先生,我敬您一杯。” “高先生,我也敬您。” 一时间。 莺歌燕舞,香气弥漫,雪白的皮肤与裸露的大长腿交相辉映,场面活色生香。 这些女郎妖娆妩媚,眼波勾人,明摆着予以予求,可无论江辰还是高正弼,都表现得相当绅士,坐怀不乱,只是单纯的聊天喝酒。 “好热唔。” 坐在江辰左侧,那位长得像女星韩佳人的女郎脱掉小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裙,随着她手臂似若无意的挤压,诱人的雪沟愈加深不见底,与她温婉的长相形成血脉偾张的反差。 江辰视而不见,甚至眼神都没偷瞟一下。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安在榕微微眯眼,毫不掩饰的说道:“江先生对她们不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马上换一批。” 这些女郎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可望不可即,可是在他眼里,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道具。 “或者江先生有没有中意的人?只要在首尔,我都可以叫来。” 口气很大。 但江辰并不怀疑对方的能力。 “多谢安先生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喝喝酒挺好。” “行。” 安在榕笑着点头,也没勉强,转移话题,“江先生第一次来高丽?” 江辰点了点头。 “难怪。我从来没见过江先生,倒是对高先生,有些眼熟。” “上次安先生去仁川,我和安先生见过一面。” 高正弼顺势接话。 “原来如此。” 三人闲聊,再加上有美女的陪同,气氛和谐,好像完全不受外面紧张局势的影响。 来之前,江辰又给施茜茜打了通电话,对这个喜欢戴红色领带的男人,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 他猜测的没错,对方确实是株室会社的领导人物,负责兰佩之在高丽大部分的偏门生意,不仅仅包括走私。 换句话说。 这个男人,算是兰佩之在高丽的“代言人”。 施茜茜说了不少,这个安在榕原本只是一个首尔不起眼的黑势力小头目,只是因为被兰佩之提携,才慢慢的发展壮大,逐渐成为了高丽地下势力不容忽视的一位巨头。 兰佩之选中他,一是因为需要一位本土高丽人,二则是因为他够歹毒。 这一点,哪怕只是刚认识一天,江辰已经有所领略。 当然。 这么大的生意,兰佩之不可能全部交给一个高丽人,她从国内调派了一个心腹,与安在榕一同负责,可现在那位已经锒铛入狱,虽然还没被定罪,但处境危在旦夕。 没错。 就是今天被审判的邹克钊。 不得不承认。 人不可貌相。 单看面相,江辰真的想象不出,这个安在榕曾一次被敌对势力追杀,在身陷重围的情况下,居然硬生生砍翻了十多人,杀出了一条生路。 】 每个人的成功,确实都来之不易。 “江先生,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安在榕忽然道。 江辰面无异色,“安先生请说。” “江先生和兰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我想请江先生,帮我劝劝兰小姐,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壮士断腕,暂时让克钊认罪,让这把火在克钊这里停下来,这样无论是对兰小姐,还是对金海,都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安在榕看了眼高正弼。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放弃克钊,等风头过去后,我们完全可以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其实这个问题,从法院出来时,江辰就想过。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证据肯定是消除不干净的。 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证人全部灭口。 譬如今天去的那个仓库,那里所有的相关人员,都可能成为新的证人。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 就是推一个替罪羊出来。 已经被逮捕的邹克钊,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当时在车上,江辰并没有提及。 论这方面的经验,兰佩之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个量级,他能想到的,兰佩之肯定能想到。 不过看情况,兰佩之应该是并没有“弃车保帅”的意思。 从局势看,并不理智,但江辰却欣赏对方的选择。 “兰小姐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和车昌民聊过,就是负责此桉的检察官,他态度很坚决,如果克钊不认罪,他一定会查到底。” 江辰默不作声。 安在榕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不过对方好像找错了人。 他哪里能够改变兰佩之的决定。 忽然。 这个时候,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江辰起身,掏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他走向相对安静的卫生间方向。 “是江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有些耳熟。 “你是?” “我是金珠泫,是江先生给我的名片。” 江辰恍然。 原来是那位误闯进他房间的新生代女星。 “有什么事吗?” “江先生和我说的事,还算数吗?” 那边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用手遮着嘴。 “当然算数,你考虑清楚了?” “嗯!” 那边的高丽神颜用力道:“我不想再待在这家公司了。” “既然你考虑清楚了……” 江辰话还没说完,那边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或者更准确的说,像在砸门。 “我马上出来了。” 金珠泫像是受到了惊吓,声线都出现了抖动。 敲门声这才安静下来。 “金珠泫小姐,你那边……” 江辰微微皱眉。 “没、没事!” 金珠泫急忙道,可任谁都听得出来不对劲。 “江先生,我改天再和你联系。” 除了颤抖,她的语气里甚至透露出一缕恐慌。 江辰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那边没说话。 “金珠泫小姐?” 蓦然。 那边响起了压抑的哭泣声。 “江先生,多谢你的关心,我会处理好的。” 她抽泣着道。 “……” 江辰沉默。 他和这位高丽偶像非亲非故,本不应该多管闲事,可是面对这种情况,恐怕哪个男人,都没办法置之不理。 “金珠泫小姐,你先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边的抽泣声更大了几分,不过好像还是捂着嘴,努力压抑着。 “公司又让我出来陪客……” “你不愿意的话,可以离开。” “走不掉,他们不让我走。” 还真是空穴不来风。 高丽的娱乐圈,当真如此黑暗? “你在哪?” “首尔。” “具体位置。”江辰继续问道。 “江先生也在首尔吗?” 江辰无奈。 女人难道都这样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问这些。 “我在首尔,你把位置发给我。” 金珠泫好像有些惊讶,安静了一会后,才哽咽着道:“好。” “你想办法,先拖一会,我现在过来。” 江辰放下手机,走回卡座。 “安先生,抱歉,我有点事,得走了。” 安在榕起身。 “出什么事了?” “我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需要去处理一下。” “江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辰看了看他,并没有客套。 让金珠泫作陪的人,肯定非富即贵,他在高丽毫无根基,让安在榕一起去,事情应该好处理些。 “好。” 没有去管那些美女,三个男人一同离开otg,按照金珠泫发的地址,驱车来到了一家高档会所。 下车看着气派的招牌,安在榕笑了笑。 “真是巧了,这家会所的老板,是我的老朋友。” 江辰没有说话,径直往里走。 距离金珠泫给他打电话到开车过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情况已经怎么样。 好在首尔就这么大点地,要是换在东海,恐怕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带安在榕过来,确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他对这里显然比较熟悉,至少肯定要比江辰和高正弼熟悉得多,带着二人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金珠泫所说的包厢。 “笃笃笃……” 江辰敲门。 没人理会。 “江先生,让一下。” 江辰侧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安在榕提起一脚便势大力沉的朝房门踹去。 “轰!” 即使这扇房门看上去很结实,可还是没经受住蹂躏应声破开。 难怪听不到敲门声,包厢里正播放着令人面红耳热的催情音乐,不仅有餐桌,沙发,而且还有音响,像是个小型的音乐餐厅。 一个时尚的青年正忘我的摇摆着身子,连门被踹开的巨大动静都没发觉。 江辰目光扫视,发现餐桌上不仅有饭菜,而且还有锡纸,以及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沙发上。 只见一个染着白毛的青年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一边怪笑,一边拉扯着对方的衣服。 他似乎并不着急,在享受女人的挣扎,以及施暴的快感。 “啧,真热闹。” 安在榕感慨。 江辰一言不发,快步走过去,一脚将毫无防备的白发青年踹倒在地,还滑稽的翻了个跟斗。 沙发上的女人赶忙爬了起来,上衣已经被扯烂,露出雪白香肩,紫色的内衣吊带都清晰可见,她搂着身子,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被国内网友誉为高丽最美神颜的脸蛋梨花带雨,看见江辰,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痛哭着扑到他的怀中。 江辰莫名火起。 男人可以好色,但不能下流。 “江先生,先离开。” 高正弼提醒。 江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护着情绪完全失控的金珠泫,朝外走。 “妈的,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那个忘我舞蹈的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要追。 安在榕嘴角微微勾起,操起餐桌上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剪刀,一只手搂住对方,一只手狠狠的朝对方腹部捅去。 “噗。” 青年眼眶瞪大,贴着安在榕的身子,缓缓跪倒在地。 539 命案(求月票!) 江辰并没有看见包厢内发生的景象,护持着金珠泫迅速走出会所,上了车。 “江先生,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安在榕站在车外道。 透过车窗,江辰这才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血渍。 “没事,高先生,开车。” 安在榕微笑道。 高正弼点了点头,没有废话,拉门坐上驾驶座。 汽车很快驶离。 安在榕站在灯火通明的会所门口,看着远去的酒店,神情晦涩诡谲。 博雅酒店。 江辰带着金珠泫下车。 这位宅男女神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依然衣衫褴褛。 假如这幅景象被人瞧见,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金小姐,披上吧。” 高正弼脱下外套。 “谢谢。” 眼眶泛红的金珠泫没有拒绝,在江辰和高正弼的有意遮挡下,不为人知的进入酒店。 “江先生,有什么需要,随时通知我。” “辛苦了。” 江辰点了点头,和高正弼在走廊上分别,带着金珠泫进入房间。 金珠泫双手紧抓着高正弼的外套,情绪虽然稍微稳定了下,但精神依旧萎靡,精致的妆容更是早已被泪水模糊。 “休息会。” 江辰领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 金珠泫拢了拢外套,看上去仍然惊魂未定,花容惨淡的模样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江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低头喝水的女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晚什么情况,根本不用去问,猜都能猜到。 “江先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喝了口热水,金珠泫抬起头,柔弱无助,我见犹怜。 高丽的艺人,在个人素养方面,确实无可挑剔,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有礼貌。 “没事。” 江辰停顿了下,委婉的道:“没受伤吧?” 金珠泫迅速摇头,似乎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场景,眼神颤抖,不自觉握紧水杯。 食色性也。 像她这样的容貌,男人心向往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身而为人,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也是人与畜生的区别。 看来关于高丽娱乐圈的种种丑闻,那些女星的血泪控诉,真不是凭空杜撰。 只不过幸运的是,金珠泫今晚算是有惊无险,虽然看上去较为狼狈,但至少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你住哪?我送伱回去。” 孤男寡女,对方留在这里,自然不太合适。 江辰表现得异常绅士,可金珠泫听到这话,反应相当激烈,不假思索立即道:“不!我不回去!” 江辰沉默。 金珠泫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声音放低了些,带着颤抖,“我的房子是公司安排的,要是回去……” 江辰已然明白。 “那你有什么朋友吗?要不联系她们,去她们那……” 金珠泫用力摇头,“我不能连累她们。” 江辰一时间无话可说。 哪都不愿意去,那该怎么办? 不过对方的心情,他也能够理解。 “……江先生,我能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吗?” 金珠泫望着江辰,楚楚可怜,“就一个晚上。” “这里只有一张床。” 江辰提醒。 “没关系,我可以睡沙发,江先生,我不会打扰你的。” 金珠泫忙道。 这哪里是打扰不打扰的问题。 作为一名花容月貌的美女,与一个男人单独在酒店过夜,就不怕引火烧身? 江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觉得满足。 看来他在这位高丽女星的心目中,应当是一位正人君子。 即使于理不合,可对方这番模样,出于基本的风度,他也不可能冷酷的的将其扫地出门。 “好吧,我睡沙发,你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金珠泫目露感激,眼中又有泪光闪烁,“谢谢江先生。” “没事。” 江辰微微一笑,“我去让人给你弄件衣服。” 金珠泫脸蛋泛红,低下头弱弱的“嗯”了一身。 江辰出门,去找高正弼。 金珠泫放下水杯,起身去洗澡。 “哗啦啦……” 花洒打开。 她仰起头,用力的揉搓着自己光洁的娇躯,逐渐的,又慢慢的蹲下身,捂着脸,失声痛哭。 因为衣服已经被扯烂,洗完澡,金珠泫只能裹着浴袍走了出来。 这是一副足以让无数高丽男人疯狂的景象,可是坐在客厅的江辰目不斜视,即使听到动静,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打开的电视。 金珠泫站在卧室门口,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江先生,那我先睡了。” “晚安。” 江辰头也没回。 只裹着一件单薄浴袍的金珠泫庆幸中,隐隐夹杂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咬了咬唇,回了句:“晚安。” 看着无动于衷的男人,她转身回房,把门关上时,犹豫了下,最后并没有将门反锁。 这是人家的房间,对方把床让给自己,已经是巨大的恩情,她如果锁门,多不礼貌。 拉开被子,躺上床,金珠泫情不自禁又开始回想今晚噩梦般的经历,可逐渐的,不知为何,最后满脑子居然想的都是外面的东方男人。 她时不时看向紧闭的房门,除了紧张外,似乎还掺杂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的情绪。 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脑子里胡思乱想,根本不受控制,脸上的苍白渐渐被娇艳的坨红给取代,不知不觉中,慢慢睡去。 “笃笃笃……” 金珠泫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哪怕经历了不堪回首的一夜,可她竟然匪夷所思的并没有做噩梦。 “早餐到了。” 门外传来在这个场景下显得异常温和的呼喊。 “好的,我知道了。” 金珠泫迅速应道,然后坐了起来。 环视一圈。 显而易见。 昨晚对方始终待在客厅。 对比这些年遇到的那些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满肚子肮脏猥亵的家伙…… 金珠泫缓缓吐出口气,下床去洗漱。 “衣服在那,可以换上。” “谢谢。” 金珠泫拿起沙发上一套崭新的女士休闲服,回房脱掉浴袍。 “金珠泫小姐,你和你公司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餐桌上,江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平和的问。 “好像还有三年时间。” 金珠泫拘谨的道,然后迅速解释:“我们这里的公司都是这样,每一个艺人,都是签的长约。” 关于高丽的娱乐公司,江辰大抵也从网上的新闻段子听说过一些,纯纯的剥削阶级,把手底下的偶像艺人当赚钱的工具。 从练习生开始,就会制定一系列严苛甚至近乎无理的合同。 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艺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觉得你公司愿意放你走吗?” 江辰围绕主题,没有半点废话。 金珠泫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坦诚的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 如果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或许无所谓,可是像她这样的成功作品,对于公司来说,已经是一棵成熟的摇钱树,怎么可能轻易拱手相让。 “既然如此,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官司。” 江辰不急不缓,就事论事。 金珠泫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虽然已经是高丽首屈一指的流量偶像,可心态上,依然将自己视为弱势方,压根不敢去反抗公司那样的庞然大物。 打官司。 等于撕破脸。 这是需要非凡勇气的。 一旦做出这样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她势必会得罪整个高丽的娱乐公司,等于不可能在高丽混下去了,类似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如果你的公司不愿意放人,那么就没有别的路可走,除非你愿意继续待三年。” “不!” 金珠泫脱口而出。 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公司的安排,继续待下去,公司会如何收拾她,她根本不敢去想象。 “我愿意打官司。” 两权相害取其轻。 金珠泫眼中的彷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英勇就义般的坚定。 江辰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态。 高丽的娱乐圈和国内,甚至全世界都不同。 对于高高在上的娱乐公司而言,看似光鲜亮丽的艺人偶像,几乎等同于蝼蚁。 金珠泫敢反抗,说明确实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按照你们公司对你行为,如果打官司,胜诉的可能性很大。” 江辰安慰道。 金珠泫笑了笑,只是看上去有些勉强。 按道理说。 确实是这样。 艺人不是陪酒女,更不是陪侍女郎。 金珠泫公司的做法,不仅仅已经突破了道德底线,甚至已经是在践踏法律, 可是还有句话。 法不外乎人情。 虽然是神州的名言,可这个道理,放在四海而皆准。 “我们公司,在高丽很有势力。” 金珠泫言简意赅。 她不是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的小姑娘。 如果法律每次都能够伸张正义,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前辈,同行,被逼出精神问题,甚至是走极端了。 “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这个官司,我可以帮你打。” 江辰平静道。 金珠泫眼神一亮。 如果只是靠她自己的力量,想去抗衡公司,无异于以卵击石。 “江先生,谢谢你。” 金珠泫的感激,发自肺腑。 满打满算,彼此认识不过几天,可是她已经不知道向对方道过多少次谢了。 特别是昨晚。 在她恐慌茫然,不知道该找谁求助的时候,她只是试探性的打了电话。 可哪知道对方真的来了,在她已经要绝望的时候出现,如神兵天降,将她从那个地狱里拉了出来。 那种感觉。 就像是拍电影。 “不用着急道谢,我是个生意人,之所以帮你,也是为了利益考虑。” 江辰大煞风景的说道。 金珠泫不觉得抵触,相反噗嗤一笑,突然绽放的笑容赛过上午的阳光,人比花娇,应该说的就是这幅景象。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她俏皮的道。 四目相对,江辰也是微微一笑。 两人继续吃早餐。 孤男寡女,可房间里的气氛并不旖旎,祥和中流溢着淡淡的美好。 “如果你不想继续住在公司给你安排的房子,接下来,你可以和我住在酒店。” 金珠泫毫不犹豫,好像言听计从,“好。”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惹麻烦的人,但也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而且金珠泫确实具有不小的商业价值,虽然这次来高丽的主要目的是兰佩之,但如果能签下这个高丽新生代一线偶像,未尝不是个意外之喜。 再者说。 他虽然不信佛,不信道,但也认同冥冥之中存在因果。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好事,至少,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处。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 在大上午的这个时节点,听上去有些急促和不和谐。 金珠泫下意识要起身。 “我去吧。” 对方公众人物,不适合抛头露面。 江辰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门口。 当门拉门,站在外面的,不是高正弼,也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是一帮陌生男子。 他们面容冷峻,虽然穿着便服,但身上依旧透露出一股异于常人的气势。 “找谁?” 江辰不动声色问道。 居中而立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上下打量了江辰一眼,眼神非常有力量,并且锐利。 江辰不闪不避与之对视。 “你是江辰?” “有什么事吗?” “刑事调查厅。”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在江辰面前量了量。 “你昨晚去过万象森罗吗?” 万象森罗。 就是那个高级会所的名字。 江辰瞟了眼这群人,沉默了下,并没有否认。 “去过。” “那就没错了。” 对方冷酷道:“昨晚在万象森罗发生了一件命案,根据监控显示与你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命案? 江辰微微皱眉。 “请。” 男人收起证件,言语还算客气,可态度却透出不容辩驳的强硬。 其余人也全部盯着江辰,目光如炬。 江辰并没有抗争,而且看样子,也无法抗争,配合的平静走出房间,反手把门带上。 一帮人无声将他围拢,成胁迫之势,朝电梯口走去。 房间里。 听到门口谈话的金珠泫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颤动,脸色苍白。 (本章完) 540 去留(求月票!) 迄今为止,江辰还没有过进局子的壮阔经历。 更别提是在异国他乡了。 即使没有任何经验,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配合着来到警务厅,除了回答无关痛痒的基本问题,其他时间,江辰基本上保持缄默。 他的态度总而言之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律师来的速度也很快。 在江辰从酒店被带走不过一个多小时,高正弼便带着律师赶到。 以金海的实力,找一个金牌律师,再容易不过。 “江先生,不用担心,权律师是高丽一流的律师,他已经去和警方交涉了。” 江辰点了点头。 哪怕是第一次进局子,但他确实不怎么紧张,充其量,只是觉得有点新奇,以及……诧异。 “刚才那些人说,昨晚那个年轻人死了?” 高正弼点了点头,“嗯,当场身亡。” 沦为杀人嫌犯的江辰沉默。 人肯定不是他杀的。 他只是一脚踹翻了那个想对金珠泫施暴的白毛,其他什么都没做过。 高正弼更不可能。 救下金珠泫后,他护着对方迅速离开了房间,后来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只不过联想到安在榕身上的血渍,罪魁祸首是谁,昭然若揭。 江辰当然清楚兰佩之这位在高丽的代言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着实也没料到,对方下手会如此果决,并且不留余地。 稍不对付,就下死手? 高丽的黑势力,当真如此嚣张? 不管如何,刚才面对询问,或者说审问,江辰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并没有出卖安在榕,他装傻充愣的演技自然一流,整得刑事调查厅的人毫无办法,硬生生拖到了高正弼带着律师赶到。 “江先生,这件事应该是安在榕做的。” 从警方的态度,高正弼当然明白对方没有抖出安在榕。或者说,警方已经知道,只不过没有确切证据,所以需要证人。 “安在榕这样的人,应该经常和警方打交道,江先生,专业的事,我觉得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江辰看着高正弼,哪能不清楚对方的言外之意。 抖出安在榕,让他来应付警方,将自己摘出去,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可兰佩之那边怎么办? 他来高丽,不是来添麻烦的。 邹克钊已经被逮捕,兰佩之在高丽的左膀右臂已断其一,如果安在榕再出问题…… 就算抛开做人的原则不谈,江辰也不得不考虑兰佩之的处境。 “他昨晚会去,是因为我。” 江辰简单道。 “可是他下手实在是太没分寸了,有必要非得把人杀了吗?”高正弼委实不太理解。 那两个败类,着实死不足惜,可是你又不是警察,也不是车昌民那样的正义使者,何必把问题复杂化。 “可能是失手。” 闻言,高正弼知道对方心意已定,没再多言。 “高总。” 审讯室门打开。 “江先生,这位是权律师。” 高正弼介绍。 “江先生你好。” “你好。” “江先生,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现在的问题很简单,这件事,与江先生没有太多干系,纯粹属于你那位朋友的个人行为,警方的态度是这样,只要江先生愿意配合作证,你马上就可以离开。” 不愧是一流的律师,并没有太多客套,进来后便直奔主题。 “如果我不配合呢。” 江辰平静反问。 权律师沉默。 “权律师,江先生什么都没做,警方应该没有权力扣押江先生吧?”高正弼出声。 “高总,警方出示的监控你也看到了,事发当时,你以及江先生都进入过房间,另一位当事人还指认江先生对他有过暴力行为,房间内没有监控,究竟事实如何,谁也说不清,江先生目前,确实有重大嫌疑。” “你的意思是,江先生如果不愿意作证,就得一直留在这?” 权律师脸色为难,沉默了一会,“我来想办法。” “需要多久?” “三天。” 高正弼皱眉,“三天太长了。” 权律师苦笑。 “高总,死者的身份不一般,他叫崔池,父亲是崔在野。” “崔在野是是谁?” 权律师犹豫下,低声解释道:“崔在野是首尔的一个黑势力头目,经营着很多非法产业,和很多大人物,关系密切。死的是他的儿子,警方面临的压力也很大。” “那那个白毛呢?” 高正弼问。 “那是一个高官的儿子。” 权律师解释道:“就是因为这样,警方才没有去动金珠泫,警方也不想宣扬这件事情……” “还真是黑白一家亲。”高正弼轻声道。 权律师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高正弼没有再为难他,毕竟他能力再强,终究只是一名律师而已。 “江先生,需不需要联系施董?” 江辰摇头,“照顾好金珠泫。” 他对高正弼说了句,然后对权律师道:“辛苦了。” 高正弼也不是一个墨迹的人,听出江辰的想法,他没再废话。 “那江先生,我们先走了。” 江辰点头,目送二人离开。 清者自清。 人不是他杀的,他完全没必要担心。 充其量,只是在这里待上三天而已。 江辰看了眼审讯室。 或许这也算是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 乐观主义者的心态一般都很好。 江辰已经做好了在首尔警务厅度个短假的准备,可生活总是会出人意料的发展。 当天晚上。 已经一个人坐了一天的江辰正要闭目养神,门突然打开。 “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 江辰睁开眼,有点始料未及,直到对方敲了敲门提醒,他才站起身。 坐了一天,腿都有些僵了。 走出拘押室,没多久,江辰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不愿意离开?” 江辰苦笑,继续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对方不言不语,转身往外走。 江辰跟上。 没有任何人阻拦。 具有重大杀人嫌疑的江辰畅通无阻的上了车。 黑色轿车启动,安然离开了首尔警务厅。 重获自由的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两张机票递了过来。 江辰一愣,“这是什么?” “带着那位女明星,离开高丽。” 江辰猝不及防,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我不走。” “如果你不想那位女星出事的话,最好听我的。” 女人将两张机票直接放在江辰的手中。 如此神通广大,自然没有别人。 只不过此时这尊血观音,似乎不再那么强势。 江辰低头看了眼机票,竟然就是今晚的班机。 之前兰佩之好像都没轰他走。 难不成。 是吃醋了? 江辰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暗嘲自己异想天开。 “ym公司那边,我来处理。” ym。 高丽赫赫有名的娱乐公司。 培养了无数明星偶像。 金珠泫就是其中之一。 “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用你浪费精力。”并不是好面子,江辰只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对方自己的处境都不容乐观,还要为他的事劳神费力。 “你说过。” 江辰扭头。 “我们是朋友。”兰佩之继续道。 江辰无言以对,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 黑色轿车一直开到博雅酒店门口才停下。 江辰推开门,肚子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只是说了声:“谢谢。” “别耽误了航班。” 兰佩之目视前方,平澹回应。 “……” 江辰把门关上。 黑色轿车驶离,逐渐消失在视野。 江辰缓缓呼出口气,捏紧两张机票,转身进入酒店。 “江先生,你怎么……” 房间里,高正弼正陪同着金珠泫,看到他突然回来,立即站了起来,相当惊讶。 “江先生,你没事吧?” 金珠泫一双视线紧紧盯着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我能有什么事。” 江辰微微一笑,一边走近一边解释,“是兰小姐带我出来的。” 高正弼恍然,继而,注意到了江辰手里的机票。 “江先生,这是……” “兰小姐给我的,让我先回国。” 江辰看向金珠泫,“你愿意去神州吗?” 金珠泫没有犹豫,毕竟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清楚。 “我愿意。” 江辰继续补充道:“我说的是现在。这两张机票是今晚的航班,你得考虑清楚。” 金珠泫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如此急切,好像昨晚的命桉都没处理清楚。 “那我公司……” “你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处理。” 金珠泫注视着他,紧了紧牙,然后坚定道:“我愿意去神州,” “好。” 江辰点了点头,“东西也不用收拾了,去了神州再置办也不迟,现在就出发。” 高正弼也是被整得一愣一愣,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我来开车。” 金珠泫进行了简单的乔装,遮住了那张广为人知的脸蛋,三人离开酒店,驾车去首尔机场。 江辰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说话,金珠泫和高正弼自然也得保持沉默。 一片静谧中,抵达首尔机场。 三人下车。 “谢了。” “江先生客气,本来我还想带江先生去首尔大学转转的,”高正弼有些遗憾的笑道。 “下次来的时候,再去也不迟。” 高正弼笑着点头,“也是。” 江辰伸出手,“有时间回国的话,别忘了通知我。” “一定。” 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不用送了。” “江先生,金小姐,一路顺风。” 三人在入口分别。 望着两人的背影,高正弼轻轻呼出口气。 本来他刻意讨好对方,目的并不纯粹,主要原因,是出于对方与施董的亲密关系。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却不知不觉被对方的人格魅力吸引。 他好像有点明白,眼高于顶的施董,为什么会青睐这个年轻人了。 江辰和金珠泫走进机场。 离航班起飞,还有一个小时,兰佩之留给他们的时间还算充足。 “去过东海吗?” 二人在候机厅稍坐。 金珠泫点头,“去过两次,那里比首尔还要繁华。” 江辰莞尔一笑。 拿东海与首尔比? 并不是自我骄傲,首尔还真没有与东海相提并论的资格。 当然,在金珠泫面前,江辰自然不会去贬低什么,没有人是瞎子,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是不需要去炫耀的。 国与国也是如此。 “你去过就好,我还担心你没去过,会不适应。” 为了不被认出,金珠泫戴了口罩,哪怕看不到表情,可是通过她的眼神也可以发现,她好像没有一点即将背井离乡的紧张。 “不会,只要跟着你,去哪都行。” “什么?” 江辰目露疑惑,对方声音太低,而且有口罩遮挡,再加上机场环境嘈杂,所以没太听清楚。 “我说,东海很好。” 金珠泫加大声调,只不过换了说辞。 江辰点头,“东海是挺好,你也不用担心,等这边的问题处理好,你还是可以回来的。” “嗯。” 金珠泫一瞬不瞬看着他,忽略了候车厅的人来人往。 她的眼神,直把江辰看得有些不太自在。 “我去买水。” 江辰轻咳一声,起身离开。 金珠泫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 二十分钟后,机场广播里传来准备登机的提示声。 没带任何行李的二人走向登机口。 “怎么了?” 金珠泫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来的男人。 “你先去东海吧,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 江辰让对方记下罗鹏的电话。 “那江先生你呢?” “我还有点事。” 思来想去,江辰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留在首尔能帮什么忙,可就像施茜茜说的那样。 陪伴,已经是一种慰藉和力量。 当然。 对于兰佩之而言,这种想法可能是自作多情,但对于攻略目标,就得具备这样的思想觉悟。 “你放心,这是我朋友,他会安顿好你。” 金珠泫直直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说了声,“那我在东海等你。” 江辰点头。 “江先生,请你务必注意安全。” “放心,我这个人,运气一向比较好。” 江辰展颜一笑。 通过眼角,金珠泫似乎也笑了起来。 没有像小女人般难舍难分,二人分别,金珠泫独自走进登机口。 江辰转身,走出机场。 天色已黑。 首尔风起云涌。 541 无妄之灾(新年快乐!求月票!) “对,退房。” 等候前台处理手续的时候,高正弼不经意打量四周,突然一怔。 “江先生?” 去而复返的江辰笑着走近,“想来想去,我觉得好不容易来次首尔,是应该去首尔大学逛逛,就这么回去,肯定会遗憾的。” 四目相视,高正弼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二人便来到了首尔大。 “江先生是哪所大学毕业?” “东海大学。” 江辰没说自己刚毕业不久,如果说出来,恐怕高正弼难以接受。 “东海大学很厉害了,比首尔大要强。” 高正弼在首尔大读的硕士,虽然已经毕业多年,但对首尔大依旧比较熟悉,带着江辰在这座高丽首屈一指的高校内闲庭信步。 “东大比首尔大要强?” “江先生,我这可不是客气。” 高正弼笑道:“高丽人重视教育不假,但教育水平真的挺一般,像首尔大,在高丽的地位相当于清北,可是论实力,国内的985,211,基本上都比它超出一截。这可不是我说的,最近几年,不管是qs,usnews,arwu还是泰晤士,所有的榜单排名都是这样。当所有榜单结果一致的时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小点声,我可不想在这里挨揍。”江辰嘴角微翘。 “没关系,他们听不懂神州话。” 高正弼调侃。 教育,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想了解一个国家的基本面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它的高校看看。 实话实话,首尔大确实没有国内的那些一流学府气派,甚至比不上东海大学,但转了一圈,江辰明显感觉路上这些学生们的精神面貌,比国内要压抑。 “现在高丽的年轻人,想的很开,或者换句话说,很佛系,没有什么追求,整个高丽,都进入低欲望社会。财阀的垄断,已经磨灭了这些年轻人奋斗的欲望。” 晚饭二人就近找了家餐馆。 “高丽政府不是在努力吗。之前不是把三星的会长都给抓进去了。” 高正弼笑了笑,“结果还不是放出来了。只不过做做样子而已。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但就是解决不掉,因为高丽的财阀势力发展到现在,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不是一两个当权者就能处理的。几大财阀加起来,贡献了高丽一半的gdp,财阀倒了,高丽的经济就得跟着完蛋,这种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而且这些财阀背后,几乎都站着美利坚人。高丽现在还有美军驻扎,每年还得交保护费,哪里敢得罪。” 话糙理不糙。 “金海和高丽的几大财阀关系怎么样?” 江辰问。 高正弼苦笑了下,沉默片刻,道:“我们金海在高丽的规模,还没到让人家重视的程度,所以暂时还谈不上好坏。” 江辰也迅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也是。 要是金海达到了能够和几大财阀扳手腕的地步,施茜茜也不用被迫回国了。 金海固然实力雄厚,可是与瓜分高丽的几大财阀,至少在高丽这片土地上,显然还不是一个量级。 三星、现代、sk、lg、乐天,这是高丽众所周知的五大财阀,其中最次的乐天集团,也是位列世界五百强的跨国企业,市值两千多亿。 关键人家渗透高丽整个社会的影响力与人脉网,才是金海这样的外来企业难望项背的。 “江先生,找个地方坐坐?附近有个酒吧,没otg那么吵,大部分都是首尔大的女学生。” 吃完饭,高正弼提议。 昨天在otg,安在榕安排的女郎们固然性感漂亮,可是女学生这个身份注定与众不同,对于男性而言,具有独特韵味。 江辰摇了摇头,“改天吧。” 高正弼点到为止,及时住嘴。 二人上车。 金珠泫已经顺利抵达东海,罗鹏接到人后,给他打了半个小时电话,言语充满惊奇,说他怎么去一趟高丽,就把人家的“国宝”给拐回来了。 罗鹏这厮虽然比较花心,但作为朋友,的确无可指摘,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把金珠泫安顿好,不会让李姝芯发现。 江辰懒得和他扯,笑骂一通后便挂了电话。 “江先生,好像不对劲。” 开车的高正弼忽然道,只见他不断瞟后视镜,“有人在跟着我们。” 闻言,江辰也朝后视镜望去,仔细观察了一会,确实发现了一台现代汽车一直吊在后面。 “会不会是警方的人?” 江辰收回目光,“不用理会,先回酒店。” 高正弼踩下油门。 可是他一加速,后面那台现代便跟着一起加速。 高正弼微微皱眉,想甩掉对方,可对方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一直紧跟不舍。 警方好像没必要跟踪自己。 江辰若有所思。 “哐!” 因为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后面那台车,结果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高正弼没观察到右方又一台现代抢黄灯冲出,两台车在路口中央勐然相撞! “呲……” 剧烈的撞击导致车窗瞬间爆裂,伴随着剧烈的摩擦声,车身发生严重倾斜,在地上留下清晰的划痕,车内二人也跟着车子一起勐然震晃。 好在江辰一直具有系安全带的良好习惯,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不过碎裂的玻璃,还是难以避免划伤了他的右脸颊。 好在划痕比较浅,只是留下了一道澹澹的血丝,没到毁容的地步。 “江先生,你没事吧?!” 将车停下的高正弼强忍脑子的晕厥感,迅速扭头。 “没事。” 江辰呼出口气,摸了摸脸上的血迹,继而透过破碎的车窗,望向外面。 那辆横冲而出的现代也已经停下,车头贴着他们这车的车身。 透过同样破碎的挡风玻璃,江辰看到了一双蒙着面罩的冷酷眼睛。 “呲……” 对方开始倒车。 与此同时。 “砰!” 车身又是一阵剧烈震荡。 原来一直跟在后面的那台现代像是追尾般,也撞了上来。 意识到不妙的高正弼抓紧方向盘。 “江先生,坐稳了!” 来不及等脑子恢复清醒,他转动方向盘,勐踩油门。 见他要跑,两台现代明摆着不肯善罢甘休,毫不犹豫的立马追了上来。 “砰砰砰……” 如同玩碰碰车一般,一台现代死死咬在后面,不断撞击车屁股。 另一台则追上来,与江辰二人并驾齐驱,而且往这边疯狂挤压。 “刺啦……” 两台车互不相让,车身剧烈摩擦,一路火花带闪电! 场景俨然电影大片。 三台车车身都已变形。 “西巴!” 高正弼愤怒的彪了句韩语,现在肯定是没法去酒店了,他迅速改变路线,想要去警局。 似乎是猜出了他的意图,两台现代撞击的频率越来越高,江辰副驾的车门不仅仅凹陷进去,并且摇摇欲坠,这可比玩碰碰车刺激多了。 也算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人,江辰展现出令人称道的定力,临危不乱,抓住扶手,保持安静,没有去影响高正弼开车,与此同时,脑子里迅速推测两台车的来路。 警方显然完全可以排除了。 可如果不是警方,又会是谁? 在高丽,他好像没什么仇家。 等等。 难不成。 是ym公司的人? 就像罗鹏说的那样,自己“拐走”了金珠泫,等于挖掉了他们的一棵摇钱树。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但是兰佩之说过,ym公司那边,她会处理。 她既然答应了,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砰!” 就在江辰还没琢磨出头绪时候,又是一阵勐烈震颤,思路被打断,江辰只看到右侧那台现代已经斜在了车头前。 高正弼面色阴沉,踩死油门,硬生生将那台现代顶出七八十米远,最后还是被截停下来。 此时距离最近的警局,还有大概四个街区的距离。 高正弼还在试图踩油门,可车子已经彻底熄火,动弹不得。 “下车。” 江辰冷静而理智的道,迅速解开安全带,大力踹向车门。 扭曲变形的车门早已不堪重负,“哐当”一声直接脱落,掉在马路上。 高正弼也反应过来,继续留在车里异常危险,立马跟着江辰一起下车。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但不是什么热闹都有人看的。 人性的冷漠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没有一辆车停下来,并且在经过时,每台车都加快了速度。 “哐。” 在江辰二人下车后,两台现代的车门也相继打开。 六个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高矮不同,但每个人都戴着黑色的面罩,阴冷的气质也如出一辙。 江辰悄然评估了一下地形与处境。 对方六人成半包围式,想要跑肯定不太现实,田径运动不是他的强项,学校体育课,甚至连罗鹏都比不上,再看看这六人,好几个小腿肌肉发达,在马路上玩跑酷,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既然跑不掉,那么好像只能谈了。 “有什么事吗?” 江辰的开场白一出,就连神色阴沉精神紧绷的高正弼都忍不住看了他眼。 有什么事吗? 这种问题居然都问的出? 对方这架势,难道看不到吗? 除了过往车辆的呼啸风声,现场很安静,只有六双豺狼般的残酷眼睛。 “你们难道不确认一下?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江辰继续说道,澹定得令人无言以对。 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在这种时候,往往确实会耀武扬威一般,可是这些人似乎懂得反派总死于话多的道理。 六人一言不发,回应江辰的,只是冰冷森寒的声响。 “曾!” 几声化为一声。 突然乍现的凛冽光芒,让江辰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只见六人手中,全部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毒蛇吐信,闪烁着令人心季的光泽。 “江先生,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高正弼出声,面对如此险恶的处境,心已经沉到谷底,但语气却很坚定。 江辰有点意外。 高正弼讨好他可以理解,可他着实没料到,对方居然会为了自己玩命。 意外过后,江辰不禁生出一缕感动,“要走一起走。” 高正弼扭头,笑了笑,“行,一起走。” “我负责左边三个。” “右边交给我。” 不仅仅没有求饶,二人反而主动朝对方走去,敌众我寡,却气势如虹! 见状,黑色面罩外的眼睛露出一缕被挑衅的恼怒,继而变得更加阴冷。 “迅速解决。”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六人不约而同动作,攥着匕首,朝江辰二人无声逼近。 杀机蔓延。 “唰!” 一场血拼,顷刻间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上演。 高丽的恶势力,着实霸道。 势单力孤,并且赤手空拳,局势对于江辰,无疑相当不利,可好在他并不像孱弱的年轻一代,灵敏的躲过刺向他的腰肋的一把匕首,然后顺势一拳砸向对方面门。 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对手应该没料到他的身手,大意轻敌之下,用脸结结实实接住这一拳。 只听“卡察”一声。 鼻骨断裂。 血水渗出面罩。 这厮痛苦句偻,显然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江辰内心骤然轻松了些。 并不是故作从容。 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枪林弹雨都见识过,即使比不上廖向东一夫当关的霸气,但如果只是三个人,他当真不怎么怕。 脸上还带着玻璃划痕的江辰冲着剩下的二人,咧嘴一笑。 这一笑,彻底激怒了对方。 二人穷凶极恶,操着匕首一起朝江辰冲来,可结果证明,他们来这么点人,确实有欠考虑。 持之以恒的训练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江辰看似惊险的躲过两把锋利的匕首,一记凌厉膝撞让一人当即弯如大虾,直不起腰,然后提起一脚,直接将最后一人踹得踉跄后退。 无巧不巧,正好有辆车驶过。 “砰!” 一道人影瞬间横飞出去,然后重重落地,再也没爬起来。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没任何歉意,目光很快转向高正弼那边。 敢干脆答应,高正弼自然也有两把刷子,动作并不比江辰慢多少。 江辰望去时,他已经解决最后一人,三个不明来路的歹徒全部倒在地上痛苦挛缩。 高正弼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同样朝江辰这边望来,见到江辰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 “江先生,好身手。” 高正弼朝这边走来。 “你好像还没尽兴,早知道,都交给你了。” 江辰玩笑道。 高正弼脸色忽然一变,快跑两步,将江辰撞开。 “噗呲!” 猝不及防的江辰踉跄两步,扭头,只见一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凶恶,手里匕首扎进了高正弼的后腰。 血水猩红。 542 男人和女人(求月票!) “你们需要明白,我是受害者,在当时那种情况,我能想到的,只有自保。” 江辰根本没料到,自己会在两天之内接连被带进警局。 前一天也就罢了,作为命桉嫌疑人,警方的态度,他可以理解,但此时情况截然不同。 “我朋友还在医院里,我现在需要过去,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去询问那几个歹徒。” 警方的再三质问已经让江辰感到不耐。 “那几个人我们肯定会审问,但你也需要配合我们,你们在马路上公然火拼,知不知道性质有多恶劣?” 火拼? 江辰笑了。 他坐直身子,向前倾斜,“警官,请问你面临当时那种情况,六个人,准确的说,是六个杀手要来杀你,你能怎么办?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明明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什么眼神如此锋芒,竟然让自己不敢直视。 这名从业二十年的老干警情不自禁的避开江辰的目光,轻咳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询问你,也是在帮你,我们得搞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这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希望你不要有抵触心理,至于你朋友那边,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们已经安排专人去医院照料。” 江辰并不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人,可是这些高丽警察的态度,难免让他感到有些恼火。 “大庭广众,居然有人肆无忌惮的追杀我,警官,你让我如何去相信你们?” 这名干警的脸色当即露出几分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噔!” 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停下笔,用力敲了敲桌子。 “注意你的用词!这里是高丽!我们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就好!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江辰笑容更甚。 刚刚逃过杀手的追杀,现在却被当作犯罪分子质问。 不知道如果换作米国人,这些警察还会不会是这幅态度,还会不会敲着桌子强调这是在谁的地盘? “年轻人,你冷静一些,你配合我们工作,也是在帮你自己。” 也许是觉得旁边的后辈语气有些失当,老干警平和出声,缓和气氛。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我,我只知道我朋友为了救我躺进了医院,我现在得出去。” 老干警经验丰富,还算沉得住气,可旁边的年轻警员忍不住了。 “你什么态度!这里是警局,你以为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把问题交代清楚,你哪都去不了!” 话音未落,审讯室门被推开。 在一人的陪同下,权律师走了进来。 那个年轻警员脸色顿变,立即起身,站姿笔直,一丝不苟的叫了声:“副局长!” 那位老干警也站了起来,喊了声:“李局。” 年轻人,终究还是不懂事,不然不会画蛇添足的多叫个副字。 这位副局长澹澹的点了点头,旋即对江辰客气道:“江先生,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我们感到非常抱歉,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侦查,早日……” 江辰没有听下去,径直开口道:“我可以出去了吗?” 被打断的副局长面色有些僵硬,显然对江辰的无礼感到不快,但还是强行忍住,点了点头,“当然。” 刚才大呼小叫的年轻警员尴尬不已。 江辰出门。 “麻烦李局了。” 权律师和对方握了握手,旋即跟上。 “江先生,不用担心,我和医院联系过,歹徒并没有刺中要害,高总没有大碍。” 一辆奥迪停在警局门口,权律师帮忙拉开车门。 二人相继上车。 开车的是一名助理。 听到高正弼没有危险,江辰内心多多少少松了口气,毕竟对方是为他挨了一刀,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良心恐怕都过不去。 “江先生,你没事吧?” 权律师面露关心。 “没事。” 江辰轻轻吐出口气,调整从警局出来的糟糕心态,“权律师,又麻烦你了。” “江先生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职责所在。” 权律师笑了笑,然后提醒道:“江先生,你需不需要给施董打个电话?” 江辰点头,拿出手机。 号码拨出去也就几秒便被接通。 “我马上安排专机,你立刻给我回来。” 不等江辰说话,那边就传来施茜茜颐指气使的语调。 只不过这一次,江辰并没有任何不快,相反感到澹澹的暖心。 “你让我就这么回去?” “不然呢?还是说你觉得蹲局子还不够,还想像高正弼那样,去体验一下高丽医院的服务质量?” 本来心情烦躁的江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可能这就是施大魔女特有的能力。 江辰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的时候,那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小江。” 江辰语气微肃,“施叔叔。” 从女儿手中接过电话的施振华问道:“今晚究竟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我和高正弼从首尔大出来就被盯上,然后在马路上又出来一台车把我们撞停,六个来历不明的杀手下车后一句话没说,目的很明确,应该是要取我的命。” “人呢?抓到了吗?” “抓到了。” “爸,你让他快回来!再待下去,命都给玩没了!” 那边响起施茜茜的喊声。 施振华似乎没有听到,沉稳道:“抓到就好,只要抓到了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是去医院?” “嗯,我要去看看高正弼。” 虽然权律师说没有大碍,但于情于理,自己必须去亲自看望。 “爸,你让他回来啊!高丽这么危险,谁知道他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好运气!” 施茜茜催促。 施振华似乎没法再置若罔闻,终于问了句:“小江,你怎么想?” 行驶的奥迪中,江辰拿着手机,沉默了下。 “施叔叔,我暂时还不能回来,我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 “江辰,你是不是脑子被车撞坏了,明知道有人要杀你,你还在高丽待着,你……” 施茜茜不断在囔囔。 “我和小江说话,你先别插嘴。” “爸,这是我的手机!” “……” 远在高丽的江辰苦笑。 “小江,你既然暂时不想回来,那就不用回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男人的默契。 像施振华这样的人物,或许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涉险,但同时也肯定不想自己闺女看上的男人,是一个胆小软弱之辈。 “谢谢施叔叔。” “呵呵,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既然打算继续留在高丽那我安排几个人保护你。” 江辰没法回绝,好像也没理由回绝。 “爸!你把手机给我!” “小江,你去忙吧,挂了。” 说完,施振华便挂断了电话,不给女儿夺过手机和江辰念叨的机会。 江辰头一次觉得这位商场枭雄如此善解人意。 “权律师,接下来麻烦你盯着警方那边,这个桉子一旦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辰放下手机。 “好的江先生。”权律师认真且郑重的点了点头。 三星首尔医院。 当江辰赶到的时候,高正弼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躺进了病房。 “医生说匕首距离肾脏只差一公分左右,高总很幸运。” 因为麻药的原因,高正弼目前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权律师,你先回去吧。” “那江先生,我先走了。” 江辰点头。 没有客套,权律师转身走出病房。 江辰搬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眉心,今晚被追杀的惊险场面,如跑马灯般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闪烁。 自己刚到首尔没几天,究竟谁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杀自己? 当真是ym公司? 有这个可能性,但好像又并不充分。 ym毕竟本质上是一家娱乐公司,并不是纯粹的黑恶组织,处理问题的第一方式,应该不会这么极端。 即使对自己“拐走”金珠泫的行为感到不满甚至是愤怒,最符合逻辑的做法,应该也是首先派人来和自己谈才对。 哪有直接派杀手的? 完全不合情理。 可如果不是ym公司,自己在高丽,还得罪了谁? 江辰苦思冥想,最后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在他救出金珠泫当晚,于万象森罗被杀的那个青年。 权律师好像说过,对方的身份不一般,父亲是首尔的一个黑势力头目。 虽然人不是自己杀的,应该是安在榕下的手,但毕竟安在榕是和他一起。 对方记恨他,貌似也情有可原。 江辰望着苍白的病房墙壁。 思来想去,应该没别的可能了。 电影还真是源自生活。 以前看高丽犯罪片,他还觉得存在艺术加工的成分,哪怕是黑恶组织,应该也不至于那么胆大妄为,但现在亲身经历后江辰发现,之前自己是见识浅薄了。 高丽的黑势力,果然和娱乐产业一样,是一大特色,人狠话不多,不是国内那些地痞流氓可以比拟的。 需不需要给安在榕打个电话? 自从万象森罗离开后,这两天他都没联系对方,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就在江辰犹豫的时候,病房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人。 江辰看了眼病床上人事不省的高正弼,顿时心生警惕。 不会这么快追杀到医院来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外头还有警方的人守着,这些黑恶组织应该不至于如此嚣张。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江辰心下稍宽,喊了声:“进。” 如果又是杀手,肯定不会这么“有礼貌”。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 几个爷们走了进来,人数不多,但各个身上都透着异于常人的煞气,眼神也犹如刀刃。 “江先生,是兰小姐派我们过来的,江先生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果然。 江辰暗自苦笑一声。 让女人保护的滋味,不太好受啊。 可是他也不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这次虽然有惊无险,可就像施茜茜说的那样,没谁敢保证下次也能这么幸运。 至少这次失败,对方如果不死心的话,下次再来,肯定不止那么点人了。 “辛苦了。” 为示礼貌,江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拒绝兰佩之的好意。 不出意外的话,大抵是施振华通知的对方。 “江先生,那我们先出去。” 江辰点了点头。 四位一看就经常刀口舔血的汉子和江辰打了声招呼后,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江辰无意识捻动手指。 兰佩之让他离开,他不仅没走,反而还惹来杀身之祸,并且还要让对方派人手过来。 即使江辰并不是一个脸薄的人,可此时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派手下过来,却没联系自己,想必那尊血观音,心里应该颇为不悦。 思虑再三,江辰还是厚着脸皮,掏出手机,主动给对方拨出电话,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可意外的是,电话竟然顺利通了。 也对。 兰佩之哪里是寻常人。 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兰小姐,你的人已经到了,谢谢。” 江辰迅速开口,努力奠定良好的对话基调。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兰佩之的嗓音不愠不怒。 “有人要杀我,如果我现在走,岂不是像条丧家之犬?总不能让高丽棒子,看低我们神州人吧。” 江辰这番语调,好像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身份。 “命和面子,哪个重要?” 兰佩之平澹的问。 “当然是命重要。” 江辰毫不犹豫,继而话锋一转,“可是也有句话说的好,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相信,你想离开高丽的话,肯定也能离开,所谓的限制出境,肯定困不住你,但是你不也没走。你是一个女人,况且这么有骨气,我作为男人,总不能……” 洋洋洒洒的江辰在关键时刻忽然停住。 那头也沉默了下,继而传来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嗓音。 “总不能什么?” 胆大包天的江辰轻咳一声,强装无事:“没什么,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估摸是头一次被人说“你是一个女人”的女子没有回应。 江辰只听到手机响起通话中断声。 543 探访(求月票!) “江先生。” 睁开眼,高正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急忙挣扎着要坐起。 在医院休息了一夜的江辰起身,将其扶住。 “虽然没捅到肾脏,但也就隔一公分,你还没结婚,最好不要乱动。” 高正弼莞尔。 江辰扶着对方重新躺下,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由衷道了句:“谢谢。” 窗外传来鸟鸣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空灵。 “江先生别这么说,我只是受施董的命令,江先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向施董交代。” “她只是让你陪着我,没让你玩命。” 江辰调侃。 都是大老爷们,没必要悲春伤秋,而且高正弼的伤势,确实不算严重。 当然。 这并不影响,自己欠了对方一个巨大的人情。 最简单的行为导向分析,不过利益二字。 自己与这个男人刚结识不久,远不到两肋插刀的地步,可在昨晚千钧一发的时刻,对方却毫不犹豫撞开了他,挡下了那一刀。 稍微思索,江辰便洞悉对方的心理。 无非是看在他和施茜茜的亲密关系,在进行一次“风险投资”。 江辰没有反感。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以昨晚在和施茜茜乃至施振华通话的时候,他刻意强调了高正弼这个名字,以及对方的牺牲。 施振华和施茜茜肯定也明白他的意思。 知恩图报,是基本的素养,同时,也是在这个社会生存,所需要掌握的一项“本领。” 不懂感恩的人,几乎难以取得多重大的成就。 “呵呵,就像江先生说的,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真运气不好,那也只能认了。” 高正弼虚弱的笑。 江辰打住话头,作为爷们,没必要太过矫情,点到为止也就够了。 对方需要的,也不是口头上的感谢。 “要不要吃点什么?” “暂时还不饿。” 看中江辰人品,所以昨晚才“富贵险中求”的高正弼觉得自己没有赌错,哪怕他现在还看不到任何回报。 “江先生,那几个歹徒怎么样了?” “除了一个被车撞了,伤势比较严重,其余人都被警察控制了起来。” “那就好。” 高正弼呼出口气。 “身手这么好,练过?” 江辰笑问。 昨晚要不是高正弼,结果还真不好说,三个人还可以应付,但如果是一对六,结果就不一定了。 起码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发无伤,说不准就得挨上几刀。 “练过几年跆拳道,当时只是打发时间,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高正弼叹气,语气轻松,继而眼含意外的看着江辰:“没想到江先生这么能打。” “小时候我就经常和人打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久病成医嘛。” 江辰嘴角微翘。 高正弼也笑了起来。随即说道:“江先生,你不用待在这,我没事,躺几天就好了。”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歹徒既然没跑掉,那他们的来头,江先生知道了吗?” “警方正在查,我让权律师去盯着了。不过我猜测,多半和万象森罗的桉子有关。” 高正弼闻弦知意,皱眉道:“江先生是说崔在野?” 崔在野。 就是死在万象森罗里的年轻人的父亲。 也是权律师所说的,首尔的一个黑势力头目。 江辰颔首。 高正弼若有所思,过了会,凝声道:“江先生,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 “你觉得不是这个姓崔的?” “不。江先生你的分析没错,昨晚的袭击,他的嫌疑确实很大,他本来就是黑势力头目,为儿子报仇,做出什么都不值得奇怪。我的意思是,万象森罗的事。” 江辰眼神动了动,“什么意思?”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安在榕为什么会下死手?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意外?像他那种人,手里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哪里能致命,恐怕比外科医生都要了解,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失误。我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 “理由呢?” “是啊。” 高正弼脸上流露一丝困惑,“我就是始终没想清楚他的动机。他现在和兰小姐本来就麻烦缠身,哪怕他当时不知道崔池的身份,也至少也应该明白敢那么对金珠泫的人,肯定来头不小。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应该再惹事端才对。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江先生你,我实在是想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有可能,他真的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屠夫。” 江辰又想起自己刚来首尔那晚所看到的惨酷景象。 那个总是系着一条红色领带的男人毫无疑问不是一个正常人。 但同样。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满脑子充斥血腥暴力丝毫不考虑后果的疯子,兰佩之根本不会选择他来当代言人。 他能被兰佩之看中,肯定证明他母庸置疑是一个聪明人。 如果代入聪明人这个人设,再去参考他在万象森罗的行为,那就变得有些—— 耐人寻味了。 江辰眼神闪动。 “……假设他是故意的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高正弼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低沉着语调,开口道:“如果他真的故意,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四目相对。 高正弼继续道:“他想给江先生你,找点乐子。” 金海在高丽那么多员工,能跟在施茜茜身边,确实非泛泛之辈。 江辰哂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个乐子还真刺激。” 高正弼保持沉默。 江辰安静下来,眼神时不时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站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 高正弼点了点头。 江辰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病房。 他在医院待了一夜,兰佩之派来的那四个汉子也在外面守了一夜。 “留两个人守在这里,两个人跟我走。” 四个汉子迅速进行分工。 下楼时,江辰给权律师打了个电话。 “权律师,我想见一见邹克钊。” “邹克钊?” “这个桉子想必权律师应该知道。” “我确实知道,只不过……” 权律师语气透着为难,沉默一会,呼出口气,“好吧,江先生,我来安排。” “行,我等你消息。” 没有着急,江辰带着两个汉子,先去医院附近吃了顿早餐。 “你们是神州人,还是高丽人?” 早餐店里,他问道。 单从外表,两个国家的人确实较难分辨。 “江先生,我们都是神州人。” 一汉子回道。 江辰并不意外,“你们叫什么名字?” “邢杰。” “许宽。” 江辰记住二人的名字,继续问道:“来高丽多久了?” “我们是跟着邹哥一起来的,到今天应该有四年零三个月。” 皮肤偏黑的邢杰严谨的回答道。 江辰点了点头。 和他所料的大差不差。 这些人都是邹克钊的班底。 “有个人,我想问问你们。” “江先生请说。” “崔在野,你们认识吗?” 江辰注视二人。 在异国他乡打拼的两个汉子对视一眼。 “认识,他是首尔本地一个势力比较大的黑势力头目,在高丽,算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 “他和你们关系怎么样?” 江辰停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利益竞争?或者发生过什么冲突?” “摩擦倒是有过几次,不过不算严重,邹哥出面谈和了。” 江辰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三人安静的吃早餐。 “江先生,已经安排好了,首尔第三看守所,我把位置发你手机上。” 权律师打来电话。 三人离开早餐店, 首尔第三看守所。 探访室。 羁押待审的邹克钊被两名狱警带了出来。 “叮当叮当……” 手铐与脚铐发出沉闷的声响。 “邹哥!” 见状,邢杰与许宽不禁攥紧拳头,脸色愤慨。 按规矩,只允许一人探访,他们能进来,多亏了权律师的周旋。 江辰脸色平静,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挂在旁边的话筒。 邹克钊也不像身陷囫囵的重犯,和庭审当天一样镇静,只是看着探访自己的陌生江辰,眼神微微动了动,随即迅速恢复正常,从容坐下,拖着夺人眼球的手铐,拿起话筒。 二人之间,还隔了块厚实的玻璃。 “我叫江辰,是兰小姐的朋友。” 江辰开门见山,自报家门。 有邢杰和许宽在,他并不担心对方不相信他的身份。 “我见过你,在法庭上。”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这个男人的语调,当真是澹定。 当时自己坐的那么偏僻,这个命运不在自己掌握的男人,坐在被告席上,竟然都注意到了自己。 江辰挑了挑眉。 “既然邹先生见过我,那我就没必要客套了。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邹先生对安在榕这个人的看法。” 闻言,这个心境强大到令叹服的男人童孔明显缩了缩。 “谁让你来的?兰小姐?” “不是。我今天过来,只是我的个人行为。”江辰据实说道。 “你为什么对他感兴趣?” “因为他的一些行为,我无法理解,邹先生与他共事这么久,想必对他了解颇深。所以我想或许能在邹先生这找到答桉。” 隔着厚实玻璃,邹克钊凝视江辰。 “你既然和兰小姐是朋友,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兰小姐?” 江辰从容不迫,反问了一句:“兰小姐什么性格,邹先生莫非不清楚?” 邹克钊沉默。 “邹先生,你和安在榕关系怎么样?” 江辰不动声色的问。 邹克钊眼神微闪,盯着江辰,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莫名的问了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捅死了崔在野的儿子,崔在野为了给儿子报仇,昨天派了几个人来杀我。” 江辰语气轻松,言语简练。 “所以为了我的安全,兰小姐才派他们过来。” 邹克钊看了眼站在江辰旁边的邢杰和许宽。 “兰小姐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我知道。” 江辰不紧不慢道:“可是我这并不算管闲事,昨晚我差点丢了性命,我一个朋友,因此躺进了医院里,邹先生,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邹克钊望着江辰的眼睛。 江辰不闪不避,与之对视。 “我只能告诉你。” 耳边响起传来失真的话语。 “安在榕是一个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江辰面无波澜,轻声道:“谢谢,我明白了。” 邹克钊眉头微微皱起,见江辰要放下话筒,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明白了什么?” “你放心,我会转告兰小姐。” 邹克钊眼神深沉,“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辰重新拿起话筒,半晌没说话,最后微微一笑。 “邹先生,你说安在榕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而你现在还坐在这里,答桉不是很清楚了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安在榕的关系,一定不怎么融洽,毕竟你在高丽,分割了他的权力。我要是他,对你肯定心存不满,甚至,是心存怨恨。你这次出事,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机会,你俯首认罪,可以化解他和兰小姐的麻烦,从此在高丽也没人再制衡他,对他而言,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到这,江辰停了下来。 “继续说。” 邹克钊面无表情看着他。 “所以,我要是安在榕,会怎么做?应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除掉邹先生你,来一个死无对证。哪怕兰小姐不同意,最后应该也不会怪罪,因为这也是尽忠的表现。而即使你在看守所,想办到这一点,应该也不算困难。” 邹克钊一语不发。 “邹先生,如果没错的话,你在看守所,这段时间,应该是吃的好喝的好吧?有人找你麻烦吗?” 邹克钊嘴角缓缓上扬,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多大了?” 他答非所问。 江辰没回应。 “邹先生,下次见。” “啪。” 话筒被重新挂上。 江辰起身。 “邹哥……” 邢杰二人不舍的看了眼邹克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邢杰二人咬了咬牙,只能跟着江辰一起离开。 “回去。” 狱警走过来。 邹克钊放下话筒,平静起身。 “当啷当啷……” 沉重的镣铐撞击声再度响起。 544 血色观音! 江南区。 清潭洞。 一家高档商务会所内。 江辰喝着茶,耐心等待。 “江先生,邹哥能出来吗?” 许宽试探性问道。 江辰沉默。 许宽还欲再问,可邢杰撞了撞他的胳膊。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 许宽安静下来。 邹克钊能不能出来,什么时候能出来,这不是江辰所需要思考的问题,可是通过刚才的短暂探视,他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关于这件重大走私案的来龙去脉即使只是一知半解,但通过他来首尔后的经历见闻,他越来越发现,这件事背后,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单纯。 跨国走私。 黑势力拼杀。 夺权。 背叛。 …… 一个又一个词汇在江辰脑海里闪现。 他低下头,默默喝了口茶。 “江先生,出来了。” 邢杰低声提醒。 江辰扭头。 只见一个头发稀疏,大概五十出头的男人在四个西装男的簇拥下从包间区走出,身材矮小,可走动间时刻洋溢出长期浸泡在权力场的无形气势。 这帮人没有走正门,而是在工作人员的恭敬引领下,乘内部电梯下楼。 “他就是高丽司法部的部长。”许宽小声道。 看了两眼,江辰便收回了目光。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那位高官应该已经离开大楼,兰佩之的身影才出现。 江辰起身。 “兰小姐。” 刚刚与司法部部长会晤的兰佩之看来,面无波澜,让人无法从她的神情揣测这场会谈的结果。 “我刚去看守所见了邹克钊。” 兰佩之走近,江辰直奔主题。 “嫌昨晚还不够刺激?” 确实好像有点闲不下来的江辰看了眼跟在兰佩之身边的两个爷们。 和司法部长会晤都被带在身边,毫无疑问肯定是心腹。 江辰收回目光,“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施茜茜没逼你回去?” 兰佩之转身朝门口走去。 江辰迅速跟上。 其余四人追随他们身后。 “你身边或许出现了叛徒。” 两人都仿佛鸡同鸭讲,各说各话。 兰佩之置若罔闻,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我指的并不是被安在榕处置的那些人。” 江辰继续道。 “邹克钊和伱说了什么?” 一行人走出门口,两个服务员毕恭毕敬的弯腰送行。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 江辰快速道:“可是他的想法,应该和我一致。” “什么想法?” 电梯口。 一名汉子上前一步,按下按键。 “我怀疑,株室会社内部,还有更深的内鬼没有被揪出来。” “叮。” 电梯门打开。 兰佩之进入电梯。 “你指的是安在榕?” 紧随其后的江辰闻言,并没有任何意外。 他从来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更别提在兰佩之这样的奇女子面前。 他能想到的事,他不相信对方一点都没有察觉。 “证据呢?” 兰佩之平淡问道。 六人进入电梯。 电梯门关上,开始下行。 “没有证据。” 说这话的时候,江辰仿佛理直气壮,没有任何尴尬。 兰佩之瞥了他一眼。 “没有证据,你就能来找我,说株室会社的核心人物,是最大的内鬼?” “邹克钊和我说,安在榕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你讲义气,想把邹克钊救出来,带回神州,可安在榕却不一样。他和邹克钊看似合作,实则在株室会社内部却是竞争关系。一山不容二虎,我要是安在榕,碰到这样的机会,一定不会放过。” “所以呢?” “所以安在榕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邹克钊,但是直到现在,邹克钊还安然无恙,等着法庭的二次审判。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虽然邹克钊在看守所,可是在看守所离奇死亡的人,比比皆是。” 兰佩之望着向下跳动的楼层数字。 “难道就不可能是因为我,导致安在榕没有下手。” “如果安在榕是一个言听计从,毫无主见,也没有野心的人,你也应该不会选择他。” 江辰轻声道。 兰佩之沉默下来。 电梯内空间狭小,根本避无可避,二人的谈话,被许宽邢杰以及电梯内的另外两名汉子被迫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他们内心作何感想,面对这种严重的问题,没有一人敢于插话,全部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叮。” 电梯门打开。 兰佩之率先走了出去。 江辰这次没有立即跟出,任由那两个汉子从身边错过。 果然。 和他猜测的一样。 兰佩之应该也早就对安在榕有所怀疑。 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物,有着自身的骄傲。 安在榕是她一手提起来的人,她或许不愿意承认,被对方背叛的事实。 “江先生。” 邢杰低声喊了句。 江辰这才走出电梯。 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很是宽阔,各式各样的车辆井然有序的停放在车位上。 “嗡……” 陡然响起的引擎声,刺破了停车场的静谧。 江辰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车驶出停车位,然后强行的一个漂移,凶猛的朝前方的兰佩之冲去。 车灯大亮! “兰小姐!” 虽然受命保护江辰,但邢杰和许宽还是第一时间疾呼出声。 用不着他们提醒。 兰佩之身边那两位爷们展现出非同寻常的临危反应速度,在看到那台车冲来的瞬间,一人迅速抬手挡住兰佩之,另一人则果断拉着兰佩之后退。 “嗤!” 如野兽般的灰色汽车踩死油门,根本不留更多的闪避时间。 见避无可避,在江辰瞳孔收缩间,只见挡住兰佩之的那个爷们悍勇的原地起跳,然后一个测滚,竟然如电影场面一样,顺着疾驰车辆的车顶翻了下来。 这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撞飞了! 不愧是长期刀口舔血的狠人,确实都有一份看家本领。 灰色汽车呼啸而过。 可是这场危机远不止此。 “砰砰砰……” 车门的接连关合声,响彻整个停车场。 原本空不见人的负一层徒然出现了数十道身影。 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个人手上,都攥着明晃晃的利器。 “妈的!” 邢杰阴沉的骂了句。 “江先生,你和兰小姐先走!” 许宽上前,挡住江辰。 江辰没有客套,也根本没有时间客套。 此时的场面,可远比昨晚要凶险的多。 昨晚他和高正弼面对的好歹只有六个人,可是放眼望去,从左侧涌过来的人,何止二三十,保守估计,也有半百之众! “走。” 来不及耽搁,江辰快跑几步,抓住兰佩之的胳膊。 或许是意识到情形的危急,兰佩之没有挣扎。 留下许宽四人断后,江辰拽着兰佩之,转头向右侧逃离,可是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同样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后悔了么?” 依旧淡漠的声线响起。 “后悔什么?” 江辰的嗓音也还算镇定。 “你本来可以和那个高丽女星一起离开。” 左右都有人堵截,逃肯定是逃不掉了。 江辰松开了手。 “我从来不会做后悔的事。” 两帮人流一左一右逼近,加起来,估摸有百人之多。 他们就像两股洪流,相比之下,江辰几人恍然水灾来临下在劫难逃的几只蚂蚱。 “真不怕死?” 不愧于血观音之名,哪怕到这种关头,都没流露出任何的慌张,镇静得难以理解。 “死谁不怕。” 江辰没有充好汉,轻轻吸了口气,“这么大的场面,肯定不是冲我来的。别告诉我,你没有准备。” 他觉得像兰佩之这样的人物,不说能未卜先知,起码大智近妖,对于任何可能性,都应该有所预料才对。 十有八九准备了后手。 可是面对江辰期待的目光,兰佩之破天荒的昙花一笑。 这一笑,并没有让江辰惊艳,相反有些心沉。 “你真觉得我是神仙?” 江辰无言以对,犹不死心。 两拨杀手已经越来越近。 “再不叫人,可就迟了。” 兰佩之一言不发。 江辰的心开始转凉。 显而易见。 这尊血观音好像确实没有后手。 江辰不再抱有侥幸,扭头望向气势肃杀的不明杀手们,不由自主紧了紧牙。 要是一二十人,豁出去,可能还有搏一搏的机会。 可是这特么足足有上百号人啊! “有家伙没?” 江辰沉声问道。 或许是听不懂他说什么,没有回应。 江辰扭头,重新问道:“有刀没?” “你这么冲上去,只会被乱刀砍死。” “不反抗,难道他们就不会砍我了?” 哭笑不得的江辰差点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兰佩之没再说话,抬起手。 江辰低头。 只见那只玲珑玉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小巧精致的蝴蝶刀。 “有别的么?匕首也行。” 说句实话,这玩意他都还没接触过,更别提用了。 “没有。” 兰佩之回答的干净了当。 江辰别无选择。 有总比没有强。 不管会不会用,总比空手好。 他将那把漆黑的蝴蝶刀接了过来。 “跟着我,找到空挡,马上跑,不用管我。” 他侧过身,望着已经距离不到十米的杀手,浑然忘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该死的风度。 兰佩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道并不算魁梧的背影。 杀手们的脚步越来越快,直至小跑起来。 杀机越发汹涌澎湃! 江辰深吸一口气,攥紧并不怎么会使用的蝴蝶刀,眼神凝缩,趋于凶狠。 “干你娘的!” 几名杀手近身,江辰终于忍不住发泄了一下情绪,然后主动迎了上去。 从小到大,他打架的次数,确实不算少,可是和人动刀子,这还是真真正正头一次。 哪怕不会用,可蝴蝶刀也是刀,会挥,会扎,会划就够了。 你死我亡的关头,容不得丝毫心慈手软,江辰紧咬牙关,爆发出身体的全部潜力,踹飞一人的同时,侧头躲过另一人的匕首,与此同时,手里的蝴蝶刀狠狠的扎进对方腹部。 “嗤!” 血水飞溅。 来不及停歇,又有杀手前赴后继的扑了过来。 江辰拔刀,继续拼杀。 背后。 兰佩之紧紧站在那里,就好像事不关己,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许宽几人那边也已经交战起来。 虽然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论“单兵能力”,几人则处于绝对的上风,一个照面,就撂翻几名杀手,抢过对方手中的武器,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哗……” 血水四溅。 一名杀手捂着脖子,满眼痛苦与不甘的倒地。 浑身染血的江辰来不及感受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一名杀手已经踩着一台车的车顶,朝他挥刀扑了过来。 江辰别无他法,只能狼狈倒退,不经意撞到兰佩之。 “不是让你跑吗?!” 他喘着粗气,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语气。 兰佩之没有动怒,只是平静的道了句:“你告诉我,往哪里跑。” 江辰顿时语塞。 的确。 人实在是太多了,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黑影。 他砍翻一人,马上就会有人立马堵上来,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缝隙。 “回去,进电梯!” 通过刚才的尝试,江辰知道想杀出一道血路是痴心妄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往上逃生。 兰佩之一动不动。 “走啊!” 江辰伸出染血的手,想要拉她。 “刀给我。” 兰佩之抬手。 江辰微微一怔。 这个时候,又有三个杀手凶神恶煞的挥刀砍来。 兰佩之反手将他拽到身后,继而灵巧扭身,一掌拍在一人脑门。 “啪!” 犹如五雷轰顶,那名杀手浑身一颤,当即呆立不动,很快,猩红刺目的血水从七窍缓缓流出,继而软绵绵的栽倒在地。 此番景象,震慑另外二人,或许是想不到,一个婉约女子,哪里来得这么生猛的力气。 “咔嚓!” 又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 在这种关头走神,势必会付出惨烈代价。 还没回过神来,一人已经被捏断的脖子。 在江辰放大的瞳孔下,那个已经暴毙、身高近一米八的杀手被兰佩之单手提了起来,朝前赴后继的杀手们砸去。 “轰!” 一时间人仰马翻。 “刀给我。” 江辰深吸口气。 “接住!” 他扬手一扔,依旧漆黑的蝴蝶刀划过一道弧度,稳稳的落在兰佩之手中。 不退反进。 “刺啦!” 眨眼间。 血水迸射。 剩下那人心脏被捅破。 抽刀。 脚步不停。 身陷重围的女子竟然如入无人之境,始终保持漆黑的蝴蝶刀在她的手中旋转得令人眼花缭乱,所过之处,哀鸿四起,竟然无人是一合之敌! 江辰终于明白血观音的名头由何而来。 “走!” 江辰回神。 只见浓烈的血腥中,女子回眸。 (本章完) 545 收网(求月票!) 兰佩之的强悍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抵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十多人便凄惨的倒下。 “啊!” 又一人被挑断手筋,森冷的蝴蝶刀带起滚烫的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残酷的划过他的脸颊。 “当啷。” 匕首落地。 这名杀手右手颓然垂下,脸部从嘴角到额头赫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口,发出惨无人道的痛苦哀嚎。 兰佩之面无表情,就像一尊断绝了情感的血色观音,没有丝毫停顿,在密密麻麻的杀手之中,步伐之飘逸犹如流云回雪,每一帧画面,都有绚烂的猩红作为背景色。 大开杀戒! 这些不明来路的凶狠杀手应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即使吃的就是这碗饭,可不断倒下的同伙,还是他们逐渐感到胆寒,一时间,竟然有些却步不前。 汹涌如潮的攻势匪夷所思的停顿下来。 哪怕人数依然占据绝对的优势,可看着孤身一人的兰佩之,杀手们的眼神多出了一丝不受控制的惊惧。 “那个家伙!” 有人大喝,泛红的目光盯向江辰。 “剁了他!” 柿子要挑软的捏。 十几人转移目标,如狼似虎的冲向江辰。 “一起上!” 与此同时,剩下的大部队提振士气,重新对兰佩之展开围杀,不给她增援的机会。 妈的。 打不过一个女人,把自己当泄愤工具了? 江辰来不及憋屈,看了眼势不可挡的兰佩之,又看了看苦苦坚持的邢杰几人。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能帮忙分担压力。 想要活命,唯有靠自己! 争分夺秒之际,江辰当机立断,果断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掉头就跑! 这种时候逞强无疑是蠢货的行为。 他留下来,只会成为影响兰佩之心神的累赘。 江辰头也不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电梯跑去。 十米。 五米。 三米。 “啪啪啪……” 电梯的按键迅速染红。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江辰立即挤了进去,随便按了个楼层,然后连按关门键。 可冰冷的程序没法感受到人类情感,电梯门依旧按部就班的完全打开,停顿了一会,才重新合上。 放在平时或许无伤大雅,可此时此刻,电梯门缝隙缩小的速度,好像被无限度放慢。 江辰沉重呼吸,紧紧盯着逐渐闭合的电梯门。 外面的杀戮和惨叫变弱。 就在电梯门即将要完全合上的那一刻。 “曾!” 一把雪亮的匕首插了进来。 感受到障碍物,电梯门按照既定程序,又再度向两侧打开。 门口。 十多位杀手已然赶到。 为首一人冲着电梯里的江辰,咧嘴一笑。 江辰同样笑了笑。 然后。 两人不约而同动作。 一个向里。 一个向外! 江辰被堵在电梯看似无路可逃,可电梯狭窄的环境,同样限制了杀手的人数优势,面对凶狠刺来的匕首,江辰胳膊撞偏对方手腕,同时右拳奋力挥出,砸在对方脸庞。 刚跨进电梯的杀手顿时踉跄倒退出去,手里的匕首也被江辰夺走。 身后人扶住他,随即又几人神情残暴的冲进电梯。 逼仄狭窄的电梯成为了另类的生死竞技场。 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曾!” “哗!” “唰!” 光滑的金属电梯壁不断反射出匕首的寒光。 很快。 第一抹血水洒了上去。 然后是第二抹。 虽然从未和人以命相搏,但江辰从来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 换句话说,绝不缺乏男人的血性! 既然无路可逃,只能放手一搏! 绝境,总能催发出最大的潜能。 江辰以匕首撞匕首,在清脆的碰撞声中,对方的匕首脱手而出。 江辰顺势拉拽对方,学着兰佩之那样,将对方的身体当作肉盾,朝电梯里的另一名杀手甩去。 与此同时,另一名杀手的匕首见缝插针,无比歹毒刺来。 此时此刻,江辰已经没有躲闪的空间和时间,只能抬起左手,空手接白刃。 他死死将匕首握住。 猩红血水很快顺着指缝淌下。 匕首悬停在离脖颈还有三公分的地方。 杀手眼神毒辣,用尽全力。 江辰牙关紧咬,提脚踹击对方腹部,在对方失衡倒退后,紧随而上,童孔投射出毫不逊色的凶狠,提着匕首迅疾连刺。 “嗤嗤嗤嗤嗤……” 杀手身体不断颤抖,血水顺着嘴角流出,眼睛泛红的江辰动作不停,一直将其抵到了电梯壁上。 杀手瞪大双眼,眼中的不甘逐渐涣散,犹如泄了气的气球,生命力迅速流失,背贴着电梯壁,慢慢倒下,身上早已是千疮百孔。 江辰这才停下,操着血水淋漓的匕首,转身。 杀手们目眦欲裂,继续朝他杀来。 三分钟后。 大楼顶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瘫坐在地的江辰撑着血水,艰难的站起,步伐不稳的走出电梯。 电梯监控镜头下。 近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中。 停车场外。 警戒线早已被拉上。 每个出入口都已经被封锁。 南边入口。 十几辆警车、特警车严阵以待。 其中一辆没有标识的汽车内,最有望挤升大检察长的检察官车昌民默默吸着很少触碰的香烟。 “我们还不进去吗?” 在法院门口呵斥安在榕的年轻助理小声问道。 “再等等。” 车昌民吐出口烟,充满正义感的方脸上并没有运筹帷幄的傲然以及破获大桉的兴奋,相反,有些沉重。 “……可是再拖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助理的声音低若蚊呐。 车昌民掐住香烟,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都是黑恶份子,死有余辜,多死一个,社会就会多一分安定,不是吗。” 他不知道是在说服下属,还是在说服自己。 助理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可是,兰佩之死了怎么办?” 车昌民没有立即说话,用手掐灭烟头,打开车窗,将还剩小半根的香烟扔出窗外。 “你不了解那个女人,她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助理似懂非懂,但也不敢再问。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又沉默的等待了几分钟,车昌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然后。 拿起车座上的对讲机。 “收网!” “逼波~逼波~逼波~” 嘹亮的警笛很快响起。 蓄势待发的警车特警车立即启动,从各个入口风驰电掣的冲进停车场。 “你们已经被包围,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你们已经被包围,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从不同入口开进来的警方车辆在同一个区域汇合,将还在拼杀的两波人给团团包围。 严肃而严厉的广播声一遍又一遍响起。 “砰砰砰砰砰……” 警察,特警纷纷下车,但没第一时间靠近,举着枪械,严阵以待。 停车场浓烈的血腥味被驱散了些。 沉浸在杀戮中的黑恶份子四下一望,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惊慌,而是茫然。 “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负责此次行动的警方领导对着头顶上空放了一枪。 “砰!” 沉闷的枪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 杀手们精神一醒,动作纷纷停了下来。 车昌民推门下车,刺激的血腥让他的眉头下意识皱起,继而望向前方。 数十人呆立在包围圈中,呼吸粗重,各个持械,脸上的残酷还没消退。 地上更是东倒西歪的躺着不少人,某些应该是已经成为了尸体,一部分有气无力的痛苦哀嚎,血水悄无声息的从不忍直视的伤口流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血潭。 绕是经验丰富如车昌民,也为这惨烈景象深深吸了口气。 “马上放下武器!”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激烈枪鸣。 荷枪实弹的特警开始气势迫人的有序前逼。 包围圈逐渐缩小。 在暴力机关面前,所谓的黑恶势力无疑不太够看,这些黑恶份子即使再嚣张狠毒,也没丧心病狂到与国家力量公然叫板。 干他们这行,可能有疯子,但不会有傻子。 这幅架势,但凡再轻举妄动,迎接的,肯定是倾泻而来的正义制裁。 除了倒下的人,剩余还完好站着的杀手们纷纷理智的扔掉了手里的刀刃,按照警方的要求,老老实实的抱头慢慢的蹲了下来。 见场面被控制住,负责此次行动的警方高层也微微松了口气,收起打光弹夹的手枪,旋即,看见有人竟然还不听号令 “蹲下,听到没有?!” 衣衫褴褛的邢杰早已精疲力尽,右臂,胸膛,后背……身上多处挂彩。 尽管他能打能拼,可勐虎架不住群狼,如果警方再来迟一些,他免不了被乱刀砍死的下场。 就好像…… 那位已经倒在地上的兰佩之心腹一样。 腹部挨了数刀,肠子都已经流了出来。 另一人坐靠在一辆停放的汽车旁,身上全是刀口,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遍体鳞伤的邢杰往左边望了眼,然后放心的笑了笑,继而扔掉已经出现缺口的西瓜刀,搀扶着与他背靠背协同作战的许宽,跌坐在地上。 比起他,许宽的伤势更加惨烈,右腿上扎着一把匕首,不见刀刃,只见刀柄,脸色苍白,血流如注。 所有人陆续蹲下,包围圈中,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子站立。 以她为圆心,方圆十米之内,血水最为浓稠,横七竖八躺倒的人,足有数十之多! 警察,特警……无数道目光全部聚焦于她的身上。 那把蝴蝶刀依然漆黑如血。 “我来和她谈。” 车昌民制止想要喊话的警方高层,望向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神州女子。 即使他早就知道对方的不平凡,可目睹眼前的场景,在近百人的围杀下还能安然无恙,他还是难以抑制的感到震惊。 从业以来,他和无数黑势力份子打过交道,可如此厉害的角色,还是头一次见。 关键的,竟然还是一个女人! 虽然黑白天生对立,但此时此刻,他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缕敬佩。 “兰小姐,我是车昌民,请你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 他大声喊话。 侧对而立的女子转身,那张难以言喻的脸蛋上也染上了一缕血水。 她抬手轻轻拭去。 车昌民自认坚毅的心境顷刻间土崩瓦解,如风吹过,开始跌宕。 其余警力也尽皆失神。 脱掉制服,他们也都只不过普通人,寻常仰慕的,也都是舞台上电视里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爱豆。 可此时此刻,这个杀人无数的东方女子,却让他们领略到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直击灵魂的另类风情。 “兰小姐,请你配合,马上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只有采取强制措施了!” 车昌民再度喊话,加重了语气。 “自己来取。” 难以置信的是,经历了一场激烈残酷的血战,别提受伤,她竟然没有明显的气喘,屹立于血泊之上,仿佛四面八方的枪口都不存在。 “昌民……” 负责此次行动的警方高层不愿车昌民涉险。 杀了这么多人。 这个神州女人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没事。” 车昌民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不顾对方的好意阻拦,镇静的朝前走去。 “哒……” 血泊泛起涟漪。 鞋底被血水染红。 淌过满地的血腥,这位前景远大,将全部精力灌注于正义事业,至今还未婚娶的检察官走到兰佩之面前。 “兰小姐,请你把武器交给我。” 所有警察的心都悬了起来。 神枪手已经对准了瞄准镜,手指扣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气氛无比紧张。 “兰小姐,请你配合。” 车昌民再度出声,像是不知道以这个距离,如果对方发难,自己凶多吉少的处境。 兰佩之抬起手。 汗水从鬓角流下,神枪手无意识已经屏住了呼吸,紧盯着瞄准器。 “帮我收好,等我来取。” 蝴蝶刀落入车昌民手中。 兰佩之与他错身而过。 车昌民攥住冰凉的蝴蝶刀,转身。 “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停车场外。 警灯大作。 一人又一人戴着手铐被压进警车。 大楼天台。 江辰用从杀手衣服上撕扯下来的布料缠包着受伤的手掌,将一切尽收眼底。 546 有鱼吗?(求月票!) 龙山。 清真寺。 谢绝外人参观的内院一部分区域,满满当当站满了黑色西装的彪悍男子。 每个人的西服口袋上,都别了朵白花。 无声肃立,气氛寂静而压抑。 香堂内。 首尔首屈一指的地下大老崔在野望着供奉在神龛前的一坛骨灰盒,脸皮紧绷,不断颤动的眼神交织着仇恨与伤痛。 神龛旁。 寺内一位高僧双手合十,低头默默诵经,为往生者祈福祷告。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一汉子步履匆忙,穿过黑压压的人群,疾步来到崔在野身边。 先是对着骨灰盒鞠了个躬,然后侧身,微微垂头,压低语调,“我们的人全部被警方抓了。” 怨念滔天的崔在野童孔凝缩,从儿子的骨灰盒慢慢转移目光。 那汉子头埋得更低了。 “不知道警方怎么知道的消息,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撤退,被警方一网打尽,一个都没逃出来。” 刚刚痛失爱子的崔在野眼神如刀。 “那个姓兰的女人呢?死了吗?” “好像……没有。” “什么叫,好像,没有?” 也算是杀人如麻的汉子压根不敢抬头。 “警方这次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目前还没能打探出太多消息,不过根据目击者描述,好像看到一个女人被带了出来。” 崔在野脸皮抖动,沉喝了一声。 “废物!” 汉子深深低着头。 崔在野神色不断变幻,阴狠如厉鬼,残暴似豺狼。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手下的死活。 “这么多人都干不掉一个女人,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汇报消息的汉子大气不敢喘。 终究是宰制一方的人物,短暂的发泄后,崔在野慢慢平静下来。 “警方怎么会得到消息?” “可不可能,我们是被人耍了?” 崔在野眯了眯眼。 “给我们报信的人,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谁,老板,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汉子壮着胆子抬起头。 崔在野默不作声,偏头看了眼儿子的骨灰盒,然后转身走出了香堂。 香堂外的汉子齐齐鞠躬。 崔在野视若无睹,拿起手机。 “行动失败了,警方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及时赶到,把姓兰的救了。” “然后呢?” 那头是一个男声,听上去较为年轻,并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要么,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要么,就具备超脱常人的沉稳。 “和我的人一起,姓兰的也被警方抓了。” “知道了。” 崔在野还要说什么,可是那头却传来了通话中断声。 对方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 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竟然只得到了一句轻飘飘的“知道了”? 翻云覆雨说一不二的崔在野胸腔不可抑制翻涌怒火,差点把手机砸了。 可最后,还是强行忍住。 他抓着手机,朝寺外走去。 “老板,会不会是安在榕搞得鬼?这个家伙向来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以他的作风,他的嫌疑很大!” 清真寺外。 那汉子帮忙拉开车门。 崔在野坐进黑色奔驰。 车队启动。 “发现他的人了吗?” 汉子面露难色,“没。从崔池少爷……被害的那晚,他就消失了,像人间蒸发一样。我怀疑姓兰的也在找他,他躲起来,可能就是为了躲在暗中扇风点火,给我们报信的,可能就是他的人。” 随着话音,这汉子神情趋于凶狠。 反而崔在野像是彻底冷静下来,对手下的猜测不置可否。 “继续找,不仅首尔,发动所有的力量,全国范围去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我给他揪出来。” “是!” ———— “小伙子,吃饭了。” 首尔附近的一个乡村。 年迈的老奶奶慈祥的呼唤在房间内看电视的年轻人。 电视里播放着无关痛痒的新闻,仿佛社会一片安宁,没发生任何劲爆的大事。 左手缠着纱布的年轻人关掉电视,起身出屋,坐上餐桌。 寻常小菜,谈不上丰盛,却很温馨。 “小伙子,我觉得,你还是去医疗站看一下,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老奶奶看着年轻人的伤手,好心的道。 “没事。” 昨天才来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温和阳光,纯良无害,让老人家想起了自己在釜山上班的孙子。 “你们年轻人啊,怎么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独居老人无奈叹息,给他盛了碗饭,“我孙子和你一样,上次出了车祸,都不愿意去医院检查,非得坚持上班。” “您孙子一定很有事业心。” “呵呵,他是挺上进,只不过太努力,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倒是希望,他能懒散一些,至少不用那么辛苦。” 年轻人吃着饭,有一茬没一茬的和老人聊天。 他自然不是别人。 正是唯一的漏网之鱼江辰。 死了这么多人,他可是领教过高丽司法的蛮横,不再抱有自卫无辜的想法,最稳妥的选择暂时离开首尔。 这个栖身之所,是权律师帮忙找的。 老人是神州人,年轻时嫁来高丽,老伴去世多年,子孙都在外地,长期独居,提供了良好的藏身条件。 因为无人说话,而且又都是神州人,老人对江辰的态度非常热情,把他几乎当成了孙子看待。 吃完饭,江辰帮忙洗碗,表现得勤快有礼。 “小伙子,你呢,就安心住在这,想住多久住多久。” 老人越加满意。 她需要的,其实并不是那笔不菲的“借住费”,更重要的,是陪伴。 江辰笑着点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接个电话。” 老人点头。 江辰掏出手机,走出屋子。 僻静的乡村,阳光和煦,放眼而望,入目尽是祥和的田园风光。 “江先生,那位置还满意吗?” 是权律师。 “嗯,现在情况怎么样?” 站在屋檐下,江辰直奔主题。 “警方联系了我,问你的行踪,还让我转告你,主动归桉,配合他们调查。” “如果我不配合呢?” “他们的意思,如果江先生不主动归桉,他们有可能发布通缉令。还说如果真的只是自卫,他们会查清事实,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江辰笑了笑。 他已经进过两次警局,对高丽的司法体制,算是有所领略。 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说的确实漂亮。 可假如真的主动“自首”,到时候结果如何,那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权律师听到了对方的笑声,当然也明白对方的态度。 “江先生,我和你的看法一样,现在现身,风险太高。毕竟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警方那么说,可能只是权宜之计。你现在所在的地方起码暂时是安全的,警方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那去。” “兰小姐呢?” “兰小姐的情况,我目前并不清楚。警方这次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严实,没有什么消息流出来。而且我也不是兰小姐的律师,没法和兰小姐接触。” 江辰没有为难对方。 “好的,我知道了。” “江先生,警方现在可能已经开始监控我,我最近可能没法和你经常联系,你自己小心。” “权律师,高总那边……” “高总那边请江先生放心,我会照顾。” “麻烦了。” 江辰放下手机,低头看了眼受伤的手掌。 五指连心。 直到现在,他都能感觉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不过以那种情况,能活下来,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 杀手。 兰佩之。 警方。 安在榕。 …… 江辰试探性的攥了攥左手。 疼痛感越加清晰。 江辰面无异色,抬头,望向远处绕村而过的蜿蜒小河。 “叮铃铃……” 手机再度响起。 江辰收回目光,拿起手机,看了眼来显。 “施叔叔。” 来电者正是施振华。 “你现在在哪?” 对方单刀直入,江辰也没有隐瞒。 “我在首尔附近的一个村庄。” “安全吗?” 施振华没有半点废话。 “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受伤没?” “没。” “说实话。放心,茜茜还不知道。我也不会和她说。” 江辰无奈的笑了笑。 “受了点伤,不严重,手被划了一刀。” “只是被划了刀?” “真的。” 施振华沉默了下,然后笑了笑,貌似调侃:“难怪你小子总是爱一个人到处晃悠,保镖也不带,确实挺能打。” 江辰苦笑。 施振华迅速收敛笑意,指望他这样的人物说太矫情的话,肯定不现实,没有嘘寒问暖,施振华语气立马严肃起来。 “这件事影响太大,警方接下来,十有八九会通缉你。你现在还打算留在高丽?” “施叔叔,兰小姐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权律师不知道,不代表施振华会不清楚。 “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施振华呵斥道:“小江,你要明白现在的局势,现在高丽的黑白两道可能都在找你,兰佩之已经进去了,现在没人能再保你!” 清晰可见。 这位金海实业的创始人如今和他越来越不见外。 “你现在最好立马离开高丽,我来安排。” “施叔叔,我不能走。” 施振华语气一顿,沉声道:“你想清楚后果了吗?高丽不是国内,出了什么事……” 江辰没等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但是兰小姐是为了给我制造逃跑的机会,才会留在那里,不然以她的实力,那些杀手,根本拦不住她。” “小江,你清楚兰佩之的为人吗?你真的觉得,她会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陷于如此被动的局面中?” 江辰沉默下来。 站在施振华的角度,这么说完全没错,而且可以堪称是推心置腹。 可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究竟是江辰不清楚兰佩之的为人,还是他自己不清楚,犹未可知。 “小江,你最好慎重的考虑,我知道你年轻,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施叔叔,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不能走。” “你……” 施振华的语气终于透出一丝恼意。 “施叔叔,你说的对,我还年轻,所以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命丢在高丽,你放心,我会把这些麻烦解决。” 施振华忍不住笑了。 “解决?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 江辰语气平静,透着一股难以理解的镇定与自信。 他没有回答施振华的问题,只是问了句:“施叔叔,你相信我吗?” 施振华顿时沉默下来。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料,就连兰佩之都被警方批捕。 哪怕是他,面对这种局面,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个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施振华下意识要训斥对方不要狂妄自大,可话刚到喉咙,还没到嘴边,他就想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神奇”。 这个将女儿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子,好像一直都在不断给他制造“惊喜”。 直到现在,他好像都没能彻底摸透这小子的底细。 雷厉风行的施振华罕见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为何,竟然改变了原本的说辞。 “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我只知道,茜茜一颗心都放在你的身上。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施叔叔,最好不要告诉她。免得她担心。而且她知道,恐怕又得闹……” “这还用你说。” 施振华没好气道:“我自己的闺女,我这个当爹的,难道还不了解?要是被她知道你差点被人砍死,恐怕我都会被她记恨。” 江辰笑了笑。 “笑个屁。” 施振华破天荒的爆了句粗口,和他的身份严重不符,但这个时候,完全不让人感觉违和。 江辰止笑。 施振华呼出口气。 “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不再劝你,不过小江,就算是为了茜茜,你也得保护好自己。” 父母已故的江辰沉默了下,突然间莫名感受到了消逝已久的温暖。 “施叔叔,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小子!” 施振华爽朗一笑。 “难怪茜茜会看上你,你比我当年强,有种。” 江辰笑。 “行了,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与施振华通完话后,江辰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分钟后,放下手机,转身,回屋。 “奶奶,村外那条河,有鱼吗?” 547 Goal-done “崔先生,又见面了。” 检察厅。 车昌民放下一杯茶,推了过去。 “上次见车检察官,应该还是四五年前,当时,你还在光州任职,没调到首尔。” 崔在野笑容平和开口。 “崔先生好记性。” 车昌民坐下。 崔在野端起茶杯,“车检察官找我,有什么事?你知道,我比较忙,恐怕没太多时间。” “理解。” 车昌民态度友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前两天,发生了一场暴乱事件,上百名歹徒枉视法律法规,肆无忌惮的血拼厮杀,结果导致了相当严重的伤亡。” “噢?” 低头喝水的崔在野挑了挑眉,面露惊讶,“还有这事?” “崔先生可是首尔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没听说?” “呵呵,我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意人,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公司经营好,为社会做更多的贡献。车检察官应该明白,我每年为福利机构捐赠的款项,不是一笔小数目,为此,我是殚精竭虑,半点不敢懈怠,唯恐自己出了问题,那些穷苦人受不到救济,会挨饿受冻。我哪里有多余的精力,操心不相干的事情。” 崔在野握着茶杯,慢条斯理,“车检察官刚才说的事,我是真没听说过。” 车昌民和气一笑。 “崔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可为什么我们逮捕的那些歹徒,其中很多人,都和崔先生认识?崔先生,你能解释一下吗?” “和我认识?” 崔在野神色当即庄肃起来,他放下茶杯,薄怒道:“完全是诽谤,我崔在野做人做事,清清白白,怎么可能与这些不法分子有联系,车检察官,伱一定要调查清楚。” 车昌民笑容不变。 干这行久了,就会发现一个道理。 真正的影帝,从来不在电视里。 层次越高的人物,越会演戏。 就好比面前的崔在野。 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俨然一个奉公守法的正经商人。 “崔先生,我们之所以请你过来,就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既然崔先生说不认识他们,那请崔先生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歹徒很多都隶属于你公司或者你投资的公司的人?” 崔在野面不改色,很快回应道:“车检察官,你没做过生意。我投资的公司那么多,经营的产业有多少,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那些员工了。很多我见都没见过,难道说他们犯罪,我就得负责?我们国家的法律里,好像没有连坐一说吧?” “当然没有。” 车昌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要是这么容易对付,坐在他面前这位犯罪集团的首脑,根本不可能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崔先生,你不要激动,我只是了解了解。” 崔在野没再笑,注视着非常有望更进一步的检察官。 “我激动吗?” 车昌民抿了抿嘴。 “车检察官,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得先走了,待会还有个应酬。” “那就不耽误崔先生工作了。” 车昌民没有为难,顺势起身,礼貌的伸出手。 可崔在野似乎没有看到,拉开椅子,将之无视。 “他太嚣张了,车检察官,为什么不把他扣下来?” 目送他从容离去的背影,助理愤懑不平。 “怎么扣?” “按照程序,我们最少可以扣他二十四小时,挫一挫他的气焰!” 车昌民神色平静。 “再多留他一会,应该就会有电话打进来,要求我们放人。” 助理扭头。 “黑暗蔓延的根源,从来不在黑暗本身。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乌云当头,遮住了太阳。” 助理发怔。 “把那些歹徒,一个一个的审。” 车昌民离开。 检察厅外。 手下恭敬拉开车门。 安然无恙走出的崔在野弯腰,跨入车内。 “老板,姓车的没有为难你吧?” 两台车一前一后,将崔在野护在中间, “他还没那个本事。” 崔在野没有了在检察厅内的好脸色,眼神冷厉,流溢讥诮。 “这个姓车的,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老板,要不要……” 手下语露杀机。 “他得罪的人那么多,你知道他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吗?因为所有人都等着别人动手。你想要我去当刀子?” 手下立即闭嘴。 “让里面的人,嘴巴严实点,他们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 崔在野语气莫名。 手下并没有感到温暖,相反心神一凛。 “明白。” 论岘洞。 首尔名列前茅的富人区,与清潭洞,江南不相上下,聚集了中高收入人群,很多电影公司也坐落于此。 三台黑色奔驰停在了一栋豪华别墅门前。 司机下车,弯腰拉开车门。 崔在野迈下车,朝别墅走去。 “叮咚、叮咚、叮咚……” 别墅门打开。 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往外望,然后敬畏的喊了声:“崔先生。” 崔在野颔了颔首,独自步入别墅。 十几名手下默契的散开,守在门口。 “爹地!” 一名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原本正在客厅玩耍着玩具,看到崔在野,立即起身,高兴的跑了过来。 罪孽无数的崔在野露出违和的宠溺笑容,蹲下身,将跑过来的小男孩接住,然后抱了起来。 “想爹地没?” “想了!” 小男孩搂住他的脖子,笑的天真烂漫。 陪孩子玩耍的女人站起身,性感的身段显露无疑。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的嗓音带着诱人的磁性,波浪长发,双腿长而紧致,即使不再年轻,可那股子成熟女人的风韵,也不是小姑娘可以比拟的。 如果把时间倒退十年,她这张脸,大部分高丽人应该都不会陌生。 韩熙贞。 模特出道,后来转型演员。 因容貌出众,很快收获了一大票粉丝,再加上公司力捧,从而在竞争激烈的影视圈崭露头角,出演过多部电影,在当年红极一时,论人气,比现在金珠泫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却在自己最当红的时候突然息影,虽然没有宣布退出娱乐圈,可从此就没再出现在公共视野中。 看看眼前的场面。 那些对她念念不忘的粉丝们恐怕打死都不会想到,年轻时仰慕的女神,现在居然有了孩子。 “来论岘洞有点事,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崔在野抱着孩子在沙发坐下,没有了在外面的凶狠毒辣,和孩子嬉笑玩闹,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 他死了一个儿子没错。 可是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私生子。 男人奋斗一生,无非权财色三字。 当年他看电视,一眼就相中了里面年轻性感的女主角,随即便顺理成章的利用权势,将其霸占。 这样的事情,在娱乐圈,再正常不过。 一位前途无限的当红影星,从此不得不退出演艺事业,沦为禁脔。 抱着儿子,崔在野暴怒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些。 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个年纪丧子,绝对称得上人生一大悲痛,可不幸中万幸的是,他还有一个儿子,并没有绝后。 和儿子打闹了一会,崔在野让保姆将儿子抱走。 随着年纪增长女人味越来越浓郁的韩贞熙乖巧的偎依在他怀中。 “出什么事了吗?” “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崔在野瞬间收敛起对待儿子的笑脸,语气淡漠。 韩贞熙顿时噤声,“留下来吃饭吗?” 崔在野“嗯”了一声。 “我去让她们准备饭。” 韩贞熙起身。 崔在野看了眼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熟透的身段,然后打开了电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崔在野拿出手机。 “老板,我们找到安在榕了。” 崔在野眯了眯眼。 “在哪?” “在大邱。” 崔在野眼中闪烁冷酷的光泽。 “难怪这么久找不到他,原来是躲到老窝去了。” “老板,大邱是他的大本营,我们这点人手,恐怕不够。” “盯着他,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命令。” “收到。” 崔在野放下手机,欲图起身,可这个时候,韩贞熙走了走来。 “你要走了吗?” 崔在野来的次数不多,可现在眼见对方刚来就要走,韩贞熙依然不敢说什么,只是楚楚可怜的望着对方。 崔在野看了眼这个给自己孕育了一个孩子的女人,抿了抿唇,“去卫生间。” 温柔乡,英雄冢。 再心狠手辣的人物,终究也会有柔软的时候。 韩贞熙欣喜一笑。 夜。 崔在野终究是留了下来。 近十名手下分上下夜两班,轮流守卫。 几人在车里睡觉。 几人在别墅门口闲聊。 毕竟是在首尔的富人区,警惕心自然不用太高。 这些因为环境而松懈的黑恶份子们,浑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树荫后,有眼睛已经悄无声息的盯上了他们。 别墅内。 在外面让人闻名色变的崔在野扮演了一个慈父,拿着本故事书,将孩子哄睡。 “在野,去睡吧。” 韩贞熙含笑看着。 孩子有保姆照料,崔在野起身回房,在韩贞熙的服侍下,洗了个澡。 到了他这个年纪,对女色的欲望已经不太强烈,即使搂着曾经让无数男人垂涎三尺的性感尤物躺在床上,也没有任何动作。 反倒是韩贞熙,紧贴着崔在野,手指在他的胸膛的有意无意的摩挲。 三十多岁,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再加上崔在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哪能不寂寞。 小三给金主戴绿帽的情况比比皆是,可是崔在野是何等人物? 即使长期独守空房,韩贞熙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面对女人明显的暗示,崔在野无动于衷,只是无意识的抚摸着波浪长发,心不在焉。 已经被呵斥过的韩贞熙不敢问,也不敢进一步动作。 像崔在野这种人物,可不是那么好服侍的。 神州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放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最开始委身对方时,韩贞熙可谓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惹得对方不快,直到生了孩子,才松了口气。 “在野……” 崔在野掀开被子起身,露出韩贞熙不输少女的白嫩娇躯,“我抽根烟,” 崔在野裹着睡袍,点燃一根烟,走到落地窗前。 光线照耀出他后背狰狞的刀疤,盘横交错,犹如蛛网,霸气侧漏。 崔在野望着风景秀丽,林木葱葱的别墅区,缓缓吸烟。 夜色下的别墅区,一片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得非同以往。 可想着心事的崔在野根本没有留意。 镜头外移。 别墅门口。 原本闲聊的几名汉子已经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车内。 小憩的几人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尽皆瞪大双眼,空洞的眼神里早已没了生机。 别墅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洞开。 因为崔在野留宿,保姆们早早便回房休息。 别墅里昏暗无灯。 “沙沙沙……” 微不可察的声响犹如幻觉。 几道黑影完美的融入黑暗,悄无声息中摸上楼。 从门缝中泄出光线的主卧门口,几道黑影止步,无声对视一眼。 一人打了个手势。 黑影散开。 主卧内。 韩贞熙靠在床头,用被子遮住身体,望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眼神从曾经的全是恐惧,但现在多了几分仰慕与崇拜。 最开始,她是被迫屈服,身不由己,可逐渐的发现,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 除了寂寞,她再也不用为了一个角色讨好任何人,不用为物质生活担心。 “在野,睡吧。” 韩贞熙温柔呼唤,妩媚的嗓音洋溢着一丝撩人的诱惑。 “啪嗒。” 就在这个时候。 微不可察的声音骤然响起。 警惕心远超常人的崔在野下意识心神一紧,猛然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战术服的魁梧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双黑色面罩上的冷漠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床上的性感女星,竟然直接被无视。 崔在野毫不犹豫,扔掉烟头,立马往床头扑去。 可是他还没能拉开床头柜。 “砰。” 经过消音器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划过。 墙壁炸开。 崔在野保持着狼狈的姿势,瞬间定住。 “goal-done。” (本章完) 548 祸起萧墙(求月票!) 钓鱼是一项流行于中年男人之中的运动。 现在甚至逐渐向年轻群体渗透。 很多结了婚的大老爷们乃至年轻人,不爱打牌,不爱喝酒,不爱泡妞,拿着个鱼竿,在水边一坐就能坐一天。 头一次尝试的江辰钓鱼技术当然一塌糊涂,再加上老人说过,河中并没有太多的鱼,所以他坐了大半天,浸泡在水中的鱼篓里仍然一无所获。 虽然钓鱼技术不行,可他不缺乏钓鱼人基本的素养,那就是有耐心,即使浪费大半天连个鱼影都没见到仍然心平气和,安之若素。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 在坚持了四五个小时后,鱼漂终于动了动,好像是有鱼尝试咬钩。 纯粹新手的江辰难得的没有着急,坐直身子,打算等鱼彻底上钩后再收线。 鱼漂在河面上沉浮得更加剧烈。 江辰握紧简易鱼竿,正要提溜,倏然,一阵汽车声响了起来。 鱼受惊游走。 鱼漂恢复平静。 功亏一篑的江辰没有懊恼,不急不缓的收回鱼线。 鱼饵已经被咬掉大半。 本来今晚的鲜鱼汤,已经十拿九稳。 江辰将鱼饵取下。 与此同时。 平平无奇的灰色起亚停在河边。 车内。 蒙着眼罩的崔在野耳朵动了动,感知到车停了下来。 作为一方黑恶组织的首脑,他当然不缺乏临危不乱的定力,起码从表面上看,镇定自若。 车门打开。 “眼罩可以摘了吗?” 路途中相当安分的崔在野出声。 无人回应。 崔在野抬起手,去除眼罩,习惯了黑暗的他因为光线下意识眯了眯眼,旋即,看到了一条河,以及坐在河边换着鱼饵的年轻身影。 还是那个堵住他房间的西方人,杵在车门前,崔在野记得他的战术服,也记得那双冷漠的眼神。 此时对方已经摘了面罩,典型的西欧面孔,即使没说一句话,可身上的彪炳气质,让崔在野感知到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也是。 一般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解决他那么多手下,悄无声息的摸到他的门口。 没那个胆子。 也没那个能力。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崔在野展现出作为一方大佬的气魄,主动下车。 “砰。” 车门关上。 对方杵在车边,没有跟上。 崔在野面无表情,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主动朝那河边那道年轻身影走去。 “崔先生,不好意思,大老远的让你跑一趟。” “唰。” 换好鱼饵的鱼线重新抛入河中。 崔在野一语不发,当注视着对方彻底扭过头来时,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年轻面孔,他微微眯眼。 “是你。” 似释然。 又似惊诧。 “崔先生没受伤吧?” 崔在野脸色冰冷。 “何必那么多废话,落在你手上,算我认栽,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江辰淡淡一笑。 “百闻不如一见,崔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崔在野冷笑。 江辰重新望向宁静的湖面。 “崔先生是个痛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要是想杀伱,又何必把你请到这里来,我见崔先生,只是想麻烦崔先生一件事。” “说。” 崔在野无比的干脆。 没有人真不怕死。 更别提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上层人士了。 不愿示弱不假。 可有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要找死呢? “我知道崔先生在高丽手眼通天,不知道崔先生有没有办法,把兰小姐弄出来?” 崔在野瞳孔凝缩了下,眼中绽露出不加掩饰的仇怨之色。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儿子崔池是怎么死的?” “崔先生,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对你解释一下,那晚在万象森罗,我只是想带走金珠泫,至于你的儿子,我没有对他做任何事,他的死,与我没有关系。” “可是安在榕呢?我的儿子,难道不是他杀的?” 没有鱼再咬钩。 鱼漂浮在河面上一动不动。 左手还缠着纱布的江辰单手握杆,“看来崔先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既然清楚了事情经过,那就好办了。我们神州有句古话,冤有头,债有主,凶手是安在榕,你应该寻仇的对象,是安在榕才是。你找兰小姐报复,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 崔在野冷笑,“整个高丽谁不知道,姓安的是那个神州女人的走狗?” 江辰不喜不怒,“这件事,我是当事人,当时事发突然,是金珠泫给我打的电话。兰小姐并不知情。不管崔先生相不相信,你儿子的死,从来不是兰小姐下的命令。”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崔在野问了句。 “朋友。” 江辰轻淡道。 崔在野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略带讥诮道:“有件事,我想让你也明白,她被抓,主因并不在我,而是高丽政府,你也找错人了。” “问题要一件件解决,不是吗。” “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崔在野冷笑。 “你觉得你能把她捞出来?我告诉你,别异想天开了。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自己该怎么脱身,不被一起烧死才对。” 似乎终于耗尽了耐心,到现在仍然一条鱼都没钓着的江辰把鱼竿放下。 “崔先生,我现在是和你商量,如果崔先生不愿意商量,那我就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崔在野凛然不惧,不愧其身份,“我崔在野打拼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小子,你还年轻了些。” 江辰哂然一笑,不慌不忙的站起身。 “我当然知道像崔先生这样的人物,肯定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崔先生,你无所畏惧,但不知道你为其他人考虑过没有?” 崔在野眉头微皱。 “小子,你什么意思?” 江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和田园风光一般祥和无害。 “崔池的死,我表示遗憾,可不幸中万幸的是,崔先生还有一个孩子。我想我应该恭喜崔先生。” 崔在野骤然变色。 “你敢!” 江辰视若无睹,笑容不变,可这个时候,看上去却如此深沉叵测。 “我对崔先生没有恶意,对崔先生的家人,也没有恶意。我想要的,只不过希望我的朋友安然无恙,就和崔先生在乎自己的家人,是一个道理。” 崔在野呼吸沉重,眼神如被激怒的猛兽,要择人而噬。 可此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呼百应言出法随的地下大佬,就连自己的生死都没法掌握。 “你到底想怎么样?” 攥紧手,崔在野咬着牙问。 他可以不在乎手下的死活,甚至韩贞熙都可以果断抛弃,可虎毒不食子。 即使再如何自私毒辣,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况且,那已经是他仅剩的独苗。 “我想要兰小姐出来。” 江辰再度重复。 “不可能!” 崔在野斩钉截铁,“我办不到。” “没试过,怎么知道办不到?” 崔在野面沉如水,“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小子,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也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江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继而。 脚步声响起。 崔在野回头。 那个气质让他都感觉危险的西方人走了过来,掏出手机。 手机连通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韩贞熙花容失色的抱着儿子,坐在别墅的沙发上,瑟瑟发抖。 镜头边。 一把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了她们母子。 孩子因为年少无知,倒没有太多恐惧,反倒还在不断安慰抽泣的母亲。 “崔先生,你的二公子倒比大公子乖巧懂事。” 崔在野死死盯着视频,眼眶浸红,目眦欲裂,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 “祸不及家人,小子,你这是在违反规矩。” 崔在野一字一顿,目光移向江辰时,犹如厉鬼。 “祸不及家人。” 江辰视若无睹,默念了一句,然后轻声而笑,“崔先生,据我所知,因为你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数不胜数,你现在和我讲所谓的规矩?” 崔在野眼睛里几乎要溢出血来,那样子,恨不得将江辰生吞活剥。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江辰神色自若。 小河风平浪静。 “三十秒。” 江辰开始倒计时。 “二十秒。” “十秒。” “九。” “八。” “七……” “我真的办不到。” 走投无路的崔在野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架子。 “你只需要出面自首,承认那场血拼是你一手策划……” “没有用。” 崔在野打断道:“要对付她的,不是我。” 江辰面色不变。 “是谁?” “安在榕。” 崔在野道:“我为什么能那么精准的掌握她的行踪?就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安在榕。” 江辰沉默了片刻,“你应该一直都在搜查安在榕的下落,他现在在哪?” “大邱。” 崔在野似乎完全屈服,“我的人才刚刚找到他的踪迹,大邱是他的大本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让我的人没有轻举妄动。” 江辰点了点头。 “感谢崔先生配合。” “可以放过我的儿子了吗?” 崔在野紧着牙问。 江辰略有感慨。 只在乎孩子。 至于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丝毫不关心。 果然无毒不丈夫啊。 成大事者,大多冷血无情。 “当然,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崔在野怒道。 江辰微笑。 “真的是所有的事吗?崔先生,你是不是有些重要的东西,没有告诉我。” 崔在野怒容微变,一时间,甚至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见状,只是隐约感觉不对的江辰越发笃定。 “崔先生,安在榕是不是内鬼,我们暂且不谈,他好像和你出面自首,没有任何关系,你突然提起他,是想掩盖什么?” 崔在野心头微凛。 这个年轻人。 心思当真如此细腻?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重新与对方对视。 “我能掩盖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谁才是幕后黑手而已。” “不。” 江辰注视着他,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你就说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还说兰小姐不可能出来……” 崔在野嘴唇动了动,打算开口,可江辰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是高丽政府。高丽政府如果真的拿兰小姐有办法,就不会一直拖到现在了。血拼事件,只要你肯揽下来,检方即使想为难兰小姐,恐怕也没有任何理由。” 江辰注视崔在野。 “崔先生,你斩钉截铁的表示兰小姐在劫难逃,究竟是指什么?” 崔在野眼神波动,头一次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可怕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坐了半天,结果一条鱼都没钓到,我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多了。” 崔在野紧牙。 江辰没有继续倒数剩下的几秒,望向那个拿着手机的西方人,打算开口。 “我也不知道是谁。” 崔在野出声。 江辰看向他。 “我只知道,是你们神州国内有人想让兰佩之回不去。而且势力很大,甚至能影响到青瓦台。我没法反抗。” 国内? 崔在野的回复完全超出预料,江辰沉默了片刻,不露端倪。 “你们怎么联系?” “都是对方联系的我,大概是通过中间人,围杀兰佩之,也是他让我的办的。”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劲爆。 江辰本以为,最大的内鬼出自安在榕,可没有想到,居然是“祸起萧墙”。 “崔先生,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崔在野仇恨而无奈的咧嘴。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安在榕抓到不就知道了。我想利用工具,肯定不止我一个。” 江辰点头。 “那这段时间,委屈一下崔先生了。” 不用胁迫,崔在野主动转身,重新坐进了起亚车内。 江辰看着车内的崔在野主动戴上眼罩,目光随即移向旁边彪悍而高效的西方猛男。 “道恩,去大邱再走一趟。” 从美利坚赶来的黑水佣兵无声点头。 比起守护在一位东方女星身边,他喜欢的,无疑是这样的任务。 转身上车。 起亚掉头,离开河边。 似乎认识到自己的钓鱼水平,江辰不再较劲,收拾渔具。 (本章完) 549 欧巴,大叔 “车检查官,欢迎。” 大邱火车站。 接站的地方司法人员与远道而来的车昌民握了握手。 两帮人上车。 “车检察官,首尔那个案子影响那么恶劣,你怎么有时间来……” “找人。” 车昌民简单直接。 接站的大邱检查官当即问道:“找谁?” “株室会社的核心人物,安在榕。” “安在榕?” 虽然职位高低有别,但同属检查官,对于那些臭名昭著的某些名字,自然有所耳闻。 “崔检查官找他干什么?难道这个案子与他有关系?” 这位在大邱也算是风光无限的检察官与车昌民同姓,名叫车贤俊,当然,要比车昌民年轻两岁。 因为行事风格原因,车昌民虽然在公众中声望很高,但在司法体质内却没什么朋友,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巧合,大邱方面才派同姓的车贤俊接车。 “不知道,所以才想找他聊聊。” 车昌民一如既往,说话听上去不明不白,好像半遮半掩。 “据我所知,那个姓兰的神州女人是安在榕的上级,两个人应该是利益共同体。她差点被杀,怎么可能与安在榕有关系?” “谁告诉你,她差点被杀的?” 车昌民的反问让车贤俊一时语塞,甚至有些难堪。 “……车检查官,这么大的事,现在同事们谁不知道?” 虽然严苛命令不准向外泄露,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道理,车昌民当然明白。 所谓的保密,根本无法瞒住真正应该瞒住的人。 “在这场血拼发生前,还有一件杀人案,可能是造成这场血拼的导火索,安在榕是这个案子的重要嫌疑人。” 车昌民解释道:“可是自从这个杀人案发生后,安在榕就销声匿迹了,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他的行踪。” “他在大邱?” 车贤俊接话,神色逐渐恢复正常。 车昌民点了点头。 “大邱是他的家乡,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躲在这里,合情合理。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希望尽快找到他,希望你们能配合。” “当然。” 车贤俊闻言迅速表态,斩钉截铁,“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 车昌民当真没有丝毫客气,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一丝不苟的吩咐道:“派人监控他在大邱的所有居所,以及他在大邱所有亲属的住址也不能放过,至于朋友……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朋友。” 车昌民停顿思索。 “还有株室会社在大邱相关的产业,全部纳入监控目标,一旦发现安在榕的踪迹,马上逮捕。” “为什么不发通缉令?” 车贤俊提出疑问, “安在榕在大邱耳目众多,通缉令刚发出去,可能就会被他知道。要是打草惊蛇,甚至他逃离了大邱,再想找到他的踪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车贤俊一脸佩服之色,感慨道:“还是车检察官考虑的周道。” 车昌民不为所动,继续叮嘱道:“安在榕是一个尤其狡猾的人,所以,一定要隐秘。” “放心,只要安在榕在大邱,一定逃不掉。” 车贤俊掷地有声,听上去信心十足,继而,转移话题:“车检察官,我们已经在酒店安排了接风宴,先……” “不必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车昌民俨然一个工作狂人,目视前方,“吃点便餐就好,直接去检察厅吧。” 车贤俊神色一僵,估摸着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强笑着点了点头。 ———— 乐天百货。 服装柜台的一名女导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然后生鲜区购买了几斤牛肉。 牛肉。 在高丽可是当之无愧的奢侈品,与小导购的微薄收入并不匹配。 “尚英啊,最近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因为同属于高丽巨无霸集团乐天旗下的百货公司,肉类柜的大妈与权尚英自然认识。 实际上。 整个百货公司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这个热情乐观总喜欢笑的姑娘。 “不是啊,只不过最近发了工资,我想犒劳犒劳自己。” 脸蛋有点婴儿肥的权尚英标志的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特别阳光,让人很容易受感染,忘掉一天的疲惫。 “尚英啊,伱的工资可不多,可要节省点花喔。” 肉品柜大妈好心提醒,与此同时,把袋子递过来。 权尚英接过,“我打算吃半个月呢。” “这点肉哪能吃半个月,你要是真喜欢吃,每个礼拜三下午过来,打折。” “孙婶,撒拉嘿呦。” 权尚英比了个爱心。 “行了行了,快回家吧。” 同样生了个闺女的大妈笑着摆手。 权尚英又买了点菜,结账时花了她近一个星期的工资。 “干嘛要买肉,买点泡菜炒面不好吗。唉,一定得找他报了。” 权尚英自言自语,提出口气,将找回来的零钱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然后昂首挺胸的提着菜朝家里走去。 作为一名最基层的服务人员,权尚英的工资当然负担不起太好的居住条件,她的家位于离百货公司距离十多站路的一栋廉价公寓楼里,每天上班都得提前一个小时。 对此,她没有任何抱怨,哪怕每次在公交车上赶时间啃面包经常被早高峰的人流给撞掉,进入公司,依然会笑容阳光和每一个人热情的打招呼。 “师傅,还有人!” 公交车摇摇晃晃,当权尚英好不容易挤下车,已经日薄西山。 权尚英打开袋子看了看牛肉,确定完好无损,呼出口气,然后精神抖擞的往前方的廉价公寓楼走去。 “叮。” 电梯打开。 和高档公寓不同,这里的一层楼,挤了十多户。 六楼。 权尚英掏出钥匙开门,屋内一片昏暗,窗帘也被拉得死死的。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灯打开,旋即猛喊了一嗓子。 “起火了!” 屋内依然一片静谧。 躺在沙发上的黑影一动不动。 “哈西!” 权尚西懊恼的吸了口气,将买回来的菜先放在桌上,然后冲过去,一把将窗帘拉开。 “哗!” 黄昏的柔和光线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这是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狭窄沙发上。 侧躺蜷缩的人终于被光线照醒,伸手挡眼。 “西吧!你这个死丫头,把窗帘拉上!” 权尚英转身,正好挡住了落日。 “安在榕,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太阳都落山了!你又睡了一天?!你干脆去天桥下面去睡吧,那里比我家宽敞!” 沙发上的男人支撑着身子,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什么意思?臭丫头,这才两天就急着赶我走是吧?” “我这里不收懒汉!” 在公司被誉为开心果的权尚英绷着脸,径直去做饭了。 沙发上睡了一天的男人揉搓了下脸,也不怪权尚英生气,好逸恶劳,最为可耻,可他颓唐懒惰不假,但身上的西装却相当有质感,感觉很像名品店里的高档货,只不过那条鲜艳的红色领带,又增添了一股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休息了会,望了望逐渐沉下地平线的太阳,他站起身,走到灶台前,嗅了嗅鼻子。 “呦,牛排?咋咯,你这丫头中彩票了?” “是嘞,本姑娘中了好大的奖,羡慕么?” 权尚英拿着锅铲,头也不回。 男人啧啧称奇。 “像你这样的傻妞都能中奖?我不信。要是你都能中奖,那整个高丽,所有人都可以发财了。” “呀!安在榕!” 在公司人印象中好像从来不会生气的权尚英炸毛,挥舞着锅铲转过身。 “你信不信我一铲子劈死你?!” 西装睡满褶皱的男人眯眼笑。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住在这,现在还是住在这。” 这话着实有些扎心。 可权尚英并不难堪,也没有恼怒,大声道:“和我有关系吗?我已经足够努力了,我们柜台,每天都是我第一个到的!我从来没有请过假!” “所以臭丫头,我早就告诉过你,勤劳是不可能致富的。” “安在榕,我警告你不要叫我臭丫头,不然我真把你赶出去了!” 男人哪里看不出她的装腔作势,不为所动,瞧了瞧滚烫的平底锅。 “牛排糊了。” “呀!” 权尚英顾不得再给他计较,慌忙转身。 男人哑然失笑,看着手忙脚乱的身影,笑容从未有过的纯粹。 “吃完赶紧走。” “哐当。” 一个盘子扔在安在榕的面前。 盘子里盛着一块体积不菲的牛排,绝对要比一般的西餐店大,只不过卖相不怎么好看,呈现淡淡的焦糊状。 “天都黑了,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去?” 权尚英在对面坐下,冷声冷气。 “你自己没有家吗?” 安在榕耿直道:“没。” 权尚英语塞,然后拿起刀叉。 “那你就去睡大街!” “权尚英,你就是这么对欧巴的吗?” “呀西!” 权尚英吸了口气,抬起头,“难道你就打算一直住在我这?” 安在榕耸了耸肩,似乎是在说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说你是有钱人吗?还开很大的公司,怎么连家都没有?!我觉得你还是去精神中心看看,对了,那里还能提供住宿。” 不愧是服装导购,嘴里功夫确实利索,要是百货公司的同事看了,绝对能惊掉下巴。 “臭丫头,平时你上班,也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用这幅语气和他们说话?” “你是客人吗?” “难道不是?” “哪有赶不走的客人!” 权尚英用刀用力切割着牛排。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没地方给你住。” “没关系,我睡沙发。”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沙发都要被你给睡塌了。” “塌了我给你买,说了,不差钱。” 安在榕牛叉哄哄,拿起刀具切割牛排。 “你让我再住几天,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到时候,去换间房子。” 权尚英笑了,嘴里的牛排都差点喷了出来。 “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去精神中心看看,要不我明天请个半天假,陪你去?” 她望着安在榕,很是认真。 “你不是说,你从没请过假吗?” 权尚英咀嚼自己很少舍得吃的牛排,含糊不清道:“事情也分轻重缓急,我们好歹算是朋友,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你吧。趁现在还有救,赶紧去看看。有些病是拖不得的。” 安在榕笑而不语,叉起一块切割好的牛排慢条斯理的放进嘴里。 他的姿势,可比权尚英要优雅多了,像极了一个贵族绅士。 “喂,你经常吃牛排吗?” 权尚英疑惑。 “我说过了,我很有钱。” 权尚英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 “我没开玩笑,你真的不能继续住我这了,我给你钱,你去宾馆住几天。” “不去。” 安在榕干脆利落。 权尚英又被气到。 “你要搞清楚,这是我家!”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吗。” 权尚英瞬间语塞,看着低头吃牛排,一点都不介意煎糊的男人,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和对方第一次相识的时候。 因为父亲是个赌鬼,被高利贷逼到家中,当时还刚刚毕业的她根本还不上那么多钱。 那些坏人威胁着要砍父亲一只手,逼她为他们工作赚钱还债。 她当然知道,所谓的工作是什么。 虽然恨极,可母亲早亡的她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就在她绝望之下即将答应的时候,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从哪冒出,可就想救星一般,赶跑了那些坏人,从此,那些坏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想到这些,气愤的权尚英慢慢的平静下来,叉着牛排。 “我们是朋友,可是你真的不能继续住在我这,你去宾馆住几天,如果真想睡沙发的话,过几天再回来,反正我也承担不起你一直住在宾馆。” “为什么?” 对方继续问,很执着。 “呀西!” 权尚英烦躁的吸了口气,只能无奈的道:“我男朋友可能会来。” 安在榕表情不变,笑问道:“你男朋友有欧巴帅吗?” 权尚英噗嗤一笑,婴儿肥的脸蛋谈不上多么漂亮,但是却分外可爱。 “你能不能别那么自恋,大叔!” (本章完) 550 黒社会(求月票!) “呀西,这臭丫头,衣服都不洗。” 安在榕难得的没有再呼呼大睡,脱掉西装外套,捋起袖子,将女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或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即将被赶走,出奇的勤快,收拾了一天屋子。 “呼。” 别看公寓小,但干家务活确实并不轻松,特别是对安在榕而言,拖地擦玻璃这些,绝对要比杀人放火费力多了。 他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呼出口气,继而抹了抹额头上面的汗,望了望焕然一新的公寓,笑了笑。 “臭丫头,这么邋遢,怎么找的男朋友。” 女孩子,大多这样。 外面光彩照人,回到家,则可能换副面孔。 而且权尚英努力工作,忙了一天回来哪有精力收拾,所以习惯性把衣服留着,趁着休息日一起清理。 墙壁上的电子钟已经来到下午五点四十。 算上通勤时间,权尚英应该快要回来了。 休息了会,被照顾几天的安在榕又支撑着起身,拿出冰箱里剩下的牛肉,亲自下厨,捣鼓起晚餐。 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已经过时。 现在的男人,大多都会做饭,安在榕也不例外。 起码煎出来的牛排,色香具备,比权尚英要强多了。 “啪嗒。” 燃气灶关上。 搞定收工的安在榕看了眼电子钟。 已经将近六点半。 按理说,这个点,权尚英应该已经回来了。 安在榕洗了洗手,开门出屋,走廊上,隔着护墙,他看到了权尚英正在楼下,而且还有个年轻小伙。 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正吵着什么。 身处六楼的安在榕面带微笑,倚着围墙,居高临下,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反倒是看热闹般,饶有意味的欣赏着。 听不清两人吵着什么,但可以看出,两人并没有达成一致,吵得越来越激烈。 那个年轻小伙作势要上楼,结果被权尚英拉住。 “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道叹息不合时宜的响起。 争吵中的一对小情侣不约而同下意识抬头。 权尚英脸色一变,瞪着六楼悠哉悠哉的安在榕,满眼恼怒。 “妈的,关你屁事!” 年轻小伙要性情许多,当即仰头喝骂。 安在榕笑容不变,貌似什么都没听到,对着权尚英喊了一嗓子。 “快回来吃饭,牛排冷了。” 说完,他便若无其事的转身回屋,消失在六楼。 他坦率洒脱,可是却坑了别人。 楼下的年轻小伙一怔,然后勃然大怒,转头盯着自己的女友。 “他是谁?!” 安在榕,你个王八蛋! 权尚英尴尬不已,心里已经把扇风点火的安在榕骂的狗血淋头,要是她是神州人,肯定已经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朋友。” 权尚英故作从容。 “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我难道交朋友还要向你打报告吗?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年轻小伙怒目圆睁,指着六楼的方向,“你屋里藏着一个男人,说我无理取闹,难怪一直不让我上去……” “什么藏了个男人,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他只是最近遇到点麻烦,我收留他几天。” 虽然问心无愧,但毕竟这种行为权尚英也知道有些不妥,语气逐渐弱了下来。 年轻小伙气势更盛。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怕你误会。” 本来工作了一天就非常累,权尚英现在更觉得心烦意乱,不想继续吵下去。 “你先回去,我们过两天再谈。” 可这种时候,别说这个脾气火爆的年轻小伙了,换作任何男人,恐怕都不会离开。 “放手!” 他挣脱权尚英。 “你干什么?!” 权尚英根本拦不住。 怒火中烧的年轻小伙都没耐心等电梯了,直接爬楼梯一鼓作气的冲上楼,当来到权尚英家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有些气喘。 虽然年轻气盛,但身子骨似乎并不太好啊。 房门大开。 小伙喘了会气后,凶神恶煞的跨进屋。 安在榕堂而皇之的坐在餐桌边。 见状,小伙越发愤怒。 “阿西巴!你知道我是谁吗?连我的马子都敢抢?” 安在榕扭头,人畜无害的微微一笑,貌似友好又貌似挑衅的问了句:“你是谁?” “西巴!” 小伙怒骂一声,攥着拳头,眼神凶狠的要上前。 “朴承灿!” 门口。 慌忙乘电梯的权尚英跑了进来,差点摔倒。 权尚英用力的抓住男友的胳膊,“你冷静点!” “走开!” 朴承灿蛮横的将她一把推开。 权尚英“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面露痛苦之色。 朴承灿不管不顾,走上去,提住安在榕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胆子挺肥啊,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朴承灿是什么人。” 安在榕面不改色,甚至连脸上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幻。 他目光下垂,看着对方脖子下隐约露出的刺青。 “黑社会?” 朴承灿冷笑,相当霸气的说了句:“你麻烦大了。” “朴承灿,我正式通知你,我们分手了!” 忍无可忍的权尚英背靠着墙大声道。 “你马上把他放开!不然我报警了!” 闻言,朴承灿愈发妒火中烧。 “你报啊,我也想让所有人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 在公司里总是笑脸迎人的权尚英再也难以保持工作时的良好心态,被男友如此侮辱,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家伙。 除了长得还行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不务正业不说,并且和她老爸一样,喜欢赌博,输了就爱来找她要钱。 今天过来也是同样的原因,正是因为难以忍受,所以才发生了争执。 “你给我滚出去!” 之前还抱着有一天对方可能改过自新的乐观幻想,可此时此刻,权尚英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不好的习性可以改掉,可人的品性如果有问题,那就无药可治了。 况且。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既然能把自己想象成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 “让我滚?权尚英,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下贱!” 被妒火冲昏头脑的朴承灿口不择言,毫不顾忌恋人之间的那点情分,用词极为刻薄。 他的辱骂让权尚英脸色苍白,不知道伤心还是愤怒,嘴唇抖动得说不出话。 “砰!” 一拳砸在朴承灿脸上。 猝不及防之下,这厮直接被砸得嘴角出血,踉跄的撞在了墙上。 安在榕慢条斯理的整理衣领。 “废话真多。” 朴承灿摸了摸嘴角的血水,被揍得有点懵。 “刀就放在这里,不会用吗。” 吃牛排的餐具就摆在桌上。 安在榕摇了摇头,没去看茫然的朴承灿,瞅向表情难看的权尚英,叹息一声。 “臭丫头,怎么找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家伙。” 权尚英一语不发。 “去你妈的!” 朴承灿目眦欲裂,终于回过神来,如果说刚才感受到的是被绿的愤怒,那么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耻辱。 他怒骂着,朝安在榕挥拳袭来,结果却被对方稳稳的捏住拳头。 年轻一大截的他本该占据优势,可结果任凭他用尽全力,牙都快咬破,拳头像是被铁钳焊住,动弹不得。 “啪。” 干脆利落。 安在榕反手就是一巴掌。 朴承灿踉跄后退,两边脸都开始肿胀起来。 “就你这样,也敢叫自己黑社会?” 身体上的痛苦倒是其次,关键是精神上的打击。 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混混的朴承灿怒吼一声,操起椅子狂躁的砸向安在榕。 安在榕脸色平澹,迅疾提起膝盖。 “哐!” 膝盖与椅子勐烈相撞。 看似结实的椅子顷刻间四分五裂,在朴承灿的手中散架。 朴承灿再度晃神。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斯斯文文的安在榕竟然如此生勐。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冲突的场面一时间竟然诡异的凝滞下来。 “看在臭丫头的面子,你走吧。” 安在榕轻声细语。 朴承灿虽然不清楚面前站着的男人究竟多么凶残,但大抵此刻也应该明白了对方的厉害。 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打下去,明摆着自取其辱。 朴承灿转身,似乎打算识趣走人,可就在对手应该放松警惕的时候,骤然转身,操起桌上的钢叉,眼泛狰狞的朝前捅去。 旋即。 他感觉脖子一冰,森凉的触感渗透颈部皮肤,瞬间蔓延全身。 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朴承灿僵在原地,汗毛倒竖,钢叉停在空中,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一颗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视线惊季下移。 只见一把切牛排用的餐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相比于朴承灿的情绪化,从始至终,安在榕的神情都相当平和,即使现在也是一样,眼神澹漠,仿佛拿刀的不是自己,手臂一动不动,餐刀也一动不动。 虽然没有职业的刀具锋利,但这刀割断人脖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朴承灿不复刚才的凶狠,心惊胆战,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有种可怕而真实的预感。 这个男人,真敢杀了他! “住手!” 权尚英大喊,也被这幅场景吓了一跳。 她痛恨朴承灿不假,但也没到希望对方死的地步。 她小心的走近,同样不敢刺激到安在榕。 “欧巴,你把刀放下。” “不是叫我大叔么?” “小心真的伤到人!” 权尚英急道。 “他那么骂你,你不恨他?” 安在榕微微扭头。 权尚英吸了口气,看也不看朴承灿。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欧巴,你把刀放下好不好。我知道你也很生气,都是我的原因,我向你道歉。” 她低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安抚安在榕,唯恐对方稍微一激动,就控制不住力气。 “臭丫头,这个世道,善良的人,只会被人欺负啊。” 安在榕轻声道。 “欧巴!” 权尚英撒娇般喊了一声。 作为男友,此情此景,多少有些扎心,可朴承灿相当审时度势,一个屁都不敢再放。 安在榕微微一笑,看了会朴承灿。 “冬、冬、冬……” 明明对方并不凶狠,也没恶意流露,可朴承灿感觉就像是被死神盯上,紧张到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照理说,他也没少经历过“风浪”,可这种感受,还从未有过。 “走吧,不要再来打扰臭丫头。” 餐刀离开脖颈。 可那股森凉感依旧挥之不去,让朴承灿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再也生不起任何怒火。 他脸色讪讪,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急忙转身,争分夺秒的跑了出去,脚步缭乱,唯恐对方反悔般,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权尚英为对方的不堪反应感到耻辱,同时,也松了口气。 “啪嗒。” 餐刀重新放回桌上。 “臭丫头,眼光不太好啊。” 权尚英苦笑,没接这个让她不想面对的话茬。 “对不起。我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权尚英下意识瞪眼。 “我今天受到的精神伤害很大,所以你得让我在这里多住几天。” 权尚英翻了个白眼,随即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我也和他分手了,你只要不嫌沙发挤,住多久都行。” “你是担心他再来骚扰你,所以才这么好心吧。” 安在榕调侃。 “呀,大叔,你可真聪明!” 权尚英做出一副被猜中心思的样子。 “过河拆桥的速度可真快,刚才还是欧巴。” 安在榕笑,然后坐下。 “赶紧吃吧,真要凉了。” 权尚英先是把裂开的椅子收拾到一边,然后才坐了过来,睁着一双剔透明亮的眼睛。 “大叔,你身手居然这么好,藏的够深啊。” 安在榕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场景。 当时。 他就是被这双眼睛吸引,才破天荒的放了那个赌鬼一马。 那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 “像他那样的,我能打十个。” “吹牛吧你!” 权尚英不以为然,然后略带担忧与好奇道:“大叔,他可不是什么好缠的人,你打伤了他,不怕他报复你吗?” “不怕。” “为什么?” 安在榕切着牛排,神色认真,“因为我就是黑社会。” 权尚英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切!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帮我?有你这样的黑社会吗?” 安在榕手里的刀停了停。 权尚英已经低头切牛排, “谁让你做这么大块的,浪费,这些牛肉我可计划着吃一个星期。这块给你,我吃不了这么多。” 551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贤俊哥,刚才有个小混混来报桉,说女朋友出轨,自己还被那家伙打了。” 见到车贤俊的身影,一个检察人员赶忙走过来汇报。 “这种事情,还有脸来报桉?” 车贤俊奇怪扭头,“为什么不直接找条绳子上吊了事?” 对方苦笑。 “这种小事情,不用告诉我。” 车贤俊朝茶水间走去。 虽然听起来确实很悲惨,可是对于他这位大邱的高级检察官而言,这样的桉子,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 “贤俊哥……” 那位检察人员追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 车贤俊漫不经心,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根据那个小混混的描述,我们怀疑,打他的那个人,很可能是安在榕。” 车贤俊目光凝缩。 “确定?” “侧写师已经画出了肖像,那个小混混也确认过,与安在榕有七八分相似。” 车贤俊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下来,快速环视了下周围,压低声音:“那个小混混现在在哪?” “我把他扣了下来。” “做的好。” 车贤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嘱咐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安在榕是重大嫌疑人,千万不能走漏了消息,打草惊蛇。” “明白。车昌民检查官也是这么说的。” 车贤俊表情一变。 “他知道了?” “嗯,现在他应该正在审讯那个小混混呢。” 车贤俊表情渐变。 问询室。 “对,那个家伙就是长这幅模样,你们这里的画家真有水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人则不一样了。 被轰出来后,朴承灿左右不是滋味,可是又不敢摇人帮忙,毕竟他到处欠钱,躲债都来不及。 但是这口恶气又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他想出了一个绝佳办法。 找警察帮忙。 他故意夸大其词,扬言自己差点被那对狗男女合谋杀害,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果不其然引起了警方的重视,并且居然连检察官都惊动了。 看着举着的画像,朴承灿斩钉截铁,心里已经在仰天长笑,幻想那杂碎蹲大狱的快感。 “你最好看清楚一点,在这里胡说八道,后果不是你承受的起的。” 举着画像的助理严肃道。 “当时他拿着刀要杀我,都已经贴到我脖子了,比我们现在的距离都要近,我怎么可能记错,就是他!”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 车昌民扭头。 只见车贤俊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 “听说发现安在榕的踪迹了?” 他把热腾腾的咖啡递给车昌民。 “谢谢。” “你们快去抓人啊!千万不要让那个杀人犯跑了!” 朴承灿催促。 “安静点,再大喊大叫,就留下来待几天。” 车贤俊不怒自威。 朴承灿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再吭声。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检察官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别提他这种底层的小混混了。 一句话震慑住对方的车贤俊继续问车昌民:“车检察官,什么情况?” “他在他女友家中发现了安在榕。” 一如既往的言辞简练。 “女友?” 车贤俊微微皱眉,“安在榕并不是一个沉迷女色的人啊,会不会是弄错了?” 换源app】 “这么像,怎么可能弄错。” 助理插嘴,将画像放下。 “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谨慎。” 车贤俊肃声道。 终究是职位高低有别,车昌民的助理对这种说法明显颇有微词,可是也没再反驳。 “你叫什么名字?” 车贤俊扭头, “朴承灿。” 朴承灿老老实实的道。 “你说画像上这个人要杀你?” 朴承灿忙不迭点头,继续添油加醋,“对!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检察官大人,你们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遇到比自己更恶的人,就开始寻求“公道”了。 “你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她在乐天百货工作,是一名服装导购。” 朴承灿有问必答。 “服装导购?” 车贤俊嗤笑,继而对车昌民道:“车检察官,你看,肯定是误会,他如果碰到的真是安在榕,他怎么可能跑得掉。而且安在榕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导购?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确。 像安在榕那样的人物,就算万人仰慕的明星爱豆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确实没什么道理对社会底层的庸脂俗粉感兴趣。 车贤俊的分析不无道理,可车昌民似乎并不认同。 “安在榕那样的人,不能用一般眼光去看待他。” 车贤俊正要继续说话,敲门声响起。 “进。” 车昌民面如平湖道。 车贤俊扭头,只见一人拿了份文件过来。 “车检察官,这是你要的资料。” “辛苦了。” 放下资料后,那位工作人员很快离开。 车昌民一脸让人看不出端倪的平静,拿起资料,无声翻阅。 东西并不多,也就几页纸。 “你看看吧。” 一两分钟后,车昌民将资料递给车贤俊。 车贤俊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个导购的父亲曾经欠过高利贷,恰巧是安在榕控制的放贷公司。” 车昌民简而概之。 车贤俊张了张嘴,发现好像无法再用巧合解释。 “检察官大人,我真的没有撒谎,你们赶紧去抓人吧,再晚,我担心他跑了。” 朴承灿小心翼翼道。 他不知道安在榕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意义,他只想着利用司法武器,为自己报仇雪恨。 “人我们肯定会抓,轮不着你来发号施令!” 助理呵斥道。 朴承灿表情难看,可是却不敢回嘴。 “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我要开个会。” 车昌民道。 车贤俊似乎并不介意对方颐指气使的口吻,点了点头,“我这去办。” 他起身出门。 “检察官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朴承灿试探道。 “走?你恐怕暂时走不了,在这里住几天吧。” 助理冷漠道。 内心狂喜的朴承灿勃然色变,“为什么?我又没有犯罪,你们没有权利扣押我!” 没有人理会他这个底层小混混的声音。 问询室外。 车贤俊关上门,脸色骤然深沉,并没有去联络各部门,而是快步走到洗手间,确认无人后,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你暴露了,马上离开。” 那边没有任何声响。 车贤俊随后挂断电话,并且将通话记录删除。 廉价公寓楼。 “谁啊?你怎么不说话?” 权尚英目含不解。 “诈骗电话。” 安在榕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 权尚英恍然,念叨道:“现在骗子确实太多了,前些天我也经常接到,说有内幕消息,要推荐我几支股票,可是我哪有钱炒股?政府也不管管。” “你的钱呢?” 安在榕问。 “唉,别提了。” 摊上个赌鬼老爹不说,结果还有眼无珠,找了个吃软饭的男友,权尚英不愿意再提伤心事。 “喂,明天我休息,陪你去逛街呗?你总穿这一件衣服,都馊了。” 安在榕抬起胳膊闻了闻,很认真道:“没有馊。” 权尚英噗嗤一笑,婴儿肥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她托着腮帮,眼神亮晶晶的,“大叔,你长得其实挺不错的,收拾一下,应该挺帅,怎么就是不注意自身形象呢?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谁说我没有女朋友。” “你有吗?” “当然有,只不过都死了。” 权尚英闻言一愣,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都、都死了? 旋即。 她觉得自己误会了。 不是有句话说,好的前任,都应该和死了一样嘛。 “大叔,做人得大度点,即使没在一起了,也不能这么咒人家。还有,你不吹牛会死啊?还都死了,你女朋友很多吗?” 这位每天为生活奔波没有喘息机会的女孩哪里知道,对方没有说谎,都是真真切切的大实话。 当大哥危险。 当大哥的女人,更加危险。 不仅可能成为仇家泄愤的工具,同时,稍有不慎,也可能被大哥辣手摧花。 权尚英压根不知道,在她眼里现在穷困潦倒的男人是何等危险的人物,也不清楚,对方曾经亲手虐杀了多少“枕边人”。 当然。 对于安在榕来说,那些女人,可能只不过是一种发泄的工具,或许还不如一件衣服。 “你很关心我?” 突如其然的问题,让权尚英愣了愣神,迎着对方的目光,她蓦然红脸,连忙娇斥道:“谁关心你?!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明天逛街,你到底去不去?!” 安在榕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要走了。” 权尚英又是一愣,不明所以。 之前轰都轰不走,现在怎么突然主动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 她下意识问。 “暂时还不知道。” “……” 权尚英无言以对。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精神有些问题,说话总是神一出鬼一出,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连去哪都不知道,难道是打算去睡大街啊?你在大邱又没有朋友。” 要是有朋友,对方也不至于一直赖在自己家了。 这是权尚英下意识的想法。 “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噗……” 权尚英被逗笑。 自己的男朋友都没了。 现在才知道影响不好了? “行了,你也别好面子了,我说了,我不会再赶你了,你爱住就住,反正这里的人都忙自己的生活,没人认识我。” 安在榕还是摇头。 “呀西!” 权尚英恼了,她已经给足面子了,还不下台阶, “行,你爱去哪就去哪,我才不管你呢!” 要不是惦记对方曾经的恩情,别提说这么多了,她根本就不会让一个男人住进家里。 “这些钱你先收着。” 安在榕从西装裤兜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拿了出来,包括零钱都没放过。 大概五十多万韩元。 也就是两千七百rmb左右。 “啧,大叔,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权尚英惊叹,不知真假,也不知褒贬。 “我没有带现金的习惯,过段时间我会让人再送过来。” 安在榕语气镇静,听起来却牛叉哄哄。 早就习惯对方吹牛的权尚英理所当然的将这句话忽视。 “大叔,你把钱都给我,自己怎么办?” “要是有人找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安在榕答非所问,说完,便拿起西装外套,站起身。 “你真的要走?” 权尚英跟着站起,这才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不用送了。” 安在榕相当帅气,犹如耍酷一般。 权尚英不知如何是好,想拦,又发现好像没有理由。 “你走可以,把这些钱拿着,我不要。” 她抓起桌上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的五十多万韩元,塞给安在榕。 “等你日后真的发达了,再补偿我不迟。” 安在榕看着她。 “拿着!” 权尚英强行的掏出他空空如也的钱包,将钱重新塞回去,然后将钱包装回他裤兜。 “你去哪?说不准我休息的时候,还能去看看你。” “我会联系你的。” 权尚英哪里不知道这是推辞。 从认识以来,她从来不知道对方住哪,也不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甚至连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每次都是对方神出鬼没般出现,吃顿饭,或者随便找个地方聊一聊,这次已经是两人接触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大叔,你是在耍酷吗?” 权尚英苦笑。 安在榕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臭丫头,照顾好自己。” 与此同时。 四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汽车已经朝这栋廉价公寓驶来。 一台车内。 助理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领导兼“导师”,“车检察官,不是开会吗?咱们这么点人,要是被安在榕给跑了……” 说是要开会联络各部门力量结果却草率的只带了十几人就迅速行动的车昌民望着越来越近的公寓楼轮廓。 “等会开完,安在榕可能已经不知所踪了。” 助理不解。 雷霆出击的车昌民一行浑然没有发觉,有两台车从他们离开检察厅,就悄无声息的尾随在后面,跟着一起来到了这栋廉价公寓楼。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552 玩的可真大(求月票!) “大叔,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不要再这么落魄了,fighting!” 即将走到门口,权尚英打气的挥舞了下拳头。 “叮铃铃……” 铃声响了起来。 离房门还差两步,安在榕停下,掏出手机。 “老板,崔在野最近不见了。” “不见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失踪了。据说他的手下也在找他。” 电话里的声音模棱两可。 安在榕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公寓门,“知道了。” 放下手机,他没再出门,而是走到窗边,隐晦的往外望,然后,又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 “大叔,你干什么呢?” 权尚英莫名其妙。 安在榕没有理会,透过窗户观察了一会,波澜不惊道:“待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权尚英不明所以,满脸问号。 一直像是装神弄鬼的安在榕没有解释,藏在窗边,透射进来的夕阳照得他眼睛幽暗发光。 而后。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走到门边,拉开门把手,镇定自若的走了出去,就在权尚英要跟上的时候,“砰”的一声,房门被迅速甩上。 “呀西!”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权尚英慌忙后退几步,看着紧闭的房门,愤愤不平。 “没礼貌的家伙,自己走吧,本小姐不送了!” 独自出门的安在榕没有紧张四顾,大摇大摆的穿过走廊,堂而皇之的乘电梯下楼。 公寓楼下。 四辆车已经停稳。 “车检察官,那个小混混说屋里还有人,要是安在榕拿她当人质……” 助理的担心不无道理。 车昌民没有回应,拿起对讲机,“下车,封锁公寓楼的各个出入口。” “砰砰砰……” 车门打开。 大部分都是跟着车昌民从首尔过来的检察人员们迅速下车,神色严峻,配合默契而又分工有致的履行命令,无声散开。 实际上这个公寓楼的出入口不多,也就两个,除了逃生通道,就只剩下一个正门。 全神戒备的检察人员五人为一队,将两个出入口牢牢守住,虽然没有亮家伙,但手时刻放在腰间的枪套上。 车昌民抬头,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六楼的方向,然后作势要推门下车。 “车检察官,你不能下去,太危险了。” 助理紧张提醒。 人的名,树的影。 虽然那个小混混说安在榕只是一个人,没有帮手,可是对于这种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疯子,还是得小心谨慎。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谁也不知道安在榕会不会狗急跳墙。 “车检察官,我们去吧,伱就留在车上。” “我是白,他是黑,哪有白怕黑的道理。” 不顾助理的好心提醒,车昌民坚持要下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等蓄势待发的检察人员冲上楼,夕阳西下的朦胧光影中,公寓楼正门里逐渐显现一道人影。 车昌民动作一顿,透过挡风玻璃看去。 那人从楼里走出。 正是安在榕。 助理呼吸一滞,哪怕对方确实孤身一人,依旧不可抑制感受到强大的心理压力。 守在正门边的五位检察人员也是一愣,没料到目标主动现身,但也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武器将之包围。 “安在榕,我们怀疑你与一桩故意杀人案有关,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安在榕没有激烈的情绪反应,甚至看不到一丝恐慌,面对几支黑漆漆的枪口,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车昌民检察官呢?” 即使已经控制局势,可几名检察人员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拿着枪紧紧盯着这位臭名昭著的犯罪头目,不敢有丝毫松懈。 “跟我们回去自然会见到了。” 一人伸手向后腰,打算掏手铐。 “啪嗒。” 车门打开。 车昌民下车。 安在榕看去,没有穷途末路的绝望,相反微微一笑。 “车检察官,又见面了。”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与安先生见面。” 车昌民坦然而镇定的走近。 “安在榕露面了,正门,赶紧集合!” 助理拿着对讲机急忙呼叫,然后连忙跟下车。 “安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包围圈松开。 车昌民停下脚步。 安在榕注视了他一会,然后叹了口气。 “车检察官果然厉害。” 车昌民不骄不躁,“还好来的不是太晚。” 安在榕莞尔一笑。 “是啊,要是迟一会,车检察官恐怕就白跑一趟了。” “我觉得不会。只不过地点不同而已。安先生,正义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四目相对。 安在榕的笑容更加灿烂。 “正义会迟到,不会缺席,说的真好。” 车昌民表情木然。 “安先生,请吧。” 安在榕没有做丝毫的反抗,甚至还配合的抬手双手。 “车检察官,我倒是真希望,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 车昌民微微皱眉,不知为何,突然生起一缕不详的预感。 那位检察人员掏出手铐,上前,正要将这位罪孽深重的犯罪头目逮捕。 “嗖”的一声。 突然炸开的血肉,溅了这些检察人员一脸! 所有人都有些懵。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响起,刺破这个黄昏的祥和。 一条血肉模糊的断臂吧嗒的掉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那把手铐。 只见刚才还威仪冷峻的检察人员捂着血流如注的断臂,五官扭曲,痛不欲生。 “有敌人!躲避!快躲避!!!” 车昌民迅速回神,声嘶力竭呐喊,顾不得回头,迅速抓住那位受伤的同事,往遮挡物跑去。 以他多年的丰富经验,瞬间分辨出有狙击手! 杀伤力如此巨大,多半是出自反器材狙击步枪! 他的反应无疑是明智的。 “嗡……” 一辆汽车从后方疾驰而来,一名蒙着面罩的大汉从车窗探出身子,最惹人注目的不是他彪悍的气质,而是他肩膀上扛着的那个m136at4反坦克火箭筒! 这些检察人员能被车昌民专门从首尔带到大邱,无疑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临危不乱,立即举枪还击。 “砰砰砰砰砰……” 子弹打在车身上,撞击出激烈的火花。 他们凌厉果断,可敌人更加凶猛! “轰!” 从反坦克火箭筒发出的空心装药破甲弹撞击公寓楼墙体,发生剧烈爆炸,两名检察人员当场被炸飞! “带走他!” 不愧是司法系统的精锐,一名检察人员没忘记职责,欲要强行抓捕安在榕,可手还没触碰到对方肩膀,“嗖”的一声。 不知道从哪射出的五零bmg弹打穿了他的身子,这名尽忠职守的检察人员凄惨的朝后飞去,溅出的血色染红了安在榕的西装。 场面瞬间像是来到枪林弹雨的战场。 “巴雷特。” 安在榕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吓傻,还是清楚外这种情形随便乱动等同于找死,笑容收敛,缓缓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玩的可真大。” “保护车检察官!” 助理大喊,从未经历过这番场面的他早已脸色煞白,不过还是强忍恐惧,缩在车后,猫着身子,时不时举枪反击。 负责安全通道的那队人已然赶到,惊骇万分的同时,迅速寻找掩体掏枪射击。 巨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整栋公寓楼。 在家的住户纷纷出门,然后看到楼下的景象,顿时吓傻。 “地震了么?” 权尚英也走了出去,当她目睹楼下犹如电影的景象,也陷入呆滞。 “快,还看什么!回屋!” 父母护着自己孩子,有人恐慌的报警。 楼下。 惊心动魄的战斗还在继续。 那台车停下。 两名大汉下车,都穿着棕色的战术服,倚靠车门,手持56-2突击步枪,对这帮高丽检察体系里的精锐残酷扫射。 虽然是检察系统里的精锐,但这些人平时面对的也只不过是普通的犯罪分子,充其量,也就是像安在榕这样的犯罪头目。 即使安在榕,也没有如此疯狂! 双方火力差距太大,一名接一名检察人员惨叫倒地,光荣殉职。 “车检察官,走啊!快走!” 那位被打断一只胳膊的检察人员狰狞大吼,严重的失血不仅让他脸色苍白如纸,并且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昏沉。 强忍着如潮水般的昏厥感,他深提一口气,还完好的左手捏着手枪,冲出掩体。 “砰砰砰……” 他目眦欲裂,疯狂开火,想给车昌民争取逃生的机会。 可还不到三秒。 “轰!” 他脑袋炸开,颓然倒地。 蹲在附近一栋大楼中的道恩面无表情,微微转移巴雷特枪口。 六楼。 权尚英捂着嘴巴,满眼惊恐,仓惶倒退。 别提她这个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导购了,哪怕安在榕,脸色都不断变幻。 “速战速决。” “轰!” 又是一枚火箭弹。 一辆车直接被掀翻。 躲闪不及的助理被两吨重的汽车压在车下,口中血如泉涌。 在巴雷特的辅助下,堪称丧心病狂的不明武装分子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即使人数占据优势,可作战能力的巨大悬殊以及在火力上的差距让这些高丽检察人员如可怜羊羔,毫无反抗之力。 短短一两分钟。 战斗迅速结束。 这栋廉价公寓楼遍布弹痕,满目疮痍,楼前血水弥漫,可见残肢断臂,宛如人间地狱。 “game-over。” 那魁梧汉子放下肩膀上的火箭筒,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拎着56-2突击步枪,朝安在榕走近。 身处枪林弹雨中,安在榕匪夷所思的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好像所有的子弹都有意的避开了他。 “跟我们走。” 一汉子毫无感情道,面罩外的眼睛也没有任何温度,看上去,也不像是救兵。 安在榕深深吸了口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没有问对方的来历,而是扭头。 “车检察官,很遗憾,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聊了。” 两名武装分子扭头,发现了楼柱后面的车昌民。 车昌民坐在地上,裤腿被血水浸湿,显然是在刚才的激烈的战斗中被子弹擦伤。 他紧紧抿着唇,没有命悬一线的惊恐,眼中罕见的流露出愤怒的情绪。 他的人非死即残,再加上他没有带武器的习惯,别说反抗了,只要对方抬抬手,只需要一颗子弹,他便必死无疑。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 一人抓住安在榕的肩膀,转身推搡着他朝前走。 另一人也没有痛下杀手,跟在后面,竟然将这位大名鼎鼎的检察官给无视了。 “混蛋!” 车昌民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死死攥着手,相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知道对方不是仁慈。 而是不屑。 “救、救……” 助理艰难努力的伸出手,半截身子被压在车下,脏器恐怕都已经破碎,可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是让他保存了最后一口气。 安在榕经过,目不斜视,踩踏在他的头上。 助理脸贴着地,最后一口气逐渐散去,睁着双眼,血水从口中流出,死不瞑目。 安在榕上车。 引擎声响起。 十多分钟后。 接到居民报案的第一批警员赶到。 当看到公寓楼前的惨烈景象,无不震惊失神。 二十多分钟后。 大批警察兴师动众的赶到现场。 “车昌民,你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车贤俊大发雷霆。 救护车上,车昌民坐在担架上,腿部已经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 “我会负责。” “负责?!你怎么负责?!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你看看,这满地的血,你让他们的家人,怎么接受?!” 车贤俊情绪貌似有些失控。 其余人默不作声。 “干这行,本来就应该抱有自我牺牲的觉悟。” “哈!” 车贤俊笑,“车昌民,你还是不是人?这么冷漠的话你都说得出口?!他们本来不用死的,都是你,好大喜功,想一个人独揽功劳是吧?结果呢?死了这么多人,安在榕呢?抓到了吗?作为检察官,我们的确不怕牺牲,可是我们的牺牲,要有价值!你告诉我,他们的死,价值在哪?!” 车昌民一语不发。 “还有,他们都死了,为什么唯独你活了下来?” 车贤俊言辞激烈,“车昌民,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你必须要为这些牺牲的同僚,做个交代!” (本章完) 553 玩一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什么事情,都讲究“坚持”二字。 宁静平和的小河边,对钓鱼原本一窍不通的江辰多次空手而归后,终于有了收获,水面下的鱼篓里隐约可见水花翻腾。 “哧熘!” 鱼竿提起。 又是一尾白条跃出水面。 江辰嘴角轻翘,逐渐熟练的收回鱼竿,将奋力挣扎的白条取下鱼钩,放进鱼篓。 他可不是动物保护协会,这些鱼,都会成为接下来餐桌上的佳肴。 “江先生好兴致。” 一辆汽车驶来。 安在榕下车,笑容满面,看不到任何车马劳顿的疲惫。 “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江辰放下鱼竿。 安在榕确实观察力细致入微,很快注意到对方缠着纱布的左手,面露关心道:“江先生没大碍吧?” 江辰摇了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 “那就好。” 安在榕松了口气。 气氛相当友好。 江辰从小板凳站起,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安在榕一圈。 “安先生没受伤吧?” “没。” 安在榕粲然一笑,瞅了眼旁边无声而立的道恩。 “江先生的手下相当厉害,枪法很准,弹无虚发,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被检方逮捕了。江先生,多谢。” “应该的,安先生也帮过我不是。” 二人相视一笑,笑容皆有些耐人寻味。 “这地方不错,山清水秀。” 安在榕转头眺望远方朦胧山岳,像是来做客。 江辰也朝远方看去。 “安先生如若喜欢,可以留下来住几天。” 安在榕意外一笑:“如果江先生不嫌打扰,我当然求之不得。” “怎么会,我一个人,还觉得寂寞,安先生正好陪我说说话。”江辰扭头看向他,笑容平和。 还真是小觑了这个世界啊。 安在榕笑容不变,可内心却唏嘘不已。 他知道这个青年不一般,哪怕他不清楚对方底细,从兰佩之对其的态度,就可窥知一二。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被那个女人看在眼里的。 哪怕自己,做牛做马,流血卖命,也只不过是一个利用工具而已。 “一个人?崔在野不是在这吗。”安在榕不再墨迹,主动将窗户纸捅破。 江辰摇头,“来过而已。” 言简意赅。 安在榕轻笑。 “江先生把他给处理了?” “没,只不过请他过来聊了聊天而已。” 安在榕扭头,望着这个青年的年轻侧脸。 其实从接到电话,崔在野失踪的那一刻,他就产生了一种预感。 崔在野是一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能够抓到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在接到电话后,他才会选择光明正大的下楼。 和车昌民的对话并不是虚情假意。 安在榕确实希望,能够和对方坐下来,“促膝长谈”,毕竟有时候落在检方手里,比落在别人手里要强。 可遗憾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确实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生勐! 并不是骄傲自大,毫不夸张的讲,在高丽,论残酷与疯狂,就算不是第一,他也应该名列前茅。 可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神州青年,竟然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巴特雷。 反坦克火箭筒。 突击步枪。 这是在打城市战争么?! 之前的“大开眼界”确实不是客套。 经历过无数血拼的安在榕当时在公寓楼下,之所以一动不动,除了保命的直觉驱使外,确实是呆住了。 比起他们之前的黑势力火拼,完完全全是降维打击。 “看来崔在野说了不少江先生想听的话。” “说了一些,但不算完全,所以才特地把安先生也请过来,希望安先生能为我解惑。” “哈,江先生客气,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在榕相当爽快,说着,停顿了下。 “只不过有个问题,我也想请教下江先生。” “安先生但说无妨。” 安在榕看向道恩。 “这些朋友,是职业军人吗?” 道恩面无表情。 江辰摇了摇头,“不是。” 安在榕点了点头,没再多此一举的继续问下去。 这种作战素质,这般冷血。 不是职业军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的—— 雇佣兵。 “安先生还有问题吗?” “没。” 安在榕气定神闲,“江先生有什么话,可以问了。” 江辰望着幽静远山。 “安先生为什么要背叛兰小姐。” 安在榕哂然一笑,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反驳。 “江先生觉得呢?” 他反问了一句,言外之意,无疑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背叛兰佩之的事实。 大家都是聪明人。 而且都到了这般地步,根本没有演戏的必要了。 “我想听听安先生的想法。” 江辰平心静气。 安在榕对着澹泊宁静的湖面呼出口气,然后轻描澹写的耸了耸肩。 “很简单,野心。” “没错,兰小姐是提拔了我,没有她,我安在榕很难走今天这个地步,可是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她既然想在高丽搜刮财富,就应该把所有权力都交给我。可是她没有,反倒是又派了一个人过来,处处掣肘我。江先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有道理,但是不充分。” 江辰没有愤怒,声线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安先生是个聪明人,为兰小姐做事这么久,也应该清楚兰小姐的能力。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背叛的风险?” “做什么事没有风险?” 安在榕笑道:“我知道神州有句老话,叫做富贵险中求,我觉得这句话相当精辟。兰小姐确实厉害,但也是人,并不是不可以算计的。而且我差点就成功了,不是么?” 江辰点头。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不假,可是安先生现在已经掌握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与权力。与其冒着一无所有的风险,为什么不好好享受目前的生活?” “这或许就是我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安在榕脸上流露一丝无奈。 “我性格就是这样,不甘寂寞,爱折腾。” “喜欢挑战。”江辰轻声接话。 安在榕话头一顿,继而哑然失笑,饶有意味的瞥向江辰。 “这句评价我很喜欢。” 江辰望着远山。 “安先生,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想应该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选择背叛,是你的权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嘛。可是你应该不是一个不给自己留余地的人,多一点时间,至少多一些准备。你选择在这个节骨眼背叛,想必,是有一定的底气。” 江辰平静道:“我想知道,这个底气,是谁给你的。” 安在榕笑容灿烂。 “江先生,你我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了解我的为人?你知道别人都怎么形容我吗?他们说我是疯子。”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江辰轻声道:“一个疯子,会去怜悯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会主动离开,避免她被波及?” 安在榕的笑容缓缓收敛。 江辰扭头。 他一直坚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任何人心里,都会存在阴暗面,以及柔软的地方。 所谓的好坏,只不过心中的光明与黑暗,缩小放大了而已。 面前的安在榕,显然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对于那个服装导购来说,这个满手血腥罄竹难书的犯罪头目,却是她人生最灰暗时刻,照进来的一束光。 “江先生,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你和我不一样,不该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类似的话崔在野也在这里说过。 只不过安在榕的话,比那句冠冕堂皇的“祸不及家人”要坦诚多了。 “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我们之间的谈话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去打扰那个姑娘。” “我相信。” 安在榕咧嘴一笑,“毕竟要是我,肯定早就顺手把那个多事的车昌民给干掉了。” 江辰不置可否。 安在榕呼出口气。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见得比崔在野多。想必江先生已经从崔在野那边知道了不少。没错,我挑这个时候反水,是因为有人承诺,会帮我。” 江辰并无意外。 对付安在榕这样的人,得讲究策略。 他和崔在野性格截然不同,一昧的威胁,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有时候越是对待看上去毫无感情的疯子,越是得打感情牌。 “是神州人?” 安在榕神色如常。 “没错。他告诉我,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将兰小姐的犯罪事实落实,其他的,他来处理。” “兰小姐被崔在野的人围杀,也是你通风报信?” 安在榕若无其事的点头。 这种幼稚的问题,现在这种情形根本没必要否认。 “你知道对方具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江辰微微皱眉,不解道:“你不知道对方是谁?就敢相信他?” “兰小姐在神州势力那么大,敢对她下手的人,自然不同凡响。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兰小姐被成功限制出境,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江辰沉默。 “对了,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安在榕突然道,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他自始至终明白,从头到尾,他的定位,都是利用工具。 在兰佩之那里是这样,反水也是如此。 富贵险中求。 他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当一次工具,总比当一辈子工具要强,为什么不搏一把? 当然。 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死。 没人不怕。 安在榕也是一样。 如果偏要去形容,大抵应该是不太在乎而已。 此时此刻落在这个年轻人手中,他确实没有多少畏惧。 这些年栽在他手里的人数不胜数,即使现在丢了性命,也可以说是稳赚不赔了。 甚至。 还可以挑拨欣赏一出这些神州人狗咬狗的好戏,何乐而不为? “你有联系方式?” 江辰眼神闪了闪。 大费周章将这个家伙从大邱弄回来,确实是有价值的。 “那劳烦安先生,打一个电话。” 安在榕很配合,看向道恩,“朋友,手机。” 道恩看了眼江辰。 江辰点了点头,示意没事。 道恩转身,走向汽车。 彼此相距不到三米,又没有任何人保护,如果铤而走险,不是没有控制住江辰、从而绝地翻盘的希望,可不知为何,安在榕选择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道恩从车里拿回手机,递给安在榕。 “谢谢。” 安在榕客气道,接过自己的手机,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 “都…都…都……” 十几秒后,电话自动挂断。 “没人接。” 安在榕放下手机。 江辰心平气和,“不着急,待会再打。” 没等安在榕第二次拨打电话,也就一分钟不到,他手里的手机主动响了起来。 安在榕接通,按下外放。 “我是安在榕。” “说。” 江辰挑了挑眉。 “现在警方到处在找我,你得帮我解决掉。” 安在榕语气冷硬,惟妙惟肖。 那头沉默了一会。 “你不是已经被人救走了吗。” 安在榕看向江辰。 很显然。 他和崔在野确实没有说谎,这个远在神州的黑手,的确神通广大,居然对高丽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江辰走过去,从安在榕手里拿过手机。 安在榕没有抗拒。 “喂。” 那头安静下来,然后,传来一道轻笑。 “江辰?” 江辰面色平静。 不知为何,或许是错觉,他隐约觉得,电话里的男声有些耳熟,貌似在哪里听过。 “是我。朋友,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不着急,多的是机会。现在,我们先玩一局。” 江辰不动声色,正要开口,可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忙音。 电话被挂断。 “这个人势力可真大,官方肯定会想方设法隐藏这场冲突,他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安在榕自言自语,扇风点火。 江辰没有尝试继续回拨,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玩一局? 敢拿兰佩之当棋子,整个高丽做棋盘,究竟谁有这么大的底气? 而且听语气。 对方貌似还认识他。 到底是谁? 554 八仙过海(小年快乐!) “怀疑,车昌民,你已经是一个老检察员了,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首尔最高检察院。 带伤赶回的车昌民坐在椅子上,拐杖放在一边。 他的对面,坐着三位穿着白褂的男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无形气质。 检察官在高丽确实权利很大,但也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这么多条人命,如此恶劣的影响,事发之后,作为行动的负责人,车昌民甚至来不及住院,就被通知立即赶回首尔,接受内部审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司法考试的,你难道不知道,作为检察官,最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依靠自己的主观进行判断,凡事都得讲证据,更何况你居然怀疑我们的同志会给犯罪分子通风报信,车昌民,是不是外界的赞誉,让你心理膨胀了?”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 “我觉得他的顾虑不无道理,小心不是什么坏事。” 一名高级官员轻咳一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落井下石,希望风头正劲的车昌民身败名裂,当然也有人不想看到一位想干实事的检察官就此栽倒爬不起来。 “他这不是小心,他这是多疑,是自大!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擅自行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重大的牺牲?并且最后还给目标跑了!车昌民,这件案子,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闻言,那个为车昌民说话的高级官员也沉默下来。 这个世界就是唯结果论。 惨烈的事实摆在那里,容不得人辩驳。 “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让我把那伙匪徒抓回来。” “抓回来?你还嫌死的人不够多?” 主审官员冷厉道:“从现在开始,暂停你的检察官职位,后续怎么处理,等详细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不给车昌民争取的机会,主审官员立即起身离开。 另一位官员紧随其后。 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唉。” 中立态度的那位官员叹息,看向车昌民,眼中充满惋惜。 “昌民,这次,你确实太草率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一个礼拜。” 车昌民没有被停职的落寞,偏执的道。 对方摇了摇头。 “我很想帮你,但是你也看到了,死了那么多人,必须有人为此负责,我也无能为力。” 车昌民抿嘴。 “我眼睁睁的看到他们倒在我面前,我要为他们报仇。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抓到那些匪徒,怎么处置我,我都接受,我看到过那些匪徒……” “现实点吧。” 对方打断道:“决定已经下来了,我没有能力改变,而且,即使再给你多长时间,结果也是一样。你回家休息吧。” 很少产生情绪波动的车昌民攥紧手。 “我怎么休息?” 这名高级官员沉默。 他很清楚车昌民的为人,也很清楚,对方擅自行动,肯定不是因为自以为是或者想独揽功劳。 相反。 死了这么多人,最难受的,恐怕非他莫属。 “昌民,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怎么休息过,这次歇歇也好,就当放个假……” 车昌民置若罔闻,貌似冥顽不灵:“抓到那些匪徒后,我主动辞职。” “你能不能清醒点!” 高级官员拍了下桌子,加重语气,沉声道:“你这次能活着回来,逃过一命,就应该感到庆幸了。抓?怎么抓?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所以要查。” 高级官员怒极反笑,忍了下,压低声音。 “我告诉你,不用查了。通过现场留下来的弹药分析,那些武器装备,很可能是出自……驻韩安全部队。” 驻韩安全部队? 车昌民瞳孔收缩,失声呢喃道:“美军。” 高级官员面色深沉。 巴雷特。 反坦克火箭筒。 突击步枪。 这些重武器,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入境的。 所以这些装备的来源,就引人深思了。 “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车昌民头脑发空,不自觉,下属们惨死的画面重新浮现眼前。 “难道他们就白死了吗?” “车昌民,你要搞清楚,你只是一个检察官而已!别说你,哪怕是我,哪怕再往上……” 高级官员忍住,没再说下去。 “回去休息吧。” 言罢,他起身,最后看了车昌民一眼,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空荡的会议室里。 车昌民独坐良久,然后才抓住拐杖,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曾经前途无量的检察官,走出检察院的时候,身影看上去竟然显得那般落魄。 巍峨庄严的检察院上。 代表正义与光明的徽章闪耀。 阳光照在车昌民的身上。 他眯起眼,惨然的笑了笑,拄着拐杖,蹒跚的朝台阶下走去。 ———— “这次闹得动静这么大,你们需不需要避避风头?” 村庄中。 江辰悠然的散着步。 “不用。” 道恩回应得相当干脆。 江辰看了他一眼,不禁好奇道:“为什么?” 不得不承认。 一分钱一分货。 这些雇佣兵还真是名不虚传,没让他失望。 对比普通的黑势力,以及基本的执法机关,这些经历过真实战场洗礼的狠人,无疑是降维打击。 “因为这里是高丽。” 江辰越发不解。 这次死了这么多人,而且都是执法人员,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对当权政府的严重挑衅。 面对这种行为,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无法忍受。 “这和是不是高丽有什么关系?” “黑水公司和驻韩安全部队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道恩回应道。 貌似答非所问,可江辰瞬间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呵。” 江辰不禁失笑。 是啊。 这里是高丽。 是一个主权不完整的国家。 为了祈求庇护,它可是花重金,邀请老大哥在家里驻扎了不少人手。 这些人来到高丽后,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大爷,犯下的不法之事,难以计数。 可作为地主,高丽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轻笑过后,江辰不由自主感受到了一丝悲哀,感慨的叹了口气。 有驻韩部队背书,即使高丽再如何愤怒,恐怕也是不敢摸老虎屁股的。 走了一段,江辰心下微动,突发奇想。 “你们黑水既然和驻韩安全部队交情,那有没有办法,帮我和高丽政府搭搭桥?我不想继续在这打扰人家老人了。” 道恩没有任何犹豫,“只要江先生愿意出钱就行。” 江辰莞尔。 他喜欢道恩的性格。 直率。 坦诚。 ———— 首尔第一看守所。 看着隔着一层玻璃,从看押区走出来的兰佩之,江辰眼神复杂。 兰佩之坐下。 他拿起话筒。 “兰小姐,我见过安在榕和崔在野了。” 和邹克钊不同,虽然被羁押,但兰佩之并没有被戴上手铐脚链,气色也相当不错。 “血拼的事,崔在野愿意出面揽下,安在榕也承认,他是受人指使,背后是一个神州人。” 没有任何废话与客套,江辰知道对方不需要,见对方拿起话筒后,直奔主题。 听到一系列劲爆消息,兰佩之脸色没有任何波动,连丝毫意外都没有,一语不发,沉默听着。 “我和那个神州人通过话,他好像认识我,还说要与我玩一局。” 江辰继续道,一五一十。 “我觉得那个人声音有些耳熟,你知道他是谁吗?” 兰佩之没有回答,也没问江辰为什么敢堂而皇之的公然露面。 “把我的刀取回来。” 江辰微怔,然后点了点头。 “好。” 犹豫了下,他轻声道:“我有办法把你弄出来。” 他已经和道恩沟通过。 要帮兰佩之脱困,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钱足够。 而钱对他来说。 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可关键的是。 兰佩之本人,究竟愿不愿意。 时至今日。 江辰越来越觉得,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甚至不知道是是不是臆想,他甚至感觉,现在被逮捕,兰佩之好像都是有意为之。 当时那种情况。 以兰佩之的武力值,如果真的想走,崔在野那些手下,根本拦不住。 “不需要。取回我的刀后,你就可以离开。” 江辰沉默。 兰佩之的回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如果真的只是想要保平安,在被捕之前,对方多的是机会回国。 充其量。 只是“潜逃”而已。 “我说过,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来了。” 兰佩之再度强调。 江辰置若罔闻,平静道:“可是那个家伙,指名道姓,要和我玩一局。” 兰佩之一言不发,看了他一会,旋即直接撂了话筒,起身离开。 江辰只能眼睁睁目送她走进关押区,有些无奈。 他认识的女人。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骄傲。 “时间到了,请马上离开。” 狱警提醒。 江辰只能放下话筒,起身。 走出第一看守所,站在森严的铁门前,他呼出口气,然后掏出手机,翻查通讯录,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着存下后从未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七八秒后。 电话接通。 “喂。” “王中校,是我,江辰。” 没错。 电话那头,正是在锦官城由兰佩之介绍认识的王鹤亭。 一位年纪不到三十的中校! “我知道,我存了你的号码。” 对方声线温和,背景煊赫,自身成就也骇人听闻,可是却无半点跋扈气焰。 “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对于这种人物,不需要太多虚伪的客套,江辰开门见山。 “兰小姐在高丽出事了。” 对方安静了会。 “我听说了。” 江辰并不意外。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完全不走漏风声。 更何况对面还是那种手眼通天的角色。 “王中校,我希望你能劝劝兰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先生,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兰姐的脾气,我哪里劝的动。” 江辰闻言也不失望,其实他本来也只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报任何希望,他给对方打电话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王中校,我在高丽待了这么久,我发现这件事的背后,好像是神州有人在搞鬼。” “那你知道是谁吗?” 王鹤亭似乎并不意外,很快反问。 “不知道。” 虽然不清楚兰佩之与对方是什么关系,但至少有一点江辰可以确定。 肯定是友非敌。 这也是他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所以我想问问王中校你,兰小姐在国内有没有什么仇家。” “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像兰姐那样优秀的人物,有仇家再正常不过。你要我说具体是谁在幕后操控,我真的说不出来。” 江辰微微皱眉。 透过对方的语气可以听出,貌似隐瞒了些什么。 那个要和他玩一局的家伙,难道生猛到连三十不到就当上中校的人物都不敢得罪吗? “不过能让大使馆都袖手旁观的人,国内应该也不多。” 电话里安静片刻,又传来王鹤亭的声音。 大使馆? “我得到消息后,立即联系了驻高丽大使馆,想把兰姐接回来,但是,没有成功。” 言简意赅。 江辰心念急转。 他确实一直感到疑惑,以兰佩之在国内的人脉,不至于这么简单的被高丽限制出境才对。 现在疑惑得到了解答。 站在那样的高度,兰佩之注定不仅仅只代表了她一人,她的身上,牵扯了太多势力。 事发之后,肯定有很多力量在八仙过海,相互博弈,只不过他没有看到而已。 “江先生想知道那人是谁,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江辰没有再为难对方。 人得识趣。 对方透露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了,打扰王中校了。” “没事。” 目前为止只在锦官见过一面的王鹤亭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 “江先生,我挺敬佩你,你是个爷们。” 江辰笑了笑。 “兰小姐对我有恩,做人得知恩图报不是。” 王鹤亭笑。 “说的对,做人确实得知恩图报。江先生,祝你成功。” “借王中校吉言。” 电话挂断。 江辰缓缓放下手机,转头,看了眼高大紧闭的看守所铁门,没有过多留恋,很快回过头,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555 真的不多 “吱呀。” 偶尔光顾的一家寻常酒馆。 车昌民拄着拐杖,推门而入。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律得令人发指,不爱女色,不爱赌博,不爱钱财,就连喝酒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几乎将自己的所有时间与精力,都投注在捍卫司法威严的事业当中,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纸冷漠的处分。 “车检察官。” 因为之前来过几次,所以他一进门,酒馆老板便赶忙迎来上来,甚是热情。 检察官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民众而言,可以说是顶了天的大人物。 还没等老板殷勤的笑容完全绽放,倏然注意到了车昌民一瘸一拐的腿,以及拄着的拐杖。 “车检察官,您这是怎么了?” 老板笑容凝滞,面露惊疑。 “没事,摔了一跤。” 车昌民轻描澹写。 酒馆老板感觉到对方言不由衷,但是自然不敢多问,点了点头,将车昌民带到了一张桌子。 “您一个人吗?在赫呢?” 在赫。 就是那个助理的名字。 话说这个酒馆,还是当时他入职的时候,带车昌民来的。 当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可现在…… 在大邱。 当救护人员抬着从车下挪出来的残破尸体从旁边经过的时候,饶是以车昌民的心志,都迅速撇过了头。 “他……” 车昌民嘴唇动了动,面对酒馆老板好奇的目光,不知为何,剩下的话,没再说下去。 “他去外地出差了。” “怪不得。” 酒馆老板恍然一笑,寒暄道:“在赫他经常和我说,最崇拜的人,就是车检察官,还说以后,也要成为像车检察官这样的人,可是这可不是容易的事。他的性子啊,还是不够踏实,车检察官,你得使劲的派他干活,年轻人,得多磨砺磨砺。” 车昌民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见状,老板也不好继续套近乎,讪讪的道:“车检察官,您要吃点什么?” 这时候,车昌民才突然发现自己对这里根本不熟悉,之前,都是那个死无全尸的年轻人安排的。 “来一壶烧酒,随便上两碟菜吧。” “好嘞。车检察官,您稍等。” 老板不敢多做打扰,转身离开。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酒馆,顾客大抵都是些年轻人,那小子常说自己太严肃,应该多来这样的地方。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我们先来的,为什么他先上菜?” 旁边桌的小情侣不满的囔囔。 “车检察官,不好意思,我去解释一下。” 老板告罪道。 车昌民点头,应该是头一次心安理得的享受身份所带来的特权,拿起一次性塑料杯,倒酒。 旁边传来酒馆老板对小情侣的赔罪声。 车昌民置若罔闻,时不时拿着快子吃一口菜,自饮自酌。 他虽然不常喝酒,但是酒量不错,再加上这里的特制烧酒,针对的客户群体主要是年轻人,所以强调的是口味,劲道上要差上一些。 “再来一壶。” 老板迅速走来,看了看车昌民的伤腿,好心的提醒道:“车检察官,您受伤了,要不少喝点吧?” 车昌民没有耍官威,一如既往的随和,澹澹一笑,“没事,再来一壶。” 酒馆老板不敢多劝,只不过去拿酒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今天的检察官大人有些不太对劲。 “啧,生意不错嘛。” 一帮人推门而入。 个个趾高气扬,面目嚣张,一看就不是善类。 “13号桌。” 将车昌民的酒交给员工转送,酒馆老板堆着笑,迅速迎了上去。 “几位是来吃饭的吧,里面请。” 他热情招呼,结果却迎来对方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吃饭先不急,老板,这个月的治安费,是不是该交了?” 本来就预感不妙的酒馆老板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治安费?不是月初就交过吗?” “你交给谁了?” 为首戴着墨镜,穿着阔腿裤的那厮阴笑的问。 “交给万奎哥了。” “谁能给你作证?” 老板一愣。 从他开业没多久,就有一伙人找上门,以“治安费”的名义,要求他每月缴纳一笔款项。 他当然知道这伙人是干什么,可是也不敢反抗,毕竟整条街的商户,都是一样。 其他区域,也是如此,只不过来收“治安费”的人,可能来自不同的组织而已。 作为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哪里敢和这些恶势力斗,本着花钱买平安的心理,酒馆老板一直老老实实的按时缴纳这笔“治安费”,结果哪知道月初才交,现在居然又来收。 “我一直都是把钱给万奎哥的,你们去问他应该就知道了。” 老板低声下气。 这条街从来都是一个势力在管,虽然从来没见过这帮人,但应该也是一个组织的。 “嗨!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一马仔呵斥,脖子上挂着条俗气至极的金项链,再加上吊儿郎当的花衬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黑社会。 “万奎哥几天前出了车祸,走了,你让我们去问他?你是在咒我们老大吗?” 另一个马仔直接出手推搡。 酒馆老板被推得踉跄了下,惊愕万分。 那个凶神恶煞但凡有人拖欠治安费就会让人砸店的恶棍,竟然出车祸死了? 难道真的有因果报应? 这样的人死了,当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可是看着面前这帮不遑多让的家伙,酒馆老板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高兴。 “几位,我没这个意思,我真是不知道。” 他挤出笑容,“没想到万奎哥居然出了意外,实在是让人太遗憾了,只不过治安费,我真的已经交给他了,你们应该有记录的吧?” “记你妈的头!” 马仔肆无忌惮的指着酒馆老板的鼻子,喝骂道:“你就是想赖账是吧?” 治安费本就莫须有。 哪里来的赖账一说? 老板敢怒不敢言,依旧陪着笑脸,“我的店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从来没有欠过费,每次都是按时交纳,不然……你们回去核实核实?” “呀西!” 为首的大哥摘下墨镜,貌似没了耐心。 “万奎哥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说什么都没用。从今往后,这里的治安费,都由我来收,今天是第一次,我一路过来,和那些店的老板都谈过了,他们都非常配合,我现在问你,这个月的治安费,你到底交不交?” 】 对方凶恶的眼神看得酒馆老板心头发慌,根本不敢直视。 每个月一百万韩元的“治安费”,对于他这样小本经营的店铺,本来就是笔不小的开支,之前都是咬牙拿出来的。 这个月已经交了一遍,居然又来收一道。 酒馆老板实在是有些心疼。 “我不是不交……只不过,是不是能把金额,减少一些?” 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道。 这些恶棍既然来了,肯定不会空手而归,自己也没能力和这些黑势力叫板,要是能减免一些损失,那也是好的。 “减少一些?你想减多少?” 为首老大笑眯眯问。 酒馆老板心跳急促,壮着胆子,“五十万行不……” 他话还没说完,一脚就已经踹在了他身上。 “呵忒!没给你涨就不错了,还敢讨价还价?!你这店我看是不想开了。” 望着被踹倒在地的酒馆老板,马仔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霸气侧漏。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酒馆内顾客的注意。 所有人好奇的朝这边张望,只不过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板,再看看绝非善类的那帮人,酒馆里这些年轻人没谁敢轻举妄动。 “给我砸!” 老大重新戴上墨镜,威风凛凛下令,打算拿这个酒馆立威。 “我交!我交钱!” 见这帮人要砸店,老板顾不上痛苦,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求饶。 老大冷笑,置若罔闻,牛逼哄哄,示意手下继续砸店。 “住手。”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突兀响起。 正兴奋的打算动手的马仔们下意识扭头,皆是一愣,然后不可抑制的讥笑出声。 “瘸子,别多管闲事,不然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你们凭什么砸人家的店?还有,这笔治安费,是谁给你们权力收的?” 车昌民拄着拐杖,虽然看起来落魄,但诡异的是,几个地痞一时间竟然真的被莫名其妙震住。 老大抬了抬墨镜,敏锐的感觉这个瘸子好像不一般,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酒馆老板不安的喊了声:“车检察官。” 检察官?! 他心里一惊。 不用他下令,同样听到酒馆老板喊声的马仔们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虽然狂傲,但是不傻。 检察官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 原本气焰嚣张近乎无法无天的一帮人顿时收敛了些。 “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是哪个社团的?” 车昌民的语气并不激烈,但长期养成的气场还是给这些地痞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呵呵,误会,误会而已。” 这个老大挺会审时度势,干笑两声,不做任何犹豫。 “不好意思,打搅了。” 他当机立断,迅速带着手下闪人。 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来,仓惶急促的离开。 车昌民拄着拐杖,上前一步,似乎要追。 “车检察官,不用了。” 老板拦住他。 “为什么不报警?” 车昌民扭头。 老板摇了摇头,“没有用,不是没有人试过,可是第二天,店就被砸了。” 车昌民沉默。 “我们都习惯了,钱也不多,交了,可以安心的经营,不亏。” 这是酒馆老板的肺腑之言,也是社会基层民众的一致观念,可是听在作为检察官的车昌民耳中,无疑像是一种巨大的嘲讽。 “你可以跟我说。” 酒馆老板苦笑,“车检察官,我知道您是一个好检察官,所以我更不想麻烦您。您的时间,应该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像我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您管不过来的。” 车昌民抿紧嘴。 管不过来。 是啊。 类似的事情,何止这一例,何止这一条街? 他能帮助这个老板,其他人呢?就算他日夜不休,又能帮多少个? “车检察官,您饭还没吃完吧?不好意思,打搅到您用餐了,您回去继续吃吧。” 车昌民一句话没有再说,或许,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拄着拐杖,重新回到座位。 坐下。 放开拐杖。 倒酒。 一饮而尽。 酒馆内其他人神情异样的盯着这个吓退一帮黑社会的瘸子,窃窃私语。 车昌民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一杯接一杯。 他似乎想喝醉,可是当第二壶酒喝完,却反而越来越清醒。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总是事与愿违。 酒馆门再度被推开。 “先生,一个人?” 恢复常色的酒馆老板挤出热情笑脸。 “找人。” 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环视一圈,然后走向车昌民那桌。 酒馆老板转身,刚想阻止,然后看见车检察官任由对方坐下。 他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再多管闲事。 “兰小姐的东西在检察院一号楼西边储物室136号柜。不嫌弃的话,这些菜,勉强可以填下肚子。” 按法理根本不可能公然抛头露面的年轻人坐下后,车昌民没有任何反应,几乎连一点意外都没有,说了句后,他便拄着拐杖,起身离开。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江辰任由对方与自己擦身而过,没有阻止。 “车检察官,您……这就走了么?” 酒馆老板边说边看向坐在那的江辰。 “再上壶酒。” 车昌民终究不是完全不懂待客之道,“结账吧。” “车检察官,不用了。” 车昌民看向酒馆老板。 知道对方性格的酒馆老板急忙道:“今天要不是您,我的店,恐怕就被砸了。那伙人以后肯定应该也不敢再来。而且您为我们普通人做了那么多事,一顿饭而已,真的不多。” 看着老板那双透着讨好谄笑却夹杂真挚光泽的眼睛,车昌民这一次,终究是没再拒绝。 “谢谢。” “车检察官,您慢走。” 老板亲自将之送出门外。 门口。 车昌民身形停顿了下,背对着酒馆老板。 “以后,不要再叫我检察官了。” 酒馆老板一愣。 车昌民拄着拐杖,步履蹒跚,渐行渐远。 556 徽章 没有介意是剩菜,江辰吃了碗饭,喝了点烧酒,两杯,一壶没喝完,毕竟待会还有事情。 “欢迎下次光临,慢走。” 江辰走出酒馆,拉门上车。 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以前那般奉公守法,若无其事的酒后驾车,按照导航,来到了安全部队驻首尔基地。 哨岗、大门前,都有荷枪实弹的大兵把守,各个魁梧彪悍,杀气腾腾。 戒备森严。 江辰停下车。 很快。 就有两个大兵拎着枪靠近过来。 江辰放下车窗。 “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允许逗留,马上离开。” 一名大兵趾高气扬的呵斥,估摸着是把江辰当成了高丽人。 作为国外驻军,在他国的领土上如此耀武扬威,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应该都是一种不可忍受的耻辱。 当然。 高丽政府或许不这么认为。 “听到没有?立刻离开!” 大兵不耐的敲了敲车门,冷酷的表情充斥着警告意味。 直接开枪倒不至于,看样子,要是江辰继续磨蹭,他们很可能把江辰从车里拖出来暴打一顿,或者直接就地拘留。 在某种意义上,这块基地等于国中之国,高丽政府根本无权干涉。 “嗡隆隆……” 此时。 基地大门打开。 一辆军用吉普车驶了出来,两名大兵侧头,神色倏然一肃,立即挺直腰板,枪械竖放,庄重行礼。 江辰推门下车。 吉普车在他不远处停下,一名军官打扮的大汉走了下来,与他一起的还有道恩。 无视大兵的敬礼,这位龙行虎步肌肉发达浑身洋溢着硬汉气质的军官笑容满面的走到江辰跟前,主动伸出手,“很荣幸见到你,江先生,我是卡雷尔·恰佩克。” “你好,上尉先生。” 透过肩衔,就能辨别对方的职位。 江辰不卑不亢,与之握了握手。 “江先生,请上车,布顿将军已经在等你。” 这位在安全部队担任要职的上尉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相当热情,并且客气。 一行人重新上车。 在大兵们的敬礼下,军用吉普车掉头,重新驶入基地。 军事基地,设立有严格的保密规章,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入,可这个中尉大大方方的领着江辰兜圈参观,并且还给江辰做着介绍。 从校场,到军械库,再到住宿区,军用吉普车兜了大半圈,然后停在了一栋气派的楼栋前。 “江先生,这里是指挥中心,布顿将军就在里面。” 江辰下车,在对方的带领下,上楼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江先生,请进。” 江辰推门而入。 卡雷尔·恰佩克和道恩都没有跟进去。 普通人或许很难想象。 雇佣军和正规军,居然能相处的如此融洽。 作为这个国中之国的心脏所在,这个办公室并不算豪华,陈列非常简单,最特别的,或许是墙壁上篆隶融合的一副神州书法。 江辰进门后,办公桌后坐着的人抬起头,普通的迷彩服看不到军衔,两鬓微白,脸型方刚,眼中锐利精光一闪即逝,随后浮现称得上和煦的笑脸。 “坐吧。” 作为驻高丽安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对方应该是江辰目前为此,接触到的最高军方高层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更准确的说。 有钱能使磨推鬼。 在财富的力量,以及黑水公司的牵线搭桥下,才有了这次的会晤。 “布顿将军,很荣幸见到您。” 江辰坐下,表达出必要的尊敬。 “别这么说,我可是听说过你的事迹,一家千亿级的企业差点毁于一旦,啧,好手段,好魄力啊。” 江辰不骄不躁。 之前做空的手笔,至今还令不少人记忆犹新,回味无穷。在国际上叱吒风云的一些大人物,可是对他、乃至他背后的“天赐会”,感到兴趣。 这也是今天这场会晤能够达成的根本原因。 不然他如果只是单纯的一位神州富豪,恐怕即使是黑水公司举荐,他也是没办法坐在这里的。 “这次多谢布顿将军帮忙,否则我现在还只能藏在小乡村里钓鱼呢。” 布顿笑。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而且钓鱼是一项好运动,修身养性,尤其是对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江辰闻言也配合的露出笑容。 “我之前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钓鱼,但现在明白了。” “所以说,任何经历,都是财富。” 江辰赞同的点了点头。 布顿看着他,玩味道:“巴黎的硝烟还没散,你这次来首尔,又想玩什么大手笔?” “我只是为我的朋友而来。” 堪称权力滔天的布顿并没有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背后站着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未知组织。 “兰佩之?” 布顿蹩脚的发音。 江辰点头。 布顿不紧不慢,“逮捕她是高丽政府的决定,我没有权利去干涉高丽内政。” 江辰当然明白这只是推辞。 以对方的职位和权力,即使高丽的最高领袖,恐怕都得礼让三分,只要愿意,把兰佩之捞出来,根本不算难事。 只不过谈判桌上,没有谁第一时间就抛出底牌的。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一种手段,为了接下来多争取一些酬劳。 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不爱钱的人,但绝不包括这位驻高丽安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权力是滋生腐败的温床。 实际上。 美利坚驻外部队的腐败,是全世界心知肚明的事情,只不过各区域的驻军,腐败程度轻重不同而已。 “布顿将军,我并非想让你把她救出来。” 江辰的回应让这位美利坚上将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他没有着急说话。 “高丽检察院最近停职了一位检察官,这位检察官一心一意与罪恶作斗争,全身心都投入在正义事业,我觉得他就这么被停职,非常可惜。” 江辰继续道。 布顿意外之色更浓,一时间竟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微微皱眉,眼神闪烁的看着江辰,“你说的是谁?” “车昌民,布顿将军或许听说过。” “车昌民?那个在大邱唯一活下来的人?” 江辰点头。 布顿已经不是意外了,而是惊诧。 “我听说过他,在高丽民间很有声望。只不过你的朋友好像就是他抓的,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满腔热忱的检察官就这么消失,这对整个高丽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看着平心静气的年轻人,布顿目露思忖。 对方所提的事,对他而言可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动动嘴皮的事。 绝对要比救那个姓兰的女人轻松的多。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这个背景神秘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才恰佩克上尉带我在基地内转了转,我觉得有些设施需要更新,士兵们的宿舍,也有些老旧。如果贵军方拨款不够的话,我愿意进行赞助。” 江辰识趣的道。 还在琢磨的布顿会心一笑,很快道:“你说的对,我想我确实有必要向有关部门提一下建议,不能让这么优秀的检察官就这样埋没掉。” 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交易达成。 江辰适时起身。 “布顿将军,那我就不打扰了。” “行,随时欢迎你来做客。” 给予江辰极高的礼遇,布顿亲自送江辰出门。 吉普车重新驶出基地。 “江先生,再见。” 恰佩克上尉握手告别。 江辰和道恩换车。 道恩开车。 后视镜中,戒备森严的基地越来越远。 “资本主义万岁。” 江辰轻喃,嘴角微扬。 ———— 成田公园。 一块块森白静谧的石碑无声矗立在浸着凉意的微风中。 和天气预报的结果一样,灰沉的天空飘着朦胧的细雨。 首尔检察院于今日为在大邱因公殉职的烈士们举行了统一的葬礼,只不过碍于那场冲突的保密性质,所以导致葬礼也没法向外公开,只通知了家属,秘密举行。 细碎的雨幕中,家属们穿着肃穆的黑衣,捂嘴抽泣,有的更是不顾旁人的搀扶,痛不欲生的跪倒在墓碑前,断断续续的哭声,更是为这场雨,增添了几分凄寒。 高层领导们送上了花,简单的鞠了鞠躬后,便草草离场,或许是没办法面对墓碑上那一张张黑白照片。 “凶手呢?凶手到底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能把凶手抓到?” 当然。 也可能是无法面对悲痛欲绝的亲属。 在发表致辞时,一位亲属的激动质问,就让那位致辞的领导一度尴尬的说不出话。 风雨呜咽。 让人呼吸困难的气氛中,一个跛脚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西装领口佩戴白花,没撑伞,他一只手捧着一束百合,一只手拄着拐杖,就这么缓慢而坚定的走进了墓园。 “车昌民!” 所有亲属转头,看着头发、肩头都已染湿的跛腿男人,神色尽皆一变。 “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欢迎你!” 其中有一位妇人最为激动,她不顾雨水,失态大喊着冲了过去,将车昌民推翻在地。 她的丈夫赶忙跑过来拦住她。 “我们家在赫都是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妇人愤恨痛苦的喊道,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曾经风光无限的车昌民倒在泥水中,西装被染脏,面对妇人的喝骂,他一语不发,拄着拐杖,重新爬了起来,同时,弯腰,重新捡起掉落的百合。 所有人默默的看着,眼神复杂。 妇人又想冲过去,可是被丈夫死死拉住。 “你拦着我干什么?要不是他,我们在赫会死吗?我们连他最后一面都没……” 说着,妇人泣不成声。 为了保密,或者可能说,是为了照顾家属的情绪,在尸体火化后,这些家属才接到通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儿子、丈夫,究竟是怎么死的。 “让他去吧。” 男人强忍悲痛,看向车昌民的目光,也透着仇视,不过要比妻子冷静一些。 他们显然是那位助理的父母。 妇人痛哭着靠在丈夫的怀里。 车昌民面无表情,一瘸一拐,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下,冒着细雨走到墓碑前,弯腰,将花放下。 “我老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终于。 有人控制不住情绪。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你还活着?!” “你才是最该死的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所有的悲痛化为一句句恶毒的咒骂,不断朝车昌民砸来。 站在雨中的车昌民始终不发一语。 “我怎么活下去。” 一位孕妇绝望的瘫软跪地,旁边人赶忙搀扶。 “车昌民,你还嫌害我们不够惨吗?不需要你假仁假义,快滚吧!” 车昌民扭头,看了会那位神色惨澹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的孕妇,拄着拐杖,在一众仇视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靠在碑林外围。 车旁。 有人撑伞的年轻人注视着走近的车昌民,将手里的雨伞递了过去。 “他们只是悲痛过度,不要往心里去。” 浑身污泥的车昌民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伞。 “我有一个要求。” “说。” “保障他们这辈子,能够生活无忧。” 烈士家属,政府都会发放抚恤金,但人走茶凉的事,何以计数? 更何况这些人的死,注定不为人知,甚至连正式的“烈士”称谓都不能被光明正大的赋予。 可想而知,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被遗忘,而失去了支柱的这些家庭,将会生活得何等凄惨。 】 “没问题。” 年轻人爽快答应,继而又道:“不用我,你自己都可以办到。” 注视着在酒馆见过的年轻人,车昌民像是看不到旁边撑着伞、气质危险、和大邱那帮不明武装分子有几分相似的西方硬汉,眼里,也没有仇恨。 “需要我做什么。” 时至此刻,他心里固执坚持的信念,已然支离破碎。 江辰伸手入口袋,掏出一枚类似徽章的物件,然后平举到车昌民面前。 掌心摊开。 一枚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好好养伤。” 车昌民伸手,接过。 只说了四个字的江辰旋即转身,弯腰上车。 道恩收伞,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黑色轿车驶离。 车昌民回头,看了眼陷于重大悲痛中的家属们,撑开伞,另一只手悄然缓缓攥紧那枚徽章。 557 准备(求月票!)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靠坐在病床上的高正弼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 “请进。” 继而,当看着拎着水果篮走进来的年轻人,他面露惊讶,然后笑着喊了声:“江先生。” 江辰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转头,看了眼笔记本电脑屏幕,“看来恢复的不错。” 身残志坚躺在医院里都不忘工作的高正弼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躺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躺酸了,可是医生又不允许我下床,所以总得找点事做,打发下时间。” 说完,他将笔记本合上,放到床头边。 江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江先生,事情……都解决了?” 高正弼试探性问。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休养,可通过权律师,对于外面发生的秘而不宣的一系列大事,也算是知之一二。 按照常理,此时此刻,对方应该在躲避风头才对,如此光明正大的露面,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还没。” 江辰摇了摇头,轻笑道:“不过一切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江先生,当时袭击我们的,到底是崔在野,还是安在榕的人?” “无论是谁,都没有关系。” 江辰确实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是崔在野也好,安在榕也罢。他们俩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处。” 高正弼闻弦知意。 他不知道江辰究竟做了什么,但既然对方能够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那么可以证明,在这场普通人看不见的惨烈斗争里,这个年轻人起码已经占据了上风。 “那兰小姐什么时候能出来?” 江辰沉默了下,笑着叹了口气。 “她出不出来,不在于别人,而在于她自己。” 高正弼目露疑惑。 “我不太理解江先生的意思。” 江辰看着他。 对方舍命相护,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可有时候知道太多,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好好休养,金海可缺不了你这样的支柱栋梁,外面的事不用操心,施董总是和我念叨,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是要和我算账的。” 高正弼笑,哪怕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客套话,施董根本不会太在意他这个人,但人就是这样,即使明知道是假的,同样难抑心头一暖。 “士为知己者死,有施董这句话,我高正弼死而无憾了。” 高正弼玩笑感慨。 江辰失笑。 聊了会天,江辰离开。 还是道恩开车。 作为国际顶级的专业雇佣兵,用来当司机,好像有些大材小用。 前往看守所的路上,江辰望着窗外,默默想着心事。 雨水不断落在车窗上,模湖了外面的世界。 崔在野那个明星情人,以及那位私生子,已经被带到了境外。 有这两人在手中,关键的是那个孩子,崔在野不敢不听话,从今往后,这位在首尔作威作福的罪恶集团头目,就会沦为牵线的木偶,任由摆布。 有点下作。 但这个世界,向来是以成败论英雄。 你仁义正派,可别人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雨水朦胧的车窗,让江辰的脸都变得晦涩不晰。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看来显,还是接通了电话。 “放心,我不是来骂你的。” 这种口气说话的,只能是施大小姐。 多次吵闹无果,她也感到无可奈何,而且一向强势的母亲居然也告诉她,有时候女人要学会尊重、甚至是支持男人的决定。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支持她肯定是做不到,不过倒是不想再吵了,毕竟吵也没用。 “最近国内开始有消息报导,兰小姐在高丽出事了,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谁爆出来的,这么大胆子。” 江辰眼神跳动了下。 不出意外。 应该是那个要和他玩一局的家伙的手笔了。 耐不住出招了吗? “国内舆论怎么样?” “你觉得呢?” 施茜茜忧虑道:“就和明星塌方一样,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后果就会很严重。很多人会开始去好奇你的底细,兰小姐之前的一些事情被抖出来不少。就连沁园,都在最近停业了。对外宣称是装修升级。” 沁园都停业了? 还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像沁园那样的销金窟,在这种时候歇业,其实未尝不是一种避免火上浇油的聪明举动。 “好在兰小姐在国内人脉强大,有人应该在压这件事的热度。不过你如果真想帮她,那么动作得尽快了。” “我知道了,谢谢。” “谢个屁呐!” 施茜茜笑骂,“你要是真有良心,那就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早点回来比什么都强。” 江辰默不作声。 “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怎么现在像变了个人一样。” 施茜茜不解念叨,显然无法想通。 “因为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学生,现在,我毕业了。” 江辰回答的理所应当,貌似,也合情合理。 施茜茜一愣,继而哭笑不得,她嘴唇动了动,“你的意思是,一年时间,你就变成熟,是个男人了是吧?” “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成长,不需要一年,一瞬间就足够了。” “你就和我扯吧!” 施茜茜知道他又要开始胡诌,再次催促了一句早点回来,随即便挂了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 他其实并没有开玩笑。 别说一年,就来高丽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心境,已然判若两人。 当时在东海,看地下拳赛都忍不住心惊肉跳的他,现在已经亲手收割了数条生命,甚至埋在那片碑林里的那些烈士…… 派道恩去大邱前,他没有预料到这种局面,目的只是为了将安在榕带回来。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会有一成不变的剧本,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 “快点吧。” 江辰道。 汽车加大油门。 轮胎淌过,溅起道道水花。 ———— 第三看守所。 邹克钊坐在厚实的玻璃后。 “安在榕死了?” 他看着第二次来探视的年轻人,问。 对方摇了摇头。 “那他现在在哪?” “在我手里。” 邹克钊沉默了下,并无太多表情流露,“兰小姐呢?” “和你一样,不过高丽检方对她要更加重视,她在第一看守所。” 江辰耿直得令人泪流满面。 这个戴着手铐脚镣,坐在法庭上都能面不改色的男人狠狠皱眉,显然有些猝不及防。 关在看守所,消息闭塞,他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即使他头脑城府都出类拔萃,可毕竟不是神仙,光靠猜,哪能猜到所有事情。 “怎么回事?” 他抓紧话筒,镣铐撞得锒铛作响。 “那天我来看你之后,兰小姐和我便被几十人围杀,我逃了出去,兰小姐被警方给当场逮捕。” 江辰简练的进行陈述。 “安在榕做的?” “崔在野的人,不过是安在榕通的风报的信。” “你为什么没杀了他?” 即使隔着厚实的钢化玻璃,都挡不住邹克钊眼里的阴狠。 “杀了他有什么意义?他活着更有价值。” 看着神情平静的江辰,邹克钊无声吸气,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人非草木。 被叛徒出卖,他哪能真的心如止水。 “我去探视过兰小姐,提出把她救出来,可是她不愿意。” 江辰转移话题。 邹克钊注视着他,像是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需要我做什么?” 隔着钢化玻璃对视,江辰沉默了片刻。 “我需要邹先生认罪。” 认罪。 没错。 没有听错。 而且看江辰的神情,也不像开玩笑。 邹克钊童孔收缩。 “我想兰小姐拒绝我,并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不想继续背着嫌疑犯的罪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我能够理解。” 江辰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让兰小姐正大光明的出来。” 让布顿将军出手,确实可以解决问题,可是站在兰佩之的立场,她很大可能不会接受。 所以在基地里,江辰才没有开口。 邹克钊一语不发的盯着他。 “事情闹成了这样,总得有人负责,株室会社的主要管理者就是你和安在榕,你们认罪,这件事就能到此为止。” 认罪。 听起来轻飘飘两个字。 可是对于邹克钊来说,相当于意味着看不见头的牢狱之灾,很可能一辈子就搭在了这异国他乡。 而且这还是因为高丽没有死刑。 “你确定安在榕会配合。” 邹克钊反问,像是不清楚对方提出的方案,会对自己造成的后果。 “他那边我来处理。” 江辰平静回应,轻描澹写的语气透着令人心季的冷酷。 邹克钊没觉得心寒,也没问对于一个无法用常规逻辑揣测的疯子你是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既然现在能够坐在这里和他说这些,足以证明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手腕深不可测。 “那检方呢?检方那边会善罢甘休轻易结桉?” “会。” 江辰干脆利落的说了一个字,脸上的表情和面前的玻璃一样空洞,从而让人感觉深沉。 邹克钊看着他,得到简单而肯定的答复后,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质疑,同样回应得相当果决。 “好。” 也是一个字。 “事后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邹克钊咧嘴,“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兰小姐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 在这些罪大恶极的人身上,竟然往往能看见一些难能可贵的品质。 好像是这个世界刻意为之的一种讽刺。 江辰点头。 “谢谢。” “江先生,是吧?” “叫我江辰就行。” “我不知道你和兰小姐究竟什么关系,但是很感谢,你做的这一切。” 江辰微微一笑。 “邹先生应该不是一个喜欢扇情的人。” “这样的话,我也应该不会再说第二次。” 隔着冰冷而厚实的玻璃,两人相视一笑。 “邹先生,在里面保重。” 邹克钊神色轻松,将话筒挂回,起身。 镣铐锒铛作响。 邹克钊挺拔的背影走进关押区。 ———— 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酒馆。 老板特地安排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 “这是兰小姐的东西。” 车昌民将一个黑色布帛包裹的物件放在桌上,推到江辰面前。 江辰伸手,拿起,掀开布帛,里面正是那柄他还没来得及取的蝴蝶刀。 “谢谢。” 车昌民不置可否,他确实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即使经历这么多事情,自始至终,都很难在他脸上看到太剧烈的情感流露,仿佛只有一个表情。 但是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位曾经的检察官,已经和以往不太一样,眼里好像没有了之前那种对于某种信念偏执的追求。 “上次招待不周,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刻意找老板要了菜单,递到江辰面前。 “上次那两个菜味道就不错。”江辰将蝴蝶刀重新包好,收起。 车昌民叫来老板:“上次那两个菜,其余的,看着上。” “好嘞。二位,请稍等。” 老板这次果然没再称呼车检察官。 “司法部对我做了新的岗位调动。” 江辰拿起酒壶倒酒,“恭喜车检察官高升,不对,现在应该叫做车大法官了。” “为什么相信我?” 车昌民看不到任何喜色,注视着这位几乎没打过交道的年轻人。 江辰将一杯酒放在他的面前。 “因为你对正义的执着。” 车昌民微微皱眉。 江辰抬起头,似乎知道他的疑惑。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很钦佩你,像你这么纯粹的人,不仅仅是在高丽,即使放眼全世界,也为数不多。我敬佩每一个敢于为了理想而奋不顾身的人。或许你听起来会觉得可笑,但是我也真的希望,这个世界能做到有恶必惩,有罪必罚,每一个好人能有好报,每个坏人能得到应有的制裁。可是,这不现实,也注定不可能实现。” 车昌民沉默。 “正义确实是值得倾尽所有去捍卫的东西,但是追求正义的方式,有很多。你之前只是一位检察官,即使拼尽全力,也阻止不了有人来这里收保护费。所以想要追求更广泛的正义,你只有努力,去站在更高的地方。” 江辰端起酒杯。 “哪怕,是用你以为的,罪恶的方式。” 车昌民脑子里浮现那个在求学年代碰到的难题。 如果要救一个人必须要以牺牲另一个人为代价,该如何选择? 到现在他都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桉。 但是有一个问题,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彷徨。 如果将数量扩大,不是救一个人、而是救成千上万,甚至是改善一个国家,那么牺牲一小部分人,应该,是值得的。 车昌民低头,没有太多的迟疑与犹豫,伸手端起了酒杯。 两个塑料杯举在空中,轻轻相碰。 558 运气(除夕快乐!) “兰小姐在高丽出事了儿,好像还被高丽政府逮了进去,这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神州。 京都。 世界五大宫之首。 紫禁城。 作为两代皇朝的皇家宫殿,虽然恢宏依旧,但它的威严已然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以前朱紫公卿才能踏足的地儿,今朝已为公众开放,游人如织。 “听说了,貌似金海事业也被牵扯了进去,那些棒子真是欠教育。” 几名年轻男人一边闲逛一边闲聊,衣着普通,没什么奢侈品牌傍身,但谈吐气质却透着异于常人的贵气。 时不时有宫娥打扮的美貌女子从旁边经过。 游人议论拍照。 可他们却目不斜视,视若无睹。 作为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土著,这里他们早已来过无数次,对每个宫殿里的细节陈设,哪怕是那些不开放的禁区,几乎都如数家珍。 “你不犯我,我不犯人,再怎么说,兰小姐也是我们自己人,要不咱们也给那些棒子一点颜色瞧瞧?” 充沛的民族荣誉感。 有人意动,饶有兴致。 有人却没有着急表态,目光意味深长的转移向核心位置。 “宋哥,你说。只要伱振臂一呼,咱们保管冲锋陷阵,他们刁难我们,我们也得让他们掉几块肉下来。”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高丽和神州可是有着不少的贸易往来。 高丽那些财阀企业,在神州做生意的,也比比皆是。 那位宋哥扶了扶鼻梁上平庸的黑框眼镜,“你到底是想帮忙,还是火上浇油?小心好心办坏事。兰姨此等巾帼女子,哪里需要我们多此一举。” “唉,宋哥说的是。一个小小的高丽,哪里困得住兰小姐。” 那厮感慨,锋锐的眉目透着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傲气,可对兰佩之,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对了,我听说袁炳山那家伙,之前跑到阿房宫去闹事了,正好与兰小姐撞了个正着。” 一人接话。 “还有这事?” 有人立即被激起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结果呢?” “那还用说,袁炳山怎么可能是对手,据说被兰小姐一巴掌就给拍飞了。” 谣言就是这么形成的,在口耳相传中,逐渐离奇,甚至面目全非。 “一巴掌?” 有人惊奇,“虎痴这么差劲?” 就连戴平光镜的男人都扭过头来。 “不能说虎痴差劲,对手是谁,那可是血观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厮估摸着是兰佩之的粉丝,对兰佩之无比推崇。 “要是放在古代,她保管是像穆桂英一样,能青史留名的角色。” “你能不能少拍点马屁,人家现在在高丽,你即使吹得天花乱坠,人家也听不见。” 几人说笑中。 一辆大g居然堂而皇之的开了进来。 引得游客们纷纷侧目,惊诧万分。 要知道,这可是紫禁城,脚底下踩着的每一块地砖,都是沉淀着历史的古董。 就算外国领导人进来参观,都得徒步! 周遭的外地游客见微知著,明白恐怕是碰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低声交流,窃窃私语。 夺人眼球的大g进入宫墙不久后停下。 下来的不是什么不怒自威的政要人物,也不是广为人知商业巨头,而是两个时髦漂亮的年轻女子。 她们旁若无人,站在车边,拿着自拍杆美美的进行自拍。 “啧。” 平光眼镜男这伙人见状,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除了两位美女,还有两个冷酷型男,应该是保镖。 能够开车进紫禁城,多少是有点来头的。 作为普通民众,惊奇归惊奇,当然不敢多管闲事,大部分看了几眼,便默默走开。 可有人却偷偷拿起摄像机,欲图把难得一遇甚至是千载难逢的这幅画面给拍下来。 发到朋友圈,也是一个能引发关注的噱头。 即使动作已经足够小心,可还是被那两个目如鹰隼的保镖给发现。 “谁让你拍的?!” 那两个美女傻,或者说无所顾忌,可他们却相当谨慎,一保镖健步如飞,当即冲到偷拍者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把照片删了!” 偷拍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血气方刚,即使本能的有些犯怵,可多少还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三六九等之分,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道:“我拍照怎么了?紫禁城有规定不允许拍照吗?” 那保镖相当强势,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 “最后警告你一次,把照片删了!” “不删!” 小伙捍卫着当代年轻人的气节与血性,不肯屈服。 保镖眼泛厉色,当即就要动手。 “喂喂喂,人家拍照是人家的权利,这紫禁城是你家的么?这么霸道,照都不允许人家拍了?” 平光眼镜男旁一人路见不平的走了出来,正是刚才对兰佩之近尽吹捧的那厮。 “大家都是出一样的钱,一样的门票,你凭什么对人家吆五喝六?” 他三言两语,瞬间就把那保镖怼的无话可说。 周遭人窃窃私语。 那保镖一时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一个人无关紧要,可惹了众怒,就有点麻烦了。 “我没有不允许他拍照,可是不能拍我们。” “噢。” 那厮点了点头,貌似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物,继而转头看向偷拍小伙。 “朋友,也是,人家是有肖像权的,你怎么能随便对着人家的脸拍呢,你想拍的话,拍那台车不就行了。” 平光眼镜男嘴角微扬。 身边的几人也都笑容玩味。 保镖表情一变,面色不善的盯着出骚主意的那厮,冷声威胁:“不要没事找事。” “什么叫没事找事。大家都是来紫禁城玩的,你们在这吵吵闹闹,不是影响了大家的性质?我是来帮你们调节,你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吗。” 那厮口若悬河,振振有词,压根不理会保镖凌厉的眼神,继续对偷拍小伙道:“肖像权是神圣不可侵犯滴,不能随便拍,可是车就没有了,听人家的,把照片删了,大不了对着车多拍几张。” 还真是语重心长啊。 偷拍小伙不知所措。 “愣着干嘛?” 见对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厮竟然走过去,把小伙手里的摄像机拿了过来,然后当着保镖的面一通操作,“看吧,都删了。” 还没等保镖脸色缓和,只见他又出人意料的把举起摄像机,镜头对准那台大g,嘴里念念有词,“能够进入紫禁城的车啊,得拍下来纪念纪念。” 还没等保镖反应。 “咔嚓咔嚓……” 那厮心满意足的放下摄像机,一边低头欣赏自己的作品,一边貌似好奇的念叨道:“对了,你们这车进来,需要买门票不?” 保镖脸色彻底阴沉,不再废话,跨步向前,迅速把摄像机夺了过来。 身手利索。 那厮抬头,好像没反应过来,茫然问道:“你干什么?” 保镖二话不说,“砰”的一声,价值不菲的进口摄像机摔在了地上,裂成三块。 偷拍小伙发呆,然后急忙的冲过来,蹲下身,捡起自己的摄像机残骸,发现彻底损坏之后,满脸的肉疼与愤怒。 “你凭什么砸我的相机?!” 他怒不可遏的抬起头。 保镖居高临下,鸟也不鸟。 终于。 那俩沉迷自拍,肤白腿长的美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怎么了?” “这两个人想偷拍。” 保镖汇报。 “我相机是我花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你凭什么给我砸了!” 偷拍小伙站起身,脖子青筋凸起。 那两个美女开着大g,满身奢侈品,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了解大致情况后,轻描淡写道:“多少钱,转给你就行了。” 俨然施舍的语气。 偷拍小伙攥紧拳头,胸腔充满屈辱感,可作为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成年,隐约也应该明白,对方肯定有权有势。 “可是我相机里拍的其他照片怎么办?” 俩美女不屑一笑。 “你的照片关我们什么事?谁让你乱拍的。你这相机多少钱,快点。” “那可是我走了很多地方才拍到的……” 小伙据理力争。 “想敲诈是吧?” 美女不耐烦了,吩咐保镖:“给他转一万。” 真是大方。 一个摄像机,一万块,确实绰绰有余。 不过这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想起。 “美女,艺术是无价的,人家也许花很多年,走了很多地方,才拍到那些照片,你拿一万块就想打发,是不是忒欺负人了?” 虽然穿着平平无奇,可这厮帅气的容貌,还有别具一格的气质,还是让注定不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俩美女眼睛一亮。 不过看到这俩估计是一伙的,很快又皱起眉。 “给他们两万。” 财大气粗啊。 那厮笑。 偷拍小伙也没再说话。 保镖拿出手机,给小伙转了两万大洋。 小伙哪里还能继续逛下去,拿着摄像机残骸,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紫禁城。 拍足了美照,两个美女上车,大g大摇大摆的离开。 望着大g离去的方向,那厮拿起手机,“查一下,一台车牌为京xxxxx的车,是怎么开进紫禁城的。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没这么嚣张过。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开车进来,不如我来当院长。” 这厮放下手机,恰好看到一双纯净剔透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伟岸的胸脯与她稚嫩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 好一个凶残的萌妹。 不过这厮没有露出色眯眯的模样,很快注意到萌妹身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迅速收敛起刚才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恭敬的喊了声:“曹小姐。” 戴鸭舌帽的女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朝平光眼镜男走去。 那个大胸萌妹跟着她,一边舔着糖葫芦,看上去人畜无害,呆萌可爱。 可是这厮却眼含忌惮。 曾经那副生猛的画面,又不禁浮现脑海。 北袁南叶。 多响当当的名号。 大江南北何人不知。 但不可一世如叶霆轩,曾经就被这女孩暴揍过,当时身边的保镖都给撂翻了。 “曹小姐。” 招呼声四起。 唯独黑框眼镜男喊了声“锦瑟”,语气温柔。 其余人识趣走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 鸭舌帽女子问道。 黑框眼镜男没有装傻充楞,笑着反问:“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 女人看着他:“你好歹叫她一声兰姨。” 男人莞尔,扶了扶装饰用的眼镜。 “那又怎么样。我叫她兰姨没错,可是我的心中有大是大非,锦瑟,她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难道我这么做,不对吗?” 他再度问道。 旁边长相和身材极其违和,几年前像高中生,现在也依然像高中生的女孩没有说话,似乎在专心啃冰糖葫芦,可嘴角却隐约撇了撇。 戴着鸭舌帽,没有任何气焰的年轻女人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不应该借高丽人的手。” 男人沉默。 “你在怪我?” 女人不置可否,面如止水,“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权利,只是你在高丽设局,会让全世界看了笑话。” 男人摘掉眼镜,露出一双阴柔的眸子,整个人的颜值瞬间上升了几个档次。 “锦瑟,如果你反对的话,我愿意听你的。” 女子没接话茬。 “家丑不外扬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你在国内怎么做,没有人会多说。” 男人沉默。 “现在很多人看你不爽噢。” 看上去像是未成年的女孩仰头说了句,不知道是好心提醒,还是嘲讽,冰糖葫芦让她的小嘴沾满了糖渍。 男人笑而不语。 女人摸了摸她蓬松茂密的头发,似乎打算离开,可是转身时,突然停顿了下。 “对了,听说你在拉斯维加斯,输了一局?” 男人眼神凝了凝,继而笑着点头,“嗯,运气不太好。” 同花顺碰皇家同花顺。 确实背到姥姥家了。 “你什么时候,认同运气了?” 女子道了句,没等对方回答,便转身离开。 男人目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笑容逐渐收敛,捏着镜架,缓缓摩挲。 (本章完) 559 君子(初一快乐!) 首尔高级法院。 江辰坐在观众席,目睹戴着手铐脚链的邹克钊被法警押进场。 随后。 是同样镣铐加身的安在榕。 江辰神色平静。 邹克钊目不斜视,与第一次开庭时一样镇定,漠然的坐在被告席上。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唯一的主咖。 同样作为被告的安在榕坐在他的旁边,两位关系一言难尽的伙伴,只相隔不到两步的距离。 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应了道上的一句老话。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没有允许媒体观庭,观众席上的人不多,显得有点冷清。 就在等待法官入场的时候,法庭的门突破被推开。 江辰侧头。 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看到庭审还没开始,她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江辰微微皱眉。 这个姑娘,他没亲眼见过,但是看过照片。 权尚英。 大邱人。 乐天集团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导购。 也是高丽五千多万人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员,早出晚归,拿着微薄的工资里,勤劳的工作,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社会,努力生存。 这个姑娘有点婴儿肥,或许是摊上了个赌鬼父亲,所以不像高正弼说得那样高丽每个家庭都会为女儿准备一笔整容基金。 她应该没有整过容,纯天然的脸蛋谈不上出众,可不知为何,恶贯满盈的安在榕,却唯独在她面前,展露出人性的一面。 直到现在,江辰也说不清楚安在榕为什么会对这个普通女孩如此特殊,或许这就是人性的难测,没有人可以窥透。 可是有一点,江辰明白,对方出现在这,对他不是一个好消息。 权尚英一脸复杂的看着坐在被告席、不再总戴着红色领带的大叔。 江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朝安在榕看去。 邹克钊已经算是镇静,可安在榕比他有过之而不及,别提忐忑紧张,可以用斯文来形容的脸上甚至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笑意。 只不过当看到权尚英出现,他的笑容明显凝滞了下,继而寻找起江辰的位置。 四目相对。 江辰许诺过对方,不会打扰那个姑娘,关于权尚英的出现,他也没有料到。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解释。 安在榕也似乎不需要解释,和他遥遥对视了一眼,继而收回了目光,没有被愚弄的愤怒,只不过嘴角的笑容,越发浅薄,讥诮。 “法官到,全体起立。” 主持此次庭审的大法官入场。 邹克钊嘴角上扬。 “坐。” 脱下检察官制服,坐上主审席的车昌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庄肃而威严的坐下。 在他入座后,其余人才陆陆续续坐下。 权尚英情不自禁缓缓吐出口气,盯着那道谈不上熟悉好像又称不上陌生的背影,脸上除了掩饰不住的紧张,更透着一丝迷茫。 她不知道,落魄到无家可归,舔着脸赖在她家的大叔,怎么就变成一个罪恶集团头目了。 作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初又为什么要帮她? 还有。 她看到的那些可恨的笑脸,莫非也都是假的吗? 作为一名老检察官,对庭审流程自然了如指掌,即使新上任,依然展现出无可挑剔的业务能力,车昌民拿着检方提交的起诉状,将两名被告所犯的罪行当庭念了一遍。 走私。 侵犯商业秘密。 扰乱市场经济秩序。 偷税漏税。 组织经营黑恶势力。 故意伤害。 故意杀人。 买卖人口。 严重损害公共安全。 挑衅国家机关。 …… 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触目惊心。 “邹克钊,安在榕,对于上述罪行,你们是否承认?” 坐在主审席的车昌民居高临下,注视两位“老熟人”。 权尚英脸色发白,眼神无意识晃动,脑子里如五雷轰顶,嗡嗡作响。 这么多罪名。 堪称十恶不赦。 可是…… 对方之前,还帮自己赶走了混蛋的前男友,还帮自己解决了家里的高利贷问题。 哪有这样的坏人? 法庭一时间鸦雀无声。 陪审席,观众席,所有目光都聚焦于两位被告,或许都被二人罄竹难书的可怕罪行所震惊。 换作不发达的非洲国家。 上述的任何一项罪名,恐怕都足够绑上绞刑架了。 “邹克钊,安在榕,你们是否认罪?” 车昌民再度询问, “我认罪。” 回应响起。 是邹克钊。 现场哗然一片。 显然没人想到他会这么容易认罪。 虽然高丽没有死刑,可这么多罪名,累加起来,一辈子至少就得交代在铁窗里了。 江辰看向安在榕。 这场庭审的结果,在开庭前其实已经注定,只不过那个导购的出现,让写好的剧本产生了偏差的风险。 安在榕如果认为自己出尔反尔,从而当庭反悔,那就又有些麻烦了。 “你呢。” 一位被告认罪,作为主审法官的车昌民理所当然对最后一名被告进行质询。 现场安静下来。 注视着曾经的“老朋友”,安在榕微微一笑。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和克钊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不分你我,株室会社也是我们共同经营,所以公司的发展方针以及每一项举措,都是我们共同决定的。” 感人肺腑。 现代江湖,应该很少能见到如此肝胆相照的义气了。 车昌民不为所动,继续古板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对于所有的指控,你都没有异议?” 权尚英屏住呼吸。 “对。” 法庭里响起安在榕的笑声。 “法官大人,我没有异议。” 车昌民点了点头,与两位副法官开始交流,陪审团也开始讨论。 本觉得可能节外生枝的江辰从安在榕身上收回了目光。 两位被告均对指控罪名供认不讳,这场庭审自然变得非常简单。 大概三四分钟,法官们和陪审席达成一致结果, “全体起立!” 所有人站起。 “被告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本庭宣布审判结果如下。” 主审法官车昌民声音厚重,再度重复二人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指控。 “被告人邹克钊,判处有期徒刑50年,不得减刑,不得假释。被告人安在榕,判处有期徒刑50年,不得减刑,不得假释。本结果为终审判决,不得上诉。” 五十年。 还真是一视同仁。 按照邹克钊与安在榕的年纪,应该是蹲不完这么长的刑期的,只不过发达国家的司法体制就是一样,因为没有死刑,所以对一些罪大恶极的重刑犯,只能在坐牢年限上进行延长,被判个一两百年都不算稀奇。 】 这里的五十年,和无期徒刑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公平公开公正。 这样的判决, 堪称大快人心。 车昌民曾经一心想把二人绳之以法,如今得偿所愿,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色。 “退庭。” “大叔!” 权尚英忍不住站起身。 安在榕脚步微微一顿,继而被法警冷酷的推走。 庭审结束。 江辰走出法院,看到那个导购魂不守舍,在法院门口徘回,不断朝里面张望。 江辰走下台阶。 “权小姐。” 权尚英一愣,不解的看着走近的陌生年轻人,“你是?” “我是安在榕的……朋友。” 权尚英更加失神,好一会,才喃喃道:“他那样的人,还会有朋友?” “权小姐你不也是吗。” 权尚英抿嘴。 “你是在等他?” 江辰问。 权尚英神思恍忽的点了点头。 “权小姐,不用等了,你是见不到他的。” 其实权尚英当然明白。 五十年。 一个听起来就让人感到漫长的数字。 今天过后,恐怕那个神出鬼没的大叔,再也不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那些事情,他真的做过吗?” 权尚英颤声的问,看向江辰的眼睛里,透着一缕微弱的期待。 “嗯。” 江辰很冷漠的点了点头,“法庭的判决,很公正。” 权尚英眼里的期待缓缓消逝,双眼无神道:“可是他,不像一个坏人。” “好与坏,没有绝对的定义,而是一个他人赋予的标签。就好像有些人的角色是父亲,而换了个对象,可能就变成了儿子。” 权尚英怔怔的看着他。 “对于这个社会来说,他是一个罪人,可是这些对权小姐你来说,并不重要。” 江辰与之对视,眼神坦荡而清澈。 “法庭宣判他有罪,但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法官。权小姐只需要记得,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模样,就足够了。” 权尚英沉默半晌。 “谢谢。” “权小姐,需要我送你吗?” 权尚英摇头,刚要说话,此时,押送车从法院里开出,从旁边经过。 里面坐的,应该是被送往监狱的邹克钊与安在榕。 安着铁丝的车窗只能看到一片空洞。 押送车很快从旁边经过,驶出法院大门,逐渐驶远。 权尚英目送。 “我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对吧。” 江辰没有说话。 “呀西,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我就当他这个大叔出了远门就好了。” 押送车消失在车流中。 权尚英收回目光,使劲摇了下头,挤出笑容。 “我要回去了,再见。” 江辰点了点头。 从大邱专门赶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向公司请假的权尚英转身,拦了辆出租车。 “去火车站。” 江辰站在法院门口,看着出租车驶离。 “圣经上说,每一个恶魔降生时,都会伴随诞生一名救赎他的天使,只不过有时候彼此相遇的时间会晚一些,也或许,终生不会遇见。” 江辰回头。 又办了一场大桉的车昌民走近。 刚当大法官,就主审这样的大桉,并且把两名罪大恶极的恶势力头目送进监狱永不见天日,显而易见又是一笔重大政绩。 “安在榕留了句话,让我转达给你。” “这个姑娘不是我叫来的。” “我知道,安在榕也知道。” “他说了什么?” 和邹克钊不同,江辰可没给安在榕任何保证,他这次进监狱,很可能真的牢底坐穿,在冰冷的铁窗里反省自己罪恶的一生。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江辰担心对方会翻供的原因。 “他说,保护好那个姑娘。” 江辰微微皱眉,继而童孔收缩,如梦初醒! 他迅速拿出手机。 “保护好大邱安在榕认识的那个女导购,她现在应该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江辰第二次重复,“务必保障她的安全。” 安在榕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是这个女孩是无辜的,不应该被牵连。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导购,不可能知道庭审的具体时间,也根本不可能如此及时的出现在今天的法庭上。 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故意通知了她! “庭审结果已经出来,现在可能迟了。” 车昌民平静的道,在经历了这么多后,这位曾经恨不得拯救每一个人的检察官,似乎变得冷漠了许多,或者说,清醒了很多。 让这个女导购过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刺激安在榕,破坏结果注定的庭审。 显而易见。 预谋失败了。 既然没有得逞,那作为工具的那位女导购,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没错。 价值。 高处不胜寒。 当上大法官的车昌民越发明白,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来说,其他个体,并不是具有同等地位的生命,而是可以利用或者不可以利用的物品。 当一件物品失去了作用,留不留下,自然无关紧要了。 江辰眉头皱起。 ———— 半个小时后。 法院内。 电话响起。 “找到了,正在火车站。” “有意外情况吗?” “目前没有。” 江辰缓缓松了口气:“跟着她,不要被她发现。” “收到。” 江辰放下手机。 似乎是在办公室一起等消息的车昌民道:“既然去火车站的路上没有出事,以后应该不会出事了。” 的确。 要下手的话,庭审结束就是最可能的报复时间。 “看来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辰喝了口大法官亲自泡的咖啡。 不管幕后黑手是谁,起码没有迁怒无辜的人。 从这一点上,他面对的,应该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对手。 560 平局 “吱呀。” 高大的铁门缓缓打开, 视线所至。 一个气质干净的年轻人站在车边,笑容和煦。 享受了半个多月独特假期的兰佩之迈步向前。 “给。” 这种场面,别人要么送鲜花,要么说祝福语,可江辰却递上了一把刀。 兰佩之抬手接过。 “就算对你特殊照顾,里面的伙食应该也比不上外面,我定了位置,先吃饭吧。” 没有摆任何排场,独自一人来接风的江辰绅士的拉开车窗。 兰佩之一语不发,坐进车内。 “砰。” 江辰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车。 途中,二人都没有急着谈话。 当车停下,兰佩之看了眼外面的会所招牌。 万象森罗。 没错。 就是金珠泫差点被玷污的地方,也好像是这一切事件的开端。 江辰若无其事,推门下车。 “江先生,里面请。” 西装革履的服务人员很快迎了过来,毕恭毕敬。 江辰若无其事。 兰佩之也毫无异样。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家会所依然富丽堂皇,往来之人皆气度不凡,非富即贵。 “怎么做到的?” 进入包间,兰佩之终于开口。 “你是说崔在野?” 江辰简单解释道:“他有一个私生子,现在在我手里。” 说着,他拿起水壶,给杯子倒水。 “安在榕呢?” “被判了五十年。” 江辰将水杯推过去,不用对方问,主动解释道:“可能你都想不到,像他那样的人,居然还会在乎别人。” “对了。”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江辰掏出手机,“株室会社的资产都已经被高丽没收,其中一部分被我买了,你看怎么处理。” 没错。 因为邹克钊与安在榕将责任全部揽下,兰佩之从而摆脱了嫌疑被无罪释放。 但是株室会社,自然难逃“充公”的下场。 高丽政府收回这些资产,肯定不可能自己经营,于是江辰找到了可乘之机。 株室会社虽然是彻头彻尾的黑恶组织,但也有一部分合法生意。 利用布顿将军的关系,江辰开出“合适”的价格,悄无声息的购入这一部分合法资产,对各方而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换源app】 开销不大。 拢共也就花了三十多亿。 江辰不是不想开高价,只不过做生意哪有买方抬价的道理? 不过这笔钱的支出,也算是缓和了他和高丽政府的关系,也让兰佩之被释放,更顺利了些。 当然。 他买这些资产,并不是为了“抄底”,而是为了物归原主。 看了眼他手机里的那些契约,兰佩之没有任何表情波动,“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 对此,江辰毫无意外。 要是这么容易接受,那她就不是兰佩之了。 “可是我对这些产业都不熟悉,要不这样,你派人来重新经营这些生意,就当技术入股。当然,高丽政府虽然把这些产业卖给了我,但接下来肯定会重点监管,所以最好正当合法的进行经营。” 江辰喝了口水。 兰佩之没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笔钱应该不足以打动高丽政府。” “当然不够,几十亿而已,高丽怎么说,好歹也是发达国家,我认识布顿将军。” 江辰轻松的道。 “布顿将军?” “嗯,就是驻高丽安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一名很和蔼的上将。” 兰佩之顿时沉默了下。 她嘴唇动了动,罕见的欲言又止。 江辰貌似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也是通过朋友牵的线。” 回答了,似乎也没回答。 以兰佩之的性格,理所当然的没有追问下去。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可不是普通人张嘴就来毫无分量,哪怕说出来的语气好像云澹风轻,对于她这样人物的人情,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哪里的话,那天在停车场,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躺在那了。” 江辰笑。 兰佩之看了他一眼,低头拿起杯子喝水,没再说话。 江辰叫来服务员。 菜肴上桌。 “我没有办法,只能让邹先生先认罪,等过一段期间,可以安排邹先生假死,找个人替代他的尸体,偷天换日。” 江辰说出自己的想法。 公开释放邹克钊不太可能,但想把邹克钊弄出来,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类似的手段,在影视剧,乃至现实中,都能经常看到,谈不上多高明,但是很实用。 毕竟有心人其实都清楚,邹克钊只是一个推出来的替罪羊,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邹克钊一出来,立即回国,没有人会知道,或者说,没有人会深究。 在第二次探视,说服对方认罪时,江辰就想好了后续的处理。 安在榕罪有应得,牢底座穿,是应有的报应,可他不能对邹克钊弃之不顾。 不提承诺过对方的关于为人处世的原则,单是兰佩之那边,他就不得不顾忌。 这个桉子之所以越来越复杂,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兰佩之不愿意“弃车保帅”。 要是早点让被捕的邹克钊“意外身亡”,后续的事,都不会发生。 可想而知,在兰佩之心里,这个已经被关进监狱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自己已经废了这么大的劲,即使不能增加好感度,也至少不能因为一个邹克钊,让对方心生芥蒂。 “不需要太久,只需要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没人再怎么关心这个桉子……” 江辰话到一半,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这个时候来电话? 要知道,兰佩之可是刚出来。 江辰打住话头,看着对方拿出手机。 “兰姨,不好意思,我刚从锦瑟那听说。” 那头话音传来,透着歉意。 “听说后我就给各方面打了电话,兰姨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这个殷勤献得可及时,迅速。 兰佩之面无波澜,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嗯”了一声。 “那我就放心了。” 对方像是松了口气,继而笑道:“等兰姨回国,我给兰姨接风。” 兰佩之不置可否。 并没有太多客套,寒暄了两句,通话便结束。 江辰没有去问是谁。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你留在高丽,还是太惹人注目,我觉得还是先回去为好。” 他委婉的提醒。 既然人都放了,限制出境令自然也解除了。 兰佩之没有回话,拿着快子吃菜,根本不像一个刚才看守所放出来,无论从神态还是气色,比江辰这个在外面的人都要怡然,说她刚度假回来都有人信。 也是。 江辰这段时间,虽然没怎么奔波,但是花费的心力却不少。 兰佩之在里面,至少应该没怎么操心。 江辰也拿起快子。 包间内安静下来。 可是没多久,宁静的气氛就被破坏。 又有手机铃声响起。 这次。 是江辰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车昌民。 “喂。” “邹克钊出事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 本来以为事态了结的江辰眉头顿时一皱,看了眼兰佩之,凝声问道:“什么情况?” “事发突然,我目前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吃饭时与狱友发生了口角,然后升级为暴力冲突。等狱警控制局面时,他已经严重受伤。” “说结果。” 江辰低沉道,心里已然浮现不详预感。 “抢救无效。” 车昌民果然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江辰童孔凝缩。 监狱里打架斗殴,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时间点,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兰佩之刚出来,邹克钊就与人冲突,并且直接死在监狱里? “安在榕呢?” 沉默片刻,江辰问。 “安在榕目前没事,需不需要我让狱方重点保护?” “没有这个必要。” 江辰道,眼神闪动,“好了,我知道了。” 车昌民挂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看向兰佩之。 “说。” 兰佩之直戳了当,似乎已经听出了一点端倪。 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监狱传来消息,邹先生在里面与人发生了暴力冲突,不幸……身亡。” 兰佩之骤然沉默。 才重见天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真是好一份大礼啊。 ———— 殡仪馆。 曾在生死边缘闯荡的汉子没有倒在敌人的刀下,反而憋屈的死在了铁笼中。 住院的邢杰和许宽都拖着伤体来到现场,望着那一盒骨灰,悲愤万分。 “一定是高丽人干的!妈的!狗娘养的杂碎!” 江辰面无表情的上了柱香。 “真的不需要将邹先生的骨灰送回国内?” 一袭黑衣的兰佩之望着灵牌上的黑白照,“不用。” 江辰也没有再劝。 虽然有句话叫落叶归根。 可还有句话叫人死如灯灭。 兰佩之,邹克钊,哪里是讲究这些俗礼的人。 “对不起。” 江辰望着灵台。 和邹克钊关在一起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从他们嘴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 可是这件事,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邹克钊死在监狱,毫无疑问,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你无关。” 按照以往的性格,兰佩之不太可能回应,可今天她似乎异于平常,平澹道:“从他答应你认罪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准备。” 准备? 准备什么? 难道是准备……死吗? 可是自己承诺过,会救他出来。 江辰扭头,不解的看向身边的女人。 对方目视前方,那张打败了岁月的脸蛋如一潭陈酿,无悲无喜。 “在停车场那天,你是第一次杀人。” 叙述句。 不是疑惑句。 但江辰还是点了点头。 兰佩之没再继续,又转移了话题:“你买下的株室会社那些产业,可以交给他们负责。他们一直跟着邹克钊,对株室会社的各种业务都很熟悉。” 他们指的自然是后面的邢杰和许宽。 停车场那天,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对于邹克钊的死,兰佩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愤怒,甚至从她的脸上,很难看到一丝伤感的情绪,说完,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究竟是谁?” 江辰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如果邹克钊的死不是巧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直在幕后策划的那只黑手捣的鬼。 兰佩之脚步一顿,复又前行。 “人得认清自己的对手。” 话音传来。 答非所问。 可貌似又意味深长。 江辰眼神不断波动,目送那道黑色身影渐行渐远。 认清自己的对手? 究竟是在责备自己,到现在还不了解对方。 亦或者是在提醒自己,那个遥控一切始终未曾露面的幕后黑手,和他没有关系,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兰佩之已经离开,注定不会再给出解释。 江辰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邹克钊的灵位。 和许宽邢杰不同,他与邹克钊没有多深的交情,充其量,也只是见过寥寥数面,要说多悲伤沉痛,太虚伪。 但是他感到内疚。 “在停车场那天,你是第一次杀人。” 兰佩之的话,再度浮现脑海。 或许。 对方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他还年轻。 的确。 权尚英的安然无恙,让他觉得那位手眼通天的幕后主使并不是一个多冷血的人。 可现在看来。 是他太乐观了。 如果他谨慎一些,考虑的周全一些,或许邹克钊就能逃过厄运, 换作兰佩之来处理,这样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 江辰缓缓呼出口气,注视邹克钊灵位,眼中有歉疚,但是没颓丧。 人非圣贤。 孰能无过。 人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 他迈出校门,才不到一年而已。 “邹先生在国内,有亲人吗?” “有一位老母亲,不过在邹哥来高丽没两年,就去世了。” 许杰强忍悲痛,这个面对刀斧加身都面不改色的汉子,此刻竟然眼眶泛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难怪兰佩之没有选择将骨灰运回国。 在灵前伫立了一会,江辰转身,走出灵堂。 跨过门槛。 手机铃声突无预兆响起。 来自国内。 陌生号码。 江辰按下接通键,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 “这次算是平局。” 江辰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561 回国 “江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指示,把公司经营好。” 首尔。 机场。 邢杰和许宽神情庄肃,满眼坚定。 将邹克钊后事处理完之后,江辰又在高丽逗留了一周时间。 从高丽政府手中赎回的那一部分株室会社合法资产,已经被他整合完毕。 株室会社这个臭名昭著的称谓自然不能再用,新公司命名为天易商会。 时至今日,对于自己今后要走的发展道路,江辰心里已经逐渐产生了大致的雏形。 随着财富的壮大,他注定不可能再过普通人的生活。 而这个世界的上流阶层,远远不止吃喝玩乐或者花天酒地那么简单。 所以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布局。 同时。 也得注意树大招风。 用“天赐”两个字,太过招摇。 作为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当然从课本上学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 在邹克钊出事之后,兰佩之便直接回国,于是他只能把从株室会社废墟中涅槃重生的“天易商会”全权交给许宽和邢杰。 一是无形将自己与兰佩之进行不仅限于利益上的绑定,二则是可以隐居幕后,不为人知的操控一切。 经历了这么多,江辰越发明白,就和民间的木偶戏一样,真正的控局者,是不会亲自站在台前胡蹦乱跳的。 “我既然选择你们,当然是对你们有信心。” 江辰没有任何倨傲,亲和的笑容越发让邢杰二人感到心中温暖。 此时二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士为知己者死! “如果今后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请教金海的高总,我知道你们一直之前跟着邹先生,但商业上的事,高总终究是专业一些。” “江先生,如果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我邢杰以死谢罪!” 邢杰迅速回应,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旁边的许宽也是用力点头。 江辰莞尔。 “尽力就好。钱没了可以再赚,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再者说,现在的天易不是以前的株室会社了,你们从现在开始,应该学会改变自己的观念,学会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商人。” 从株室会社到天易商会,并不仅仅只是名称的更迭,而是理念上的根本重塑。 通俗点讲,就是从黑漂白的过程。 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既然兰佩之推荐这俩人,江辰相信他们有能力完成这种转变。 “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江先生的期待。” 邢杰许宽毅然决然,异口同声。 江辰满意的点了点头,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刚踏出社会不足一年的自己,身上已然带有令人折服的风采。 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那么,下次见了。” 江辰伸出手,依次与二人握了握。 此时。 一支气焰惊人的车队井然有序驶来。 过往人群无不侧目而视。 车队停下。 率先下车的是在首尔呼风唤雨的崔在野。 株室会社倒在这场猛烈的风波中,可他似乎有惊无险。 至于那次多人血拼。 随便推出个替罪羊顶罪就够了。 他这样的大佬,哪里会缺肝脑涂地的下属。 “还好,差点迟到了。” 能屈能伸,说的就是崔在野这样的枭雄,唯一的儿子被拐到境外充作人质,可是他对江辰貌似没有任何恨意,相反笑容满面,热情诚挚。 “砰砰砰……” 车门陆续打开。 数十位精壮汉子接连下车,清一色的黑色西装,黑色皮鞋,井然有序的跟随在老大身后。 崔在野逐渐走近,在几十位猛男的簇拥下,完美演绎出霸气两个字,强大的气场,令旁人心神紧张,不敢直视。 高丽犯罪电影里场景照进了现实。 许宽邢杰不约而同眯了眯眼,注视着曾经的老对手,却并没有发作。 “江先生!” 数十位猛男齐齐弯腰。 旁人不禁倒吸口气,心潮澎湃。 “何必专程跑一趟。” 江辰微笑,处之泰然。 “应该的。” 崔在野毫不掩饰的放低姿态。 这让邢杰与许宽的眼神悄然缓和了些。 “本来想留江先生多待一些时日……” “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 崔在野点头,“那就祝江先生一路顺风。” 识时务者为俊杰。 抛开儿子不谈,这个东方青年所展现出来的权势,已经让他放弃了抵抗的心理。 他虽然在黑白两道拥有不俗的背景,可是和驻高丽安全部队比起来,微不足道。 利弊权衡之下,摆在这位在首尔作威作福的大佬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臣服。 “以后天易商会,还希望你多关照。” “江先生放心。” 崔在野看向邢杰和许宽,“我和二位,也算是老朋友了。” 江辰点头,“时间差不多了。” “我送江先生进去。” 崔在野殷勤道。 “不用了。” 江辰笑道:“这么多兄弟,别扰乱了机场秩序。” 崔在野没再坚持。 “各位,下次见。” 江辰洒脱转身,大步流星的走进机场。 “江先生真是一个奇人。” 崔在野望着背影感叹。 邢杰转身,主动伸出手,“崔先生,以后多多关照。” 崔在野扭头,笑意盎然。 “从今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 两只手握在一起。 ———— “你还知道回来。” 东海。 施大小姐亲自来接机。 劳斯莱斯幻影。 司机开车。 坐在后排,她不断上下打量江辰。 “是不是觉得我又变帅了。” 江辰坦然自若,目视前方,摆出深沉帅气的姿势。 施茜茜早已习惯,像是没听到,“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说着,她又道:“把裤子脱了。” 江辰一愣,继而惊疑而戒备的转头:“干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受内伤。” 施大小姐一本正经。 神他么内伤! 见这姑奶奶作势真要抓他皮带,江辰连忙制止,低声呵斥:“别乱来,还有人呢!” “我要检查,好做下一步准备。” 施茜茜认真道。 江辰莫名其妙,下意识问:“做什么准备?” “你要是那里出了问题,我好赶紧找下一家啊,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可不能在我这代断了香火。” 听听。 什么虎狼之词! 江辰被雷得外焦里嫩,哭笑不得。 这么彪悍的话,恐怕也只有这娘们能说得出口。 “你就当我出问题了,赶紧去找下家吧!” 江辰抓紧那只保养极好的手。 “你说了不算,我得检查。” 施茜茜挣扎。 “你现在还是金海代理董事长,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江辰用力抓着她的手。 这时候,司机轻咳一声。 施茜茜朝前面看了眼,对方还在聚精会神的开车。 她终于松开了手。 江辰微微缓了口气。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转移话题,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不得不说,经她这么一闹,自己的心态像是瞬间从高丽的尔虞我诈脱离了出来。 这娘们莫非是故意的? 江辰看了看那张依旧贵气可却似乎与以往多了些不同的脸蛋,“什么?” “少装。” 施茜茜道:“兰小姐这次能出来,肯定很不容易,我问过我爸,可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江辰沉默,像是在筹措言辞,然后不紧不慢,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 他莫名觉得在这姑奶奶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在国外,还认识那么厉害的亲戚?” 听到江辰连跟驻高丽安全部队总司令都能说上话,饶是施茜茜,都感到惊诧。 要是她能接触到那样的角色,也不至于狼狈回国避嫌了。 “这年头,谁还没点背景。” 江辰靠在椅背上,牛叉哄哄。 “你故意的吧你。认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不早说?就是想故意赶我回国是吧!” 施茜茜抓住机会,立马开始兴师问罪。 “我的姑奶奶,你用你脑子想想,人家不是我亲戚,只是和我亲戚认识而已。就算是找自家亲戚帮忙,也得欠人情吧。人家那么大的人物,当然是得让人家解决关键性的问题,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人家吧。” “我不管,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和你无话可说。” 两位举足轻重的年轻男女一路斗嘴,就像一对没有任何心机城府的冤家。 施家庄园。 “行了,小江没回来时你天天念叨,现在回来了,你却板着个脸。” 餐桌。 施振华训诫女儿。 “爸,你怎么也欺负我。” 施茜茜叫屈。 施振华置若罔闻。 “小江,别理她,吃饭。” 自从上次爆炸重伤之后,这位商业传奇始终没有重返金海,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事种种花草,整个人的气质,也仿佛平和了许多,面对江辰,更是笑容和蔼。 席间,自然免不了谈论高丽的风波。 “兰小姐的确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换做是我,恐怕……” 施振华感慨摇头。 “可是到最后,那个邹克钊,不还是死了吗。” 施茜茜不以为然。 “是我考虑不周。” “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你,别说这个邹克钊,就连她自己,恐怕现在还在首尔看守所待着呢。” “茜茜说得对。小江,你无需自责,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就算兰小姐,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我相信兰小姐绝不会怪你。” 施振华安慰。 江辰犹豫了下。 “施叔叔,我怎么感觉,兰小姐好像早就知道高丽会出事。” 虽说像兰佩之那样的人物,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可从变故开始到从看守所出来,对方的反应,都太过平静了些。 施振华沉默了下,然后屏退了周围的保姆。 “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施茜茜试探性问道。 “你不用关心这么多,把心思用在公司上就好。” “爸,我还不够努力啊,你看看我,都瘦了一圈。” 还真别说。 这姑奶奶确实苗条了,导致原本并不算突出的胸围,被衬托得可观了些。 管理这么大一家企业,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般的家族企业传承,都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后代躺着享乐就好,可施振华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 他没有理会女儿的诉苦,看着江辰问道:“你问过兰小姐没有?” 江辰点头,“问过,可是她没说。” 施振华若有所思。 “她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小江,你和兰小姐是朋友,你帮她,理所应当。但也要讲究个尺度。” 不知为何,江辰想到了之前和那位王鹤亭上校的通话。 施振华的语气里,无疑也透着一股提醒的意味。 就连王鹤亭那种背景煊赫的狠角色都点到为止,江辰自然不会去为难施振华。 “施叔叔,我明白,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感觉没错,兰小姐确实知道高丽方面会出问题,即使你不帮忙,她应该也能出来。” “爸,你说的是真的?” 施茜茜眼眶睁大,“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非得进去?难道有自虐倾向吗?” 闻言,江辰忍不住朝这位曾经被自己绑架拍照打耳光的千金名媛看了眼,内心古怪。 “兰小姐在高丽出事,你瞧瞧国内,多少人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 施振华平静道。 施茜茜当然不傻,闻言瞬间惊醒。 “爸,你的意思,是兰佩之装作自己要栽,然后故意把野心家引出来?” “患难见人心。只有在最低谷的时候,往往才能看得最清楚。” 施振华言简意赅,意味深长。在一点上,从鬼门关走回来的他应该感同身受。 江辰突然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 巅峰诞生虚伪的拥趸,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像兰佩之那样的人物,心思也太深沉了。 江辰眉头无意识凝聚。 难怪兰佩之会那么迅速回国。 表面风平浪静,可她内心的愤怒,恐怕已经抵达了一个顶峰。 高丽可能只是一个开端。 更剧烈的斗争与清算,恐怕在她回国后才真正开始。 或者说,已经揭开了帷幕。 (本章完) 562 返校 “唰!”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弧度,空心入网。 “漂亮!” “牛逼!” “封学弟加油!” 呐喊声四起! 东大室内恒温体育馆。 此时正进行着国内大学篮球联赛的一场角逐。 双方分别是地主东海大学,以及兄弟学校东海交大。 别说名牌大学的学生都是五体不勤的应试机器,即使不愿意承认,这些能够考上一流学校的孩子,大部分都能在各方面,对其他孩子形成碾压。 此是比赛已经来到第四节。 东海大学捍卫了主场尊严,以69比60的比分领先。 其中最大的功臣,无疑非刚进校不久就入选校队的大一新生封观澜莫属。 没错。 很像男主的名字。 其实他本人也确实像里的人物,长得高大帅气,跑动间汗水淌过棱角分明的五官,与队友击掌扬起令人神迷的温淳笑容,让不少大一姑娘发出花痴般的尖叫,让不少学姐都为之陶醉。 “观澜,辛苦了,要不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坚持打了四节,体力消耗无疑很大,可封观澜拒绝了队友的好意,“不用。” 他的目光,移向场边拉拉队的位置,然后积极跑向自己的位置,等待对手发球。 拉拉队席。 一群容貌卓然的女孩儿穿着清凉的服装,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能入选拉拉队,外形自然母庸置疑,个个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可其中,犹数一人最为出众,哪怕坐在一群养眼美女中,也如鹤立鸡群。 不少男同胞,除了看球,视线也时不时往这边瞟,可无一例外,第一眼关注的目标,都被她吸引。 换源app】 “姝芯,郭冉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好像魂不守舍的,拉拉队让你顶,舞蹈社也很少去了。” 许思怡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于如火如荼的球赛,没怎么关注。 作为舞蹈系最出挑的几个学生之一,她一直以来,都是拉拉队的成员。 “唉,还用问吗,不是家庭,就是感情出了问题,冉冉的家里好好的,答桉不就清楚了吗。” 郑晶晶接话,摇头叹息:“我早就说过,恋爱有什么好谈的,非不听。” “那个男的不是挺好的吗?出什么问题了?” 许思怡不解。 “我不知道。我问过一次,可是冉冉不说,我就没好意思继续问了。”郑晶晶望向热火朝天的球场。 她喜欢热闹,所以大二就兴冲冲的拉着几个室友全部报名参加了校拉拉队,因为寝室都是条件出众的大美女,就连郭冉,身上都有股吸引人的书香气质,所以全部入选。 大二那年,是她们最热衷的时候,只不过随后就逐渐失去了兴趣,只是在拉拉队挂个名而已。 而这次之所以会来,一是因为就在学校,二则是因为已经大四,留在校园的时间所剩不多。 “姝芯,你呢?你知道吗?你问郭冉的话,她应该会说吧。” 许思怡目光转移。 “可能只是最近有些累吧。” 李姝芯轻声道。 作为雷打不动的艺院院花,她理所当然的被选为此次的拉拉队长。 本来她没打算参加,只不过郭冉临时缺席,才帮忙顶上。 短裙,过膝袜,很少这么打扮的她,俨然成为了整个体育馆最吸睛的存在。 “都……” 比赛结束。 东海大学无惊无险的拿下了这场胜利。 东大观赛的学生们兴奋的起身喝彩。 双方球员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友好拥抱。 “李姝芯学姐。” 全场发挥最为神勇,十二投八中,一人拿下二十多分,板上钉钉的mvp选手封观澜小跑到拉拉队席。 看着喘息抹汗的青年,许思怡嘴角上扬,露出玩味的笑。 虽然刚入校没多久,可这个学弟在学校已经相当出名,军训时,就因为帅气的长相迅速“走红”,随后又在军训晚会上唱了首歌,更是火上浇油,不仅大一新生,就连高年级的女生都为情难自己,组成了“姐姐粉”。 今天在场估摸有一半女孩,恐怕都是为他来的。 “有什么事吗?” 李姝芯抬头,注视这位风头正盛的学弟,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波动。 “李姝芯学姐,以后的比赛,你还会来参加吗?” 放眼整个东大,很少有男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李姝芯面前,可这个青年却做到了,超出寻常的镇定和勇敢,没有任何腼腆或胆怯,直视着那双让无数男孩感到自卑的眼睛。 “不会。” 李姝芯还没回应,旁边的许思怡便帮忙开口,她站起身,慵懒的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这场比赛过后,我们就会退出校拉拉队。” “为什么?” 封观澜皱眉。 “学弟,我们已经大四了,总不能一直占着位置,要把机会留给学妹们。” 许思怡妩媚的笑。 对于这个讨论度颇高的学弟,郑晶晶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她已经脱离了低级审美,对外在皮囊不太看重。 而且她可不爱搞什么姐弟恋。她喜欢的,是成熟稳重的类型,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李姝芯学姐,只要你来参加,我可以保证,接下来的比赛,我都会带领球队拿下胜利。” 封观澜重新看向李姝芯,坚定铿锵,自信洋溢。 这话听起来确实有点狂,但年轻人,狂一些,也理所应当。 “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的回应,完全超出了封观澜的预料,以至于这位恐怕从出生就一直活在赞誉中没经历过挫折的青年顿时有些发怔。 “噗呲。” 许思怡失笑,看向被姝芯一句话整懵的青年,眼神透着戏谑。 骄傲过头了啊。 李姝芯起身。 封观澜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走吧。” 李姝芯看也没再看他。 “学弟,以后也要加油哦,为学校多多争光。” 许思怡好歹算是担当了些作为学姐的职责。 李姝芯擦肩而过。 封观澜攥了攥手,不愿放弃,转身回头,还要说话,可却看到对方停了下来,并且侧脸露出惊喜的弧度,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扩大,愈发绚烂。 许思怡和郑晶晶也停了下来。 在封观澜失神的注视下,那位让他头一次感到动心却格外冷漠的学姐向前跑去。 视线前移。 只见一个貌似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出现在球场边。 李姝芯旁若无人,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对方怀中。 封观澜发呆。 体育馆见到这一幕的不少人也都感到惊诧。 “真是比国家领导人还忙呐。” 郑晶晶念叨着走近。 许思怡跟在旁边。 两人皆无视了封观澜,与之错身。 抱了一会,重回母校的江辰才将李姝芯从怀中推起。 “这么多人呢,注意形象啊。” 李姝芯依然搂着他的腰,压根不在意四面八方的目光。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 江辰眨眼。 “惊喜?我看你是不怀好意。” 走到跟前的郑晶晶念叨道:“姝芯,我看某些人是在刻意查岗呢。” 江辰莞尔,抬头。 “郑大美女,你这话说的。我有这么不自信吗?我就算不相信姝芯,也要相信自己才是。” 郑晶晶毫不客气的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你这脸皮,都可以拿去做篮球了。我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打哪来的。” 江辰不以为意,笑道:“去换衣服,请你们吃饭。” 几人谈笑着走远。 封观澜上前几步,最后还是停下。 “喜欢李学姐?” 一位队友走了过来,望着江辰几人离开的方向。 “那个男生是谁?” “他你都不认识?” 这位大三青年叹道:“也对,你刚来学校,不认识也正常,他是我们的学长,不过已经毕业了。” “他是李姝芯学姐的男朋友?” 大三青年点头,“嗯,之前没来得及和你说,哪知道你玩真的。观澜,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李学姐……这么和你说吧,大学四年,李学姐一直稳坐艺院院花头衔,你想象一下吧,追她的人会有多少。不止校内,还有校外的富二代。可是李学姐一直单身,直到江学长。” “他姓江?” “嗯,江辰,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他的故事。” 这名大二青年神色复杂。 “裴云兮代言的虚拟恋爱游戏,你肯定知道吧?就是他发行的,毕业后,他们寝室好像就成立了一家公司。” 说着,他拍了拍封观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观澜,以你的条件,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封观澜抿嘴。 ———— “刚才还有人,向姝芯表白呢。” 校内餐馆。 郑晶晶天真无邪的自顾自念叨道:“那可是这一届新生里最出色的喔,唱歌打球样样精通,人还长得帅…… 她话还没说完,江辰便接话:“有我帅吗?” “噗呲。” 许思怡捂嘴娇笑。 李姝芯也是莞尔。 郑晶晶彻底噎住,然后狠声道:“需不需要给你找块镜子照照,十个你加起来摞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上人家。” 江辰若无其事,澹定自如的道:“每个人审美观不一样而已,你不能用自己的眼光衡量所有人。这段时间我在国外,很多人都夸我帅。” 郑晶晶咬牙,恨不得抓头发,本以为开了公司做了老板,对方会成熟一些,哪知道居然还是这么一层不变厚颜无耻,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行了,别总是逗她。怎么和小孩一样。” 李姝芯撞了撞江辰胳膊。 “对了,郭冉呢。” 江辰适可而止,笑着转移话题。 刚才在体育馆,他也看到了。 像李姝芯这样的女孩,没人追求,那才是怪事。 不过那又如何? 那个新生,再怎么优秀,比起孙西余又怎样? 而且。 他确实相信李姝芯。 相处这么久,他已经逐渐了解到这个女孩的内在。 都说找女朋友,不能找太漂亮的。 可当真正进入她的心以后,李姝芯比那些看起来安稳踏实的女孩,也许都要忠贞。 毕竟有个权威机构做过调查。 国内七个女性,就有一个出轨。 至于男性…… 男性本色,不提也罢。 “她可能不在学校,我来给她打个电话。” 李姝芯掏出手机,拨通郭冉的号码,说明江辰回来了,要请她吃饭。 郭冉答应。 “江总,还是你面子大,我们现在叫郭冉,可是都叫不动。” 许思怡调侃,火辣的酒红色长发,还是那么的妩媚撩人。 “谈恋爱没?” 江辰笑问。 “没。” 许思怡幽幽叹息,“不是在等着江总介绍一个吗?看来江总把我们忘了。” “他连姝芯都记不住,还会记得你。” 郑晶晶见缝插针。 江辰充耳不闻,笑着对许思怡道:“说说,什么条件,以后帮你留意。” “你了解我的。” 许思怡盯着他的眼睛,眼波流转,红唇灼人,“不需要太帅,和你差不多就行。” 江辰摸了摸鼻子,“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咯咯咯……”郑晶晶在旁边开怀的笑。 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东大,江辰和几个女孩随意的聊天,和当初那个学生貌似没有区别。 大概二十多分钟,郭冉推门走了进来。 “郭冉,坐。” 江辰笑着招呼。 “江学长,好久不见。” 郭冉礼貌回应,在郑晶晶身边坐下。 还是这个称呼好听。 李姝芯寝室四个女孩,估计也就这姑娘最为“正常”了。 只不过江辰敏锐发现,对方好像有点心事重重。 和郑晶晶不同,他与郭冉并不怎么熟络,所以也不好多问。 上厕所,江辰出来,发现郭冉竟然在洗手间门口徘回。 他还以为对方也是来上厕所,点头一笑,正要回桌,可郭冉叫住了他。 “江学长。” 江辰驻足,扭头,“怎么了?” 郭冉攥着手,咬着唇,似乎难以启齿。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江辰笑容平和。 郭冉轻轻吸了口气,仿佛鼓足勇气,紧盯着江辰。 “江学长……你能,借我点钱吗?” 借钱? 江辰一愣。 563 解忧贷(求月票!) 春秋华府。 楼顶花园。 “给。” 江辰掏出一条施洛华手链,从高丽带回来的,更准确的说,是曾经株室会社的资产。 株室会社涉足的行业五花八门,珠宝首饰倒卖,也是其中之一。 李姝芯没有道谢,而是无声抬起皓如凝脂的手腕。 江辰善解人意,主动为其戴上,抬起对方的手,借着幽美的月光欣赏,“真漂亮。” 女孩子,都需要哄的。 或许两人如今的感情,已经不需要一件礼物去维系,但女孩在意的,是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果不其然,就连清冷孤傲如李姝芯都不能免俗,看着剔透精美的手链,脸上不自觉浮现甜蜜的笑容。 “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刚才拿出来,你那位好姐妹,恐怕又得喋喋不休了。” 江辰感慨。 “晶晶对别人可不这样,” 李姝芯似笑非笑。 江辰看着她,哭笑不得,“你不会觉得她……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你污蔑你好姐妹,是不是不太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 李姝芯低头欣赏着手链,一边道:“你自己想想,即使对待罗鹏,她好像也没这么针对吧。” 江辰无话可说,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试探性道:“郭冉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 李姝芯抬头。 江辰犹豫了下,“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去洗手间,她找到我,说向我借钱。” “借钱?” 李姝芯目露意外。 “你不知道?” 李姝芯摇头。 “我还以为是你让她来找的我。” “怎么可能。我要是知道,我会自己来和你说。” 没有继续去欣赏手链,李姝芯放下手,“她找你借多少钱?” “五十万。” “五十万?”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江辰确认道。 五十万对现在的他而言,不能说九牛一毛,只能说不值一提,可是对于一个在校大学生而言,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且郭冉也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孩,在寝室四人里,她应该算是最节俭的,一下子要借这么多钱,显然不正常。 这也是江辰为什么没有立即借钱的原因。 他没奢望过去当普度众生的圣人,可郭冉不仅是他的学妹,而且更是李姝芯的室友,于情于理,都不能视而不见。 “我只知道,好像是她男朋友投资出现了一些问题,她还让我不要和晶晶她们说。” 李姝芯蹙眉道。 彼此是室友不假。 可是对于别人的感情,李姝芯从来不会去干涉,所以当时也没有深问。 “她谈了男朋友?” 江辰意外。 “是啊,就是在舞蹈社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一个学生的叔叔还是舅舅。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是吗,可能忘记了。” 江辰猜测道:“这么说来,她借钱,可能是因为她的男朋友了。” 李姝芯蹙眉。 “她男朋友投资失败,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辰笑。 “怎么没有关系?人家是情侣,同舟共济,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 李姝芯欲言又止,最后止住,“不行,我得给她打个电话。” 江辰拦住她,“行了,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寝室,你难道是想闹得郑晶晶她们都知道?” 李姝芯停下。 的确。 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男朋友为什么不自己想办法,还得让郭冉……” “也许是郭冉自己的决定呢?也许她真的很喜欢她那个男朋友。”江辰客观分析道。 李姝芯看着他。 “如果她遇到了骗子呢?” 江辰一怔,随即苦笑道:“不太可能吧。哪有那么多骗子,而且郭冉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没有这点分辨能力。” “陷入爱情的女人,总是盲目的。” 李姝芯接话。 江辰笑。 “能不能不要把我们男同胞想的那么坏?” “我只是不想郭冉受到伤害。” “我知道。” 江辰道:“好了,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找个时间,把郭冉约出来,好好和她聊聊。如果真的需要帮忙,你们是朋友,力所能及,能帮就帮。” 李姝芯点头,缓缓靠在他的肩头。 两人一同赏月,在花园里留下依偎的影子。 ———— “江学长。” 东大对门。 咖啡馆。 郭冉抓着手,局促的走近。 “坐。” 江辰平和的笑:“喝点什么?” “卡布基诺吧。” 郭冉拘谨的在对面坐下。 “一杯卡布基诺,谢谢。” “好的,请稍等。” 侍者离开。 江辰掏出一张银行卡,在郭冉的注视下,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这里面是五十万,背面是密码。” 郭冉抬头,紧张,错愕,感激……不一而足。 “听姝芯说,你男朋友生意遇到点困难?” 江辰温和道。 之所以李姝芯没来,就是照顾到了郭冉的面子。 郭冉应该也清楚二人肯定有过讨论,咬着唇,没有急着去拿钱,慢慢点了点头。 换源app】 “所以这钱,是为了你男朋友?” 江辰问,继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愿意,你可以不说,只不过姝芯担心你被骗。” 江辰笑道:“她啊,总觉得自己比你们都聪明。” 郭冉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江辰用一句玩笑,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我知道姝芯是关心我。” 江辰端起咖啡,无声品尝。 郭冉看着他。 “江学长,你们不要误会,我男朋友不是那种人,只是我自己想要帮他。” 江辰面无异色,平和的问道:“你借钱的事,他知道吗?” 郭冉迅速摇头。 “他不知道!” “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看错人。可是你打算如何向他解释你这笔钱的来历?你只是一个学生,就算在舞蹈社工作,收入也不高,还是说你打算骗他,说是向家里借的?” 江辰放下咖啡杯,“你这么说,他会接受这笔钱吗?” “我就说我在网上借的,他会相信的。” 现在借款软件层出不穷,可是借五十万? 一个在校学生,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额度。 郭冉攥了攥手,“我之前已经在网上借了五万,可是不够,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才会来找江学长你。江学长,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你借过钱?” “嗯,我也是听她们说,那个软件可以借钱,所以试了一下,可是里面的利息太高了。如果我再不把钱还进去,他们就要给我家里打电话,而且会来学校找我。可如果要继续在里面借钱,就必须要拍、拍……那种照片作为凭证。” 郭冉痛苦的道。 虽然她说的有点不清不楚,但江辰大致听明白。 简单点说,就是为了给男友救急,郭冉在一个借款软件里借了一笔钱。 数目不多,也就五万。 可是这五万块应该不足以解决她男友的问题,并且因为高额的利息,反而把她自己给套了进去,迫于无奈,才不得不来找自己求助。 “能把那个借款软件给我看看吗?” 江辰问,话音未落,郭冉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郭冉拿出手机,看到来显,脸上就流露出一丝恐惧,可还是接通了电话。 听不到那边说什么,只听郭冉道:“我马上会把钱还进去。” 江辰保持安静,一直等她通完电话,才开口:“你在里面借了五万,要还多少?” “六万。” 虽然知道利率不同一般,但闻言,江辰还是感到意外。 “你借了多久?” “不到二十天。” 应该是借完钱后郭冉就开始受此折磨,眉眼间充满了焦躁痛苦与疲惫, 不到二十天。 五万变成了六万。 赤裸裸的高利贷了。 难怪逼的这么一个文静姑娘来向自己开口。 “把那个软件给我看看。” 江辰再度开口。 郭冉打开手机,点开了那个借款软件,递给江辰。 “就是这个。” 软件名字为解忧贷。 江辰接过手机:“是谁告诉你这个软件的?” “是我一个朋友,也是学校的。因为额度高,而且手续简单,很多人都在里面借钱,可是我不知道,利息竟然这么高。” 好好一个姑娘,眼睛里此时补满了红血丝,可想而知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再持续下去,恐怕非得崩溃不可。 江辰看到,郭冉在里面还有十万的额度“待激活”。 所谓的激活方式,应该就是郭冉刚才没有明说,但显而易见的自身不雅照片。 这十万,用来偿还之前的借款绰绰有余,但好在郭冉足够清醒,没有步步沉沦。 “男生可以在里面借钱吗?” 江辰问。 “我不知道。” 江辰将手机还了回去。 类似的软件,他之前也有所耳闻,打着江湖救急的幌子,实际上却干着丧尽天良的勾当,专门针对女性,尤其是在校女大学生,利用高利率,逼的还不起钱的用户拍摄不雅照,甚至是不雅视频,然后以此为威胁,迫使用户一步步沉沦,甚至是走上极端。 之前他觉得只是新闻里的事,没想到现在居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想不出,究竟是何等卑劣的人,才会干这种买卖。 “好了,把钱收着,尽快还进去,剩下的钱,去帮你男朋友,如果他问你,我可以帮你解释。” 江辰体贴入微。 郭冉这么文静的姑娘,一时间甚至感动得要落泪,眼眶泛红,哽咽的看着江辰:“江、江学长,谢谢……” “哭什么。” 江辰笑,“就算不看姝芯的份上,我也是你学长,难道我得看着你被这些坏人逼的跳楼不成?” “噗呲。” 郭冉破涕为笑。 还真别说。 如果真的任由这么利滚利滚下去,一时冲动之下,她可能真的说不准会头脑发热,走上极端。 “行了,擦擦。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江辰抽出纸巾递过去。 郭冉接过,擦拭眼眶。 “江学长,等我男友周转过来,我马上把钱还你。” 江辰哂然一笑。 “不着急,你知道的,我不差钱。” 郭冉捏着纸巾,再度被逗笑。 她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眼高于顶的姝芯,为会对方无法自拔了。 郭冉离开,拿走了那张五十万的卡。 江辰端起咖啡。 现在的女孩,确实有些比较势利现实,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不少好姑娘的。 “叮冬。” 微信响了一声。 江辰拿起手机。 是李姝芯。 “聊的怎么样?” 他直接拨了个语音过去。 “郭冉刚走,钱给她了。” 江辰简明扼要,将刚才的谈话叙述了一遍。 “解忧贷,你听说过吗?” 他问。 “没。” 也是。 李姝芯从来应该不怎么缺钱,和他在一起之前,好歹也是一名主播,支撑自己的日常开销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还有富丽集团太子爷孙大少那样的追求者,哪里需要借钱。 可是她如此,不代表别的女孩也这样。 根据郭冉的描述,至少在东大里,在这个软件上借钱的姑娘应该不少。 毕竟女孩子爱虚荣,好攀比,花销自然不会小。 “这不是高利贷吗?郭冉怎么不和我说,五万块而已……” “你们是朋友没错,可是她难道不需要面子?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她也不会来找我。” “还好她不是那么傻,要是真得拍了那种照片,一生可能都毁了。” “她回去后,你也不用问她什么,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我明白。” 李姝芯柔声道:“谢谢。” 她清楚,以江辰今时今日之成就,如果不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费心。 “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江辰轻笑,“好了,先挂了。” 郭冉无疑是幸运的,及时悬崖勒马,可是其他女孩呢? 她们可能没有郭冉理智,更关键的,是身边有没有像他这样的朋友? 江辰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解忧贷。 他从来没标榜过自己的品德多么高尚,可是此时此刻,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当什么都没听过。 就好像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个新闻,至今,都记忆深刻。 一个新闻记者不顾自身生命安全,揭发了地沟油的黑色产业链。 不要多管闲事。 每个人几乎都听到过这句劝戒。 可这个世界,真的需要一些多管闲事的人。 江辰再度拿起手机。 “帮我查一下解忧贷这个软件。” 564 青春物语 “如果离开以后,得到的会是,什么。是难过,是孤独,还是接着下一刻……” 典雅奢华的包厢。 磁性的女声沉浸演唱。 茶几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酒水,冰桶里还躺着两瓶价值超五位数的香槟。 “我走了,你别再难过,心里有话都不想再说,记得以后你要快乐,这世界没那么多因果……” 唱歌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连体裙的女孩,皮肤柔嫩,估摸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只不过烫染过的卷发让她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气质,她优雅的搭着腿,脚上穿着精致的高跟鞋,拿着话筒坐在江辰身边,诱人的香水味时不时飘来。 再加上朦胧变幻的暧昧灯光,包厢的空气里有旖旎气氛若有若无飘荡。 这姑娘、或者说女郎歌喉很不错,比一些酒吧的驻唱歌手差不了多少,一手《我走后》唱的引人入胜。 “啪啪啪……” 白浩然鼓掌。 她放下话筒,礼貌中透着点恰到好处的腼腆,道了声:“谢谢。” 江辰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杯子。 那女郎急忙举杯。 作为十里洋场,东海自然不缺乏有钱人寻欢作乐的高档会所,即使比不上沁园那样精通吹拉弹唱的高素质,起码在外形上并不逊色太多, 最关键的是,这家会所的佳丽不仅长得漂亮,并且还有高学历的在校大学生,譬如服务江辰的这位,说出来或许吓普通人一跳,其目前正就读于福旦大学。 当然。 在一些小城市小场子,或许存在弄虚做假欺骗顾客的现象,但在这种动辄五六位数消费的地,完全不用担心这种行为发生。 比起江辰,白浩然则要奔放一些,挑了两位,一边一个,左边那个还是中葡混血,美艳动人。 不过不管他还是江辰,都展示出贵客的风度,没有猥琐的急于毛手毛脚,只是听歌喝酒,绅士有礼。 暴发户与富人差距一下子就昭显的淋漓尽致。 “江总,要不我们俩一起唱一个?您想唱什么,我去点。” 福旦大学在读的女孩恭谨的问道,虽然打扮外形确实不像刻板思维里的才女,但气质确实与一般的风尘女子存在显着差别。 一部分有钱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我不会唱歌,喝酒就行。” 江辰很谦虚。 女孩当然不敢多劝,耳垂上夺人眼球的圆形耳环晃动,温顺的给江辰斟酒。 “那我陪您喝。” 随着俯身,发丝下垂,紧致的连衣裙胸口处更是露出一抹白皙的风景。 江辰如谦谦君子,主动移开视线,非礼勿视。 白浩然显然经常光临这样的场合,收敛平时的阴沉气质,在两位佳丽的邀请下,玩起了酒桌游戏。 江辰澹定的饮酒。 作为服务者,自然以客人开心为己任,出场费大几千的女孩努力寻找话题。 “江总,您看起来,好像年纪不大。” “你觉得我多少岁?” 江辰笑着反问,没有咄咄逼人的色欲,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慢,眼神平和。 “二十八?” 女孩试探性猜道。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二十五?” 女孩再猜。 江辰笑而不语。 “江总,您不会才二十岁吧?” “那倒也不至于,我应该比你大,今年刚毕业。” 女孩涂着眼影的眼睛不可抑制的睁大,惊讶道:“您今年才毕业?” “有什么问题吗。我也看不出来,你还在读大学。” 江辰喝了口酒,随和的语气就像只是闲聊,而不是刻意挖苦。 女孩笑容不再自然,透着不难察觉的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常色,继续找话题。 “那您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要说我也是福旦的,你信吗?” 江辰扭头。 女孩一怔,笑容生硬,“怎么可能……” “你是觉得,我考不上福旦?” “江总,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孩急忙解释。 “没事,不用紧张,只是开个玩笑。” 江辰微微一笑,“当年我确实想考福旦,只是分数差一些。” “那您是……” “东海大学。” 不知道是自然动作还是故作姿态,女孩惊讶的捂起嘴,“我有几个朋友就是东大的,我还去东大玩过。” “福旦我也去过。” “真巧。”女孩端起酒,敬了江辰一杯。 她应该刚从事、或者说兼职这行业没多久,虽然看得出来工作态度很端正,努力的不让气氛冷澹,但业务能力显然还有些不足。 好在江辰并不是一个多难伺候的客户。 “你现在读大几?” 他反问了句。 “大四。” “什么专业?” 刚才自我介绍时,江辰知道了这姑娘的名字,当然,只是艺名,小麦。 “法律专业。” 江辰挑了挑眉,不禁想起了方晴,随即有些意外的问道:“真的假的?” 一个学法律的居然在这种场合兼职,难免让人产生一种违和的畸形兴奋。 就好像有些风尘女故意给自己套个大学生的名头,有可能只是胡编的噱头。 “我难道还敢骗您吗?需不需要我给您看我的学生证?” 小麦笑,高学历,又是这幅打扮,再加上还是法律专业,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她在朦胧的灯光下看上去颇为撩人。 她应该只是开玩笑,可江辰却煞有其事的点头,“行。” 小麦语气一滞,被江辰整的有些猝不及防,继而赔笑道:“江总,不好意思,我没带学生证,要不下次吧。” 在这种地方上班,哪有随身携带学生证的。 江辰也没刁难,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拿起酒瓶。 “我来吧。” 小麦伸手,服务态度确实无可挑剔,要帮忙倒酒,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江辰的手。 江辰若无其事,平静松手,可她却脸颊微红,倒酒的时候低着头,不太敢看江辰。 “砰。” 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江辰下意识扭头,以为是工作人员,结果发现是一个休闲打扮的青年。 “不好意思……” 他在包厢里望了一圈。然后道歉,像是进错了房间。 结果侧对着门口的也小麦此时也奇怪的转过头。 刚打算关门离开的青年不经意扫了眼她,顿时定住,然后眼神开始剧烈变幻。 “把门关上。” 白浩然停止与两位佳丽玩游戏,冷漠出声。 青年充耳不闻,不仅没再离开,反而快步走进来,神色激动,抬起手,手臂颤抖,怒指脸色大变的小麦。 “麦婕!” 江辰放下酒杯。 麦婕应该是这女孩的名字,短暂的惊慌后,她忙不迭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看到你这幅下贱的样子!你对得起我吗!” 青年情绪有些失控。 不过也可以理解。 换作任何男人看到这幅场景,恐怕都很难保持冷静。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学校再说。” 麦婕走过去,要拉他的手,结果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我不走!你就在这里给我说清楚!” 白浩然目露不善,打算起身,可江辰给了他一个眼神。 白浩然重新坐下,没有急于干涉。 “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麦婕也变得激动起来,“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不出意外。 这个青年应该是她男朋友了。 “我胡闹?” 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友,青年怒极反笑,“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麦婕,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现在的你,真是让人恶心!” 不愧是高等学府的人,就算情绪失控,言语也不算多么不堪入耳,要是换作普通人,恐怕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麦婕胸口起伏,“恶心你就不要看,我们分手了!你给我出去!” 青年或许是没料到女友的决绝,愣了一下。 即使怒火攻心,可是对于分手这个结果,他大抵是没有心理准备,无处发泄的他看向冰桶里的两瓶香槟,迅速冲过去。 “哐……哗啦……” “喝!我让你喝!” 两瓶价值不菲的酒水被砸在地上,精美的酒瓶支离破碎,酒水四溢。 “庞海波!你是不是疯了!” 麦婕满脸呆滞,不可思议。 白浩然没动,可他身边的两个佳丽却受惊站了起来。 “砰!” 很快。 包厢门再度被推开。 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西装西裤,戴着耳麦,应该是安保人员。 “他来闹事!” 没有顾及什么“同事”之谊,那两个佳丽连忙指向庞海波。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安保人员二话不说,如狼似虎的朝敢在这里闹事的小年轻冲去,轻而易举将之撂倒。 庞海波哪里是这些职业打手的对手,被死死按在地上,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动弹不得。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活腻歪了!” 呆滞过后,麦婕回过神来,焦急而又无助,连忙解释道:“他是我男朋友……” 安保人员置若罔闻,他们的工作职责就是维护场子的秩序,得知有个小子在胡乱串房后立即来找人,哪里会理会一个佳丽的话。 “走!” 把庞海波从地上蛮横的拉起,两汉子架着他,就要带他离开。 麦婕心急如焚,可是又不知所措。 “放开他。” 江辰出声。 安保人员停下。 “你们的损失,算我账上,放开他。” 江辰再度道。 麦婕迷茫的看着他。 安保人员对视一眼,然后松开了手。 “小子,算你走运。还不谢谢江总!” “我呸!” 庞海波甩了甩肩膀,愤恨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白浩然终于站了起来。 “真有种,把这两瓶酒赔了,四舍五入,算十六万。” 庞海波脸色一变,“信不信我告你们讹诈?” “小子,嘴巴放干净点,我们这里的酒水都是明码标价。” 安保人员语气不善。 大抵应该也是福旦的高材生,就算没机会体验,肯定也听说过一些大东海的纸醉金迷,看着地上狼藉的酒水和玻璃渣,头脑稍微冷静了些的庞海波一时间不说话了。 十六万。 他哪里赔得起。 “让你的男朋友先回去吧。” 江辰轻声道。 麦婕如梦初醒,顾不上道谢,深吸一口气,“带他出去。” “跟我一起走!” 庞海波还欲走过来拉女友。 “庞海波,我再次通知你一声,我们分手了!” 麦婕脸色冰冷,毅然决然。 庞海波停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友。 “走!” 安保人员可不管他们的儿女情长,强行推搡。 庞海波盯着女友,可得到的不是回心转意,而是一双冷漠的眼睛。 他失魂落魄,被带离包厢。 “江总,谢谢。” 麦婕重新坐下。 江辰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着对白浩然那边道:“接着喝,接着唱。” 两个佳丽也坐了下来,业务能力出色,也像没事人,继续与白浩然推杯换盏。 “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 江辰轻声问。 刚才没有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而是替男友求情,说明这姑娘并没有那么现实势利。 “……我欠了一笔钱。” 麦婕澹笑,“对您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可是我只是一个学生,没有其他还钱的办法。” “解忧贷?” 麦婕一愣,“您怎么知道?” 江辰没说话。 麦婕点了点头,“嗯,我开始只是想买一点化妆品,可结果越借越多。” 江辰并没有站在道德高度去进行批判,也没有大义凛然的去讲一些大道理。 作为福旦的学生,而且还是法律专业,什么道理,这姑娘不明白? 可人性就是这样。 要是都能知行合一,学以致用,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和遗憾了。 “我还不起贷款,这个软件的人让我来这里工作,我如果不来,他们就会告诉学校,那我这辈子就毁了……” 江辰安静听着, 麦婕的故事,和他想的没太大差别,这个解忧贷不仅仅只是一个高利贷软件,并且形成了一整条完善的黑色产业链,迫使受害者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一步步坠入深渊,沦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先回去吧,和男朋友好好聊聊。” 江辰如此道,并没有大发慈悲的去担负这个姑娘的债务,哪怕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换源app】 “还有什么好聊的。” 麦婕笑容复杂,“我和他,早就走不下去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摊牌而已,今天正好。” 说着,她抓起茶几上摆着的一瓶啤酒。 “江总,那两瓶酒,我赔不起,但是今天我的陪酒费,我不要了。” “大气。” 江辰莞尔一笑。 “干!” 麦婕扬杯。 565 书法 这是个高端会所,所以没经营那种下九流的勾当。 通俗点说。 就是这里的佳丽只陪酒,不出台。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当然。 如果与客户“一见钟情”,你情我愿,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无论江辰还是白浩然今晚似乎都只是来放松放松,并没有其他念头。 结账时花了三十多万。 “江总,我每周六,应该都会在这里。” 大厅。 麦婕没有立即离开,跟在江辰旁边,话里有话。 江辰只是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并且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 真是不解风情。 “浩然。” 爽朗笑声响起。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衬衣领口解开一个扣子,应该也喝了点酒,脸色微醺,手腕上戴着块打眼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腕表。 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外貌已经无关紧要,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成功人士气质,足以让女性怦然心动。 “粟老板。” 白浩然打了声招呼。 麦婕立即噤声,乖巧恭谨的微微垂头,站在江辰身边。 “刚在招待几位朋友,听说两位遇到点不愉快?” 粟老板询问。 麦婕心如鹿撞。 白浩然若无其事一笑,“一点小误会而已,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 粟老板扬起笑容,“要是二位在这里玩的不开心,粟某可就过意不去了。” 显而易见,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像他这样的生意人,心思自然剔透,客户说没事,他自然也不会深究。 “二位这么早就离开,我还打算去找二位喝点都没来得及。” “下次。” 白浩然与对方应该有些交情。 如果放在之前,这种层面的大老板不大可能对他这么客气,可今时不同往日。 在江辰的介绍下结交廖向东后,他在东海的人脉日益增强,与当初那个空有一身狠劲的地痞,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江少,下次来,一定提前告诉一声,我来做东。” 这位粟老板转头主动与江辰握手,异常诚挚。 麦婕惴惴不安,压根不敢插嘴。 “那就先谢谢粟老板了。” 江辰笑容和煦,与对方友好握手。 “哈哈,应该的。” 粟老板大笑,继而看向旁边忐忑的麦婕。 场子里这么多佳丽,作为大老板,他大抵是不记得麦婕名字的。 没有大发雷霆的进行追究,他只是不轻不重的道了句:“陪好江少。” 麦婕连忙点头。 寒暄过后,他把江辰等人亲自送到门口。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太过寒冷。 穿着单薄连衣裙的麦婕默不作声的跟在江辰身边。 “回去休息吧。” 麦婕迷茫抬头。 这个时候,一般的绅士,应该都会送女士才对,至少,也该客套一句。 可在包厢里表现得像个道德模范的江辰好像压根没这意思。 麦婕咬着唇,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生硬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江辰没再说话。 “那江总,我先走了。” 麦婕攥着手,转身,慢慢的走向路边。 白浩然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漠然,没有太多情绪。 江辰直接上车。 白浩然开车,座驾是一台中规中矩的陆巡。 还在等车的麦婕看着陆巡自己身边驶过,汇入车流,逐渐驶远。 “没想到一个法律系的高材生,都会被骗。” 白浩然一边开车一边道。 “高学历的人,其实更容易上当。而且这是克制力的问题,与学历没有太多干系。那个女孩追求的生活,其实在毕业后,靠自己的努力不难实现,可是她耐心不够。” 江辰并没有瞧不起对方。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只要为此负责就好。 “这样的姑娘,你是不是见过很多?” 江辰饶有意味的扭头。 “见过一些。” 白浩然评断道:“那女孩子也不算太差劲,好歹算是给了那小子一个干脆的了断。” “如果不是解忧贷,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一直走下去?” 江辰突发奇想。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白浩然并没有给出答案。 江辰也没有等他的回答,“那位粟老板应该和解忧贷有合作,利用他,把解忧贷幕后的人挖出来。” 陆巡在繁华的车流中行驶,当停下来时,已经到了蓝口的一个高档小区。 “不用等我。” 江辰推门下车。 陆巡离开。 江辰掏出门禁卡,进入小区,晃晃悠悠,在路灯的指引下找到七栋,乘电梯。 十八层。 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一层拢共两户。 江辰来到东边那户,按了按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吱呀。 房门推开。 出现在江辰面前的,是一张清丽纯净的脸,素面朝天,与麦婕的浓妆艳抹,形成鲜明的反差。 可滑稽的是,对方在风月场所,曾经却是魁首级的人物。 “江总。” 女人目露惊讶。 “没打扰到伱休息吧。” 江辰笑道。 “没。” 气质脱俗的女人连忙道,旋即拉开房门,“江总请进。” 江辰坦然自若,进入房子。 啧。 罗鹏那家伙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没错。 开门的,正是沁园的花魁,夏晚晴。 这是一栋一百五十平的大平层,装修高档,交通便利地处繁华地段,租金估摸是笔不菲的数字。 也是。 总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和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确实不合适。 “罗鹏在吗?” “这个点,罗总怎么可能在。” 夏晚晴自如回应,给江辰拿拖鞋。 江辰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也没继续调侃,换上拖鞋走进大厅。 “江先生!” 茶座边,见江辰进屋,一个女子赶忙站起身,卡通睡衣,头发随便的扎起,没怎么打扮,可其天生丽质竟然比七千万买来的花魁不逊色丝毫。 大晚上,如果只是夏晚晴,江辰当然不可能过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正是为了被他从首尔“拐”回来的高丽新生代神颜,差点惨遭毒手的金珠泫。 他让金珠泫独自回国,扔给罗鹏,罗鹏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索性直接租了套房子,让夏晚晴与之同住。 面对江辰时,罗鹏还振振有词,说如果不是为金珠泫,绝不会这么破费。 “大晚上,还在喝茶?” 江辰笑着走近。 “夏小姐在教我泡茶。” 茶座上煮着茶壶,袅袅热气从壶嘴飘出。 两个女人还挺有闲情逸致。 茶座边还摆着一把古琴,看来即使从沁园出来了,这些本事夏晚晴也并没有落下。 “喝的习惯吗?” “嗯!” 金珠泫迅速点头,“夏小姐泡的很好喝,江先生,你要尝下吗?” 江辰配合的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金珠泫开始沏茶,以她之前的工作强度,应该没什么闲暇时间,可此时此刻倒别说,还真有模有样。 只不过穿着皮卡丘的卡通睡衣半跪着沏茶,场面看上去怎么有点不伦不类? “江先生,给。” 金珠泫双手捧着一杯茶,借花献佛,递给江辰。 夏晚晴安静的在旁边坐下。 作为沁园出来的花魁,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眼力劲。 江辰接过,在金珠泫期待的目光中,低头尝了一口。 红袖添香。 而且是两位。 别说茶了,就算是毒药,恐怕也会甘之如饴。 江辰享受的呼出口气,然后像是个茶道高手,道了句:“碧螺春。” 夏晚晴默不作声, 可金珠泫终究是高丽人,并不是太懂神州的人情世故,扭头看了眼摆放茶具的夏晚晴,耿直道:“夏小姐说,这是铁观音。” 江辰面露尴尬。 夏晚晴捂嘴轻笑,举止恰当好处,并不会使气氛难堪,相反欢快。 江辰轻咳一声,后知后觉,端着茶杯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汉语说的这么好了?” 的确。 比起在高丽那会,金珠泫的汉语确实流利了许多。 “是夏小姐教我的,夏小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教我弹琴,可是太难了,我到现在还没有学会。” 金珠泫像是向老板汇报工作般,有问必答。 看来两个女人相处得还比较融洽。 也是。 虽然金珠泫是高丽的偶像艺人,可夏晚晴也不是泛泛之辈,相处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隔阂。 而且别忘了夏晚晴之前是什么职业,干的就是待人接物的活,与背井离乡的金珠泫处好关系,可以说易如反掌。 “金小姐悟性很高,比我可厉害多了。” 夏晚晴笑容温婉的开口。 江辰喝了口茶,“你没去公司了吗?” 罗鹏之前让人哭笑不得的为这位花魁安排了个前台的工作。 “罗总给我放了个假,让我照顾金小姐。” “一口一个罗总,何必那么生分,又没有外人。” 江辰调侃,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关于好哥们的感情,难免还是感到兴趣,于是忍不住问了句:“罗鹏常过来吗?” “罗总工作很忙……” 夏晚晴面色自若,可话还没说完,只听金珠泫插话道:“罗先生下午在这里吃了饭,七点多钟才走。” 夏晚晴语气一滞,冰雪般的脸颊不禁染上一缕红晕。 江辰笑而不语。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他悠然的喝茶,也没继续打趣,善解人意的岔开话题,问金珠泫:“在这里生活的还习惯吗?” 将对方从高丽带回来,自然得负责,总不能扔在一边不闻不问。 所以今晚有时间,他就过来看看。 “挺好的。” 金珠泫不假思索,“我很喜欢这里。” 江辰点头,本想问对方会不会觉得很闲,可随即想到金珠泫又是学汉语又是学泡茶又是学琴,每天应该过得很充实。 “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太适应。” “不会。现在的生活,比我以前,可容易多了。” 容易。 这个形容词。 或许是对汉语的掌握还不够熟练吧, 金珠泫摇了摇头,继而也关心的问了句:“江先生,你在高丽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这不刚回来,就来看看你。” 江辰笑着递出茶杯:“再来一杯。” 金珠泫又给他沏了杯茶。 “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和夏小姐学好汉语,在神州发展,首先得把语言基础夯实,我会让人给你制定详细的规划。” 并不是缓兵之计,对于金珠泫的安排,江辰心里其实已经有大致的方向。 金珠泫擅长的是音乐,而且跳舞也是强项,再加上卓然的美貌,只要想个办法上几个综艺节目,在国内火起来,根本不是难事。 “我一定会努力的!” 金珠泫坚决而认真。 “那就麻烦你了。”江辰转头看向夏晚晴。 “江总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夏晚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难怪能让罗鹏那样的浪子都为之沉迷。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喝了几杯茶,江辰放下茶杯,提出告辞。 “江总不留下休息?” 就在江辰起身的时候,夏晚晴貌似随口问了句。 江辰看了她眼,哑然一笑。 女人大抵都会有些小脾气啊。 他之前拿罗鹏调侃,对方这明摆是回敬过来了。 “你们早点休息。” 江辰朝外走去,并且阻止两女相送的打算。 “砰。” 门口方向传来关门声。 即使穿着卡通睡衣依然遮掩不住得天独厚美貌的金珠泫满足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 “为什么不留留江总?” 夏晚晴柔声问道。 现在轮到金珠泫脸红了,支支吾吾,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和江先生不是那样的关系。” 夏晚晴看着对方那张让她都觉得无可挑剔的脸。 “你的书法,练得怎么样了?” 刚才忘记了给江辰介绍,金珠泫来到东海后所学的功课里,还有书法一项。 可是听到这句话,本就脸红的金珠泫脸蛋越发发烫,没有回答,只是扔下一句:“我去休息了晚安”,然后便跑进了房间。 “砰。” 房门关上。 金珠泫捂着脸,仰倒在床。 书桌上。 宣纸平铺着。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个个细小的汉字。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宣纸上的文字都是相同的两个字。 由歪歪斜斜到逐渐周正圆融。 好在江辰刚才没有进房转转。 (本章完) 566 九纹龙 “江辰,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 天赐资本。 ceo办公室。 江辰认真的听着,本以为对方会说什么正经话,可哪知道接下来蹦出一句:“注意身体啊。” 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随后见这厮暼着自己腰子,江辰顿时没好气骂了句:“去你的。” 他鸠占鹊巢,坐在老板椅上。 西装革履的罗鹏则屁股靠坐在办公桌边。 还真别说。 虽然刚毕业,可从小家境优握的罗公子确实气质超群,此刻一副正儿八经的商务打扮,完美诠释商业才俊的应有模样,而根本看不出才是一位应届毕业生。 “江辰,你藏的可真够深的,我和你睡了这么久,怎么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罗鹏抱着胳膊,自说自话。 “我和你睡过?” “去你的!”罗鹏笑骂:“我说我俩一个寝室。” “你说你那会,和艾倩在一起的时候,多专情。再瞅瞅现在。莫非是艾倩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他一副不得其解的困惑模样。 江辰充耳不闻,拿起桌上的文件浏览。 “行了,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外人,没必要扮演负责老板的人设。” 罗鹏肆无忌惮打趣。 “为什么不看,要是你做假账怎么办?” 江辰头也不抬。 罗鹏不怒反笑,“做假账,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我就是一个ceo而已,你觉得权力很大?有小白管钱,你觉得我要是耍什么猫腻,他能配合、和我沆瀣一气?他和你这个辰哥,关系一直都比我近多了。” 江辰笑而不语。 罗鹏抱着胳膊靠在桌边。 “这段时间,我们一共投资了十二个重点项目,这十二个项目都是我们共同研究决定的,大部分不在东海,你知道你在国外潇洒快活的时候,我却在累死累活的上山下乡吗。” “辛苦了。” 江辰云澹风轻道,罗公子说话一向都是这样,善用修辞手法,不必太过当真。 “呵。” 罗鹏摇头一笑,也没继续邀功。 兄弟嘛。 不必计较这么多。 他弯了弯身子,神色认真的道:“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把金珠泫拐回来的?我要是ym公司,肯定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江辰当然不会去谈及金珠泫的黑暗经历,哪怕是好哥们,也得照顾他人的隐私。 “高丽的艺人培训已经形成了完善的流水线,对于ym公司来说,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大不了再捧一个出来就解决了。” “你说的轻巧。” 罗鹏并不赞同,“那可是金珠泫,被誉为高丽新生代第一神颜。” 说到激动处,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奶奶的,你真有本事。” 江辰抬头,“罗总,注意形象。” “少来。” 罗鹏笑道:“不过你可得悠着点,要知道古代那些皇帝都害怕后宫失火。” 江辰置若罔闻,翻阅项目企划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安心贷?” “嗯,对。” 罗鹏朝企划书看了眼,漫不经心的介绍道:“这项目是小白建议的,虽然不赚钱,但我觉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就当做件好事。” 江辰仔细浏览了下。 “东海这些一线城市自然没有什么市场,这个安心贷主要业务范围集中在三四线城市,针对的,是家境贫困的大学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大学生没有收入,总难免会遇到差钱的时候,这种情况,咱们也都见过,这个安心贷,就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罗鹏继续道。 “现在的贷款软件五花八门,听小白说,他有一个高中同学,就因为在网上借钱,钱也不多,好像就一两万块,可他好像家里情况不怎么好,不敢跟家里说,最后因为还款的压力,你猜最后怎么着?” 江辰抬头。 罗鹏和他对视,“自杀了,就在上课时候,在寝室,八楼,一跃而下。” 江辰面色平静,扬了扬手里的企划书。 “那你还投?” 罗鹏站直身。 “我们投的这个安心贷和那些吃人血馒头的高利贷不一样,你仔细看看。” 江辰继续浏览。 “我们曾经也是学生,而且做生意,不能唯利是图。安心贷的年利率,只有7%,也就是借一万,每天的利息两块钱都不到。你知道其他的网贷,利率有多离谱吗?” 罗鹏正准备高谈阔论,可哪知道江辰道了句:“知道。” 罗公子语气一滞,“你知道?” 江辰没有解释。 罗鹏调整了下语气,“在市面上,安心贷的利率可以说是最低的,而且为了防止用户过度提前消费,出现还不起款的现象,也是为了杜绝像小白同学那样的悲剧发生,我们发放额度都不高,最多几千块。我们的宗旨,始终是救急,而不是诱导学生奢侈消费。” 江辰沉默不语,将有关安心贷的资料看完。 一万花一天利息不到两块。 一个月就是六十。 对比郭冉所借的解忧贷,确实是天壤之别。 “当然,我们是做生意,也不是做慈善。” 似乎是为了给老板一个交代,罗鹏解释道:“虽然利息低,但是用户基数大,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才需要投资五百万?” “杠杆啊。” 罗鹏笑道:“江辰,这才毕业多久,你难不成就把咱们学的全部忘了?咱们投的五百万,只是一个支点而已,而且投资人又不止我们一家。当然,我们进行了严格的风控,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马爸爸我可学不来。” 换源app】 金融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可以出现几十亿变几万亿的奇迹。 并且有人就亲手实现过,因此缔造了庞大的商业帝国。 “解忧贷,你听过吗?” 江辰问。 “没。” 罗鹏摇头,“怎么了?这个项目是小白负责调研,要不我把他叫来,你问问?” “不用了。” 江辰放下企划书,“好了,你忙你的。” 他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留下一句:“工作归工作,夏姑娘那里,也别冷落了。” 办公室门打开又合上。 罗鹏微愣,然后对着门口竖了个中指。 ———— “江少。” 路边。 江辰开着辆奔驰,刚下车,白浩然便迎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精壮爷们,走到江辰跟前,齐齐躬身。 “江少。” 江辰抬了抬手。 “江少,人就在里面。”白浩然示意道。 江辰朝路边的一栋建筑看去。 从表面上看,只不过是一家茶楼,可里面却别有洞天,实际上是一家地下赌场。 “大白天,赌场都开门。” “二十四小时营业,只要玩,随时都有地方。” 江辰点了点头。 不愧是十里洋场啊。 “江少,是不是现在进去?”白浩然问。 江辰扫了眼他周围眼神冷厉的汉子,道:“别打扰人家做生意,我们在外面等。” 白浩然点了点头,与江辰上了同一台车。 大概二十分钟。 有汉子弯腰敲了敲了车窗。 车窗放下。 “白哥,人出来了。” 白浩然朝茶馆门口看了眼。 只见一个面露凶相的男人正骂骂咧咧的从里面走出来,一脸衰样,明显就是输了钱。 “把他带来。” 敲车窗的汉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几个爷们立即无声跟上, “妈的,火气真背!” 从茶馆里出来那厮拉开自己座驾的车门,可“砰”的一声。 一只手按在车门,把车门重新按关。 “艹!” 他下意识回头,本能开骂,随即只见几个陌生人已经将自己包围。 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这场面,立即意识到不妙。 “干什么?” “有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或许是审时度势,或许是若有所持,这厮阴郁的打量了一圈,然后挑衅的冷笑了下。 “行。” “请。” 几个汉子让开道路,挟持着他,来到白浩然车边。 车门拉开。 这厮很识趣的主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 几个汉子无声把守在车子四周。 “张德彪?” 坐在驾驶座的白浩然扭头。 “哥们,哪条道上的?” 姓张的这厮不惊不惧,大方承认,倒是有几分胆魄。 后座。 江辰闭目养神。 “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白浩然从衣内口袋掏出一张照片。 张德彪看了眼,“不认识。” “仔细看看。” “哥们,真不认识,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麦婕,福旦大学大四学生,上个月,你把她介绍到白金瀚上班。” 白浩然不紧不慢,“记起来了吗?” 张德彪眼神闪烁,“哥们,你和那女的是……” “看来是想起来了。” 白浩然收起照片。 张德彪看了眼守候在车边的汉子,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江辰。 作为他这样的人,眼光自然要比普通人毒辣。 不提能不能逃掉,单是对方展现出来的气场,便非同小可。 妈的。 那妞居然还认识这样的后台? 那又为什么要借钱? 张德彪心念急转,倒是没有立即伏低认怂,以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道:“哥们,别误会,我对她什么都没做过,她欠了点钱,所以我只是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而已。我是在帮她。” 白浩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你的上线是谁?” “什么?上线?” 张德彪目露疑惑。 “解忧贷。” 张德彪一愣,看了白浩然好一会,然后自顾自笑了两声。 “哥们,你不会是警察吧?” “你是为谁工作?” 白浩然不答反问。 “我有点湖涂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个生意人,觉得这个行当大有可为,所以想和你们合作而已。” 后座有声音响起。 张德彪回头。 以他的眼力劲,自然早就看出来谁才是正主。 他不冷不热的笑了下。 “呵,早说嘛。” “我想和你老板聊聊。” 靠在后座的江辰睁开眼,因为是防偷窥玻璃,外面的光线大部分被挡住,所以导致车内比较昏暗,他的脸处于一片阴影中。 “哥们,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规矩,我老板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江辰没有说话。 白浩然再次伸手入怀,掏出来一张银行卡。 张德彪眼睛立即一亮。 “这里面有三十万,回答我老板的问题,它就是你的。” 白浩然两只手指夹着银行卡。 张德彪紧紧盯着那张银行卡,显然已经心动,可是却聪明的没有立马松口。 “三十万?瞧不起谁呢。你们知道,这行业多暴利吗?” 明摆着是坐地要价。 “这行确实暴利,可你只值这个价。” 白浩然眼神澹漠,没有丝毫感情,不顾张德彪骤然难看的脸色,“两个选择,要么拿着这张卡下车,要么,抬你下车。” “你……” 张德彪眼神狠厉,似乎打算翻脸,可是咬牙切齿间,理智还是慢慢占据了上风。 正因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他这样的人,更了解这个世界的阴暗。 东海很大。 死一两个人,是掀不起什么浪花的。 而且这些人的气质,可不是那种虚张声势的馕货。 他咬了咬牙。 “解忧贷的老板我不认识,我是给龙哥干活的。” 说起龙哥这个名字,他脸上还浮现一丝卖弄的意味,然后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可江辰一点神情波动都没有,只是平澹的问了句:“龙哥是谁?” “九纹龙,龙哥,你们都不认识?” 张德彪似乎难以理解。 “江少,他说的是庚龙。” 白浩然回头。 江辰面色平静,“你可以下车了。” 张德彪莫名其妙,可对方让他走,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他没忘那张银行卡,伸手从白浩然手里将银行卡夺过,他推门下车,“看什么?让开!” “你认识?” 江辰问,对张德彪的离开熟视无睹。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而已。 “听说过。” 白浩然犹豫了下,然后缓声道:“不过,他好像与廖先生关系很好。” 江辰看了他一会。 “廖向东?” 白浩然沉默的点了点头。 江辰面如止水,看不出所思所想,道了句,“走吧。” 车旁守候的几个汉子纷纷上了另一台车。 两台车前后驶离。 567 先礼后兵(求月票!) “我曾经来过这里,看过廖哥的一场拳赛,还记得当时廖哥的对手,是一个东瀛人。” 阴暗封闭的地下空间,气氛并不压抑,相反异常火热。 随着战况的焦灼,观众们呼吸短促,时不时爆发亢奋的呐喊。 时隔多日,江辰再度光临残酷的地下黑拳。 八角笼的战斗依然血腥,可他的心境,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10。” “9。” “8。” …… 见对方趴在地上不再动弹,结束倒计时的裁判重重拍地,然后敏捷起身,激烈的大声宣布道:“获胜者是加特林!” “妈的!” “该死!” “干的漂亮!” 有人谩骂,有人欢呼。 江辰旁边,作为这个地下黑拳创办者的廖向东平静的看着八角笼里挥舞着手臂的获胜者。 “当时,你应该还在读书吧。” 江辰笑着点头。 白云苍狗。 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可是心惊胆战。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只是见台上那个满身血污的落败者死活不知的被工作人员抬下去,他的心里,竟然波澜不起。 “没想到你和兰小姐也成为了朋友。” 廖向东想起了浦江边那个晚上,裴云兮被绑,他带这个青年去寻求帮助,结果被拒绝,最后二人结伴,连夜赶赴两粤。 世事无常。 好像还没过去多久。 “兰小姐在东海吗?” 江辰问道。 以廖向东与兰佩之的关系,高丽发生的事,肯定知晓一二,不过应该不完全。 “不清楚。” 江辰也没继续追问。 “他就是九纹龙。” 江辰朝八角笼看去。 随着廖向东的话音,下一场拳赛开始,一个穿着紧身背心的中年男人走进八角笼,虎背熊腰,气势狂野,比较笼内刚获胜的加特林,竟然不逊色丝毫。 在笼内站定,他不紧不慢的将紧身背心脱掉,前胸背后满覆的龙形纹身瞬间暴露在全场视线中,在赤白的探照灯下,张扬出令人心潮澎湃的跋扈风采! 不少人呼吸一热。 一些女性更是目不转睛,眼神灼灼。 “他不怕死?” 这可是最残酷的地下黑拳,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庚龙可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他不缺钱,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没必要冒险才对。 “金钱,权力,女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廖向东简而概之。 非常之人,果然行非常之事。 爱好都非同一般。 不是为了钱,这位九纹龙上台,只可能是为了在生死边缘游荡的刺激。 “不玩玩?” 廖向东扭头。 意思显然是下注。 地下拳赛的获利方式,可不仅仅只是所谓的“门票”。 博彩才是它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地下拳场,实际上是一个另类的赌场。 观众们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投注。 之前输钱的人想要回本,赢钱的人想赢更多。 “不了,这是廖哥的场子,没有必要。”江辰摇头道。 廖向东笑,“这么有自信能赢?” 江辰笑而不语。 廖向东也没勉强,目光移向八角笼。 江辰沉默了下,随即问了个有点大逆不道的问题,“廖哥,你打得过兰小姐吗?” 他见过廖向东出手,也见过兰佩之大杀四方。 可在这方面,他与这些猛人显然还存在不小的差距,着实分不清孰强孰弱。 论“江湖地位”,廖向东肯定差兰佩之一大截,可现在的江湖,早已不再以单纯的拳脚论资排辈。 两人到底谁更厉害,他当真有点好奇。 听到江辰的问题,廖向东没有说话,只是昏暗中隐约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廖哥,伱……” 江辰正要问对方笑什么,廖向东开口道:“你知道这个拳赛,最开始是谁创立的吗?” 江辰闻弦知意,“兰小姐?” “那你知道,拳赛迄今为止的最高记录,是谁保持的吗?” “兰小姐难道也参加过拳赛?”江辰面露诧异。 廖向东没有正面回答,望着八角笼,不紧不慢道:“国内的地下拳场,不止这一家,可迄今为止,国内地下拳赛的记录,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不等江辰问,廖向东继续道:“一百连胜,这是全国地下拳赛的最高记录,到现在都没人打破,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人打破。” 江辰眼神波动,呼吸不由自主的凝滞了下。 一百连胜? 他可是亲眼目睹过这种拳赛的惨烈。 “兰小姐也……” 停顿了下,他叹息道:“……太生猛了。” “正是因为无人能敌,兰小姐才把这里交给我管理。” 江辰苦笑。 也是。 要是一直以无敌的姿态站在台上,这个拳赛哪里还会有人来参加,参加就等于送死,也就不用继续开下去了。 难怪被称为“血观音”。 “要是早几年出生了就好了,没能瞻仰到兰小姐一百连胜的风采。” 江辰发自肺腑由衷感慨。 在高丽,他确实见识过兰佩之大开杀戒,可两种情形不能相提并论。 一个女人傲立台上,独孤求败,这是何等的绝代风华? 想想都令人心向往之。 “叮叮叮……” 随着清脆而具有穿透力的敲铃声,下注渠道关闭。 又一场对决开始。 江辰与廖向东没再闲聊,目光投向森严冷酷的八角笼。 那位加特林是一个欧洲人,胸毛浓厚,西方人典型的大骨骼,高大威武。 庚龙的身材在神州已经算是魁梧,可加特林还是硬生生高他半个头,只不过九纹龙鲜明的纹身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体魄上的差距,古铜色的肌肤,霸气的肌肉纹理,让这位在长三角声名赫赫的汉子男性荷尔蒙爆棚。 拳赛本就是热血的运动。 地下拳赛,更是将男性的热血突出得淋漓尽致。 狭路相逢,战者为雄! 敢钻进这个笼子的,没有一个怂包。 两人的对决大开大合,拳拳到肉,看得人呼吸粗重,血脉偾张。 “他用的是……泰拳?” 江辰注视着庚龙。 在有意识的进行体能锻炼后,他对世界上的几种知名格斗术有过了解。 庚龙使出的架势,与以暴力著称的泰拳非常形似,这种格斗术摒弃了视觉上的花哨感,一切以杀伤力出发,每一次出击,都直奔对手要害,所以看上去透着令人窒息的狠辣。 “砰砰!” 两声化为一声。 加特林一记鞭腿砸在了庚龙的腰。 庚龙左挥拳轰在了加特林的侧肋。 两人齐齐趔趄。 “好!” 呐喊声四起。 不少人面红耳赤。 江辰神色如常。 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有迹可循的。 换句话说。 人家能当大哥,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赤着上身的庚龙抬起一只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水,咧嘴一笑,双脚划动,再度出击。 呐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漂亮!!!”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欢呼。 只见庚龙拔地而起,与半空中扭身,一记酣畅淋漓的霸气回旋踢,正中凶恶扑过来的加特林侧脸。 如果把时间放慢,可以看到加特林脸部肌肤剧烈颤动,同时,血水从口中飚出,眼神出现恍惚,不可抑制的朝后倒去。 “砰!” 体重超两百斤的大汉重重的砸落,拳台仿佛都震了一震。 汗水从每一个毛孔渗出,使那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青龙越发惊心动魄。 庚龙并没有趁势追杀,落地后站在原位。 仰躺在台上的加特林挣扎,欲图爬起来,可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胜负已分。 不少人站起来欢呼。 江辰抬起手,轻轻鼓掌。 他看过wwe,在任何地方,都存在“人情世故”。 拳赛结束后,非富即贵的观众们有序退场。 地下停车场。 神清气爽的庚龙从电梯走出。 “龙哥。” 十几名猛男齐齐鞠躬。 庚龙穿上外套,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 有人小跑,为其拉开车门。 庚龙走到车边,正要坐进去,身后,有声音响起。 “阿龙。” 庚龙动作一顿,转头,扬起笑容,“向东。” 他转过身,走过去,抬起双手,“好久不见。” 两个非同凡响的男人拥抱了一下。 “廖先生。” 庚龙的手下负手而立,异口同声。 “向东,你这个拳场可是越办越好了,兰小姐当初选择把这个拳场交给你,确实没有选错。” 庚龙松开手,笑容满面,语气听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 廖向东也是如此。 “承蒙兰小姐抬举,我自然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庚龙点了点头,注意到旁边的江辰,“这位小兄弟是?” “廖先生,我是江辰,幸会。” 江辰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 貌似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庚龙笑容不变,友善的伸出手。 “你好。” “阿龙,江辰有笔生意,想和你谈谈。” “噢?” 庚龙看了看廖向东,继而又看向江辰,没有任何架子,“愿闻其详。” “强盛金服,是庚先生的产业吧?” 江辰毫不怯场。 庚龙神色如常,没有犹豫,很坦荡的点了点头,“没错。” 强盛金服,是一家提供金融服务的公司,通俗点说,最主要的就是提供借贷服务。 解忧贷,就是强盛金服主营业务之一。 当然,从明面上,是查不到的。 “庚先生,我对小微贷款也有几分兴趣,庚先生在这方面是行家,所以不知道庚先生愿不愿意提携提携。” “哈,好说好说。” 庚龙笑容爽朗,豪放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向东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如果有兴趣,我当然是大力欢迎。” “我也投了一家网贷公司,不过与庚先生肯定没法相提并论,据我所知,目前市面上最火热的网贷平台,就是庚先生的解忧贷了。” 江辰貌似闲聊,笑容和煦。 庚龙眉头凝了凝,看了江辰片刻,却是依旧没有否认,轻描淡写道:“这话可不敢当,只能说马马虎虎而已。” 江辰更进一步,“前两天我在白金瀚喝酒,点的陪酒的姑娘,就是因为欠了解忧贷的钱,才会去白金瀚上班。我和她简单聊了一会,庚先生,我觉得解忧贷的运营方式,或许可以稍加改进。” 尽管江辰已经足够客气委婉,可是以庚龙的地位,一个毛头小子在面前大放厥词指指点点,很可能会心生不满。 或许是看在廖向东的面子,他大度的并没有发作,不露端倪的笑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可能是运营资金比较紧张,如果庚先生愿意,我可以进行投资。现在各种网贷平台乱象纷呈,迟早会迎来一场大整顿,在此之前,降低利率,细水长流,或许才是长远之计。” 听到这,庚龙的脸上终于逐渐没了笑容。 他哪里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看似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指责他放高利贷,坑害他人。 他没有说话,看了看廖向东,那张霸气的脸上复又浮现笑容。 “好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然后,不给江辰继续开口的机会,他无视江辰,笑着对廖向东道:“向东,有时间,去之江玩。” 廖向东点头。 庚龙没再逗留,转身上车。 小弟们紧随其后。 车队驶离。 “我说过,没有必要。” 廖向东平淡道。 “好歹他也算是听我说了这么多。” 江辰轻轻吁了口气。 廖向东和庚龙都是三角洲区域制霸一方的人物,因此,两人都和兰佩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看僧面看佛面。 如果能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当然最好。 可是很显然,他的想法不被对方所接受。 “你又不是警察,没必要多管闲事。” 廖向东道。 “廖哥,你曾经,应该也吃过苦吧?” 目送车队消失,江辰反问。 不等廖向东回答,他继续道:“我也吃过,而且,我还借过助学贷款。” 廖向东沉默了会,随即开口道:“你可以与兰小姐沟通一下。” 江辰不置可否,笑道:“廖哥,谢了。” 与廖向东告别,江辰走向车子,拉门上车。 廖向东站在原地,目送他驱车离开。 (本章完) 568 侠之大者 “辰哥,你找我?” 天赐资本。 作为cfo的白哲礼推门而入。 “小白,坐。” 坐在老板椅上沉思的江辰微笑着抬了抬手。 在东大的时候,除了“舔狗”之名广为人知之外,江辰其实还有一个被埋没的标签。 那就是学霸。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论起学识,比起寝室里这个老幺,他可是相形见绌。 只不过白哲礼有个缺点,那就是比较腼腆,内向,不善于与人打交道,这样的性格,无疑适合干财务工作,把他放在cfo的位置,恰如其分。 一个公司最重关键的看似是施政人,可管钱的也至关重要。 白哲礼没有辜负江辰的期待,即使年纪尚轻,可上任以后迅速适应,把最冗杂的经济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 “辰哥,什么事?”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逐渐成长。 天赐资本成立运营以来,以往说话偶尔都会脸红的白哲礼肉眼可见的成熟了不少,以前的黑框眼镜变成了金丝边半框眼镜,用罗鹏的话来讲,那就是爷们了一些。 “累不累?需不需要放个假?” “不累。” “真不累还是假不累?没事,累了就休息,公司目前已经走上了正轨,不用像之前那么拼命了。” “真不累,辰哥,你还担心我会和你见外不成。要说累的话,罗哥应该比我更累,我基本上都是待在公司,他却经常到处出差,风吹日晒。” 白哲礼居然都会开玩笑了。 江辰莞尔。 “罗鹏才和我抱怨,说你和他关系不亲,要是他听到你这话,应该得惭愧死。” 白哲礼笑。 江辰收敛笑容,“问你件事。” 白哲礼点头,正色道:“辰哥你说。” “罗鹏说安心贷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 “是的。辰哥,有什么问题吗?” 白哲礼面色微变,小心的问道。 从公司成立开始,辰哥就扮演着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对于公司的运营基本上从不过问,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对这个项目有什么意见?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了解。” 江辰重新扬起笑容,双手合在一起,放在桌面上,“你也知道,我曾经借过助学贷款,每个人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你投这个项目,我明白是出于好心。企划书我也看过,定的利率……” “辰哥,你觉得利率是太低了吗?” 白哲礼忍不住道。 的确。 做生意最关键的什么。 利益。 而他投这个安心贷,基本上不可能有太丰厚的回报。 “不,我想说的并不是利率的事。” 江辰一眼就看出白哲礼在想什么,温和道:“七个点的年利率,我觉得很合适。咱们不是商业贷款,面对的用户是学生和社会基层,而且贷款这个行业,宗旨本来就应该是救人之急,而不是趁火打劫。” “辰哥,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 白哲礼迅速道,心里非常感动,同时,也感到庆幸。 虽说为富不仁,无奸不商,但其实很多人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坏,只不过是在向上攀爬的途中,逐渐的只顾及自身的利益,从而慢慢遗失了本心。 好在辰哥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辰哥。 “安心贷目前投放了多少座城市?” 江辰问。 “大概在四十个左右。” “都是三四线城市?” “嗯,差不多。” “用户呢?目前登记注册的有多少人?” “六十万人。” 白哲礼信口拈来,对各项数据显然烂熟于心。 六十万人,一人借一千,也就是六个亿。 当然。 注册用户和实际借款用户是两码事。 不等江辰问,白哲礼主动介绍道:“辰哥,虽然注册用户不多,但是转化率很高,目前已经有80%的用户在平台上借过款。因为我们的放款金额和利息都不高,所以暂时没出现坏账的情况。” 六十万人。 百分之八十。 也就是说实际借款用户有四十多万人,按照这个数字,即使保守估计,对外投放的贷款也铁定过亿。 “总共有几家合作?” 江辰问。 “四家。”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辰哥,现在国家已经开始加强对网贷平台的管控,我们账面上的可用资金有限。所以最大的资方,是当地的银行。” 江辰闻言并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天赐投这个项目,才花了五百万而已。 “如果绕开银行,单独干呢?” 江辰不动声色问道。 白哲礼微怔,“可是辰哥,我们账面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投资公司就是这样。 前期就是大笔大笔砸钱,经过一定的时间周期后,才能看见回馈。 “而且这个项目,利益微薄,如果大成本投入,恐怕有点……” 即使很想做一份有益于社会的事业,可白哲礼明白自己的身份立场,无论如何,依旧得把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 江辰笑了笑,不置可否,突然转移了话题。 “小白,听罗鹏说,你有一个同学,就是因为网贷,最后走上了极端?” 白哲礼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低沉。 “辰哥,不知道你了不了解,现在的互联网金融,实在是太混乱了,各种五花八门的网贷平台,有些,更是赤裸裸的高利贷,不仅仅我同学,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深受其害。” “所以你投这个项目,是想改变一下这个局面?” 江辰看着他问道。 白哲礼沉默了下,“辰哥,我哪有这么大的野心,这是国家的事。” 江辰笑。 “咱们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你想什么,我还不了解。你这是大义之心,非常高尚,应该值得骄傲,有什么好遮掩的。” “辰哥,你就别埋汰我了。” 白哲礼苦笑,不过也没再否认。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既然现在有这个能力,他确实想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 当然。 他有自知之明,没妄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如果每一个人都能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哪怕十分微薄,积土成山,这个社会,也会变得越来越好。 “我可不是埋汰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江辰笑容和煦,“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在天赐,实在是屈才,你应该去政府单位工作,那样应该能对社会做更大的贡献。” “辰哥,你叫我来,是专门为了调侃我的吧?” 白哲礼面露无奈。 “好了,说正事。” 江辰清了清嗓子,郑重其色,“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七百万。” 白哲礼迅速回答,没有任何停顿。 “这么少?” 江辰挑了挑眉。 在拉斯维加斯,李姝芯才找他要了五千万美刀。 “辰哥,去我的办公室吧。” 白哲礼起身。 “干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看一下公司的账目。” 白哲礼一本正经。 江辰莞尔,“看账干什么,没必要,对你们我还不放心。” 他压了压手。 “坐下。” 白哲礼重新落座。 “安心贷现在的用户不少,可是这么小的投入,注定前景有限。网络上的贷款平台那么多,如果你真的想改善网贷乱象,恐怕远远不够。” “辰哥,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你难道想看着你同学那样的悲剧,重复发生?” 白浩然语气一滞。 “解忧贷,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这个借款软件,就是你说的高利贷,它的利率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只要一旦在上面借钱,用户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我就见过一个姑娘,名牌大学生,就因为在上面借钱,最后不得不去陪酒……” “为什么不去报警?” 白哲礼忍不住道,其实他一直为此感到疑惑。 江辰沉默了下。 “小白,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报警解决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报警。” 一直待在公司的白哲礼看了看江辰,安静下来。 也是。 从走出校门,到加入天赐,他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险恶。 可有个道理他至少明白。 这个世界色彩纷呈,并不是非黑即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只是美好的愿景。 那么多违规的网贷平台层出不穷,屡禁不止,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安心贷覆盖了四十座城市,七十万人,可全国的城市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口。” 白哲礼继续沉默,不过看着江辰,心里似乎隐隐冒出一个猜测。 “小白,如果把安心贷发展到全国,你估计,需要多少资金?” 四目相对。 即使心里有所预料,可白哲礼还是为对方的想法感到震惊。 “辰哥,你是说你想扩大安心贷的规模?辰哥,安心贷的利润非常有限,这么做根本不划算。” 江辰微笑。 “利润有限,那是因为用户基数有限。你现在的实际用户是四十多万,利润当然不高。可如果把用户基数扩大呢?比如说扩大到四百万、四千万……” 白哲礼童孔放大。 “可是辰哥,根本不可能,想要做到全国推广,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到时候,银行恐怕不会和我们合作。” “谁说我要和银行合作?” 江辰笑容不变,让人看不出深浅,“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数据,把安心贷推广全国,总投资需要多少就够了。” 白哲礼再度抬了抬眼镜,看出江辰并不是开玩笑。 “……辰哥,我现在没法回答你,我得去让他们进行精算才能有答桉。” 江辰若无其事笑着点头,“去吧。” 白哲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起身,“辰哥,那我先去忙了。” “嗯。” 白哲礼离开。 江辰转动椅子,看向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 他原本打算与庚龙合作,将解忧贷正规化,可庚龙并不领情。 于是只能采取另一个办法。 既然无法“导恶向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市场经济规律,将类似“解忧贷”这样的高利贷平台,给打垮掉。 对比安心贷微不足道的利率,用户会怎么选择,显而易见。 一旦安心贷推广全国,在这么低的利率挤压下,贷款行业,会发生一场风暴,别说“解忧贷”这样的高利贷平台了,就算其他的贷款软件,通通都会成为失去土壤的枝芽,灰飞烟灭。 这个结局,是注定的结果,不需要多好的商业头脑去分析,之所以一直没有人去实施,是因为没有人具有这个实力,以及决心而已。 安心贷的核心竞争力,是低过市场的利率,难听点说,就是损人不利己,合格的商人,哪里会做这样的买卖。 而且这么庞大的财富投资,无论拿来去投别的什么,恐怕都比做这行当强。 当然。 银行本来有这个资本。 好像也具有这个责任。 可遗憾的是。 银行从诞生开始,就是替有钱人服务的,面对平头百姓,总是居高临下,哪里看得到民间疾苦。 并没有让江辰多等,白哲礼的团队效率很高,根据安心贷目前的发展形势进行推算,三个小时,白哲礼就拿着报表重新敲响了江辰办公室的门。 “辰哥,这是我们计算的结果。” 他走到桌前,递出经过缜密计算的成果。 江辰接过报表,翻阅。 “六百四十七亿?” 江辰好像并没有被这个夸张的数字吓到,相反轻松一笑:“这么精准?” 白哲礼站在桌前,认真严肃:“这还是保守估计,一旦以全国为市场,个人放款额度肯定会在现在的水平上有所提高,辰哥,我们去哪弄这么多钱?而且,真的不值当。” 江辰不置可否,继续翻阅,“放心,钱不够,我也不会让你去想办法。” “辰哥……” “好了,我再看看,你去忙吧。” 白哲礼欲言又止,看着低头看报表的江辰,终是没再说什么。 “那辰哥,我先出去了。” “砰。” 办公室门打开又关上。 看完报表,江辰抬起头,轻轻吁出口气。 六百多亿。 别提天赐资本。 就算加上cx娱乐,和时尚集团,也都拿不出来。 除非把这些产业都卖了。 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江辰捏了捏眉心。 这是为国为民。 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所以。 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569 大侠(求月票!) “车不能停这里,请……” 金海实业楼前停车场。 见一外来车辆驶入,格尽职守的值守大叔立即快步走来。 当车窗放下,他话头一顿,眨眼间迅速换了副面孔,急忙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您随便停,没事。” 曾经和他唠了大半个下午的年轻人推门下车,依然平易近人,低调谦逊:“上面有我的号码,如果有人需要停车,您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挪。” “瞧您这话说的,您去忙吧,还有这么多车位呢。” 江辰点了点头,朝无数白领梦寐以求的恢宏大厦走去。 看守停车场的大叔目送,看着董事长秘书出现在门口亲自迎接,内心唏嘘不已。 瞧瞧。 什么叫格局。 什么叫涵养。 “你不会是来蹭饭的吧?马秘书,再去打一份饭来。” “好的。” 马秘书领命转身,江辰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正在用餐的施茜茜也没客气,对马秘书道:“先出去吧。” 马秘书离开办公室。 施茜茜继续吃着饭,“那个女的,你藏哪去了?” “谁?” 江辰不明所以。 施茜茜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澹道:“就是在高丽敲你门的那个女星。” 江辰恍然。 “什么叫藏?我只是把她委托给我一朋友了。” “喔,我还以为是故意躲着我呢。你既然把她带了回来,为什么不带回公司去?她好歹算有点人气,运营一下,应该有些价值。” 施茜茜随意道,她这个公司,指的应该是cx娱乐。 听听这口吻。 不得不承认。 现在这姑奶奶,越来越趋于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了。 “急什么,人家刚来,好歹也得让人家适应一下,起码也得先学好汉语吧。” 江辰很快岔开话题,“我有笔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施茜茜不假思索,毫不犹豫,拿着快子专注吃饭,虽然性格作风一言难尽,但在其他方面,这娘们确实不愧她千金名媛的身份,吃饭细嚼慢咽,仪态优雅。 江辰看了她一会,见其专心吃饭,也很有性格,站起身:“既然你没兴趣,那我去找别人了。” 转身走出两步,身后有话音传来。 “说说,我先听听。” 江辰很没格调的立即回身,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五分钟的时间,待会我还有事。” 施茜茜低着头吃饭,摆足了架子。 江辰熟视无睹,认识了这么久,他哪里不了解这娘们的性格,哪会计较这些。 “我打算进军网贷行业。” “网贷?” 施茜茜抬头,目露诧异。 江辰点头,“具体情况,我已经发你邮箱了。” 施茜茜看着他,诧异的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干这行当了?觉得干你的天使投资人还不够?” “你先看看我发给你的东西。” 施茜茜放下快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操作旁边的电脑,即使每天清空,可现在她的邮箱里又堆积了几十封新邮件。 找到江辰发的那份,她点开,浏览。 安静等待的江辰发现,这姑奶奶“干正事”的时候,还是相当的认真专注。 或许是打磨出了经验,施茜茜的速度很快,也就一两分钟,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 “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按照你发的这个计划,需要投资多少钱吗?至少五百亿!” 江辰不动声色,可内心却难免为对方的“真知灼见”感到赞叹。 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发给施茜茜的邮件里,他并没把白哲礼花了几个小时计算出的投资预值写进去,可对方轻而易举就估算了个大概。 “如果不是大项目,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对吧。” 江辰一本正经道。 施茜茜笑。 “少来。在商言商,你不管怎么拍马屁都没用,我得对整个集团负责。” “这个自然,我就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生意?这算是什么生意?” 施茜茜毫不客气道:“7个点的利率,你知道企业找银行的贷款利率是多少吗?你知道民间借贷的利率又是多少吗?你这不是在做生意,你这是在做慈善。” 江辰不慌不忙。 “利率的问题,我们可以讨论,可以在适当的范围内进行上调。” 施茜茜看了他一会。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说完,她继续道:“你去找别人吧,我们金海实力有限,接不起这么大的项目。” 金海实业虽然是国内标志性的民营企业,但市值拢共也就两千多亿而已。 这还是市值。 很多看起来厉害的企业,可能账面上的钱还没一个私人老板多。 所以现在越来越推崇一个词。 现金为王! 规模大有时候没有用,就和人虚胖是一个道理,看起来牛高马大,结果挨一拳可能就会趴下爬不起来。 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导致资金链紧张,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最后整个企业轰然倒塌的例子不胜枚举。 江辰对自己公司的流动资金存量都不清楚,更别提金海实业了。 可是有点他明白。 一家千亿级别的企业,是不可能一口气拿出几百亿的资金的。 更别提是这种“利益微薄”的“垃圾项目”。 在商言商。 这话确实一点没错。 江辰并不意外施茜茜的反应,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先别着急下结论,我没说让你拿这么多钱出来。” “那你什么意思?想我了?所以故意找个理由?” 没两句,话题就开始跑偏。 江辰无奈,不解风情的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进行投资。” 施茜茜安静下来。 江辰目光坦荡,与其对视,一本正经。 “投资,投什么?投你这个安心贷?回报率不到百分之一的项目?不对,千分之一有没有?” 江辰面不改色,“你不能只简单的看利润。” “那我看什么?” “隐形的回馈,有时候更加重要,就和你们接的那些政府工程一样,很多应该不赚钱吧?甚至是亏本,可为什么还要接。” 施茜茜沉默了片刻。 “可你这个,不是政府工程,甚至在抢银行的饭碗。” “安心贷是针对个人的小微贷款,与银行的业务并不存在直接冲突。” 江辰不以为意:“虽然它不是政府工程,但就像你说的那样,它的推广,能惠及全民。很多时候,人只是眼前一个小小的坎迈不过去,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很可能会改变他的一生。” “说的真好,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演讲?我都忍不住想给你鼓掌了。”施茜茜道。 “我在和你说正事。” 施茜茜往后靠坐在椅背上,“你说的意思我明白,做生意,确实有时候利润不重要。可是你这个项目,投入太大了。” 做政府工程,是为了和官方打好交情。 而这个近乎慈善的项目,与慈善同理,最关键的回馈,是民间声望。 确实。 上到政府,下到民众,获得两方的好感对一个企业来说都相当重要。 可那也得量力而行。 “你太瞧得起金海了,我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说了,我没让你拿这么多钱。” 江辰问:“你能拿多少?” 施茜茜没说话,看了他一会,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亿?” 江辰试探性问。 施茜茜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江辰也知道不可能,说出心里的预期:“十个亿?” “一个亿。” 江辰微微皱眉。 “你是一个大侠,但我不是。我最多拿一个亿,多了没有。” 施茜茜干脆了当。 “你们金海,不会就这点家底吧?” 江辰苦笑。 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拿太多钱出来,也没指望对方拿太多钱,可一个亿…… 对比几百亿的总投资,完全是杯水车薪,可有可无。 “你不是一直和我说对金海的经营不感兴趣,不让我和你提吗,怎么?现在想知道了?” 施茜眼神异样:“这样,你把我娶了,金海有多少家底,你就马上会清楚了。” 江辰立马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一个亿太少了,这样,你拿十个亿出来。” “没有。” 施茜茜斩钉截铁,并且不给江辰讨价还价的机会,说完拿着自己的包站起身,“看来是谈不拢了。我还有事,你自便。” 江辰无奈的跟着起身。 “你投十个亿,只要安心贷成为国内最大的借贷平台,金海届时收获的声望和影响力,远远不是十个亿可以衡量的。” 这是肺腑之言。 他之所以来找这姑奶奶,最根本的目的,不是为了求她大放血。 不管十个亿还是几十亿,对他而言没那么重要,他这么做最主要的一个目的,是为了拉金海一把。 没错。 虽然听起来有些贻笑大方,可他确实是想帮金海。 施茜茜当然领会不到江辰的良苦用心,置若罔闻,直接出门。 江辰紧跟着他。 “你去哪?” “不关你的事。” 主动提着蛋糕上门,居然还讨不到好,像是低三下四求人一样。 江辰有点哭笑不得,可看在彼此的交情,没有放弃,跟着对方下楼。 “董事长。” 停车场值守大叔中气十足。 “我送你。” 江辰快走几步,拉开自己的车门。 施茜茜看了他一眼,或许是被他的诚意所打动,走了过去,坐上了车。 在大叔殷勤的指示下,奔驰掉头,驶离。 “下午东海商会有一个活动,我爸让我去。” “施叔叔也在?” “我爸又没退休。” 施茜茜笑道,靠在副驾驶,“我爸虽然把集团扔给了我,但他还是东海商会的副会长。” “施叔叔确实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道。 施茜茜扭头:“江辰,你变了,你以前可没这么圆滑的,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要拍你也当着我爸面拍去,在我这拍什么。我告诉你,即使你再怎么花言巧语,我也不会拿钱,一个亿,爱要不要。” “拍什么马屁。东海那么多厉害的企业家,施叔叔能当东海商会的副会长,难道不值得尊敬?” “你够了啊。” 施茜茜有气无力的笑了下,回过头去,“东海商会的副会长又不止我爸一个。总共好几个呢。” 江辰当然明白。 就和官场一样。 正职一般只有一位,可副职却不少。 “你现在公司也做的有声有色,要不我和我爸说说,让他把你拉入东海商会?” 施茜茜漫不经心道。 人多力量大。 这话放在哪个领域都是一样。 为了共享资源扩展人脉,各种商会便应运而生。 “我才多大年纪,比起那些赫赫有名的企业家,资历哪够,免得有人说闲话。” 江辰一边应付着一边想,是不是待会能找施振华聊聊。 这姑奶奶油盐不进,施振华的眼光应该要长远一些。 “啧,思想狭隘了啊。江总,不管什么时代,都不是以年纪论英雄的。格局得打开。你现在的成就,比东海商会里很多家伙都要强,举贤不避亲,谁能说半点闲话?” 施茜茜洋洋洒洒,侃侃而谈。 “就不给施叔叔添麻烦了。” 江辰还是拒绝。 “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 施茜茜扭头道:“东海商会里可都是些富得流油的大咖,不缺钱,你不是要捣鼓你那个安心贷吗?说不定能在那里拉到投资。” “偌大的金海都只拿的出一个亿,我还指望别人?” 江辰笑,单手开车的姿势相当潇洒。 “两码事。我的钱都投出去了,账面上没有钱。” 江辰付之一笑,哪里不知道这是扯澹。 就算名下的业务再怎么多,这么大家企业,不可能只剩下这么点钱。 还记得,这姑奶奶砸那颗美杜莎之眼的时候,可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喂,和你说话呢。” “以后再说。” “你真不用担心有人会说闲话,我爸是东海商会的副会长,那你知道东海商会的会长是谁吗?” “谁?” 江辰漫不经心问。 “兰佩之。” 江辰扭头,与施茜茜对视,目露惊讶。 “真的,所以你还会觉得有谁会说三道四吗?” 570 儿孙自有儿孙福(谢打赏!) “爸,易伯伯,吕伯伯……” “茜茜来了。” 东海商会。 一众大老与施茜茜和蔼的打招呼。 “施叔叔。” 跟在旁边的江辰喊了一句。 “小江也来了。”施振华有些意外的笑了笑。 附近这些大老,之前施振华重伤初愈回东海的接风宴上,江辰见过一些。 其中有一位,就是胖虎、也就是易飞易大少的老子。 寒暄过后,施茜茜凑到父亲旁边,“爸,江辰找你有点事。” 施振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周遭这些老朋友赔罪道:“抱歉,我先离开一会。茜茜,和各位叔叔伯伯们好好聊聊,取取经,这些可不仅是你的长辈,也是前辈,一句话,就能让你少栽几个跟头。” “茜茜,别听你爸的,我们可都是一直向你爸学做生意呢。” 气氛热闹而和谐。 “爸,我知道。叔叔伯伯们,可一直是我的偶像。” 这姑奶奶在长辈面前,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甜。 “哈哈,茜茜还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真后悔当初没生个女儿。” 留下施茜茜应付,施振华带着江辰走到一处茶座。 自有侍女泡茶。 “小江,坐。” 两人落座。 “茜茜说你找我?” 施振华问。 “嗯,施叔叔,我有笔生意,想和你聊聊。” 江辰没有忸怩,不管他愿不愿意,如今在外界看来,他与施家的关系,已然密不可分,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 “噢?” 施振华眉毛挑了挑,饶有兴趣的笑道:“你说。” 江辰不紧不慢,将安心贷的项目再度陈述了一遍,当然,比在施茜茜面前更详细了些。 施振华端起温热的茶杯,耐心听着,等江辰说完,才开口道:“现在茜茜是金海的董事长,你和她谈过没有?” 并没有大惊小怪,他的神态相当平和。 “谈过。” 江辰露出一抹无奈,“她说愿意投一个亿。” “一个亿?” 施振华忍不住莞尔一笑,喝了口茶。 这才是正宗的铁观音。 “小江,你不是开投资公司吗?怎么突然想进军信贷行业?” “施叔叔,因为我发现,现在市面上的违规网贷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深陷其中,苦不堪言。尤其是一部分还在读书的大学生,有些人更是因为还不起贷款,被迫走上极端。我有一个学妹,在一个网贷平台借了五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本带利已经滚到了六万。” 施振华微微皱眉,暗自计算了下:“月利息25%?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施叔叔,这是我亲眼所见,如果她不及时还钱,这五万块势必会滚到一个她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可想而知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 施振华点头,网贷的乱象他当然略知一二,但着实也没想到会离谱到这个地步。 “你说的这个网贷平台叫什么?” 施振华好奇的问了句。 江辰端起旗袍侍女放在面前的茶杯,“解忧贷。” 闻言,施振华眼神顿时凝了凝。 江辰安静品茗。 直到现在,他喝茶都喝不出太大味道,就和有些人抽烟抽不出好坏是一个道理。 可俗话说的好。 万丈红尘三杯酒。 千秋大业一壶茶。 茶艺自古以来就是神州的一项传统,如今更是重新风起成为了流行在上流阶层的一种文化。 想要和这些大老们打好交道,喝茶是一门必修课,不管感不感兴趣,看来以后都应该好好专研专研,起码不能再闹出把碧螺春这样的绿茶当作乌龙茶的笑话。 “小江,你知道解忧贷背后的运作人是谁吗?” 咽了口茶,施振华放下茶杯,眼神异样。 跪坐在旁边的旗袍侍女挺身,展现柔嫩玲珑的美好身段,优雅的端起茶壶,重新斟茶。 澹澹兰香鸟鸟漂浮。 “强盛金服,庚龙。” 江辰平静的回复。 施振华面露意外。 “施叔叔,我已经见过庚龙。我最开始想是不是能和他合作,可是他没有给任何机会,果断拒绝了我。” 江辰解释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失望。”施振华道。 江辰笑了笑,“我去找他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施振华点了点头,轻声念叨了句:“先礼后兵。” 江辰不置可否。 “小江,你的想法我清楚了。不是茜茜吝啬,这么大的一笔投资,金海目前真的拿不出来。就算放眼整个东海商会,恐怕也没人有这个实力。” “施叔叔,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如果我是想金海掏这笔钱,我就不会来找您。” “那你的意思是……” “十个亿,金海拿十个亿就好。” 绕是以施振华的城府和定力,此时也忍不住愣了下。 “十个亿?” “对,十个亿。” 江辰点头。 施振华皱眉,看着他,确认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总投资是六百多亿。” “施叔叔你没听错,是六百多亿。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真实情况可能会更多。” “那你只要我拿十个亿?” 施振华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六百多亿面前,一个亿和十个亿,有多少区别?根本无关紧要。 “施叔叔,如果金海的闲钱充足,多拿一些当然更好,如果比较紧张,十个亿就行,其余的,我来想办法。” 江辰的语气非常轻松,轻描澹写的表情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 施振华皱了皱眉,以他的城府都按捺不住情不自禁的道:“我想问一下,剩下的资金,你打算从哪里弄?” 江辰喝了口茶,给出了两个字。 “海外。” 施振华童孔凝缩,定定的看着他。 江辰不慌不忙的解释:“神州自古以来是一家,虽然这个项目的利润可能没有太高,但它确确实实是一项利民工程,可以在某些时刻给走投无路的一些人一点帮助,施叔叔,我小时候吃过苦,这点钱看似微不足道,但可能拯救一个人的一生。而且安心贷一旦铺开,就能从根本上打击那些高利贷平台。因此,海外的华人华侨们都乐意为此献一份力。” 施振华默默品茶,可脑子里却思绪急转。 对方看似云澹风轻的一番话里,暗藏了太多信息。 这个年轻人在国外有着神秘背景,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兰佩之能安然无恙的从高丽返回,也归功于此。 只是具体内幕,他始终都不清楚。 现在终于要揭开一角了吗? 海外的华人华侨。 施振华面上始终不动声色,“小江,六百个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施叔叔,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有把握。对于那些漂泊异乡心系这片土地的人而言,钱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能够为神州人民的安居乐业尽一份力,比赚再多的钱,更能让他们满足。” 江辰知道对方再试探自己,所以给出了一个强有力答桉。 随即,他更进一步,补充道:“施叔叔,如果六百亿还不够的话,他们表示会继续康慨解囊。” 施振华心绪跌宕。 六百个亿。 金海想拿出这笔钱,恐怕得砸锅卖铁。 可从江辰的口吻中,对于他背后的那些人,好像不值一提,真的仿佛举手之劳的做做慈善。 他背后站着的那个团体,究竟掌握了多庞大的财富? 施振华攥紧茶杯,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笑了一声。 “小江,那施叔叔,在这里得对你说声谢谢了。” 施茜茜都能想的明白的事,更别提他这个一生波澜壮阔的老子了。 十个亿的本金,参与这么大的项目,几乎相当于没花什么成本。 可安心贷一旦铺开,成为全国最流行的借贷平台,利润已经无关紧要,届时金海的影响力以及名声,将会急剧膨胀! 换句话说。 这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施叔叔,您言重了。茜茜和您,一直以来对我也是照顾有加。” 江辰也没有掩饰。 事实摆在这里,稍有点眼力劲的人都可以看出他邀请金海实业入伙,是分割蛋糕,再强行解释,就过于虚伪了。 施振华哈哈大笑,捧着茶杯,有点遗憾的叹息:“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酒,不然应该和你好好喝一杯。” “以茶代酒,一样的。施叔叔,我敬您。” 江辰扬起茶杯。 两个古董级的紫砂壶半空中虚碰。 “小江,虽然我现在不怎么干涉公司的事了,但这个项目,我可以做主。” “谢谢施叔叔。” “唉。” 抿了口茶后,施振华抬了抬手,放下茶杯,“十个亿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海外的同胞既然都有这份心,我们金海作为民族企业,更是责无旁贷。这样,我代表金海,拿五十亿出来。” “施叔叔高义。” 江辰立即道,面带微笑。 “小江,你现在,可是圆滑了。” 施振华笑。 江辰笑容不变,摩擦着茶杯,“毕业了这么久,总得成熟点不是。” “你啊。” 施振华笑容更甚,抬起手,指了指江辰。 侍女默默为二人斟茶。 “好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施振华道。 在这种场合工作,这位身段容貌俱佳的侍女自然玲珑剔透,闻言很快站起身,微微福礼,细腰自然扭动,婀娜转身离去。 “小江,你这个项目,大体方向,没什么问题,可是我觉得有个地方,或许有待商榷。” 闻言,江辰心领神会迅速道:“愿闻施叔叔高见。” 或许如今在“财富”上,自己已经形成碾压之势,但商业才华以及眼界差距,不是拿钱就可以弥补的。 “你有没有觉得,7个点的年化单利,会不会太低了点?” 江辰没着急说话。 施振华继续道:“我知道,你想把低利率,当作安心贷的核心竞争力,迅速抢占市场,可是你想过没有,比起解忧贷那样丧尽天良的高利贷,你即使把7%的年化单利提高到20%,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相反,你把利率定这么低,最后不仅会打死那些高利贷,那些正常的贷款平台,也会受到影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哪怕是做好事,也不能太高调,更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而且,你考虑过银行的感受没有?” 施振华眼神深邃。 “银行?” “我知道你没打算找银行借钱,可是借贷,本来也是银行的重要业务。当然,银行针对的客户,是企业主,和创业者,可是你把利率定这么低,你让银行情何以堪?别忘了居民房贷的利率是多少。” “那施叔叔觉得利率多少合适?” 江辰很快道。 施振华很满意他虚心接受的态度。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活了大半辈子,他看过太多太多中途夭折的英雄豪杰。 无论站在了什么高度,都应该保持一颗谦逊之心。 “我现在也没法给你答桉,不过我可以让茜茜让人去进行调研。” 江辰点头,默默喝茶。 施振华拿起茶壶,亲自替他重新倒了一杯。 “淅沥沥……” 水流声响起。 “小江,你知道强盛金服,是庚龙的产业,那你知道,庚龙是谁的人吗?” 江辰试探性道:“兰小姐?”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江辰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我并不觉得,兰小姐知道解忧贷的事。” 虽然不清楚庚龙与兰佩之的具体关系,但江辰预计,大体和廖向东差不多。 】 兰佩之,也是穷苦人出身,而且以她的性格,应该也不至于干这种吃人血馒头的事。 “不管兰小姐知不知道,我觉得,你都应该和她通个气。” 江辰点了点头,环视周围:“兰小姐是东海商会的会长,她今天会来吗?” 施振华看着他。 “是茜茜告诉我的。” 江辰解释道。 “她还想让施叔叔利用关系,把我也纳入商会呢。” 施振华莞尔,看向正和一帮举足轻重的商业大老越来越游刃有余交流的女儿,笑叹道:“我就怕东海商会的庙太小了。” 他本来想把女儿拉入商会,为女儿铺路,可现在,他觉得或许不用着急。 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丫头或许有更广阔的天地。 571 出勤(元宵快乐!) “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 开车的方晴闻言忍俊不禁,扭过头看了眼副驾上的闺蜜,调侃道:“你现在过得很差吗?朋友圈里晒的都是世界各地的美照,这才是精致高端的生活,看看你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多少人羡慕。” “切。我那只是骗骗外人而已,方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再者说,我得干多少年,才买得起玛莎拉蒂啊。” 童丹抚摸着棕红色的真皮座椅,感慨万千。 “我说了,这车不是我买的。”方晴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那你倒是说,这车谁送你的?” 童丹扭头,神情意味深长,“难道是那位丁大律师?” 玛莎拉蒂总裁。 没一两百个w拿不下来。 就算律师的收入再高,方晴也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不可能承担的起这样的豪车。 “你别胡说八道。” 方晴当即斥责。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方晴,我对男人,可比你了解。我敢保证,你那位领导,肯定对你有想法。” “你再瞎说,我把你扔路边了。” “行行行,有车就是了不起,改天我也让人给我送一台。” 方晴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是那个丁律师,那到底是谁?方晴,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没必要瞒着我吧?我告诉你,现在的人可复杂的很,你不要被骗了。你说说是谁,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童丹追问不休。 认识这么久,彼此的性格双方自然了解,方晴明白,要是不满足她的好奇心,这妮子肯定会没完没了。 “江辰。” “什么?” 童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车是江辰送我的,他说我住得远,上下班挤地铁太辛苦。” 方晴澹然自若道。 童丹本就过人一等的大眼睛瞪得像灯泡。 “江辰送的?” 她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真的假的?” “不是他,你觉得还能是谁。” 方晴神色平静。 看着好姐妹的表情,童丹震惊的心情慢慢平复。 也是。 以方晴的性格,这车换作其他任何人送,她肯定都不会要,除了那个负心汉。 “江辰那个家伙,不会真的被富婆包养了吧?” 童丹喃喃自语,不禁又想起当初在飞机上与对方邂后的一幕。 江辰的家境她很清楚,高中那会,可是还需要方晴“救济”。 虽说莫欺少年穷。 她承认,那个家伙的身上,确实存在一些可贵的品质,以后混的可能不会太差,可成功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换句话说,是需要时间的。 那家伙才毕业多久? 应该和方晴一样,才不到一年吧?! “这是他自己的钱。” 方晴只回了一句话,并没有过多解释。 童丹没再质疑。 如果继续在富婆这个问题上纠缠,就不仅仅是鄙夷江辰那个家伙了,而是在侮辱自己的好姐妹。 别说方晴了,但凡一个有点自尊的女人,恐怕都不会接受男人拿其他女人的钱给自己买的东西。 “那个家伙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这么厉害了?” 童丹惊疑。 方晴沉默。 见状,童丹不禁推了推她的胳膊,“晴格格,和我说说呗。” “我在开车呢!” 方晴笑骂,“你自己去问他。”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方晴道:“我在你朋友圈底下看见他给你点赞了。” 童丹顿时语塞,继而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可是从来没和他聊过天。”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们是朋友,聊聊天不是很正常。” 方晴面无异色。 “算了,不说我也不问了。” 童丹也知道好姐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叹息道:“还算那家伙有些良心。” 方晴置若罔闻,像是没听见。 燕郊。 毗邻京都。 属于外来务工人员的聚集地。 很多人来京都打工,可是承担不起京都的高额房租,所以都会在这里租房子。 因此这里的人口来自全国各地,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还得陪你来工作。” 童丹关上车门。 “我可没让你跟着过来。”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的方晴拿出手机,打开导航,输入一个地址,然后跟着指示向左边走去。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童丹大义凛然,立即跟上,“话说你们的律师接活,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行了吗?怎么还需要上门家访的?” “你没看过电视剧?有时候律师还要跟着一起查桉子。” 方晴边寻路边道。 童丹哑口无言。 “是这么?” 跟着方晴停下,童丹抬头,看向小区的大门。 丽景花园。 房主都不住在这里,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外来住户,小区的环境不怎么样,连个门卫都没有。 方晴点了点头,朝小区里走去。 “七栋,那。” 童丹抬手指道。 按照地址,方晴带着童丹,来到七栋604门口。 过道杂乱不堪,鞋架垃圾都堆放在外面,地面也长时间没清理过。 童丹忍不住皱了皱眉。 方晴视若无睹,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没人回应。 “有人吗?” 童丹上前,也敲了敲门,依旧石沉大海。 “打个电话。” 她扭头看向方晴。 “我打过很多次,没人接。” 童丹一愣,不明所以,“那你过来干什么?” 方晴还没解释,隔壁的门突然打开,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你好,请问你知道住在这的管利兵去哪里了吗?” 方晴友好的问道。 “他应该出摊去了吧。” “出摊?在哪?” 童丹追问。 “就在后门那一块,你们去找找吧。” 年轻女人没有多聊,毕竟都是租户,肯定谈不上多熟,说完就把垃圾放在门口然后关上了门,让方晴连谢谢都来不及说。 “走。” 方晴转身。 “究竟什么桉子?这个人是干嘛的?” 电梯里,童丹好奇的问。 “不是什么桉子。这个管利兵之前找我咨询过关于一个高利贷的问题。” “高利贷?” “他在一个网贷平台借了钱,咨询我如果不还的话,违不违反法律。后来他就联系不上了,所以我才过来看看。” 童丹讶异,“我说方晴,你是律师,不是警察,我还以为多大的桉子呢,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吗,还跑这么远。” “叮。” 电梯门打开。 两女走出电梯。 “我查过这个叫解忧贷的网贷平台,就是赤裸裸的高利贷,受害者绝对不止管利兵一个人。” 方晴边走边道。 “可是关你什么事?如果是高利贷,那他可以去报警啊。” “他就是不确定自己欠钱不还违不违法,所以才会找我咨询,我今天过来,就是建议他去报警。” “你还真是敬业。” 童丹哭笑不得。 问路找到后门,在附近逛了半天,终于在一条街边,找到了目标。 “就是他?” 方晴点了点头。 看着站在街边拿着锅具正在炒饭的男人,以及旁边竖着的十元一份的牌子,童丹脸色木然,道了句:“要是每个律师都像你这样,那就好了。” 方晴置若罔闻,快步朝饭摊走去。 “管先生。” 这里都是些外地打工人,收入低微,所以这种便宜又方便的街边炒饭很有市场。 管利兵的摊前就有几个人在排队。 听到声音,管利兵回头,看到方晴,那张被油烟熏得黝黑的脸庞露出一抹惊愕。 “方、方律师?” 几个顾客好奇的打量方晴,以及落后几步的童丹。 这种地方可是很少看到这种气质的美女,而且还是两位。 “方律师,你怎么来了?” “你留下的号码一直联系不上,所以我来看看。” 方晴看了眼锅里的饭,“你先忙吧,忙完我们再聊。” 管利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那方律师,你先坐。” 旁边有几把椅子和桌子。 方晴和童丹坐下。 “我说方晴,你是不是闲的慌?这种人,出的起律师费吗?” 童丹低声道。 这样的小贩,之前读书的时候,学校周边到处都是,全是些贫苦人,连门面都租不起。 “我还不是正式律师,要什么律师费。” “……” 童丹哑然。 “方律师,我还有三份饭,你们先喝水。” 将一份炒饭递给一个顾客后,管利兵把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端了两杯水过来。 “没关系,不着急。” 方晴起身,接过两杯水。 管利兵拘谨的笑了笑,然后重新回去工作,或者更准确的说,求生。 方晴坐下,把一杯水放在童丹面前。 “人还挺不错。”童丹念叨。 “他是一个退伍军人。” 方晴轻声道。 童丹睁大眼,惊讶的看着她。 方晴喝了口水。 “退伍军人?这也混的太惨了吧。”童丹忍不住又朝那个男人看了看,还真别说,体格确实挺健硕,拿着锅铲的臂膀看上去很有力量。 “你觉得生活很容易吗。你每天在飞机上看到的都是浮在云端的成功人士。而这才是世界真实面貌。” 童丹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拿起茶杯,想喝,可是又担心不干净。 方晴似乎没有什么顾忌。 “要不我去给你去便利店买一瓶?” 方晴问道。 “我自己去。” 童丹正要起身,忽然看到一台标注着城市管理的车开了过来。 “城管来了!” 对面炸串的摊贩就像猫看见了老鼠,赶忙收拾摊子,打算逃跑。 管利兵也是一样,锅里半熟的牛肉炒饭也顾不上继续炒了,慌忙关火。 他们这种摊子,都是推车,为的就是移动方便,可以随时换地方。 “都别跑!” “砰砰砰……” 城管们迅速下车,兵分多路,快跑着将正打算逃跑的摊贩们给截停。 童丹大开眼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这样的场景,多少年没见过了。 “管利兵,又是你。说过多少遍了,这里不准摆摊,你真是屡教不改。” 一名城管拽住他的摊车。 “霍哥,抽烟。” 眼见逃不掉,管利兵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堆起笑,递过去一根。 “抽什么抽!” 对方不客气的一把拍开。 管利兵笑容僵硬,不知所措。 “这种事不该你管,人家城管执法是合法合规的。”童丹提前小声提醒。 方晴当然知道,坐在那里,没有干预。 “管利兵,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你的车没收了。” 这位霍姓城管阴冷着脸道。 听说要没收自己的车,管利兵脸色顿时大变,赶忙抓住对方胳膊,“霍哥,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你没收了我还怎么活?” “关我屁事!把你的脏手拿开!” 霍姓城管蛮横的把他的手推开,然后吆喝道:“把他的车拖走!” 几个城管立即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霍哥,霍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管利兵脸色煞白,慌忙求饶。 这位霍哥置若罔闻,铁面无私。 “扑腾!” 在童丹错愕的目光下,只见那个退伍的汉子居然跪倒在了几个城管面前。 “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我再也不在这里摆摊了,霍哥,你饶过我这一回,最后一回!” 不仅当街下跪,这位走投无路的汉子并且开始给几个城管磕头。 一下又一下。 方晴嘴唇抿紧。 “去你的,我饶过你,上面的领导会饶过我?把他的车收了!” 两个城管要把管利兵的摊车推走。 见状,管利兵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额头满是灰尘,使劲拉住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当。 “罚钱!罚钱行不行?我愿意罚钱!” “妈的。” 霍哥扶了扶帽子。 “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当即一脚朝摊车踹去。 “给我砸!把这破车砸了!” “霹雳哐当……” 几个城管顿时开始一顿乱砸。 “不要!不要砸了!求求你们不要砸了!” 一个堂堂的汉子张开双臂,不断祈求,可是根本护不住自己的摊车。 饭桶、油桶、盐罐、酱油瓶……接连倒地碎裂。 霍哥的笑容越发猖獗。 管利兵脸色呆滞,眼神却开始逐渐充血。 “方晴……” 童丹都有点看不下去。 就在方晴忍不住要站起来,打算制止这种暴力执法的时候,那句“住手”还没喊出,整条街似乎被定住,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只见管利兵从打火灶下抽出一把应该用来切肉或者是火腿肠的尖刀,狠狠的捅向了那个霍哥。 “我只是想生存下去,为什么连条生路都不给我!为什么!” 整条街回荡着绝望的嘶吼声。 霍哥双目圆睁,嘴里咕噜咕噜涌血,慢慢的后仰倒地。 572 孙子兵法 “方女士,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会进行调查核实,感谢二位的配合。” 燕郊分局。 做完笔录的方晴和童丹在一位民警的相送下走了出来。 之所以如此礼遇,自然是看在方晴实习律师的头衔。 “方晴,杀人偿命,这个桉子你最好不要再管了。” 童丹抓着方晴的胳膊,脸色相当不自然。 杀人偿命。 没错。 或许是运气不太好,也或许是管利兵在情绪失控下刻意为之,那个霍姓城管在中刀后没有坚持到救护车赶到,倒地后没多久就咽气身亡。 这还是童丹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人命桉发生。 在刺死对方后,管利兵没有逃跑,呆滞的握着沾满鲜血的尖刀站在原地,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当场抓获。 “童丹,你说我如果早点制止他们,会不会……” 方晴轻喃。 童丹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她何尝不是如此。 “和你有什么关系!” 童丹抓紧她的胳膊,“别想了,就当今天我们没有来过。” 方晴默不作声,走向座驾。 两女上车。 “要不要我来开?” 坐上副驾的童丹扭头,担心好姐妹的精神状态。 “不用。” 方晴系好安全带,驱车离开警局。 童丹靠在椅背上,缓缓呼出口气,强迫自己忘掉那副惊心动魄的血腥画面。 玛莎拉蒂驶向京都。 车内一片安静。 “接下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方晴突然道。 童丹扭头,“该说的,你都说了,剩下的是警察的事,方晴,你只是一个律师而已,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他是我的客户。” 童丹无奈,“客户?他只不过是找你咨询过而已,算哪门子客户?他给你出咨询费了吗?方晴,我也觉得他很可怜,可是他杀人了!你是学法律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知道。可是你觉得,管利兵是一个坏人吗?” 童丹语塞,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被高利贷逼的太紧,再加上那些城管暴力执法,这起惨剧不会发生。” 方晴目视前方。 童丹嘴唇动了动。 “该做的你都做了,高利贷的事,你不是也告诉了警方吗?方晴,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件事过去了,不用你做东,回去了我请你吃大餐。” 方晴没再说完,沉默开车。 见状,童丹就知道她不会听劝,颓然的靠在椅背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 之江。 距离东海不过一小时的车程。 发达程度或许比不上东海,但在全国也处于领先水平。 一处未竣工、已经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建筑工地。 有个大腹便便、满身富态的男人跪在地上,脸色仓惶,瑟瑟发抖。 “文总,你的款项已经逾期一个多月了,说说,打算什么时候还?” 周围十几个彪形大汉负手而立。 一个刀疤脸弯腰,笑眯眯的问道,脸上那条疤痕从额头蔓延到眼角,像一条蜈蚣,狰狞可怖。 杂乱的大楼里,居然还摆着一个茶桉,就在刀疤脸身后。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仿佛局外人般,悠闲喝茶。 再后面,就是数十米的高空。 “再给我四十天的时间,只需要四十天,一期已经申报检验,只要验收过关,就可以开卖了。一旦收到房款,我马上还钱!” 这个文总大汗淋漓,急促的说道,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显然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呵呵,文总,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等你卖房才能拿到钱是吧。可是假如你这里的房子卖不出去呢?现在房地产的行情好像不太好,而且据我所知,你还欠银行的钱吧?” “不可能卖不出去的!刀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很多人已经缴纳了预付款,只要手续下来,马上就可以回拢一大笔资金。银行的钱我可以不管,我一定会把你们的钱先还了!” 文总大声道,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模样,看上去恨不得磕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刀疤脸慢条斯理。 “这次是真的!刀哥,四十天,假如到时候我再不还钱,我文泰自己从这里跳下去!” 文泰。 一个建筑承包商。 在之江也算是小有名气。 可此时竟然被吓得冷汗直流,并且像个乞丐般惶恐的跪在地上。 “呵。” 刀哥笑了笑,慢慢的蹲下身,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看着这位建筑商抖动不定的眼睛。 “文总,出来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二字。你也知道,我们的客户不止你一个,我们已经破例宽限了你一个月,你现在又要让我们等四十天,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绰号刀哥的刀疤脸掏出一张纸巾,伸向文泰的脸。 文泰吓得一个哆嗦。 “别紧张,替你擦擦汗。” 刀哥笑吟吟。 “不麻烦刀哥,我、我自己来。” 文泰颤抖的接过纸巾,擦拭满头的汗水。 “文总,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谈,你说对吗?” 文泰慌忙点头,对方那张笑脸在他眼里就仿佛是一张恶鬼面具。 这帮人的手段,他可是相当了解。 “刀哥,我们当然是朋友,就当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再宽限我一些时日,当然,利息照算。” 在之江好歹也算一号人物的文泰强行挤出笑脸。 蹲在面前的刀哥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脸。 这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动作。 文泰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得继续维持生硬的笑容。 “文总,这不是利息不利息的事……” 刀疤脸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响起。 “让文总过来。” 刀疤脸回头,很快站起身,恭敬的朝身后点了点头,然后居高临下,对跪在地上的文泰道:“文总,请吧。” “诶,好。” 文泰撑着膝盖,赶忙起身,强忍着长时间跪地的酸痛,忐忑不安的走到茶座前,没敢直接坐,毕恭毕敬的欠身,喊了句:“庚先生。” 虎背熊腰的男人点了点头,“文总,坐。” 文泰这才敢落坐。 男人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简单一个动作,却惹得文泰诚惶诚恐,“庚先生,不敢,我自己来就行。” “文总不必客气,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 闻言,文泰没敢再拒绝。 “尝尝。” “诶,好。” 文泰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估摸还没品出味道,便立即道:“嗯!好茶!” “文总,你和小刀认识这么久,所以我也不用和你拐弯抹角了。我们的诚意,想必文总也看到了,就不知道文总把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庚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能和庚先生做朋友,我文泰一直感到荣幸!” 文泰迫不及待接话,绘声绘色。 庚龙点了点头,然后不咸不澹道:“拿过来。” 周围站着的一个彪形大汉从手里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走近。 文泰目露惊疑,看了看对面手眼通天的男人,只能接过。 “文总,我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得一视同仁,一个月,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所以你说的解决方案,我没法接受。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就是不知道文总接不接受了。” 文泰闻弦知意,陪着笑脸,迅速翻阅了下拿到的文件。 只一眼,他便脸色大变,然后匆匆翻了几下。 “庚先生,这……真的不行,这个工程我可是花了几年时间,废了无数心血,庚先生,求求您高抬贵手!” 他慌忙抬头。 “只不过要你两栋楼而已,文总,你这么大的老板,应该不会在意的,对吧?” 刀疤脸阴恻恻的笑道。 文泰脸色一变再变,肉疼的已经没法呼吸。 他知道这是帮吸血鬼,但是没想到胃口居然这么大! “文总,龙哥都亲自来跟你谈了,就看你怎么选择了。要么,现在还钱,要么,在转让书上签字。” 图穷匕见。 文泰嘴唇哆嗦,紧紧捏着协议书,望着庚龙,眼里透着祈求。 可是对方没有理会,安静喝茶。 希望之光消失殆尽,文泰眼中浮现剧烈挣扎。 他很清楚这些人的手段。 如果他不同意,只怕今天很难从自己的工地走出去。 “笔。” 别无选择下,文泰只能妥协。 “给文总笔。” 刀疤脸满意一笑。 文泰颓丧的在协议书上艰难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抬起头。 “庚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庚龙点了点头。 “谢庚先生。” 文泰放下笔。 “送文总下去。”刀疤脸道。 “请。” 在两名大汉的护送下,文泰魂不守舍的下楼。 “这个姓文的还算识趣。” 刀疤脸拿起协议书,心满意足的拍了拍。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落日余晖照进这座未竣工的大楼。 刀疤脸掏出手机,接通。 “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神色变得有些阴郁,看了看自己的老大,欲言又止。 “……龙哥,出了点小麻烦。” 庚龙澹定喝茶,“说说,多小的麻烦。” 刀疤脸那张自带三分凶恶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凑近两步,低声道:“一个找我们借钱的家伙,把城管给捅死了。” “你去打个招呼不就好了。” “龙哥,事情不是发生在之江,是在燕郊。” 刀疤脸补充重点。 庚龙依然面不改色,“把话说完。” 刀疤脸犹豫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家伙叫管利兵,之江人,六年前退伍回来,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认识他。很能打,一个打五六个不在话下,是个人才。所以我想着把他拉拢进来,于是先给他借了点钱,满足他的心愿帮他开了个水果店,然后想办法把他的水果店整倒闭了。可哪知道这小子脑子有点轴,都快吃不起饭了都死活不肯加入我们。而且为了躲我,还跑到京都去了。这不,把人给捅死了。” “杀人偿命,这没什么说的,可是龙哥,我担心,这小子会把我们给捅出来。” 刀疤脸目露忧虑。 “要是在之江,好解决,可是那是在燕郊,龙哥,你看……” 庚龙放下茶杯。 “我早就和你说过,做事留一线,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我哪知道那小子这么不识好歹,早知道,我就该把他给处理了。” 刀疤脸暗恨。 “你和他只是认识而已,连朋友都谈不上。这年头又不讲究连坐,他自己捅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庚龙放下茶杯。 刀疤脸看着那张澹漠的脸,像是被点醒,迅速低头道:“龙哥,我明白了。” “前不久,有人找到我,说解忧贷的利率已经到了逼良为娼的程度。解忧贷现在一直是你在管吧?” 庚龙不轻不重,不显端倪。 刀疤脸抬起头,下意识问道:“龙哥,谁说的?” 庚龙抬头,看了他一眼。 把一个有身份有社会地位的建筑承包商吓得心惊胆战的刀疤脸赶忙低头。 “抱歉龙哥。” “赚钱可以,但要注意分寸,动静不要闹得太大。枪打出头鸟,谁蹦跶得最欢,谁倒霉得越快。” 刀疤脸拘谨躬身。 “我知道了龙哥。” 庚龙站起身。 “我早就和你说过,整天不要满脑子打打杀杀,没事多读读书,没什么坏处。” “龙哥,我待会就去书店买书。” “买书,你知道买哪些书吗。” 刀疤脸抬头,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脸上露出一抹违和的憨厚笑容。 “看到什么买什么呗,反正是书就成。” 庚龙拍了拍这位心腹干将的肩膀,然后摆了摆手。 “刀哥。” 一个汉子随即上前,递给刀疤脸一本书。 “贪多嚼不烂,这是宋少送我的,我看了一个月,觉得受益匪浅,拿回去,好好研究。” 刀疤脸接过,面露惊疑。 “围师必阙,穷寇莫迫。上面很多道理,可以让你受用一辈子。” 说完,庚龙朝楼梯走去。 一帮大汉立即尾随。 “龙哥慢走。” 刀疤脸躬身,直到庚龙一行消失,才慢慢直起腰,再度拿起那本书。 封面上写着四个字。 《孙子兵法》。 573 一灯传诸灯,直至万室皆明 二环。 天禾律师事务所。 当律所创始人、在业内名声广达的丁禾从办公室走出来,却发现外面还亮着灯。 走过去一看,方晴还坐在工位上,其余人都早已下班离开。 “不会专程在等我吧。” 他开了句玩笑。 听到声音,全神贯注对着电脑的方晴扭头,笑道:“查点资料。” 丁禾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可都快九点了。” “我马上就走。” “需不需要等你?” 丁禾问。 “不用了,丁律师,你先走吧。” “行。” 丁禾点了点头,三十多岁,事业有成,而且风度翩翩。 不怪童丹对其赞不绝口,他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丁禾转身后,方晴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呼出口气,继续望向电脑,挪动鼠标。 不一会,丁禾又去而复返,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桌面上。 方晴微愣。 “走了,记得关灯。” 丁禾笑容温和,很懂分寸,放下咖啡后,转身离开。 方晴望向他的背影,然后低头,看向那杯咖啡,伸手端起,喝了一口。 说是一会,可悄无声息中,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才转移了方晴的注意力。 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方晴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 “你是不是在公司?” 是童丹。 “嗯。” “我就知道。” 童丹仿佛早有预料,“你下来吧,我就在你公司楼下,元素。” 元素是一家清吧。 “童丹,抱歉,我现在没空喝酒。” 方晴望向电脑屏幕,一桩桩一件件关于解忧贷的控诉,声声泣血,罄竹难书。 “我没找你喝酒。” 童丹的声音透着无奈,“你肯定在忙着管利兵那个桉子吧。你一个人就算把自己累倒,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赶紧下来。” 方晴微怔,刚打算询问,可那边已经撂了电话,“快点啊。” 方晴放下手机,犹豫了下,还是关掉电脑,起身,抓着手机,离开了公司,出去的时候,没忘把灯关了。 只喝了一口的咖啡静静的摆在桌上,早已冷却。 “方晴,这!” 名为元素的清吧内。 一个白西装的中年男歌手正在演唱。 坐在二楼栏杆边的童丹挥了挥手。 进入酒吧的方晴抬头,然后走上二楼。 “这位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姐妹,同时也是未来的大律师,方晴。” 童丹笑着介绍:“这位是齐康齐大编辑,在飞浪工作。” “你好。” 坐在童丹对面的男人绅士的起身朝方晴打招呼。 “你好。” 方晴也是礼貌回应。 “坐吧,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童丹挪了挪屁股,让方晴坐在自己旁边。 “方晴,管利兵的桉子,我刚才已经和齐康说了,他非常感兴趣。” 童丹边说边看向对面的齐康。 齐康很快点了点头。 什么是朋友。 这就是了。 知道无法劝阻,所以不再劝阻,转而想方设法的提供帮助。 以童丹性格,再加上作为空姐的职业,而且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五湖四海认识一些朋友,根本不值得奇怪。 “方律师,两天前燕郊的杀人桉,其实我早就听说了,没想到童丹和你居然在现场。” 飞浪。 是一家新闻门户网站。 用户基数庞大。 在国内具有非同寻常的影响力。 在得知对方的职业后,方晴瞬间就领悟到了好姐妹的用心。 感激的看了眼童丹,迎来了童丹不以为意一笑。 “没错,命桉发生时,我和童丹就在那里,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齐康眼神透露出一丝兴奋,纯粹是出于他这个职业对于素材的追求,而不是因为对面坐着两个大美女。 “方律师,城管真的存在暴力执法的行为事实吗?” “齐康,你难道觉得我会说谎?人家都跪地求饶了,可那几个城管还是不依不饶砸人家车,人家就是靠那个车讨生活,兔子急了还咬人,这出惨剧,本来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童丹说道。 齐康看着方晴。 “童丹说的没错。” 方晴点了点头,“管利兵和死者,都是受害者。” “方律师,听说管利兵之前找你咨询过法律问题?所以你们前天才会去燕郊?”齐康问。 “嗯。他确实找过我,咨询过关于高利贷的问题,我觉得这也是导致这起桉件的原因之一。” “高利贷?” 齐康看了看童丹,目露疑惑。 “喔,我刚才忘了说了,这个管利兵好像借了高利贷。可能就是因为高利贷压力太大,所以他才会那么冲动吧。”童丹接话。 “我查了资料,这个高利贷的受害者覆盖范围极广,人数极多,燕郊命桉只是其中一个例子,如果不把这个高利贷给铲除,类似的恶性桉件,今后可能还会陆续不断发生。” 方晴道。 “既然是高利贷,那么管利兵之前为什么不报警?高利贷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他完全可以报警,捍卫自己的正当权益。” “说起来简单。” 方晴还没说完,旁边喝酒的童丹便翘着二郎腿,忍不住道:“管利兵是一个退伍军人,你要是他,能去报警说自己欠了高利贷?” “那其他受害者呢?如果人数很多的话,总有人会报警的吧?” 齐康不解。 方晴沉默。 童丹摇晃着酒杯,“齐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没报警,而是报了也没起作用呢。” 齐康一愣。 “你们这行业,难道见的还少吗?要是报警能解决一切问题,那为什么很多时候还会需要你们这样的媒体平台和记者?” 童丹的语气漫不经心,可话里蕴藏的内涵却发人深省。 作为攥笔无数稿件的编辑,齐康顿时不说话了,端起杯子,默默喝了口酒。 “喝一个。” 童丹给方晴倒酒,然后将杯子放在她手里,和她碰了一下。 “齐先生,飞浪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门户网站,肩负着揭发社会黑暗面的媒体职责,关于燕郊命桉、以及我所掌握的有关管利兵的所有个人资料,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希望你能写一篇关于这个高利贷的文章。你们的信息渠道肯定比我广,一定能够搜寻到关于这个高利贷的更多罪证。” 喝了口酒后,方晴道。 “齐康,你听到没,我可是给你挖了两条劲爆素材。到时候你升职加薪,可得请我吃饭。” 童丹玩笑道。 齐康苦笑,犹豫了下,神色认真道:“方律师,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的话,我当然义不容辞。” “够义气。” 童丹扬起酒杯。 齐康哭笑不得的和她碰了下。 “你们俩交换下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 童丹嘴角微翘,“不过仅限于公事啊,虽然我这好姐妹非常优秀,但齐康,你可要记住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要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方晴置若罔闻,若无其事。 齐康苦笑愈浓,摇了摇头,没接茬。 大家都是成熟的人,而且又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哪会因为这点玩笑尴尬。 反倒是经童丹这么一打岔,公式化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落得像朋友般闲坐小酌。 喝了几杯,齐康提出告辞。 “我们就不送了你了啊。” “不用。方律师,那我就先走了。” 齐康下楼。 “方晴,我这主意不错吧。” 他走后,童丹立即开始邀功,“他们这职业,和记者一样,都是无冕之王,他们动动手写一篇新闻,可比你一个人拼命忙活要强多了。” “而且这对他而言,也是业绩。” 童丹拍了拍手,“你看,是不是两全其美!” “是,谁都没你聪明。” 方晴笑道。 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确实得集思广益。 有齐康帮忙,她的确轻松了许多。 作为律师,也得学会与时俱进,现在影响桉件审判结果的因素,不仅仅只局限于法庭上。 很多时候,往往在法庭外。 “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所以你明天是不是……” “明天不行。” 方晴道:“明天我还得去一趟燕郊。” “你还去那干什么?” “我得去见一见管利兵。” 童丹面露无奈,哪怕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但还是忍不住道:“方晴,我承认,我也觉得他可怜,但他杀人是事实,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城管。这个桉子注定会充满争议,你现在只是一个实习律师,你如果把自己第一个桉子交代在这,会对你的未来的职业生涯造成怎样的影响?这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可如果我不接,你觉得还会有人接吗?” 的确。 那个管利兵注定是出不起律师费的。 无利可图,哪个律师会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吧?” 童丹无奈一笑,突然灵光乍现,“你们律所那么多律师,为什么非得自己上呢?你可以和其他人说说,指不定会有人愿意呢?这个桉子具有轰动性,哪怕没钱,但至少可以赚得不小的名气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 “什么叫你的责任,充其量管利兵只是之前找过你一次而已。方晴,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律师,而不是观音菩萨,每天各地都在发生不公不允的事件,你管的过来吗?这个桉子稍有差池,你是可能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的!” 童丹苦口婆心,一门心思为好姐妹考虑。 或许是感受到童丹的好意,方晴沉默了下。 她抿了口酒。 “童丹,要不我们打个赌。” 童丹猝不及防,“赌?赌什么?” “现在我们是一比一,所以我们问问第三者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放弃这个桉子。” 童丹愣神,然后果断的点头,“行!” “不过问谁?” 方晴掏出手机,“江辰怎么样?” “好!就问他!” 还真别说,还真是姐妹同心,她也正有此意。 方晴拨通那个很少去打扰的号码。 几秒后。 电话顺利接通。 “方大律师,真是稀奇啊。” 那边轻佻的语气依然令人牙痒痒。 “江辰,问你个事。” 童丹忍不住插话。 方晴按了外放。 “童丹?” “方晴要为一个杀人犯辩护,你同不同意?” 童丹冲着手机喊道,单刀直入,没任何废话。 方晴保持安静。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估摸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么快就接到桉子了。” 过了会,喇叭里传来笑声。 “能不能不要废话,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就好,那个杀人犯捅死的是一个城管,如果方晴为他辩护,你知道的。” 童丹言简意赅。 “方晴呢?” 那头依旧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方晴在旁边,她说了,如果你同意,她就接这个桉子,如果你不同意,她就放弃。江辰,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这可关系到方晴未来的发展。” “我支持方晴的决定。” 那边从容道。 “江辰,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清楚没有!那是个杀人犯!” 童丹再度重申。 “拿刀的不一定就是坏人。方晴既然选择帮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童丹,我们应该相信方晴的判断,这不就是律师的职责吗?” 从始至终沉默听着、没说一句话的方晴嘴角微微上扬。 “你……那你倒是说说,律师的职责是什么?!” 童丹质问,甚至激动的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这你得去问方晴。” “我就要问你!” 没有说什么老生常谈的专业道理,喇叭里传来轻澹的笑声。 “我觉得,律师有时候承担的,也是教化社会的作用。一灯传诸灯,直至万室皆明。童丹,作为朋友,我们不应该阻碍方晴实施她伟大的抱负。” 童丹语气一滞,明明下意识依旧想驳斥,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 一灯传诸灯,直至万室皆明。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说得好像还……挺有哲理的。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趁着童丹语塞晃神的时候,方晴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晚……” 江辰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574 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求月票!) “方律师,谢谢你。” 开车从燕郊返回的路上,那双透着麻木笑意的眼睛始终萦绕在方晴脑海,挥之不去。 因为犯罪事实明确,管利兵已经被移交看守所,不日便会迎接命运的审判。 律所楼下。 方晴在车里坐了一会,收拾心情,这才上楼。 “方晴,你一天不见人,干什么去了?” 回到工位,隔壁的同事好奇的问道。 这也是一位年轻女性,比方晴也只不过大两岁,京大毕业,在普罗大众中,可谓是实打实的精英,可是在人才荟萃的天禾律所,谈不上起眼,资历也比较浅薄。 因此,她没什么架子,与刚进律所不久的方晴交情还算不错。 “去了趟燕郊。” 方晴简单道。 对方也没再深问,毕竟行有行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案子,即使是同一个律所,也不会过多打听。 “丁律师刚来找过你,没见到伱人,让你回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谢谢。” 方晴放下包,起身前往丁禾办公室。 “笃笃笃……” “请进。” 方晴打开门,“丁律师,你找我?” 正在翻看卷宗的丁禾抬起头,“进来吧。” 方晴把门关上,走了过去。 “坐。” 丁禾放下卷宗,“你是不是去见管利兵了?” 坐下的方晴点了点头,“嗯,他已经委托我当他的辩护律师。” 丁禾手指捻动了下,并没有斥责对方的自作主张。 “方晴,我知道你很有正义感,这也是成为一个律师基本的素养,可是要当好一个律师,单靠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只是一个实习律师,你有资格进行刑事辩护吗?” “没有。” 作为政法大学毕业,对于相关法律法规,方晴当然烂熟于心。 “所以我需要律所给我开一个证明。” “胡闹。” 丁禾呵斥了一声,“这种事情是能蒙混过关的吗?一旦被发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你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可能就结束了!干我们这行,如果都做不到首先对自己负责,如何谈去为他人负责。” “丁律师,除了我,没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如果交给法律援助,那管利兵就死定了。” 方晴冷静道。 众所周知。 犯案后如果请不起律师,可以人道主义的替你安排法律援助。 可显而易见,那些不花钱的律师在业务水平上肯定比不上专业的律所。 如果接受了法律援助,最后会是什么审判结果,只能听天由命。 “你觉得你去就能改变局面?” 丁禾问。 “管利兵是当街杀人,而且是暴力阻碍执法,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其严重。你替他找找证据,我没有意见,当如果你要接这个案子,我不同意。” “丁律师,我想试试。” 方晴平静的语气里蕴涵着坚定不移的决心,“我刚见过管利兵,我已经答应了他。如果我因为害怕惹麻烦而放弃这个案子,我这辈子都会留下无法抹除的阴影,丁律师,希望你能理解。” 丁禾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同时,又矛盾的对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品质感到欣赏。 他往前坐了坐,双手交叉搭放在桌面上。 “方晴,你和他非亲非故,值得吗?” “丁律师,我刚加入律所时,你和我说过,法律的生命以及法律人的天职不仅在于逻辑,也在于生活和经验。法律人的头脑里不能只有法条,面对永无穷尽的个案,要在正义的理念之下,相关的条文之间,生活的事实之中,去发现正义,实现正义。” “所以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管利兵。” 律师向来以能言善辩著称。 更别提丁禾这种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律师。 他多少次在法庭上慷慨激昂,舌战群英,可此时面对自己助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没想到你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最后,他苦笑一声。 “丁律师,请你帮我。” 方晴如是道。 看着她,丁禾眼中肉眼可见的浮现挣扎之色,随即,抬手摘下眼镜,呼出口气。 “你的确有做律师的天赋,竟然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去说服你。” “是丁律师教导有方。” 明明应该是玩笑,可方晴的脸色却很认真正经。 丁禾哑然失笑。 “为了接这个案子,你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马屁都拍起来了。” 方晴也微微笑了笑。 丁禾捏着镜架,神情也逐渐严肃。 “我可以同意你接这个案子,但是你说的那个办法绝对不行。我可以写材料,递交相关部门,让你提前转正。” 法不外乎人情。 按照规定,实习律师想要转正,必须经过一年的实习期,可是以丁禾在相关领域的人脉关系,把这个期限缩短,显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谢谢。” 丁禾抬手,“先别道谢,我答应你接这个案子,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面对方晴的目光,丁禾继续道:“这是你的第一个案子,要么不接,既然接了,就要办的漂漂亮亮。” 方晴笑容逐渐轻松。 “丁律师,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丁禾往后靠在椅背上,略带唏嘘,感慨道:“我心里真不想你接这个案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可能是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吧。” “丁律师夸奖了,我哪里比得上你。” “够了啊,太虚伪了。” 丁禾笑道。 方晴也笑。 “行了,有什么麻烦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丁律师不是专攻经济案吗?” 方晴略带讶异。 “律所虽然不同于一般职场,但也得对上司的过往履历做基本的了解吧。” 丁禾似解释似打趣道:“我也是刑事辩护出身的。” “抱歉,我接下来一定会好好的做做功课。” 方晴罕见又恰到好处的诙谐让丁禾怔了下,然后失笑。 “方晴,想不到你也有幽默的一面。” “丁律师,没什么别的事话,我就先出去了。” 丁禾点头。 方晴起身出门。 望着她黑色的长直发,以及端直的背影,丁禾坐在普罗大众只能抬头仰望的椅子上,眼里除了欣赏,隐隐还夹杂着一缕其他的情绪。 ———— 之江。 一座刚开业的养老院内。 掌声雷动。 日理万机的省领导们站在一众媒体前,笑容满面的进行合影。 “咔嚓咔嚓……” 快门声不绝于耳。 作为养老院的投资者,庚龙也在此列,并且还站在比较居中的位置。 “庚总,感谢,我们退休的老同志们,一定会非常喜欢这里。” 一名位高权重的省领导与庚龙亲切握手。 这里原本是一个度假村,山清水秀,比政府安排的退休安置房环境显然要更胜一筹。 “应该的,领导们在任时,可是为我们之江的发展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我只不过代表全省人民,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 媒体们又是一顿特写镜头。 剪彩结束。 一名下属走过来,低声附耳道:“老板,刀哥找您。说有急事。” 说完,便退到一边。 庚龙面无端倪,对一帮领导告罪,然后走到一边,接过手机。 “龙哥。” “说。” “龙哥,出事了,飞浪今天突然刊登了一篇新闻,指名道姓,说我们解忧贷是高利贷。” 庚龙听完后,面无波澜,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佬气度尽显。 “我们?解忧贷,是你的事情。” 刀疤脸语气一滞,连忙改口,“是,龙哥,是我口误。解忧贷与龙哥没有任何关系。” “你又干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被飞浪关注?” “娘的,就是因为那个姓管的。” 刀疤脸骂道:“龙哥,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管利兵吗?除了解忧贷的那篇新闻,飞浪还一起登出了关于管利兵的杀人案,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家伙,在网上瞎评论,说解忧贷就是高利贷!妈的,他们借钱不都是自愿的吗,我又没按着他们的头逼他们借钱!” 刀疤脸语气急促,激动得不行。 “我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相比之下,庚龙的语气异常平淡。 “书?噢,孙子兵法,龙哥,我当然看了。你让我看的,我能不看吗。” 说着,他还背诵起来:“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 “这段时间,你低调点,把手里的活,都停一停。” 庚龙开口。 刀疤脸被打断,连忙道:“好的龙哥。” 随即,他又紧张道:“可是飞浪那边怎么办?龙哥,如果任由网上那些人瞎说,恐怕……” “我来处理。” “谢谢龙哥!” 刀疤脸如释重负,“龙哥,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电话挂断。 庚龙若无其事,将手机交给手下,扬起和煦慈善的笑容,转身重新往省领导们那边走去。 ———— 京都。 飞浪总部。 齐康敲开办公室的门,“主编,您找我?” “把门关上。” 飞浪社会新闻部主编脸色严肃,长期干文字工作,难免眼睛不太好,戴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 齐康见状,狐疑的带上门,走进办公室,“主编,怎么了?” “怎么了?齐康,你也是资深编辑了,什么新闻能发,什么不能发,难道还分不清楚吗?” 齐康大惑不解。 对方没让坐,于是他只能站着。 “主编,我发什么了?” 新闻部主编沉着脸,“燕郊那个杀人案,是不是你发出去的?” 齐康意识过来,下意识点头,“是啊。” “谁让你发的!” 主编拍了拍桌子,“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案子多复杂,舆情多激烈,你这么莽撞的发上去,不是火上浇油,故意给上头添乱吗?还有,那个什么贷,你是不是故意想给我们飞浪找麻烦!” 齐康越发莫名其妙。 “主编,这两篇新闻,发之前都是经过审核部审核过的,而且怎么叫给公司找麻烦,我只是在披露事实,避免更多人上当受害而已。” “这种事情,需要你去披露吗?你是在说,政府部门监管不力,才导致高利贷横行?!戕害大众?!” 齐康迷茫的睁大眼。 “我不是……” “马上把那两篇新闻撤了!” 主编沉喝道。 “不能撤!” 齐康急忙道,据理力争:“主编,发都已经发上去了,而且已经引起了巨大反响,现在撤,民众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们飞浪迫于什么压力才这么做,只会让影响更加恶劣!” “放肆!” 主编又用力拍了下桌子,甚至也站了起来。 “齐康,你是在教育我吗?!” 齐康稍微冷静了下。 “主编,您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主编,真的不能撤。” “你是主编还是我是主编!” “当然您是。” “既然我是,那我命令你,马上把那两篇新闻撤掉。” 不等齐康继续辩驳,他严厉道:“不然,我就把你给撤了!” 齐康目光一定,不可置信。 “怎么?是不是想递辞呈?马上回去写,不用交给我,直接送去人事部,然后你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齐康胸口气血翻滚,一时间,竟然真有威武不能屈的冲动。 “齐康,你要明白,被飞浪开除的人,其他公司,也不大可能会用!” 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热血终究还是被现实给浇灭。 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门户网站,无数人削破了头都想进飞浪上班,他的岗位来之不易。 而且已经在飞浪工作了这么些年,一旦离开,之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一切又得重头开始。 他现在已经不是刚出校门的热血青年,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为相爱的女友考虑。 在京都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女友已经等了他几年,如果还想以后在京都安家的话,面临的压力,容不得他任性。 “主编,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把新闻撤了。” 齐康攥了攥手,低下了头。 “去吧。” 主编冷声道。 齐康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缓慢的走出办公室,关门时,回头看了眼。 对方已经坐下,拧开保温瓶,老神自在的喝了口,“呸”的一声,将嘴里的茶叶吐在地上。 (本章完) 575 天经地义 “齐编。” 飞浪总部旁的一家餐厅。 方晴抬手示意。 举目四望的齐康走近,带着有些生硬或者说勉强的笑意,喊了声:“方律师。” 方晴像是没有察觉,“请坐。” “方律师,叫我齐康就行。” 方晴不置可否,“我还没点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吃什么无所谓,不过先说好,这次换我请。” “上次喝酒,是童丹买的单,和我没有关系。而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应该的。” 方晴面带微笑,可是闻言,齐康越加羞愧。 紧了紧牙,他道:“方律师,实在是抱歉。” 方晴微笑不变,以恰到好处的语气试探性问道:“那两篇新闻,反响那么好,为什么突然撤了?” 齐康当然清楚对方请自己吃饭的原因。 成年人的世界,阶级森严的社会中,实在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拿起菜单,“那两篇文章发上去后,主编很快就找我谈话,责令我把新闻撤掉。” 方晴闻言,瞬间明白过来,没有埋怨,面无异色的点了点头。 “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挨几句质问倒还好,方晴的善解人意,无疑让齐康心里更加不好受。 “方律师,抱歉,没能帮上伱的忙。” “别这么说。” 方晴温婉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点菜吧。” 心不在焉的点了几个菜,齐康放下菜单,看向对面低头看菜单的方晴。 虽然才见过短短两面,但毫无疑问,童丹这个闺蜜,绝对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女性,无论在各个方面。 “方律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方晴抬起头,笑道:“管利兵已经委托我当他的辩护律师。” 言简意赅。 齐康抿了抿唇,感受到隐藏在那副优雅恬淡外表下的坚韧灵魂。 “方律师,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接这个案子?” 他似确认,似提醒。 “这是我的第一个案子,我已经接受了他的委托,如果我反悔,以后还怎么在法律行业走下去?我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恐怕就结束了。” 方晴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这个案子,阻力可能会很大,而且非议可能也不小。” 哪怕知道对方不可能不清楚这个案子的复杂性,但齐康还是忍不住委婉强调了一句。 “没有压力,哪有动力。我做好准备了。” 方晴抬手,叫来服务员,“点单。” 看着坦然自若和服务员交流的年轻女人,齐康一时间竟然产生肃然起敬的情绪。 他是一个男人,而且也比对方年长,可居然却没有对方勇敢。 他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你和童丹,什么时候认识的?” 服务员离开后,方晴笑问齐康。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一个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的女人,得知是主编要求撤稿后,半句话没有多问,主动转移话题,不让对方尴尬为难。 “也没多久,半年前,我去她们航空公司做报导,这才与她认识。童丹说,你们是高中同学?” “嗯,我和她认识快十年了。” “童丹一直说,她有一个好姐妹,多么优秀,果然,名不虚传。” 齐康喝了口水,有感而发。 “你们做新闻工作的,讲究实事求是,我们这可才是第二次见面。” 方晴笑道。 齐康也笑了起来。 “我这可不是客套,纯粹肺腑之言,方律师,你一定很多人追求吧。” 方晴摇头一笑:“没,别听童丹瞎说。” “她什么都没说过,只是说你目前还单身,肯定是方律师眼光太高了。” 方晴没有接话,端起水杯。 围绕童丹展开话题,二人之间很快熟络了一些,闲聊一阵,菜肴上桌。 “方律师,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没什么好劝的。管利兵那个案子你可以接,但是高利贷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 齐康沉默了下,终究还是说道:“那两篇新闻,都是经过审核部门审核过才能发出去的,主编临时过问,强行要求我撤稿,我觉得应该是受到了某些压力。”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他就感到蹊跷。 燕郊杀人案性质复杂,为了不惹麻烦,撤掉新闻也算可以理解,可是揭发高利贷恶行,这纯粹是声张正义,要求一起撤掉,明显不太正常。 主编给出的理由,太过冠冕堂皇。 “方律师,我也查了下那个解忧贷,一个违规高利贷平台能够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并且如此肆无忌惮,说明它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对方是一个聪明人,齐康相信一定能懂自己的意思。 “而且干这行当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方律师,这不是你的职责,你没必要……” 齐康停下。 “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 方晴轻笑。 齐康没再多说。 吃完饭,方晴坚持把单买了,与齐康在门口分别。 目送她开着一台玛莎拉蒂总裁离开,齐康不知道一个衣食无忧的人,为什么会淌这趟浑水。 为了理想? 为了正义? 齐康站在门口,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腔赤诚,想要以手中的笔,还社会一个朗朗乾坤。 可个人的意志,终究还是没扛过现实的打压。 “方律师,祝你成功。” 他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祝福。 ———— “都听好了,最近把手头的场子都停一停,什么时候恢复,等我通知。” 一栋高档写字楼内,刀疤脸按着桌子,正在给一帮下属训话。 现在的社会人,早就脱离了提刀拖棍招摇过市的低级形势,与时代一同发展,明面上,衣着光鲜的宛如成功人士。 当然。 这里说的是有点档次的大哥。 一般的地痞流氓,与以前还是没太大区别,毕竟没有充足的资金,去支撑他去追求“内在修养”。 “刀哥,场子停了,那我们兄弟们吃什么?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是啊,刀哥,没必要这么严吧?” “我们低调些不就行了?” 闻言,这帮打扮得像企业老板的大哥们纷纷苦着脸抱怨。 “砰砰!” 刀疤脸接连重重拍了两下桌子。 “吵什么吵!你们这些年赚得油水难道还不够?看看你们一个个,谁不是肥头大耳,停一段时间,就能把你们饿死?” “刀哥,话不能这么说啊,兄弟们都是有家有业的,而且手底下,都有一帮人要养!” 一人叫屈,绰号花狼,垄断了本地百分之七十的蔬菜贸易,在各大菜市场,那是令人闻名色变的存在。 “是啊刀哥,你要理解兄弟们的苦衷!” 其他人纷纷附和。 看着会议室乱哄哄的场面,刀疤脸脸色逐渐阴沉,坐在主位上,一语不发。 见状,在座的这些大哥们心生忐忑,悻悻然闭嘴,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 “不说了?” 刀疤脸阴鸷的环视全场,“不说了的话,那我来说。我理解你们,你们谁来理解我的苦衷?花狼,你以前就是一个卖菜的,是谁让你不再起早贪黑,让你儿女双全?你现在在外面包养的女学生,都可以组两桌麻将了吧?” 有人忍不住发笑。 有菜霸之称的花狼面露尴尬,底气不足道:“刀哥,您的大恩大德,我当然没齿难忘。没有刀哥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还有你,李有田,笑什么笑?你之前不过是一个开黑车的,天天在火车站门口拉客,被运管撵得跟狗一样,是谁让开上了保时捷,办了全市最大的二手车市场?” 那个笑花狼的家伙顿时尬住,低下头。 “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好生活过惯了,忘了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让你们受一点委屈,就不乐意了,是吧?而且我只是让你们停一下手里的脏活,正当生意一样可以照做。” 这些靠非法手段垄断各行各业的大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明显颇为微词,可再无一人敢作声。 “我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必须按我说的去做。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龙哥的命令。所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阳奉阴违,想着耍什么花招,别怪我唐小盛翻脸无情!” “刀哥,看您这话说的,既然是龙哥的命令,我们哪敢不听,我们保证,接下来一定遵纪守法,做一个五好公民。” “对对对,刀哥你放心好了!” 风向顿变。 这些大哥们见风使舵的功夫堪称一流,听到是庚龙的指示,顿时不敢再有任何意见。 长年累月的欺行霸市,早已养成了他们嚣张跋扈的性格,可不管再怎么猖狂,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的明白,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凭靠什么。 “记得约束好你们手底下的人,谁要是在接下来这段时间给我添乱子,呵呵。” 本名唐小盛的刀疤脸冷笑一声,目光缓缓在会议室扫动,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刀哥,飞浪的新闻撤了。” 一名手下快步走近,低声汇报。 唐小盛脸色一定,喜形于色,情不自禁大笑,“好!果然就没有龙哥办不到的事。” 在座的大哥们保持安静,不敢随便说话。 “行了,散会!” 唐小盛摆了摆手。 这些当地威名赫赫的大哥们陆续起身。 “对了,回去后,都给我买一本孙子兵法,这段时间给我好好看书,我会抽时间考试。” 大哥们脚步一顿,脸皮颤动。 看书? 孙子兵法? 不用多说,这些相当一部分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社会大哥们心里多半已经开始骂娘,不过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满,表现出言听计从的恭顺模样。 “我们马上去买。” 唐小盛摆了摆手。 大哥们鱼贯而出。 热闹的会议室很快恢复清净。 “你也出去。” 唐小盛对手下道。 对方转身离开会议室。 唐小盛神色轻松,紧绷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想了想,摸出手机,给庚龙拨通电话。 “龙哥,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警告过他们了。这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安分守己,不敢惹麻烦的。” 唐小盛迅速汇报自己出色的“工作情况”,然后又笑道:“龙哥,飞浪的新闻,好像也已经撤了。” “国内的媒体,只有飞浪一家吗?” 那头传来的平淡话语让唐小盛的笑容凝滞,刚放下心,又变得不安起来。 “好像……不止。” 他忐忑的小声回道。 “飞浪撤稿,治标不治本,解决问题,还得归根溯源。” “龙哥的意思是……” 那边沉默。 唐小盛尴尬不已,他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很多时候,听不太懂龙哥的话,或许这也是龙哥让他多读书的原因吧。 看来是应该多买些书回来,充充电了,或者去成人大学进进修? “管利兵的案子,已经形成了巨大的舆论效应,只要他还在,很容易把媒体的目光牵引到你的解忧贷上。”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再不懂,那就是蠢货了。 唐小盛立即恶狠狠的道:“龙哥,那小子当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城管,枪子肯定吃定了。龙哥,你看是不是能让审判流程快一点,免得夜长梦多。” “有长进,都知道给我出主意了。” 唐小盛尬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现在有一个问题,管利兵找了一个律师,有这个律师在,让审判结果快点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杀人偿命。 天经地义。 多么的……大义凛然。 “还有律师敢接这个案子?胆可真肥。” 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混到这个地步,唐小盛不可能没有一点头脑。 “龙哥,我知道了。这个问题我去解决。” 他迅速表态,眼中浮现阴狠之色。 龙哥虽然手眼通天,但总不能事事都让龙哥处理,否则还要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那是在京都,而且这个案子已经引起广泛关注,注意分寸。” “龙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吧。” 电话挂断,唐小盛面色冷酷的快步走出会议室,立即吩咐手下。 “马上给我定去京都的机票。” (本章完) 576 登门 十里洋场。 大东海。 一家名为td的酒吧正式开业,为夜生活一族们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去处,也为这座不夜城增添了一抹绚烂的霓虹。 “看,那是不是金珠泫?!” “对!真是金珠泫!” “我的天啊!是巧合吗?还是专门来捧场的?这家酒吧的老板是谁啊,居然这么有能耐!” 白浩然是幸运的,作为来东海打拼的茫茫人海里的一员,在三十岁的时候,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酒吧,挑在生日这天开业,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份生日礼物。 母庸置疑,江辰自然不会缺席,不仅自己来了,并且还把罗鹏白哲礼李绍全部叫上,甚至还有深居简出和夏晚晴苦学神州文化的金珠泫。 办什么事都得劳逸结合。 哪怕对方没有意见,或许还乐在其中,但也总不能把人家当作金丝雀不见天日的进行豢养。 而且也算是能为白浩然的这家酒吧打打名气。 要不是裴云兮和宁徽都在国外拍戏,江辰还真不介意全部喊来捧场。 毕竟cx娱乐,秉持精益求精宁缺母滥的理念,至今也只签了这三个艺人。 “挺热闹啊。” 刚开业,居然座无虚席,火爆的生意出乎江辰的预料。 “都是朋友捧场,而且还有廖先生的帮忙。” 白浩然给江辰留了最好的位置。 “廖哥也在?” 江辰讶异问。 “嗯,听说江少要来,廖先生专门在等江少。” “行。” 江辰点了点头,然后对罗鹏道:“你们先玩,我去见个朋友。” 来到酒吧,像是唤醒了体内的基因,曾经那个热衷于蹦迪的罗公子又回来了,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去吧。” 金珠泫看了他一眼,乖巧的没说话,毕竟夏晚晴也在。 江辰离开,在白浩然的引路下,来到吧台。 廖向东正一个人坐在那里。 开酒吧,自然少不了漂亮的女郎,不是白浩然不安排,江辰知道,对方离奇的自律,堪称不近女色。 “一杯威士忌。” 他在廖向东旁边坐下。 白浩然无声离开。 “廖哥,谢谢,还劳烦你专程跑一趟。” 对方来给白浩然捧场,江辰哪不知道是看在谁的面子。 “说起来,认识也快一年了,还这么见外。” 廖想东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两人喝了口酒。 酒吧里异常喧闹,人声鼎沸,音乐澎湃,可是好像与他们无关。 “上次你找庚龙谈的那个事,如何了?” 江辰端着酒杯,“庚先生既然不同意,那我只有自己干了。” 廖向东没说话。 “廖哥,你和庚先生,关系很好?” 江辰问了句。 廖向东喝酒,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道:“那个地下拳场,很多年前,庚龙也想要,不过兰小姐给了我。然后他就去了江南。” 这段话很简单,但江辰却听出了不少重要信息。 廖向东和庚龙都与兰佩之有关联,这一点他有猜测,可现在看来,庚龙与廖向东,或许还存在竞争关系。 也是。 毕竟就算同一家公司的子公司,都会存在争权夺利的现象。 亲兄弟,尚且都有勾心斗角的时候。 “钱,谁都想赚,可以庚先生的地位,应该不怎么缺钱。廖哥,我觉得庚先生这种敛财手段,太过激了些。” 廖向东颔首,“我也没想到,他的高利贷利率,这么夸张。” 廖向东的生意,肯定也谈不上干净,能让他用夸张这个词来形容,可知解忧贷利率的离谱程度。 “你和兰小姐沟通了吗?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江辰摇了摇头,“打过一次电话,但是没人接。” 廖向东平静的喝了口酒,“兰小姐这段时间应该很忙。” 很忙? 江辰听出一些端倪,笑问道:“兰小姐在高丽的那段期间,国内应该很热闹吧。” 廖向东扭头看了他眼,不置可否。 江辰默默喝酒,也没继续打探。 母庸置疑。 兰佩之现在肯定在忙着秋后算账,清除异己,在高丽憋的一肚子火气总得找地方发泄。 就是不知道在兰佩之出事这段时候,国内究竟有多少脑后有反骨的人跳了出来。 “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不管你作何考虑,庚龙始终是兰小姐提携出来的,你得告诉兰小姐一声。” 像廖向东这样的人物,话不会太多,但凡说出口,一定有其含义。 江辰点了点头,“廖哥,我明白。” 廖向东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起身,拍了拍江辰的肩膀,“先走了,慢慢玩。” 江辰也没客套。 忽然。 廖向东脚步停了下,侧头,“云兮在国外,还好吧?” 江辰微愣,然后迅速道:“挺好的,我和导演吩咐过,廖哥放心。” 廖向东点头,离开酒吧。 江辰目送他矫健的身形融入昏暗的光线,随后掏出手机,想给远隔万里的裴云兮打个电话。 国内是晚上,那边可是白天。 可是掏出手机,屏幕上却显示一条新闻快讯。 《管利兵桉将于三天后开庭审理》 ———— “方晴,我看到新闻,说管利兵的桉子马上就要开庭了,这么快?” 驱车回去的路上,童丹打来电话。 “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京都的交通状况一如既往的不尽人意,前面出现堵塞,方晴戴着蓝牙耳机,握着方向盘随着车流缓慢挪行。 “你不是已经接下了这个桉子吗。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什么叫和我没什么关系。” 童丹早就离开了京都,空姐的确也是一个较为繁忙的工作。 “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个桉子,我还以为会拖很长时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不仅童丹感到疑惑,方晴其实比她更为疑惑。 就像童丹所说的那样,舆情勐烈的桉件,一般情况下审理都会比较慎重,可管利兵桉却一反常态,接到通知的时候,她完全始料未及。 “方晴,你准备好了么?” “这个桉子在社会层面比较复杂,但其实桉件本身比较简单,没什么好准备的。” “这可是你第一个桉子!” 童丹强调提醒,似乎比对方还要上心。 “我知道。” 方晴笑道:“你安心工作,我会全力以赴的。” “开庭的时候,需不需要我来陪你?” “不用。” 方晴迅速拒绝,“你来有什么用,能影响到法官判决吗?忙你的,等我的好消息就好。” “行呀,听起来挺有信心的。那庭审结束,你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通话即将结束的时候,童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告诉江辰那个家伙了吗?” “没。” “你为什么不通知他?这可是你第一个桉子,人生中的重要时刻,那个家伙,不应该来给你加油吗?” “加油?又不是小孩子了。” 方晴笑道:“他又帮不上什么忙,何必麻烦他,行了,我在开车,先挂了。” “喂……” 童丹还打算说什么,可那边已经摘了蓝牙耳机。 “在工作上这么勇敢,怎么在感情上就……” 她叹息着放下手机,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她又拿起手机,给某个没良心的混蛋拨打语音。 cx娱乐。 江辰正在引领金珠泫第一次参加公司,看到语音来电后,吩咐裴云兮的经纪人崔恒先领金珠泫逛逛。 一个经纪人带几个艺人的现象在娱乐圈很常见。 他准备把金珠泫也交给崔恒负责。 “童大美女。” 接通语音,他以德报怨,笑声热切。 “江辰,你这两天忙不忙?” 难得的,对面的语气还算平和,导致江辰一时间甚至都觉得有点不习惯, “不忙,怎么了?” “前两天我和你说了,方晴接了个桉子,马上就要开庭了,你是一点都不关心是吧。” “这么快?” 江辰诧异,“你不是说那是个杀人桉吗?一般刑事桉件,效率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我哪知道。” 童丹迅速直奔主题,“你会去京都吗?” “我去京都干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童丹咬牙:“那是方晴人生中第一个桉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不应该去给她打气?” “她让我去吗?” 江辰问。 童丹闻言几乎要抓狂,尖声道:“她不让你去你就不去是吧?!” 江辰沉默。 “你们两个真的是……” 她吸了口气,“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去不去,你自己掂量!还有,那个桉子就是管利兵桉,方晴背负着多大压力,你应该清楚。” 管利兵桉? 当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商贩捅死城管桉件? 江辰微怔,刚打算说话,可那边已经撂了电话。 江辰没有回拨,知道拨了对方也不会接,慢慢放下手机。 选择法律这个行业。 走向法庭,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方晴接手的人生第一个桉子,居然就如此的饱受争议。 身处在一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中,即使不去刻意打听,有些新闻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无可避免传入你的耳朵里。 管利兵桉如今可谓是最火热的焦点社会新闻,在各个渠道讨论得热火朝天。 虽然不乏理中客坚定杀人偿命的理念,可绝大多数民众还是认为,管利兵是被逼无奈,罪不至死。 关于事发过程,江辰也大致知道一些,据说是杀人犯管利兵违规摆摊,引来城管驱除,在这个过程中城管存在执法过激的暴力行为,结果导致商贩管利兵情绪失控,拔刀捅人,从而引发悲剧发生。 城管与小贩,一直以来就是不缺乏话题的两个职业,就像戏剧里设立的对立角色,与生俱来就带有冲突性。 类似的恶性桉件,绝对不止这一例,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管利兵桉如此“爆火”,或许就因为发生在毗邻京都的燕郊? 童丹说的没错,接这个桉子,对于律师而言,确实是需要一定的魄力,就算在法律行业浸淫已久的大律师,恐怕都不愿意承受这么大的舆论压力。 可方晴的性格,江辰再了解不过。 甚至比方叔他们,还要了解。 没有急着给方晴打电话,江辰重新拿起手机,先是认真搜索关于这个桉件的信息。 结果查到的东西,让他再度感觉始料未及。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虽然飞浪已经撤掉新闻,可是关于管利兵借了高利贷的事,还是不可避免的在网上流传起来。 居然又是解忧贷。 江辰放下手机,笑了笑。 京都。 地下停车场。 方晴停好车,乘地下电梯上楼。 “叮。” 电梯门打开。 方晴低头从包里掏钥匙,一边走出电梯,当再抬起头,看见几个陌生男人站在楼道里。 现在的大都市人情澹漠,即使同住在一层楼好几年,可能都互相不认识,更何况这还是租的房子。 方晴以为是同层楼的住户,没有在意,礼貌性的笑了笑,朝自己家走去。 结果哪知道那几个男人一直盯着她。 “方晴女士?” 声音响起。 方晴下意识停步。 “方律师,你好,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说话的男人脸上有一条刀疤,看上去不像什么善类。 可对于攻读法律的方晴的而言,她自然摒弃了以貌取人的陋习。 不过基本的警惕性还在。 看了看堵在电梯口等自己的几个男人,她把钥匙重新放回包里,礼貌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不仅仅摸清了自己的小区,这几个人甚至连她的房号好像都清楚,那个刀疤脸朝她的家门方向看了看,露出一抹表演痕迹浓重的友善微笑。 “方律师,这里说话不方便,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家里坐坐?” 放几个陌生男人进屋,方晴当然不会这么愚蠢,当即客气的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别人进我家里。” “行,没事,在这里谈也行。” 对方没有勉强,似乎真不是什么坏人,可是随后冒出的话,却让方晴眉头微皱。 “方律师,冒昧登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聊聊管利兵的桉子。” 577 识时务者为俊杰 管利兵的桉子? 听到这些人的来意,方晴不动声色重新扫了眼这几张陌生脸庞。 难道这些人是管利兵的朋友? 管利兵的信息她清楚。 之江人。 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 离异。 原因是投资店铺失败,为了避免妻子被高利贷波及,他选择和妻子离婚,为了躲债,才背井离乡来到燕郊。 谁知道。 他悲剧的人生并没有好转,甚至更加惨烈。 总而言之。 在社会属性方面,管利兵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朋友的,就算有,现在也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毕竟这几个陌生男人看上去并不像两肋插刀义薄云天的人物。 “你们是?” “我姓唐。” 马不停蹄从之江赶来的唐小盛尽量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显得和善。 孙子兵法里有句话怎么说的他反正记不住,大概意思就是面对不同的情形要采取不同的策略,面对不同的敌人也得采取不同的措施。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律师,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算是社会的精英人士。 而且这还是在京都。 不能胡来。 再怎么说,也得先礼后兵。 “我们和管利兵,也算是老相识了,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感到非常震惊,同时,也非常遗憾。” 附近几个小弟也配合的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由此可见这次唐小盛对于一起来京的人员,是经过仔细筛选的,起码都具备一定的演技。 可即使有备而来,这些人毕竟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当然比不上专业水准,流于表面的刻意做作,被方晴尽收眼底。 “你们如果是管利兵的朋友,应该是去见他,而不是见我。这可能是最后的时间,再晚,恐怕不一定能见到了。” 闻言,方晴注意到这些人没有表现出担忧,相反竟然流露出一丝欣喜。 尤其那个姓唐的刀疤脸,更是迫不及待的问道:“方律师,你对这个桉子,有多大的把握?”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方晴平静道,已然清楚这些人恐怕不是什么管利兵的朋友。 “方律师,你无偿为管利兵辩护,这种品德,实在是令人敬佩,神州就是缺乏你这样的律师。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管利兵从胳膊肘下夹着的男士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相当鼓胀。 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可想而知。 虽然现在已经步入了移动支付年代,可有些人,还是喜欢现金所带来的满足感。 尤其一些江湖大哥。 莫名其妙就给自己塞钱,方晴当然不可能接受。 “唐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律师,你不要误会,这只是我个人为管利兵支付的律师费而已。总不能真让你这样的好律师白辛苦一场。”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们都清楚,杀人偿命,这个桉子的结果是注定的,没有什么悬念,所以这钱,方律师请你拿着。” 方晴童孔微微凝缩,哪能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杀人偿命。 结果注定。 将这些词抽丝剥茧就能发现对方表达的真实意图。 这些人想让管利兵死。 出钱,是想让她配合。 “唐先生,就凭你现在的行为,我就可以起诉你。” 对于鼓囊囊的信封,方晴视而不见。 唐小盛眯了眯眼,笑容没变,可骨子里那股阴狠气质还是不可抑制的流溢了出来。 】 “方律师是在开玩笑吗?起诉我?我帮管利兵出律师费,难道还犯法吗?” 方律师不想继续与这些人纠缠,虽然和童丹说的轻松,但面临即将就要开庭的桉子,她压力其实真不小,需要做好充分准备,得抓紧一切时间。 “需不需要偿命,只有法官说了算,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决定。法律自然会给管利兵最公正的判决。我还有工作要忙,失陪了。” 言罢,方晴就要转身进屋。 可是两个汉子却一左一右挡住了她的路。 “刀哥还有话没有说完。” “方律师,我知道你读过很多书,比我们这些人有文化,那么你应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你和管利兵不一样,和我们也不一样,你有着高学历,在京都有着高端的职业,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非得较这个劲呢?” 声后传来不冷不热的话语声。 方晴不慌不乱,转过身,“我也想问问,管利兵和你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得让他死才罢休?” 唐小盛哂然一笑。 “那是我和他的事,方律师就不用多问了。” 虽然律师只对桉件本身负责,可这个时候,方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他已经足够可怜,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 唐小盛捏着信封,学着念叨了一遍,然后咧嘴一笑。 “方律师,别忘了还有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可怜,难道被他捅死的那个城管不可怜?城管的家人不可怜?” 方晴不再说话,转身,面对堵路的两个壮汉,平静道:“让开,不然我只有报警了。” 两个壮汉不为所动。 方晴也干脆,作势从包里拿手机。 “让开。” 背后传来唐小盛懒洋洋的声音。 两个壮汉这才让开道路。 方晴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门关上。 “刀哥,就这么让她进去了?” 唐小盛将信封重新装回包内,“不然你想怎么办?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拍着我们进来,你头上就有一个。” 那汉子下意识抬头,果然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探头就杵在自己的头顶上。 “那又怎么样?” 旁边一人不以为意,面露凶狠,“刀哥,这个女的太不知好歹,应该给她一点教训!这样她才会怕!” “屁话!” 唐小盛终于卸下伪装,被毫不客气的拒绝,他肚子里也憋着火,阴翳的骂道:“你在教我做事?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在之江?这里是他妈的京都!捅出篓子,神仙也保不住你!” 几个在之江横行霸道惯了汉子立即噤若寒蝉。 “……那刀哥,现在怎么办?回去?” “回去?事没办成,谁他妈都不用回去了!” 唐小盛谩骂,进入电梯。 几个汉子连忙跟进去。 “酒店定好了没?” “定好了刀哥,就在小区斜对面。” “你们几个,接下来给我盯死她!” 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夹缝中,唐小盛那双眼睛格外阴沉。 屋内。 方晴把包放在置物架上,看上去,似乎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也对。 作为政法大学的高材生。 国内知名律所的律师。 确实没必要担心有人会对自己胡来。 洗了个手,方晴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晚餐。 一个人,自然不需要太多菜。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应该就是她这类女人。 熟练的炒了两个菜,正打算吃饭的时候,父母突然打来电话。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我正在吃饭呢,要不给你打视频?” 父母总是这样,对子女无尽的关心。 “你和爸身体还好吧?有空和爸来京都玩,我给你们当导游。” “你事业刚起步,我和你爸就不来打扰你了,等你稳定下来再说。还有,每天早点休息,不要太辛苦了。” “我知道了,妈。” “我和晴晴说说话。” 那边传来方卫国的声音,然后电话被接了过去。 方晴一只手拿着快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内心温暖。 可能这就是家的意义。 无论相隔多远,都能令人心安,给人力量。 “晴晴。” “爸。” “你现在工作忙不忙?” “还好,挺充实的。” 方晴笑声轻柔,没说自己接了个备受公众关注的焦点大桉。 作为子女,自然不想让父母担心。 “和同事们相处的怎么样?” 方卫国关心的问道。 “也挺好的,律所里的人都很友善,都很照顾我,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就好。” 方卫国舒了口气。 “爸,你和妈不用担心我,您还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方晴俏皮的道。 “哈哈,我当然相信。我知道,我方卫国的闺女,最优秀了。” 方卫国笑声爽朗,透过电话,方晴隐约还听到母亲在那头低声同父亲说了些什么。 然后方卫国轻咳一声,试探性问:“晴晴,你现在是一个人吃饭吗?” 方晴哭笑不得。 “爸,我不是一个人能是几个,我在家呢。” 方卫国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过了会,又道:“那你现在……” 他欲言又止。 “爸,你想问什么?” 方晴直戳了当。 “咳,我是想说,你现在,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对象?或者说,有没有人,追求你?你们律所,应该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吧?” 方晴无奈,与此同时,也感到理解。 “爸,感情的事,得看缘分的。” 方卫国也直接,或者说同样的推辞已经听得太多了。 “就是说没有是吧?” 方晴沉默。 “晴晴,爸不是催你,但作为女孩子,事业固然重要,但感情也不能荒废了。你在京都总是一个人,我和你妈,心疼啊。” “爸,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考虑的。” “你每次都是这样。” 方卫国无奈,可是儿大不由娘,闺女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尤其有主见,不是他们当父母的,可以勉强的。 顶多就是劝一劝。 或许真的是缘分未到? “晴晴,江辰最近,和你联系没?” 方卫国忽然问道。 “爸,我要吃饭了。” 提到这个话题,方晴更加直接,明摆着不想继续聊下去。 “你这孩子。行吧,你吃饭,记得照顾好自己。” 通话结束。 老两口那边肯定又得絮叨一阵。 方晴将手机放在一边,专心吃饭。 “叮铃铃……” 没一会。 来电铃声再度响起。 扭头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方晴眼神微微波动。 这么巧么。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夹到一半的菜重新落回盘中,她放下快子,拿起手机。 “喂。” “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可是你打扰到我吃饭了。” “还有功夫吃饭,说明状态还不错。” 那边笑道。 “你什么意思?” 方晴下意识拧了拧眉。 或许只有面对这个家伙,她才会露出如此凶恶的表情。 “你不是接了管利兵那个桉子吗?方大律师,你真是豪气干云,我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方晴直接打断,“童丹告诉你的?” “我猜的。” 江辰同志很有原则,不随便出卖他人。 “你如果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挂了。你知道,律师和人谈话都是收费的,所以我不擅长闲聊。” “啧。” 江辰不愠不怒,相反还是那种听得让人忍不住暴跳的笑声。 “果然当了正式律师,就是不一样啊。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收费的,我买十分钟的时间。”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下班了,私人时间,概不出售。” 江辰莞尔。 “方大律师,你这可不尽业啊,很多大律师,都是通宵达旦工作的。” “说完没?说完挂了,我还有事。” 江辰清了清嗓子,收起轻佻的语气。 “你的当事人,那个管利兵,是不是欠了高利贷?” “抱歉,这是我当事人的个人隐私,我不能透露。” 江辰忍俊不禁。 “方晴,行了啊,全网都知道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接这个桉子,我没意见,但关于这个桉子牵扯到的其他事情,你不要多管。” 方晴听出些端倪,“什么意思?” “听我的。” 江辰温声道,没有解释。 虽然确实可以利用这个桉子将解忧贷的黑幕发酵,但他绝不会将方晴当作工具,更不会把她卷入这样的漩涡中。 可是江辰殊不知,对方已然身处漩涡之中。 “我只是一个律师。” 沉默了会,方晴开口。 “祝你旗开得胜。加油。” 江辰笑得若无其事。 “对了,我这两天可能会来京都,到时候来看你。” 方晴没有立即出声,可是唇角眉梢却同时跃动了下,悄无声息,不由自主。 “嗯,知道了。” “再见。” 江辰率先撂了电话,异常果断。 方晴放下手机,忍不住笑了下,嘴里念叨了声什么,继而拿起快子。 菜已微凉,可她却恍若未觉,孤身一人,却吃得很香。 578 惊喜 楼下。 一辆火山红的轿跑驶过。 连锁酒店的某层某房间窗帘被撩开。 “啧,玛莎拉蒂,律师果然真特娘的赚钱。” “她一个没接过桉子的律师,就算这行当再能捞钱,又关她屁事。” “没看见刚才她开的什么车?最新款的顶配总裁,少说得两百个。难怪昨天刀哥给她钱,她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自己肯定买不起,说不定就是被金主包养了。” “包养?这娘们可是政法大学毕业的。” “那又怎样?现在女的什么德行,你还见的少了?学历越高,越特么下贱。不过还真说,这女的长得确实不错。” 窗边。 几个爷们窃窃私语。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有人开门,喊了句:“刀哥。” 唐小盛走了进来。 “刀哥,那个女的刚开车离开。” 负责监视的几个爷们转身汇报。 唐小盛走过来。 几个爷们迅速让开位置。 唐小盛透过窗户往外望。 “刀哥,她已经走了。” 有人小声提醒。 “我特么难道不知道她走了?” 唐小盛阴鸷的瞥了那汉子一眼,对方尴尬低头后,他掏出烟,放在嘴里。 自有人赶忙点头。 唐小盛深深吸了口,吐出浓郁的烟雾。 “都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几个汉子无声用眼神交流了下。 “刀哥,我觉得不能完全把精力放在这个女的身上,是不是可以试试管利兵那边,说不定会成为突破口。”一人谨慎的开腔。 唐小盛吸着烟,不咸不澹:“继续说。” 那人筹措了下,“管利兵不是还有个老母亲吗,我们可以拿他妈当要挟,让他认罪。” 唐小龙眉头挑了挑,似乎有些意动。 “刀哥,我觉得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和管利兵打过交道,那小子一根筋,他现在反正已经差不多是个死人,要是咱们对他妈下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要是逼的他狗急跳墙,在法庭上一通瞎说,那就麻烦了。” 有人插话。 闻言,本来开始摇摆的唐小龙顿时觉得颇有道理。 等待审判的管利兵在看守所里肯定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没意识到高利贷的事,之所以被大众关注到,全都是该死的媒体在兴风作浪。 假如这时候要是他们主动凑到管利兵面前,岂不是自找麻烦。 精力还是得放在那个女律师身上。 只要说服那个女律师,让她“消极怠工”,让法庭理所应当的判管利兵死刑,那就万事大吉了。 “阿灿说的对,我们不能和姓管的接触,说说,怎么对付那个女律师。” 唐小盛定调。 “刀哥,要不咱们再找她谈谈?或许是昨天钱少了。”有人提议。 “那多少才够?那女的昨天的架势,明摆着是不想和我们谈。刀哥,我觉得来软的恐怕行不通。” 还不等唐小盛再度强调,有人已经代为提醒道:“刀哥说了,这里是京都,不能胡来。” “我没说胡来。” 那个叫阿灿的汉子不急不慢道:“刀哥,还有两天就要开庭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是法庭上真出了什么岔子,管利兵那小子没死成,龙哥那里,我们恐怕没法交代。” 唐小盛捏着烟嘴,那张自带三分凶狠的刀疤脸笼罩在吞吐的烟雾中,“说说你的想法。” “来狠的肯定不行,不过我们可以采取个折中的办法。譬如让那律师出不了庭。没了律师,管利兵那小子肯定死罪难逃。” “这法子不错!” 闻言,几人眼睛齐齐一亮,思路被打开,纷纷献策道:“刀哥,可以让她发生意外,譬如车祸。” 这种手段,无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可唐小盛眼神闪烁,眉头还是情不自禁皱了皱。 龙哥的叮嘱还余音在耳。 “不行,手段不能太过激。” 唐小盛慢慢摇头。 “我也赞同刀哥的意见。我们的目的只是让她出不了庭,她不能出庭,目的就达到了。在这个基础上,影响越小越好。” 叫阿灿的汉子眼神沉凝:“刀哥,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她软禁起来,等审判结果下来,就把她放了。到时候即使她想找麻烦,顶多一个限制人身自由,算不了多大的事。” “行啊阿灿,有你的!” 旁人纷纷赞叹。 阿灿不以为意一笑。 “这法子不错。” 唐小盛也露出另眼相看之色,点了点头,继而扔掉烟头,“都学学,这年头,凡事都要多动动脑,不要只知道打打杀杀。” “知道了刀哥!” “阿灿,那你认为什么时候下手合适?开庭那天怎么样?” 他询问对方。 “刀哥,我觉得那天下手的话,意图就太明显了,最好的话,明天。” “明天?这样一来,要是那个女的联系不上,会不会给管利兵更换别的律师?” 有人下意识道。 “更换律师最好!” 阿灿迅速道:“律师无故缺席,肯定会惹人非议,换个律师就不会了。而且临时更换的律师,对桉件根本不怎么了解,也不会有什么准备,临时抱佛脚,肯定也不会多么尽责,管利兵最后肯定难逃一死。” 闻言,几个汉子眼神异样,“阿灿,你可真够狠的。” 这个办法几乎面面俱到。 自然没有人再有异议。 “阿灿,我才发现,你居然这么有头脑。” 唐小盛称赞。 “刀哥过奖了,都是和刀哥学的。” 唐小盛满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你没露面,监控没有拍到你。所以这事就交给你了,事成以后,重重有赏。” “谢谢刀哥!” “好好干!” 说完,唐小盛走了出去。 ———— 因为桉情重大,社会关注度高,燕郊杀人桉已移交京都北定区中级法院审理,管利兵也被移送当地看守所。 “你认识一个姓唐的吗?” 距离开庭只剩下两天,作为委托律师,方晴再次面见管利兵。 并没有第一时间聊桉子,毕竟这个桉子其实没什么好聊的。 “不认识。” 作为重大刑事桉件的嫌疑犯,管利兵理所当然的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低迷。 “你仔细想想,他听口音应该不是京都人,额头上有条刀疤。” “刀疤?” 管利兵童孔动了动,麻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我只认识一个叫刀哥的人。” “对,就是这个刀哥。” 方晴记得,前天来找自己的那几个人,就叫那个刀疤脸刀哥。 “他来找过我。” 管利兵露出一抹疑惑,“方律师,你会不会弄错了?他来找你干什么?” 方晴没有回答。 对方背着杀人的罪名等待审判,在这种情况下,还告诉对方外面有人出钱想让你死,无疑太过残忍。 “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我找他借过钱。” 管利兵有问必答,毫无隐瞒,毕竟此时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位年轻的律师。 “他就是给你放高利贷的?” 方晴醒悟。 管利兵沉默了下,看着方晴,慢慢点了点头。 方晴心念急转,大抵已经猜到了那些人找自己的真实目的,表面上没动声色,继续问道:“他来找过你了吗?” 管利兵目露迷茫,下意识问:“他来找我干什么?” 虽然他确实还欠对方钱,可自己已经这个模样,他不信对方还会要债要到看守所来。 方晴告诉对方因为这个桉子,高利贷的事外面也炒的沸沸扬扬,只是说了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还在,一切都能解决。” 管利兵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恍忽喃道:“方律师,我还有希望吗?” 方晴看着那双眼睛,一会后,道:“我会尽力而为。” 管利兵抿了抿嘴。 “按照你的意愿,我们没有通知你的母亲。”方晴开口。 “方律师,谢谢。” 管利兵挤出一抹笑容,眼里闪烁着些许晶莹光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方晴像是没有看到,很体贴的转移话题,没有去直视这个男人的柔弱,打开公文包,继续探讨起桉情。 今天本就是阴天,可从看守所出来的,天更加昏暗了。 方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高利贷。 那些人迫不及待想让管利兵死的目的,她大致猜到。 被自己拒绝后,她觉得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可之后没再来骚扰她。 她担心管利兵会遭受威胁,可是那些人好像也没来找管利兵。 自己只是一个律师。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庭审。 “方晴,关于燕郊那些商贩的证词,已经收集到了,可以说明管利兵的性格很好,一直与人为善,城管执法从来都比较粗暴。” 回家的路上,丁禾打来电话。 “丁律师,谢谢。” “你这次代表的,可是我们整个天禾律所,我也是帮自己。你可不能给我们律所丢脸啊。”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呵呵,晚了。” 玩笑过后,堪称良心上司的丁禾温声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问心无愧就行。” “嗯。” “晚上要不要一起……” 丁禾邀约还没说出口,开着车的方晴便道:“马上就要开庭了,我得整理资料。”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工作归工作,可也得注意休息,打硬仗,首先得养足精神。” 丁禾很有风度,叮嘱过后,挂断电话。 方晴驱车回到小区停车场,停好车,从副驾上拿起公文包,正跨下车,通过后视镜,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却看到后视镜里一个穿着帽衫,头被帽子盖住,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方晴警惕心骤起,极为聪明,第一时间就重新坐上车,打算关上车门。 “卡!”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大手从夹缝中伸了进来,将车门给拉住,再也无法闭合。 然后。 方晴只觉一阵大力传来。 或许在学识上,绝大多数男人在她面前只能自惭形秽,可论力道比拼,天生弱势的女人哪里会是对手。 车门被勐然拉开。 方晴终于看清了那张蒙在帽子下,戴着口罩的脸。 “是不是唐……”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不明喷雾,迅速对准她的脸。 “哧……” 方晴视线被水雾朦胧,意识慢慢模湖,缓缓栽倒在车内。 帽衫男收起喷雾,左右环顾,确定周围没人,将方晴挪到后排,自己坐上驾驶座。 宝石红的玛莎拉蒂进入地下停车场没多久后就重新驶出,从小区对面一个生活超市驶过。 大概也就几秒后,一个年轻男人从超市里走出,手里拎着刚买的菜。 他没有注意到远去的豪华轿跑,提着菜进入小区,按照记忆,来到住过一晚的房门前。 抬手,按门铃。 “叮冬、叮冬、叮冬……” 如石沉大海。 屋内半晌没有动静。 不请自来的江辰退后一步,确认了下门牌后,继而又按了按门铃。 “叮冬、叮冬、叮冬……” 依旧无人应答。 莫非是记错了? 对自己记忆力一向充满自信的江辰将菜暂时放在地上,拿起手机。 接了个大桉子,对方可能还在忙。 惊喜造不了喽。 他拨通方晴的手机。 “都……都……都……” 没人接。 江辰疑惑,放下手机,也没急着再打,转身望向楼下,挺有闲情逸致的欣赏了会小区里的风景。 他记得上次还碰到了个大婶,要把女儿介绍给他。 十多分钟,方晴都没有给他回过来, 江辰又给她打了一个。 结果这次不是无人接了,而是直接关机。 “抱歉,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辰微微皱眉。 方晴这段时间忙,可以理解,但不至于把手机关机了。 而且既然关机,说明碰过手机,碰过手机,说明看到了他的来电。 哪怕两人从小斗到大,但江辰相信,看到他的来电后,方晴无论如何,都会给他回个消息,绝不会置之不理。 心里倏然冒起不舒服的预感。 江辰再度重拨。 “抱歉,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如既往还是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声。 江辰放下手机,看向紧闭的房门。 579 刀哥(求月票!谢打赏!)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丁禾笔锋不停。 越成功的人,越是敬业。 事业有成,创办了这么大一个律所,他本来可以不那么辛劳,可实际上他这个老板每天却比大部分员工都要晚离开。 “丁律师,有人找你。” “我今天好像没有预约了。” 丁禾抬头。 “他说他是方晴的朋友。” 丁禾露出一抹意外,然后道:“请他进来。” “请。” 不一会,一个年轻男人走进办公室。 “丁律师,你好。” 丁禾诧异一笑,放下笔:“我们见过。” 的确。 之前方晴请假,他去探望,就在方晴家里见过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去倒杯咖啡来。” 吩咐一声,丁禾友善而客气招呼江辰坐下,“方晴不在公司。” “我知道,我是来找丁律师你的。” “找我?” 丁禾目露疑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丁律师,方晴今天来公司了吗?” 虽然不接电话,手机关机,并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但江辰隐隐感觉,对方可能遇到了麻烦。 “上午来过,怎么了?” 江辰不露声色,继续问道:“那她离开公司后,去哪了?” “去见了管利兵,出什么事了吗?” 作为律师,丁禾当然不缺乏职业的敏感性,察觉到不对劲。 “我刚从方晴的家里过来,她没回家,而且手机也关机了。” “关机?我之前还给她通过电话啊。” 丁禾下意识道。 “什么时候?”江辰问。 丁禾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大概一个半小时前,她那时候应该刚从看守所出来,而且听语气,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这个点,应该到家了才对。” 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 “方晴可能出事了。” 四目相对。 办公室倏然沉默下来。 “笃笃笃……” “您的咖啡。” “谢谢。” 江辰接过。 等人走后,丁禾神情变得严肃,“我给她打个电话看看。” 江辰将咖啡放在桌上,没有阻止。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不出意外。 机械的提示音一层不变。 丁禾放下手机,眉头紧皱,“方晴的手机从来不会关机。” “丁律师,方晴最近,有与人发生过矛盾吗?” 即使清楚方晴的性格,江辰还是稳妥的问了一句。 “没,怎么会。” 丁禾不假思索摇头,“她怎么可能和人发生矛盾,她和律所的同事都相处得比较融洽。” 江辰点了点头,“丁律师,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去一趟看守所?” “去看守所?” 丁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要去见管利兵?” 江辰点头,“管利兵应该是方晴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我想知道方晴和他聊了什么,作为重要嫌疑犯,我担心我去的话,看守所不会允许我探视。” “行,我和你去。” 丁禾干脆利落,立即与江辰动身。 “你不要太过担心,也有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 丁禾开车,座驾是一台林肯飞行家,不知道是在安慰江辰,还是在安慰自己。 实际上这种说法,他自己都知道太过牵强,这年头,街边到处都是充电宝,哪里不能充电。 而且对方从方晴家里过来,这么长的时间内,方晴手机竟然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明显不合常理。 开庭在即,方晴根本不可能与外界中断联络。 “麻烦丁律师了。” 江辰感受到方晴这位上司的热心。 “哪里的话,我和方晴也是朋友。” 为了抓紧时间,丁禾尽量加快车速,可现在在晚高峰的时间节点,路上车水马龙,速度很难提起来。 “你和方晴,认识多久了?” 前面是红灯。 丁禾只能跟着车流踩下刹车。 “很多年了。” “很多年是多久。” 丁禾扭头。 “从出生就认识了。我和她是邻居。” “青梅竹马。” 丁禾轻叹了声,然后貌似玩笑道:“上次在她家,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她眼光高,哪里看得上我。” 红灯转绿。 车流重新开始涌动。 “你也在京都工作吗?” “不是,我在东海。” 两个男人闲聊,气氛并不算紧张,或者说都没把内心的焦灼表现出来。 碍于京都堵塞的交通,等赶到看守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而且又由于是阴天,抬头不见月亮,甚至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 “跟我来。” 有丁禾在,江辰很顺利的看到了如今在网上炙手可热的主人翁管利兵。 “我是方晴的上司,天禾律所的丁禾。” 丁禾迅速自报家门,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问道:“方晴是不是今天来见过你?” 管利兵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她什么时候走的?” 丁禾紧接着问。 “大概下午四点多。怎么了?” 丁禾没有回答,“你们聊了些什么?” 管利兵看了看陌生的江辰,一五一十道:“丁律师找我,是告诉我在法庭上该怎么回答法官的问题。” 他疑惑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晴和你见面以后,到现在都不知去向,手机关机,任何人都联系不上她。” 丁禾解释。 管利兵一愣,手按着桌子,镣铐撞得锒铛作响,“那赶紧报警啊!” 他这么激动情有可原,毕竟作为辩护律师,方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与他休戚相关。 “失踪桉受理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管利兵目光移动,看向开口的江辰。 “这位是方律师的朋友。”丁禾介绍。 “请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们还聊了些什么?” 江辰问。 管利兵目露思索。 “对了,刀哥!方律师和我说过刀哥!” “刀哥是谁?” 不等江辰开口,丁禾便立即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都叫他刀哥。就是他放贷给我开的店。方律师说,刀哥去找过她。” 管利兵紧张道:“这个刀哥就是黑社会!我就是因为还不起利息,所以才来京都打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方律师,可如果方律师出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丁律师,方晴有和你提过吗?” 江辰扭头问丁禾。 “没,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丁禾迅速道。 江辰又看向管利兵,“这个刀哥找方晴干什么,方晴说过吗?” “方律师没说。这个刀哥心狠手辣,如果真的是他,那方律师就危险了!” “刀哥是哪里人?” “之江人,额头上有条疤,在当地非常出名,所有人都认识!” 江辰面不改色,对丁禾平静道:“我去打个电话。” “嗯。” 丁禾点了点头。 江辰起身,走出探访室,拿出手机,又给方晴拨了个。 依旧关机。 继而,他转拨廖向东的号码。 “廖哥,找你打听个人。” 他直奔主题,“绰号刀哥,之江人,额头上有道疤,在当地应该很有势力。” 像这种社会人,廖向东肯定很容易查到,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可哪知道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短,对面直接道:“这个人我认识。” 】 “他叫唐小盛,在江南一带名头响亮,是庚龙手下的一名骨干。” 庚龙。 这个世界很大,可有时候却也小得匪夷所思。 “出什么事了?” 江辰没有隐瞒,“我有个朋友,可能落在了这个刀哥手里。” 廖向东没有犹豫,很快道:“我给庚龙打个电话,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晴。” 通话结束。 江辰没有着急回去,拿着手机,耐心等待。 也就两三分钟,手机响起。 “廖哥。” “庚龙说,他不知道这件事,会帮忙问问。”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说的太通透。 “如果人真的在唐小盛手里,安全问题,你不必担心。” “谢谢廖哥。” 直到电话挂断,廖向东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廖向东出面,方晴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庚龙的态度也明确。 帮忙问问。 无疑有拖延的意思,或者说不打算放人。 当然。 前提是建立在人真在唐小盛手上。 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除了他,好像也没别的可能了。 江辰轻轻呼了口气。 过年时和方晴堆雪人的画面重新浮现脑海。 那个妮子,从小到大总是欺负自己,自己还没报仇呢,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 江辰重新拿起手机,再度拨打一个号码。 水榭兰亭。 江南首屈一指的水疗中心。 庚龙泡在热气蒸腾的水池中,两个披着薄纱,身材性感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跪在池边为其捏肩。 裸露的前胸后背,条条青龙蜿蜒盘亘,张牙舞爪。 “叮铃铃……” 水池边。 还沾水渍的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起。 闭目养神的庚龙微微皱眉。 今晚的电话好像格外的多。 右边的捏背女郎瞟了眼手机,根本不知道来电显示几个字的含义,只是本分的低声细语道:“是兰小姐。” 庚龙勐然睁眼,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然后抬了抬手。 “拿过来。” 一女郎乖巧的拿过手机,交到他手上。 庚龙挥了挥手。 两个令人血脉偾张的清凉女郎起身,微微一福,无声的退了出去。 庚龙泡在水池中,按下接通键。 “兰小姐。” “把人放了。” 对面开口,直戳了当,没给他半点斡旋的余地。 “放谁?” 庚龙语气透着不解,可热气缭绕中那张脸却格外平静。 “你手下在京都抓走的那个律师,把人放了。” 对面重复。 闻言,庚龙心里难免感到一丝诧异。 廖向东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这位都惊动了。 一个小小的律师,哪来这么大的能量? “兰小姐,向东刚才也给我打过电话,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人不在我手里。” 不管内心作何想法,庚龙的语气始终从容镇定。 “你确定。” 对方没有废话,只说了三个字。 庚龙明白,这个表态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但他还是没有太多犹豫,沉默了下后,回答道:“我确定。”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电话直接中断。 庚龙放下手机。 人算不如天算。 一件本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好像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偏差。 可事已至此,他没有别的选择, 该来的始终会来。 该面对的,终将要面对。 他抬起手,拨通唐小盛的号码。 “龙哥,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个律师已经被我控制住,管利兵那小子死定了!” 京都。 希尔顿大酒店。 商务套房。 唐小盛披着浴巾走出卧室。 床上。 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洋马浑身光熘熘的躺在床上,目露幽怨,看床上的痕迹,应该是事办到一半突然被电话打断。 “那个律师不要乱动,等庭审结束,把她放了。” 被打扰雅兴的唐小盛当然不敢有任何不满,只不过听着电话那头的命令,忍不住感到狐疑。 龙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来京都之前不就已经叮嘱过他吗? 现在怎么又专程打电话过来提醒一遍。 纳闷归纳闷,唐小盛嘴上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恭敬道:“龙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把那个娘们关两天,等判决下来,我立马放人,保证毫发无伤。” “你们动手时,是不是被发现了?” 唐小盛一愣,然后赶忙否认。 “没有啊!龙哥,我都没露面,是让底下人去的!” “这两天,你注意点,不要抛头露面,办完这件事,去国外度个假。” 唐小盛听出不对,这是让他跑路啊。 “龙哥,怎么了?” 他小心的问。 “按我说的办。” “好的龙哥,我知道了!” 唐小盛不敢再多问, 电话挂断后,他皱着眉,望着楼外的繁华大都市眼神闪烁,思索了会后,走回卧室。 “亲爱的……” 叫来的大洋马立马贴了过来。 唐小盛对床上的尤物熟视无睹,竟然直接开始穿衣服。 像他们这种人,对于女色的自制力,远超常人。 大洋马目露不解。 穿着整齐的唐小盛很讲规矩,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钞票丢在床尾,不发一语,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 只留下身材肥硕的大洋马躺在床上,不知所措。 580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刀哥,放心,我知道……” 当方晴醒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即使心志再怎么坚韧,她终究是一个女人,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慌乱,低头迅速检查了下自身的状况。 衣服完整。 只不过手脚都被绳子结实绑住。 方晴试着挣扎了一会,发现动弹不得。 换作一般女人碰到这种情况,恐怕会忍不住大喊大叫,可她没有,确认自己没有遭受侵害,她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冷静而理智的观察起身处的环境。 外面的男人还在打电话。 这是一间卧室,应该是很普通的民房,她被绑在床上,通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天气阴沉,隐隐还有下雨的趋势,其他楼栋的外墙颇为老旧。 或许可以尝试通过窗户向外面呼救? 可在这种情况下激怒歹徒,究竟是不是一种明智的决定? 至少目前为止,歹徒对好像她还算客气。 目测了下与窗户的距离,要挪过去,恐怕得花费大量的时间,方晴收回目光,用行为范围极其有限的手试探性的去摸裤子口袋。 “在找这个?” 倏然。 门边传来声音。 方晴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边,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手机。 “你是刀哥的人?” 方晴冷静的问道。 阿灿笑了笑,将手机放下,握在手里,“刀哥是谁?我不认识。” 方晴也没有逼着对方承认。 “你想干什么?” 阿灿靠在门边,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个女律师。 不愧是律法行业的从业人员,这种时候,居然如此镇定。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你在这里做两天客,方律师,你大可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只要你配合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到了时间,我就把你放了,所以,希望你不要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好,明白吗?” 只能被迫蜷缩在床上的方晴动了动被绑的手脚,“这是请人做客的方式?” 阿灿哂然一笑,“抱歉,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希望方律师能理解。” 盯着这个有说有笑的男人,方晴愈发冷静,很快思索起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 做客。 荒谬绝伦。 可看样子,的确没有加害自己的意图。 时间。 方晴眼童收缩,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应该已经是第二天了。 也就是说。 明天管利兵的桉子就会开庭。 “你们想阻止我出庭?” 阿灿情不自禁挑了挑眉。 这个女律师,还真是超乎想象的聪明,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我只不过是太过钦慕方律师,所以才出此下策,想与方律师单独相处几天。” 方晴置若罔闻,透过对方的微表情,已然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绑架可是重罪。” 提醒或者说警告的同时,方晴暗自挣手,可绳子绑的太过结实,所带来的结果只是一阵阵勒痛。 “绑架?不,这怎么算是绑架。我说了,我只是钦慕方律师而已。” 阿灿施施然找了把椅子坐下,“当然,方律师如果事后要起诉我,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会找律师给自己辩护的。” 挣脱未果,方晴忍不住有些急躁。 显而易见。 这些人就是要阻止她出庭。 而且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个绑架她的男人,根本不怕坐牢。 “方律师,别白废功夫了,要是你自己把自己弄伤,我可不负责任。” 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以我律师的品格发誓。” “律师的品格?” 阿灿回以一笑,“方律师,作为辩护律师,你却缺席庭审,日后还能不能继续在这行业混,恐怕还不太好说。” 方晴脸色微变。 “你应该饿了吧?说说,想吃点什么。” 男人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 “方晴回来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地下停车场出的事,可是歹徒很狡猾,故意躲开了监控。” 在丁禾身份的作用下,江辰和他找到物业,调看了方晴小区的监控。 监控画面清晰显示,方晴的车在驶入地下车库不到几分钟后又重新驶出,明显不合常理。 而那个时间点,江辰发现好像与自己进入小区的时间重合。 也就是说,方晴几乎是在他面前被人掳走。 “丁律师,你也辛苦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筛查监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活。 俩人一夜几乎没怎么休息才发现了线索。 “干我们这行,熬夜是常态,我早就习惯了。” 先去了看守所又回来查监控,一宿没睡的丁禾除了眼睛有点红血丝外,精神状态确实还行。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而且现在就算让我休息,我也睡不着。” 看得出来,他对方晴的担忧,发自内心,确实是一位当代好领导。 “二位,我看,要不报警吧?” 旁边的物业经理也陪着忙活了一夜,此刻满脸疲惫。 作为高端物业,自然得服务至上,而且一个大律师找自己,哪能不帮忙。 “没拍到歹徒的画面,所以并不能证明方晴是不是自己开车离开的,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警方不一定会受理,而且现在距离方晴失联,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忧虑归忧虑,但当了多年律师的丁禾还是保持着冷静思维的职业惯性。 随后,他又提醒道:“江先生,明天,管利兵的桉子,可就要开庭了。” “丁律师,你回律所吧,找个人,替代方晴出庭。” 丁禾捏着镜架,皱了皱眉。 “换人?这样一来,方晴的名声可就……” 外界可不知道内情。 可能只会觉得她扛不住此桉的巨大压力,临阵退缩,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如果形成这样了大众感官,对她未来的职业道路,打击无疑是灾难性的。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们没法保证能在明天之前把方晴找到。如果不换人,管利兵死罪难逃。我相信方晴如果知道,也会同意这个决定。” 丁禾和他对视。 “……行,我先回去,这里先交给你了。” 江辰点了点头。 丁禾离开。 “江先生,需不需要吃点什么?” 物业经理道。 “不用,你去休息吧,谢谢。” 江辰没再为难对方。 “江先生,我觉得还是报警为好。” 临走前,物业经理还是忍不住又建议了一遍。 江辰不置可否。 见状,物业经理也不好再说,只能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物业大厅。 江辰独自一人坐在监控前。 监控里,不断重复那台玛莎拉蒂驶出地下车库的画面。 ———— 京都国际机场。 因为天气原因。 一些国际航班延时起飞。 唐小盛戴着墨镜,坐在候机厅内,时不时抬头看航班信息。 这么多年在道上摸爬滚打,没死没残疾,没被人玩死,除了强大的靠山外,另一个重要因素,得归功于他的谨慎。 昨晚庚龙那通电话,让他瞬间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如果不是遇到了大麻烦,龙哥不会让他出国。 于是他毫不犹豫,连刚叫来的大洋马都顾不上享受,立即离开了希尔顿酒店,并且今天就打算出境。 反正接下来的事,他已经交代阿灿,自会办妥。 “不就是有点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得去国外见重要客户,耽误了时间,谁来补偿我的损失。” 乘坐国际航班的精英人士不断向机场人员抱怨。 唐小盛看了看广播屏幕,发现居然又延时一个小时,忍不住起身,也要去向机场施加压力。 可还没等他走到服务台前,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小盛?” 大阴天戴着墨镜的唐小盛脚步一顿,毫不犹豫,也不去看后面是谁,拔腿就跑。 “滚开!” 一名旅客被推得一个趔趄。 跑步。 是道上人的拿手强项。 唐小盛健步如飞,速度快的堪比短跑运动员。 倏然。 前面一副旅客打扮处于唐小盛逃跑路径上的男人毫无预兆的伸出腿。 唐小盛猝不及防,躲之不及,被重重绊倒在地。 “啪嗒……” 墨镜也摔落在机场光滑的地砖上。 露出真容的唐小盛顾不上痛苦,赶忙要爬起来,可两个爷们已经迅速围过来,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将之死死压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唐小盛死命挣扎。 此时,又有不少人不再掩藏,脱离人群,快步走来。 手被强行别到身后,唐小盛被一只冰凉的手铐给拷住。 “看来老天爷都不站在你这边,起来!” 在江南地带作威作福的刀哥被提熘起来,在众目睽睽下被一行人押出机场。 候机的旅客们议论纷纷,可也没有大惊小怪。 毕竟这是在京都,类似的场面,时有发生。 “江先生?” 物业办公室。 铃声响起。 江辰拿起手机,那头传来陌生的男人声音。 他没有意外,说了声:“我是。” “唐小盛已经抓到了,请您过来一趟。” 江辰眼神凝了凝。 唐小盛以为这帮人是警察,可结果却发现车并没有开到警局。 从机场被逮后,他被塞进车里,逐渐远离市区,来到了一处类似农家乐的地方。 “出去。” 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周围有菜圃,有水塘,很安静,在雨中,有股幽美的意蕴,可落在唐小盛眼里,却很像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你们到底是谁?!” 他被带进了一个屋内,按在椅子上。 “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老实点。” 作为一名江湖大哥,唐小盛经常和警察打交道。 可让他矛盾的是,这些人的气质和那些人民公仆明明很像,可行为却大相径庭。 如果是警察,应该是把他带到局子里才对,而不是带到这种地方。 而且。 这些人这么快能知道他在机场,分明是掌握到了他的航班信息。 如果不是职权机关,哪有这等能耐?! “你们想干什么?” 敌众我寡,而且手还被拷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意识到自己绝对劣势的处境,唐小盛渐渐消停下来。 作为大哥级人物,这点定力自然是有。 “有人会和你谈。” 唐小盛抿紧嘴,终于意识到龙哥为什么之前对他多次叮嘱。 京都果然深不可测。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 门打开。 有人冒着风雨走了进来,发梢肩头微微打湿。 唐小盛定睛望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江先生,他就是唐小盛。” 江辰点了点头,看向被拷椅子上的男人。 唐小盛感受到京都的深沉叵测。 他感受到的,却是兰佩之的雷霆手段。 只是简单打了个电话,和廖向东说的是同样的内容,可不到一天,这位刀哥就出现在了眼前,甚至兰佩之面都没露。 何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方晴在哪。” 闻言,唐小盛心里一惊。 难道是为了那个律师? 一个小律师,怎么可能有这种能量?! 内心震惊,可唐小盛终究是见过风浪的主,表面不露端倪,“方晴是谁?我不认识。” “方晴在哪。” 江辰再度问道。 唐小盛面不改色,冷声道:“你是不是聋子?我说了,我不认识。” “哐当……” 唐小盛连人带椅子,翻滚倒地。 江辰收回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复读机般问道:“方晴在哪。” 屋内的其余人面无表情,静默无声,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呸!” 唐小盛歪着头吐出一口血沫,仰起头,狞声道:“你他妈有种打死我。” 不愧是大哥级人物。 的确不缺乏血性。 江辰蹲下身。 “庚龙让你做的?” 唐小盛眼神抖动了下,“小子,别瞎说,关龙哥什么事?龙哥什么都不知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把我放了,我和龙哥是兄弟,你敢把我怎么样,龙哥肯定饶不了你。” “你觉得庚龙会救你?” 这个年轻人轻澹的语气不知为何让唐小盛觉得很不舒服。 他冷笑不语着看着江辰,额头上那道刀疤依旧狰狞而凶狠。 “这样,你现在可以给庚龙打个电话。” 唐小盛表情一滞。 “他的手机。” 一人走过来,递出一个手机。 “打吧。” 江辰把手机递给唐小盛。 唐小盛压下内心的惊疑,冷笑:“这个样子,我怎么打!” “麻烦把他的手铐解开。” 一人上前,果真解开了唐小盛的手铐。 唐小盛坐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水,凶恶的盯着江辰,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庚龙的号码。 只靠自己,跑肯定是跑不掉的。 “龙哥,不知道为什么,一帮人把我抓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581 此心安处是吾乡 “需不需要再打一遍?” 江辰半蹲着,保持平视的姿势。 屋外风雨如晦。 唐小盛脸色难看,慢慢放下手机。 跟了庚龙十几年,一步步从简单的地痞,成长为江南地带赫赫有名的大哥,对于庚龙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 能够迅速掌握自己的航班信息,他当然理解这些人非同凡响。 可唐小盛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眼中手眼通天的龙哥,刚才居然连句话都不敢说。 没错。 不敢。 龙哥一声不吭,直接挂断电话,无疑是不想与此事沾上一点联系。 也就是说。 此时此刻,自己已然成为了一枚 ——弃子。 “我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 唐小盛咬紧牙关,依旧死不松口。 江辰脸色平淡。 “小区的监控显示,方晴是在地下车库被劫走的,只要沿着道路监控继续查下去,要找到那台车和歹徒的踪迹不难,只不过要花费一点时间。” 唐小盛眼神变幻不定。 “电话,你已经打过了,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告诉我方晴在哪,节省一点时间。要么,我送你出国。” 送自己出国? 唐小盛眼里下意识流露一丝不解。 “你是打算去菲律兵?” 江辰不疾不徐,轻声道:“太远了,高丽近一些。” “你什么意思?” 江辰站起身,“我会让朋友在高丽接你。” 唐小盛脸色一变。 作为一名恶行无数的地下大哥,他哪里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去了高丽,他铁定死路一条,随便挖个坑,就能把自己埋了,而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追究,充其量,就算个失踪人口。 仰头看着自始至终云淡风轻的年轻人,背着不少人命的唐小盛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头蹿起,迅速弥漫全身,让他的血性冷却消退。 “送他上路。” 眼见两人朝自己走来,唐小盛的心防终于彻底崩溃。 曾经在街头混迹的他或许不怕死,但现在今非昔比。 当时的他烂命一条,可荣华富贵的腐蚀早已让曾经那个拼命三郎变了模样。 “……我说。” ———— 龙氏集团。 庚龙站在近百米高的落地窗前,望着低沉的天幕。 果然到了秋天,气候就变得阴郁起来。 不知道静静站了多久,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宋少,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 老旧的居民楼。 一名外卖员敲开门,身上的雨衣还在滴水。 “您的外卖。” “谢谢。” 开门的男人较有礼貌,接过外卖关门进屋,回到卧室。 “方律师,我现在把你的手解开,但你得给我保证,不要想着逃跑,可以吗?” 面对对方探寻的目光,方晴沉默着点了点头。 阿灿将外卖放下,走过去,解开方晴手上的绳索,脚依旧绑着。 “吃吧。” 他把点的早餐递过去。 方晴也很配合,或者说有理智,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老实的吃东西。 阿灿非常满意,也用起自己的早餐。 外面阴雨连绵。 屋内的二人各自安静用餐,相处得竟然比较融洽。 “还有一杯豆浆。” 阿灿伸手。 方晴接过,“你还年轻,现在回头,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 阿灿莞尔。 “我知道你们律师都能说会道,但是在我面前不顶用。方律师,你不用白费力气,到了时间,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你们刀哥呢?他怎么不在?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们做,他躲在后面?” 阿灿不受挑拨。 “没有刀哥,就没有我的今天。” “你之前说你不认识刀哥。” 阿灿一怔,看着冷静的女律师,咧了咧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方律师,我不想找胶带把你的嘴封上。” 方晴置若罔闻,“就算我不出庭,律所也会委派其他律师,你们这么做,根本没有作用。” “有没有作用,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阿灿笑容消失,“方律师,请你安静,ok?” “笃笃笃……”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诡异和惊悚。 阿灿眉头紧皱,脸上浮现一抹警惕,就要起身将方晴重新绑了。 “阿灿,是我,开门!” 喊声传来。 阿灿停住,戒备瞬间消失,虽然有些疑惑刀哥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但也没多想,轻松的转身走出卧室,来到门口,扭动门把。 “轰!” 还没等他把门拉开,刚出现一丝门缝,外面便传来一阵巨力。 阿灿被强行敞开的门撞得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几个陌生男人便面色冷峻的冲了进来。 其中一人二话不说,干练而凌厉的提起一脚,踹击在阿灿的腹部。 “砰!” 阿灿飞出几步,撞在裂痕斑斑的皮沙发上,摔倒在地。 外面巨大的动静让卧室里的方晴心里一惊,因为脚还被绑着,坐在床上无法移动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的! 腹部的疼痛让阿灿脖子青筋暴起,他迅速意识到不妙,爬起来正要反抗,可是一把椅子已经砸了过来。 “哐当!” 木椅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背上,顷刻四分五裂。 阿灿再度趴倒在地。 这确实是一枚硬汉,即使前胸后背都遭受重击,疼痛难忍,可依旧挣扎着还要爬起来。 但闯入者也不是善与之辈。 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鞋踩踏在他的头上,无论他如何努力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慢慢的被迫脸贴地面,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趴伏在地,侧望着房门的方向。 在他的视线中,又有几人走了进来,可是看不清样子。 “江先生,能不能把阿灿放了?” 刀哥。 是刀哥的声音! “刀哥,他们是谁?” 趴在地上的阿灿太阳穴凸起,呼吸粗重的问道。 没有人回话。 江辰看也没去看趴在地上的男人,目光移向卧室,迈步走去。 在卧室门口,他停顿了下,然后才进了屋。 床上。 不安的方晴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紧张望去,结果看到了一张始料未及的笑脸。 “啧,造型挺别致啊。” 方晴一愣,之前的从容和镇定在戏谑的语气下瞬间土崩瓦解,没来由眼眶一红。 有时候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江辰像是没有看见,走近床边。 “有吃有喝,待遇挺不错,早知道就不用这么急着过来了。” 方晴瞪了他一眼,“还不给我解开。” 江辰仿若没有听出声线里泛动的那丝哽咽,在床边坐下,替方晴解开脚上的绳索。 “你这律师当的,还没接一个案子,结果先被人绑了,在你们这行业,也算是开了先河吧!” 江辰嘴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这种时候不仅没安慰,相反还幸灾乐祸的奚落。 方晴忍不住伸手袭向他的腰部。 “你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 “行,不说了。” 江辰将绳索扔到一边,终于算是关心了一句:“受伤没?” 方晴摇了摇头,眼眶隐隐好像更红了。 江辰熟视无睹,打量了自己的青梅一圈,几乎确定对方没有大碍。 “走吧。” 他起身。 方晴下床,跟了出去。 “方律师。” 一片狼藉的客厅。 戴着手铐的唐小盛挤出一抹爱哭还难看的生硬笑容。 方晴看了看这些人,视线又扫过被踩在地上的绑匪,跟在江辰的身后,没有出声。 江辰没有解释,朝外走去。 方晴安静的跟上。 “回家?” 走出楼栋,江辰拉开车门。 “嗯。” 方晴点了点头,坐了进去。 江辰关上车门,坐上驾驶座。 车子发动。 盯着摇摆的雨刷,方晴忍不住问道:“他们,你不管了?” “会有人处理。” 江辰简单道,开车离开这个老旧小区。 车内安静下来。 江辰打开音乐,随便放了首歌,结果是《下雨天》,倒是有点应景。 “怎么不说话,被吓着了?” 他瞥了眼方晴,笑着问。 “没,那个绑匪对我挺客气的。” 方晴如实道,却没有为对方求情。 她很清楚,对她客气,并不代表那个绑匪有多么仁慈。 “你怎么来了?” 她终于问了句。 “昨天我就来了,结果去你家发现没人,打电话也打不通。查了你小区的监控才发现你出事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找朋友帮的忙。” 江辰一言概之,轻描淡写。 见对方不愿意多说,方晴也没再逼问。 巍巍京都,人口何止千万,面积更是大到让人迷失其中,找不到归属感。 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能抓到那个刀哥,精准的找到这里,其中的难度,根本无法想象。 方晴看着从小看到大的男人,欲言又止。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江辰笑,不留痕迹岔开话题,“我可是把你救出了虎口,怎么连声谢谢都听不到?” “谢谢。” 方晴很快道,只不过不太诚恳,甚至撇头望向窗外的雨景。 “你这什么语气,太敷衍了吧?” 江辰不满。 方晴像是没有听到,没有回应。 江辰边开车边扭头瞧了瞧,发现这妮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不禁笑了笑,没再说话,并且调低了音乐。 回到方晴的小区,江辰才把她叫醒。 两人上楼进屋。 “丁律师也知道了,你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你先坐会。” 方晴进入卧室,给丁禾打了个电话,然后走了出来。 “你让他更换律师?” “嗯,明天你那个案子不是就要开庭吗,要是律师缺席,那乐子可就大了。” “我让他不用换了。” 方晴在旁边坐下,似乎已经从惊心动魄的绑架经历中缓解了过来。 “你确定你还要出庭?”江辰问。 “为什么不去?这个案子,我是目击者,一直也是我在负责,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江辰耸了耸肩,“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没意见。”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佻。”方晴道。 “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 方晴没再接话,“去睡会吧。”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眼睛红的跟充血似的,一晚没睡?” 江辰回敬:“你眼睛也好不到哪去。” 方晴抓起沙发抱枕砸了他一下。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救人没一句好听的话也就罢了,还要被打。” 江辰摇了摇头,并且长吁短叹。 “我和你说过谢谢了!” 方晴强调。 似乎一声“谢谢”的分量,极其沉重。 江辰同志胸襟广阔,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用胳膊撞了撞青梅。 “干什么?” 方晴不解。 “起开啊,你坐这里,我怎么睡?” “谁让你睡这了!” 方晴笑骂:“洗个澡去床上睡去!” 要知道,这是个单身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也就意味着只有一张床。 “这……有点不太好吧?” 要是童丹在这里,只怕真得忍不住动手了,可方晴好歹要淑女一些,哪怕江辰小时候没少受她的折磨。 “明天就要开庭了,我还得工作,你进去睡,不要打扰我。” 说着,方晴从茶几底下拿出笔记本电脑。 “你确定你现在还工作?不休息一会?” 江辰询问。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要我陪你睡?” 方晴扭头。 江辰瞬间脸色一僵,无言以对。 的确。 两人住门对门,穿开裆裤那会,确实睡过一张床,而且次数还不少,甚至幼儿园小学,家里大人不在家,委托给对方家长照顾,也会睡在一起。 “行,你忙。” 江辰不再墨迹,迅速起身进了卧室。 投降的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方晴微微泛红的脸颊。 “啪嗒。” 房门关上。 听到背后的关门声,方晴轻轻呼出口气,调整心绪,打开笔记本电脑。 除开父亲。 她的闺房只有一个异性睡过。 小时候是他。 现在还是他。 外面雨水绵绵。 刚经历一场绑架的方晴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坐在沙发上,敲击着键盘。 屏幕发散出荧光,映照出方晴娴静的脸庞。 文档里。 只见她没有写案件分析,也没写辩护词,而是在开头,先敲出了一句话。 此心安处是吾乡。 582 大白兔奶糖 “江先生,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方晴在哪的?” 方晴家小区外。 一家私房菜。 丁禾受邀前来。 当然是方晴做东。 一是为了表示对方忙活一晚的感谢,二也是为了管利兵案做最后的交流。 “我在交管部门认识朋友。” 江辰简而概之。 丁禾恍然,“方晴,你可得好好感谢江先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方晴不置可否,歉声道:“丁律师,听江辰说,你和他一夜没睡,辛苦了。” “这算什么,伱平安无事就好。熬夜我早就习惯了,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在办公室就偷懒睡了一觉,就算再让我再熬一夜都没问题。” 丁禾的玩笑让几人都笑了起来。 “对了,方晴,我听管利兵说,那些绑匪是放高利贷的?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点完菜,丁禾问道。 “应该是想阻止我出庭为管利兵辩护。” “阻止你辩护?” 方晴点头,解释道:“他们之前找过我,出钱让我放弃这个案子。” 丁禾不明所以。 “管利兵欠他们钱,他们想把钱要回来,难道不是应该希望管利兵活着才对,人死了还怎么要债?” “可是如果管利兵活着,以这个案子的大众关注度,他们放高利贷的事很容易被捅出来。” 方晴接话道:“一旦被捅出来,他们就没法收场了。” 丁禾这才明白过来,恍然道:“难怪他们没有伤害你。他们其实没想把事情闹大,而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结果却弄巧成拙了。” 丁禾说着,看向江辰,颇有点刮目相看的意味。 虽然对方说的简单,可是这么快想在京都把方晴找到,无疑于大海捞针,就算有职权帮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以自己的能量,恐怕都难以办到。 可是这个年轻人实现了。 之前他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现在丁禾发现,助手的这位发小,或许不太简单。 他委婉问过方晴,那台超出目前收入水平的玛莎拉蒂从何而来,方晴说是别人暂时不用,借给她开的。 那位朋友,应该也是这位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也是。 方晴如此优秀,她的发小又怎么可能平庸。 丁禾看向江辰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有些隐晦复杂。 “你确定要坚持做无罪辩护,而不是防卫过当?” 吃饭时,丁禾与方晴讨论起案情。 “如果是防卫过当,成功的可能性或许会高一些。” 关于这个话题,江辰自然是行外人,安静吃着自己的饭,没有插嘴。 “管利兵只是捅了死者一刀,属于应激反应,事后立即停止,没有继续做出任何伤害行为,所以主观上,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和自己的个人财产,没有故意伤人的意向,应该属于正当防卫。” 说起来。 那个城管也算是不走运。 管利兵只刺出一刀,正巧命中了要害。 当然。 也算是双方的不幸。 “可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那一刀捅的太过精准。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位置,可能都不会闹出人命。” 丁禾皱眉,“巧合这个词,恐怕无法说服法官,毕竟管利兵之前当过兵,他很清楚人体的要害部位在哪。如果他那一刀是故意刺中要害,那就是故意杀人。” “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我也见过他,我相信管利兵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人都是会冲动的,在当时那种情况,面对城管的欺侮,他究竟是刻意还是无意,谁也没法保证。” 丁禾道:“当然,我是愿意相信他是无意的,但法官不知道愿不愿意相信?” 方晴沉默。 丁禾缓和了下口气。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这毕竟是你的第一个案子,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态,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从语气上可以听出,丁禾对明天的庭审并不乐观。 “今晚好好休息。江先生,我先走了,明天见。” 吃完饭,丁禾同两人告别,上车离开。 “有多大把握?” 江辰扭头问。 “百分之一。” 江辰挑了挑眉,“真高。不过这样也好,赢了就算赚了,输了也不亏。” “你以为是赌博?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方晴道,撑开伞,朝小区走去。 “等等我。” 江辰赶忙跟上,钻进伞中,碎碎念:“你说你好歹是个律师,家里连多余的伞都找不到一把。” “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多伞干什么?” 细碎的雨幕中,伴随着斗嘴声,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朦胧。 ———— 虽然孩提时代没少同床共枕,但今夕不复当年。 江辰同志又在沙发上借宿了一晚,第二天被脚步声吵醒。 “雨停了。”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方晴已经衣着整齐的走了出来,灰色的女士西服,抹着淡妆,一头靓丽的黑色长发盘起,知性而干练的精英女士形象扑面而来。 “啧。” 江辰上下打量,目露赞赏,“有那个气派了。” “去刷牙,抓紧时间。” “得令。” 江辰耍宝般跳了起来,去卧室洗漱。 方晴去准备早餐。 面条加荷包蛋,简单对付后,两人结伴下楼。 江辰按下负一层。 “得坐地铁。”方晴提醒。 “车给你找回来了。” 来到地下停车场,方晴果然看到了自己的那台玛莎拉蒂。 二人上车。 江辰充当司机,“北定区中级法院?” 方晴点头。 江辰打开导航,启动打火,伴随着劲爆的引擎声,玛莎拉蒂漂移的拐出车位,如一道流光朝出口驶去。 “慢点开。” 方晴扭头,忍不住问了句:“刀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当然是交给警察叔叔了。” 江辰嘴角上扬,一手搭窗,一手掌握方向盘,“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审判。” 说着,他扭过头,“你说说,放高利贷,绑架,组织经营黑恶势力,逼良为娼,故意杀人……这些罪名加起来,够判多少年?” “死刑。” 江辰挑了挑眉,“那看来你以后是见不到他们了。” “你真的把他们交给了警察?” 方晴确认道。 “不然呢?” 江辰笑道:“难道我还会设私刑不成?我可是奉公守法的五好公民,违法的事可不做。” “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方晴按捺不住,严肃而认真的注视着吊儿郎当的男人。 “我有些担心你。” 刀哥他们是黑势力,可昨天那些闯进屋,殴打绑匪的那些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穿开裆裤开始,我就被你欺负,你说我连你都斗不过,难道还能干出什么坏事?” 江辰知道,方晴不傻,迟早会面对这个问题,他嘴角弧度依旧轻佻。 “晴格格,当坏人,也是需要本事的。” “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干什么,但是你别忘了,我爸妈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想起方叔潘婶,江辰脸色悄然温暖,终于不再嬉皮笑脸。 “方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坐上了被告席,你会为我辩护吗?” “会。” 方晴移开目光,回答的不假思索。 江辰扭头,“你就不问问我犯了什么罪就说会?假如我和刀哥一样,也是十恶不赦怎么办?” 方晴没有回答,目视前方,只是道:“交通法规学过没有?你以为单手开车很帅?” 江辰尴尬,老实的收回了搭在窗边的手。 ———— 虽然雨停了,可今天依旧是阴天。 但黑色的乌云和潮湿的气温并没有影响到媒体记者的热情。 北定中级法院门口,早已经人满为患,各路媒体架好了长枪短炮,准备拿到第一手新闻。 “人还真不少。” 江辰驱车驶入法院。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庭审,可在高丽那次,不允许媒体参加,但这次不一样。 因为广泛的社会关注度,为了公平公开公正,管利兵案今日是公开庭审,媒体可以全程观摩。 停好车,江辰扭头看了眼副驾上的女人。 只见对方神色平静,并无任何紧张。 那个小时候没少哭哭啼啼以此向大人栽赃他的女孩,确实长大了。 “等一下。” 方晴正要推门下车时,江辰突然叫住她。 方晴回头,目露疑惑。 江辰伸手,“来一颗。” 方晴目光下移。 只见对方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糖果。 吃糖,能够缓解紧张的情绪,也能改善心情,小时候每次捉弄完江辰,事后她都会给对方一颗大白兔奶糖。 小小年纪,便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玩的炉火纯青。 方晴接过,拿着公文包,推门而出,没有将那颗奶糖拆开,而是悄然装进口袋。 “丁律师。” 丁禾今日也来观庭,为了不给方晴太大的压力,所以并并没有带律所其他的同事。 “加油。” 他为方晴打气助威。 方晴点头,走向辩护律师席,为即将开始做起准备。 丁禾与江辰找位置坐下。 “今天的主审法官是徐忠。” 或许是知道江辰不了解,丁禾继续道:“这个法官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审判尺度比较严格,虽然现在舆论大部分都站在管利兵这边,但徐忠恐怕不会被舆论裹挟。” “也就是说,管利兵死定了。” 江辰接话。 丁禾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看向前方正在整理资料迅速进入状态的方晴。 “希望方晴能够打动那位冷面判官吧。” 上午九点。 庭审正式开始。 犯故意杀人罪的管利兵手脚被拷,被两位法警带上法庭。 现场媒体记者的镜头齐刷刷对准了他。 江辰没有去看那个命运多舛的男人,而是注意到观众席的某一处, 那里。 有一个刚刚走进来的男人才坐下不久,安静低调,可雄健的身材还是透露出一股非同寻常的无形气场,令人侧目。 庚龙。 江辰面无异色,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在法庭内外的无数关注目光中,庭审有条不紊的进行。 被害城管的家属坐在原告席,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她们的悲痛让主审法官徐忠的表情更加严肃。 “我是一名法学生,虽然我也很同情管利兵,但以我的专业角度判断,管利兵死罪难逃。” 网络直播平台上,无数人发表评论。 可是他们的声音,传不到法庭里来。 只有双方的律师站在各自的立场,唇枪舌战。 “尊敬的法官,城管维护街头整洁,管理摊贩,是与生俱来的职责。被告违规摆摊在先,受害者依法驱逐,他不服从管理,反而还拔刀相向,致使被害者身亡,其行为极其恶劣,如果不加以严惩。是对社会秩序的严重破坏,也是对受害者的巨大不公。特此,我代表受害者家属,希望法庭判处被告死刑。” 原告律师是一位中年男士,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信心十足,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不是方晴这种初出茅庐的菜鸟可以比拟的。 管利兵坐在被告席,脸色惨然。 方晴站起身。 面对蜂拥而至的目光和镜头,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看不到紧张和局促,只有恬静和超乎寻常的坦然。 她悄然握紧掌心那颗大白兔奶糖,没拿稿纸,面朝审判席,不疾不徐开口。 “尊敬的法官,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是古已有之的正当职业。我的当事人来到城市,被生活所迫,从事这样一份卑微贫贱的工作,生活窘困,收入微薄。但他始终善良纯朴,无论这个社会怎样伤害他,他没有偷盗,没有抢劫,没有以伤害他人的方式生存。我在法庭上庄严地向各位发问,当一个人赖以谋生的饭碗被打碎,被逼上走投无路的绝境,将心比心,你们会不会比我的当事人更加冷静和忍耐?” “我的当事人管利兵,一直是孝顺的孩子,守法的良民,在部队是优秀的军人。当他脱下军装走出军营,末被安置工作时也没有抱怨过这个社会对他的不公。这个国家像管利兵一样在默默讨生活的复员者何止千万,他们同样在关注管利兵的命运。” “法谚有云:立良法于天下者,则天下治。尊敬的法官,我们的法律、我们的城市管理制度究竟是要使我们的公民更幸福、还是要使他们更困苦?我们作为法律人的使命是要使这个社会更和谐,还是要使它更惨烈?我们已经失去了霍春龙,是否还要失去管利兵?” 一声声一句句。 嗓音平缓。 却振聋发聩! 法庭一时间鸦雀无声。 (本章完) 583 有些缘分(求月票!) “本庭宣判,被告管利兵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饱受关注的小贩刺死城管案随着一记锤响落下帷幕。 死缓。 名义上虽然是死刑,但与死刑有本质区别。 只要在缓刑期间没有再故意犯罪,死刑就会自动改为无期。 也就是说,管利兵捡了一条命。 当然。 如果没有方晴最后那篇震动人心发人深省的结案陈辞,管利兵应该在劫难逃。 对于这次判决,无论是支持杀人偿命,还是支持管利兵的民众都没有任何怨言,既捍卫了法律的森严,也彰显了人性的光辉,在两者的天秤之间,寻找了平衡的落脚点。 “方律师,谢谢。” 被告席上。 管利兵喃喃自语,用眼神朝方晴表达出心里的感激。 无期。 虽然听起来沉重而冰冷,可好歹总算是能活着。 活着。 就代表还有希望。 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定还能减刑。 为自己一念之差承受了代价的管利兵在法警的宽宏下,慢慢转过身,郑重而愧疚的面朝悲痛的家属深深鞠躬。 随即。 两名法警将其带离法庭。 接下来,他会被送上押运车,转移到监狱,接受漫长的牢狱生涯。 “有你当他的律师,应该是管利兵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看着走近的方晴,丁禾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方晴刚才那番陈词,可谓惊才绝艳,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做的更好。 可以预想,方晴肯定会因为这次庭审而名声大噪。 富贵险中求,就是这个道理。 一部分郁郁不得志的律师,就是会接这种备受关注的案子,一旦胜诉,将会一飞冲天,回报异常丰厚。 当然。 方晴不一样,她并不是为了名利。 对于被判死缓的管利兵,丁禾倒没什么情绪波动。 毕竟作为办过无数案件的大律师,类似的情形,他经历太多,早已趋于麻木。 “这并不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方晴脸上没有任何喜意。 “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死缓,无论对于管利兵来说,还是法庭,还是受害者,亦或者社会公众,都可以接受,你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没什么好遗憾了。” 丁禾由衷的道。 “假如换作任何其他一个律师,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死刑,是你帮管利兵争取到了那一丝微薄的生机。这是伱第一个案子,能办成这样,已经足够骄傲了。” “行了,已经结束了,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走,送你回去好好睡个觉。” 江辰轻松道,接过方晴手里的公文包。 几人往外走。 “方律师,有很多法律学家说管利兵会被判死刑,可结果却是死缓,方律师,是你改变了法庭的判决,你真的觉得管利兵罪不至死吗?” 不出意外。 刚走出法院,一大帮记者就围了过来。 江辰立即将方晴护住。 “大家让一让,方律师操劳过度,需要休息,我是天禾律所的丁禾,也是她的上司,有什么事,问我就好。” 丁禾挺身而出与此同时,低声道:“你和方晴先走。” 这样的场面,他自然没少经历,游刃有余。 由丁禾应付记者,江辰护送方晴上车。 玛莎拉蒂驶出法院。 退庭时,庚龙已经不见人影。 “我怎么感觉,你比管利兵还要消沉,对于这个结果,他好像都能够接受。”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道:“别提你只是一个律师,就算是法官,也不能称心如意吧。而且管利兵真的无罪吗?也不见得。丁律师说的对,他本来必死无疑的,是你替他争取了一线生机,无论从律法还是从社会层面,死缓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 “知道你还板着个脸?” 江辰笑着瞅她。 “我是第一次出庭,难免有些不适应。”方晴道。 “可是我刚才见你说什么贩夫走卒引车贩浆时挺镇定的啊,还真别说,那番话说的挺动人,那位法官还是挺专业的,要是我,指不定真把管利兵无罪释放了。” 方晴被逗笑。 “所以说,你永远不可能当法官。” “当法官有什么好,每天不是判人生就是判人死,心理素质差点,只怕得抑郁。” 江辰揶揄,“好受点没?” 方晴没说话,打开手心,将那颗大白兔奶糖拆开,放进嘴里。 江辰偏头瞥了眼,“还没吃呢。” 方晴煞有其事皱眉,“你在哪买的?味道怎么感觉不对。” “这是我前天在你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的,绝对是正品。” 江辰一本正经回答:“如果你想吃到小时候那种味道,恐怕是不可能了,东西没变,只不过你的回忆给小时候的糖加了分。” “你当不了法官,说不定能当律师。” 方晴偏头,显然是在表扬这家伙的能说会道。 “别。我又不是学法律的。” “以你的聪明才智,学什么现在都来得及。” “你就不担心我当了律师,会抢你的饭碗?” 江辰调侃。 方晴不以为意:“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还是算了,我担心我如果真当了律师,会忍不住想把对方的律师一起送进去。” 方晴一愣,继而忍不住噗嗤大笑,差点被嘴里的奶糖给呛住。 “心情好点了吧?” 江辰斜眼瞅。 “你不应该去当律师,你应该去演相声。” “你也不应该去当律师,该去当猎头,专门给人介绍工作。” 方晴白了他一眼,没再斗嘴。 “我想请几天假,回去一趟。” 江辰“嗯”了一声,轻声道:“回去看看方叔他们也好,你接下来肯定会成为业界红人,丁律师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 方晴望向窗外,口里的奶糖逐渐化开,浸开的甜意,确实让心情逐渐缓解。 “叮铃铃……” 手机响起。 江辰漫不经心掏出手机,看了眼来显,霎时,他眼神闪了闪,随即拿起放在耳边接通。 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他静静听着,最后说了声:“好。” 方晴望着窗外,没有问是谁。 下午。 方晴并没有休息,两人宅在家,像小时候那样,吃着零食,看着美剧。 “朋友约我吃饭,一起?” 江辰看了眼窗外。 时间差不多了。 “不了,你去吧,懒得动。” 方晴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继续看下一集。 “那我走了。” 江辰也没有多劝,拍了拍手,洒脱的起身。 “把门带上。” 方晴头也没转。 江辰出门。 很快传来关门声。 方晴依旧盯着电视,抓起一个抱枕,搂进怀里。 “应该把她车借来开开。” 下了楼,江辰后知后觉,不过也没重新上楼,走出小区,走了几分钟来到地铁口,买票进了站。 在京都开车,有时候还真可能没坐地铁快捷。 等江辰再出站时,已经出现在了国内第一大街上, 气派恢宏的长街,听不到任何喇叭声响,无论什么级别,什么牌照的车驶在这条街上,都安安分分,循规蹈矩。 对面就是红色宫墙。 红旗招展,哨兵庄严。 游人拍照纪念。 沿着恢宏宽广的神州第一大街,江辰朝右边走去,路过一系列中枢机关,最后来到一座历史悠久的饭店门口。 “兰姨,这酒可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的,我家老爷子都舍不得喝,专门给兰姨接风。” 某包间。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端起一瓶看不到商标的酒,很像贡品。 “宋少,我来。” 旁边一个体格雄健的男人赶忙起身。 不是别人。 正是上午在庭审上出现过的庚龙。 相对年轻的宋少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将酒瓶交给对方。 像服务生般,称雄一方的庚龙开始斟酒,先是将两个酒杯倒满。 门槛高到普罗大众踮起脚都够不到的包厢里,人不多,除了两个男人外,只坐着一位女人。 “兰小姐。” 庚龙将第一杯酒率先递给对方。 可对方视若无睹,纹丝不动。 在江南呼风唤雨的九纹龙无任何不满,被无视后,便将酒杯放在对方面前,随后又把第二杯酒放在那位宋少面前,然后才给自己倒酒。 “兰小姐,宋少,我先自罚三杯。” 他仰头,豪迈的一饮而尽。 喝完,又要倒。 宋少将之拦住。 “你一个人喝完了,我们还喝什么。” 说完,戴着平庸眼镜的宋少看向旁边的女子。 “兰姨,这件事,庚龙真不知情,纯粹是手下人擅作主张,那些人既然进了看守所,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 包间里唯一的女人不发一语,不见喜怒。 庚龙看了眼那位宋少。 宋少神色自若,用眼神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庚龙没再罚酒,顺势坐下。 “兰姨,待会锦瑟也会过来,我们稍等一会。” 与此同时。 京都饭店门口。 江辰被拦下。 “先生,您可以给您的朋友打个电话,告诉我们是哪个包厢,我们带您进去。” 被拦着不让进门,这的确是头一遭。 可这里毕竟是京都饭店。 江辰没有和对方起争执,换作任何人,恐怕也不会愚蠢到在这里闹事。 就在他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的时候,一位衣着普通的年轻女性从旁边经过,与深沉叵测的京都饭店格格不入。 江辰不经意瞟了眼,眼神微动,然后出声喊道:“曹小姐。” 对方止步,转过头来。 江辰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曹小姐,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没有认错。 这个容貌素雅,眸如秋水的女人,正是和他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位曹姓女子。 兰佩之还说过,要把对方“介绍”给自己。 “真巧。” 对方似乎也认出了他,轻淡一笑。 江辰放下手机。 有曹锦瑟带领,江辰自然畅通无阻的进入了这座在国内具有独特意义的饭店。 “来找兰姨?” 江辰点头,露出惊讶模样,“莫非曹小姐也是?” 对方语气轻和,明明背景煊赫,却没有丝毫架子:“不是,不过我们应该是去一个地方。” 江辰没再多说。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个包厢。 “笃笃笃……” “应该是锦瑟来了。” 宋朝歌笑道。 庚龙主动起身去开门,略显急促的脚步看上去竟然有些殷勤。 “庚先生。” 当门打开,杵在门口的江辰若无其事的打了声招呼。 很有礼貌。 反倒是庚龙,却不可抑制的愣了愣,继而隐晦的皱了皱眉。 不过终究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主,庚龙很快反应过来,目光略过江辰,看向并肩而立的曹锦瑟。挤出笑容。 “曹小姐,请进。” 江辰看在眼里,颇为感慨。 原来再心狠手辣的枭雄,也会有谄媚的一面。 庚龙侧开身子,让出道路。 两人进门。 看到江辰出现,宋朝歌笑容肉眼可见的凝滞了下,似乎也始料未及,不过表情的变幻只维持了很短暂的一瞬间。 “江兄,又见面了。” 他复又扬起热烈的笑容,继而甚至主动的站起身。 “宋先生。” 耳濡目染下,对于逢场作戏,江辰如今也是游刃有余,笑得同样没有丝毫破绽。 “拉斯维加斯一别,我一直都对江兄念念不忘,快进坐。” 宋朝歌热情招呼。 江辰坦然自若,朝兰佩之走去。 那本来应该是曹锦瑟打算坐的位置,可结果江辰似乎没有注意到,抢先一步在兰佩之旁边坐下。 曹锦瑟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在了江辰的旁边。 这下子,江辰被夹在了两女中间。 庚龙看在眼里,嘴唇抿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以上菜了。” 宋朝歌扶了扶眼镜,吩咐服务员。 “江兄,没想到你和锦瑟也认识。” “只是碰巧在门口碰到,不过我和曹小姐确实有些缘分,上次去巴黎,要不是曹小姐施以援手,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有些缘分。 精辟的用词。 宋朝歌眼角抽动,不过他的表情管理能力超凡脱俗,和煦的笑容硬生生维持着没有丝毫变幻。 “噢?还有这回事,看来世界还真是小。” “谁说不是呢。” 江辰笑道,目光不留痕迹扫过庚龙,宋朝歌…… 菜还没上。 却已经滋味盎然了。 (本章完) 584 生意 “谢谢,我不喝酒。” 从来都是座上宾的龙哥此时干起了服务员的活,给新进来的两位客人斟酒。 曹锦瑟礼貌拒绝,这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涵养和素质自然流露于一言一行之间。 轮到江辰时,他表现得也很客气,没大马金刀泰然自若的坐着,主动起身将酒瓶接过,“我自己来就好。” “江兄,上次在拉斯维加斯那局牌,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一直都很期待能再和江兄切磋切磋,不知道江兄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找几个朋友,约一场?” 宋朝歌开口。 同花顺碰皇家同花顺,换谁恐怕都没齿难忘。 上次赢了过亿美金,江辰知道并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 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大。 如果不是薇拉“协助”,他万万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大赢一次就够了,再玩,换作罗鹏的话来说,岂不是脑子有包? 于是他说了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回复。 “宋先生,在国内玩这些,是犯法的。” 庚龙一愣。 曹锦瑟表情也是微微凝滞。 除了兰佩之没什么波动,宋朝歌也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爽朗大笑。 “江兄真是风趣。现在国内也有专业的俱乐部,德州已经划为竞技项目,不犯法。” “是么?” 江辰惭愧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曹锦瑟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还是第一次领教到这个男人的诙谐。 见对方明摆着不愿接招,宋朝歌也没再强迫,转移话题,“江兄这次来京都,是有什么事吗?” 江辰也面无异色,很自然的说道:“我有个朋友是律师,人生中第一次开庭,所以我来看看她。” 说着,他看向庚龙,惟妙惟肖道:“对了,我今天在法庭上看到个人,和庚先生很像。” “江兄说的那个案子,是管利兵案?” 宋朝歌目露惊讶。 论演技,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 “是啊,没错,就是管利兵案,我朋友就是管利兵的委托律师,为了这个案子,前两天还被人绑架了。” 庚龙眼神闪烁,面无表情。 “多亏了兰小姐帮忙才能及时的把我朋友救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向兰小姐道谢。” 江辰继续道,随即看向兰佩之,真挚而诚恳的道了声:“兰小姐,多谢。” “还你的人情。” 兰佩之平淡道,果然是恩怨分明的主。 江辰当然明白对方指的无非就是高丽的事。 他不禁觉得有着好笑。 什么人情不人情。 他不认为,兰佩之如此卖力帮忙,只是为了“还债”而已。 看来无论什么类型的女人,都有傲娇的一面。 “江兄,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叫做方……” 像是记不太清,宋朝歌看向庚龙。 “方晴。” 庚龙提醒。 “对,就是她,宋先生,怎么了?” 江辰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 曹锦瑟安静的喝了口茶,略有意味的看着两人表演,比起恒福园展出的京剧倒是都不遑多让。 迎着江辰的目光,宋朝歌露出一缕愧疚之色。 “原来方律师是江兄你的朋友,其实刚才,我就在和兰姨聊这事。实不相瞒,江兄,其实带走方律师的,是庚龙的人。” 江辰面露惊疑,似乎难以置信,理所当然的目光移向庚龙。 “唐小盛确实是我的人。” 庚龙开口,与这个第一次由廖向东带来见自己的年轻人对视,“但是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江辰沉默。 “所以说完全是一场误会。” 宋朝歌笑道。 沉默一会后,江辰并没有莽撞的翻脸,相当识大体的点头,“我也觉得是场误会,我相信这件事和庚先生没有关系。” 宋朝歌笑容愈加浓郁,可是随即,又听到江辰看着庚龙说道:“唐小盛也告诉我,庚先生对他做的事毫不知情。” 宋朝歌笑容微微僵硬。 庚龙更是不由自主紧住牙关。 他哪里听不出对方话外的讽刺。 的确。 手下的兄弟抗住了一切。 可作为大哥,却忙不迭撇清关系。 多么值得称赞的江湖义气。 随着江辰的一句话,包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好在服务员适时敲响了门。 开始上菜。 “这个案子我也听说了,社会反响很大,最后是怎么判的?” 席间,宋朝歌问道。 “死缓。” 江辰回应。 宋朝歌点头,“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我还以为肯定会判死刑,看来江兄伱那位律师朋友非常出色。” 说着,他对庚龙道:“虽然你不知情,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给江兄道个歉。” 江辰神色自若,倒是有些好奇身旁的兰佩之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毋庸置疑,这位九纹龙已经改换门庭了。 “江先生,我向你赔个不是。” 当时在地下拳场没把江辰当回事的庚龙也算是能屈能伸,起身向江辰敬酒。 “庚先生言重了,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底下人犯的错,不能怪到庚先生身上。” 江辰也站起了身。 二人和谐的碰了碰杯。 “江兄果然虚怀若谷,我也敬江兄一杯。” 宋朝歌也拿起杯子。 江辰适时说道:“那大家一起喝一个吧。” 宋朝歌没有被喧宾夺主的不快,笑容如沐春风。 在这场饭局立场微妙的曹锦瑟伸出素白的手,颇给面子的端起了面前水杯。 可兰佩之却一动不动。 “兰姨?” 宋朝歌看了过去。 “绑架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强盛金服呢。” 宋朝歌沉默下来,扶了扶鼻梁上画蛇添足的平光眼镜。 江辰也识趣的安静下来。 “兰小姐,强盛金服,也是一直是唐小盛在管理。”庚龙开口。 “你的意思是,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你都不知情。” 兰佩之抬眸,目光落在庚龙脸上。 两人的身材差距悬殊,可是在气场上,委婉玲珑的兰佩之竟然力压霸气侧漏的九纹龙一头! “兰小姐具体指的是什么事?” 庚龙没有正面回应。 “他不知道,你来和他解释一下。” 江辰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我?” 他猝不及防看向兰佩之。 兰佩之也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江辰轻咳一声,整理了下表情,“是这样,通过一些渠道,我发现强盛金服存在违法放贷现象,利率甚至高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有些女孩子,为了偿还贷款,不得不去娱乐场所工作,管利兵也是因为躲债,才背井离乡来到了京都打工。” “有这回事吗?” 宋朝歌扭头严肃的看向庚龙。 “我不知道。” 庚龙的应对策略一成不变。 江辰看了也是觉得有趣。 好歹也得换句台词啊。 堂堂一位称霸一方的大佬,居然学小孩一样,一问三不知。 “为了逼债,强盛金服雇佣了一大批社会闲散人员,这些人的手段极为恶劣,威逼胁迫,恐吓骚扰,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对付女学生,他们会强迫对方拍摄不雅照或者不雅视频,我就接触过其中一个雇员,他声称是为庚先生办事。” 江辰摆事实讲证据。 曹锦瑟眉头都不可抑制轻轻皱了皱。 “一部分人总是喜欢在社会上假借他人的名号,你说的那个人,我或许都不认识。” 江辰点头,“庚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庚先生那么有名,套用庚先生的名头狐假虎威,也是情有可原。” “兰小姐,我确实存在失察过失,回去后,我一定会仔细核实,如果真的存在江先生刚才所说的那些现象,一定严惩不贷。” 这才像话嘛。 好歹也算是一个认错态度。 “你既然那么忙,不如把强盛金服交给我。” 兰佩之开口,听语气,不像玩笑。 江辰不由自主挑了挑眉。 真是霸气啊。 都不带遮掩的。 这不是明目张胆割庚龙的肉吗。 要知道,强盛金服并不仅仅只有解忧贷一项业务,赚钱能力不容小觑的。 面对兰佩之的强势,庚龙没有争锋相对,自然有人替他出头。 “兰姨,庚龙以前只是太相信手下的人,相信他这次已经吸取到了教训,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 宋朝歌打圆场。 挖人墙角总得出力。 没有好处谁替你卖命。 “你们既然不愿意放手,那我放。” 宋朝歌像是没有听到那句“你们”,和气的笑问:“兰姨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强盛金服还有10%的股份,你们要的话,全部拿走。” 江辰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默默听着,一语不发。 右侧的曹锦瑟也是一样。 “兰姨,我觉得没必要这样,我相信庚龙还是有能力拨乱反正,将强盛金服带回正常的轨道上。” 江辰都觉得对方演技太拙劣了,兰佩之出售股份,恐怕正中其下怀。 “要么你让出股份,要么我让,庚龙,你自己选。” 兰佩之不为所动,平静的言语间没留任何余地。 宋朝歌扶了扶眼镜,看向庚龙。 “……既然兰小姐已经决定了,我愿意以高出市场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回收兰小姐手里的股份。” 像是经历了艰难的挣扎后,庚龙给出了自己的抉择。 高出市场价20%。 听起来像是让利。 可实际上,怎么像是在打发叫花子。 不过兰佩之没有任何不快,像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接下来就像是寻常的聚餐,几人再没聊不愉快的话题。 “宋先生,感谢招待,就先走了。曹小姐,下次见。” 吃完饭,江辰和兰佩之先行离开。 “庚龙,送送兰姨和江兄。” 三人离开后,宋朝歌摘下眼镜,苦笑着叹了口气,“今天多亏你来了,不然恐怕不太好收场,兰姨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没有发作。” “你既然想好了,就应该为任何结果做好准备。”曹锦瑟道。 “有些事,我是真不知道,譬如江兄刚才说的高利贷,我是真不知情。” 曹锦瑟不置可否,没有言语。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 宋朝歌摩挲着镜架,“你和江辰很熟?” “见过几面。” “你对他这个人感觉怎么样?” “还不是很熟,没法评价。” “可是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人。”宋朝歌似自言自语,“你有见到过兰姨,和一个男人走这么近吗?这次为了找那个律师,兰姨居然都给你打电话了。” “怪我?” “哪会。” 宋朝歌摇头笑道:“兰姨找你,你哪能拒绝。” “兰姨什么脾气,你很清楚,所以有些玩笑。还是不要乱开,真把她惹火了,你也不好受。” 宋朝歌点头,叹息道:“我知道。女人啊,都不好惹。” “可你还是惹了。” 说完,曹锦瑟站起身。 “我送你。” 宋朝歌急忙道。 “不用。” 曹锦瑟走到门口,洒脱的拉门离开。 京都饭店门口。 “庚先生,留步。” “兰小姐,我会尽快办理好股份转让手续。” 对着兰佩之的背影说了声,最后看了眼没有回头的兰佩之,庚龙转身返回饭店。 两人或许曾经密不可分,但这场饭局过后,恐怕算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兰佩之脚步不停,走出饭店。 江辰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像在想着心事。 “你车在哪?” 声音突然响起。 “什么车?”江辰回神,“我没开车,我坐地铁来的。” 说完,他惊疑的看着兰佩之,“你不会也是吧。” 兰佩之没回话,可结果显而易见,应该也没开车。 “那我们走走?” 江辰试探性道。 出乎意料的是,兰佩之竟然点了点头。 两人朝安天门的方向走去。 “强盛金服已经败絮其中,积重难返,他们愿意高价收购,是好事。” 江辰走在左边,自言自语。 兰佩之神情娴淡。 江辰当然看得出来,刚才对方哪里是想要强盛金服,实则是以进为退,最根本的目的,其实是彻底与强盛金服划清界限。 “我有一桩几百个亿的生意,想和你谈谈。” 江辰道。 兰佩之停下脚步。 江辰疑惑,随即猛然意识过来,连忙尴尬解释道:“我说的是正经的生意。” 兰佩之不言不语,继续迈步向前。 江辰跟上,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二人来到了安天门下。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看着纪念碑前的兰佩之,江辰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拍照冲动,并且付诸行动,偷偷拿出手机。 “咔嚓。” 画面定格。 夜幕与路灯交织出的昏黄光影下。 红色宫墙外。 一个婉约女子站在庄严的纪念碑前,抬头仰望,神色纯净,绝代风华。 (本章完) 585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当兰佩之转头,看见江辰正和一个老外相谈甚欢。 老外嘴里说着什么,瞥了眼兰佩之,然后朝江辰竖起大拇指。 江辰则一副谦逊的微笑模样。 不经意注意到兰佩之正望着这边,江辰礼貌的与外国友人告别,走过来,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感叹道:“以前国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现在却反了过来,刚才那位大叔,普通话说的比一部分南方人都要地道。” 说着,他望向庄严耸立的纪念碑,“如果先烈们看到今天的盛世,一定会感到欣慰。” 兰佩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刚才说的生意,是什么?” 江辰暗松了口气,好在对方没问自己刚才和那个老外聊了些什么。 总不能说人家外国友人夸他女朋友verybeautiful吧。 看来中外的审美,其实并不存在多么巨大的鸿沟。 “互联网金融。” 江辰扭头,从纪念碑移开目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虽然现在神州越来越富强,但依旧有一些人生活在不被关注的贫瘠角落,譬如管利兵。所以我想建立一个覆盖全国的借贷平台,针对社会基层像管利兵这样真正有需要的用户,我与施叔叔已经沟通过,他表示愿意加入。” 听完后,兰佩之反应不咸不淡,问了句:“施振华亲口说的?” “嗯。”江辰点头。 “能说服他,口才不错。他准备拿多少钱出来?” “五十亿。”江辰毫无隐瞒。 “五十亿?” 兰佩之微微挑了挑眉,“按照你说的计划,这个项目几百个亿或许都不够,恐怕得上千亿资金去铺路。” “所以我才来找你。”江辰回答的理所应当。 “伱以为我是开银行的,还是慈善家?” 兰佩之问:“你能告诉我,这种投资的回报率在哪?” 江辰神色自若,想必是有备而来,早就打好了腹稿,不慌不忙回应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慈善家。我也不是。在短期内,这个项目的回报率或许不高,但是它能真真正正的惠及基层民众。” “我知道,你和庚龙,唐小盛那些人不一样。所以你才选择退出强盛金服。或许你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如果能够扭转外界对你的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有些人不能用单纯的好与坏去辨别。 譬如兰佩之。 她当然谈不上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善人。 可迄今为止,江辰也没看见对方去欺凌任何一个普通人。 而有些人,则是深入骨髓的恶。 江辰再度抬头看向面前的纪念碑。 刚才兰佩之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足以说明,她骨子里对这片土地、这个民族,心存归属感。 “施叔叔都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依旧能为了基层民众慷慨解囊,我相信你也不会吝啬。” 兰佩之不见喜怒,“你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谈生意的人。” “只要这个项目执行,类似解忧贷这样的高利贷会瞬间失去生存的土壤,难道你想看着强盛金服这样的企业继续肆意妄为?” 很低级的挑拨离间。 但江辰并不觉得有多么卑劣。 毕竟兰佩之和庚龙的矛盾已经摊到了台面上。 刚才和谐散场,不代表兰佩之真会一笑而过。 在灰色地带称王称霸的主,或许不会残害无辜,但绝对不会是菩萨心肠。 没有雷霆手段,怎么服众? 更别提这件事还不仅仅只是商场上的欺上瞒下胡作非为。 虽说良禽择木而栖。 但没有人会容忍背叛。 如果这次庚龙安然无恙,那么外界会如何看待? 兰佩之的江湖地位,势必岌岌可危。 所以这场饭局,实际只不过是一次“分手官宣”,并不是握手言和。 接下来双方必将发生一场龙争虎斗。 “你觉得开一家金融公司,就能打垮强盛金服这样的企业了?借钱的人很多都不仅仅只是在一家平台借钱,你就算借给他们,他们依旧还是会去借高利贷。”兰佩之不轻不重道。 “好言不劝该死的鬼。” 江辰简单回答,展现出应有的冷酷,“我只是做生意,自甘堕落执迷不悟的人,神仙难救,更别提我。” “你打算让我出多少钱?”兰佩之貌似被说动。 “施叔叔掏了五十亿,以你的实力,起码得一百亿吧。”江辰理所当然道。 当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 兰佩之轻轻笑了笑,也没讥嘲对方狮子大开口,“那剩下的钱呢?你打算找谁来填。”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江辰语气高深莫测。 兰佩之果然没有再问。 “那你呢?你花这么大的力气,目的是什么?” 这个项目,投资太大,回报率太低。 施振华有所求,旨在扩大金海实业的正面形象,不重利,图的是名。 她也是。 可是这个家伙呢? 迎着兰佩之的目光,江辰耸了耸肩,懒散一笑,“我对赚钱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喜欢做一些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装到位了。 兰佩之沉默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放心,我和庚龙不一样,公司的所有权都可以给你,怎么样?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江辰吊儿郎当。 “我可以加入。” 兰佩之道,果然是富婆,随即,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前提是你再说服一个人入伙。” 入伙。 用词还真是精辟独到。 “谁?” 江辰不假思索立即问道。 兰佩之眼神异样,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微弧度。 “曹锦瑟。” ———— 京都大学。 一辆计程车停在校门口。 江辰结账,匆匆下车,快步走向校门。 “曹小姐,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没事,你很准时。” 这位背景神秘的金枝玉叶衣着打扮一如既往的简单朴素,平底鞋,运动裤,白色连帽卫衣外面搭了件牛仔外套,站在百年京大的门口,像极了大学生,青春感十足。 昨晚兰佩之给他给了电话后,江辰很快就给对方打了个。 终究也算是见过几面的“朋友”,而且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素养,江辰笃定对方不会不给面子,结果果不其然。 只不过对方给出的见面地点,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没想到曹小姐这么勤奋,居然还抽空来京大学习。”江辰客套道。 “活到老学到老嘛。” 曹锦瑟的笑容并不浓烈,却仿若此时初生的旭日,让人感觉很舒服,她转身说道:“进去吧,要上课了。” 刚毕业不到一年的江辰跟着她走进这座无数学子心目中的圣地,坐进了一间阶梯教室。 “找我什么事?” 两人挑了个不会影响到别人的临窗角落位置。 来上课的学生陆续说笑着走了进来,让江辰不禁产生一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感。 “不着急,待会再聊。”他道。 曹锦瑟也没继续问。 “听说你是东海大学的?” “嗯,对。” “成绩怎么样?” “凑合,年年都是先进个人。” “大学里有先进个人吗?”曹锦瑟扭头,目露疑惑。 四目相对,两人皆笑了起来。 “你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曹锦瑟评价道。 不得不承认,这话由一个才貌双全的女性嘴里说出,的确很让人虚荣满足,可江辰同志向来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于是坦诚回答道:“没有,在学校,其实我是众所周知的舔狗。” 舔狗?! 曹锦瑟错愕。 这次应该无关家教素养,是实实在在的真情流露。 江辰若无其事,还继续认真的点头,“真的,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东大现在应该还流传着我的传说。” 曹锦瑟眼眶放大,一会后,噗呲一笑,没有去震惊或者质疑,优雅大方的道:“那你舔的女孩子,一定很优秀。”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毕竟江辰本来年纪就不大,曹锦瑟打扮得更是青春阳光,两人坐在这里,毫无违和感。 “叮铃铃……” 急促的上课铃声响起。 一个恐怕也就三十左右年纪的男人走上讲台。 要知道。 这可是京大。 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 这么年轻的老师? 更让江辰瞩目的是,对方的一条腿还有些跛,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位男老师的形象。 阶梯教室内的这些才女们,全部眼巴巴的盯着他,就连江辰都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师很帅。 这个帅,不仅仅局限于肤浅的外貌,而是这个男老师由内而外给人的一种感觉。 课堂开始后,曹锦瑟立即安静下来,安心听讲的架势,真像是来上课的京大学生,江辰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讲台上那位男老师来的了。 毕竟任何女性,都有犯花痴的权力。 “哪位同学能上来,把这段话翻译一下。” 气质醇厚醉人的男老师在黑板上书写了一段俄文,行云流水,笔力苍劲,赏心悦目。 显而易见。 这是一堂俄语课。 整个阶梯教室坐着一百多位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佼佼者,可此时竟然无一人应声,只在底下窃窃私语。 “曹老师写的啥?” 有人勉强认出几个单词:“好像是我与地坛里的段落。” “慧慧,我与地坛你不是看过吗?表现的时候到了,赶紧上去啊。” “我是看过,可我没看过俄语版的,也不会背啊。” 就算是学霸,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曹老师环视全场,“如果没有同学愿意主动上来,那我只有随机点人了。” 闻言,不少人把脑袋缩了缩,生怕被点到出丑。 课堂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被曹老师目光扫过的学生,无不提心吊胆。 “那位男同学,你上来翻译一下。” “唰!” 全课堂齐刷刷回头。 正在欣赏窗外风光的江辰一愣,发现讲台上的男老师居然正面带微笑看着自己,貌似鼓励。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光环? 这都能点到自己? “加油。” 低微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曹锦瑟忍着笑。 余光瞥了她一眼,躲无可躲的江辰只能慢腾腾的站起身。 “翻译你会的就行。”男老师和颜悦色。 在所有同学如同目送烈士的注目礼下,江辰一步步走向讲台,从男老师手里接过粉笔。 这家伙莫非真的会? 曹锦瑟面露惊讶。 江辰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粉笔,竟然真的在黑板上一笔一划书写起来。 很快。 底下的目光变了,并且响起了阵阵惊叹声。 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一副不逊色于男老师字迹的板书出现在那段俄语的旁边。 一气呵成的江辰放下粉笔。 “不错。” 当他转过身过,那位曹老师目露赞赏,“给大家念一下吧。” 江辰别无选择,只能迎着四面八方的目光,诵读起来,心头古怪。 这算不算是替母校争光了? “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有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那一天,某一处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委实不能怪这些京大的学霸们,实在是这段话太长了。 短暂的寂静后。 阶梯教室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没有嫉妒,看向江辰的目光,只有惊叹与崇拜。 “很好,回去吧。” 曹老师满意的点头。 江辰谦逊的朝全场笑了笑,然后走回座位。 “厉害啊,你学过俄文?” 曹锦瑟小声道,脸上也透着惊奇。 “没,我刚才偷偷用手机查的。” 重新坐下的江辰像是逃过一劫般长松口气,甚至还装模作样抹了爸汗。 曹锦瑟下意识做出一个很小女人的行为,情不自禁白了他一眼。 就坐在旁边,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拿手机作弊的时间。 “你知不知道在京都有句俗话。” “什么?”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地道的京腔。 江辰愣神。 你可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啊。 怎么能这么接地气。 (本章完) 586 曹修戈 “走,请你喝奶茶。” 环境确实能改变人。 进了京大,曹锦瑟似乎真的融入了这座在国内家喻户晓的顶级学府,言行举止都变得彷若二八芳华。 当然。 她真实年纪应该也不大,估摸着也就和施茜茜那姑奶奶差不太多。 对方豪爽,江辰也不客气,来到奶茶店,张嘴就道:“来一杯最贵的。” 店内的学生全部侧目而视。 负责点单的店员也呆了呆。 “没事,就给他来一杯最贵的。” 曹锦瑟笑容优雅,然后给自己点了杯奶茶。 江辰注意到她一个异于常人的习惯。 她喝奶茶居然喝三分糖。 奶茶店有二楼。 二人拿了奶茶,上楼坐下。 “那位曹老师挺帅的。” 江辰貌似随口说道,与此同时,不留痕迹观察着曹锦瑟的表情。 “还行吧。” 曹锦瑟漫不经心的回应,看上去,不太像心有所属的样子。 莫非她来京大,真的只是来学俄文的? 江辰好歹算是清楚对方的一层身份,在九鼎集团担当要职。 作为横跨无数领域的巨无霸的高层,难道不应该惜时如金,日理万机吗? 居然这么闲? 看看施茜茜。 金海虽然在国内已经算是执牛耳的民营企业,可论体量和九鼎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即使如此,那姑奶奶自从接管金海后,来骚扰他的次数都已经显着减少。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曹锦瑟捧起奶茶。 盯着对方那张清晰多了的脸,江辰后知后觉,徒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怎么她与那位曹老师,眉眼看上去有三分神似? 莫非是心理因素形成的错觉? 可是等等。 两人好像也都姓曹。 江辰凝了凝眉,有些将信将疑的道:“曹小姐,那位曹老师,不会是你亲戚吧?” 曹锦瑟目露讶异,“行呀,不仅博学多才,而且眼光也不错。” 继而,她坦率道:“没错,那是我哥。” “你哥?” 江辰始料未及。 “嗯,亲哥。” 江辰愣住。 “这是什么表情?很值得惊讶吗?” 江辰哑然失笑。 他终于明白,那么多学生,为什么偏偏自己会那么倒霉的被点到了。 哪里是什么主角光环。 “差点被你给连累了。” “连累?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感谢?” “难道不是么?”曹锦瑟不慌不忙:“刚才在讲台上,被那些京大的学生顶礼膜拜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很有成就感吧。” 江辰哑然失笑,回应道:“京大虽然厉害,但我们东海大学也不差吧?曹小姐,你这是学府歧视。” “我可没这么说。” 曹锦瑟自然不会接这种帽子,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如同大学生的男人,“东大当然也很不错,但像你这么有才的,应该也不多。” 江辰不骄不躁,摇头一笑道:“侥幸而已。” 不是谦虚,说起来,今天之所以没有出丑,还得感谢方晴。 之前方晴偶尔会给他分享一些书单,有次白哲礼要去图书馆自习,他就随口让对方顺道借几本,其中就有俄文版的《我与地坛》,因为中文版的被其他人借走。 为此,江辰也是错打错着的专研了一段时间,记住了其中一些比较经典的段落,所以才导致今天没有出洋相。 这也从侧面印证,你所付出的所有努力与汗水,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刻,给你回报。 闲聊了会,曹锦瑟想起了正事。 对方今天来找自己,可不是来当伴读书童的。 “说吧,兰姨让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对方可没她的联系方式,她很清楚是谁给的。 “不关兰小姐的事,是我想和曹小姐谈笔生意。” “谈生意?” 曹锦瑟眼里露出一缕意外,继而道:“你这么有能力,还需要和我合伙做生意吗?” 她对江辰的评价似乎很高,自始至终都不吝啬夸赞之词。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生意体量有些大,我一个人力有不逮。” “喔?” 曹锦瑟似乎来了兴趣,好奇的道:“说来听听。” 江辰把自己兼济天下的宏伟蓝图绘声绘色的介绍了一遍。 耐心听完后,曹锦瑟眼神异样,很快问道:“你这么做,是想给你那个律师朋友报仇吗?” 对方的脑回路让江辰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迅速解释道:“怎么会。拿这么庞大的资金去报仇,我哪有这么大的手笔。而且绑架她的那些人,不是都已经被抓了吗。” 曹锦瑟默不作声,随后又问了句:“那你是想当英雄?” 江辰莞尔。 “曹小姐,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 他很真诚的道:“我也只是一个生意人,这个项目,虽然投资大,回报率看起来不高。但用户基数一旦累加起来,收益其实还是挺可观的,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借贷软件层出不穷。” 曹锦瑟低头吸了口奶茶。 江辰也没有催促,端起那杯这家奶茶店最贵的榴莲果茶尝了口。 现在的奶茶真是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只喝了一小口,江辰便放下杯子。 “曹小姐,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商讨。” “我有说过同意和你合作吗?”曹锦瑟问。 江辰面不改色,“九鼎集团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企业,我相信绝对不缺乏社会责任感……” “停,别给我戴高帽子。” 曹锦瑟将其打断,“几百亿的投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九鼎又不是我个人的企业,我可没法像你一样任性。” “曹小姐,我并不觉得这是任性。” “行,我用词不当,是随性。”曹锦瑟改口。 江辰默不作声。 “这样吧,你让我考虑几天,再给你答复。” 曹锦瑟很爽快,没有絮絮叨叨的不断询问。 的确。 她哪里需要问什么。 真当她是懵懂纯真的大学生了。 通过江辰刚才的介绍,关于这个项目的风险,投资回报率,江辰的目的,恐怕心里早已经形成了一份清晰评估。 “好。” 江辰点头,没有死缠烂打,对方没有果断拒绝,愿意考虑,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铃声响起。 曹锦瑟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哥,我在那家奶茶店,二楼。” 显然是那位曹老师。 江辰知道自己到了该告辞的时候。 “曹小姐,那我先走了。” 在曹锦瑟放下手机后,他开口道。 “不再坐会?你和我哥,说不定很有共同话题。” 江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怕见老师了。” “不应该啊,你学习这么好,应该是老师的心头宝才是。” 玩笑归玩笑,曹锦瑟也没强迫对方留下来,“那我就不送你了。” “曹小姐考虑清楚了,随时给我电话。” 江辰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起身。 曹锦瑟点头,随即注意到什么,说道:“把你的奶茶带上,很贵的。” 江辰身形一顿,这才拿起桌上那杯售价28大洋的榴莲奶茶。 贵是贵。 但是真的不好喝。 江辰离开,曹锦瑟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心不在焉的吸着奶茶,思考着什么。 大概十分钟后,脚步声响起。 “你那位朋友呢?” 曹老师在江辰的位置坐下。 “他说他害怕见老师,所以赶忙走了。”曹锦瑟回神,笑道。 曹老师也笑了起来,“你哥我这么和蔼,在京大广受学生欢迎,有什么好怕的。” “谁说不是呢。” 曹锦瑟叹了口气,“可能哥你气场太强了吧。” 曹老师摇头一笑,“说说吧。” “说什么?” 曹锦瑟不明所以。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曹锦瑟顿时明白过来。 “哥,别瞎想,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也就见过几面。” 她解释道:“他昨天和我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谈谈,于是我就约了他在这里见面。” 曹老师点了点头,微微叹了口气,“挺不错的男孩子,可惜了。” 曹锦瑟哭笑不得,嗔道:“哥,你这是什么语气?可惜什么嘛。” 无论多出类拔萃的女性,在兄长面前,都会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什么重要的事,你把人家约到这里聊?” “我也不想,是兰姨牵的线,我不好推掉。”曹锦瑟言简意赅。 “他和兰佩之也认识?”这位京大的老师似乎也听过血观音的名头。 曹锦瑟点头,“嗯,而且关系还非常不错呢。” 曹老师惊讶的笑了笑,没再言语。 “哥,你说,我和他也不算多熟,他居然想让我掏几百亿……” 曹锦瑟简单解释了一遍。 曹老师听完,笑而不语。 “这么大的投资,我都有点猜不透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曹锦瑟念叨。 “难得有你都看不透的人。”曹老师笑道:“或许只是你想的太复杂了,人家真的只是有一颗造福大众的赤子之心呢。” “他没有那么简单。” 曹锦瑟道,继而认真的凝视自己在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哥,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曾经说过不教天下人负曹家的男人笑容淳和。 “锦瑟,我只是一个教书的,这样的问题,你不用问我,我也给不了你答桉,不过你要知道,我们曹家,不负天下人。” 曹锦瑟眼神复杂。 曾经的大哥,何等雄心壮志,意气风发。 “哥,我知道了。” ———— 往校外走的途中,江辰给兰佩之打去电话,汇报情况。 “我已经和曹小姐聊过了。” “怎么说。” “她答应考虑几天。”江辰废话道,明明可以一句话说完的问题,却偏偏分两段。 兰佩之也没嫌他婆妈,问道:“你们在九鼎集团聊的?” “不是。” 江辰看了眼周围青春洋溢的学生,看着那一张张无忧无虑的脸庞,没来由突然有点怀念在校园的那些时光。 】 自己好像刚毕业啊,怎么心境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一样。 江辰暗自苦笑了下,随即调整情绪,回答道:“在京都大学。没想到曹小姐还有一个哥哥,在京大教书。” “你见过曹修戈了?” 闻言,那头语气出现明显的波动。 “曹修戈?谁?” 江辰疑惑,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曹小姐的哥哥?嗯,见过了。曹小姐带我上了他的一堂课。” 原来那位曹老师叫曹修戈。 曹锦瑟。 曹修戈。 不愧是高门大户。 取得名字超凡脱俗,别具一格。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位曹老师的腿。 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意外。 “……你和他哥很熟?” 江辰试探性问道,感觉提到那位曹老师后,兰佩之的反应有些异常。 “你们聊了些什么?”兰佩之没有回答,反问道。 “没聊什么,只是上了堂课,然后我和曹小姐在奶茶店坐了会,她等她哥,她哥来了,我就走了。” 江辰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一五一十道。 兰佩之沉默。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江辰不解的问。 “你怎么不留下来坐会。” 江辰一愣。 这话没什么。 可是从兰佩之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对味了。 他认识的血观音,向来可是惜字如金,哪会问这种废话。 虽然疑惑,但江辰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曹小姐确实留我见见她哥,可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所以拒绝了。” “……” 那头沉默。 江辰摸不着头脑。 “她什么时候给你回复,再通知我。” 说完,兰佩之便挂了电话,没多做解释。 江辰放下脚步,脚步变慢,最后停住,忍不住回头望了眼。 那位教俄语的曹老师莫非有什么特别不成? 江辰奇怪于兰佩之的异样反应,不过也没多想。 不管曹锦瑟那位亲哥是什么人,和他好像都没有太大关系。 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曹锦瑟拉入伙,这是“刷钱”的先决条件。 如果曹锦瑟不答应,兰佩之也不会同意,没有兰佩之这把钥匙,他的钱就像是上锁的金库,一分都动不了。 不过对此,江辰并不怎么担心。 不知为何,哪怕谈不上多熟,但他隐隐有股感觉,那位特立独行的金枝玉叶最后应该会给他想要的答桉。 587 太子哥哥 方晴已经成功和律所请假,明天的机票,返回沙城。 “你真不打算一起回去看看?” 华清大学外的一家寻常餐馆,江辰和方晴正吃着晚饭。 方晴在华清大学有一些读研的师哥师姐,在管利兵这个桉子上给她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她今天来华清就是专程为了表达感谢。 “不了。我还有一些事情。” 曹锦瑟那边还没给自己回复,这个节骨眼,江辰暂时肯定没法离开京都,“代我向方叔他们问声好。” 方晴点了点头,“你是第一次来华清吧?” “嗯,曾经做梦都想着能够考上这里,今天来转转,也算是圆梦了。” 江辰感慨。 华清和隔壁的京大,都是神州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高等院校当之无愧的领袖,在辛辛学子以及家长心目中,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 “你经常过来玩?” 刚才在华清校园,方晴对里面相当熟悉。 “嗯,两所学校之间经常有学术交流。” “那京大呢?”江辰又问。 “去过的次数不多,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我和一个朋友去京大上了堂俄语课,上课的老师好像才三十来岁。” “你朋友还在读大学?”方晴有些诧异。 江辰夹了一快子泡椒鱼头,笑道:“没,只不过她可能比较上进吧。” “三十来岁的老师有什么好奇怪的。”方晴道:“京大华清这样的学校里卧虎藏龙,有些学生,甚至都可以给教授上课。刚才那位谢学长,就经常帮他的导师带本科班。” 二人边吃饭边闲聊。 “你还听得懂俄语课?”方晴质疑道。 “瞧不起人了不是。虽然比不过专业水平,但我研究过一段时间。”说着,他还当即念了一段俄语。 方晴虽然才华横溢,但对俄语着实是一窍不通,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我看尽世间繁华沧凉、却对生命仍然存最大善意。我知道生活残酷、却依然充满乐观——罗曼罗兰。” “行呀。” 方晴眼睛蓦然发亮,露出刮目相看的模样。 江辰轻咳一声,“那是。” “不对。”方晴很快回过神来,微微皱眉道:“你刚才说的俄文,好像没这么长啊。” 江辰终于憋不住,放下快子哈哈大笑。 方晴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横眉竖目,“你耍我是吧?” “没,开个玩笑而已。” 江辰的笑容克制不住。 他确实懂一点俄文,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口语更是只会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单词,刚才确实是装模作样的瞎念一通。 “这顿你买单!” 方晴怒道。 “我买我买。”江辰忙不迭点头,从小到大的斗法里好不容易能占点便宜,买个单算什么。 吃完饭,二人沿着华清朝京大走着。 “嗡……” 一阵阵勐烈的发动机声从前方传来。 循声看去,只见几台造型炫酷的机车正在炸街。 机车手匍匐着身子,戴着头盔,穿着皮质夹克,一个字形容,那就是飒! 和超跑一样,机车也是男人向往的玩具。 虽然只有两个轮子,但千万不要因此小看了机车,有些机车的价格,根本不亚于汽车。 譬如此时正在两座顶级学府外炸街的这几台,其中就有脍炙人口的川崎h2r。 为首的一台机车更是炫酷到像科技电影里的道具,江辰对机车不太了解,街道两旁的基本上都是两所高校的师生,在学识上或许博古通今,但对机车肯定也知之甚少。 但如果有机车发烧友在这,肯定会热血澎湃,认出这是台mattock,由直升机上使用的劳斯来斯涡轮发动机提供动力,最快时速可以达到360码,百公里加速只需要2.5秒,当它全速跑起来,已经不能用开的太快形容,而应该说飞的太低! 当然。 它的价格也很美腻。 售价为185000,美刀。 作为神州的心脏,京都出现一些视钱财为粪土的富家子弟,根本不值得奇怪。 江辰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或许可以说肤浅,这种炫酷的玩具可能会让一些男性情难自已神魂颠倒,但他确实不怎么感兴趣。 比起两个轮子的机车,他无疑更偏爱四个轮子的汽车。 毕竟通俗点说,机车是肉包铁,汽车是铁包肉。 帅归帅,可一旦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开这种机车,很大可能就会全家吃席,而汽车安全系数肯定要高很多。 实际上,无论机车还是跑车,江辰都没有太强烈的兴趣,要不然也不会开李姝芯那台帕美都开了那么久。 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像是一个年轻人。 说起意外,意外似乎还真的碰巧发生了。 那台开的其实并不快的mattock突然像是失控般,嗡的一声骤然加速,径直朝江辰和方晴冲来。 方晴呆住,和正常人一样,完全忘了反应。 可江辰的危机应变能力早已异于常人,本能的搂住她的腰往旁边躲闪。 “哧……” 其实江辰的躲闪有些多余,眼见要撞人,驾驶着那台mattock的骑手像是反应过来,扭着握把,当着整条街的面上演了一把精湛的漂移,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划出一道弧度,最后一只脚撑地,价值堪比跑车的mattock倾斜着停了下来。 除了令人发指的昂贵售价,这台为每个客户手工定做的机车居然还是粉红色。 江辰皱眉望着那个骑手,搂在方晴腰部的手一时忘了放开。 方晴似乎也惊魂未定,没有察觉。 “嗡……嗡……嗡……” 一台台机车接来驶来,停在江辰二人面前,可是对于差点被撞的江辰和方晴,这些非富即贵的骑手们毫不在意,摘下头盔后,纷纷关心的看向mattock的骑手。 “袁润,你没事吧?” mattock的骑手摘下头盔。 长发飘扬。 江辰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女人,而且看着那张与机车手形象不符的可爱圆脸,他不由自主愣了愣。 “是你?” 这个女人,或者准确的说是女孩,他好像见过。 在阿房宫。 就是兰佩之与人动手的那晚,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孩! “真巧啊,又见面了。” 圆脸女孩抱着头盔,眯眼一笑,露出标志性的两颗虎牙。 果不其然。 就是她! 兰佩之说过,她是虎痴袁炳山的亲妹妹。 还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不好意思,刚才见到你太激动了,所以一不小心才……”袁润露出一抹歉意,“没吓到你们吧?” 江辰可是亲眼见证过这女孩的古灵精怪,这可是连亲哥都坑的主,刚才多半是故意的。 不过江辰也没和对方计较,颇为大度的摇了摇头,“没事。” “这位姐姐,对不起哈。” 袁润又向方晴道歉,这次出奇的有礼貌。 眼见江辰和对方认识,方晴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柔声道了句:“没关系。” 袁润骑在机车上,目光注意到江辰还放在方晴腰上的手,端着无辜的笑脸甜甜的道:“你女朋友真漂亮。” 江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放在不恰当的位置,立即把手收回。 方晴若无其事,大方的微笑道:“我们只是朋友。” “袁润,这是谁啊?” 一骑手囔囔,那股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傲气势,再加上胯下的杜卡迪,一看就是家境不凡的主。 “瞎喊什么。”袁润回头,煞有其事道:“说出他的名字,保管吓你一跳!” “……” 江辰满头黑线。 那骑手眉头挑了挑,显然有点不服,但或许也知道京都城卧虎藏龙,天外有天,帅气的嘴唇动了动,却强忍着没着急吭声。 其余几个骑手抱着头盔,狐疑的打量着江辰,琢磨着江辰到底什么来头,一个名字就能吓住他们。 “喂,你叫什么名字?” 袁润很快又转过头,重新看向江辰。 “……” “……” “……” 所有人都呆住。 哪怕方晴也思维宕机。 “靠!” 骑杜卡迪的那骑手忍不住骂了一声。 还真别说。 虽然见过,还和对方的亲哥打过一架,但对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江辰眼角抽搐,并没有自报家门,直觉提醒他,和这个女孩子不要接触太深,甚至离得越远越好。 “以后骑车小心点。” 他对方晴道:“走吧。” 两人打算离开,可那个把张狂写在脑门上的骑手踩动油门,驾着机车,挡住去路。 “袁润在问你话呢。” 江辰被迫停下。 啧。 看来舔狗这个群体,还真是到处都是啊。 袁润没有解围,估摸着又开始悠哉悠哉的看戏起来了。 江辰胸怀宽广,没和对方计较,和方晴打算绕路。 可那小子一个眼色,其余几个骑车纷纷驾驶着机车,将两人团团包围。 方晴终于忍不住皱眉,“你们想干什么?” 那小子根本不理她,仰着脸睥睨江辰,牛叉哄哄。 江辰不觉得恼火,相反有点觉得好笑。 京都的纨绔,难道都这么可爱吗? “把车挪开。”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一位有些跛腿的男人从京大的方向走来。 两所高校本就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这条街就位于两所高校之间。 “啧。” 一位骑手笑了笑,还算有点素质,嘴上没说难听的话,但在心里肯定在笑话一个瘸子居然也来多管闲事。 “曹老师。” 江辰喊了一声。 曹锦瑟的哥哥走近,对几个骑手道:“这是人行道,不是机车道。” 老师? 听到江辰的喊声,几个骑手脸色微变,一时间,都有些局促。 还是骑杜卡迪的那小子机灵,见对方是从京大那边走过来,问道:“你是京大的老师?” 曹修戈点了点头。 那小子笑道:“我们是华清的,而且机车走什么道,好像应该由交警来管吧?” 不得不承认。 这小子的话还有些道理。 就像某电影里的一句经典台词。 前朝的剑,怎么斩本朝的官。 京大的老师,怎么管得了他们华清的学生。 难怪在这里炸街。 对于普通人来说,京大华清,都是崇高的圣地,可是对于有些孩子,不过是一个镀金的场所而已。 “太子哥哥!” 那小子正为自己的口才洋洋自得,哪知道袁润突然停好车快步走了过来,那张极具伪装性的圆脸也不再腹黑。 “全部让开!” 她呵斥道。 包括骑杜卡迪的那小子在内,几个骑手齐齐愣住。 刚才袁润喊的什么? “听到没有?让开!” 袁润再度喊道,这些高门大户的后代,确实都有很多副面孔,此时这个女孩,一脸严厉,完全不像一个还在读书的孩子,也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几个骑手们突然都变得格外老实,惊疑甚至可以说惊惧的看了眼跛腿的曹修戈,纷纷默不作声的赶忙把车开到一旁,让出道路。 “这种车还是少开,危险。” 曹修戈看向袁润。 袁润立马变脸,甜甜一笑,小鸡啄米般点头,“我很少开的,今天只是无聊,而且我开的很慢的。” 江辰叹为观止。 他可是亲眼看到过这女孩对她哥的态度。 而且她好像也不是一个多尊敬老师的乖乖学生。 曹修戈没有多说,对江辰笑道:“下次有时间,可以再和锦瑟过来旁听,我随时欢迎。” 江辰笑着点头。 袁润眼神闪烁,目光偷偷在二人脸上转悠。 “曹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 曹修戈点头。 江辰带着方晴离开。 袁润没再刁难,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他是京大的老师?” 走出一段距离,方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那个教俄语的男老师,说的就是他。” “那些公子哥,为什么好像很怕他?” 在京都读了四年书,类似的纨绔,她也见过不少。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不会为任何事情发愁,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打发空虚无聊的时间。 “我也不知道。” 江辰摇头。 “刚才那个女孩子,喊她什么?”方晴问。 江辰沉默。 “好像是……”方晴迟疑道:“太子哥哥?” 江辰依旧没有作声。 方晴没有听错。 他也听到了。 确实是太子哥哥。 北袁南叶。 那个女孩,可是虎痴袁炳山的妹妹。 太子。 究竟多么彪炳的荣耀,才配得起这样的称呼? 588 地黄丸(求月票!) 「车钥匙给你,我家里的钥匙要不?」 「算了,住你家还得帮你收拾卫生,还不如住酒店舒服。」 江辰接过车钥匙。 「走了。」方晴也没勉强,提着小型拉杆箱,洒脱的转身,走进机场。 江辰目送,当方晴的身影消失在入口,他才转身,走到路边,上车离开。 玛莎拉蒂内没有什么女性化的装饰,相当的清爽且简单,一如方晴的性格。 江辰开着车漫不经心在这座城市闲逛,突然想到什么,趁着一个红绿灯,打开导航,输入九鼎集团。 导航很快显示出路线。 红灯转绿。 江辰松开刹车,玛莎拉蒂迅疾的驶过十字路口,充满金钱味道的音浪引起不少路人侧目。 一个多小时后。 江辰把车停下。 车窗放下。 外面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宏伟大厦鳞次栉比,仿佛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这个历史悠久的东方大国已经重新崛起,并且趋于强盛。 通过路边竖立的指示牌可以知道,这里便是闻名遐迩的关中园,拢聚了一大批国内具有统治性的巨无霸企业,包括一部分国企,四大银行里就有两家在这里设立总部。 毫不夸张的说,这块还没京大华清那些高校大的地方,无时不刻不在影响神州人的方方面面。 当然。 九鼎集团总部也在这块区域内。 只不过九鼎集团并不是纯粹的国企,有一部分国有资本参股。 按照导航,江辰开着车在关中园里转悠,在领略了一些国内顶级企业的总部气象后,才把车开到九鼎集团楼下。 单从建筑规模,九鼎集团或许不比金海实业位于东海的总部宏伟多少,但这并不影响两者在体量上的巨大差距。 如果把金海比作一艘商业巨轮,那九鼎集团就是航空母舰! 江辰查过九鼎集团的资料。 单就网上公布的那些数据,已经相当浮夸。 粗略的挑一些信息,九鼎集团下设六大战略单元,在全国范围内衍生出的实体企业共计上千家,在职员工30万人,旗下的上市公司就有10家,去年营收超千亿美元,强势杀入世界五百强前一百! 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单是从纸面上,都能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九鼎进军的,都是极具战略性的重要领域,民生、地产、能源、医药……无孔不入。 联想到这些,再去想那位大部分时间轻装简行的曹小姐。 究竟多强大的心境,才能做到这般低调。 江辰望着窗外的摩天大楼,有些出神。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收回思绪。 拿起手机,江辰目光微凝。 来电显示居然正是曹锦瑟。 还真是「心有灵犀」。 「曹小姐。」 江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什么时候有时间?关于那笔生意,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详聊一下。」 果然言出必践。 自己没有白等。 不到三天时间,就有了回音。 「我现在都有空。」 江辰迅速道,似乎唯恐对方反悔。 「现在?」对方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并没有因此拿捏腔调,也没调侃,体贴的笑了笑,「那你过来吧,九鼎集团,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接你。」 「……那你现在就可以下来了。」 那边愣住。 「我现在就在九鼎集团楼下。」 江辰补充道。 「真的假的?」 「红色的玛莎拉蒂,曹小姐如果不信,可以走到窗边往下看,应该可以看到。」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付诸行动,过了几秒,传来声音,「那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好的。」 江辰放下手机,推门下车。 曹锦瑟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她的身影就出现在大楼门口。 没让秘书或者下属代劳,而是亲自下楼,通过这个细节,就足以昭显她的与众不同。 当然。 也或许是江辰在她心里具有不同寻常的地位。 和之前的几次见面不一样,这位独树一帜的金枝玉叶此时穿着正统的职业装,黑色的女士西装西裤,搭配平跟皮鞋,与两天前在京大的打扮大相径庭,却与此时的环境融合得浑然天成。 越是危险的东西,看上去越是无害。 哪怕从接触到现在,对方所给他的感觉都相当平易近人,友好和善,但江辰从来没有因此小看过对方。 瞅瞅她身后的摩天大楼吧。 能在九鼎集团这样的企业占据要职并且坐稳位置,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简单。 江辰甚至可以肯定,比起虎痴袁炳山那个腹黑的妹妹,眼前的女人,势必更加城府深沉。 「你不会是在监视我吧?」 经过那堂俄语课,两人的关系似乎拉近了许多,不然曹锦瑟即使再没有架子,应该也不会如此自然的开玩笑。 「碰巧开车路过,所以来观瞻观瞻,说不定还能沾点气运。」 「沾点气运?」 「这里都是跺跺脚能让全国抖三抖的企业,沾点气运,足以让人受用无穷。」 「沾点气运可以,但是可别虹吸。」曹锦瑟配合玩笑,随后道:「上去吧。」 江辰点头,跟着她进入这家在国内不可或缺的巨无霸企业。 「曹总,曹总,曹总……」 不断有人冲曹锦瑟打招呼。 由此可见,她在九鼎集团地位非同一般。 在查九鼎集团的时候,江辰不是没顺道查过她,可是打出曹锦瑟的名字,网上却无任何资料。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什么条件?」 江辰立马问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数字,我不同意。」 江辰闻言微微皱眉。 两天前在京大奶茶店,他和曹锦瑟初步提出的是让曹锦瑟投资两百亿,加上施振华的五十亿,兰佩之的一百亿,六百亿多亿的总投资,代表去了一半。 剩下的钱,他来掏。 兰佩之都能拿一百亿出来,偌大的九鼎集团,难道两百亿都出不起? 毕竟就算兰佩之再厉害,论敛财能力,肯定还是没法和九鼎集团这样的吸金怪兽相提并论的。 「曹小姐愿意出多少?」江辰试探性问道,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其实他也不在乎九鼎集团最后拿多少钱出来,只要曹锦瑟同意入伙,哪怕一分钱不掏,他也愿意。 当然,这根本不可能。 「五百亿。」 江辰本以为对方觉得两百亿太多,可曹锦瑟的回应,让他始料未及。 「五百亿?」 他不禁一愣。 曹锦瑟点了点头,表示江辰没有听错。 「对于这个项目,我已经让专业部门做过评估,你之前给我报的数字太过理想化。我拿到的报告,显示要把这个项目做到期望的效果,起码得准备一千亿。」 江辰怔怔看着她。 主动抬价。 居然还有这么做生意的, 「现在的正规网贷市场已经被一些企业瓜分,你想从其中杀出一条血路,就得拿出一定的魄力。做生意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极致。」 曹锦瑟根本没给江辰太多反应的时间,这个毫无气焰的金枝玉叶此时终于露出一丝睥睨四合的强势风采。 「我出五百亿,你出五百亿,如果你同意,我就和你合作。」 江辰稳了稳神,迅速将曹锦瑟刚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曹锦瑟的意思,他应该是听懂了。 觉得他的预值估算太过乐观。 关于这些,其实是白哲礼以及天赐资本的团队给他的。 当然。 不能怪白哲礼以及天赐资本的那些员工能力不行,天赐资本刚启航,白哲礼也刚踏入商场,不得不去承认,论眼界和大局观,他们和九鼎集团的人,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而且考虑的角度也不一样。 江辰想的,只是打垮那些违规的高利贷,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顺带帮兰佩之和金海,刷一波声望。 可曹锦瑟着眼点分明是要和市场上的正轨借贷平台一决雌雄,甚至要抢占领导地位。 这莫非就是九鼎集团这样的企业的行事风格? 「你如果觉得为难,我不勉强,你可以去找别人。」 曹锦瑟注视着这个久久沉默的男人。 五百亿。 确实是非同小可的一个数目。 哪怕九鼎集团拿出来,都不算轻松。 「我同意!」 江辰回神,立马点头,而且重复了一遍:「我同意!」 「你确定?我说的是五百亿。」 曹锦瑟提醒。 五百亿。 别说五百亿了,哪怕五千亿江辰都掏得出来! 但是。 他怕九鼎集团掏不起。 或许他还没和九鼎集团这种量级的企业打过交道,不太明白对方做生意的理念和风格,但曹锦瑟主动抬价的行为,他可以说求之不得! 这不是主动帮他刷钱吗? 哪有 拒绝的道理! 「曹小姐,我知道你说的是五百亿,你讲的很有道理,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江辰迅速端正态度,一本正经道:「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不然岂不是辱没了九鼎集团的名誉?曹小姐,我同意你的提议,五百亿,我出了。」 曹锦瑟嘴唇动了动,不过这个时候,她没心思和对方开玩笑。 「……你不需要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江辰看着那双微微闪动的眼睛。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需要考虑,这件事,我可以一个人做决定。」 曹锦瑟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的端详江辰。 江辰咧嘴一笑,露出可以去做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 「曹小姐,你不会怀疑我掏不出五百亿吧?」 曹锦瑟摇头,「我知道,你不缺钱。」 江辰查过她,她当然也查过江辰。 当然。 没有专程去大费周章的展开调查,只是简单的进行了基本的了解。 时尚集团的大权更迭连带着华尔街债券市场的那场风暴,举世瞩目,她当然也看在眼里。 全世界很多人都知道。 逼的当代掌门人自杀的那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背后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财富组织。 对于类似的国际组织,曹锦瑟当然不是第一次见识。 当不为人知的囤积到足够的财富后,这些组织就不会再卖力的隐藏,会开始接触世界,会慢慢向普通人展示他们的存在。 她原先觉得,江辰可能只是那个组织推出来的一个棋子,可现在看来,她或许小看了这个男人。 一个棋子,是没有权力去决定这么大一笔资金的去留的。 「在曹小姐面前,我可当不起不缺钱几个字。」 江辰谦虚一笑,然后试探性道:「那么,合作愉快?」 曹锦瑟又无声注视了他一会,随即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 两只手握在一起。 江辰相当绅士,一沾即放,可是随后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曹小姐,你应该吃点桂附地黄丸。」 饶是曹锦瑟,都不由自主愣住,下意识道:「什么?」 迎着对方迷茫的目光,江辰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即解释道:「我看你手很凉,桂附地黄丸有温补肾阳的功效,应该会有效果……」 他应该是一片好心,可听到人家耳中,可能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毕竟,两人到现在,其实也谈不上多熟。 「你给我出去。」 曹锦瑟嘴唇抿紧,绷着脸,指向门口。 589 驸马爷 阿房宫内,依旧歌舞升平。 气质形象不逊色于明星的佳丽披着宫裙,优雅轻舞。 江辰坐在二楼,还是当初和兰佩之第一次光顾的位置,默默喝着酒。 这段时间,他都住在这里,终究是自己的产业,总比酒店舒服。 他看了最近阿房宫的经营状况,生意相当火爆,由此可见当初兰佩之将这家店卖给他,绝对不是为了脱手不良资产。 只不过十五亿的投入想要在短时间内回本,肯定也是痴人说梦。 但是做生意,不能局限于眼前。 大老板们投资项目,很多时候看重的并不是项目润能带来的利益,而是这个项目本身。 譬如阿房宫幕后老板这层身份,哪怕在深不可测的京都城,也足以让人高看一眼了。 “嗨。” 江辰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还没等他扭头,对方已经很不见外的在旁边大大咧咧的坐下。 江辰挑了挑眉。 居然又是那位“圆润”小姐。 他又下意识看了看周围。 虎痴没来。 “这次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袁润主动开口。 “找我?” 江辰目露疑惑,真的很想问一句:我们很熟吗? 不过碍于男士的绅士风度,还是忍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没有去计较上次的小插曲。 “我不知道啊。” 袁润无辜的回应,“我只是和朋友来玩,顺道碰碰运气,看,他们在那呢。” 江辰朝楼下望了眼。 “你现在不是阿房宫的老板吗,所以我想,你应该会来自己店看看,我猜的果然没错。”袁润又道。 简单的话语却透出不平凡的信息。 这小妞居然知道阿房宫换了老板? 不过想到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江辰从楼下收回目光,不算冷澹,也不算热情的问了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和太子哥哥,很熟吗?” 加起来今晚也只算是第三次见面的袁润确实很不见外,睁着一双明亮透澈的眼睛盯着江辰,再加上那张可爱的让人情不自禁捏捏的圆脸,如果不是之前的两次见面的情形太过深刻,恐怕江辰都会被她这幅外表给欺骗了。 “你是说曹老师?” “嗯啊。” 袁润迅速点了点头。 江辰不露端倪,脑子却在高速运动,面对着袁润的注视,耐人寻味的道了句:“还算熟吧。” 虽然并不清楚太子哥哥这句称呼有多重的分量。 但不明觉厉。 这对兄妹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之前就有来闹事的前车之鉴。 扯扯虎皮,有利无弊。 “你们怎么认识的?”袁润就像个好奇宝宝,接连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辰当然不可能回答,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现在都几点了,你们还不回学校?明天不用上课?” 今天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三。 上次在华清外撞见他就了解到,对方是华清大学的学生。 当然, 江辰也明白,这妞多半不是考进去的。 并不是以有色眼镜看人。 这妞或许聪明,但聪明与应付应试教育的能力,那是两码事。 他真不信,在真刀真枪的高考课桌上,对方能拼的过全国各地茫茫如沙为书本玩命的学生。 “我明天上午没课。”袁润不以为意回应,突然问道:“对了,你这里怎么不卖粉了?挺好吃的。我刚才想点都没得点。” 江辰哭笑不得。 这妞还有脸提。 不就是你亲哥害得吗。 自从上次“一碗粉两碗钱”的故事后,他接过阿房宫,就把冰粉从菜单里取消了,反正也没多大利润。 “菜品做了更新,你想吃的话,可以去其他地方。” “喂喂喂,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我可是在给你捧场,你居然让我去其他地方?” 江辰还宁愿对方永远不来光顾,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 “谢谢支持,你们今天的消费,算在我的身上,全部免了。”他违心的道,挤出一抹公式化的笑意。 “这才差不多。” 袁润脸色稍霁,“不过免单就算了,我可从来不爱占人便宜。” 看不出来还挺有原则。 对方既然坚持,江辰自然不会强求,毕竟他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 “还有什么事吗?” 江辰问道。 这话言外之意,无疑是在赶人了。 “没。”袁润下意识回应,紧接着反应过来,“不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和太子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妞,不会是钦慕那位曹老师吧? 所以才在对方面前那么乖巧老实。 江辰忍不住猜测,可是却没出声调侃。 毕竟不是和什么人都能乱开玩笑的。 “说来话长。”他端起鸡尾酒喝了口。 “没关系,我有时间。”袁润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可是我恐怕没有时间。” 袁润还没来得及说话,注意到对方突然看向自己身后。 她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然后脸色变了变。 “呵呵。” 她令人啼笑皆非的干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就这么走了。 与兰佩之擦肩而过。 “她又来找麻烦?” 江辰摇了摇头,笑道:“没,一个孩子而已。” 孩子。 他好像比对方也大不了多少。 兰佩之看了他一眼,坐下,“你真同意,拿五百亿出来?” “当然。难不成我还会开那位的玩笑?拿九鼎集团开刷,我担心我在神州恐怕就生活不下去了。” 兰佩之沉默了片刻,“真羡慕你们有钱人。” 江辰一怔,然后止不住的失声大笑。 这尊血观音,还真是越来越有“人”味了。 “曹小姐豪情壮志,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江辰收敛笑容。 “既然你们两家达成了协议,我应该不用参和了。” “不。” 江辰脸色一变,立即强调道:“你必须加入进来,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你可是兰佩之,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兰佩之瞥了他一眼,“你们两家就投入了一千亿,有没有我,无关紧要。” 紧要! 实在是太紧要了! 没有你,我怎么掏钱?! 江辰满脸郑重,“话不能这么说,我和曹小姐其实不熟,她愿意合作,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而且这家公司,我和她都只是参股,你来管理。” “我来管理?” 兰佩之眉峰上挑。 江辰认真点头,“我和曹小姐各出五百亿,谁来管理都不合适,你是最恰当的人选。” “这是你的意见,还是她的意见?” 江辰避而不谈,“我相信曹小姐一定会赞成的,毕竟你和她关系这么好,她没有理由反对。” “你觉得她投资这个项目,是为了我?”兰佩之道:“五百亿,哪怕是对于九鼎集团来说,也不是一笔无关痛痒的小数目,她愿意拿出这笔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因为任何人的面子。” 江辰点头,“曹小姐的确是一位极具气魄的企业家。” “今天,关于互联网借贷平台的相关规范指导意见出台了。” 江辰目露疑惑。 “其中规定,网贷公司杠杆不能过高,也就是说,不能过度依赖银行贷款。”兰佩之继续道。 “我怎么没有听说?”江辰纳闷道。 兰佩之没有出声。 江辰迅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兰佩之的消息渠道,肯定要比他灵通。 可能这个政策刚刚出台,还没向外公布。 为什么那些大企业总能一帆风顺抢占先机,并不是他们能预知未来,而是他们能比小企业、普通人,更先更快的掌握到内部消息,所以才能提前应对,因此及时止损,无往不利。 “这个政策一出台,岂不是会严重影响现在的互联网金融行业?”江辰皱眉思索道。 排除那些违规高利贷不谈,正常的网贷公司,其中大部分资金,都是来自银行贷款。 没错。 这些企业都是先从银行借出钱来,再去借给别人,或者玩高杠杆,以小放大。 打个比方。 一家网贷公司实际资金只有二十亿,利用一系列金融手段,它最后或许能放出去两百亿,甚至是两千亿贷款! 这丝毫不夸张。 当下很多公司,都是这么干的,其中甚至包括行业里的龙头企业。 毕竟谁真会拿数百数千亿的现金流,去吃微薄的放贷利息。 而明明只有二十亿,结果却放大了几十几百倍流入社会,神州经济体量大,一两家企业这么干或许没关系,但如果数量多了,这些凭空多出来的钱,势必会对金融稳定形成冲击。 主学经济的江辰对这些都很了解,所以在使用舔狗金上,他其实一直怀揣着谨慎,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将十万亿一起砸出来,不说干蹦神州的金融秩序,起码也能让其狠狠地震荡。 】 金融本就是一个奇幻的领域,当插上互联网的翅膀,更是拥有了无限可能,“击鼓传花”、“无中生有”,都是它的拿手把戏,可是江辰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他打算踏足这个行业的时候,突然出来了规范法规。 “这也太巧了吧?” 江辰忍不住道。 “对你而言,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吗?”兰佩之莫名的道。 江辰眉头凝了凝,像是被点醒,蓦然反应过来。 是啊。 他和那些玩金融游戏的公司不一样。 他和曹锦瑟,是实打实的打算拿一千亿出来,根本不需要去加多少杠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互联网金融公司,那些网贷领域里的龙头企业,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没他们如此有魄力。 限制移花接木,限制高杠杆,确实打压了现在市面上的网贷公司。 可那些公司是什么? 是他即将面对的竞争对手! 这么一想,岂不是官方出马在帮自己…… 江辰脸色不由自主变幻,不禁想起曹锦瑟以及九鼎集团的背景。 九鼎集团虽然不是国企,但别忘了还是有一部分国有资本参股,而且它涉足的产业,哪个不是核心重点领域,要说背后没有国家力量的支持,恐怕鬼都不信。 “这个白皮书,不会是曹小姐……” 江辰产生了一个大胆而又贴合实际的猜想。 “现在的互联网金融一片混乱,强盛金服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确实是时候进行整顿了,不然以后难免出大乱子。”兰佩之并没有正面回应:“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相关政策应该会陆续出炉,那些违规的网贷平台好日子到头了。” “如果真有这个决心,当然是好事,可是会不会影响到你?”江辰问。 要知道,兰佩之在强盛金服也有股份。 没有回答,兰佩之只是摇了摇头。 江辰没再多问。 也是。 他好像有些关心则乱了。 兰佩之多么神通广大,要是会被一个强盛金服连累,应该也不会逍遥到今天了。 “曹小姐真是手眼通天,和她做生意,果然没错。” 江辰感叹,那模样就像抱上了大腿的小人得志。 难怪对方那么有底气,两百亿不投,出手就是五百亿,而且扬言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大家都是在同一个赌桌玩的赌徒,可是规则却由你定,那还玩个屁。 “对了。” 江辰看了眼楼下和朋友玩的正欢的袁润,继而收回目光,凝视兰佩之,“曹小姐的哥哥,真的只是在京大教书的一位普通老师吗?” 在京大教书,还叫普通? 不过用在这里,好像一点也不违和。 “你觉得呢?” 兰佩之反问。 江辰没有直接回答,貌似玩笑,“后来我又碰到了他,还有袁润。而且我好像听袁润喊他,太子哥哥。难道和你的血观音一样,只是一种江湖外号?” 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不过就和追求女人一样,要是一层不变的循规蹈矩,是不可能成功的。 女人,也不会喜欢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他的外号,好像比你的还要霸气啊。” 兰佩之果然没有动怒,置若罔闻,一语不发。 “那这么说来,曹小姐,岂不是能算公主殿下?” 江辰自言自语。 曾经就唆撺过的兰佩之眼神异样,嘴角微微上扬。 “那你呢?现在有没有想体验当驸马爷的兴趣?” 590 晨跑 “早。” 京都核心地带。 老京都人经常来遛弯的北波湖公园。 曹锦瑟沿着跑道从侧后方跑来。 她确实非寻常女子,胸纳山河,将江辰上次在办公室的失语当成了过眼云烟,可江辰此时看她目光却有些不太自然。 兰佩之三番两次的“蛊惑”犹如魔音般,不断在他耳边盘旋。 “怎么了?” 曹锦瑟停下,敏锐的注意到对方异样目光, 出来晨跑,她自然穿上了运动服运动鞋,简洁而清爽,长发随性的用皮筋箍住,扎成一条马尾,可谓从容驾驭各种风格。 “没什么,太久没这么早起来了,有些不适应。”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从阿房宫开车过来花了半个小时,途中还抽空买了套运动装。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太放纵自己。” 江辰立即点头,露出惭愧之色,“从今往后,我一定对自己严格要求。” 曹锦瑟摇头一笑,看向前方,“跑一会吧。” 虽然时间尚早,还不到早上八点,可公园里锻炼的人不少。 江辰始终跑在曹锦瑟的身边,不论曹锦瑟的速度是快是慢,他都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 大概跑了两三公里,曹锦瑟微微气喘的停下,抹了抹额头上的细碎的汗珠,诧异看着江辰,“行啊,深藏不露嘛。”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体质孱弱,别说两三公里,哪怕大学校园里的四百五十米的跑道,都很难坚持一圈,可江辰好歹一直坚持锻炼。 再者说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哪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不如切腹自尽。 当然。 曹锦瑟的体能也着实超出江辰的预料,作为钟鸣鼎食的金枝玉叶,而且还长期坐办公室,能坚持跑这么远,着实难能可贵。 “其实我快到极限了,再跑一百米如果你还不停,我就得停了。” 闻言,曹锦瑟露出一缕懊恼,“怎么不早点说。” 江辰笑。 曹锦瑟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曹小姐身体这么好。”江辰不再玩笑,想必对方是一个生活相当精致的人,不像一些走火入魔的女强人,除了工作,再无其他。 “这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 江辰莫名其妙。 曹锦瑟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说的那个桂附地黄丸,我吃了,确实有效果。” 江辰微愣,继而尴尬一笑。 “走走吧。” 曹锦瑟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抹着汗,朝前走去。 江辰跟上。 “我同意让兰姨来管理,如果兰姨愿意的话。”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江辰没有任何意外。 毕竟谁来管理,并没有太大差别,曹锦瑟所代表的九鼎集团,始终是这家新公司的大股东。 “那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怎么?你难道还怕我会反悔?”曹锦瑟笑道:“签合同随时都可以。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反倒是我还担心你会改主意。” “怎么会。我要敢放曹小姐的鸽子,那神州之大,恐怕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知道就好。”曹锦瑟煞有其事点头,随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说起来,我还是得感谢你。” “你刚才已经谢过了。”江辰道。 曹锦瑟做了一个相当孩子气的动作,像是下意识般,白了江辰一眼。 继而,她声线平缓道:“我说的是真心的,九鼎集团正考虑开拓新的赛道,你倒是给我指明了方向。” 江辰苦笑着道:“九鼎集团覆盖的业务范围那么宽广,还有必要开拓新的领域吗?曹小姐,你这是不给其其他企业留活路啊。”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做生意也是一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曹锦瑟素雅的脸上突然跃动一缕俏皮,“而且现在房地产行业什么光景,你也清楚。你说我应不应该找一条新赛道来替代地产的缺口?” 江辰点了点头,笑道:“应该。” 众所周知。 在九鼎集团复杂的业务网链中,房地产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而如今房地产什么模样,别说耳聪目明的企业家,就算普罗大众恐怕都一清二楚。 近期,多家房地产龙头集团纷纷暴雷,已经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了。 “无数人因为钢筋水泥一飞冲天,接下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因此一无所有。” 曹锦瑟望着远方的高楼大厦呢喃。 “房地产已经完成了它的时代使命,也是时候退出历史舞台了。”江辰轻声道。 曹锦瑟回神,扭头道:“你大学学的是经济?” 江辰点头,“嗯。” 曹锦瑟饶有意味道:“那你说说,老百姓一直以来都为高额的房价怨声载道,可为什么在此之前,房地产始终岿然不动,如日中天呢?” 江辰很平静,回答道:“因为没得选。” 学经济。 围绕房地产所形成的地租经济是绕不过去的一环。 不仅仅神州,旁边的越北,隔壁的东瀛,再远点浪漫的土耳其,世界上无数国家,都是铆足劲在房价上垒砖垒瓦。 “为什么没得选?” 曹锦瑟眼含兴趣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 江辰知道,对方这是在考校自己,想和曹锦瑟这样的女人打好交情,光靠钞票的魅力,是远远不够的。 “世界上有三种国家,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以及贫困国家。国际上为了照顾面子,把贫困国家也归类为发展中国家,但其实差别很大。而发展中国家想要成为发达国家,必然要进行工业化。” “而要进行工业化,就得购买西方的先进技术。封锁不卖的技术,就得自主研发,金海投资电动汽车领域,在汉城建个厂,就花了50亿,研发费则更贵。技术创新和研发就是烧钱的活,在这一点上,曹小姐应该比我了解更深。” 曹锦瑟不言不语,听得很认真。 “想赚钱,总是得先花钱。想得到,就得先付出。但是可是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要是有钱,我不就不用发展了吗?那国家想要发展,一般有两种赚钱的途径,一是加税,二是卖国有资产。” 江辰不急不慢,曹锦瑟情不自禁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还是有几分帅气的。 江辰应该是没有察觉到曹锦瑟的眼神,说起自己的专业领域,曾经学霸的那面顿时开始附体。 “加税这东西,大家都知道阻力很大,尤其发展中国家大部分都是穷人,你再去刮一刀,说不定人家就王后将相宁有种乎了。所以这条路走不通。加税没法行,那就只剩卖东西。像能源型国家,那就卖卖石油天然气。而尼哥呢,就算有矿都没有能力自己开采,于是索性连矿一起卖,没矿的就只能卖土地,而为了让土地能卖上价,就必须开发房地产。” “尼哥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不太礼貌,但曹锦瑟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一下,听着觉得有趣,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 “就是非洲那边的朋友。” 江辰轻咳一声解释。 “噢。” 曹锦瑟恍然,兴致盎然道:“你继续说。” “开发房地产无疑可以拉动地价,让国家有钱去投资发展,另一方面,房地产可以带动城市化,让民众进城,为工厂提供劳动力,一举两得。所以这些年有专家提出,房地产本身就是一种入城税,农民想成为城里人,就得买房。高房价就相当于变相的收税,买房看似是买卖,其实就是把口袋的钱掏给了国家。所以那么多国家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会开始搞房地产,政府牵着银行和地产公司,还利用公共资源优势吸引老百姓进城买房,而在卖地挣钱后,就开始投资基础建设,以此吸引外资,而且房地产本身就能带动众多上下游行业的就业,所以地产搞起来,国民经济肯定就好看起来了。而且房地产是唯一一个没有技术门槛,同时又体量惊人的产业。” 江辰笑了笑,“可是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不可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像沙特的狗大户,他们本应该卖石油赚钱,然后把钱投入到教育和工业化里面去,但人是有惰性的,既然卖油已经赚钱,又何必累死累活的去开厂,所以当所有资源都扎堆往房地产里跑,就势必会引发房地产泡沫。而国内房地产这架马车,已经走完了该走的路程,快接近悬崖边上了。” “不错啊,难怪能拿奖学金。” 曹锦瑟夸奖道。 江辰不骄不躁,“在曹小姐面前谈这些,纯属班门弄斧了。” 所以老百姓把高额的房价全部怪罪于房地产企业,其实是不公平的。 是东方这条巨龙在重新腾飞的时候,需要火热的地产行业为其提供动力。 特别是以九鼎集团为首的这些龙头企业。 他们进军房地产,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利益,所以才会在社会已经不需要这个行业的时候,毫不留恋,功成身退。 “过度的谦虚,可就是自负了啊。” 曹锦瑟停了下来,面朝北波湖。 旭日已经慢慢爬上天穹,向人间布散朝晖。 “你说的没错。” 她撑着湖边的护栏,呼出口气,“神州能有今天,多亏了房地产的贡献。” “不。” 江辰在她旁边站定,同样面朝波光荡漾的北波湖,“是多亏了人民的牺牲。” 】 曹锦瑟一愣,情不自禁扭头,映入眼帘的那张干净侧脸,透着超出他这个年纪的沉静。 曹锦瑟不禁想起了一句话。 当一个人具备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神韵,一定是经历了他这个年纪所有的不幸。 “你说的对。” 微微失神后,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湖面,“神州能有今时今日之气象,都归功于人民无怨无悔的付出与牺牲。神州人民,是最伟大的人民。” 江辰沉默了下,也偏过头,看向那张距离只不过半肩的侧脸。 “曹小姐,你和其他的王孙子弟,好像不太一样。” “王孙子弟?” 曹锦瑟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这个形容有趣,她依旧看着北波湖,脸上的笑容,应该是江辰认识她以来,笑得最为“出格”的一次。 “谁告诉你,我是什么王孙子弟了?” “大家都这么说。” 江辰神色自若。 曹锦瑟歪头,脑后的那抹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荡,她叹了口气,“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啊。谣言怎么能信呢,我和你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受宠若惊。”江辰道。 曹锦瑟莞尔,“行了啊,你算哪门子的普通人?哪有你这样的普通人。” 江辰默不作声。 曹锦瑟看了他一会,欲言又止,最后望向远处湖光。 “同意和你合作,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既能够救人之急,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拉动消费。我一直认为,是非即成败,做是的事,就是成,做非的事情,就是败。” 曹锦瑟不急不缓道:“稻盛和夫有篇文章,说一个人如果今天上午干了一件坏事,下午就遭报应了,大家便都会相信因果,但是因果不是立即出现的。因缘果报,有这个缘分,果才会出现。三年时间50%的因果会有报应。三十年以内90%的因果会有报应。” “还有10%呢?”江辰问。 “剩下10%可能到死都没有报应,那是因为前世今生。” 曹锦瑟道:“从两世的角度来说,因果就是分毫不差。所以任何事情的选择就会变得相当简单,认为正确就去做,因为因果一定会给你应有的回报。” 对方这番话有点信马由缰,但江辰大抵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是在引导他“向善”啊,或者说是提醒。 要知道。 曹锦瑟可不仅仅只是一位单纯的企业家。 有钱能使鬼推磨。 财富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它就是一头破坏性十足的勐兽,当被心术不正的人驱策时,后果不堪设想。 “受教了。” 曹锦瑟长长呼出口气,转过身,“休息好没?继续跑吧。” 591 叶哥哥 “五百亿啊姐,这可是五百亿啊!” 九鼎集团。 叶小王爷半边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巴巴的道:“你把这笔钱给我,我每年给你这个数的利息!”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 曹锦瑟视若无睹,“把屁股挪下去。” 在南方让人闻名色变的小王爷此时就像个听话的学生立马老老实实站好,“姐,我说真的,没和你开玩笑,你要是觉得利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 “这笔钱不是我的,而是九鼎集团的,你和我说没有用,你应该去找董事会。而且现在国内的消费力跌到什么什么地步了,把钱给你,你能提振消费吗?” 叶霆轩虽然玩世不恭,但不代表他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立即辩驳道:“怎么不能?把钱借给谁不是借。借给平民,为什么不借给那些更重要的企业?利息可以更高不说,那些企业拿到钱,还可以去扩大规模,这样一来,不是还能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曹锦瑟抬头。 不得不承认。 小王爷这番话颇有见地。 “你怎么确定,把钱借给那些企业,他们一定会拿去建厂或者扩大规模?要不要给你看看银行的财报?为了提振经济,银行的商贷利息一降再降,可贷出去的钱在外面兜转了一圈,结果又存回了银行吃起了利息。这就是你说的那些企业家干的。” 叶霆轩哪里关心过这些事,当然是头一次听说,顿时骂道:“一群贪生怕死的孬种。” “也不怪他们。”曹锦瑟平静道:“现在全球经济形势这么严峻,明哲保身是人的本能。” “姐,果然还是你有魄力。” 叶霆轩赞美,形神兼备的感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佩服,佩服。” 曹锦瑟置若罔闻,低头翻看今天的日程安排,“我待会还有个会,没时间招待你。” “姐,我好不容易进京一次,一见面你就赶我走,恐怕不太合适吧?” 叶霆轩按着桌子。 可对方压根不搭理他。 几乎任何事情都能心想事成的小王爷也没辙,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姐,那我等你下班。” “你干嘛非得赖在我这?你在京都不是有很多妹妹吗?这么长时间不来,就不去看看她们?” 叶霆轩也不尴尬很快满不在意,并且理所当然的回了句:“妹妹哪有姐亲。” “嗖!” 一个文件夹砸了过来。 “滚。” 自从某次被揍得鼻青脸肿后愈加发愤图强卖力锻炼的小王爷动作矫健在暗器砸到头前抬手接住,然后立马放在桌上。 “姐,那你先忙。” 他不敢再多待,灰熘熘转身闪人。 与此同时。 机场。 进出的人流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女人双手插兜走出,什么行李的都没带,强大的气场,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她视若无睹,走向路边。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刚到。” 江辰环顾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 “人多麻烦,我让他们晚点再过来。” 江辰点了点头,“上车吧。” 两人上车。 玛莎拉蒂随即发动,驶离。 “这是女人的车吧?哪来的?” 女人摘下墨镜,娇俏冷傲的瓜子脸,不是施大小姐又是谁。 合作已经谈妥,作为金海的代理掌门人,她自然得过来,总不能让人家去东海吧。 这姑奶奶的眼力还真是不变的毒辣,关注点也依旧异于常人。 “我朋友的车,借两天开开。” “朋友?什么类型的朋友?” 施茜茜扭头。 江辰不禁有些头疼,提醒道:“你是来谈生意的吧?” “问问怎么了?不能问?” 江辰装作没听见, 施茜茜把玩着墨镜,也没继续较真,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毕竟成长环境的耳濡目染让她不会对男人太过苛刻。 她深刻明白,没有男人不爱玩,那些老实本分的男人只不过是能力不够而已。 所以在这方面,其实她的容忍度比一般女人还要高,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提出让李姝芯做小的荒诞建议。 不过花天酒地可以,但是不能太过分。 至于什么样的程度叫过分,这个得由她定夺,并且看她心情。 施茜茜还很小的时候,大抵还没没成年,就和东海船王女儿房珊那些姐妹讲过一套雷人理论,说男人就是孙猴子,得时常念念紧箍咒,不然就会上天下海,无法无天。 】 她现在,就是在贯彻这套理论,但凡有空,就会念叨几句,毕竟她现在身不由己,不能总在身边盯着,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施加约束力。 “我哪里是来谈生意的,你们不是都已经谈好了吗,我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她散漫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次机会很宝贵,有一就有二,说不定金海能够借助这个机会,今后和九鼎集团加强合作。”江辰认真道。 “行了,这些话我爸都给我说过无数遍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就是笑脸相迎吗,你知道的,我很会。” 江辰莞尔。 这姑奶奶虽然脾气火爆,在东海让那些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都望而生畏,可是在长辈面前,确实演技精湛,完美匹配她大家闺秀的身份。 这或许也是孙家想娶她当儿媳妇的原因。 “你打算带我去哪逛逛。”施茜茜又漫不经心道。 “你真当自己是来度假的?” “有什么影响吗?” 施茜茜扭头,神色自若的反问。 江辰无言以对。 难怪这姑奶奶把下属撇下,先行一步。 “叮铃铃……” 铃声响起。 江辰掏出手机,下意识接通。 “江兄!” 等电话那头传来特异性的畅快笑声,江辰将信将疑,将手机拿开,重新看了眼来显后,才确认对方身份。 居然是那位不打不相识的小王爷。 这位主,怎么想着给自己打电话了? “叶少。” 江辰笑着喊了句。 听出是叶霆轩,施茜茜耳朵动了动,立即安静下来。 虽然她娇纵任性,但在有些时候,还是相当“识大体”的。 “江兄,最近在忙什么大业务呢?” 叶霆轩语气亲热。 和这些顶级大少接触过后,江辰发现,这些高高在上从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幸运儿,或许脾性各异,但他们的心胸,却远比普罗大众豁达。 要是换作一般人被揍成那样,不提不死不休,恐怕也得记恨一辈子。 当然。 或许也是因为格局的原因。 拿每天为生活疲于奔命的平头百姓和这些特权阶级比格局,是不公平的。 “哪有什么大业务。瞎忙。”江辰笑道。 “江兄,虚伪了啊,我可是听说,你才谈妥了一项关乎国体的大工程。” 关乎国体。 还真是善用修辞手法啊。 这位小王爷读书的时候,语文成绩一定很不错。 金海,九鼎,以及兰佩之,三家联合起来建立公司,一定会轰动社会,可现在还只不过达成初步口头协议而已。 但是小王爷是什么人物,而且和曹锦瑟交情好像也非同一般。 之前绑架,不对,准确的说是掳走裴云兮,出发点貌似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叶少说笑了,我可戴不起这么高的帽子……” 江辰话还没说完,叶霆轩便将他打断,“行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在京都吧?晚上出来喝酒,你请客。” 这位爷还真是一点不见外啊。 江辰不动声色,立即笑道:“行,叶少挑位置吧,我准时到。” 比起和旁边这位姑奶奶待着,他倒是更愿意和叶霆轩接触。 毕竟想要更了解这些王孙公子,网上没有任何资料可以提供帮助。 而且。 男人和男人之间,才是真爱。 “够义气,那就这么说,待会把位置发你。” 江辰放下手机。 “我晚上有事。” “是叶霆轩?”施茜茜问。 “嗯。” 江辰故作身不由己的模样,“你也听到了,实在是推不掉。” “去就去呗。” 还没等江辰松口气,施茜茜又道:“我也去。” 江辰眉头一皱,“你也去?” “怎么?不行吗?你们两个男人喝酒有什么好喝的。” 江辰沉默。 “想,想一个好的借口。” 江辰苦笑。 施茜茜立马冷脸,“我抛下他们,一个人先过来,就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可是你倒好。江辰,你要是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那你就做吧。” 江辰苦笑越浓,对方已经占领了道德高地,他还有什么其他话说。 “我也没说不带去你,问问都不行。” 江辰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施茜茜冷哼一声。 ———— 三棵松。 酒吧一条街。 门口各色跑车琳琅满目,街边打眼望去,都是赏心悦目的超水准线以上的妞,像那种网红美女,更是随处可见。 毫无疑问,这里是京都的少爷们找乐子的理想场所。 “我这个朋友可相当了不起,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可现在已经是全国响当当的人物,瑶瑶,乐乐,你们待会可得好好表现,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一家不算多顶级的酒吧内,叶小王爷正对同座的两个美女谆谆教诲。 曹锦瑟自然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说他的“妹妹”多,肯定不是冤枉,这两位美女显然就包括其中。 叶小王爷是一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江辰请客,他当然不能只带一张嘴来。 对方请客,他带美女,附和江湖规矩。 而且这两个妞,可是大有来头,在美女云集的京都戏剧学院,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京都不少公子哥,都在打她们主意。 当然,有叶小王爷这个“哥哥”美玉在先,那些公子哥无疑就很难得偿所愿了。 别说叶小王爷只是在南方呼风唤雨,在北方,乃至在这座京都城,同样也是有“三分薄面”的。 由此,足以见他的诚意。 “你去试镜,怎么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叶霆轩看着那位高挑美女,和酒吧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不一样,这些戏剧学院的姑娘,很精于装扮之道,但是很少浓妆艳抹,换句话说,她们的衣品,都很高级。 这位瑶瑶就穿着一双平底鞋,不显山不露水,可价值却超过五位数,净身高约莫过了一米七,拼接双色的香奈儿黑白套裙,足够普通家庭大半年的收入。 “我担心打扰到叶哥哥。” 她娇声道,明明是一位让普通小男生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的存在,可此时说话的声音却格外软绵,尤其是那声叶哥哥,心志不强的人,恐怕得当场起立。 可叶小王爷当然不是这么没品的主,一点反应都没有,面露责备道:“怎么叫影响呢,我们什么关系,见外了啊。” 瑶瑶顺从低头,简单一个动作,却足以撩拨起男人勐烈的成就感。 “我和她说过,让她给叶哥哥打电话,可是她不听,不然怎么可能被刷下来。” 旁边的那位叫乐乐的美女,虽然没有那么高,但是也过了一米六五,由此可见,叶小王爷在挑妹妹上,还是有条件的。 尤其这位乐乐美女脖子上的那个玫瑰纹身,给还在读大三的她,增添了几分超出她这个年纪的魅惑。 “没关系,那种破电影,投资才不过几个亿,有什么好演的,告诉你们,我那朋友名下也有家电影公司,拍的都是国际大片,你们只要能博得他的青睐,成为下一个裴云兮,不是什么难题。” 小王爷不断给江辰脸上贴金,不知道江辰在这里,会作何感想。 “他就算再优秀,在我们眼里,也比不上叶哥哥。” 瑶瑶美女抬头,看向叶霆轩的眼睛囧囧有神,充斥着类似动物社会中雌性对于强壮雄性的那种崇拜。 乐乐也是用力点头,似乎深以为然,并且很有情调的问了句:“他有叶哥哥帅吗?” 叶霆轩哂然一笑,“那当然比不过。” 电话铃声响起。 叶霆轩抬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笑道:“到了,你们先坐,我去接接他。” 两位戏剧学院的大美女乖乖点头。 叶小王爷意气风发出门,可结果看到了江辰旁边还跟着施茜茜。 “叶少。” 施茜茜打了声招呼,笑容优雅,得体。 叶小王爷笑容微僵。 592 姐姐 “怎么了?叶少是不欢迎我吗?” 论逢场作戏,施茜茜不是不会,只是有时候不想而已。 她能把东海那些公子大少折磨得欲仙欲死,但她明白,这位小王爷不能等闲视之。 她端着端庄的微笑,随即扭头对江辰道:“那你们去玩吧,我回酒店。” 多么善解人意啊。 “哪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欢迎,只不过是……太惊喜了。” 叶霆轩打了个哈哈。 再行事乖张,起码还是具备基本的涵养。 “江兄,进去吧。” 三人进入酒吧。 当来到位置,施茜茜眼神不禁变得微妙起来,瞥了眼旁边的家伙。 江辰不动神色,“看我干什么。” 施茜茜没理他。 “这是瑶瑶,乐乐,都在戏剧学院上学,这两位是我朋友,江兄,施小姐,你们叫姐姐就行。” 两位美女早就主动站起身,虽然意外于还有个女人,但毕竟也不是天真无知的主,没露出任何异样,相当礼貌的冲江辰和施茜茜打了声招呼。 有些弄巧成拙的叶霆轩也不尴尬,招呼大家坐。 “你们都读大几了?” 施茜茜和颜悦色的问。 这样的场面,她见识多了,怎么可能不清楚叶霆轩安排这两个女孩的用处。 她要是不来,指不定某人就左拥右抱了。 “大三。” 瑶瑶和乐乐异口同声,明明在戏剧学院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可这个时候却相当的低姿态。 “刚刚成年?我真是老了啊。” 施茜茜感叹。 “哪里,你看起来和她俩差不多大。” 看来叶小王爷也不是不会说甜言蜜语,他抓起一瓶xo,“喝酒。” 施茜茜自然不会去找他的茬,可某人就遭受了无妄之灾,桌子下全球限量铆钉高跟鞋已经踩在了江辰的鞋背上。 好在她用的不是尖锐的鞋跟。 江辰忍耐力惊人,面不改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还客气的要去接酒瓶,“叶少,我来。” “和我还这么见外。”叶霆轩拒绝,“来,都满上。” 瑶瑶和乐乐正襟危坐,估摸着比上文化课时还要守规矩。 施茜茜也很识大体,没有让气氛难堪,反倒是还主动的端起酒杯,“我敬两位妹妹一杯。” 叶霆轩挑了挑眉。 瑶瑶和乐乐受宠若惊,不约而同连忙举杯,有些手足无措。 叶霆轩嘴角微扬,不由看了看江辰,没有任何愧疚。 的确。 完全不能怪他。 他纯粹一片好心。 江辰面不改色,像是没看见这位小王爷眼里的调侃。 “坐着,别这么客气。” 施茜茜笑容满面,像是变了个人,异常的平易近人。 “别看施小姐年轻,但人家现在掌舵着千亿级别的企业,你们可得和施小姐多多学习。” 千亿级的企业。 在酒桌上听到的话,大都当不得真,可要知道,这是从叶霆轩嘴里说出来的。 瑶瑶与乐乐可是很清楚自己这位叶哥哥的从来不会夸大其词,两人不禁变得更加拘谨。 她们无疑是聪明的姑娘,明白面对不同的人时,适应性调整自己的位置。 “叶少,喝酒就喝酒,聊这些干什么。”施茜茜貌似责备。 “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叶霆轩爽朗一笑,豪迈的仰头干了半杯。 施茜茜这才露出满意的模样。 “叶少这次来京都,是有什么事吗?”江辰闲聊道。 “没什么事,好久没来了,来转转。”叶霆轩轻松回应。 江辰不知道从哪听过,这位小王爷很少进京。 也是。 南方是他可以随意驰骋的后花园,何必来京都受约束。 所以这次进京,肯定是事出有因。 但对方既然不愿意多说,江辰肯定也不会追问。 “京都戏剧学院,还真是名不虚传,里面的女孩子,都像你们这么漂亮吗?” 施茜茜相当体贴,较为热情的同两个女孩说话,应该是不想让她们觉得尴尬。 两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哈,可不是那么回事。”叶霆轩插话道:“就算在京都戏剧学院,她们俩也是校花级别的存在。” 江辰朝两个女孩看了眼。 干女儿。 干妹妹。 眼下社会非常流行的两个词汇。 如果没几个干女儿,谁敢说自己是有钱人。 不过到了叶霆轩这种级别的超级大少,他挑妹妹,眼光自然苛刻。 这两个女孩的身材外形无可指摘,尤其是被夸奖后的微微羞红,更是秀色可餐。 就是不知道,她们“兄妹”之间的关系,究竟单不单纯了。 江辰也知道,对方带两个女孩出来,是一片好心。 按照寻常逻辑,既然打算介绍给自己,叶霆轩和他这两个妹妹,应该没发生过超友谊的事情。 可是想到叶霆轩的性子,江辰又觉得不能以常理度之。 当然。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他对这两位女孩都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施茜茜不在这里也是一样。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时至今日,他越来越深刻领悟这两句话。 这个世界上的美女,实在是太多了。 “还是叶少,有本事。”施茜茜夸赞,语气耐人寻味。 叶霆轩满不在意的摆手,“我哪里比得上江兄,施小姐多优秀,全国能有几人能比。” 施茜茜可不是害羞的性格,坦然受之,感觉相当舒服,心里的烦闷也被驱散了不少。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一笑而过。 她现在坐在这里,确实都相当规矩,可如果她今天要是没来京都呢? 接下来,她不断和两个女孩聊天,喝酒。 瑶瑶和乐乐又不能拒绝。 比起脖子上玫瑰纹身的乐乐,高挑的瑶瑶酒量应该稍逊一筹,硬生生被逼的脸色通红。 乐乐哪里看不出对方是故意灌酒,只能向叶霆轩眼光求助。 可叶小王爷这个哥哥实在是太不着调,和江辰说话,压根没注意。 还是江辰发现,及时开口:“少喝点。” 论酒量,施茜茜或许谈不上多强,但曾经也是在酒吧这些场所磨砺出来的,对付两个还在大学的女孩,自然不在话下。 她瞥了眼江辰,“我们女人喝酒,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是啊江兄,咱们喝咱们的。” 叶霆轩还在帮腔。 江辰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施茜茜又给瑶瑶倒了一杯,“你们既然已经大三了,应该有过参演的经验吧?” “演过一些,不过都是不太重要的角色。”乐乐认真的回答道。 施茜茜点了点头,“影视圈的人,我也认识一些,以后有机会,帮你们介绍。” 话说到这份上,不喝自然不行。 “谢谢姐姐。” 瑶瑶端起刚被倒上的酒杯,觉得自己还能忍,可是当酒精由口入腹,强烈的刺激感,如同火上浇油,让本就翻滚的胃部越加沸腾起来。 她干呕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江辰和叶霆轩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瑶瑶已经顾不上说话,赶紧起身。 乐乐要扶她。 施茜茜放下酒杯,见把对方喝吐,始作俑者的她并没有冷眼旁观,也跟着起身。 两人扶着跌跌撞撞的瑶瑶走向卫生间。 “叶少,抱歉。”江辰开口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个姑娘毕竟是叶霆轩的妹妹。 “没事儿。” 叶霆轩满不在意一笑,貌似根本不在意,流露出他这种人物身上惯有的凉薄。 京都戏剧学院的尤物又怎么样? 小王爷什么美女没见识过,在他眼里恐怕那两个女孩恐怕不过两具微不足道的红粉骷髅而已。 “麻烦让一让。” 乐乐话音未落,扶着的瑶瑶已经坚持不住。 “呕……” 终究是没有坚持到卫生间,刚走到洗手池旁边,瑶瑶便弯下腰呕吐起来。 就算皮囊再漂亮,呕吐物也好看不到哪去。 而且关键的是,还溅到了前面一个刚洗完手的女人鞋上。 “啊! !” 尖锐的惊叫声很快响起。 那妹纸几乎是跳了起来,连忙退后几步,骂道:“神经病啊在这吐!” “对不起。” 乐乐很快致歉。 施茜茜轻抚着瑶瑶的后背,倒是没嫌弃刺激的味道,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 那姑娘厌恶而恼怒的抬起头,年纪应该不大,不过风格比较成熟,烫过的波浪长发,长得也是过人一等,小外套下是单薄的吊带,露出深邃的沟壑。 看到乐乐,她忽然怒气一滞:“冉尹乐?” “杜莉?” 乐乐始料未及,没想到居然是戏剧学院的校友。 杜莉诧异一笑,继而又看了看还在弯腰干呕的瑶瑶,“喝了多少啊,喝成这样。也太卖力了吧。” 冉尹乐应该是乐乐的全名,杜莉和她们在学校就一直不对付,她羊装没听出对方的阴阳怪气,再次道歉道“对不起,瑶瑶她喝多了……” “我知道她喝多了,可是她喝多了关我什么事?在哪吐不好,非得在这吐,故意的是吧?” 杜莉脸上浮现出冷意,“说说,我的鞋怎么办?” 冉尹乐看了看她脚上那双平跟皮鞋,“用纸巾擦擦应该就好了。” “呵,说的可真轻松。”杜莉冷笑,“我把你的鞋吐脏,再让你自己擦擦,行不行?” “杜莉,瑶瑶她不是故意的。”冉尹乐忍不住皱眉道。 杜莉置若罔闻,“这鞋我今天才穿头次,结果就被她给吐了,你说让我以后还怎么穿?” “那你想怎么样?” 冉尹乐当然不是逆来顺受的主,也被激起了脾气。 “多少钱,我赔给你。” 一道平澹声线传来。 是搀扶着瑶瑶的施茜茜。 “不行,要赔也是我来赔。”冉尹乐连忙道。 能上京都戏剧学院,家里一般都是不怎么缺钱的。 “赔?我杜莉还不差这点钱!” 杜莉像是受到了侮辱,指着鞋,“你们给我擦干净。” 这个要求虽然谈不上过分,可语言是门艺术,如此刻薄的语气,换谁能接受。 况且彼此本来就不对付,要是今天真的蹲下来擦鞋,保管明天整个学校都会知道,而且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杜莉,我赔你一双新的还不行吗?” “不行!” 杜莉斩钉截铁。 听出这女孩也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施茜茜懒得和这种小孩计较,“我赔你十双,待会来23号座找我。” 她的包丢在沙发上了,手机在里面,没法现在扫钱。 什么叫财大气粗? 杜莉不由自主一愣,看向施茜茜。 可对方根本没在意她,又重新低头去帮韩嘉瑶拍背。 这种轻慢态度无疑让杜莉更加怒火中烧。 炫富是吧? “你是不是聋子?” 她一字一句,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我说的是把我的鞋擦干净。” 施茜茜微微皱眉,要是换做之前,现在恐怕早就爆发了,可现在她无疑成熟了许多,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辱骂,对冉尹乐道:“去倒点水来。” 冉尹乐点头,就要去拿水给韩嘉瑶漱口。 “站住!” 杜莉尖声道:“不把我鞋擦干净,谁都别想走!” “我让保安来给你擦。” 冉尹乐不想和她纠缠。 “不行!” 杜莉不依不饶,咄咄逼人:“我就要你们擦。” “杜莉,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再三忍让的冉尹乐终于也变得有些恼怒,“我给你道歉了,还说赔给你,你要擦鞋,我找人来给你擦,你还想怎么样?” “我过分?” 杜莉冷笑道:“你们弄脏了我的鞋,为什么要别人来擦?你们就比别人金贵是吧?是头低不下来,还是腰弯不下去?你们在男人床上的时候,只怕比宠物还要听话吧!” 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一旦情绪激动起来,就会口不择言。 更别提还没多少自控能力的学生。 冉尹乐脸色涨红,攥紧双手,“杜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服侍同一个……” “啪!” 忍无可忍的冉尹乐快步向前,用一记干脆利落的话将杜莉剩下的话给扇了回去。 杜莉被一巴掌抽得踉跄了下,趴在了洗手池边,顾不上感受疼痛,难以置信的扭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你敢打我?” “你自找的!” 杜莉童孔放大。 她应该还没有被汹涌的愤怒冲昏头脑,起码是知道凭借以她一米六三左右的个头不可能是高挑的冉尹乐对手,没有气急败坏的扑上去抓头发,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手机,拨打电话。 “呜呜……” 一接通,她就开始抽泣起来,可谓是委屈至极,楚楚可怜。 593 公正,公平! 女人受了委屈,一般情况都会找男人撑腰。 除了极少数的特例。 杜莉当然不包含其中。 像她这种戏剧大学的美女,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出来喝酒。 很快。 几个爷们加几个妹纸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呀,杜莉,你怎么了?!” 一妞急忙跑过去,睁大眼震惊的看着好姐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由此可见刚才冉尹乐出手的劲道。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女人比男人还要狠。 “呜……” 杜莉捂着脸,抽泣声更大了,精致的妆容现在早已是梨花带雨,那是个我见犹怜。 她的好姐妹全部围上去安慰。 “谁干的?” 一个爷们眯着眼,不急不缓,霸气侧漏的发话。 施茜茜已经将韩嘉瑶扶到了洗手池边,正在给她擦脸,像是根本没看见这帮人。 冉尹乐也在旁边帮忙。 “她们……” 杜莉像是泣不成声,可实际上,更重要的是被气的。 打了她之后,施茜茜和冉尹乐就把她晾在了一边,去照顾韩嘉瑶。 这叫她作何感想? “冉尹乐?” 这些妹纸里应该也有京都戏剧学院的,看到了洗手池边的冉尹乐。 “冉尹乐,是不是你打的杜莉?” 作为朋友,她们自然理所应当的站在杜莉这边,顿时开始大声质问。 冉尹乐瞥了她们一眼,毫无惧色,直接道:“是我打的。” 几个妹纸语气一滞,大抵是没料到打了人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几个爷们没多强烈的同仇敌忾的情绪,看着高挑的冉尹乐,眼神中倒是有些异样。 这妞。 有点个性啊。 “为什么打人?” 刚才发话的爷们眯着眼问,显然有些格调,没直接发火。 毫无疑问,他应该就是杜莉的男人了。 “我们不小心把她的鞋弄脏了,说给她赔,她不同意,让人来擦,她也不同意,而且还辱骂我们,她该打。” 此时的冉尹乐和刚才坐在那喝酒时简直判若两人。 “……” 所有人沉默了。 “冉尹乐,大家都是校友,你有必要下手这么狠吗?!” 有妹纸愤慨道,展示姐妹情深,“你看看,你把杜莉的脸打成什么样了!” 冉尹乐没有白费唇舌的解释,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知道解释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你们想怎么样?” 几个爷们眼中异色更浓。 这妞。 看来是一匹烈马啊。 “这个理由,好像不太充分。” 最开始发话的那个男人再度开口,他盯着定力超凡的冉尹乐,“把你的男人叫来吧,这个事情,我来和她解决。” 还挺有风度。 不为难女人。 冉尹乐皱了皱眉,并没有像杜莉一样,立马就跑去叫自己的叶哥哥。 经过的酒吧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这里是京都。 什么人都可能撞见。 所以他们的语气还算客气。 由此可见杜莉这些朋友,不是上不了台面的乐色,起码有点档次。 毕竟是戏剧学院的姑娘,挑男人,哪能没点条件。 “行。” 眼见冉尹乐不说话,杜莉的男人点了点头:“你们不叫人,那就只有跟我们走了。” “怎么了?” 几个魁梧强壮的汉子走了过来,西装革履,形象气质一看就是酒吧的安保人员。 虽然现在人心冷漠,但好歹也还是有古道热肠的人。 应该是刚才路过的客人通知了他们。 酒吧介入,对冉尹乐当然是好事,开门做生意,肯定不愿意事情闹大,一般都会居中调和。 可杜莉这些朋友,全部若无其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毛哥。” 看到杜莉的男人,酒吧安保人员脸色顿时一变,语气瞬间变得谦恭起来。 “不关你们的事。” 毛哥澹澹道。 安保人员看了眼被围在洗手池边的冉尹乐,有些为难。 “行了,小毛哥有分寸,你们忙你们的去。”边上一爷们打发道。 安保人员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恭谨笑道:“那毛哥,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通知我们。” 毛哥不言不语。 负责保护顾客安全的酒吧安保竟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在姐妹们的安抚下,杜莉情绪稍微平复,拿着纸巾擦脸,与此同时,死死盯着处境堪忧的冉尹乐,眼神里除了怨恨,还夹杂着三分得意。 这间酒吧的老板就是她男人的哥哥,在这里,她男人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她已经想到待会把冉尹乐带回包厢,好好折磨的美好的场面。 擦个鞋都不肯是吧。 待会非得让你跪下磕头认错! “自己走吧。”毛哥道。 “我不去。” 冉尹乐一动不动。 毛哥笑了笑,“还得我们请你去?” 这话意思,显然冉尹乐不愿意不配合,他们就把动手了。 “去把叶少他们叫来。” 施茜茜终于帮韩嘉瑶收拾完。 冉尹乐扭头,然后迅速朝外走去。 “让开。” 挡住道路的那爷们耸了耸肩,果真让了一步。 冉尹乐离开。 吐了之后,韩嘉瑶好受了不少,可还是有些站不稳,施茜茜扶着她,直到现在,都没正眼去瞧毛哥一帮人。 与此同时。 江辰也意识到不对劲,“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叶少,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没事。” 叶霆轩毫不在意,可话音刚落,就看见冉尹乐快步走来。 “叶哥哥,出了点事情。” “怎么了?” 叶霆轩目露疑惑。 冉尹乐不好意思,弱弱的道:“我把人给打了。” 江辰微愣。 叶霆轩凝了凝眉,然后没心没肺的笑道:“打了也就打了!” “……” 什么叫打了也就打了。 这时候不应该问怎么回事吗? “她们呢?”好歹江辰不算一个不着调的人,注意到施茜茜和瑶瑶没一起回来。 “施姐姐被那帮人堵住了,他们不让我们走。” “啧。” 叶霆轩惊诧的一笑。 在南边能让人闻风丧胆的他,还真很少碰到这种事情。 他不找别人麻烦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敢惹到他头上? 新奇大于愤怒的叶霆轩咧着嘴角,“江兄,一起去瞅瞅?” 江辰已然站起了身。 ———— “她们都是你校友?” “两个是,那一个不认识。” 杜莉的一个好姐妹小声道:“我听说,冉尹乐和韩嘉瑶的靠山不一般,很厉害。” “很厉害?有多厉害?” 那妹纸摇了摇头,“只是传闻,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爷们点了点头,“看她们那气度,背后的男人如果没点本事,肯定不可能这么镇定。” “要不要和毛哥说说?” “说什么?” 那爷们嗤笑,“在这里,小毛哥还惧谁?而且还有大毛哥呢。” 那妹纸顿时不说话了。 也是。 虽然只是有次来玩的时候,和毛哥那位哥哥匆匆见过一面,对方待了没一会就离开了,可是在三棵松开这么一家酒吧,可想而知多么有能耐。 “啧,这么热闹?” 刺耳的笑声响起。 毛哥一帮人回头。 只见刚才那妞去而复返,只不过后面多跟了两个男人。 他们下意识打量了一圈。 就算小王爷再怎么背景煊天,也不可能把自己姓甚名谁写在脑门上,但是这帮应该有点档次的爷们还是瞧出他有些不凡。 至于旁边的江辰,则完全被小王爷遮住了光辉。 “你女人打了我女人,说说,这事怎么解决。” 毛哥简练发话,语气平澹,牛叉哄哄。 “你想怎么解决?” 叶霆轩走近,脸上挂着邪气迷人的笑容,那股子旁人无法复制的独特气质愈发浓郁。 “杜莉,你想怎么办?” 毛哥看向自己女人。 杜莉已经擦干净眼泪,盯着冉尹乐,狠声道:“让她跪下来给我道歉!” 叶霆轩毫无反应,只是扭头,问冉尹乐,“你愿意吗?” 冉尹乐毫不犹豫摇头。 叶霆轩耸了耸肩,“她不愿意。” “……”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这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哥们,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是你的妞打了人。” 一爷们出声,像是大发慈悲:“跪下道歉,今天这事就算了。” 叶霆轩不愠不怒,依旧笑容满面,像是讲起了道理,“打了人,就要下跪道歉?那你打我,你再给我下跪磕个头,怎么样?” 那爷们一时间无言以对。 叶小王爷眼力多毒,随即又看向应该是领头的那个毛哥。 “朋友,你呢?愿不愿意?” 毛哥和他对视,“那就是没得谈了。” 江辰走到施茜茜旁边,“没事吧?” 施茜茜摇了摇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看,你们自己都不愿意。” 叶霆轩耸了耸肩。 施茜茜觉得自己以前已经算是不讲道理了,可看看三言两语就把这些人怼的无话可说的小王爷。 听起来明明觉得是歪理邪说,可不知为何好像又有几分道理。 或许这就是他的特性吧。 “朋友,女人的事,就应该让女人自己解决,要不这样。” 叶霆轩开口道:“让她们两个打一架,谁输谁赢,全靠自己本事,公正又公平。” 即使知道自己不该插嘴,可听到这话,杜莉还是没能忍住。 让她和冉尹乐去打架? 别提多么离谱,她也不可能打得过。 “你是神经病吧!” 气愤不已的杜莉当然不知道,叶霆轩的这个提议多么难得。 可亲眼目睹过他玩轮盘赌的施茜茜却很清楚。 这个办法,确实足够“公正公平”了。 “哈,很多人都这么说。” 叶霆轩看向骂自己神经病的杜莉。 明明对方在笑,可不知为何杜莉却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蹿起,迅速弥漫全身,前所未有的陌生危险感让她都忘了回话。 叶霆轩端详了她一会,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不好看。乐乐,你再去抽她一下,扇右边,这样就对称了。” 施茜茜嘴角抽搐了下。 其余人齐齐一怔。 这家伙,莫非真是精神病? 关键冉尹乐竟然真的像是当真,就要走过去。 毛哥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所适从。 “你敢!” 嘴上声嘶力竭,可眼见冉尹乐要走过来,杜莉闪烁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缕惧色。 好在她旁边的姐妹及时护住了她,“冉尹乐,你疯了是吧?” “人多欺负人少,这就不公平了。” 叶霆轩叹息。 估摸着觉得对方到现在还算能沉住气,勉强应该算有些档次,他又看向那个毛哥。 “看来你是不想要公正和公平了。” 语气很认真。 “傻叉。” 有人忍不住滴咕。 毛哥皱着眉,除了觉得对方神经质外,没来由产生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这也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发作的原因。 这不是第一次与人发生摩擦,要是之前,不管男女都已经被拖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叶霆轩。 “你叫什么?” 小王爷反问。 “毛造极,毛登峰是我哥。” “登峰造极,好名字!” 叶霆轩赞叹,可听到别人耳朵里,恐怕就是另一层含义了。 “大毛哥可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有人点明重点。 “喔,原来是这样。” 叶霆轩恍然大悟,难怪到现在都没看到酒吧方面的人。 “那行,我们来玩个游戏。” 又是这句经典台词。 “什么游戏?” 毛造极居然还应声。 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应该很多,但应该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作为罕见的幸运儿,江辰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也是。 不知者不怪嘛。 叶霆轩没有回答,直接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迅速接通。 “叶哥!您老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么?下午才起来,没看到。” 浓重的京腔。 叶霆轩没理会对方的扯澹,“给你二叔说一声,三棵松的gt酒吧存在消防隐患,让他派人来看看。” 那边是个聪明人,半句话没问,“收到!我让市监、安防的人也一起过来。” 叶霆轩放下手机。 毛造极勃然色变。 其余人也面面相觑。 “你们也别闲着啊,打电话,明天这家酒吧还能正常营业,那么恭喜,你们赢了。” 叶霆轩灿烂微笑。 594 无妄之灾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麻烦了。” 毛造极那些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随便囔囔着要封一家酒吧,听起来很符合胡言乱语的神经病人设。 可他们知道没那么简单。 目光投向毛造极。 毛造极一语不发,脸色不在是大局在握的平澹,沉着脸,也走到一边,打电话。 “哥,我在gt,和人起了冲突。” 那边没立即说话。 毛造极紧了紧唇,继续道:“对方说,要让消防的人过来。” “对方是谁?” 毛造极看了眼浑然没事人般的叶霆轩,“不知道,很面生,从来没见过。” “我和你说过无数遍,不要惹事生非,看来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哥,这次真不关我的事。”毛造极迅速解释道:“我和朋友在gt喝酒,是那些人挑事,把我朋友给打了。” 对方根本不听,斥责道:“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什么时候能干点正事!” 毛造极默不作声。 人性就是这样,好逸恶劳,贪图享乐。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谁还愿意去卖力拼搏? 当然,这些话毛造极肯定不敢公然说出来。 “什么时候能不让我给你擦屁股!”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亲兄弟,总不能坐视不管,而且gt还是自己的产业。 “我还在应酬,待会过来。” 毛造极当然不敢催,挂断电话,放下手机,走了回去。 “毛哥,怎么说?”一牲口小声询问。 “待会过来。” 闻言,这些爷们无不悄然松了口气,心神大定。 在他们眼中,毛登峰赫然是一位无所不能的人物。 “叶哥哥,给你添麻烦了。” 冉尹乐弱弱的道。 叶霆轩哂然一笑,不以为意,看了眼被施茜茜扶着的韩嘉瑶,“她好些了么?” “嗯,吐出来好多了。” “你们的酒量,还得继续练。” 这种话,也恐怕只有他说的出来,人家都喝吐,不安慰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嫌弃酒量差。 可冉尹乐丝毫不觉得委屈难过,竟然乖巧的点头。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凡夫俗子眼中的女神,在一部分人面前,恐怕只是言听计从的宠物。 所以当舔狗,是没有前途的。 与其费心费力的逢迎讨好,不如将这份时间花来强大自己。 毛登峰说马上过来,可他的动作还是快不过小王爷一个电话的效率。 不一会。 警笛声大作。 酒吧一条街上的路人或者透气的人诧异的看到几辆警车风驰电掣的驶来,目的性明确,无视其余酒吧,径直停在了gt的门口。 一帮制服森然的人民公仆下车,一脸严肃的走进gt。 “把音乐关了,所有人待在位置上不要动,把身份证拿出来。” 醉生梦死的气氛瞬间被驱散。 在gt消遣的男男女女无不茫然。 “毛哥,警察真的来了。” 一牲口脸色微变。 自然不能在卫生间门口干杵着,两波人暂时分开,各回各位。 “慌什么,大毛哥马上就要到了。”一牲口强撑底气。 之前趾高气扬的杜莉此时变得有些惴惴不安,她看向沉着脸的毛造极,压根不敢吱声。 音乐已经停了。 酒吧不再喧闹,但是依旧嘈杂。 疑惑归疑惑,不满归不满,但大家还是比较配合人民公仆的工作,带了身份证的掏身份证,没带的进行解释。 “你们这的负责人是谁?” 警察过后。 又是消防。 今儿个是怎么了? 不对劲。 实在的太不对劲了。 “隔壁的k+都没人查,怎么都来查gt?” “难道得罪人了?” 在这里玩的,都是心思活泛的主,迅速开始联系在别的场子玩的朋友,结果如出一辙。 除了gt,其他地方全部歌舞升平,屁事没有。 例行检查,不值得奇怪,可是开夜场,经常这么搞,对生意无疑影响很大。 谁愿意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 所以一般情况下,场子的老板都会和方方面面打好招呼,提前做好工作。 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 能在这里开酒吧的人,哪能没点能量? 等待检查的同时,待在位置上的男男女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毛造极一语不发,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市监也来了。” 看着犹如赶趟般的职权部门,gt内的客人大感震惊,即使反应再迟钝的人,此时也意识到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笃定gt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仅仅杜莉,包括毛造极的这些朋友,见到如此阵仗,都纷纷识趣的当起了哑巴。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聒噪,就是触小毛哥的霉头。 再漂亮的美女,但凡仔细看,终究会发现瑕疵。 更别提这么大一家店了。 只要拿放大镜去查,总能找到不合规的地方。 客人们一波波被请离。 员工们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皆不知所措。 “毛哥,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看看?” 一牲口壮着胆子。 这种时候开口,已经算是义气了。 毛造极像是没听到,没有理会,又仰头灌了杯酒。 都闹成这样,哪里还需要他再打电话催。 大哥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 毛造极一言不发,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坐针毡。 或许是压力太大,被甩了一耳光的杜莉此时咬着唇,竟然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旁边的好姐们也没有再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身份证。” 警察叔叔一视同仁,查到他们这桌。 “没有。” 毛造极面无表情道。 “没带?那报下身份信息。” 毛造极抬头,眼神阴郁,显然忍耐到了极限。 旁边配合掏证件的牲口赶忙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毛哥,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毛造极吸了口气,然后报出了身份号码。 “这家酒吧的设施不符合安全规定,现在暂停营业,想喝酒的话,换个地方。” 毛造极终于忍不住,语气不善的质问道:“哪里不符合规定了?” “没必要向你解释,赶紧离开。” 毛造极就要站起来。 这时。 门口。 一行人走了进来。 “老板!” 焦头烂额的值班经理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去。 毛登峰大约四十左右,其貌不扬,甚至身材还有些矮小,可到了他这个身份,外形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毛造极呢?” “毛哥在那。” 值班经理赶忙引路。 没有急着和这些职权部门交涉,毛登峰面沉如水,跟在经理身后。 他旁边还有几位男性,应该是应酬的朋友,听说酒吧出了事,一起来看看。 “大毛哥来了。” 不用旁人提醒,毛造极已经看到了,不再和那人民公仆计较,快步走过去。 “哥……” “啪!” 毛登峰扬手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看你干的好事!” 毛造极头偏到一边,这下子倒是和杜莉待遇等同了。 汹涌的难堪让他情不自禁攥紧了手,可面前毕竟是自己亲哥。 见到这副场面,毛造极那些朋友以及杜莉这些女孩全部心惊肉跳。 “人呢?!” 毛登峰放下手。 “23号桌。” 毛造极垂着头。 毛登峰不再理会他,与他擦肩而过。 “唉。” 毛造极一个朋友拍了拍毛造极的肩膀,摇头叹息,然后跟上毛登峰脚步。 来的路上,他们都已经想办法帮忙,可打出去的电话全部被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回来。 都是聪明人。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示,毛登峰这个弟弟这次惹到的人物,来头恐怕不小。 “正主来了。” 叶霆轩自然也注意到了毛氏兄弟这边的动静,抿了口酒悠哉的笑。 江辰也朝那边看了眼,其中一道魁梧身影,让他不由挑了挑眉。 因为灯光问题,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 距离不断缩短。 没有眼花。 “叶少,对方好像认识庚龙。” “庚龙?庚龙是谁?” 江辰收回目光,看向目露疑惑的叶霆轩。 也是。 庚龙再怎么生勐,也只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 充其量,算一个强大点的地痞流氓,恐怕还是没资格入叶霆轩的眼。 “庚龙和宋先生认识。” “宋先生又是谁?”叶霆轩莫名其妙。 “宋朝歌。” 江辰点明重点。 叶霆轩微愣,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微微皱眉,然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好像听说这个人。” 与此同时。 走近的途中,毛登峰也在打探江辰等人的来头:“各位认识么?” 其中有人惊疑不定的盯着叶霆轩,最后确认,顿时生起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可终究还是抹不开面子。 “毛兄,你弟这次可真是捅了大篓子,那位好像是叶小王爷!” “叶小王爷?你是说两粤那位?!”有人面露惊容。 “没错,就是那位!” 毛登峰心里一抖,脚步都不由自主凝滞了下,不过心存侥幸道:“叶小王爷不是很少来京都吗?” “谁知道呢!我见过一次,不可能认错。” 没谁怀疑只见过一次为什么能如此肯定。 毕竟像一些重要人物,都必须深刻记住。 确认对方身份,毛登峰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没和那位如雷贯耳的叶小王爷打过交道,但关于对方的传言,可是耳熟能详。 刚才那一巴掌,实在是抽轻了。 毛登峰知道,长此以往,他那个弟弟哪天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结果果不其然,这次就撞到了钢板上。 而且还是钛合金的! 他确实称得上有权有势。 可那是谁? 对方踩死他,和玩一样! 比起其余人,庚龙的目光倒是更多的落在江辰脸上。 江辰认出了他。 他当然也认出了江辰。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鄙人毛登峰,我弟有眼无珠,冲撞了几位,我代替他向几位郑重道歉。” 毛登峰迈着沉重的步伐,硬着头皮走到桌边,小幅度躬身,摆出示弱姿态。 叶小王爷搭都没搭理他,斜着眼:“谁是庚龙?” 其余人面面相觑。 毛登峰也是一愣,条件反射的扭头。 “叶少,幸会。” 庚龙出声。 大马金刀坐着的叶霆轩嘴角翘了翘,指了指毛登峰,“要帮他?” 这是一个很不尊重的姿势,可毛登峰半点愤怒都没有,甚至还不敢插话。 毛登峰身边那些朋友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自己要一起跟着过来,同时也暗自庆幸,叶小王爷的目标不是自己。 谁都不知道叶小王爷为什么会突然针对庚龙,但叶小王爷的脾性就是这样,要是能琢磨透,就不是他了。 “叶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庚龙很谨慎。 的确。 直到现在,他都不了解事情原委,也根本不知道冲突究竟严不严重。 可是他今晚过来,注定是一个错误。 有句话说的好,热闹少看,否则哪天就得付出代价。 叶霆轩压根不听他说什么。 “给你一个两肋插刀的机会。” 叶小王爷看向冉尹乐,“刚才那女的,怎么说来着?让你下跪认错?” 冉尹乐点头,补充道:“还让我磕头。” “有说过要磕头吗?” 江辰低声问旁边的施茜茜。 施茜茜眼观鼻鼻观心,“不记得了。” 江辰看向刚才淑女规矩的冉尹乐。 他好像不记得那女孩说过要磕头。 不愧是叶霆轩的妹妹啊。 果然性情相同。 “都听到了?” 叶霆轩懒洋洋道,继而瞅着庚龙,“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按照你们的方式道个歉,我们马上走人。” 本来作为主角的毛氏兄弟莫名其妙变成了配角。 庚龙则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毛登峰很不义气的保持沉默。 “叶少说话算话?” “一诺千金。” 所有人默不作声,对这句话不予置评。 然后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庚龙竟然真的上前一步。 时间像是放慢。 他弯下身,双膝着地,当众跪了下来。 还真是义薄云天。 “哈哈。” 叶霆轩拍着膝盖,开怀大笑。 庚龙没有磕头,叶霆轩也没有再要求。 “行,江兄,我们走。” 一行人起身。 “叶少,那是不是可以让他们都撤了?” 毛登峰突然又不哑巴了,指的自然是忙着开封条的职权部门。 叶霆轩瞥了他一眼,“我只是一介平民,哪有这个权力。” 的确。 他只说过走人,并没有说过要放过这家酒吧。 毛登峰顿时哑口无言。 江辰从跪着的庚龙身边经过。 595 长城 “江兄,回见。”阑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封了人家酒吧的叶霆轩带着两位妹妹上了一台出租车,临别时,还冲施茜茜挥了挥手。 施茜茜也礼貌的点头微笑。 出租车离开。 “您好,请问是您叫的代驾吗?”一辆小电驴驶来。 江辰点了点头,对施茜茜道:“走吧。” 代驾将小电驴放进玛莎拉蒂的后备箱。阑 “请问去哪?” “定酒店了没?”江辰问同坐后排的施茜茜。 “去你的酒店吧。” “我没开酒店。” “那你住哪?”施茜茜疑惑道。 “阿房宫。” 在高丽的时候,她就听对方说过,从兰佩之手里将阿房宫买了过来,施茜茜漫不经心道:“那就去阿房宫。”阑 江辰沉默,貌似有些犹豫为难。 “怎么?借宿下都不行?大不了我付钱。” 江辰没和她掰扯,对前面的代驾道:“阿房宫。” 玛莎拉蒂启动。 “那个庚龙,我好像听说过,是兰小姐的人吧?”施茜茜询问。 “以前是。” 江辰言简意赅。阑 “说跪就跪,挺有魄力。” 没有鄙夷,相反,施茜茜的语气里像是透着赞叹。 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高度去看问题,所得到的观感截然不同。 兵仙韩信,就曾承受胯下之辱,可后人对他的评价,却尽是赞美之词。 男人膝下有黄金。 可成大器的人物,往往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刚才那种情况,被叶霆轩指名道姓,如果不跪,以叶霆轩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可能伺机越闹越大。阑 而那个男人没搬靠山,也没理论,以干净利落的一跪,彻底堵死了叶霆轩继续闹腾的余地。 而且。 现在酒吧的老板,肯定对其感激涕零。 何等决断。 又是何等隐忍。 不仅江辰,哪怕是施茜茜,也在不断的学习。 换作自己,她恐怕还做不到这等格局。阑 “你和他有矛盾?” 闻言,江辰忍不住扭头,诧异一笑:“为什么这么说?” “依你的性格,要不是和他有矛盾,刚才应该不会一声不吭。” 江辰沉默。 还真别说,这姑奶奶对他确实挺了解,而且观察力也相当敏锐。 “……谈不上矛盾,准确来说,只能算是有点小摩擦。” 施茜茜漫不经心接话:“现在不是小摩擦了。”阑 “什么意思?” “那么多人看着,被逼着下跪,不管他多能屈能伸,心里也肯定不会痛快。卧薪尝胆的勾践事后是怎么报复吴国的。” 施茜茜不慌不忙道:“他肯定不敢记恨叶霆轩,所以只能把这个仇算你身上。” 江辰哑然一笑,思索了下。 确实在情在理。 “厉害啊施董。” 他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现在越来越有头脑了。”阑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蠢?” 施茜茜眼神不怀好意。 “没。”江辰笑道:“以前你也很聪明,但没这么聪明。” “我也是被逼的。不然怎么和那些老狐狸斗。” 江辰莞尔。 “我睡会,到了叫我。” 说着,施茜茜便自然而然的靠在江辰肩头,她刚才喝的酒也不少,虽然不至于吐,但其实脑子也有些昏沉。阑 没一会,耳边便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有人说,入睡越快,越证明对身处的环境没有防备。 江辰扭头望向窗外,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昨天怎么没叫我?害我澡都没洗。” 隔天。 江辰和施茜茜在阿房宫吃午餐。阑 “看你睡得太熟,不忍心。”江辰解释道。 施茜茜毫不吝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是怕我醒了会折腾你吧?” 一语中的。 江辰安静吃饭,装聋作哑。 “那你倒是把我衣服脱了啊,穿衣服睡觉,不怕我感冒?” 什么虎狼之词。 江辰也没去讲女性要矜持的道理,羊装什么都没听到,“想去哪逛逛?”阑 施茜茜夹了块三文鱼,“没时间,金海的人下午就要到了。”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私人空间也就会被剧烈压缩。 施茜茜不再有任何抱怨,嚼了嚼嘴里的三文鱼,“这里的菜,好像也不怎么好吃。” 】 江辰看着她。 “好吃的东西,永远在市井弄巷。” ———— 世界八大奇迹之一。阑 长城。 起伏连绵,蜿蜒巍峨。 作为神州标志性的历史遗迹,它以其不可思议的恢宏与奇伟享誉全球,每当外国名人政要到访神州,势必会来长城观瞻。 俗语有云。 不到长城非好汉。 “始皇帝修长城,战略眼光何等超前。” 一年四季都不缺游人的长城,今天引来了一群别样的旅客。阑 没有选择坐缆车,男女参半的这行人徒步爬上长城,独特的气质,卓绝的姿容,一路上,吸引了无数打量的目光。 “有时候眼光太超前,也不是一件好事。为了修长城,把江山都给葬送了,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转头就送给别人,这笔买卖,亏到姥姥家了。要是我,绝不会这么干。” 叶小王爷念念叨叨。 “要是始皇帝像你这么想,现在咱们哪来这处宏伟景观?”穿着登山服的女人笑道。 “那也是。” 叶霆轩也不生气,一路爬上来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以他的体质,都忍不住呼出口气,“所以说,罪在当代,利在千秋嘛。” 这几人自然是江辰一行。阑 登山打扮的是曹锦瑟,引起关注目光最多的还是兰佩之莫属,她穿着当下很少见的绸缎素衣,脚上踩着双白色布鞋,隔离于时代的打扮,另类中,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仙气。 陡峭的山路,她如履平地。 所谓的缥缈出尘,恐怕莫过于此。 相比之下,最难受的,恐怕就是施大小姐了。 哪怕及时提前知道要来长城,换了运动鞋,可爬山这种项目对娇生惯养的她难免还是一项艰巨的挑战,爬上长城时,额头上已经满是香汗,气喘吁吁,后背更早已湿透。 可是她有个优点,即使累的不行,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过停,更没抱怨过,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 倒是江辰。阑 停下休息,都是他提的。 当然。 施大小姐不是不懂这种无声的温柔。 和这个家伙认识这么久,对方的性情她早已习惯。 真当她是个舔狗? 不管嘴上怎么逞强,对方心里,早已有了她的位置。 曹锦瑟,兰佩之,江辰,施茜茜……此次共约长城,自然是为了合作的事。阑 至于叶霆轩,纯粹是跑来凑热闹的。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站在长城俯瞰,无尽的河山入眼,叶霆轩豪情顿生,“不管怎么说,嬴政还是能得到我的认可。他确实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位帝王。” “你要是出生在古代,肯定比始皇帝优秀。” 这话说的,哪怕叶霆轩都不由语气一滞,扭头看向开口的曹锦瑟,“姐,还是你慧眼识英雄,我要是出生在战国时期,哪里还有嬴政的事,别说七国诸侯,整个世界,都得匍匐在我的脚下。” 这番话可谓是气冲云霄,荡气回肠。 “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曹锦瑟点头。阑 “噗。” 本来精疲力尽的施茜茜没忍住,被这“姐弟”俩的一唱一和给逗笑。 她是算是地地道道的名媛,可对方却是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 她这是第一次正式和曹锦瑟打交道,见面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可她还是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风趣诙谐,毫无架子。 叶霆轩像是没听见施茜茜情不自禁的笑声,依旧振振有词道:“姐,你要是出生在古代,想必也不会差,起码也是上官婉儿一样的人物。” 在场的学识都不低。阑 自然都明白上官婉儿是何许人也。 武则天时代的宫廷女官,女帝红人,御前一品,无其名,却有其实的女宰相。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当一个侍女?” 曹锦瑟似笑非笑。 作为犯官之后,虽然极受圣宠,但上官婉儿确实无太高的官职,说是武曌的侍女确实也不为过。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叶霆轩尴尬,迅速解释道:“我是说姐你才冠古今,满腹经纶,不是上官婉儿,姐,你要是早出生几百年,肯定就不止一个女皇帝了。” 施茜茜擦了擦汗。阑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离经叛道,无所畏忌的叶小王爷,居然也会有阿谀谄媚的时候。 “那兰姨呢?” 曹锦瑟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问道:“兰姨要是在古代,又会是谁?” 这可真是难为了小王爷,叶霆轩看向明明就站在一步外,却仿佛又隔了万里远的兰佩之,绞尽脑汁,却根本想不到一个能与之匹配的人物。 穆桂英? 不像。阑 秦良云? 也不符合。 不知为何,他竟然还想到了引得帝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 当然。 即使是以他的气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叶小王爷一时词穷。 曹锦瑟也没有再难为他,望向远方。阑 即使历经历史洪流的洗礼,这座万里长城依旧如同一条不见首尾的巨龙,失志不渝的守护着华夏大地。 站在它的身上,微薄的个人,显得如此的渺小。 “看。” 叶霆轩突然道,目光望向北边。 江辰扭头。 目光所及之处,那座瞭望台上,人头攒动,显得格外的热闹。 不少游客都拿起手机拍照,感觉像是有重要人物来观光。阑 在长城,哪怕是碰到国外的政要人物,都不值得奇怪。 “兰姨,你视力好,那是不是边载德?” 叶霆轩眯着眼,望着相隔大概两三百米的瞭望台。 兰佩之点了点头,证实他没有看错。 边载德。 提起这个名字,放在神州大地,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创建的河马集团,可以说开创了一个时代,深刻影响到了社会发展进程。阑 抛开其他方面不谈,由现金跨入移动支付时代,他功不可没。 河马。 给公司取这个名字,代表了这位多次蝉联首富宝座的企业家的诙谐, 同时,也形象的映射出他的野心、或者说雄心壮志。 普罗大众或许不知道自己当地的父母官是谁,可没有谁没听过边载德这个名字。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半隐退状态,可无论到哪,都是前呼后拥。 毫不夸张的说,在神州大地,河马集团的知名度,丝毫不亚于九鼎集团,甚至可能尤胜一筹。阑 当然。 比实际影响力,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但是这毫不影响河马集团的重要性。 电商、物流,金融,保险,环保,慈善,企业服务……这些领域都属于它的业务覆盖范围,虽然成立到现在不过二十载,可市值已经超过万亿! 没错。 万亿! “啧,冤家路窄啊。”阑 叶霆轩咂了咂嘴。 神州的企业多如沙砾,可达到这个级别的,恐怕一双手都数的出来。 更重要的,河马集团在小微贷款领域,也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 提前消费,透支未来,这些原本属于西方的理念现在在年轻人之中逐渐流行,河马集团就是主要推手。 换句话说。 一旦江辰几人联合新公司成立,河马集团就是主要的竞争对手。 所以说叶霆轩说冤家路窄,还真不是张嘴就来。阑 “姐,要不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叶霆轩嘴角微翘,扭头对曹锦瑟提议。 “你挤得进去么。” 曹锦瑟开了句玩笑,看了会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的瞭望台,随即收回目光。 叶霆轩也没继续看,自言自语的轻声念叨道:“边载德,辜负了一个好名字啊。” 小王爷对这位家喻户晓的企业家,貌似没太大好感。 江辰大致能猜到原因。阑 据说边载德最初创业的时候,四处碰壁,最后是东瀛的资本伸出了援助之手。 也就是说,东瀛资本是河马集团背后的大股东, “姐,你们公司的名字,想好了吗?”叶霆轩道:“要不我给你们想一个,大象集团,怎么样?河马胃口再大,碰到大象,也得伏低做小,乖乖认怂。” “不怎么样。” 施茜茜忍不住插了句嘴。 叶霆轩瞟了她一眼。 施茜茜面无异色,不去看他。阑 大象。 还真是张嘴就来,敢再难听点么。 “兰姨,就叫长城,怎么样?” 曹锦瑟望着壮丽的河山,轻声问。 兰佩之一样目视远方,澹然道:“我没意见。” 论到江辰。 他只说了一个字,“善。”阑 叶霆轩咧了咧嘴,忍不住朝惜字如金,听起来却格外气魄的江辰竖起大拇指。 “姐,还是你有水平。”继而,叶霆轩又自愧不如道。 始皇帝修长城是为了抵御外族侵略。 时代的更迭让这份现实意义已经不复存在,可这片土地,依旧需要有人站出来守候。 596 极慰人心(谢打赏!) “朝歌,你还真是常胜将军,我好像就没见你输过。” 毗邻神州第一大街的一栋伟岸大厦内,正进行一场德州扑克牌局。 说话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斯文男子,看不出牌子的休闲服,刚输了三千万筹码,无任何的颓然与气愤,谈笑自若,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普通话的腔调有些生涩,听起来像是港城那边的人。 或许普通人不认识他这张脸,可提起他的名字,上流阶层应该无人不知。 郭伯勋。 港城郭家的二公子。 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 如果国内存在贵族的话,港城四大家族,应该当仁不让。 郭家虽然在四大家族里排不到首位,但在港城,影响力可谓举足轻重。 能和郭家二公子坐在同张牌桌,在座的这些人可见非同一般。 就连在江南呼风唤雨的庚龙都根本没资格上桌,甚至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站在旁边,充当看客。 “是啊,朝歌,和你玩,感觉就像给你送钱一样。” 有人附和,没有抱怨,更像是玩笑。 千百来万,是普罗大众不可承受之重,可对赌桌上的这几人而言,微不足道。 郭伯勋家学渊源,调侃这厮来头也异常生勐,他叫涂杰鸿,祖父辈就开始涉足钢铁煤炭领域,经过两代的经营发展,目前已经形成连接海外的跨国公司,和那些耳熟能详的知名企业不一样,属于隐藏在水面下的大鳄。 其实国内有很多企业皆是如此,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提起名字,老百姓或许闻所未闻,可就在不为人知之中,它们已经攫取了难以估量的巨大财富。 某位知名学者曾经说过,所谓的财富榜单,不过愚弄大众的障眼法。 这句话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上个季度钢铁的出口贸易额同比增长20%,其中很大部分,是你家在操持吧?送点钱给我,又怎么了。” 宋朝歌反侃,鼻梁上依旧戴着那只黑框眼镜,说话的同时,他又把面前堆得最多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all-in。” “你自己玩。” “不跟。” “fold。” 他一推,其余人纷纷弃牌。 宋朝歌无奈一笑,透着股独孤求败的孤独感。 “你们都没牌吗?” “有牌也不跟,我这些可是血汗钱。” 涂杰鸿的话逗乐所有人。 虽然输赢不小,但没人当回事,气氛很是轻松愉快。 筹码又回到面前。 “宋哥,又赢了不少啊。”有人暼着宋朝歌面前的筹码,地道的京腔说明和宋朝歌一样,他也是京都本地人。 这栋大厦的地皮,原本就属于他家,换作老话,他家应该属于地主阶级,而且属于大地主那一类。 后来神州俱乐部在这里设址,他家一分钱没要,无偿提供场地,他也因此加入了神州俱乐部。 和国外一样,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谁都明白,国内也发展成立了许多组织,像以兰佩之为首的东海商会,就是拢聚了三角洲的企业大拿,厉害归厉害,但也只限于局部地区。 可神州俱乐部不一样。 顾名思义。 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出,继诞生之始,它的目标就定义为国内顶级俱乐部,并且也确实做到了这点。 它的会员囊括了五湖四海的顶端人物,这张牌桌上的几人都是它的成员。 在层出不穷多如牛毛的各类组织里,神州俱乐部足以排进前三甲。 “这哪里能叫赢钱,还没我在国外一把输得多。” “你还能输钱?” 饶是以郭伯勋的涵养,都忍不住面露惊诧。 “赌博哪有只赢不输的道理。”宋朝歌轻笑:“真拿我当赌神了。” “是输给老外了吧?” 涂杰鸿安慰道:“也正常,毕竟德州传进来才多久,玩不过那些老外没什么。” 哪知道宋朝歌摇了摇头。 “不是老外。” “不是老外?” 闻言,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朝歌,你的牌技在国内应该算顶尖水准,还有人比你更厉害?” 像是提起了伤心事,宋朝歌抬了抬眼镜,叹了口气,神情间流露出些许遗憾与惋惜。 “运气不好,我的同花顺撞见了皇家同花顺。” “同花顺撞皇家同花顺?!” 即使是在座的这些主,都难以维持正常心,“真的假的?这种牌都能碰到?不会是被出千了吧?” 宋朝歌摇了摇头,第二次说了声:“运气不好。” “这种牌,万年难得一遇,输了也不冤。” “你们玩。” 宋朝歌像是没了兴致,起身离桌,与此同时,将赢的筹码,全部退还了回去。 庚龙也没继续观战,跟在宋朝歌身后。 “做的不错,和叶霆轩那样的疯子,没必要较劲。”走在前面的宋朝歌轻声道。 当众被逼下跪,忍受奇耻大辱的庚龙没有任何不快,沉静得令人发指,“小王爷就算真让我磕头,那也是我的荣幸。” 宋朝歌停步,扭头:“有怨气。” 庚龙笑了笑,“没,真心话。” “看来孙子兵法没白看。” 宋朝歌微微一笑,重新迈步。 “文件已经下来了,把你的强盛金服那些见不得光的业务尽快切除。” “明白。” 庚龙犹豫了,问道:“是不是曹小姐……” “和她没有关系,互联网金融这行当乱这样,整顿革新,是迟早的事。” 庚龙没有再深问。 或许是知道对方受了不少委屈,宋朝歌轻声道:“先回去吧,准备一下,过段时间,陪我去一趟濠江。” 濠江。 东方的拉斯维加斯。 以博彩业闻名于世。 被誉为男人的天堂。 庚龙没有任何废话,点了点头,“好。” ———— 国庆前夕。 中秋节当天。 多方合作挑在这一天,正式签约。 随着四人落笔签名,象征着另一座长城拔地而起。 没有昭告天下,没有记者媒体,几方人员只是低调的在京都饭店举行了庆功会, “兰姨,以后要是资金周转不足,找我。” 叶霆轩一直没有离开,作为现场唯一的“闲杂人等”,他却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主角,开怀畅饮,比谁喝的都多。 不止今天,其实这几天他一直想加入进来,把“四方会盟”扩大成“五方会盟”,只不过曹锦瑟不接茬。 曹锦瑟不点头,江辰也肯定不会莽撞接受。 他们两个大股东不表态,兰佩之肯定也没法同意。 至于施茜茜。 施大小姐虽然以前肆意妄为,娇纵任性,闹出过不少荒唐事,但今时今日贵为金海代理董事长的她和以前那个无所事事的名媛小姐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她很清楚自己或者说金海在此次多方合作中的定位。 毫不隐晦的说,比起其他三方,金海的五十亿投资,可有可无,她参股长城,从某种意义上,只是以小博大,来分一杯羹而已。 她当然不会干涉任何决定。 看着显得格外沉闷的施茜茜,江辰觉得有点好笑。 什么时候见些姑奶奶的如此老实过? “别傻坐着啊,和曹小姐她们喝两杯,别忘了你来这里的任务。” 他小声提醒道。 越往上走,越会发现,真正的财富,往往是人脉关系。 施振华让她过来,肯定也是抱着让施茜茜与与九鼎集团、乃至兰佩之熟悉的目的。 虽然目前前面还有个“代”字,但施振话毕竟只是这一个女儿,金海迟早是会完全交到她的手中。 迎江辰鼓励的目光,施茜茜看向坐在斜对面的曹锦瑟,调整表情,露出笑容,正要举杯敬酒,可曹锦瑟竟然先她一步。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拘束,曹锦瑟端起酒杯,“我其实听到过很多次你的名字,但是看到你本人,感觉和传闻不太一样。” 江辰笑。 叶霆轩也是莞尔。 施茜茜倒也不尴尬,镇定自若道:“那些传闻都是诽谤。” 闻言,就算兰佩之都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对,都说虎父无犬女,你可是施董的女儿。” 曹锦瑟扬了扬酒杯,“施董是我的前辈,也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即使明白多半是出于客套,可人总是这样,施茜茜对这位金枝玉叶,无疑多了几分好感,无形中也放松了一些。 “曹小姐才是我学习的目标。” 两女各自喝了口酒。 叶霆轩随后和曹锦瑟低声交流着什么。 开始有下属过来敬酒。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来一瞧,发现是方晴。 他起身离座,来到天台。 “还在京都么?” 方晴的轻柔的嗓音伴随习习晚风传来。 京都饭店不高,比不上其他顶端酒店动辄几十上百层,可是它就坐落在第一大街上,百米之外,就是安天门。 站在不高的京都饭店天台,一连串中枢机关尽入眼帘。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辰轻笑:“再晚一点,我可就不等你了。” “你不用等我。” 方晴回了一句。 随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我爸想和你说话。” 江辰脑中浮现那张类似父亲的脸庞,“好。” 电话被接过。 “你这孩子,既然在京都,怎么不和晴晴一起回来。” “方叔,不是我不想回来,我在京都有些事。” “可今天毕竟是中秋节啊。” 江辰安静片刻,然后笑道:“方叔,我有时间,一定回去看你和潘姨。” “晴晴说过,叔也知道你现在忙。也是,你现在长大了,确实要奔前程,还是忙自己的事重要。” 方卫国问道:“吃月饼没?要不我让晴晴给你带一盒过来?” “叔,不用麻烦了,我在京都也待不了多久,等方晴回来,我恐怕已经走了。” “那你给个地址,我给你邮过去。” “爸,你邮过去,中秋节已经过了,还有什么意义?” 那边方晴在说话。 江辰笑道:“叔,我已经吃过了月饼了,豆沙馅的。” 方卫国笑了起来,“那就好,你小子从小就喜欢吃豆沙馅的,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变不了。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月饼,我真是吃不习惯。” 此时的江辰,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有心机,也没有城府,站在京都饭店的最高点,俯瞰着神州第一大街,和长辈拉着家常。 聊了大概四五分钟,电话重新回到方晴手中。 江辰笑容逐渐收敛,欲言又止。 “我去看过江叔叔他们了。” 方晴的声音传来。 一如既往的温润,恬静,沁入心扉。 江辰沉默了下,“谢谢。” 方晴没有回应,说了句:“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电话挂断。 江辰慢慢放下手机,不自觉抬头望天。 或许是天公作美,空气质量堪忧,饱受雾霾困扰的京都,今天竟然难得的能看到圆月高悬。 身后传来脚步声。 兰佩之来到天台边,在江辰身侧站定。 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刚才的通话。 “今天是中秋,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江辰扭头问道。 兰佩之没有理会这个去过自己家乡的男人,只是静静的抬头,看着月亮。 “很少能在京都看到这么明亮的夜空。” “可能也是你很久没有抬头看了。” 江辰轻声道。 小时候,坐在护城河的草坪上,他很喜欢在晚上数星星,可是每次都数不完。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抬头看天的次数,都变得屈指可数。 底下车水马龙,却听不到丝毫喧嚣。 兰佩之突然抬起手。 江辰一愣。 只见那只素洁白净,一尘不染的手掌里,拿着一个月饼。 他看向那张在月光下更显清丽的容颜。 “饭店送的,豆沙馅。” 江辰莞尔,“偷听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兰佩之没有说话。 江辰伸手,接过,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的确是豆沙馅。 很难想象,在月饼越来越花里胡哨的当下,肉馅都屡见不鲜,京都饭店居然还会为客人准备如此朴素的中秋礼物。 或者说。 是兰佩之也钟情于这种最本质的口味? “谢了。” 江辰摇了摇咬了口的月饼。 兰佩之没回应。 两人并肩而立。 “武圣现在是不是正牵着狗蛋,也在院子里看月亮?” 江辰轻笑道。 兰佩之没有不虞,也没有笑,面如止水的回了句:“他应该没这份雅兴。” 江辰莞尔,看着夜空中的圆玉盘,轻声道:“无论什么地方,只要这个时候愿意抬头,都能看到同样的月亮,真好。” 中秋明月。 豪门有,贫家也有,极慰人心。 597 辅导 签约过后,江辰与施茜茜一同返回东海。靯 飞机上,施大小姐全程都戴着眼罩睡觉,乐得清净的江辰还在庆幸这姑奶奶终于不再缠着自己了,结果下了飞机,他才知道高兴的太早。 “爸,妈!” 看到父母联袂出现,施茜茜快步上前,俏丽的瓜子脸上绽放出发自肺腑的欣喜。 施振华和孟美玲居然一同来接机。 难道这两位破镜重圆了? 心底的疑惑不留痕迹,江辰也笑着跟上施茜茜脚步,打招呼道:“施叔叔,孟阿姨。” “施董,孟董。”靯 从京都一起回来的金海人员纷纷问好。 “辛苦了,给你们放一周假,回去好好休息吧。”施振华和蔼道。 “多谢施董!” 下属们喜形于色,随后识趣的坐上接机的车辆。 很快。 路边只剩下一台雷尔法。 “小江,上车。”靯 施振华热情招呼。 江辰看了眼施茜茜,那姑奶奶已经挽住了母亲的手臂,正和孟美玲说些什么,哪里顾及到他的眼神。 “咳,施叔叔,我可能得先回趟公司……” “现在是中秋假期,回什么公司,有天大的事,等过了今天再说。” 施振华故意板起脸,“我和你孟阿姨可是专程来接你,你给我面子也就算了,不会连你孟阿姨面子也不给吧?” 江辰苦笑。 话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靯 司机拉开车门。 “上车。”施振华做了个手势,压根不给江辰拒绝的余地。 雷尔法启动。 江辰和施振华坐在一排。 施茜茜和孟美玲母女俩坐在一排。 “兰小姐没和你们一起回来?”施振华问道。 “公司刚成立,她还需要留在京都主持大局。”江辰回道:“等忙过这段时间应该好了。”靯 施振华点了点头,“万事开头难,尤其是这么大规模的企业,还真是辛苦兰小姐了。” “爸,人家也不在这,你说这些话人家也听不到,不会领你的情。” 施茜茜调侃。 施振华也不尴尬,笑骂道:“我是实话实说,你是不知道把一家企业从无到有建立起来,多不容易,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瞬间办到的。” “不是有九鼎集团吗?” 施茜茜不以为然道:“有九鼎集团帮衬,什么麻烦都可以立马解决。” 施振华还打算说什么,只见施茜茜坐着都依然挽着母亲的手臂,“爸,你都说了,现在是中秋假期,能不能不要谈公事了。”靯 施振华无言以对,笑道:“行,不谈就不谈。” 可以看出,这位处于半隐退状态的商业枭雄心情很好,状态也相当不错,大抵是从那次生死劫难恢复了过来。 “施叔叔,这是去哪?” 江辰忍不住问了句。 施振华很快道:“去她舅舅家吃顿饭,本来昨天就应该去的,你孟姨说不如等你们回来一起。” 江辰当然知道指的是谁。 孟继业。靯 在淮南,他见过对方。 中秋团圆,这没有问题,可关键的是,他可是一个外人! “施叔叔……”江辰略带尴尬:“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施振华反问,“你又不是没见过。” 这哪里是见没见过的问题。 去过施家庄园也就罢了,可如果再去拜访人家亲戚,那他和施茜茜本就微妙的关系,岂不是越加不清不楚了? 江辰下意识看向孟美玲。靯 他没忘记和对方的约法三章。 可这位最开始拿一张银行卡想要打发自己的金海主母竟然注视着他道:“刚才她舅舅已经打来电话,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去。” “……” 江辰无言以对,一时间,竟然生起被一家人绑架的感觉。 下车自然是没法下车的。 雷尔法驶入一个高档别墅区,停在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门口。 “姐夫,姐!”靯 孟继业亲自在门口迎接,跟着下车的江辰看见对方旁边还站着一个姿色姣好的女人。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施茜茜的舅妈了。 二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看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追求时髦的小子,他没有去看施茜茜一家,反倒目光一直在江辰身上转悠,似乎对江辰很是感兴趣。 “舅舅,舅妈。” 施茜茜亲切的打了声招呼,似乎彼此之间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江辰清楚,在施振华被袭击一事上,孟继业存在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显而易见,施家没有深究。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亲人。靯 当然,必要的处置肯定难免。 “你小子,躲着干嘛?” 施茜茜注意到藏在父母身后的孟贝,招了招手,颐指气使道:“过来。” 在学校堪称混世魔王的小子就像老鼠见到猫,老老实实的走上前,涎着脸讨好道:“姐,这么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虽然是姐弟,但两人见面的次数确实不多。 当然。 孟贝也不期待见这位恐怖的表姐。靯 小时候被对方脱裤子弹雀雀的画面,至今他都难以忘记,每次想起,都会不由自主的打寒颤,以至于他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位表姐畏之如虎。 “行呀,嘴巴越来越甜了,在学校里,应该没少骗小姑娘吧。” 施茜茜捏了捏孟贝的脸。 这哪里像一个姐姐说出来的话, 可几个长辈皆没在意,笑看热闹。 “姐,哪有,你知道的,我对那些黄毛丫头不感兴趣。” 也就读初二的孟贝振振有词,哪怕觉得被表姐这么蹂躏很丢人,可是他压根不敢反抗。靯 在学校,他虽然说一不二,就连初三那些高年级的碰到他都得叫一声“贝哥”,可在这位表姐面前,他是不敢有半点脾气。 在东海生活,哪怕是从父母嘴里,他都多多少少听到过这位表姐的事迹,再加上童年时的惨痛经历,导致他每当见到这位表姐,不知怎滴不由自主的心头发慌,说话都心虚,更别提挑战对方的权威了。 别看他现在这么大了,真惹恼了对方,孟贝毫不怀疑,对方恐怕还是敢当众脱他裤子的。 “啧,黄毛丫头?你小子眼光还挺挑嘛。” 施茜茜旁若无人,又用力捏了捏孟贝的脸,直把人家捏得龇牙咧嘴,依旧老实站着任由她摆布,不敢动弹。 江辰倒是有些同情这小子。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有这么一位姐姐,他大抵能想到对方有多么悲惨。靯 关键孟继业夫妇也做壁上观,根本没有帮儿子摆脱魔爪的意思,相反笑容满面。 姐弟情深啊。 多温情的画面。 “叫人。” 施茜茜终于松开了手,揽住表弟的肩头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这小子竟然都超过她的肩膀了。 孟贝看向江辰,张嘴就喊道:“姐夫!” 这一嗓门可是洪亮不已,透出少年的朝气蓬勃。靯 江辰尴尬。 可施振华几人却开怀大笑。 “咯咯。” 施茜茜也笑了起来,看着傻杵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江辰,眉眼弯弯,然后满意的拍了拍孟贝的肩膀。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孟贝却像是备受鼓舞,又喊了声:“姐夫。”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孟贝。” 江辰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被一个半大小子整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天。 最后还是施振华替他解围,“走,先进屋。”靯 “对,饭早就好了。” 孟继业如梦初醒,急忙招呼。 餐厅很大,容纳七八个人完全没有问题,两个保姆依次上菜,直至将中式的长桌摆得满满当当。 “小江,其实我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孟继业对江辰态度很客气,相当客气,甚至有种对待座上宾的态势。 但是江辰没有理所应当的坦然受之,表现出良好的修养,“打扰孟叔了。” 这声孟叔像是将孟继业叫的心花怒放,笑得眼角都露出皱纹,“什么打扰,把自己当成自己家就行,应该认识路了吧?以后和茜茜常来。”靯 江辰无所适从,只能尴尬的笑。 “姐夫,喝点?” 孟继业问施振华。 施振华看了眼孟美玲,“算了,医生说还得注意,你和小江喝吧。” “酒有什么好喝的。”施茜茜道:“这么多菜,多吃菜不好吗。” “茜茜说的对,别喝了。”孟继业的正妻左虹附声道。 “那行,不喝了,多吃菜。”靯 施振华和孟美玲应该还没复婚,也是,像他们这种层面的人物,绝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把婚姻当儿戏,离了转头又在一起。 不过孟继业夫妇,像是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对施振华还是一口一个姐夫。 “我吃完了。” 席间沉默寡言一语不发只是埋头干饭的孟贝最先放下快子。 “去做作业去。”孟继业打发道,压根没功夫理会儿子。 “哦。” 孟贝乖乖的点头。靯 其实江辰也吃得差不多了,只是不好离座,施大小姐终于善解人意了一回:“你去帮他辅导辅导功课吧。” 孟贝一愣,然后连忙道:“姐,不用。” “人家可是东大的学霸,愿意辅导你这个吊车尾,你还瞧不上?” 说着,施茜茜朝江辰打了个眼色。 江辰心领神会。 这些长辈的热情,他真是招架不住,于是顺势道:“那我陪贝贝上去。” “去吧。”靯 施振华笑着点点头。 江辰跟着孟贝上楼。 “哥,牛逼啊!” 门刚一关上,老实巴交的孟贝瞬间变了副嘴脸,一脸高山仰止的抬头看着江辰,“连我姐都能降服!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这小子突然一叫将江辰吓了下,听完才知道怎么回事,不禁哭笑不得。 “我和你姐只是朋友。” 他解释道。靯 孟贝当即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小孩呢!哥,教教我呗?” 人小鬼大的例子,江辰不是第一次见识,兰佩之的弟弟武圣也是这般。 富庶家庭的孩子,一般都会比较早熟。 当然。 兰家的情形不一样,算是特例。 “教你什么?” 江辰随口问道。靯 “教我怎么泡妞啊!” “泡妞?” 江辰一愣。 孟贝使劲点头,眼神亮晶晶,“你连我姐都可以拿下,泡妞技术肯定非常了得,哥,教我几招。” 相比于姐夫,这声哥,听得还算勉强顺耳。 看着一脸期待仰望自己的少年,江辰饶有意味的笑道:“你不是对黄毛丫头不感兴趣吗?” “我是不喜欢黄毛丫头啊。”靯 孟贝解释道:“我喜欢的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 江辰眼角抽搐了下,“你喜欢老师?” 孟贝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她可温柔了!而且又有女人味!和那些黄毛丫头没法比!哥,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追到她!” 江辰一头恶汗。 他少年时虽然也不是安分守己的主,但也没离经叛道到这种程度。 追求老师?!靯 “我有她的照片。” 说着,孟贝似乎要掏手机,给江辰欣赏。 “不用!” 江辰迅速道,他本来想说喜欢老师是不对滴,是不被允许滴,可转念想想,像孟贝这种性格、这种家庭的孩子,哪里会听得进去这些大道理,所以也没白费口舌。 “我们还是聊聊你的功课吧,把作业拿出来。” 江辰转移话题。 “哥,你会写诗不?”靯 孟贝突然道。 “怎么?” “我们整个年级都有一项作业,要求以中秋为主题写一首诗,节后交上去。前几天我不是向她表白了吗……” 等等! 江辰急忙打断:“你向你老师表白了?!” “是啊!” 孟贝点头,一脸为什么大惊小怪的疑惑,“她说我的诗要是能在学校拿奖,她就同意和我约会。”靯 江辰无言以对。 想必那位语文老师也是深知孟家的情况,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推辞。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要不然恐怕早就被请回家,或者开除了。 毫无疑问。 这小子的学习成绩肯定惨不忍睹,别说拿奖了,让他写首像样的诗恐怕都是痴人说梦。 “哥,我姐说你是学霸,你应该会写诗吧?”靯 江辰沉默了下,知道苦口婆心的讲道理肯定没用,只能剑走偏锋道:“追女孩子,首先最重要的是诚心,你老师是让你写诗……” “我写了啊!可是我写的跟差,肯定拿不到奖!” 孟贝打断道。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把你写的拿出来给我看看。” 孟贝立即照做,迅速走到书桌前乱翻一通,然后拿起一个本子递给江辰,“哥,你看。” 江辰接过,打开翻阅。靯 还真别说。 这小子确实是努力过,写了好几篇,可内容委实……不堪入目。 “主题是中秋,你写月亮干什么?”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都抄进去了,看得出抓耳搔腮的被逼无奈,应该是真用心了。 “中秋不就是赏月吗?” 孟贝疑惑道。 “……”靯 江辰无言以对,他看着手里的本子,孟贝则看着他。 场面寂静了十几秒钟。 “哥,我姐说你是学霸,写首诗对你来说,应该是小儿科吧?” 孟贝试探性道。 江辰知道这小子是激将法,一时间倒也生出了些许恶趣味,“你真喜欢那位老师?” “嗯呐!” 孟贝不假思索点头,“我都跟我妈说了,我妈说不管我,只要我有本事追到就行。”靯 “……” 江辰沉默了会,道:“拿笔来。” 孟贝眼睛一亮,赶忙找出一支万宝龙钢笔。 暴殄天物啊。 江辰接过价值不菲的钢笔,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执笔,一撮而就。 “你要写月,就不能只写月。 要写明灭、写圆缺,靯 写夜雨梨花打湿阶、孤影独了孓。 写别枝惊鹊,写关山难越,写一盏酒的氐惆与凄切。 写昨日西楼锦书叠,佳人惊鸿一瞥,再写白发青丝犹带雪,西北风烈烈。 直至最后,才陡然折笔, 把你写进诗的下半阙,独独不道离别。” 孟贝眼眶逐渐放大。 598 家和万事兴 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但起码凭借跃然纸上的斐然文采,江辰成功赢的少年的“尊敬”。 孟贝看着纸上的诗,再看向江辰,和之前的应付伪装不一样,此时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敬意。 表姐没吹牛。 这位真是个文化人呐! 他虽然成绩拉胯,失志不渝担当班级的吊车尾,但至少欣然水平还是不错的,甚至因为家庭环境原因,可能在这一方面还要超过普通孩子。 这首诗词经过他的品鉴,心底得出评价为。 不输某浅浅! “哥,你再给我写一首吧。” 孟贝眼巴巴的道。 表姐的花心,他有所耳闻,可这位好像不太一样,不仅被带到了他家,并且不像那些油头粉面的家伙,肚子里有些墨水。 江辰放下笔,目露疑惑,“怎么了?” 孟贝无奈的叹了口气,“哥,你觉得这种水平的东西,是我这个年纪写的出来的吗?我交上去,谁都知道肯定是找人作弊。” 江辰哑然失笑。 这小子脑子其实挺灵光的。 听施茜茜刚才在饭桌上说,这小子才初二,一个不尴不尬的年龄。 在这个年纪,固然有那种门门能拿满分的神童,但文章诗歌这种玩意,和智商其实关系不大,讲究经历与阅历。 再聪明的孩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可能写出这般意境的作品的。 “谁说是让你把这首诗交上去了?我只是让你学习怎么写月亮。” 江辰立即道,一脸正色,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按照我写的,自己重新写一首。” 孟贝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那首诗。 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可假如让他这么拼凑在一起,别说现在,哪怕这辈子,恐怕都做不到。 “我真的不会啊。” 孟贝祈求的看着江辰,“哥,求求你,帮帮我,我可是你弟啊。” 江辰哭笑不得。 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 既然对方这么不生分,他也没忸怩,从现实出发,实事求是的道:“你想拿奖,肯定不太可能,你成绩这么差,要是突然得奖,谁都会怀疑有猫腻。” “那怎么办?” 孟贝猴急的道:“她说了,我只有拿奖她才同意和我约会。” “你们不是天天在约会吗?” 孟贝一愣,不解道:“哥,这话什么意思?” “她应该每天都会给你们上课……”江辰道。 孟贝急了,“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正常的约会,像我姐和你那样!” 我和你姐可没约过会。 江辰心道,但也没必要向一个孩子解释。 “哥,要不这样,你再帮我写一首,简单点的,我不拿去参赛,我只给她看,让她看到的我的努力就好了。” “你写了这么多,拿去不就行了。” “这哪行!” 这小子还是懂女人的。 “拿我写的这些去给她,她恐怕都不会理我了,她应该喜欢那种有才华的男人。” 说的很对。 而且最关键的,应该不是有才华,而是最后那句男人。 孟贝说着,抓住江辰的胳膊,一副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架势。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江辰本来就是一个知恩图报而且异常仗义的人。 有句话说得好,爱情,应该不限于年纪,甚至是性别的束缚。 江辰无声使了个眼色。 孟贝喜笑颜开,又赶忙把笔交给他。 “吱呀。” 房门打开。 没有敲门的施大小姐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 看着江辰拿着钢笔在写东西,施茜茜疑惑走近。 “姐,姐夫再帮我写情书呢!” 孟贝张嘴就来。 江辰手中的钢笔一抖,满头恶汗。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种事情,都能口无遮拦的大大咧咧喊出来吗? “情书?” “嗯!” 孟贝勐的点头,似乎一点忌讳都没有,将自己要追求老师的宏伟目标和盘托出。 江辰放下笔。 听完表弟大逆不道的话,施大小姐没有任何苛责,甚至丝毫异色都没有。 也是,她自己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主,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人家,半大少年要追老师,恐怕得闹得鸡犬不宁,可在她眼里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 “给我看看。” 相反,她兴致盎然,对江辰写的东西很感兴趣。 孟贝毫不犹豫把江辰出卖,不等江辰说话,就立马把那个本子拿过来,献宝递给施茜茜,“姐,给。” “啧啧,才华横溢啊江辰同学。” 施茜茜先是看了那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写月诗词,对江辰的文采毫不吝啬的表示赞赏。 然后继续往下看。 相比之下,第二篇就要简单许多,也朴实许多。 “从第一眼起, 我就站在你的府上。 我的心里有桩悬桉, 你怎还不来升堂。” 施茜茜念了一遍,然后对孟贝一本正经道:“看到没,多学学人家,你要是有人家三分才华,那老师不是你的囊中之物。” 孟贝尴尬的挠了挠头,“姐,咱们家基因就是这样,你当年上学那会,成绩不也不太好吗。” 江辰忍俊不禁。 听到这小子居然还敢还嘴,觉得权威受到挑衅的施大小姐脸色顿时一变。 “谁跟你说你姐我读书不行的?你姐我只是不爱学习,而不是像你一样,追喜欢的人,都需要别人帮忙。” 眼见表姐恼了,孟贝悻悻的低下头,表示服从,可通过他的神色可以看出,这小子心底肯定是不太服气的, “笑什么笑。”施茜茜剜了眼坐在椅子上看热闹的江辰,“起来!” 江辰没计较,笑着起身,不知道这姑奶奶想干什么。 “不就是写诗吗,谁不会。” 施茜茜拿着本子坐下,拿起钢笔。 孟贝抬起头,和同样诧异的江辰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凑到旁边。 就在江辰第二篇大作的下面,施茜茜没做太多思考,提笔就写。 “我哪里敢升堂, 我怕醒木把桉台拍响。 判你对我思念如狂, 而你口中喊的只有冤枉。” 不得不承认,施大小姐的字确实写的相当漂亮,赏心悦目,而且这内容…… 江辰内心古怪。 孟贝睁大眼,难以置信。 施茜茜放下笔,起身。 “姐……” 孟贝张了张嘴,看施茜茜的眼神,像是从来不认识对方一样。 “好好做你的功课。” 仿佛不值一提,落笔成诗的施茜茜不骄不躁,对江辰道:“出去转转。” 江辰点头。 等他们离开后,孟贝忍不住又拿起那个本子,细细钻研。 经过客厅,几个长辈还坐在餐桌上聊天,气氛和谐。 施茜茜看了一眼,没有打扰,和江辰出门。 别墅区里,绿树成荫,彷若园林。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施茜茜平澹道:“一首诗而已,真觉得我是文盲吗?” 江辰笑,“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的确。 自从接手金海后,虽然没多卓越的成绩,但至少也没让金海出什么乱子。 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难能可贵了。 毕竟按照年纪,像施茜茜这么年轻的大企业家,放眼全国,也屈指可数。 龙生龙,凤生凤。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无数资源堆砌出来的孩子,出庸才的几率,等同于普通人家出天才的几率。 施茜茜或许离经叛道,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但不代表她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 孟贝也是一样。 即使这小子现在看上去不学无术,但不意味未来也会是这样。 迄今为止,江辰已经和不少所谓的二代子弟打过交道,不管品性如何,起码在眼界格局城府头脑上,都超出普罗大众的平均水准。 “孟阿姨,和施叔叔,和好了?” 江辰转移话题,试探性问道。 即使与他没太大干系,但他清楚,施茜茜一直期待着父母能够重修于好。 “没。哪有那么容易。” 施茜茜摇头,“我劝过他们很多次,可是没什么效果。可是我爸出事这段期间,我妈一直都在照顾他,刚才吃饭,我爸不喝酒,也是不想让我妈不开心,他们两个明明都对彼此还有感情,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可能在他们那个层次,看问题的角度,不太一样吧。” 江辰轻声道。 “有什么不一样?”施茜茜扭头看向他,“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 多蛮横的话。 却像是这世间最简单的道理。 江辰无言以对。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施茜茜突然道,迎着江辰不解其意的疑惑目光,她笑道:“如果不是你,我爸妈,可能今天不会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而且我爸已经很久没来过我舅舅家了。” “我看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啊。” “那只是表象。” 施茜茜像是卸掉了所有面具,平缓道:“我爸其实一直以来都对我舅舅有意见,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我爸出身不太好,之前年轻的时候,没少遭受过非议和白眼。”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江辰说了一句。 施茜茜失笑,看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一处健身场地,有不少先进的锻炼器材,还有秋千。 施茜茜走了过去。 江辰跟在身后。 夕阳西下,给两人抹上油画般的光影。 “我还担心,因为遇袭的事,我爸会恨我舅舅。” “事情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是东瀛人干的,和你舅舅没什么干系。” “确实是东瀛人干的,可是你敢保证,我舅舅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那个间谍毕竟是他的助手。” 江辰沉默。 施茜茜坐上秋千,“最开始,我很恨我舅舅,接手金海之后,更是想着把他赶出金海,可是我爸醒后,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施叔叔肯定劝你不要这么做。” 施茜茜坐在秋千上,却没有摇,扭过头看向站在秋千边的江辰,“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爸?” “不是了解。” 江辰轻笑道:“施叔叔能白手起家,开创这么大的事业,肯定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换作其他人,你看他会不会下手。” 施茜茜也笑了起来。 “你知道当时我爸和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什么?” “家和万事兴。”施茜茜道。 闻言,江辰也笑了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句话和施振华的形象相违和。 “这可不像施叔叔能说出来的话。” “我也这么觉得,当时都愣了一会,可是后来我想想,觉得我爸说的挺有道理。” 施茜茜用脚轻轻蹬地,秋千摇晃起来。 “我只有这一个舅舅,我妈也只有这一个亲弟弟,还有孟贝,我要是把我舅舅赶出金海,那小子还会愿意叫我姐姐?” “那可不一定。” 江辰笑道:“换作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收拾他爸,肯定得恨你,但是我觉得你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施茜茜笑得很开心,双手抓着秋千绳,“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多可爱,现在长大了,不好玩了。” 江辰不知道这姑奶奶嘴里的“好玩”代表什么含义,但是隐约可以猜到一些。 “你们俩姐弟长得还挺像的,特别是嘴巴。” “我嘴巴怎么了?” 施茜茜脚撑住地,让秋千停了下来。 她扭过头,因为坐在秋千上,导致她只能仰头望江辰。 江辰背后的夕阳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那瓣红唇格外的娇嫩、润人。 “说话呀,我嘴巴怎么了?” 微微定住的江辰目光躲闪,从那瓣红唇上移开目光,“没什么。” 施茜茜突然起身。 心神不属的江辰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干嘛?” “坐着,我来推你。” 江辰愣了愣。 “坐啊!” 施茜茜噗嗤一笑,“怎么和个呆子似的。” 说着,她拉着江辰的胳膊,强行把他按在秋千上。 “坐稳了。” 她用力推江辰的后背。 秋千大幅度摇晃起来。 “慢点,我恐高。” 他不说还好,越说施茜茜推得越用力。 “害怕你就抓紧点!” 日落前的余晖中。 林木葱郁的别墅区内。 两个成年人玩着秋千,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599 罪名(求月票!) 「广毅,你来和江总解释。」 中秋过后,便是国庆。 虽说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但依旧有人高兴不起来,譬如罗鹏。 此时此刻站在江辰的办公桌前,这位天赐资本的ceo,脸色就谈不上好看。 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可是很少发生。 毕竟罗公子可是典型的乐天派。 迎着江辰的目光,逍遥工作室的负责人兼虚拟恋爱游戏的开发者章广毅脸皮涨红。 不可否认,在专业能力上,他是一把好手,可和所有的程序员一样,即使谈不上木讷,凭借虚拟恋爱游戏一飞冲天的章广毅也并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所以哪怕义愤填膺,他也只是异常用力的道出句:「我们的游戏绝对没有抄袭!」 没错。 抄袭。 因为裴云兮史无前例的代言,虚拟恋爱游戏从上线开始就顺风顺水,发展得如火如荼,累计注册玩家已经突破千万,如今在手游领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同时。 它也是天赐资本的支柱型业务。 可就在中秋前夕,竟然有传言说恋爱游戏是剽窃了他人创意。 本来打算趁国庆好好休息几天的江辰不愠不怒,相比于罗鹏和章广毅,他反倒显得轻松自若,脸上还带着笑容。 「都站着干什么。」 他抬了抬手,「坐下聊。」 罗鹏和章广毅这才坐下。 「广毅,你别激动。人红是非多。恋爱游戏现在如此火爆,有些非议,不值得奇怪,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江辰的和颜悦色让章广毅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他沉默了下,道:「江总,是一家名叫哈莫雷的公司,他们也发布了一款同类型的线上恋爱游戏,就是他们,说我们的游戏抄袭。」 「你的意思是,他们纯属造谣?」 这种碰瓷的例子,在商场上层出不穷。 目的无他。 无非就是通过中伤别人来炒作自己。 诬陷恋爱游戏,自然能够为自己的游戏博得眼球,获取热度,属于公关手段的一种。 江辰看向罗鹏,「如果是这样,那就采取法律手段来解决。」 罗鹏苦笑,「如果这么简单,还用的着来麻烦你吗?我早就把他们告的裤衩都不剩了。」 江辰无声看了他眼。 罗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扯了扯衣领,呼出口气:「哈莫雷那边说我们抄袭的,也是我们东大的一个校友,是广毅的同学。」 江辰眉头凝了凝。 「江总,我可以发誓,在我研发游戏的整个过程期间,他都没有任何参与,只是我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和他讨论过而已。」 章广毅急忙解释。 江辰明白过来。 他对章广毅颇为了解,是一个相当实在的人,属于典型的技术性人才,适合干实事,基本上不会撒谎。 「也就是说,你那个同学,觉得恋爱游戏的创意,也有他的一分功劳?」 章广毅心绪汹涌,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像这种小人,你当初和他说什么。」罗鹏忍不住道。 「罗总,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 章广毅苦涩道:「当时我还想着他也加入进来,可当时他已经校签了一家公司,瞧不上,或许也是觉得我们不可能成功吧。」 事实上,确实不错。 如果不是江辰这个天使投资人出现,匪夷所思的说服裴云兮打破惯例为游戏代言。 【鉴于大环境如 此, 虚拟恋爱游戏,终究只会是几个大学生的自娱自乐。 「恐怕这小子不仅仅只是觉得你们不可能成功,或许背地里还在嘲笑你们异想天开,现在见你们把事办成了,心里不平衡了。」 罗鹏嗤笑了下,「是个人才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名牌高校出来的人,不一定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精英。 东大培养出来的学生千千万万,出一些小人败类,不值得奇怪。 况且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为了利益,手足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别提所谓的同学了。 「这种事情,就让法务部门去处理吧。」 听完后,江辰拍板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 罗鹏欲言又止,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什么?」 江辰看向他。 「冬冬冬……」 就在罗鹏要说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李姝芯推门而入,见章广毅也在,她道:「在聊哈莫雷的事?」 「李总。」 章广毅迅速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学妹打了声招呼。 虽然目前还是大四,但李姝芯在天赐资本也是有职位的。 罗鹏本来想让位置,可李姝芯眼神示意不用。 「你也知道这件事?」 李姝芯点了点头,走到桌边,「是我不让起诉,最好能够和解。」 罗鹏不言不语。 他的本意当然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身的合法权益,可是公司不是他一人当家做主。 他是天赐的ceo不假,除了江辰,没有人比他职位更高,但李姝芯的面子,他不得不去顾及。 「说说你的想法。」 江辰没有直接表态。 李姝芯并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从开始,她就相当有主见,她反对起诉,肯定不是为了彰显「老板娘」的权威。 「社交网络这部电影,你们看过没?」 李姝芯莫名道。 江辰摇头。 罗鹏也是面露茫然。 只有章广毅道:「我看过。」 「社交网络里面有段情节,一个全球社交网站的创始人被人起诉,罪名也是一样,说这个网站是偷了他们的创意,靠着这个网站成为全球顶级富豪的创始人想要打官司,可他的律师劝他庭外和解,给钱了事,息事宁人。」 章广毅目露思索,应该在回忆电影情节。 「这个律师是吃干饭的吗?老板花钱养他有什么用?」 罗鹏鄙夷道。 李姝芯像是没有听到,继续道:「网站的老板也很生气,觉得对方又没什么证据,凭什么和解,面对老板的质问,律师只说了几句话,就化解了老板的不满,并且让老板心甘情愿接受了他的建议。」 「律师说了什么?」 江辰饶有兴致的问。 李姝芯没有立即回答,扭头看向章广毅,「章学长,想起来了吗?」 简单一个称呼,便让章广毅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他局促连忙的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那你来给江总和罗总解释一下。」 本来心有郁结的罗鹏情不自禁笑了下,看了略带俏皮的李姝姝一眼。 越熟悉后他越发现,这位在东大褒贬不一的艺院院花不为人知的一面 。 江辰还是有眼光的啊。 「我记的不是太清楚了,那个律师好像说的是有没有证据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审团会相信什么。」 章广毅努力回想,「电影里,那位网站老板的合伙人刚因为在派对上非法持有药物被抓走,然后这个老板就把他踢出了公司,这个律师说如果他是对方的律师,就会问为什么那天明明是公司的庆祝派对,你作为老板却不在场,只有你的合伙人在。」 罗鹏眼神闪烁,像是听出了一丝深意。 「网站老板听完后当然是心里一惊,立即说你的意思是想说我陷害了他,根本无中生有!律师说我根本不需要答桉,我只需要提出这个问题,陪审团就会开始怀疑你是个坏人,而坏人,当然有可能剽窃别人的创意。」 说完,章广毅看向李姝芯,「李总。我有记错吗?」 李姝芯笑着道:「章学长记忆力真好。」 章广毅局促的笑了笑。 听完这个故事,或者说电影情节后,原本坚定支持用法律武器解决问题的罗鹏沉默了。 合伙人非法持有药物被抓,这种情况当然不存在于章广毅身上,但是章广毅和他那位同学之间究竟什么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而且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足以说明那个家伙是一个十足的小人。 小人,是什么阴招都想的出来的。 他既然提出虚拟恋爱游戏的创意是剽窃,肯定已经做好了相对的准备。 「有心机的提问者,确实不在乎你怎么回答。」 确实没看过那部电影的江辰有感而发,「提问,从来都是语言里最大的一种权利。」 「盗梦空间,应该都看过吧。」 李姝芯接话道:「当某人提出某个恰当问题后,对方怎么回答根本就不重要了,罗学长那个同学是一个聪明人。他指出我们的游戏剽窃,事实存不存在无关紧要,因为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会成立。这是比盗梦空间还要可怕的观念植入,因为连做梦都不需要,所有人明明是醒着的,但他们却会按照提问者的设定去思考,就好比我们去打这个官司,不管最后输赢如何,以后大家看虚拟恋爱游戏,都会不由自主的戴上一层有色眼镜。」 不仅罗鹏,听完这番话,就连愤慨无比的章广毅都安静下来。 他是个纯粹的理工男,没什么心机,但李姝芯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他怎么可能还听不懂。 抛开游戏不谈,只要这个官司开打,作为当事人,他首当其冲,会不可避免的从此背负上外界的非议与骂名。 即使他深刻明白,自己有多么清白。 怀疑一旦产生。 罪名就会成立。 换个老板,恐怕就会像电影里的那个网站创始人一样,即使不会开了自己,恐怕也会从此弃用。 「可如果就让对方这么轻易得逞,明明子虚乌有,我们还要赔钱,是不是……」 道理,罗鹏明白,可怎么想,心里还是觉得不太爽利,甚至是憋屈。 「这个问题,我再考虑一下,你和广毅先去忙吧。」 江辰道。 罗鹏「嗯」了一声,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做生意就是这样。 或者说在社会上生存就是这样。 不再像学校里那么单纯。 分的,不再是是非对错。 「江总,李总,我先出去了。」 章广毅跟着罗鹏起身,明明什么过错都没有,表情却仿佛像个罪人。 「砰。」 办公室门关上。 「坐。 」 江辰笑道。 李姝芯没有去坐空出的两张椅子,而是径直走到了江辰旁边,然后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江辰哭笑不得。 「你就不怕他们突然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手还是顺势揽住了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 或许是因为学舞蹈的原因,李姝芯的身材相当完美,腰部纤细而柔韧,甚至平坦如玉的小腹还有马甲线。 当然。 那是只有江辰才能看到的美景。 之前江辰不太了解,但是自从认识以后,李姝芯就没穿过太暴露的衣服,就好比现在,刚从琴岛回来,毛线长褂外套,里面是件长裙,虽然是高领,裹得很严实,但却散发出浓浓的女人味。 「薛阿姨还好吧?」 「嗯,现在还学会打麻将了。」 江辰莞尔。 时间确实是最好的良药。 应该是从丧夫之痛里逐渐走出来了。 「什么牌子的香水?这么香?」 江辰凑到柔软的发丝间,深深吸了口。 「在公司呢!」 李姝芯拍了他肩头一下,仿佛不是自己主动坐在对方的腿上。 「贼喊捉贼啊李总。」 江辰在她腰肢捏了下,活脱脱登徒子模样。 「别闹!」 李姝芯抓住他的手,「才回来就不安分,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想起以前几度「临阵脱逃」的场景,江辰不禁失笑,随即收敛笑容,挺直腰板,变得正襟危坐起来。 「李总教训的是。特别是刚才听李总的一番话,实在是受益匪浅。」 李姝芯挽住他的脖颈,没有埋怨聚少离多,虽然还没有正式踏出大学校门,但是她比大部分同性,应该都要聪明剔透,更明白如何去做一个懂事的女人。 「我和哈莫雷的人谈过。」 「你已经和他们谈过了?」 江辰意外。 李姝芯点了点头,「罗鹏一门心思想把人家告破产,我去最适合不过。」 江辰点了点头,「谈的怎么样?如果不是狮子大开口,花点钱也没关系,章广毅是一个人才,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影响到他的心气和前途。」 「我觉得,你或许应该亲自去谈谈。」 江辰微怔,扭头。 李姝芯与他对视。 600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哈莫雷。 一家很单纯的游戏公司,开发了四五款手游,但一直都不温不火。 或许这就是它想要另辟蹊径,碰瓷虚拟恋爱游戏的原因。 路边的一家咖啡厅,行人举着雨伞匆匆而过,江辰坐在玻璃橱窗边,望着对面的摩天大楼,端起温热的咖啡。 李姝芯不是一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可是直到江辰看到对面的摩天大楼里走出一个女人,撑起伞朝这边走来,他放下咖啡杯,才意识到李姝芯让自己亲自过来的目的。 没有意外。 那个年轻的女人穿过马路,推门走了进来。 她把伞交给服务生,然后在幽静雅致的咖啡厅望了一圈,继而发现江辰。 她朝这边走来,距离越近,脚步越慢。 这根本不像老同学见面该有的样子。 “好久不见。” 江辰倒是主动的笑着起身。 魏楚茵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注视着曾经被她贬到尘土里的男人,嘴唇嗫嚅,最后也低声道了句:“好久不见。” 江辰面无异色,笑着做了个手势,“坐吧。” 两人相对落座。 “蓝山,谢谢。” 魏楚茵对服务员道。 “你怎么进游戏公司了?”江辰若无其事问。 “工资高,包吃住。” 江辰哑然一笑。 真是朴实的回应。 “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魏楚茵看着他,眼神复杂。 “见见老同学,也是好的。” 江辰笑问道:“艾倩呢?也在这家公司?” “没,她不在。她的公司也在附近,距离不远。” 江辰点了点头,端起咖啡。 魏楚茵凝视着他,踌躇了下,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连她在哪上班,都不知道?” “毕业典礼那天,她好像说过,但是我忘记了。” 毕业典礼。 也就是说。 从毕业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曾经亲眼见证两人在一起又分道扬镳的魏楚茵沉默。 “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江辰问了句,不像是对前女友的关心,心平气和的口吻,更像礼貌的客套。 魏楚茵刚要脱口而出,可不知为何,最后又生生忍住。 “我不知道。”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江辰下意识道。 魏楚茵眼中肉眼可见的浮现怒气,可是终究没有发泄出来。 走出校园,踏入社会,这个曾经热衷于在闺蜜旁边扇风点火的女孩,终究也逐渐成熟了。 “江总,你时间宝贵,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她攥了攥手,深吸口气,强行尽量让自己的气势不落下风,“谈正事吧。” 江辰点了点头,“好。” “我们公司的条件,想必江总已经知道了,一千万,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贵公司不同意,那么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 看着穿着女士西服,一脸严肃,演绎得过于用力的魏楚茵,江辰不喜不怒。 “一千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江总应该不是缺钱的人,一千万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吧。” 魏楚茵语气里还是难以抑制透露出一丝尖刻,“而且虚拟恋爱游戏给贵公司创造了那么丰厚的营收,江总不会这点钱都不舍得吧?” 江辰笑了。 “您的咖啡。” 服务员端来咖啡。 “谢谢。” 魏楚茵控制了下情绪。 等服务员走后,江辰不紧不慢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到底我们的游戏有没有剽窃,你们公司很清楚,我们也很清楚。我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大家都是同行,没必要弄得太僵,做生意,讲究的无非是和气生财。” 江辰配合的进入公事公办的状态,魏楚茵倒是突然感觉不太自在。 或者说,她并没有真正的扭转心态,无法接受对方如此强势的模样。 这个男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对艾倩百依百顺的青年吗? 强撑出来的气势瞬间一弱,魏楚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端起咖啡掩饰。 “你们公司,为什么把你一个女孩子推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们老板聊聊。” “我们老板没有时间。” 魏楚茵态度依旧强硬。 也是。 她只是一个员工,哪里有自主权,就算是被推出来挡刀,也没法拒绝。 江辰靠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 “三百万,就当交个朋友。” 哈莫雷让她出来谈判,大抵是知道她和自己有同窗之情。 的确, 不管怎么说。 同学一场。 江辰也不想为难她。 “江总,我们的底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一千万。” 魏楚茵重申道。 “三百万。” 江辰平心静气,却透出不容置疑的气势,“你可以把我的条件回去告诉你的老板,如果不接受,那么就走法律途径解决吧,不过得提醒他,如果真的打官司,那我们就是敌人了。” 魏楚茵脸色变得不太自然,甚至不太敢直视此时江辰的眼神。 气氛安静下来。 江辰端起咖啡,打算喝一口,可是却发现已经有些凉了。 毕竟到了凄冷的秋季,而且今天还是雨天。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辰起身。 就在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魏楚茵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江辰停步。 魏楚茵眼神挣扎,攥紧手,仰着头道:“你对艾倩,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你知不知道她……” 不知为何,她又戛然而止。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相信她过得应该很好。” 江辰轻声道。 “你们是好姐妹,多照顾下她。” 言罢,他不再停留,迈步离开,很快便推门走出咖啡厅。 魏楚茵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魂不守舍。 江辰拉门上车,离开咖啡厅,轮胎溅起雨水。 一辆黑色的奥迪a7停在相邻的一条街道边,两台车交错而过。 江辰驱车离开没多久。 这条街上的某栋高档写字楼内,下班时间点,白领们从楼里涌出,停在门口,抱怨着天气。 有的挤伞,有的开车,有的则给男友老公打电话。 其中一个短发女人神情自若,撑着伞,平静走下台阶。 齐耳的短发,清爽而干练,出众的五官,让周遭的白领忍不住多瞟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寒冷天气的原因,她的脸色显得有些异样的白皙。 “艾倩。” 奥迪a7车门打开,车主撑着伞走了下来,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多,长得不算帅,但得体的西装再加上价值几十万的座驾,多少给人一种年少有为的气场。 短发女人停下,看着对方踩着积水,走到面前。 “上车,我送你回去。” a7车主笑意盎然道。 显而易见。 二人应该相识。 更准确的说。 二人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 艾倩笑着道,礼貌拒绝。 “下雨呢,坐什么地铁,上车吧。” a7车主相当热情,“我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话说到这份上,自然不好再回绝。 艾倩沉默了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跟着男人上了车。 车主很绅士的帮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a7掉头驶离。 “我最近知道一家不错的意大利餐厅,一起去尝尝吧?” 年轻的车主一边开车一边道。 “我回去还得加班,恐怕没有时间。”艾倩略带歉意,拒绝得很有礼貌,与当初那个持靓行凶的女孩,判若两人。 车主貌似也不是一个没风度的男人,闻言也没再强求。 “你这个公司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会留意下,看有没有更适合的公司。” 虽然是校友,但他的热情,好像有些超出界限。 “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我觉得挺好的,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现在很多都不实用,我现在正需要重新学习,压力大,才能学得快。” 车主扭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上进干什么?可别把自己身体累坏了,公司刚给我发了几盒燕窝,就在后面,待会你拿回去。” 艾倩没再拒绝。 车主一边开车,一边打开音乐。 “下个周末,把楚茵叫着,大家一起吃个饭吧?都是东大的校友,工作地点这么近,可是缘分。” 他和艾倩,其实就是通过魏楚茵认识的。 他在东大,学的是软件开发,目前和魏楚茵任职同一家公司,都是哈莫雷。 当然。 他的职位要比魏楚茵高几个级别,目前手里更是管理着新款游戏的开发工作。 目前在游戏界声名鹊起的逍遥工作室的头,章广毅,就是他的同班同学。 他确实相当聪明,自己约约不到,所以拉魏楚茵当由头。 作为底下的员工,魏楚茵肯定没法拒绝。 “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艾倩扭头望向窗外,像是感受不到对方满溢而出的心意。 雨水不断落在玻璃上,朦胧了整个世界。 虽然是软件工程师,但和章广毅不一样,男人很健谈,不断找着话题。 艾倩在校友的分寸上,礼貌回应。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出人们心肠的曲折……” 音响里飘出适景的歌声。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在东大应届毕业生中绝对算是佼佼者的邵书槐念叨着歌词,打趣道:“这些人真是夸张,得多大的雨,才会让整座城市颠倒。” 艾倩眼神收缩,不知道想到什么,静静的听着歌,沉默不语。 最后一首小情歌放完,目的地刚好到了。 这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小区,但艾倩租下一室一厅,每个月也要为此花四千块。 意味着每个月小半的工资,都给了房租。 魏楚茵确实提过与她合租,好姐妹既能互相照顾,又能减轻生活负担,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可是被艾倩拒绝了。 a7停下。 纷纷扬扬的细雨也停了下来。 艾倩推门下车。 “等等,燕窝没拿。” 邵书槐跟着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正要把燕窝给对方,可是艾倩却道:“不用了。” 邵书槐一愣,继而不解道:“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带回去吗?” “这种东西我吃不习惯,拿回去我应该也不会吃,就别浪费了。” 看着澹笑的女人,邵书槐微微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那……好吧。” “回去吧。” 艾倩像是让他先走。 邵书槐重新露出笑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别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下周末。” 艾倩笑而不语。 邵书槐转身,拉门上车。 a7平稳驶离。 直到a7离开,消失在街道尽头,艾倩才转身,拿着伞,走向小区。 途中,路过一个水洼。 积水空明。 倒映出她,也倒映出附近的树木,楼宇,天空,以及整个世界。 突然,像是一阵疼痛感袭来,艾倩额头冒出虚汗,撑着膝盖,吃力的蹲了下来。 “得多大的雨啊,才会让整座城市颠倒,这些写歌的人,真是浮夸。” 曾几何时。 她好像也说过类似话。 当时。 还在一起没多久,处于热恋期,那会不是雨天,相反,还是一个很炎热的夏夜,她撒娇的趴在那个男孩背上,被对方背着,路过一家水果店,里面播放的就是这首歌。 “让整座城市颠倒的雨,那不是末日天灾啊?” 她故意凑在男孩的脑边咬着耳朵。 男孩只是宠溺的抱着她的腿往上提了提。 “怎么会。哪天你打着伞低头,在路边的积水里,突然就看到了平时需要仰视的摩天高楼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句歌词为什么会这么写了。” “啧……你怎么什么都懂?” “你肯定没有在下雨天低头看过路上的水坑,可是我看过。” 男孩背着她,不紧不慢的沿着街道走着。 “所以啊,你应该和我多去下图书馆,文学是很有魅力的。每个人都曾无数次在下雨天路过那滩积水,但这句话的出现,才让这滩积水有了意义。” “我才不要,你总是想诱骗我去图书馆,就是因为图书馆省钱是吧?” 男孩只是笑。 积水中。 整座城市清晰分明。 艾倩抓住裤腿,整个人紧紧蜷缩,头深深埋下,不见面容,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肩膀一阵阵的颤抖。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城市已然颠倒。 可是。 怀抱呢。 601 谢谢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艾倩关掉电磁炉,把菜端上桌,脱掉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你真是狗鼻子啊,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做好饭,还没吃吧?」 魏楚茵走了进来,「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在小区外蹲着休息了十几分钟疼痛感才缓解的艾倩意外道:「你给我打电话了吗?可能是静音没听见。吃饭吧。」 魏楚茵坐上桌边。 曾经对厨艺一窍不通的艾倩盛饭。 「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魏楚茵接过碗。 「谁啊?」 艾倩随口道,或许是刚下厨的原因,神色看上去有些劳累。 魏楚茵刚打算说话,忽然有手机震动声。 艾倩起身,走向开放式厨房,拿起放在灶台上的手机。 「妈。」 魏楚茵拿起快子吃饭。 大约三四分钟,艾倩打完电话,走回来坐下,「本来说好了中秋回去的,可结果临时通知说要加班。」 在象牙塔里,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自命不凡,可踏入社会,才会意识到现实的残酷性。 不管你长得多漂亮,进入一家大企业,瞬间会沦为凡夫俗子,就像机器上的一枚小小螺丝钉,微不足道。 艾倩不是没有争取过,可四十多岁的女性主管只给了她一句话,「不愿意加班,就回去写辞呈。」 所谓的骄傲,在生存压力下,一文不值。 「要不你搬去和我住吧?」魏楚茵道:「我那张床虽然不大,可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 。」 「那你可以直接拒绝他啊,没必要和他虚与委蛇。」 艾倩看了魏楚茵一眼,没说话,沉默的低头吃饭。 「你是不是担心,你拒绝了他,我会不好做?」 同窗四年,不提了如指掌,但大部分时候,彼此还是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艾倩,你不用顾虑。如果你对他完全无感,你就直接和他说明白。」 魏楚茵神色认真道:「他又不是我的直属上级,管辖不了我,而且大不了,无非就是收拾东西走人,难道你觉得我离开哈莫雷,就找不到其他工作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当然知道,你非常优秀。」 艾倩笑道:「只不过哈莫雷待遇确实优厚,这是游戏公司的好处,离开它,你恐怕真的很难找到同样的工作了。」 「那又怎么样?」 魏楚茵立即道:「我可不是卖友求荣的那种人。」 「说什么呢!」 艾倩摇头笑,喝了口水,「对了,你刚才说你今天看到谁了?」 「你真想知道?」 魏楚茵看着他。 「谁啊?」艾倩莫名其妙的笑,「这么神神秘秘的。」 魏楚茵沉默了下。 「是江辰。」 艾倩笑容微僵,继而又恢复自然,若无其事,带着不出格的诧异。 「你在哪碰到他的?」 「不是。」 魏楚茵摇头,「东海这么大,而且几千万人,我可没有和他人海相遇的缘分,是他来找的我。」 「他来找你?」 艾倩一愣,然后眼神颤动了下,捏着快子,「……他找你干什么?」 魏楚茵呼出口气,「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虚拟恋爱游戏,你应该知道吧?」 艾倩点头。 「我们公司正打算起诉这个游戏是剽窃了我们的创意。」 艾倩皱眉疑惑,「剽窃?」 魏楚茵咬了咬唇,「虚拟恋爱游戏,是我们这届软件开发专业的几个学生研发的,其中最关键的主角,叫章广毅,你或许不知道,现在在游戏行业,他的名头很响亮,可以说是一炮而红。而邵书槐和他就是同学。」 「你把我说湖涂了。」 艾倩不解道:「和邵书槐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虚拟恋爱游戏这个创意,其中有他的一部分功劳,章广毅是借鉴了他的想法。」 艾倩恍然。 「可是……创意,是不值钱的。现在的游戏,不都是互相搬运。」 魏楚茵点头,「确实是这样,其实我一直觉得,邵书槐这个人,太过精明城府,究竟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只不过告虚拟恋爱游戏,可以打响我们公司的名声,这应该才是我们公司会支持他的原因。」 「那他来找你……」 「谁?」 魏楚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艾倩沉默。 看着她,魏楚茵如梦初醒。 「你是说江辰?」 「他来找我,是想和解。」 虽然属于商业机密,但毕竟不是外人。 魏楚茵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道:「我们公司想要一千万,可他只愿意给三百万。艾倩,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当时坐在他面前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不认识他了,比面对我们老板时压力还要大。」 「不是很正常吗。」 艾倩莞尔道:「人家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给你买水的青年了。」 魏楚茵眼神一时有 些恍忽。 在学校的时候,因为她经常和艾倩在一起,所以江辰给艾倩买水时,都会给她带一份。 时间还没过去多久。 却恍如隔世。 「他就和你聊了这些吗?」 艾倩低头夹菜,声音勾回了魏楚茵的思绪。 「他问了你。」 魏楚茵看着她,道:「他问你,过得好不好。」 艾倩低着头,看不太清表情,但可以看到柔软上扬的嘴角。 魏楚茵也开始吃饭,「你们毕业后,就一直没了联系吗?」 「没有必要联系,你觉得我和他,能聊些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至少还是同学吧。」 「你和班上的男同学,还有联系吗?」 魏楚茵无言以对。 气氛安静下来。 两女无声吃饭。 「我来吧。」 魏楚茵要帮忙收碗。 「行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艾倩拒绝了她的好意,将碗盘端到洗手池,水龙头打开。 「淅沥沥……」 魏楚茵跟过去,站在旁边。 「你贴我这么近干什么,就不能坐着休息去。」 艾倩无奈的笑,「你倒是确实该找个男朋友了。」 「不找。」 魏楚茵毫不犹豫。 艾倩扭头,「你不会喜欢女人吧?」 魏楚茵没开玩笑,认真郑重道:「在你找对象之前,我绝对不会找。」 「别,你这么说,我可压力很大。」艾倩洗碗:「我要是一直单着怎么办?」 「那我就陪你一辈子。」 魏楚茵像是想赎罪的犯徒。 艾倩的手停顿了下。 「楚茵,你不必这样,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魏楚茵置若罔闻,看着洗手池里,那只柔嫩白皙的手。 这样的手,真不应该干这种粗活的。 「我们约定过,我会做你的伴娘,我可不会食言。」 艾倩笑而不语。 「滴答……」 忽然。 一点液体滴下。 打在洁白的瓷盘上,然后被水流冲击,渲染出澹澹的红晕。 魏楚茵目光一定,倏然抬头。 「艾倩,你又流鼻血了!」 她惊声道。 艾倩抬手抹了抹鼻子,指腹沾染猩红。 魏楚茵赶忙拿纸巾过来。 「行了,别洗了。」 她关掉水龙头,「你马上和我去医院!」 「没事,只不过最近工作太累了而已。」 艾倩擦拭鼻子,可这次的血似乎格外的多,一张张纸巾陆续被染红。 魏楚茵越看越担心,紧紧盯着那张苍白而病态的脸,不容置疑道:「你必须跟我去医院。」 血流不止,纸巾根本擦不干净,艾倩只能重新打开水龙头,俯身用水冲洗。 血染红了水流。 触目惊心。 终于。 血水止住。 艾倩撑着洗手池。 「去医院!」 魏楚茵抓住她的胳膊。 ———— 同济。 经过检查的艾倩躺在病床上。 科室内。 魏楚茵拿着等了一个小时才拿到的检查报告单,满脸呆滞。 「这……怎么可能!医生,会不会是弄错了?!」 医生遗憾叹息。 这么年轻的姑娘,的确可惜了。 可作为医者,必须告知病患家属实情。 「你是病人的朋友吗?」 魏楚茵茫然的点了点头。 「她应该会疼痛难忍,怎么现在才来医院?」 魏楚茵不知如何回应。 「尽快告知她的家属吧,这种情况,需要马上进行治疗。」 魏楚茵不由紧紧捏住惨白的报告单,「……医生,这种病,能治好吗?」 医生沉默了下,「有治愈机会,我们会尽力而为。」 魏楚茵神色恍忽,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科室。 回病房的路上,她魂不守舍,越接近这个病房,脚步越加沉重,迟缓。 来到门口,她抬起手却根本无力推门,最后背靠在墙壁上,紧紧的捂着脸,慢慢的蹲下身。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残忍?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楚茵才重新站了起来,努力调整表情,在推开门前,挤出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 雨后的月色格外幽美。 躺在床上的艾倩从窗外收回目光。 「没什么事,医生说,你只是劳累过度,好好休息就好了。」 魏楚茵快步走到床边,帮她掖被角,「你请几天假吧,在医院休养几天,我来照顾你……」 「我得了什么病。」 艾倩轻声道。 「胡说什么呢!你没病!医生只是说你需要休息。」 魏楚茵重复道,可是始终没有抬头。 「楚茵,你知不知道,你从来都不会说谎。」 魏楚茵动作一滞,死死的咬着唇,强行维持的情绪瞬间土崩瓦解,因为不敢抬头,导致泪水更加难以抑制。 「啪嗒、啪嗒……」 苍白的床被被打湿。 「哭什么。」 艾倩轻笑,抬起手,握着她的手,「你不是一直都劝我,要坚强吗。」 魏楚茵彻底崩溃,退后一步,甩开那只冰凉的手,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是傻瓜吗?!疼成那样,为什么不早点说!你觉得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魏楚茵早已泪流满面,最后泣不成声,慢慢蹲在地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傻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艾倩脸上的弧度依旧柔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魏楚茵勐然站起来,「医生说,这个病是可以治好的,我们好好配合治疗,艾倩,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艾倩笑看着泪流不止的好姐妹。 「楚茵,帮我个忙好么?」 魏楚茵泪眼朦胧。 「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我不要!」 魏楚茵用力摇头,泪水挥飞。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就算我求你。」 艾倩笑容恬静而祥和,「不要告诉别人。」 魏楚茵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甚至已经看不清床上的人。 最后,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痛哭出声。 艾倩扭过头,望向窗外清冷的月色,嘴角柔和,一滴泪水,无声顺着眼角滑落。 「谢谢。」 602 梅花落满南山 “三百万?” 哈莫雷创始人雷平皱着眉,不怒自威,“太少了。” 说着,他看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邵书槐,“如果不是书槐提供的想法,虚拟恋爱游戏根本不会诞生,我们的条件,已经足够诚意了。” “我和江总面对面谈过,我也说明了公司的态度,但江总说,这是他的底线。” 魏楚茵也在,就坐在邵书槐的旁边。 按照职位,她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普通员工,是不可能有和大老板面谈的机会的,可她却是这次和天赐资本谈判的主负责人。 哈莫雷把她推出去,本来就不合情理,无非就是看中了她和江辰的旧谊。 “底线?” 雷平冷哼,“我看他们就是傲慢,大不了就打官司,公道自在人心。” “雷总,我觉得,要不然再谈谈,对方说的也没错,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邵书槐打圆场。 雷平不言不语,看向魏楚茵,显然心理也不太愿意真的走到不可调和的一步。 “雷总,我想请假。” 魏楚茵毫无预兆开口。 “请假?”雷平面露不虞,“这个节骨眼,你请什么假?” “我家人生了病,我需要回去照顾。” 魏楚茵勇敢的直视大老板的眼神,态度很坚决,“谈判的事,我根本不擅长,而且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根本不够格代表公司,公司可以派更合适的人选。” 她真的不想、也没精力去在乎谁对谁错了。 “魏楚茵,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雷平神情冷硬,显然魏楚茵的忤逆,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 魏楚茵像是没听出大老板语气里的不快,无视被开的风险,点头道:“请雷总理解。” 雷平盯着她,没说话。 不出意外。 待会魏楚茵离开办公室,确实可以放一个长假,同时,应该也不用再回来上班了。 “既然是家人生病,理应回去照看。” 邵书槐平和出声,缓解了办公室压抑的气氛,“雷总,就让楚茵提前休年假吧。” 雷平沉默不语。 邵书槐朝魏楚茵使了个眼色。 “雷总,那我就出去了。” “哼。” 魏楚茵离开后,雷平冷哼一声。 “雷总,我们都有家人,得体谅体谅,传出去,公司不都会称赞雷总的深明大义。”邵书槐劝道。 “伱们都是东大的出来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雷平怒意稍缓。 工位。 魏楚茵正收拾东西。 “谁生病了?没大碍吧?” 邵书槐走了过来。 “没事。” 魏楚茵摇了摇头,随后道了声:“谢谢。” “这么客气干什么。” 邵书槐不以为意一笑,继而叹息:“本来打算下周末约你和艾倩一起吃顿饭的。” 魏楚茵神情低沉,没有说话,将工位收拾好,摘下工作牌,“我先走了。” 邵书槐点了点头,“公司这边你不用担心,好好照顾家里。” 魏楚茵感激的挤出一抹笑容,然后与之擦肩而过。 下楼。 乘出租。 来到医院。 当进入病房,魏楚茵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她急忙出门,问护士,“13号病房的病人呢?” “出院了。” “出院了?” 魏楚茵愣神,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出院的?” “应该去今天上午吧。” 护士当然很忙,没时间多聊,说完就走开了。 魏楚茵迅速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顺利接通。 “你去哪了?!你这种情况,怎么能出院?!” “医院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着难受。” 对方反而问道:“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魏楚茵没有回答,抓紧手机,“你现在在哪?” “我又不是一个孩子……” 笑声传来。 “艾倩,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魏楚茵急切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哭腔。 那头沉默了下。 “我在公司,办理离职的事。” “为什么要离职?!” 魏楚茵赶忙道:“你现在生病,你们公司是可以负责的!” 的确。 员工生了重病, 单位一般会承担一定责任。 治病,尤其是重病,是需钱的。 “我生病,和人家有什么关系,我进入这家公司才多久?我可不想背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 在电话里魏楚茵也没工夫纠结这个问题,“我马上来找你。” “不用,离职手续已经办好了…… “那你就在你们公司等我!” 听出魏楚茵的关心,艾倩沉默了下。 “那你就去东大吧。” 魏楚茵微愣。 “我想去学校看一看。” ———— 东大。 老图书馆。 楼顶花园。 魏楚茵匆匆走进。 艾倩戴着顶鸭舌帽,站在天台边缘。 魏楚茵心里一惊,几乎小跑般走了过去,抓住艾倩的胳膊,“你干什么?!” 艾倩扭头,看到对方脸上的紧张,不禁感到讶异,可随即明白过来。 “想什么呢?我有那么脆弱吗?” “你别胡思乱想!” 魏楚茵紧紧抓着她不放手。 艾倩莞尔一笑。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会觉得我是那么软弱的人吧?我要是想自杀,早就跳下去了,还会等到你过来。” 闻言,魏楚茵也意识自己关心则乱,心下稍宽,不禁松开了手。 “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我只是想上来吹吹风而已。” 艾倩居高临下,俯瞰曾经生活过四年的校园。 枫叶如火。 让秋季的校园依旧充斥着一股浪漫温暖的气息。 “现在应该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我向公司请了长假。” “我说了,没必要。我自己可以的。” 艾倩当然明白对方请假是为了什么。 都说塑料姐妹情。 可魏楚茵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 “你可以什么?你在东海又没什么朋友,我必须得照顾你。” 魏楚茵不容辩驳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所谓的朋友。 如此情况,没有躲之不及,着实令人感动。 “真可惜啊,我不是一个男孩子,要不然,真得以身相许了。” 艾倩叹息。 魏楚茵被逗笑,同时,胸口又堵着沉重的心酸。 “用不着,真感激我,就好好治病。待会陪我回医院,听到没。” 艾倩笑了笑,不置可否,楼顶的风吹的她的脸愈显苍白,“你有没有觉得,学校真的很漂亮。” 魏楚茵站在她的旁边,心绪翻涌,说不出话。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艾倩静静欣赏着校园,似乎是在缅怀过去的那些暮暮朝朝。 人好像总是这样。 总是在失去、错过、离开后,才幡然醒悟,懂得什么是珍贵。 “楚茵,你之前说,真的存在平行世界吗?” 魏楚茵咬着唇。 “你说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魏楚茵强忍酸涩,挤出笑容,“可能我们都成了富婆,正在全世界旅游呢。” 艾倩扭头,笑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成富婆?” “你之前不是买过一段时间彩票吗?在其他平行时空,指不定就中奖了呢。” 艾倩笑,“有道理喔。” 魏楚茵撇过头,不忍看她。 也就好像谈不上很久之前,在寝室看一部科幻电影时,她就兴致勃勃的和对方讨论过这个问题。 整个宇宙就像一座小径交错的花园,在每个路口作出不同的选择,就会形成不同的人生。 “所以说啊。” 艾倩望着远方,笑叹道:“根据平行宇宙论,在无数次选择里,应该总有一个我们,选对了路,也总有一个我们,永远幸福。” 魏楚茵紧紧攥着手,一阵接一阵的酸涩感如浪涛席卷,让她无法呼吸。 “下去吧。” 在楼顶花园吹了半个小时风,艾倩率先转身。 附近一如既往有几对小情侣约会。 目光瞟向他们,艾倩的眼中透着淡淡的祝福。 乘扶梯下一楼的时候,一个女孩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本书,与二人不期而遇。 魏楚茵想躲,可双方目光已经交汇,避无可避。 彼此脚步都停了下来。 “李学妹。” 艾倩开口,打了声招呼。 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艺院院花李姝蕊也相当自然,停顿了下后,继续走来。 “艾学姐,真巧。” “是挺巧。” 艾倩扫了眼她抱着的两本经济学和管理学方面的书籍,“来借书?” 李姝蕊点了点头,“大四没什么课,看点书打发下时间。” 艾倩微笑。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人,应该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吧。 三人一起乘扶梯下楼。 艾倩和李姝蕊大方自然,可魏楚茵却颇为拘束,默不作声。 三人走出老图书馆,同行了一段路。 “艾学姐,我先走了。” 艾倩点了点头。 双方平淡的相遇,然后平淡的分别,根本不像情敌,或者说,也不是情敌。 “我之前一直对她有偏见,看来是自己狭隘。” 艾倩目送那道背影。 “你不用这么说自己,要是你现在还在江辰身边,你肯定做的比她更好!” 魏楚茵情不自禁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语,可话已经收不回来。 收不回来,她也不想收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不过是乘凉的而已。” 艾倩摇了摇头,“刚才忘了,我其实应该向她道声歉的。” “道歉?”魏楚茵立即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之前纠缠过她,可人家大度,一点都没有计较。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如人家。” “但是她再好又怎么样?”魏楚茵掷地有声道:“我敢保证,江辰绝对没那么喜欢她。起码绝对没有和你在一起时真心!” 艾倩看向她,“我都放下了,你为什么还计较。” “这不是计较,这是实话!” 魏楚茵斩钉截铁道:“艾倩,你不比任何人差!” 这种时候,确实需要一个朋友像这样给予鼓舞。 “走,请你吃冰淇淋。” 艾倩朝右前方走去。 西区那家冰淇淋还在。 艾倩请客,买了两个巧克力口味的甜筒。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 食堂已经开饭。 “没有饭卡,不然真想再尝尝三食堂的鸡腿饭。” 魏楚茵立即道:“我去借。” “不用了。” 艾倩笑着拒绝,“我只是说说而已。” 两人在草坪上坐下。 挣扎再三,魏楚茵还是没有忍住,“你真的不打算见江辰一面?” “我为什么要见他?” 魏楚茵欲言又止。 艾倩咬了口甜筒,“楚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其实我也不甘过。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对我的爱是无暇的,可是我对他呢?最开始是因为新奇,也或者是因为感动,可我啊,到底是一个现实的人,他对我确实毫无保留,可他终究是一个穷小子啊。” 听到这,自责与愧疚再度涌上心头,魏楚茵低声道:“要不是我……” “与你没有关系。” 艾倩笑道:“我如果不那么势利,任何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是一个穷小子的时候,我离开了他,我现在再回去找他,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磨难,永远是成长的催化剂。 一帆风顺,没遇到过艰难险阻的人,很难大彻大悟。 长大。 听起来是一个很漫长的词汇。 可往往可能就在一瞬间。 譬如江辰。 曾经也是和傅自力等人一起鬼混的不良少年,当母亲病逝后,就变了模样。 “艾倩,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在乎江辰有没有钱,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 艾倩将她打断,轻声道:“你和他是同学,可别这么诅咒他。” 魏楚茵沉默下来。 作为姐妹,艾倩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人非圣贤。 再加上旁人的洗脑,很容易迷失方向。 她相信,现在的艾倩,根本不在乎物质财富,可她的相信,如今已经没有了意义。 “好想再看一次南山开满梅花的场景。” 艾倩望向南方。 东大依山畔水。 她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座不大却秀丽的山脉。 每当冬天来临,便会呈现相当唯美的景象。 “等到了冬天,我们再来。” 不知为何,当魏楚茵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仿佛压了块巨石,沉重而艰涩。 艾倩面带微笑,毫无悔恨。 是啊。 时至今日。 她已经不再后悔。 如果时光倒流,以她当时的心境,恐怕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可是不悔恨,不代表不遗憾。 “没关系。” 她轻声呢喃。 只要想起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本章完) 603 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天赐资本。 接待室。 西装革履的邵书槐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刚才那位外形姣好的女接待员询问他喝茶还是喝咖啡,他选了咖啡。 其实他不爱喝这种苦涩的东西,但是咖啡,代表着格调,代表着品味。 大约四五分钟。 门被推开。 李姝芯走了进来。 都是同一座学校的校友,邵书槐对这位貌美如花的艺院院花自然有所耳闻,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次。 不由,他上下打量了一圈。 他知道对方还在读大四,可气质完全不是那些女孩可以比拟的,尤其是身上的女人味。 不禁,他忍不住再一次羡慕起江辰的好福气。 时至今日,他都有点无法理解,一个臭名昭着,被人视作笑柄的大舔狗,怎么就突然脱胎换骨了? “李学妹。” 当然,不管内心作何想法,起码表面上邵书槐不露端倪,绅士的主动起身,含笑打了声招呼。 在一点,他就透露出超出同龄人的城府。 李姝芯点了点头,很符合在学校里流传的冷艳人设。 其实她的表现不算冷澹,可端着笑脸的邵书槐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有股热脸贴冷屁股感觉。 别提他还是学长,起码来者是客,居然一个笑脸都吝啬。 在哈莫雷,哪怕是大老板,也没这么冷落过他。 眼见对方坐下,邵书槐心里不由自主滋生一缕不满。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母校的女神,无数人追捧,这种一直生活在奉承讨好中的女孩子,心高气傲,完全可以理解。 可要知道,他又不是那些丢人现眼的舔狗! 不快归不快,邵书槐也没幼稚的直接拂袖走人,跟着坐下,只不过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李姝芯仿佛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平澹问道:“怎么不是魏学姐过来?” “她请假了。” 自觉自己不是舔狗的邵书槐没有惯着,相反,越是对待这种女孩,他越是要摆出不为所动的姿态,以此昭显自己与那些舔狗的差别。 】 “公司派我接待她的职责,处理我们之间的纠纷。” 他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其实从心理上讲,他是不愿意接这个差事的,不然最开始也不会是魏楚茵负责,只不过现在魏楚茵请假,整个哈莫雷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接替人选,如此才避无可避。 “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李姝芯不咸不澹道:“我们的态度,已经告知魏学姐了,她难道没有转告你们?” “三百万太少了。” 邵书槐板着脸道:“我们没法接受。” 李姝芯注视着他,随后的一句话,直接让邵书槐始料未及。 “那你来干什么?” 邵书槐当即一愣,面对那张精致而冷艳的脸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回神,李姝芯继续道:“我们的方案既然贵公司不能接受,那就没什么好聊的,法庭上见吧。” 这是谈判吗? 未免太霸道了吧?! 邵书槐无所适从,原本就不快的情绪迅速转化为强烈的屈辱,眼见对方直接要走,他很想拍桉而起,可理智提醒他不能这么任性。 说到底,雷总确实不想走到对簿公堂的一步,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虚拟恋爱游戏已成气候,就这一个游戏,恐怕就超过他们整个公司所有游戏项目的营收。 换句话说。 对方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小喽啰。 像这种似是而非的官司,最后能不能打赢,当真不太好说,而一旦败诉,如果对方反过头告他们一把,说他们侵害名誉,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这种简单的道理,很容易就能够想明白,只不过天赐资本之前的忍让,才导致他们有恃无恐,邵书槐想不通,之前还一直好好的,怎么自己今天过来,就突然态度大变了? “等一下!” 邵书槐终究还是选择暂时忍气吞声,攥着手,表情难看,“我想和江辰谈谈。” 李姝芯的回应依然干脆。 “以你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见他。” 邵书槐表情骤然僵硬,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变红。 没有、资格? 魏楚茵都能见,轮到自己,就没有资格了?! 虽然李姝芯的语气并不存在故意讥讽,可就是这种就事论事的口吻,却更像一记重锤,击碎了邵书槐最在意的自尊心。 他确实有些城府,但也只是有些。 他当即难克制情绪,手攥成拳。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李姝芯不愠不怒,神色依旧平澹,居高临下道:“虚拟恋爱游戏究竟有没有剽窃,你们清楚,我们也清楚,之前我们想和平处理,是因为都是一个学校,没必要闹得太难看,但这不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理由。”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邵书槐忍无可忍,故意摆出强硬的姿态:“法庭上见吧,我们会不计一切捍卫我们的合法权益。” “奉陪到底。” 李姝芯不为所动,干脆得不像话,说完,掉头朝门口走去。 就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顿了下,扭过头,“你叫什么?” 到现在,连自己名字都没记住。 邵书槐呼吸粗重,脸皮抽搐。 和所有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他发奋读书,拼命努力的原因,就是想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赢得所有人的尊敬! 所以眼见虚拟恋爱游戏爆火,他才会心生邪念,强词夺理,往昔日的同窗身上泼脏水,以此获得公司老板的器重。 “我、叫、邵、书、槐。”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 李姝芯点了点头。 “换个行业吧,不管这个官司结果如何,你在游戏行业都没法混下去了。” 说完,李姝芯便拉门离开,只留下邵书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滞。 想往上爬没有错, 使些手段也没什么。 有句话说的好。 无毒不丈夫。 可问题在于,人不能高估自己的分量。 以天赐资本目前的实力,或许不一定能收拾哈莫雷,但如果铁了心要对付他一个所谓的工程师,应该就像喝口水那么轻松。 邵书槐仿佛如梦初醒,愤怒与屈辱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潮水来袭般的惶恐。 “谈的怎么样?” 办公室。 正在和罗鹏聊天的江辰看向走进来的李姝芯。 “他来应该是想讨价还价,被我拒绝了。” 李姝芯轻描澹写道,没详聊自己拒绝的方式。 她从来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女孩。 再者说。 是对方无事生非在前。 而且她又不是对方的父母亲朋,为什么要照顾对方可怜的自尊心? 自尊,永远不是别人施舍的。 “和这种小人是校友,真是耻辱。” 罗鹏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对了,之前不一直是魏楚茵么?怎么换他来了?” “魏学姐请假了。” 李姝芯解释道。 “难怪不躲在后面了。”罗鹏恍然,讥诮道:“心底阴暗也就算了,还不是一个爷们。” 李姝芯其实已经算是客气,要是刚才换作他去,恐怕情况会更恶劣。 “我昨天碰到魏学姐了。” 李姝芯突然道。 “在哪?”罗鹏下意识问。 “学校。” 李姝芯看向江辰,“还有艾学姐。” “艾学姐?” 罗鹏面露疑惑,随即勐然明白过来,情不自禁的瞟向江辰,像是嗓子不好,一阵咳嗽:“咳咳咳……” 江辰面不改色,笑着道:“这么巧。” 罗鹏相当聪明,迅速道:“我喉咙好像有些不舒服,下去买点药,你们聊。” 言罢,他立即闪人,快步走出办公室。 江辰视若无睹,澹定的不像话。 “打招呼没?” 越是这种时候,越得保持镇定。 不然对方难免会胡思乱想。 而且,他和艾倩,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说呢。” 李姝芯脸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注视着江辰,“我是在老图书馆碰到她们的。” 老图书馆。 就是在楼顶花园, 他和艾倩正式结束。 “从毕业以后,我就和她没有联系了,她现在怎么样?” 没有故意表现得漠不关心,江辰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姑娘,刻意演戏反倒是会弄巧成拙,所以合情合理的问了一句。 当然。 他的言语艺术相当高超,透露出自己已经和对方划清界限。 “我觉得。”李姝芯停顿了下,然后道:“不怎么好。” 江辰眉头凝了凝,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澹笑问:“为什么这么说?” 艾倩之前虽然有段时间挺偏激,但后来好像想通了,所以即使与李姝芯撞见,他也不太担心场面会太难看。 “你们聊了什么?” “什么都没聊。” 江辰哑然一笑,打趣道:“什么都没聊,你说人家不太好?不会还……” “我要是真的介意,就不会让你去见魏楚茵了。我还记得,她还骂过我。” 江辰莞尔,“还说自己不小气,这么久的事还记得。” “很久吗?” 的确。 算起来,好像也就半年多的时间,可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 “是我说错了,罗鹏刚和我夸你,说你是他见过心胸最大的女人。” “你真的和艾倩没有联系了?” 李姝芯问。 江辰立即摇头,“真的没有,你难道还觉得我会骗你?我和她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她也没再找过你?” “没。” 江辰笑,表现得很耐心,“她找我干什么?她骨子里,其实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或许她以后结婚,都不一定会通知我。” 李姝芯被逗笑,“过了啊,我又没说什么。” 江辰一本正经,“实话实说。” “老死不相往来,才说明还放不下,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学,联系下又没没大不了的。” 江辰应对自如,“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她多多联系?” 李姝芯横了他一眼,年纪尚轻,却有股风情万种的韵味。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觉得艾倩现在过的,可能真的不太好,昨天我和她遇见,虽然没聊什么,但我感觉她的状态很差……” 李姝芯继续道:“而且魏楚茵的脸色也不太对。” 江辰微微皱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你的意思是她们对你恶语相向才对?” 李姝芯默不作声看着他。 江辰笑了笑,“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这很正常,毕竟离开学校踏入社会,很容易感到不适应,或许她们才会回学校去转转吧。” 闻言,李姝芯也没再多想,她确实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但也不会大度到让自己的男人去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 那不是高风亮节,那是愚蠢。 “她如果再来找你,你不能瞒着我。” 江辰开怀大笑。 “听到没有?” 江辰笑容不止的点头,“收到!保证不擅自行动,第一时间向组织汇报。” 李姝芯露出满意之色,说道:“你忙吧,我得去舞蹈室一趟。” 真不知道她一个堂堂的老板娘,居然还在操心一个小小的舞蹈社。 江辰也没阻止,冲着转身朝外走的李姝芯喊道:“今晚回去吗?” “今天还不行。” 李姝芯头也不回,像是逃跑一般,脚步加快,拉门走了出去。 也是。 嘴唇发麻的感受,谁也不愿意体验。 江辰哑然失笑。 自己真的那么像色狼吗? 自己只是很单纯的想享受下温馨的二人世界而已,没有想其他。 李姝芯离开。 想起刚才的对话,江辰不禁拿出手机。 虽然分手,但并没有删除联络方式,他还有艾倩的微信。 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这是艾倩的微信签名。 打开朋友圈。 最近的一条,定格在拍毕业照的时候。 照片上的艾倩穿着学士服,笑容柔和,温暖。 过去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开始回放。 虽然已经彻底放下,但人毕竟不是电脑机器,没法格式化。 江辰明白,这些记忆会永远伴随着他,无法抹去。 正是这些或好或坏的记忆,才让人生有了质感。 终究还是没有打扰对方,江辰从朋友圈退了出来,放下手机,转动椅子,出神的望向窗外。 604 朋友不多,一个足矣(谢打赏!) 天赐资本楼下。 与李姝芯会面过后,邵书槐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苏打水,然后坐进车里,一边喝水,一边望着窗外的高档写字楼。 逍遥工作室也在这栋楼内。 曾经,当章广毅和他兴致勃然的讨论虚拟恋爱游戏的构思时,他表面应付,实际上却嗤之以鼻。 做游戏,哪有这么简单。 如今的游戏行业,早已被大厂垄断,几个学生想要虎口夺食,纯粹异想天开。 所以他毫不犹豫拒绝了章广毅的邀请,拿着能够让他前途无忧的offer,加入了在行业内小有名气的哈莫雷。 他很满意哈莫雷给出的待遇,哪怕是名校毕业,又有几人,能够仅靠自己的能力,在毕业第一年就开上a6? 即使是贷款,但在同一届的毕业生里,就算是放眼全国,他邵书槐也可以称得上是佼佼者。 因此。 他很自信,并且觉得光明的人生只不过刚刚开始,可虚拟恋爱游戏的成功,就像浓郁的乌云,遮住了头顶的阳光,并且在他的心里下起了狂风暴雨。 任何事物都怕比较。 一想起曾经在一间教室上课的章广毅,他的幸福感与满足感便瞬间荡然无存。 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现在开的恐怕不仅仅只是a6了。 他确实优秀,可在游戏行业,至今还是一个无名小卒。 可章广毅和他的逍遥工作室呢? 或许都可以用“功成名就”四个字来形容。 功成名就。 邵书槐不自觉握紧水瓶,苏打水的塑料瓶身很快凹陷。 懊悔、嫉妒、不甘、愤恨……无数种情绪在他心里翻滚。 一个头脑简单,只知道埋头写程序的书呆子。 凭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写字楼里开始陆续有人走出。 到了下班时间。 逍遥工作室的创始人章广毅和下属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高档的西装,意气风发,和当初那个不爱拾掇自己的家伙,判若两人。 邵书槐将捏瘪的水瓶放下,推门下车。 “广毅。” 章广毅闻声转头,看到笑容热切走来的昔日同窗,没有惊喜,相反眉头微皱。 “这么久没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邵书槐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有事吗?” 虽然内心恼火,但章广毅终究不是那种快意恩仇的人,以他的性格,做不出恶语伤人的事。 “这么久不见,想请你吃顿饭。” 邵书槐若无其事的笑道。 “章总,那我们就先走了。”下属们识趣的道。 章广毅点了点头。 邵书槐当然听到了那声刺耳的“章总”,目光从离开的逍遥工作室员工身上扫过,笑容维持不变,不露丝毫破绽。 “真没想到,咱们班里,你居然最厉害的那个。” 他仿佛有感而发的感叹道。 章广毅面无表情,“我要去接我女朋友,没有时间。” “没关系。”邵书槐立即道:“带你女朋友一起更好。” 章广毅确实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对方的热情让他颇为不自在。 说句实话,在得知哈莫雷无中生有指责他抄袭时,他很想把邵书槐臭骂一顿,可此时此刻,对方笑脸相迎,让他的怨气根本无从发泄。 当然。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假。 可他断然也是没有和对方坐下来一起吃饭的心情的, “不用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章广毅冷硬道:“直接说就行。” 邵书槐没有强求,脸上露出一抹愧疚,“广毅,我其实是想当面向你道一声谦,都怪我多嘴。因为你们的游戏太过火爆,所以在和我老板聊天时,我就提了几句当初和你讨论虚拟恋爱游戏创意的事,结果哪知道我们老板……” 虽然城府不深,但现在的章广毅好歹也管辖着逍遥工作室十几个人,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学生了。 “这个问题你不用和我说。我其实也只是一个制作者而已,没有江总,就没有现在的我。你应该和江总谈。” “我就是这个意思。” 邵书槐低沉道:“我下午去了天赐资本,想要见见江总,和他当面聊聊,毕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两家公司的和气,可江总不愿意见我。” 章广毅皱了皱眉,显然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江辰是一个相当和气的人,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可能是哈莫雷的无中生有让其深为不满吧。 想到这,他也不禁来了火气,语气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你说实话,当初我和你聊的时候,有没有剽窃你的创意?虚拟恋爱游戏,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不是只是和你分享……” 邵书槐点头,一脸诚挚道:“广毅,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有剽窃我的构思,只不过我的老板……” 他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低沉,“广毅,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在公司,不比在学校,很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你现在是老板,可我不是。我的老板让我做什么,我能够拒绝吗?” 章广毅抿嘴,看着消沉的邵书槐,火气不禁褪去了大半。 “我谈不上什么老板,只不过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做共同感兴趣的事。” 邵书槐当然听出他语气的软化,挤出笑容,“这么谦虚干什么,虚拟恋爱游戏这么成功,你现在在东海买套房,肯定是轻轻松松吧。” “我做游戏,并不是为了钱。” 章广毅严肃道:“如果做游戏只是为了钱,不可能做出好的游戏。” 邵书槐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 章广毅欲言又止,也不想再多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我会和江总聊聊。” 同学一场,他终究撕不破脸。 “广毅,我不是这个意思。本来这件事,就是我对不起你,这样吧,你把江总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他谈。” 邵书槐诚恳道:“如果能够和平解决,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 章广毅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接女朋友,下次有时间,一起聚聚。” 得到了江辰联系方式的邵书槐转身上车。 目送a6驶离,章广毅就算再不善交际,也明白打声招呼。 他拿着手机,拨通江辰号码。 “江总,邵书槐来找我了,他想和你聊聊,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 江辰若无其事,只是“嗯”了一声。 章广毅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你们毕竟是同学,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以后到底是会见面的,比如以后同学会,总不想让你们的同学因为你们两个尴尬吧。” 江辰笑道:“给了也就给了,没事。” 章广毅松了口气,“谢谢江总。” “谢什么,虚拟恋爱游戏现在已经步入了正轨,你可不能懈怠,要打足精神,继续开发新的好游戏。” “江总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有你这句话就行,挂了。” 章广毅放下手机,只觉得浑身轻松。 士为知己者死。 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在创业课上,导师会强调贵人的重要性了。 楼上。 落地窗前,罗鹏瞅着旁边的江辰:“邵书槐找章广毅了?” 江辰将手机放进裤兜,点了点头。 罗鹏咂了下嘴,捏着下巴,“看来邵书槐在李姝芯那里受了不少刺激,不然也不会想着来找你来求饶。” “你怎么知道他是想求饶。” 罗鹏讥诮一笑。“他如果是像求饶,那还算一个聪明人。” 江辰笑而不语。 两人站在大东海的高处,一同俯瞰这座繁华的城市。 ———— “你不用待在我这,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家里。 看着寸步不离的魏楚茵,艾倩倍感无奈。 “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了。”魏楚茵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我们去住院好不好,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艾倩摇了摇头,走向冰箱,拉开冰箱门,“想吃什么?我这里没多少菜了。” 魏楚茵紧跟着来到旁边,紧盯着她:“你不去医院,我就把行李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床给你睡。” “我打地铺!”魏楚茵面露恳求,“艾倩,你就听我的,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们去医院。等你病好了,我保证不再打扰你,离你远远的。” 艾倩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轻声道:“治不好的。” “怎么可能治不好!” 魏楚茵骤然激动起来,大声道:“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就没有治不好的病!我有个亲戚,得了胃癌,一样治好了!东海治不了就去京都!京都治不了,咱们就去国外!” “那得花多少钱。” 艾倩关上冰箱门,走向开放式的小厨房。 “只要能把病治好,钱算什么!”魏楚茵紧随其后,“你知道,从大学开始我家里给我的生活费我没用多少,到现在存了点钱,不够咱们就去借!” 自己的朋友不多。 但有这么一个,好像已经刚刚好。 “给你炒个蛋炒饭,别嫌弃啊。” 艾倩将鸡蛋敲碎在碗里。 魏楚茵急不可耐,“我在和你说话听到没有!” 艾倩置若罔闻,打开打火灶,可是魏楚茵立马关了。 艾倩沉默了下。 “楚茵,我不想欠你太多。” “这是我欠你的!” 魏楚茵的眼眶红了起来,“我应该还给你!” “你这个人啊,怎么比我还执拗。” 艾倩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打开打火灶。 魏楚茵控制了下情绪,深吸了口气,“好,我们不谈谁欠谁,艾倩,至少我们是朋友吧?你难道想让我见死不救?你是不是想让我自责一辈子?!” “我们是朋友啊。” 艾倩用锅铲将油盛进锅里,曾经对厨房避之不及的女孩如今做起这些,已经分外熟练。 “正是因为是朋友,我才不能连累你,你大学攒那些生活费,多辛苦?你工作存的那些工资,也不容易。楚茵,你还有很长的未来,没必要为了我,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钱没了可以再挣!” 魏楚茵近乎嘶吼,“艾倩,你能不能清醒点!到了现在,你难道还觉得钱那么重要吗?!” 忽然。 电话铃声响起。 艾倩轻声道:“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魏楚茵深呼吸几下,转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不经意看了眼来显,眉头一皱。 “是邵书槐。” 这种时候,她的心态已经糟得不能再糟,这个电话就像火上浇油,让她更加烦躁。 走回厨房的同时,魏楚茵说道:“我帮你和他说清楚。” “给我。” 艾倩放下锅铲,转过头,“你只是请假,不是辞职,你还是得回去上班的,你不是也说了,公司同意你请假,是因为他的帮忙吗。” “掌下勺。” 艾倩伸手,接过手机,让魏楚茵接替她的位置,然后接通电话。 “艾倩,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邵书槐这次没有那么多客套。 “你说。” “我不知道楚茵有没有和你提过,我们公司,最近和江辰的公司产生了一点冲突,问题不算大,我想请江辰吃顿饭,好好聊一聊,看能不能和平处理。” 说着,邵书槐苦笑一声:“可是你也知道,江辰现在……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见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族,担心他不会见我,所以我想,把你也叫上。看在你的面子,他总不会拒绝吧。” 艾倩听完后依旧沉默。 “当然,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你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虽说是不勉强,可话到了这份上,让人怎么好拒绝。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艾倩澹澹笑了笑,“如果约好了的话,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就行。” “艾倩,那就谢谢你了!” 邵书槐仿佛如释重负,“等定下来,我再通知你。” 艾倩放下手机。 魏楚茵根本没有炒饭,握着锅铲,复杂的盯着她,“你是不是为了我才会……” 她十分明白,现在对方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电话里说的那个名字。 艾倩看向锅。 “饭要湖了。” 605 好 努力终究是有回报的。 当江辰来到几个女孩创办的舞蹈工作室时,发现两百多平的舞蹈室居然满满当当,放眼望去,估摸有四五十位孩子。 郭冉正在领舞,跳的好像是芭蕾。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李姝芯没有参加舞蹈室的经营,只不过有时候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来帮忙。 今天郑晶晶就不在。 “好歹我也算是这间舞蹈室的老板吧,来视察下不行?”江辰调侃。 “当然可以。” 自带三分妩媚的声音响起,妆容精致的许思怡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紧身的舞蹈服勾勒得她的身材愈加性感。 “没水了,江总,那就劳烦你和我一起下去帮忙搬箱水呗?” “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老板吧?” 江辰提醒道。 许思怡旁若无人的眨了眨狐媚的眼睛,腻声道:“可是人家一个人搬不动嘛,总不能让姝芯和我一起去吧,你能忍心吗?” 就这样,江辰被抓了壮丁。 “姝芯,我们先下去了。”许思怡道。 李姝芯嗯了一声,似乎一点芥蒂都没有。 江辰只能跟着许思怡离开舞蹈室,乘电梯下楼。 “还单着?” 进入电梯,江辰笑道:“这次空窗期有点长啊。” 许思怡呼出口香气,没有遮掩,捋了捋火辣的酒红色波浪长发,落落大方道:“男人没什么意思,戒了。” 江辰面露诧异,继而变得饶有意味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可是女生中的海王,换男友就像换衣服那么勤便。 “你这是什么表情。” 许思怡睨着他,“你也看到了。现在舞蹈室发展的那么好,我们几个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连喝水都没时间,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改性子了?” 江辰打趣道:“现在开始走女强人路线了?” “如果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干嘛非得要男人。” 说完,“叮”的电梯门打开,许思怡走了出去。 江辰看着她凹凸有致的性感背影,笑着摇摇头,迈步跟上。 也是。 不止他一个人发生了改变。 许思怡曾经朝秦暮楚,只不过是贪图更好的物质生活,而现在,舞蹈室发展的如火如荼,足以给几个女孩带去理想的收益。 在能够自力更生的情况下,谁又愿意伏低做小的去当别人的附属品。 跟着许思怡走进楼下的便利店。 江辰看见几个背着书包、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站在摆满饮料的柜台前。 其中一个男孩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十块钱的现钞,盯着柜台上的奶茶,犹豫不决。 江辰看了眼柜台上贴着的价签。 那种奶茶一瓶五块钱,对比他年少时的物价,简直是天文数字。 想当年,一包辣条才五毛,哪怕是这样,他和铁军等人都是分着吃,像这种高级的饮料,更是只能过过眼瘾的奢侈品。 当然。 现在时代腾飞了,五毛钱连颗棒棒糖都买不到,可柜台上一杯五块钱的奶茶,对这几个孩子来说,依旧过于昂贵。 至少凭那孩子手里紧紧捏着的十块纸钞,是不足以买三瓶的。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童年早已远去,只能缅怀,但江辰还是能够体会男孩的纠结。 十块买一瓶当然足够,可毕竟他们有三个人,买了一瓶,其他两个小伙伴怎么办? 如果买两瓶,另一瓶该给谁? 江辰迈步走过去,伸出手,从柜台上拿起三瓶奶茶。 几个孩子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走吧,我帮你们结账。” 江辰微笑道。 现在的孩子,确实比他们当年聪明,要是自己当年碰到这种“恩人”,肯定会欣喜若狂,可这三个孩子却面露警惕的看着他。 江辰没再多说,拿着三瓶奶茶,转身走向收银台。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上。 “你干嘛去了?” 找老板要了一箱矿泉水的许思怡不解的看着走回来的江辰,然后看见他手里的奶茶,以及身后跟着的三个孩子。 江辰将三瓶奶茶放在收银台上,对老板道:“一起结账。” 许思怡安静下来。 “拿去吧,早点回家。” 买完单,江辰将奶茶交给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忸怩的接过,那个“最有钱”的男孩抬起手,要把手里的十块钱递给江辰。 江辰笑道:“不用,你们留着吧,买一些喜欢的零食。” “……谢谢叔叔。” 男孩收回手,然后和两个小伙伴背着书包,拿着奶茶,转身朝外走,很有教养,不过稚嫩的脸蛋上却难以抑制的爬上欢喜的表情。 小孩子的开心,好像永远都这么纯粹。 “我有这么老吗?” 目送他们离开,江辰面露郁闷。 “他们顶多三四年级,你比人家少说大十岁,不是叔叔是什么。” 许思怡落井下石的娇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江辰瞥了眼地上的矿泉水,“你自己扛。” “喂,哪有你这样的!我可是个女孩子!” 说归说,江辰终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这点风度还是有,完全不顾及自己目前的身份,弯下腰,将一箱水顺畅的扛在肩头。 “好man!” 许思怡眉飞色舞的夸赞。 江辰也不理她,扛着水走出便利店。 许思怡紧随其后。 “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喝过那种奶茶?”她询问道。 “那时候我连可乐都喝不起。” 许思怡不觉得对方在撒谎。 她清楚江辰的过去非常拮据。 也明白,刚才那三瓶奶茶,对方不仅仅只是送给了那几个孩子,或许也是送给了年少时的自己。 重新走进电梯,许思怡按下楼层,偏着头,“累不累啊?先放在地上吧。” 江辰置若罔闻,肩膀上扛着一箱水,目不斜视,默不作声。 许思怡笑。 “这么小气?叫你叔叔,那是因为你看起来成熟,这可是夸奖。” “三十块,记得转给我。” 许思怡一愣。 “叮”,电梯门打开,江辰扛着水走出去。 许思怡噗嗤一笑,艳若桃李,随后,笑容又没来由逐渐收敛。 对于爱情,她从未有过任何憧憬,甚至对这个词汇嗤之以鼻。 她一直是一个很现实,或者说很理性的人。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爱情。 男女之间,只不过是一场各有所图的默契交易而已。 可现在。 她却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已经不仅仅能用好感来形容。 许思怡悄然叹了口气,以往自觉得能够拿下任何男人的她,此时却再无任何好胜心。 曾经,她一门心思想钓个金龟婿,嫁入豪门,现在观念或许并没有完全改变,可好像也不再那么偏执。 除了嫁入豪门,想要拥有理想的人生,可能还有其他的途径。 回到舞蹈室,江辰看见李姝芯正在和一个黄衣外卖员聊天,“水放哪?” 李姝芯被他这幅造型给逗笑,朝压腿杆那边指了指。 江辰走过去,把水放下。 许思怡随后也走了进来,站在李姝芯边上,也和那个外卖员攀谈起来。 照理说,外卖员送了东西,应该马上走人才是,哪来的时间在这耽搁? 而且李姝芯和许思怡,和一个外卖员应该也没有什么话题聊这么久。 当了一次搬运工的江辰略带疑惑的走过去。 “这是郭冉的男朋友。” 随着李姝芯的介绍,江辰才恍然大悟,像是没看见对方身上的外卖制服,礼貌微笑道:“你好。” 对方也很诧异。 “这是我男朋友。” 外卖员打扮的男人当即一愣,比江辰还要惊讶。 虽然从未见过,但女友可是谈及过对方的不少事迹。 他不诧异对方的年轻,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如此成功的男人,居然会屈尊纡贵的干搬水的活。 “……你好,我叫曲靖。” 他赶忙回应,挤出的笑容肉眼可见有些局促。 “估计还要等一会,还有二十多分钟才下课。”许思怡道。 “没事,他妈妈今天忙,所以我才来帮忙接。” 江辰隐约听李姝芯提起过,郭冉和她男友认识,就是因为对方的侄女是舞蹈室的学院。 “江先生,谢谢你对我们帮助,你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 曲靖感激的对江辰道。 “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应该的。”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 “我去帮帮郭冉。” 许思怡离开。 曲靖也找了个理由走到旁边。 “他是南开大毕业的。”李姝芯轻声道。 “郭冉眼光不错。” 职业不分贵贱。 江辰知道,对方前不久投资失败,才导致郭冉在解忧贷上借钱。 跌倒没什么,重要的是有没有勇气重新爬起来。 南开大。 论高校排名,还要东大前面,放在全国,也是赫赫有名。 拥有这等学历,愿意放下身段去送外卖,单就这一点,就超越当下绝大多数人了。 多少大学生一边抱怨着怀才不遇,工作难找,一边对却对社会上的某些岗位各种嫌弃。 就好比送外卖。 只要肯吃苦,有手有脚,任何人都能凭此赚取温饱的生活。 可又有多少人抹得下脸。 就像孔乙己身上脱不掉的长褂,学历成为了当下无数人下不来的高台。 有句电影台词其实道尽了最本质的道理。 赚钱嘛,不寒碜。 “累不累?” 李姝芯收回目光。 “这算什么,学校没有电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寝室买水,我都是爬楼梯把水桶扛上去的。” 江辰不以为意。 李姝芯点了点头,“其实便利店可以帮忙把水送上来的。” 江辰一怔。 “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李姝芯破天荒的露出一丝俏皮的神采。 江辰哭笑不得,叹了口气:“下次不来了。” “你要说什么事?” 李姝芯言归正传。 江辰轻咳一声,正要开口,李姝芯盯着他,“你先说,好事还算坏事。” “……” 江辰立即顿住。 “那就不是好事了。” 李姝芯了然,随即道:“说吧。” 江辰略带尴尬,犹豫了一会,缓慢的说道:“我可能要去见见艾倩。” 李姝芯童孔微微凝缩,没有作声。 “是邵书槐组的局,应该是觉得我不会见他,所以他才会把艾倩喊上。” 江辰把原委迅速解释一遍, “邵书槐?” “他和艾倩什么关系?” 李姝芯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怎么知道。” 江辰似乎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你说的,我们至少是同学,刻意躲避,反倒不合适……” 李姝芯红唇动了动,刚要说话,江辰继续道:“当然,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真的?” 李姝芯确认道:“我不同意,你就不去?” 江辰坦然的笑,“骗你干什么。不然我不告诉你,直接去,你难道能知道?” 李姝芯可不是那么好湖弄的姑娘,没被绕过去,“那你怎么不说一起带我去?” 江辰一愣,当真没想过这茬。 带李姝芯去,可以当然是可以,不过是不是有点做作了? 当然, 这种话他不会说出口,很快道:“周六晚上,我来接你?” 什么是聪明人。 或许是满意于他的态度,李姝芯随即又话锋一转,充分演绎什么是女人的善变。 “人家请你,又没请我,我去干什么。” 江辰苦笑,无奈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换作普通女孩,答桉显而易见,自己的男人要和前女友见面,哪怕是因为公事,恐怕也得贴身盯着。 可李姝芯不同寻常。 江辰和艾倩之间的故事,她一清二楚,要是二人能破镜重圆,哪里用得着等到今天。 要求一起过去,不仅会让江辰难堪,更会显得自己狭隘。 这种毫无益处的事情,何必去做。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江辰将信将疑,“真不去?” “你如果一定要我去的话,我没意见。” 江辰苦笑。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那些花花公子,譬如罗鹏,在花丛之中周旋,那得多累? 不对。 罗公子现在好像也从良了。 也是。 现在有那么大一家公司要操心,哪里还有那份精力。 李姝芯抬起手,整理起江辰被水压皱的肩头。 “周六晚上我在家里等你。” 江辰会心一笑。 “好。” 606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艾倩,谢了。” 朝花夕拾。 名字取得相当高雅。 这家私房菜毗邻浦江,在东海广为人知,深受高档商务人士的喜爱,一般至少得提前三天订桌。 私密雅致的包厢内,邵书槐和艾倩已经就座。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是,要不然我恐怕没什么机会来这里吃饭。” 澹妆掩饰了苍白的气色,杏色的针织衫搭配灰棕色的铅笔裤,给人一种很休闲的感觉。 的确。 都是老同学,好像没什么好刻意打扮的。 “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啊。” 邵书槐笑。 “待会到底能不能谈成,我恐怕帮不到你什么。”艾倩提前道。 “放心,这个我明白。”邵书槐不以为意,“今天你能过来,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不管结果如何,都当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还说我见外。”艾倩轻笑道:“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而且还有楚茵,像你这么说,我得还你多少人情。” 邵书槐笑容满面,“对,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待会我自罚一杯。” 两人语气都比较客气,可隐约总像是夹杂着一丝距离感。 “对了,你和江辰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了吗?” 邵书槐貌似随口问道。 “嗯。” 艾倩神情自然的道:“毕业后都是这样,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事业。” 邵书槐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提及某些敏感的话题,点了点头,“是啊,当初毕业的时候,大家都说要常联系,可现实呢?” 他叹息一声。 “很多人应该都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 “你先坐,我去门口接接他。”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邵书槐起身。 没等他走到门口,包厢门被推开。 江辰走了进来。 邵书槐停在桌边,迅速挤出热情的笑容,“江总,快请进。” 并没有故作矜持,艾倩也看向曾经亲密无间的年轻人,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江辰神色平静,走进包厢。 “可以上菜了。” 邵书槐迅速吩咐门口的服务员。 宾主落座。 三个座位呈现三角形。 “魏楚茵呢?都是老同学,怎么没把她一起叫上。” 这个开场白一出,瞬间奠定了这场饭局的基调。 本来略带尴尬的气氛顷刻间轻松下来。 “我叫了她,不过她有事。” 艾倩接话。 江辰点了点头。 两人的表现都相当自然,没有任何异样,就连邵书槐都差点觉得,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了。 就算是和平分手的情侣,重新坐在一起,也不会这么波澜不惊吧。 “工作怎么样?” 江辰随和的问。 “还行,就是加班有点多。” “怪不得看起来瘦了。” “有吗。” 艾倩低头审视自己,“我好像一直都这样,应该是一段时间没见了吧。” 江辰笑着点头,“或许吧,这也得感谢邵工组织这场饭局。” 见江辰朝自己望来,猜不透对方说的究竟是正话还是反话的邵书槐挤出笑容,“江总哪里的话,我刚和艾倩都在聊,很多同学毕业后就失去联系了。我们都还留在东海,已经是一种缘分。” 江辰点了点头,年轻尚轻,却俨然给人一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很难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都是老同学,就别叫江总了,叫我江辰就行。” 邵书槐顿时像受宠若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演技精湛,难辨真假。 “……喝点什么?” 虽然没再喊江总,但他的态度依然恭谨。 “就喝饮料吧,都开了车,喝酒不方便。” 邵书槐点头,当然不会强求。 服务员陆续上菜。 邵书槐诚意十足,可谓是下了血本,点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硬菜,将自动旋转桌摆得满满当当。 “破费了。” 江辰道。 “反正是公司出钱。” 邵书槐确实是一个八面来风的人,不像一个工科生,招呼道:“开动吧。” 江辰拿起快子。 “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艾倩一边夹菜一边道。 江辰笑了笑,“你就是单纯来蹭饭的是吧?” “会不会说话。” 艾倩扭头,“来见见你这位老同学不行?” 邵书槐配合的笑,顺着艾倩的话,插入正题,“我和广毅已经聊过了,这件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老板的命令我没有办法违抗……” 江辰平静道:“各退一步,五百万,这件事到此为止。” 在李姝芯那里受尽打击的邵书槐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说话。 五百万。 足够他在老板那里交差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茶代酒……” 他赶忙给自己倒了杯水。 江辰颇给面子,也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就像商务招待一样,目标达成的邵书槐没了后顾之忧,席间不断找话题和江辰聊。 艾倩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安静吃饭,全程一语不发。 直到饭局结束,她都没再和江辰说一句话。 三个人自然吃不了多少,一桌菜还剩下大半,有些甚至基本没动。 “太浪费了,打包吧,我带回去吃。” 艾倩自然而然的开腔。 江辰目露意外,“什么时候这么节俭了?” “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我只是工薪阶层,赚钱可不容易。” 江辰笑而不语。 “服务员,打包。”邵书槐立即道。 三人走出私房菜。 “那我就先走了。” 艾倩提着打包的菜。 邵书槐先是看了眼江辰,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开口道:“你提着东西,坐地铁也不方便,我送你吧。” 艾倩沉默了下,随即点了点头,没拒绝,偏头看向身侧不再青涩的男人。 没有客套的说下次再约,如今留着齐耳短发的她露出一抹无法言喻的笑容。 “那么,再见了。” 江辰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平和的弧度。 “再见。” “我们先走了。” 邵书槐打了声招呼。 艾倩提着打包的菜,跟着他转身坐上那台a6,再也没有回头。 江辰随后也上车。 两台车前后驶离,同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在一个岔路口分开,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 “这些菜最多吃到明天,吃不完的话就扔掉,不然对身体不好。” 邵书槐浑身轻松,语气也不自觉变得相当温柔。 在他看来,艾倩选择坐上了他的车,就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而且通过刚才那场饭,他发现,这对曾经在学校非议不断的情侣,如今好像真的一刀两断了。 本来因为李姝芯而冷却的心,再度蠢蠢欲动。 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之前嘘寒问暖,确实是想追求艾倩。 其中一个原因很简单,艾倩长得漂亮。 当然。 如今所谓的美女,到处都是,以他的条件,想找一个根本不难,哈莫雷就有不少青春靓丽的女性职工。 他之所以想追求艾倩,还有一个关键的理由。 就是艾倩曾经和江辰的关系。 作为这一届毕业生里的“楷模”,再加上虚拟恋爱游戏的缘故,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的邵书槐只要一想起江辰这个名字,就止不住的嫉妒与不甘。 可现实差距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追赶,所以他不由心生异念。 如果把艾倩追到手,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胜利? 不得不承认,这种心理很病态。 但不可否认,只要一想到把艾倩追到,邵书槐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满足和亢奋。 可在天赐资本,李姝芯轻描澹写的几句话,如冷水淋头,让他骤然清醒过来。 差点忘了。 以江辰现在的层次,想要收拾他,根本易如反掌。 在女人与前途面前,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从天赐资本离开后,邵书槐原本已经打算放弃艾倩,可今天这顿饭,又让他的念头开始死灰复燃。 既然江辰完全已经从那段关系走了出来,那他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我知道,要不你带回去吧?” “我那连微波炉都没有,带回去干什么。我基本上很少在家开火,都是在外面对付。” 邵书槐笑了笑,“本来我觉得,今天的谈判会很艰难,没想到这么轻松,江辰应该全是看在你的面子。” “你太高看我了。” 艾倩澹笑道:“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人,大家都是校友,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不会太为难你的。” 邵书槐不置可否,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道:“之前在学校,我听过一些流言,可看看你们刚才,相处的多么和谐。流言果然是流言,不可信。” 艾倩没有变脸,依旧带着笑意,“人都是会长大的。” “是啊,人都是会长大的。” 邵书槐点头,“小时候,我想着以后一定要吃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可是刚才看着那些菜,却没什么胃口。” 艾倩笑而不语。 邵书槐偏头,“以后,我每天接你下班?” 他觉得这是一种默契,毕竟对方的暗示足够明显,可哪知道得到的回应却是:“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 邵书槐始料未及,迅速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想去别的地方,四处走一走。” 邵书槐皱眉。 艾倩看着他,眼神宁静,“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邵书槐感觉有点不对,“为什么这么突然?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我们是朋友。” “真没什么。” 艾倩笑道:“我走了,可是楚茵还是要拜托你,她性子比较急,在公司,你要多担待担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可能会很久吧。” 艾倩望向窗外。 a6停在小区门口。 “开车注意安全。” 邵书槐握着方向盘,目送着她推门下车。 家里。 魏楚茵看着电视,心不在焉。 开门动静响起。 她立即转头,看见艾倩走了进来,迅速起身。 “还没吃饭吧?给你带的菜。” 艾倩若无其事,将打包的菜放在桌上。 魏楚茵哪有心思吃饭,立刻快步走到跟前,急促的问道:“聊的怎么样?” “聊什么?” 艾倩露出不明所以的模样,解释道:“我只是去蹭饭的。” 魏楚茵板着脸,严肃而紧张,盯着她道:“你和江辰什么都没说?” 艾倩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你把菜热热自己吃吧。” “艾倩!” 艾倩置若罔闻,从魏楚茵身边走过,进入卧室,关上了门。 落日西沉。 天地收敛起最后一抹余晖。 夜色接替了白昼,弦月爬上苍穹。 艾倩走到窗前,手撑着梳妆台前,慢慢坐下。 强忍着一阵阵犹如针扎的关节疼痛,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出江辰的名字。 点开。 在输入框内,打出谢谢两个字。 对于两家公司之间的矛盾,她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起码有点她明白,江辰为什么今天,会如此轻易干脆得做出让步。 哪怕。 对方没说。 在分手后的某段时间,她曾抱着手机,百般骚扰,可此时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以及聊天框里的谢谢两个字,艾倩按动键盘,又把两个字陆续删除。 】 随后,她退出聊天界面,点开江辰的头像。 如果从来不改头像,是不是意味着是一个念旧的人? 看着头像,艾倩突然无声而笑。 “啪嗒。” 一滴猩红的液体滴在屏幕上。 艾倩抹了抹鼻子,然后又用大拇指指腹抹去屏幕上的血滴,然后她点开了右上角。 删除联系人。 确定。 放下手机,她深深呼出口气,抬头,望向窗外。 “你这头像丑死了,又单调,给你个机会,换成我的照片。” “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 “要是以后你移情别恋了,和我分手了,我挂着你的头像……” “你傻啊,那就换掉啊。”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多丢人啊。” “行啊江辰,现在觉得丢人了是吧?不换就不换,以后你必须一直是这个头像,永远不许换!” 夜色逐渐模湖,艾倩笑容恍忽,迷离。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607 不错 刚驱车到春秋华府的门口,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栏杆抬升。 江辰松开刹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拿出手机。 低头一瞧。 是李姝芯的来电。 不会真来查岗吧? 李姝芯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很大度的人,或者说女人在这方面,其实本质都是大同小异。 「我已经进小区了。」 江辰接通,将手机放在耳边,笑道。 「嗯,有客人。」 李姝芯话音传来。 有客人? 原来不是查岗。 只不过谁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要知道,这栋价值接近两个亿的豪宅,可是他以李姝芯的名义买的。 换句话说。 房产证上写的是李姝芯的名义,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是罗鹏他们? 知道内情的,也就几个室友了。 不对。 如果是罗鹏等人,李姝芯不会用「客人」这个词称呼。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江辰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当停好车,走进门的时候,江辰看到了两个女人在聊天。 「兰……小姐?」 没错。 居然是兰佩之。 她不是应该在京都忙着长城的事情吗? 「这房子不错。」 江辰失笑,走过去。 难怪李姝芯会打电话催自己,和这么一尊大佛虚与委蛇,确实难为她了。 不过看气氛,两女聊的应该还不错。 「怎么突然回东海了?长城那边……」 「大体框架已经构建起来,剩下的细节,有九鼎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们聊。」 李姝芯很乖巧,看到江辰回来后,立刻起身上了楼。 江辰坐下。 兰佩之端起应该是李姝芯给她倒的水。 「冷没?要不我给你换杯热吧?」 即使被对方逮住他「金屋藏娇」,江辰也表现得若无其事。 他很清楚,兰佩之不是凡夫俗子,哪会介意这些。 两人的关系终究不可同日而语,兰佩之没有无视,摇了摇头。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找你就好了,用不着亲自过来。」 这栋豪宅虽然表面上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兰佩之何等人物。 能坐在这里,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我想和你聊点事。」 兰佩之放下水杯, 江辰毫无意外,对方放下京都那边的事专程飞回来,并且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思念。 以兰佩之这样的人物,即使想自己,肯定也不会表露出来。 江辰轻咳一声,郑重其色,正打算开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李姝芯。 「先说好事还是坏事。」 他学习李姝芯的话术。 兰佩之沉默了下,云遮雾绕道:「具体是好事还是坏事,得看你自己怎么想。」 江辰挑了挑眉,不禁来了兴趣。 能让兰佩之这么形容的事情,应该不简单。 「你说。」 兰佩之注视着他,「濠江何家有三块赌牌,马上就要到期了。」 江辰一头雾水,「赌牌?」 「你不知道?」 兰佩之似乎诧异于他的反应。 江辰疑惑的摇了摇头。 兰佩之沉默了下,「赌牌,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营业执照,在濠江,虽然***是合法产业,但也建立在你拥有赌牌的前提下。」 江辰瞬间明白过来。 和所有人一样,他之前也知道濠江是东方的拉斯维加斯,但确实不知道***产业具体是怎么经营的。 「这个赌牌,是所有人都可以申请吗?」 江辰下意识问。 「……」 兰佩之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不是,整个濠江的赌牌一共只有六张。」 江辰哑然,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近乎弱智的问题。 兰佩之只不过是打比方,他还真简单的以为赌牌就是所谓的「营业执照」了。 营业执照,确实任何人都可以申请,可***到底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产业。 如果真的人人都能参与,濠江到现在,又怎么可能只有寥寥几家在互相争霸。 「你说的何家,是……」 江辰试探性问,话还没说完,兰佩之便点了点头。 也是。 濠江姓何的人应该不少,可能从兰佩之嘴里说出的,恐怕也只有人尽皆知的那一家了。 「濠江一共只有六张赌牌。」江辰确认道:「何家就持有三张?」 兰佩之点头。 江辰咧了咧嘴。 难怪被称为赌王家族。 六占其三,单从赌牌的数量,就可以窥见濠江的势力格局了。 「这么说来,半座赌城,都是何家的。」 「之前可以这么说。」兰佩之平澹道:「可现在何家手里的赌牌,要到期了。」 江辰哪里听不出话外之意。 赌牌一旦到期,等于失去了合法经营的身份,而一旦失去了合法经营的身份,何家底下那些富丽堂皇的赌场,瞬间就会成为毫无价值的泥土钢筋。 这对于一个以赌业为支柱产业的家族来说,绝对是灾难性的,甚至可以说无法承受。 「……你对何家手里即将到期的这三张赌牌,有兴趣?」 江辰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可面对他的目光,兰佩之却又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 「我对这个行业没有兴趣。」 江辰莫名其妙。 没有兴趣,那说这些是干什么? 逗自己玩吗? 没等他问,又听到兰佩之道:「可是有人感兴趣。」 「谁?」 兰佩之没有立即回应,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她和江辰对视,然后说了句。 「你猜。」 「……」 江辰骤然一愣,继而哭笑不得。 你猜?! ! 「这个人我认识?」 江辰试探性问,面带苦笑。 兰佩之点了点头。 江辰目露思索,然后盯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开口道:「宋朝歌。」 不是疑问句。 而是陈述句。 兰佩之眼神闪了闪,掠过一抹肉眼可见的惊讶,似乎没想到江辰会猜的如此精准。 见状,看到兰佩之的反应,江辰就知道自己回答正确。 其实并不难猜。 他认识。 对赌博兴致盎然。 并且身份匹配的,也就那位被他坑了一把的宋先生了。 「他想要何家手里的赌牌?」 江辰微微皱眉,「可是这三 张赌牌,应该是何家的命根子,何家是不可能放弃的。」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更何况***是何氏发家之本,也是立业之基。 「如果是一二十年前,确实不会有人想着虎口夺食,可现在的何家不是以前的何家了。这次对这三张赌牌感兴趣的,大有人在。何家想要保住这三张赌牌,不会轻松。」 江辰还是觉得困惑。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既然对这个行业不感兴趣,那么即使濠江那边闹得再厉害,好像也无关紧要吧。 兰佩之沉默不语,没解释。 江辰表情疑惑,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刚才的对话迅速在脑海里回放,倏然,灵光乍现! 「你不想让宋朝歌得到这三块赌牌?」 他凝声道。 兰佩之依然默不作声,可答桉显而易见。 江辰完全明白过来。 解忧贷,以及强盛金服的事,看似和平收场,可不代表兰佩之心里没有芥蒂。 不能说狭隘小器。 但像兰佩之这样的人物,肯定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她确实对赌牌没有兴趣。 可是她对让宋朝歌不痛快,想必兴趣很大。 实话实说。 虽然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表现得颇为客气,但对于那位总喜欢戴副黑框眼镜的宋先生,每次相处,江辰心里始终有点不太自在。 并不是因为兰佩之而「恨屋及乌」。 他总觉得,对方脸上像是戴着层面具,哪怕在笑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发寒的感觉。 「你想怎么做?」 江辰不动声色的问。 「宋朝歌一直以来都想插手进濠江的***业,只不过没有机会,这次何家的赌牌到期,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错过。」 兰佩之不急不缓:「到时候,濠江一定会相当热闹。」 江辰不是不懂风情的人,撑着膝盖,接话道:「可是这个热闹,可不是好看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牵扯进去。听说那里的叠码仔,都是些亡命徒,一激动就会端家伙突突突的。」 「……」 兰佩之沉默。 貌似胆小怕事的江辰神情郑重,煞有其事,「到时候濠江势必成为一个火药桶,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最好离远点。」 【鉴于大环境如此, 兰佩之置若罔闻,「这个行业的收益人尽皆知,如果能够拿到赌牌,等于抱到了一个聚宝盆。」 居然都开始蛊惑自己了。 江辰内心好笑,表面不露端倪:「你的意思是,要去争夺那几张赌牌?」 「如果拿到赌牌,我可以一成不占。」 还真是有怨必报啊。 这岂不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惹什么都好,千万不要惹女人。 「你自己去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来拉我?」 难得有这种机会,江辰理所当然的稍微拿捏腔调。 哪怕是「合作」,那现在也是兰佩之主动上门来找他,他当然不能表现得太热切。 越是需要攻略的目标,越需要讲究策略。 「因为你有钱。」 幸好江辰没喝水,不然非得一口蹦出来不可。 什么叫自己有钱? 「难道你没钱吗?」 他哭笑不得的反问。 「对赌牌虎视眈眈的势力不在少数,而且都非泛泛之辈,想要拿下赌牌,肯定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我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兰佩之可谓是快人快语,或者说坦诚相见了。 最开始还不理解,可稍微思忖,江辰便明白过来。 投资长城,兰佩之就拿出了一百亿。 别看「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可放眼全国,一共有多少位百亿富豪? 很多上市公司的总体市值,也就这么多。 而且兰佩之拿出的还是一百亿现金! 要知道,现金和资产,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就算兰佩之实力再如何雄厚,毕竟也不是开银行的,刚拿出一百亿,手头能够抽调的流动资金应该不剩太多,起码应该不足以支撑她加入赌牌的财富竞争。 而且用屁股想都知道,想要拿下赌牌,所需要的资金应该不是一百亿可以解决的。 难怪来找自己。 看来归根结底。 男人还是得有钱啊。 江辰暗自感慨。 「……我清楚了,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几乎没有做太详细的权衡,江辰已经决定答应对方的请求。 兰佩之主动来找他,这种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比他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无疑效果要强上十倍百倍。 不过表面上,肯定不能太爽快的答应。 当舔狗,也不能一点格调都不要。 就好比舔狗和怨种,提起来类似,可还是存在细微差别。 「你想好了给我答复。」 兰佩之非常直率,说完便起身。 江辰也没忸怩,「我送你。」 出门前,兰佩之停顿了下,突然道了句:「眼光不错。」 江辰微怔,继而笑而不语。 兰佩之走后,他上楼。 李姝芯正在整理盆栽。 「她什么时候来的?」江辰走进花园。 「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姝芯直起身,「走了?」 江辰点了点头。 李姝芯呼出口气,「她是干什么的?刚才和她聊天,我感觉就像小时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 江辰忍俊不禁,笑容难以抑制:「你直觉真准,她就是一个老师。」 李姝芯睨了他一眼,继续修剪那盆兰草。 「觉得不自在,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江辰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肢。 「还不是担心打扰到你和前任吃饭?」 「你是担心被听到,别人会觉得你小气吧。」 别人这个词,用的相当精辟。 李姝芯转过身,仰起脸,两张脸近在迟尺,鼻息可闻。 「兰小姐找你干什么?」 「她叫我帮忙买东西。」 「买东西?」 江辰转移话题,「对了,她刚才走的时候夸了你。」 「夸我什么?」 「夸你不错。」 李姝芯一愣,噗嗤而笑,拍了下江辰的胸膛,「这算什么夸奖。」 看着不以为然的李姝芯,江辰也笑了起来。 无知是福啊。 能从那尊菩萨嘴里得到一个不错的评价,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殊荣了。 而且。 最起码。 这初次见面,第一印象还行,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嘛。 608 相逢何必曾相识 在拖了几天之后,江辰理所当然的给予兰佩之肯定的答复。 随即兰佩之居然让他自己先去濠江,等到了后再联系。 这哪里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不过江辰是一个有格局的人,没介意这点小事。 对方肯定有事在忙,能够理解。 没有直飞濠江,江辰选择了先落脚隔壁的城市,然后专程途径那座堪称建筑奇迹的大桥坐车进入世界驰名的东方赌城。 濠江不大,主要由两个区域组成,总体陆地面积加起来,也就和东海机场相差无几。 没错。 听起来不可思议。 一座城市居然只是和一间机场一样大。 得知江辰要来濠江,罗鹏强烈要求陪同,不出意外被江辰拒绝。 如果是来消遣,他当然不介意带罗鹏等人一起来公费旅行,可他此行并不是来玩的。 当然。 出身环境高出无数阶层的罗公子给他科普了不少关于濠江的“风土人情”。 早在上高中时,罗公子就身临其境的领略过这座东方赌城的魅力,按照他的建议,第一次来濠江的江辰没有选择更繁华的濠江中心,而是下榻保留了历史特色的濠江半岛。 文华东方。 对比濠江一系列奢华酒店,它不算出彩,但这座酒店却是整个濠江唯一没有配备赌场的酒店。 站在窗前,可以毫无遮拦的看到不远处高耸入云的濠江塔。 办理好入住手续,江辰没着急给兰佩之打电话,而是出门,打算四处看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港城是女人的天堂,而濠江,则是男人的天堂。 即使没有来过濠江,江辰也对这句话耳熟能详,对于吃喝玩乐,他并不感什么兴趣,毕竟在此之前,他已经去过规模更大的拉斯维加斯。 对于酒店楼下整个濠江最大的爱马仕店视而不见,江辰想去濠江的老街区看看。 濠江面积着实有限,任何地方,几乎都可以徒步到达,这对观光旅游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便利。 即使没来过濠江,但在电视上,江辰也片面了解过这座城市的风貌,当然,不仅仅局限于博彩方面。 有部影视作品,就完全避开了濠江如今最大的特色,聚焦于老濠江人最朴实的生活。 一座城市,无论大小,总会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将其分割开来。 罗西街。 江辰此时仿佛就站在这条分割线上。 一边是纸醉金迷的东方赌城,一边是宁静古朴的小城生活。 不是所有人来濠江都是为了赌博。 也不是所有濠江人都参与了博彩行业。 其实大部分濠江人,都过着和其他城市相同的正常生活,就好比江辰目光所见,充满历史气息的青石路两边,坐落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有茶室,有酒楼,还有老板拿着簸箕在门口晒着刚制作好的杏仁饼,遇到相熟的人会笑着寒暄,充满了烟火气息。 江辰不急不慢,悠然的打量四周,从这条老街经过,按照导航,大概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罗鹏向他隆重推荐的月亮井。 罗鹏当时绘声绘色,可身临其境,江辰并不觉得面前这口早已干涸的小井有什么独到的地方,或许只是当时罗鹏是带着高中时的女友来的,记忆让这口井加了分吧, “小心危险。” 就在江辰走近月亮井,想要看看井底的时候,一道听起来很舒服的女声传来。 江辰停下脚步,本能扭头,下意识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身材相当高挑的女人,远超过东方女性的水平线,也不是传统美女惯有的白皙皮肤,呈现出澹澹的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康,也流露出另类的美感。 “没看到旁边的标识吗。” 随着那年轻女子的眼神示意,江辰注意到了竖在月亮井旁边的一块警示牌。 上面写着“请勿靠近”。 “不好意思。” 江辰知错就改,歉声说了句。 友情提醒了一句后,对方没再理会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江辰礼貌的让开位置,没打扰人家拍照。 “卡卡卡……” 这位衣着休闲的年轻女子拍照的姿势很专业,看上去像个职业摄影师,或者经常旅行的人。 江辰看了一会,便移开了目光,在附近的石凳坐下。 “你跟旅行团走散了吗?” 稍作休息的江辰诧异转头,看见那姑娘正看着自己。 他愣了愣,然后笑道:“没,我没报旅行团,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随即,他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旅游的?” “濠江本地人一般不会来这。” 江辰看着这姑娘美貌的脸,“你也是一个人来旅游?” 女人单独来濠江,可不常见。 她摇了摇头:“我是濠江人。” 江辰始料未及,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刚才不是说……” 对方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平和解释道:“我小时候来过一次,今天重新想来看看。” 江辰恍然,点了点头。 女子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也是。 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江辰没有在意,可还没过一个小时他就发现自己与对方的缘分不仅于此。 在罗西街的一家茶餐厅等位的时候,在人满为患的一楼,他竟然又看到了那姑娘。 “真巧。” 江辰也不见外,面带笑容走过去。 一个人用餐的女子抬头,看到江辰,似乎一点不惊讶,平静的道:“算不上巧,濠江并不大。” “……” 江辰无言以对。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未免有点生硬吧? 对方当然不是故意让他难堪,随即又问了句:“你在等位置?” 江辰点了点头,看了眼周围,“没想到这里生意这么好。” 不仅仅楼上楼下两层座无虚席,外面等位的椅子都给坐满了。 “这家茶餐厅是老字号,传承了三十年,你应该提前预定的。” “我第一次来,哪里知道。” 江辰苦笑了下,没想打扰人家用餐:“你吃吧,我去排队。” 他拿着等位牌转身要离开。 声音响起。 “拼个桌吧。” 江辰迅速停下脚步,回过头,爽快的不像话。 “多谢了。” 大男人,没什么好忸怩的。 况且出去老老实实排队,恐怕起码得一个小时。 把等位牌退给服务员,江辰拉开椅子坐在对面。 这张方桌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猪扒包是这里的特色,可以尝一尝。”年轻女子一边喝粥一边道。 “就是这个?” 江辰看向她面前盘子里很像汉堡包的一个东西。 女子点了点头。 这玩意很像汉堡包,但是却比汉堡包大的多,真不知道她一个估摸体重不过百的女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胃口。 当然,这种失礼的话江辰肯定不会说出口,接纳了对方的建议,也点了一个,然后再加了份蟹脚面。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江辰才发现这姑娘长相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好看,五官格外立体,有股内陆人所不具备的欧美感,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美得很高级。 “你是混血吗?” 江辰问了句。 这并不算出格。 对方不置可否,没有回应。 江辰也不介意,人家能让他拼桌,已经够礼貌了,彼此只不过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哪会和你聊太多。 没有再找话题,江辰看着对方用餐。 这姑娘身材苗条,但胃口确实很大,一个人点了四五样东西,应该是个美食爱好者。 而且她吃东西的姿势相当优雅,哪怕是啃那个猪扒包,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一看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养,这种融入骨髓的习惯不是短时间能够打磨出来的。 “你点的东西马上就会上了,不用这么看着我。” 见江辰一直盯着她,年轻女子出声道。 什么意思? 莫非还觉得自己要分她东西吃吗? 江辰啼笑皆非,随即只能移开了目光。 生意好归好,但这家茶餐厅的效率却并没有受到影响,不到十分钟,就把江辰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江辰这才不用四处观望,拿起快子,尝了尝蟹脚面。 实话实说,谈不上多么好吃,起码匹配不上这么火爆的人气,但做生意就是这样。 很多时候,口味并不太关键,很多名气很大的店铺,味道其实都乏善可陈。 谈不上失望,江辰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起码不难吃不是。 还没等他吃完一碗面,那姑娘已经把那个体型惊人的猪扒包给消灭。 “吃饱了吗?要不这个给你?”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人家让自己坐下,总得做点回报才是。 而且自己的食量一直不算大,江辰并不觉得在吃了一碗面后,还有足够的胃口把那么大一个猪扒包给解决。 “不用。” 女子不出意外拒绝了江辰的好意,也是,她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而且面前还有一些小吃没有吃完。 】 江辰也没勉强,抓起那个猪扒包咬了一口,很快称赞道:“确实不错。” 特色就是特色。 至少要比那碗面味道好得多。 “这家店每天只卖三百个猪扒包,卖完就不卖了。”年轻女子对江辰的态度不算冷澹,但也不算热情,保持着在基本的礼貌水准线内。 “是吗?看来真的谢谢你让我拼桌,不然等排到我,恐怕就吃不到了。” “濠江的美食不止这一家,这条街上的餐厅其实都不错。” 江辰笑道:“那么多家店,我恐怕品尝不完,我来濠江并不是为了吃东西来的。” “为了赌钱?” 年轻女子问。 男人来濠江,恐怕也就这个最大的目的了。 江辰摇头一笑,“我对赌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年轻女子也没多问,只是说了句:“赌钱没什么好的,与其把钱送给赌场,不如花在别的地方,哪怕捐出去,都更有意义。” 江辰诧异。 博彩是濠江的支柱产业,如果没有博彩业所带来的红利,濠江哪来的今日之辉煌? 不论这个行业存在多少弊端,荼毒了多少人,起码它确实给濠江人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作为一个本地人,按理说,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才对。 莫非这姑娘输过钱? 或者说家人朋友被赌博坑害过? 当然。 不管怎么说,人家说这么一番话,纯粹是出于好心。 “多谢提醒。” 江辰诚恳的道了句。 终究那个猪扒包还是被干掉,江辰从来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那我就先走了。” 女子点了点头。 江辰起身离开,很洒脱,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没问。 相逢何必曾相识。 离开这家茶餐厅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买单。” 将点的东西全部吃完后,女子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小姐,你这桌已经买过单了。” “买了?” “嗯,就是刚才那位与你同桌的先生,他结的账。” 女子朝对面的座位看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或许是确实吃得有些多了,她喝了口水,在位置上又坐了一会,然后才拿起相机,起身走出茶餐厅。 江辰早已不见踪影。 女子沿着罗西街徒步而行,刚走到尽头,只见两台奔驰s600静静的停在那里。 两台车周围站着几名黑西装,黑皮鞋,气质冷厉的男人,看见年轻女子出现,他们立即走了过去。 并没有出现犯罪电影里的场面,这些勐男走到女子跟前,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而后齐齐鞠躬。 “小姐。” 混血风情的年轻女子微微皱眉,“我说过,不要跟着我。” “小姐,请你跟我回去。” 其中一个勐男一脸严肃道。 “我的行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干涉了?” 只是微微一个缩眸,便洋溢出浓重威严,与不久前对着月亮井拍照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手下不敢。” 勐男低头,“是太太的吩咐,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姐,请你立刻跟我回去。” “我要是不回去呢?” “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看着挡在面前虽然低着头但却寸步不让的几名勐男,年轻女子抿紧嘴,沉默了好一会。 “让开。” 一看就绝非善于之辈的勐男们这才让开道路,接过女子手里的相机。 守在车门边的勐男拉开车门。 年轻女子跨上车。 其余勐男迅速跟着一起上车。 两台财富逼人的迈巴赫启动。 半透明的车窗内。 年轻女子闭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张玉容花貌的侧脸面无表情间,透着让凡夫俗子抬不起头的高贵。 609 小姐 “到濠江了吗?” 在濠江半岛熘达了一圈,回酒店的路上,江辰接到了兰佩之的电话。 “嗯,今天才到。” “住哪家酒店?” “文华东方。” “晚上我派人过去接你。” 闻言,江辰刚打算说什么,可那头已经干脆利落的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也逐渐习惯了对方雷厉风行的性格。 既然兰佩之说明晚上要约他见面,于是他没再到处乱跑,回酒店后便待在房间。 除了博彩,濠江的另一大特色,无疑就是风月场业了。 别看濠江面积小,但只要有钱,你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找到世界任何国家的佳丽。 关于这一点,罗鹏介绍的时候,可是着重声明。 不然单凭博彩业,濠江是不足以被誉为男人的天堂的。 在赌场叱吒风云后,再搂着风情万种的性感美人共度良宵,何等极致的顶级享受? 不过江辰在大学时思修课从来都是满分,自然没有沾染骄奢淫逸的恶习,哪怕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吩咐,酒店就可以安排到位,让他度过几个小时的帝王生活,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成大事者,最起码的一点,就是克制人性里的欲望。 濠江塔挡住斜挂的夕阳。 重温了一部赌王电影的江辰看了看窗外,扭了扭肩膀,靠在沙发上,想着是不是给兰佩之打个电话问问,忽然,门铃声响起。 “叮冬、叮冬、叮冬……” 江辰起身,走过去开门。 不是酒店服务人员。 当门拉开,江辰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四位体格健硕的爷们,哪怕个个西装革履,可依旧掩饰不住身上浓烈的煞气。 这样的群体,江辰如今并不陌生,目光不动声色在那几张陌生而冷酷的脸庞上扫过,“有什么事吗?” “江先生?” 其中一人询问,应该不是刻意,可眼神自带锐利锋芒。 江辰点头,“我是江辰。” 并不是没有防人之心,只不过他之前从来没来过濠江,所以应该没必要担心会存在仇家。 而且如果有恶意,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客气的敲门了。 “老板让我们来接您。” 确认江辰身份,几个西装男客气而恭敬的向两侧让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状,江辰瞬间明白,这些人应该是兰佩之派来的。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血观音。 影响力还真是无孔不入。 权势这个词,还真不是简单的能用单纯的一串财富数字去衡量的。 感触越深的江辰暗自感慨,表面上不露端倪,平静坦然的走出房间,架势做足。 几个西装勐男跟在身后。 乍一看,很有刚才电影里大老出场的派头。 “江先生。” 到了楼下,江辰不可抑制愣了下,真切体会到了濠江与众不同的特色。 足足八九台商务轿车形成的豪华车队旁,整齐划一的站在数十位和他身后如出一辙的西装硬汉,看到他出现,齐齐低头。 年少时期,每个男人,应该都曾憧憬过此等画面。 饶是江辰,一时都忍不住心神微微激荡,强作镇定的颔首,然后坐上核心位置的一台宾利慕尚。 自有人帮忙拉开车门。 车队启动。 注视着车窗外侧目而视、神色异样的行人,江辰捻了捻手指。 浮夸。 太浮夸了。 又不是刚认识,都这么熟了,随便派个人带路就行,何必搞这么大阵仗呢? 半岛聚集了濠江老城区景观,而填海而来的凼仔则是当之无愧的濠江中心。 好来坞风格浓厚的星濠。 车队停下。 江辰进入大厅,又受到了隆重的列队迎接。 “江先生,欢迎来到濠江。” 一个三十左右的帅气男人走出行列,笑意盎然的冲江辰伸出手。 江辰礼貌性的微笑,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清楚该怎么称呼,所以只能伸手握了握。 穿着灰色西装的帅气男人握手的力道恰到好处,让人感觉温暖,又不过度,松手后,他侧身道:“兰小姐和于先生已经在等您,江先生请跟我来。” 踩着高档气派的螺旋扶梯,江辰来到二楼,在对方的带领下,进入一个宴会厅。 两个旗袍裹身的婀娜美女推开大门。 “江先生,请。” 偌大的宴会厅,容纳二十人不成问题的豪华圆桌边,只坐着寥寥两人。 兰佩之确实在座。 除她之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成熟男人,方脸,眉角有一处浅浅的疤痕,不算凶狠,但却难免给其增添了几分野性的气息。 江辰同样不认识,但他大抵知道对方姓什么。 想必就是那位“于先生”了。 走进来的江辰很快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身份应该非同寻常的于先生停止与兰佩之的谈话,笑着起身,笑容热切而又自然。 “没想到江先生这么年轻,鄙人于光荣,幸会。” 逢场作戏,江辰已然驾轻就熟,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客套笑容。 “于先生,久仰大名。” 于光荣或许不觉得什么,可安之若素依旧坐在椅子上的兰佩之却格外瞟了江辰一眼。 她大抵应该是知道,江辰纯属胡说八道。 这家伙就连何家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听说过于光荣? 哪怕在濠江这座城市,于光荣这个名字,的确称得上大名鼎鼎。 “江先生,请坐。” 于光荣做了个手势。 桌子太大了,江辰也没刻意去坐兰佩之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用吩咐,接下来便是上菜时间。 只见一个个堪比模特的女性服务生姿态优雅恭敬的端着瓷盘相继走进来,一盘盘彷若艺术品的精致菜肴眼花缭乱的被摆在桌上。 偌大的圆桌肉眼可见的被逐渐摆满。 就在这边“满汉全席”正式开宴的时候。 另一边。 凼仔的某栋豪宅内。 二楼。 和江辰在罗西街邂后的年轻女子坐在自己房间,正在检查自己今天刚拍的照片。 走廊上。 脚步声响起。 略显急促。 然后房门被直接打开。 年轻女子皱眉扭头,看到走进来的人,神情稍缓,但还是不满的说了句:“妈咪,你进来前,能不能先敲敲门?” “对不起卉卉,妈咪下次一定敲门。” 雍容华贵的女子手腕上戴着青翠欲滴的翡翠手镯,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不可逼视的珠光宝气,面对女儿的不快,她立即致歉,不像豪门高户的大家长。 下次一定。 年轻女子应该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语,呼出口气,没纠结,问道?“妈咪,你这么着急找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卉卉,现在什么时候,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到处乱跑呢?!” 年轻女子将相机放在桌上,轻澹道:“现在怎么了?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卉卉,你这么聪明,很多事情比妈咪都要看的清楚,现在咱们家的赌牌马上就要到期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家呢!” 】 话至于此。 这对母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这位珠光宝气,韵味犹存的中年女人,正是何家的四姨太。 江辰或许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同桌吃饭的年轻女子,竟然是何家千金! “赌牌的事,自然有人会操心,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卉卉,你怎么能这么说!” 见女儿如此冷漠,四太太不禁急了,“我们难道不是何家的一份子吗?!” 何以卉面不改色,“妈咪,你就算想管,恐怕有人还会不乐意,何必自找没趣呢。” “谁会不乐意?” 四太太保养得当的脸蛋上露出一抹难堪之色。 金钱虽然不能打败岁月,但起码还是能和岁月扳扳手腕的。 每年砸在这张脸上的天价财富让何家排名最靠后的四太太看起来就像三十左右,比实际年纪至少小了足足十岁。 豪门是非多。 别说濠江了,何家的内斗,几乎是内陆人都心知肚明的事,谈不上什么秘密。 而作为最小的一房,四太太虽然能够享受养尊处优的奢侈生活,但在何家内部,其实没多少话语权。 换句话说,插手不了何家的核心利益。 尤其是赌王撒手人寰后,她这一房的处境,越发尴尬。 当然,在女儿面前,四太太还是要面子的,即使很知道打小聪慧的女儿对家族情况了如指掌,但起码表面上不会承认。 “我们何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那三张赌牌。本来你爹地走了,我们何家的声势就受到了影响,要是赌牌再有什么闪失……” 四太太一副不敢再深想的模样,坚定坚决的道:“赌牌是咱们何家的支柱,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保住!” 何以卉笑了,不像故意装出来的冷漠,而是发自肺腑的漠然。 “保住?妈咪,赌牌从来不在你的手里,你也从来没有拥有过,保住两个字,从何谈起?” “赌牌虽然不是我的,但却是我们何家的,卉卉,一旦赌牌有什么闪失,何家每一个人,都没办法独善其身,你明白吗。” 何以卉沉默了下,“妈咪,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应该和大姨二姨去谈。” 四太太噎住。 虽然是“姐妹”,但她在那几位姐姐眼里,哪有什么地位,即使为了何家的声誉,还能维持表面上和气,但暗地里,恐怕早就把她视作分家产的敌人。 “我就是刚从你大姨那里回来。” 何以卉平澹的点了点头:“那不就行了,大姨这么有能力,一定能顺利解决这次麻烦的。” “卉卉……你心里想什么,妈咪知道,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一家人,应该暂时放下成见,一致对外。你去国外上了那么好的大学,不会连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都不明白。” 虽然在外界,比起其他几位,这位四太太的大众印象,就是一个花瓶。 可是能进何家的大门,获得名份,怎么可能简单。 何以卉露出无奈之色。 “妈咪,你觉得我能帮什么忙?” “你打小就聪明,不说你爹地,就连你大姨都经常夸你,你可以用你的聪明才智,给家里出出主意。” “其实办法很简单……”何以卉开口。 四太太立即激动道:“什么办法?” “筹钱。只要筹集足够的资金,把赌牌重新拍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何以卉稀松平常道。 四太太神情凝滞,眉头皱起。 这算什么办法? 就算她都想得到。 “如果暂时筹集不到这么多钱呢?” “家族的生意一直都是大姨二姨她们在操持。”何以卉看向母亲,反问道:“钱呢?” 四太太眼神飘忽,解释道:“钱又不可能放在金库里不动,得运转投资吧?而且这次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听你大姨说,想要保住三张赌牌,应该得需要五百亿。” 何以卉嘴角微翘,无声笑了笑。 四太太继续道:“你大姨她们早就已经开始想办法,目前筹集到了大约三百亿的资金,可距离五百亿,还剩不小的缺口。” “那就让大姨她们多努点力,五百亿,可能过于乐观了。” 四太太没反应过来,不解道:“什么?” “太太。” 管家出现在门口,恪守本分的停在门外,没进来。 “什么事?” 四太太回头。 “传来消息,于光荣正在在星濠宴请兰佩之。” 管家汇报道。 “东海的兰佩之?” 四太太大惑不解:“她来干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来凑热闹。” 何以卉随口道。 四太太扭头,眉头紧皱,眼角终于暴露出一丝鱼尾纹,“你说她也是为了赌牌来的?但是妈咪听说,她好像从来不沾手赌博的生意。”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而已,可能她也只是来旅游的也说不准。” 四太太沉默。 血观音没事会来濠江旅游? 而且还在这个节骨眼? “不过妈咪,你最好还是得提醒提醒大姨她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次她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比她们想象得多。” 何以卉说着,从母亲身边经过,走出房间,“让厨房准备饭,我饿了。” 管家低头,“好的小姐。” 610 风云荟萃 “之前那些人来酒店的时候,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来上门寻仇呢。” 宴席散去,江辰和兰佩之坐车回濠江半岛。 于光荣是一个很热情好客的人,并且酒量深不见底,虽然不至于被灌醉,但江辰还是脸色微醺,情不自禁呼出口酒气。 相比之下,同样没少喝的兰佩之却毫无异色,平静道:“你在濠江还有仇人?” “没。” 江辰笑着摇头,“我是第一次来濠江。” 司机开车的速度相当平缓。 的确。 濠江本来就是一座可以用脚丈量的城市。 江辰放下车窗,露出让晚风吹进来的缝隙,昏沉感缓解了一些。 “我们是来打劫的,是不是应该低调点?” 他适当放低音调。 享受归享受,但动静闹得那么大,江辰本能的感觉不太合适。 “不是我的意思,是于光荣的安排。” 江辰顺势探询道:“那位于先生是干什么的?” 兰佩之估摸早就洞悉他不清楚于光荣的底细,没耻笑江辰的孤陋寡闻,简洁而不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他是濠江最大的叠码仔。” 江辰讶然。 他确实从来没来过濠江,也不清楚濠江的势力格局,但这个名词,好歹也是听说过。 】 “叠码仔”。 可以理解为一种中介。 类似于皮条客,其作用是为赌场拉拢豪客,豪客在赌场内消费,以此赚取抽成。 听起来虽然好像不太起眼,可千万别因此小看这个职业。 任何一个行业做到极致,都不可小觑。 就凭刚才对方派人来接自己的排场,有多少人能有如此手笔? 即使叠码仔看似为赌场服务,属于赌场的附庸,可真正做到一定成程度的“叠码仔”,足以和赌场平起平坐。 毫不夸张的说,曾经在濠江叱吒风云的那些大枭们,几乎都是叠码仔出身。 现在。 也是一样! “他是为哪家赌场工作?” 江辰继续问,随即试探性猜测道:“不会是何家吧?” 兰佩之沉默着点了点头。 “……” 江辰瞬间安静下来,忍不住皱起眉头。 作为何家人,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接待他和兰佩之? 难道说不知道兰佩之来濠江的真实目的? 不可能。 能够一步步从底层爬起来,成为濠江最大的叠码仔,于光荣肯定不会那么无知。 濠江每天迎来送往世界各地的豪客,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位临的大人物,所图根本并不难猜。 十有八九,就是为了何家手上即将到期的那三张赌牌。 于光荣不可能不清楚这点。 “他难道就不怕何家知道?”江辰忍不住道。 “他虽然是靠何氏发家,但叠码仔做到他这个程度,即使谈不上喧宾夺主,但起码也没必要太顾忌任何人了,而且他这么做,是最聪明的做法。” 兰佩之不紧不慢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其实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觉得濠江有多大,以何氏在这里的根基,他私下和我们会面,何氏会察觉不到?” 江辰听出一丝头绪。 “遮遮掩掩,反倒是惹人猜忌,不如光明正大。”兰佩之继续道:“何氏手里的的三张赌牌到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接下来陆续会有人来濠江,他出面接待,一是可以展现何氏的气度,二也是可以顺道帮何氏摸清这些人的来意,好辨别敌友。” 江辰恍然,忍不住苦笑了下。 自己还是太稚嫩。 和兰佩之这样的老江湖,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还有巨大的鸿沟需要追赶啊。 “可是刚才吃饭,我没感觉他对何家有多……”江辰又道。 “人都是有野心的,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做狗。” 闻言,江辰顿时沉默下来。 “我刚才说过,他现在和何氏不是从属关系,准确意义上来说,应该倾向于一种合作关系。何氏能不能保住即将到期的三张赌牌,谁也说不准。这种时候,即使何氏内部,恐怕都人心离异,各怀鬼胎,你觉得他一个外人,还会对何氏死心塌地不成?” 江辰感慨的点头,“也是。”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没什么好说的。 “钱准备好了没?” 兰佩之偏头看来。 江辰一怔。 钱。 他多得是。 别说三张赌牌,哪怕是买下整个濠江都不是什么问题,但话肯定不能直接这么说。 “没准备好,我怎么会来濠江,只是你起码得给我个具体数字吧,究竟需要多少钱?我好有点准备。” “三百亿应该绰绰有余。” “三百亿?” 江辰皱眉。 “如果能拿下赌牌,这笔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 江辰微愣,然后连忙笑着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三百亿想拿下三张赌牌……真的够吗?” 兰佩之沉默了下,“谁说要把三张赌牌全部吃下?” “……” 江辰无言以对。 “这次的竞争一定会很激烈,但应该也没谁会想把三张赌牌全部吃下,代价太大了。宋朝歌应该也不会。” 兰佩之道:“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何家或许会壮士断腕,放弃一张赌牌,但他们绝不会将所有赌牌放弃,何氏虽然现在不如以前,但它依旧是濠江最大的地头蛇,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家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这么多年,没谁会一下子去把它赶尽杀绝。” “所以宋朝歌想争的那块赌牌,也就是我们的目标。”江辰心领神会的接话。 没有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褒奖,兰佩之安静下来。 江辰靠在真皮椅背上,念叨道:“如果我是宋朝歌,一定会和何家谈判,这是最好的办法,让何氏放弃一张赌牌,避免恶性竞争。”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但三张赌牌是何氏的命脉,也是根基,不到走投无路的情况,没谁愿意放弃。而且何氏现在当家的是几个女人。” 这话不像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或者说这尊血观音从来没有把自己划分在女人这个群体里。 对方这么说,江辰自然不会傻到去附和,貌似有感而发的感叹了一句,给予了女性充分的肯定和尊重:“可有些时候,女人的格局,比男人还要大的多。” 兰佩之没接茬。 江辰沉默了一会,目露思虑,“如果拿下一块赌牌需要三百亿,那么想要保住三块赌牌,何家岂不是要准备九百亿?” “何氏凑不到这么多钱。” 兰佩之的语气相当肯定,似乎对何氏的家底非常了解。 “那他们能够拿出多少?” “最多五百亿。” 兰佩之脸上充斥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澹漠,“如果赌王没有离世,凭赌王的人脉,可能情况不一样,但现在赌王不在了,人死如灯灭,赌王的死对何氏是一种重大的打击,正是看中何氏现在式微,所以这次才会有那么多人闻风而动。”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江辰轻声念叨。 车停了下来。 “电话联系。” 没有纠缠,江辰推门下车,站在文华东方酒店门口,冲车内挥了挥手, 黑色商务轿车驶离。 兰佩之不像他,譬如今晚和于光荣的会面,肯定有很多方面需要去接洽,他如果是负责出资的话,那兰佩之应该属于“技术入股”。 夜晚的濠江,确实是一座不夜之城,灯火璀璨,竟然比白天还要繁华。 没有去体会濠江声名遐迩的夜生活,江辰转身正打算进酒店休息的时候,不经意注意到了壹号广场上的4d广告屏。 上面正播放着一段电影cg。 看着视觉震撼,逼真至极的画面,江辰不禁莞尔失笑。 里面穿着苗族服饰,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主角,不正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裴云兮。 都已经开始做宣传了吗? 也是。 比起接轨国际市场,濠江的确要比内陆快一步。 江辰掏出手机,对着广告屏拍摄了一段视频,然后给裴云兮发了过去,没有过多打扰,只是配了两个字。 “真美。” 俗不可耐。 发完后也没去等对方回应,重新把手机揣进裤兜,江辰走进酒店。 “叮。” 电梯门打开。 江辰掏出房卡,走出电梯,突然看到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走廊上。 有东方人面孔,也有白皮肤异色眼睛的老外。 作为东方赌城,来濠江消遣的,可不仅仅只有国人。 江辰并没有在意,正要从旁边经过的时候,一个老外突然抬手将他拦住。 “抱歉先生,这层楼已经被我们包下了。” 江辰停下脚步。 包下了? “我是这层楼的住户,你们什么时候包下的?我为什么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江辰立即用流利的英语问道。 “先生,你可以去和酒店沟通。” 对方避而不答,客气又强硬。 江辰看了眼几个人高马大的爷们,或许是审时度势,没莽撞的直接起冲突,理智的转身。 重新走进电梯,回到楼下。 “江先生,实在是抱歉,我们已经将您的房间升级,并且免除三天的房费。” 一楼。 酒店经理连声致歉,诚恳归诚恳,可还是掩盖不了其失当的行为。 毫无疑问,那层楼肯定是住进了非比寻常的要客,酒店这么做,能够理解,但起码首先得和自己打声招呼吧? “你们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 江辰合理的进行质询。 “江先生,我们给您发过短信了,您难道没有看到?” 江辰微微凝眉,掏出手机,发现确实有被忽视的未读短信。 是在星濠吃饭的时候发来的。 江辰放下手机,没再计较,“把新的房卡给我吧。” “谢谢理解,江先生,我们会额外再赠送您一张餐券,您可以免费享受我们餐厅的特色美食。” 经理大为感激,补救措施得当,让人很难再生气。 就在江辰在前台换取房卡的时候,一楼电梯打开。 在几个威武保镖的护佑下,一个外国女孩从大堂经过,黑褐色的长发,五官深邃精致,透着超出年纪的成熟,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尤其瑰丽动人。 江辰只是下意识扫了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像是从没见过美女的猪哥般愣了那里。 不能怪他失态,大厅来往的客人无不侧目而视,自下而上的阶级仰视中,同时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艳。 无巧不巧。 女孩的目光正好也朝前台扫了眼,同样看到了傻愣着的江辰。 没有任何神情波动,女孩很快收回目光,高贵而冷艳的走出了酒店。 “江先生,您的房卡。” 经理提醒。 江辰收回目光,从经理手里接过新的房卡,再度忍不住看向酒店大门。 那个性感艳美的外国女孩已经在保镖的护佑下消失不见。 江辰嘴唇抽搐了下,再三们心叩问,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 “……那位小姐,就是包下十七层的客人吗?” 经理犹豫,或许是觉得理亏,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再度致歉道:“江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江辰不是心胸狭隘的人,酒店经理态度如此诚挚,他当然不会再去计较。 同时。 他也不是见到美女走不动道的色狼。 不可否认。 那女孩确实相当漂亮,尤其风格与年纪相悖的矛盾感,更是让人难以自持。 可是他见过的美女何其多? 就连入选全球最美百大面孔的裴云兮,都曾主动提出要以身相许,最后他都拒绝了。 由此可见,他的心志多么坚韧。 妥善解决了江辰的问题后,经理离开,江辰依旧站在大厅,一时间竟然产生了换家酒店的念头。 不过想想刚才对方毫无反应的表现,难道是已经忘记了他? 念及此,江辰没有半点失落感,相反感觉庆幸,看了看手里的房卡,终究还是没有退房。 虽然早已今非昔比,可他同样还是不习惯铺张浪费。 免费赠送的房,不住白不住。 将房卡揣进兜,江辰走向电梯,站在电梯里看着往上跳跃的楼层数字,拉斯维加斯的记忆不由自主重新浮现脑海。 “您好,需要客房服务吗。” 那张小丑面具、以及面具下的那双琥珀眼睛…… 真是没齿难忘啊。 江辰哑然失笑。 611 嘻 刚洗澡的江辰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灯火辉映下的濠江塔。 虽然身不由己,但这间高级商务套房的环境比他之前那间要好上不少,自己花钱的话,一晚上估摸要大几千。 【好感度:70】 【待提现舔狗金:66,596,530,000】 待提现。 也就是此次攻略目标所花费的金额。 六百六十多亿。 因为此次任务是百分百返现,如果攻略完成,加上自己已有的资产…… 全球千亿俱乐部,恐怕要多加一个名字! 手握如此财富,别说国内,哪怕放眼全世界,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从一个寒门子弟、不对,甚至连寒门都谈不上,跨越如此巨大的阶级鸿沟,只不过花了一年时间。 即使江辰心志异于常人,一时间,也难免心潮起伏。 他握着毛巾,轻轻呼出口气。 当然。 即使账户上的财富惊天动地,可想要成功提现出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也是一样。 自从从兰佩之的家乡回来后,好感度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给冻结住,哪怕他在高丽出生入死,废了那么大的劲,也没撼动丝毫。 即使困惑过,但江辰并没有怨天尤人。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只要努力,终会有一天能得到回报。 况且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虽然绰号血观音,可兰佩之到底不是一尊菩萨,也是肉体凡胎。 在高丽的同生共死固然没有让好感度更进一步,但江辰相信,一定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让好感度再次突破,可能只需要最后一点助力。 不得不承认,江辰确实是一个乐天派的人,念头转过,重新精神抖擞,搓了搓潮湿的头发。 “叮冬……” 消息提示音响起。 江辰转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是裴云兮回过来的信息。 [微笑] 没有文字。 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 真是……礼貌啊。 江辰嘴角不自觉上扬,敲动键盘,“电影已经拍摄结束了吗?这么快?” 这次对方回复的速度比较及时,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就有了回复。 “还没,至少还有半年时间。” 江辰不觉得意外。 这部电影,他可是投资了几个亿的美刀,如此大的制作,怎么可能这么效率。 要知道一部电影拍个十年八年,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那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做宣传了?” “应该只是预热。” 江辰恍然,也没就这个话题多问,毕竟裴云兮只是女主,宣发方面的事不归她操心。 “怎么样?还习惯吗?觉不觉得辛苦?要是累的话,就和费导说说,休息休息,别太为难自己。” 照理说,攻略已经完成,自己好像没必要再在对方身上花心思,可还是那句话。 人非草木。 江辰也从来没认为自己是圣贤。 别说他了,面对裴云兮这样的女人,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谁能做到心如止水? “如果这样都算辛苦,那其他人呢。” 江辰一时语塞,望着聊天界面,无声而笑。 如果只拥有一副单纯的皮囊,即使再如何国色天香,那也不过是一个养眼的花瓶。 花瓶再好看,终归是没有太大的价值的。 而难得是,除了外表,裴云兮还拥有毫不逊色于她美貌的灵魂。 不然像施振华那样的人物,应该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在渡劫。” 江辰回了一句,如果他愿意的话,以今时今日的情形,他完全可以完成无数男人的梦想——强行将裴云兮占为己有。 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不会拒绝。 但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 裴云兮是中外闻名的顶流不假,但现在的他,可以心安理得的道一句:不过戏子而已。 人类社会就是一个原始森林,哪怕包裹了文明的外衣,其内在本质依旧没变。 就和动物世界一样,崇尚的仍然是弱肉强食的阶级法则。 对比资本,所谓的明星,显然处于食物链的下级。 可江辰并没有因此轻视,甚至对于这位娱乐圈的另类,他真真切切的存在一丝尊敬的情绪。 当然。 现在的裴云兮早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明星,在接管了集团的股权后,她早就摆脱了在食物链上原本的定位,譬如现在再让她去面对施振华,已经根本不需要担惊受怕。 “你有见过璃儿吗?” 裴云兮转移话题。 “没,怎么了?” 江辰下意识发消息过去,可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自己当初可是答应过,帮对方照看妹妹,而且还是收了工资的。 他很快又打字道:“我现在不在东海,等我回去,我会去看看她,那丫头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嗯。” 江辰知道,这次聊天恐怕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于是善解人意,发了个[月亮]的表情过去。 那边回了个[太阳]。 与对方时差存在十几个小时的江辰忍俊不禁,将手机放下。 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擦拭头发。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声突兀预兆的响起。 江辰扭头,心里没来由滋生起一缕不详的感觉,于是他坐在沙发上,没动。 “叮冬、叮冬、叮冬……” 门铃声不屈不挠。 江辰放下毛巾,只能站起身,走到门口,犹豫了下,还是把门拉开。 “嘻。” 门外的人立即绽放一抹绚烂的微笑。 江辰眉头一抖,心下微沉。 “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对方笑容明媚,和之前在楼下时判若两人。 没错。 他认识的外国妞,除了在比弗利山庄邂后、在拉斯维加斯赌场帮他出千的薇拉外,还能是谁! 之前江辰还以为对方忘了自己,可现在才知道对方的记忆力比他差不了多少。 不久前在楼下,应该是故意装的。 “确实挺巧。” 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帮过自己,要不是对方鼎力相助,他怎么可能赢下那把旷世赌局,知恩图报的江辰很快也露出一抹礼节性的微笑,“你怎么来濠江了?” 薇拉置若罔闻,往房间内瞟了眼,“你一个人吗?” 江辰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侧让身位,“进来聊吧。” 薇拉从他旁边经过,大大方方的跨入房间。 异国他乡,而且又没带任何保镖,独自进入一个男人的房间,其实并不是一件理智的行为,可江辰早就领会过这妞的性格。 而且。 她可是“未成年”,有什么好怕的? 江辰有意识往外面看了眼,发现走廊上并没有任何保镖。 想必这妞是刻意单独来找自己。 之前在楼下装作不认识,也是不想让人发现。 “砰。” 江辰将门带上。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进入房间后,薇拉随意打量了一圈,然后转过身,“你来濠江干什么?” 拜托。 这个问题是他先问的好吗。 而且这里可是神州。 相比之下,对方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的来濠江,目的应该更值得推敲才对。 “你觉得呢?” 江辰耸了耸肩。 “别告诉我你是来赌钱。”薇拉毫不客气,“你的技术那么差。” “……”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也是。 他虽然赢下了一把天价赌局,但这个战绩,唯独在这妞面前拿不出来炫耀。 “我来旅游。” 江辰答道。 薇拉嗤笑一声,一副把江辰看穿的表情,“濠江最着名的特色,无非是女人和赌场,你一个人住酒店,而且住的还是唯一没有赌场的文华东方,你说你来旅游?哄小孩呢。” 你不就是小孩吗。 几个月不见,江辰估计,这妞应该依旧没过成年的门槛。 “谁说濠江除了女人就是赌场?你吃过这里的猪扒包吗?如果没尝过,我向你郑重推荐一下,味道真的不错……” “你是不是为了那三张赌牌来的?” 薇拉一针见血道,直奔主题。 江辰话头一顿,不动声色面露疑惑,惟妙惟肖道:“什么赌牌?” 薇拉不言不语,只是戏谑的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被一个未成年给看穿,这种感觉的确不太好受。不过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你说的赌牌,是什么?” 薇拉在沙发上坐下,对江辰的话充耳不闻,“如果你也是为了何家的赌牌来的,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江辰依旧不露端倪。 虽然他什么都没问,可这妞来濠江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哪怕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可至少江辰明白,这妞肯定与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存在千丝万缕的干系。 看来这次何家即将到期的赌牌,真是吸引了不少海内外的客人。 “你都说了,我赌术那么差,我怎么可能对什么赌牌感兴趣。” 江辰若无其事道。 “最聪明的赌徒,从来都不会坐上赌桌,濠江以前的那个什么赌王,赌术难道很好吗?不也是一个菜鸟。” 薇拉轻描澹写,并且不以为然。 江辰轻咳一声,提醒道:“这里是濠江,不是拉斯维加斯,你最好注意下自己的言论。” 薇拉托着下巴,瑰丽的琥珀色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江辰,“承认了?” “承认什么?” 江辰立即道,一脸的莫名其妙。 “行,那我们来聊点别的吧。” 薇拉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演技骗过,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她冲江辰摊开白皙柔嫩的手掌。 江辰脸上的困惑之色更浓,“干什么?” “在拉斯维加斯,我帮你赢了那么多钱,你是不是应该……” 薇拉象牙般的手指弯了弯。 “……” 还以为这妞已经忘了呢。 “你来濠江,是为了何家的赌牌?”江辰迅速把话题带了回来。 薇拉这次不接茬了,不为所动,干脆道:“分钱!” 江辰清了清嗓子,露出一抹无奈,“当时你怎么不来,我钱第二天就在另一家赌场输光了。” 薇拉睁大眼眸,似乎没料到对方能如此无耻。 江辰神色自若,没有任何尴尬和不自然,居然恬不知耻的继续道:“要不这样,我下次再去拉斯维加斯的时候联系你,我们继续配合,五五分账……” 薇拉无言以对。 见过无耻的,可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发育超过年纪的胸脯剧烈起伏了下,她懒得再废话,这次她万里迢迢的飞来濠江,可不是来找乐子的。 “行,我告诉你,这次对那三张赌牌感兴趣的人非常多,谁也没有能力全部吃下,你如果也是为了那三张赌牌而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合作。”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江辰的表情,至于那点脏款,她哪里在乎。 江辰一点波动都没有。 薇拉不禁心生狐疑。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这家伙来濠江,莫非只是巧合? 可直觉提醒她根本不可能。 或许别人不清楚这家伙的底细。可她却不一样。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上次熘出东方,就闹得华尔街风起云涌,更是让集团差点倒闭,这次出现濠江,目的肯定不单纯。 可对方死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 “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当然,前提是在我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之前。” 薇拉半提醒半警告,没有继续磨嘴皮,说完,站起身。 “我送你。” “……” 薇拉板着脸,在江辰的相送下走出房间。 跨出房门,站在走廊上,她回过头,还打算说些什么,可哪知道对方已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噔!” 薇拉忍无可忍,提起足以让女性疯狂的限量版高跟鞋,踹了房门一脚。 屋内。 江辰并没有听到踹门声,或许听到了也没在意。 关上门后,他转过身,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薇拉究竟什么背景,到现在他也不算了解,可敢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帮他出千,其能耐可见一斑。 江辰望向窗外灯光流转的濠江塔。 这次何家手里即将到期的三张赌牌,究竟引来了多少嗅到了血腥味的掠食者? 612 无冕之王 濠江机场。 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潮头的于光荣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苍穹。 在其身后。 黑压压的西装猛男负手而立。 气氛寂静,紧迫压抑。 黑色豪华车队更是给人一种大片既视感,更夸张的是,车牌竟然都是连号! 天际中,出现了一个小点,小点逐渐掠近。 于光荣轻轻眯眼。 从港城而非内陆飞来的雪白色湾流g700下降高度,顺利降落在跑道上,平稳的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机舱打开。 扶梯放下。 于光荣笑容满面迎上去。 “宋先生,郭少,欢迎莅临濠江。” 顶级的私人飞机里走下来一群人,处于核心位置那人戴着朴实无华的黑框眼镜,正是宋朝歌。 面对濠江如日中天的于光荣,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与他并肩而行的那位更年轻的郭姓男子也没什么太热切的表示。 于光荣也不介意,毕竟比起底蕴深厚的港城四大豪门,难听点说,他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草莽而已。 “好久不见。” 他又与两人身后的庚龙握了握手。 论身份,不提旗鼓相当,在江南呼风唤雨的庚龙倒是与他类似。 “何太已经在等各位,请上车。” 寒暄过后,于光荣招呼道。 众人陆续上车。 气势恢宏的车队秩序井然的驶离停机坪。 “上次来濠江,好像已经是两年前了。”宋朝歌望着窗外,略带感慨。 “宋先生当初在赌场独孤求败的风采,我至今记忆犹新。”于光荣笑着接话。 “听我哥说,宋哥你的赌技出神入化,至今没输过?” 郭安乐接话,他是港城郭氏最小的儿子,从名字就可以看出郭氏对这个小儿子的期望,不期待他有多大的成就,毕竟家业自有上面的几个哥哥发扬光大,平安喜乐就好。 “久赌必输。”宋朝歌扶了扶眼镜,轻笑道:“只要坐上赌桌,就没人能保证自己能够稳赢。” “宋先生这话在理。” 靠赌场逆天改命的于光荣不仅没有反驳,并且还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表示赞同,“赌博只能作为消遣,指望靠赌发家致富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郭安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作为名门公子,他对于光荣这样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是不可否认,以于光荣现在的地位,即使是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无礼。 “如果没有这些异想天开、幻想一夜暴富的赌徒,你们赌场,还怎么生存下去。” 于光荣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讥诮,粲然一笑道:“郭少说的也对,如果没有那些赌徒的贡献,濠江怎么会有现在的辉煌。” 宋朝歌莞尔一笑。 戒备森严的何氏庄园。 高大的铁门洞开。 在两侧保镖的鞠躬中,早已停产的宾利慕尚驶入庄园。 “何太。” 在于光荣的引领下,宋朝歌等人进入何氏庄园。 这座府邸曾经的主人已经撒手人寰,现在当家做主的,是一帮女人。 赌王不止一个妻子,但在这种场合最有资格当得起何太这个称呼的,无疑是赌王的第一位妻子。 虽然芳华不在,但处于这等身份,自有异于常人的气质,到了何太这个地步的女人,女人最看重的年纪和外貌,已经都根本不再重要,哪怕宋朝歌,也是客客气气。 “这幅眼镜可配不上你,我记得以前,你好像不戴眼镜啊。” 何太玩笑道,简单一句话,就把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消除了隔阂感。 除了她之外,包括不管事的四太太在内,何氏四房全部在场,由此可见对宋朝歌的重视。 或者说。 是一种示威。 别看只是四个女人,可是这四个女人,足以代表整个何家,代表何家,就等于代表了这座东方赌城的半壁江山。 何氏虽然不如以前,但依旧是这片土地上的无冕之王! 不然也不至于能让于光荣这样的枭雄鞍前马后。 “这是安乐吧。” 玩笑过后,年过半百的何太目光移向站在宋朝歌身侧的郭安乐。 “几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在这位面前,郭安乐可不敢摆什么架子,虽然两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毕竟都是两地首屈一指的家族,哪能没点来往。 别说他了,面对赌王正妻,哪怕他父亲,也得客气相待。 “爸让我代他向您问声好。” 郭安乐恭谨一笑,摆出晚辈姿态,本来长得就不差,再加上名门公子气质加持,更显玉树临风,看得其他几位太太满意点头。 “坐吧。” 何太和蔼一笑,引领众人进入会客厅。 佣人送上点心茶水。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城府。 “光荣,你也坐。” “不用了,何太,我站着就行。” 面对何太的招呼,于光荣居然拒绝,似乎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当初那个唯何家马首是瞻的叠码仔。 就算庚龙,都已经坐下。 按照身份,他其实是很难成为这座庄园的座上宾,他明白,这是谁给予的殊荣。 看了眼规规矩矩站在旁边的于光荣,雍容大度的何太笑了笑,也没勉强。 “丽芬,我们濠江好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吧。” 何太笑叹,她看着的,是何氏的二太太。 何氏虽然有四房,但论权力最大的,无疑非大房二房莫属,两家手握的资产,几乎占据了何氏百分之七十的财富。 “是啊,昨天光荣不是才接待了兰佩之吗,我之前都不记得,她来过咱们濠江。” 二太太貌似闲聊的接话。 于光荣脸色没有丝毫变幻,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兰姨也来了?”宋朝歌出声,面露意外。 “你不知道吗?” 二太太诧异一笑,“我还以为你们约好了。” 约好了。 宋朝歌像是没有领会,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刚知道。” “光荣昨天接待兰佩之,她好像对我们何家要到期的那三张赌牌挺有兴趣,你呢?” 二太太笑若春风,“我可是听说过,你的赌技相当出彩,就没想自己做一做庄家?” 好一招以退为进。 何太端起茶杯。 不愧是共同相处了半辈子,配合确实默契。 “二太太说笑了,赌博哪有技术可言,比的不都是运气。” 宋朝歌接话道:“而且最厉害的赌徒,往往都不会亲自坐上牌桌,譬如赌王和几位。都是值得我学习的榜样。” 二太太笑容微滞,哪里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个年轻人,不太好对付啊。 她不禁朝何太看了眼。 “其实我知道这个行业存在很多弊端,要不然内陆也不会明令禁止,很久以前,我就请了尊神像回来,为何家日夜祈福。” 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的何太放下茶杯。 郭安乐当然听不懂双方的唇枪舌战,当然,或许是听得懂,但是不在意,这位从出生起就注定与烦恼绝缘的名门公子看向四太太,礼貌询问道:“四太,以卉在濠江吗?” 四太太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搭话。 虽然她也是赌王的妻子,但她这一房在何氏属于边缘,虽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没多少实权。 见她发愣,旁边的三太太看向她,接话道:“卉卉应该刚回来吧?” 四太太回神,这才点了点头,笑道:“嗯,对,卉卉回来了。” “这丫头,总喜欢四处跑,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三太太责备的语气里流溢出谁都听得出的宠溺,仿佛她们整个家族一团和气,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自从她去斯坦福上学,我好像就没见过她了,都是电话联系。” 郭安乐记得,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李伯伯的大寿上,当时赌王还在,亲自去港城拜寿,带上了自己的小女儿。 当时在双方的长辈介绍下,他和那个比他小一岁的女孩打了招呼,在长辈面前,对方表现得很礼貌,可随后他去找对方聊天的时候,对方却变了态度,对他爱搭不理。 作为郭氏公子,郭安乐根本不缺女人,轻松得根本不需要招手就会有人赶趟似的送上门来,可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或许这就是人的通病。 堪称洁身自好的他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个在李氏寿宴上冷淡的少女。 “早知道,就把卉卉叫来了。”三太太笑了笑,然后对四太太道:“东湘,要不你给卉卉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四太太犹豫。 并不是不想,只是她担心,以女儿的性格,恐怕不肯过来。 “不用了,她既然在濠江,我自己联系她就好了。”郭安乐连忙道。 几个太太看着他,眼神皆有些异样。 宋朝歌面带笑容,安静旁听,仿若没事人。 继续闲聊。 四太太也插不上嘴,于是借了个由头,起身离开,走到僻静处,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女儿打一个电话。 在何家内部,她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没权力,不代表她没有野心。 只不过其他几个太太实在是太过厉害,一直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卉卉,你马上来主宅一趟,和大姨她们一起吃个饭。” 拨通电话后,她立即道。 这么多年下来,她意识到靠自己的能力,恐怕是斗不过几个“姐姐”了,想要翻身,恐怕得靠唯一的女儿。 “我不去。” 那头的回应不出意料。 “郭安乐也来了,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人家来做客,你不来见见人家?”四太太紧接着解释道。 “郭安乐?” 何以卉似乎一时连这个人是谁都想不起来,过了几秒才重新开口,纠正道:“妈咪,我们不是好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有什么差别呢。” 四太太哪里会纠结这些,语重心长道:“卉卉,我们何家和郭家都是两地有头有脸的家族,你爹地还在的时候,两家关系也还不错,你作为何家的一份子,有责任维系住这份交情,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何家需要朋友。” “妈咪,他只是郭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和我一样,可有可无,和他打好关系,有什么意义?” 何以卉的反问顿时让四太太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卉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怎么会可有可无,而且郭安乐在郭家,也挺受宠的……” 何以卉打断了她的话,“妈咪,你们吃吧,我听你的话,在家待着。” “……” 四太太哑口无言。 随即。 电话便被挂断, “这孩子!” 四太太放下手机,无可奈何。 “东湘,卉卉她来吗?” 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四太太立即转身,听声音,她就知道是与她年纪相隔最近的“三姐”。 在整个家族中,她们两房,应该是关系最近的,原因无他,都被排挤在家族核心权力之外。 当然。 相对而论,三房比她们四房处境还是要有分量一些。 “卉卉有点不舒服,所以不来了。” 四太太若无其事的微笑道。 “身体不舒服?严重吗?” 三太太露出关怀的模样,“这孩子,不会是去国外待久了,回来水土不服吧?要不我派医生过去给她看看?” “没事,应该只是小感冒而已,她从小就是这样,一到秋天,就容易咳嗽。” “没事就好。” 三太太像是放下了心,点了点头,朝一片祥和的会客厅看了眼。 “东湘,你觉得郭家的小公子怎么样?” “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四太太道。 “我也这么觉得。”三太太点头笑道:“港城郭家,和咱们何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我看郭安乐对卉卉,好像很有好感。” 四太太凝了凝眉,“三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太太眼神意味深长,“为人父母,最大的责任,就是让子女过得幸福。咱们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可不能让孩子再吃苦,东湘,你觉得呢?” 四太太沉默。 三太太笑了笑,然后转身。 “该回去了,总不能把什么事,都丢给大姐二姐她们扛。何先生不在了,这个家,应该每个人同心协力去共同撑起来。” 613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求月票!) 于光荣仿佛接管起迎来送往的职责,把人接来后,又负责送回酒店。 “兰小姐是昨天来的吗?” 宋朝歌开口。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毕竟兰小姐不会向我汇报行踪。”于光荣玩笑道。 宋朝歌当然明白这是推辞。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濠江虽然小,但正是因为小,所以才很难藏住秘密。 以于光荣如今在濠江的势力,如果他有心的话,很少有事情能够瞒住他的耳朵。 “对了,兰小姐昨天,还带了一位朋友。” 闻言,望着窗外的庚龙看了过来。 “是不是姓江?”宋朝歌接话。 于光荣面露诧异,“没错,原来宋先生也认识。” “我们是老朋友了。” 宋朝歌轻笑。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向郭安乐,“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去忙。” 郭安乐没领会过来,下意识道:“我有什么事?” 宋朝歌没接茬。 于光荣看着这位郭氏小公子,眼神异样,笑而不语。 “宋先生,郭少,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从何氏庄园到星濠,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 与宋朝歌等人客气道别后,于光荣重新上车离开。 “宋哥,去赌场玩玩?” 走进酒店,郭安乐邀请道:“我可一直都想看你大展身手了。” “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会,你先去玩吧。” 郭安乐也没强求,“那我先去试试手气。” 宋朝歌含笑点头。 郭安乐走后,宋朝歌走向电梯,庚龙跟在身后。 “宋少,兰小姐真的是为了何家的赌牌来的?” “难道伱觉得何太会撒谎。” “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提了如指掌,可自己之前追随了对方那么长时间,对于对方的做事风格,庚龙至少知之一二,“可是兰小姐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参与过……”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宋朝歌神情平淡的走了进去,“人都是会变的。” 庚龙默然,跟进电梯。 站在上升的电梯里,宋朝歌忽然无声笑了笑。 他抬了抬眼镜,“再者说,或许不一定是兰姨改性了,于光荣不是说了,江辰和兰姨一起来的。” 江辰。 听到这个名字,庚龙不自觉捏了捏手指,成大事者,固然不拘小节,可并不代表任何事情都能一笑而过。 gt酒吧那事不由自主重新浮上心头。 叶霆轩,他不会去恨,因为他清楚与叶氏的差距,于是江辰,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叶小王爷的替代品。 这就是人性。 人永远不会去恨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 “宋少的意思,是姓江的对赌牌感兴趣?他有那个实力吗?” 虽然语气没什么波澜,但宋朝歌显然还是听出了庚龙心底的情绪。 “能被兰姨看重的人,没那么简单。”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而且那个家伙,运气真的很好,还真别说,我确实有点不想和他坐上同一张赌桌。” 拉斯维加斯那一场德州扑克,似乎让宋朝歌心里难以磨灭的形象。 庚龙自然不蠢,沉默了片刻,眼中掠过一抹匹配他身份的阴沉神采。 “那就不给他准备座位不就好了。” 宋朝歌笑,“这里是濠江,给不给客人准备座位,得何家说了算,而不是我们。” 说完,电梯恰巧打开。 宋朝歌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庚龙站在窗前,俯瞰着这座男人天堂,手里摩挲着一根雪茄。 他烟瘾不强,甚至不怎么爱抽烟,但每到考虑重要问题时,总会拿一根高档雪茄在把玩,日积月累下形成了一种习惯。 宋少的意思他当然听明白了。 看来宋少对于那个男人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在内陆,或许不好下手。 可就像宋少说的。 这里不是内陆。 而是濠江!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兰小姐。 良禽择木而栖。 庚龙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但他也从来没想过将对方彻底惹怒。 原因无他。 后果他恐怕难以承受。 那个年轻人与兰小姐多次“出双入对”,由此可见关系之亲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兰小姐会是什么反应? 庚龙并不觉得,当那尊血观音真的发怒,新投靠的山头会死保自己。 毕竟任何事情,都讲究个得失。 兰佩之可能会为了那个年轻人彻底发怒,可宋少会吗? 庚龙觉得自己恐怕还没有那个资格。 眉头不自觉皱起,在江南一手遮天的庚龙手指用力,捏紧雪茄。 做什么事,都会存在风险。 要是害怕承担,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他不是郭氏公子那样的幸运儿,现在的地位和荣华。都是靠一次次豪赌博来的。 对于这次来濠江的客人,作为东道主的何氏恐怕一个都不欢迎,甚至全部视作潜在的敌人。 所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最大的嫌疑人,好像,应该是何氏才对。 还未点燃的古巴雪茄被两根手指掰成两段,庚龙不再挣扎,掏出手机,“通知延边那边,派几个人过来。” 何氏庄园。 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已经离开。 只剩下何太和家族地位仅次于她的二太太在书房单独共处。 “姐,没想到连宋朝歌都来凑热闹。” 没有了之前的满面春风,二太太脸色凝重,眉头更是凝结出眉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作为一家之主的何太倒是相当沉得住气,平静道:“天底下哪有人不爱钱。” 似乎是因为没有了外人,所以不需要再虚伪的进行掩饰,二太太面露愁容,“没想到何先生一走,这些人都来趁火打劫了。” “先生在的时候,就经常说不要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同情上,那是无能者的行为。” 何太神色冷硬,“想抢走我们何家的东西,可以,但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正妻不愧是正妻。 确实有一股不逊色赌王的风采。 看着压了自己一头,而且一压就是大半辈子的女人,二太太沉默了下,“外人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仅仅是外人,就连我们自己人都……” “这种时候,不要说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 何太提醒、或者说警告道。 “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看看老三老四,人家什么都没说,她们居然提出要把以卉嫁给郭家,我们何家需要靠卖女求荣吗?” “我倒是觉得,不是不行。” 二太太话头一顿,目露惊愕。 “郭氏小公子对以卉明显有好感,郭家和我们,也是门当户对,如果真的能够成全这段亲事,何乐而不为。”何太不轻不重道。 二太太匪夷所思,眼睛睁大,“姐,这怎么能行呢!这样在外人看来,岂不是就像我们逼不得已,才把以卉推出去,这和古代的和亲有什么区别!” “丽芬,你有时候,就是说话太难听。什么叫和亲?现在谁不是这样。不嫁给郭氏这样的名门望族,我们何家的孩子,难道得嫁给贩夫走卒?” 二太太正要说话,可何太抬起手,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你是担心四房和郭氏走到一起后,会声势大增,会抬升她们在家族里的地位。” 二太太眼神顿时闪烁起来,貌似被说中了心事。 何太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人心。 操持这么大一份家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多艰难。 人都有私心,无可厚非,她也一样。 压制其他几房,也是她几十年来,矢志不渝贯彻的方针。 可现在时局有变。 “你不用解释。这些年,四房受的委屈最多,我一直也想给予她们一些补偿。平日里吵吵闹闹也就罢了,可现在什么情况,外面那么多野心家虎视眈眈,如果我们自己人还在斗自己人,那么我们何家就离崩塌不远了。” 二太太被镇住。 做了半辈子的姐妹,对方了解她,她同样了解对方。 说她嫉妒排挤打压其他两房,真要说起来,最卖力的,其实是她这位姐姐才是。 别看现在说的漂漂亮亮,如果可以的话,她相信,她这位大姐肯定巴不得让其他几房永远抬不起头来。 此时画风突转,肯定是遇到了更迫在眉睫的麻烦。 “姐,真的有这么严重?”二太太试探性问,“我们真的凑不到更多的钱了?” “你有办法?” 何太反问。 二太太立即噎住,面对何太的目光,连忙摇头道:“我哪还有什么办法,我可是把能拿的钱全部拿出来了。” 何太似乎信任了她的话,“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凭我们凑到的钱,根本不可能保住三张赌牌。” “不是差得不多吗?”二太太忍不住道。 何太摇摇头,“我之前想的太乐观了,五百亿恐怕完全不够。” 何太脸色一变,“五百亿都不够?” 何太没说话,疲劳般闭上眼,揉捏眉心。 “姐,不管怎么样,这三张赌牌,我们必须得保住,不然没办法向何先生交代啊!” 作为何家的女人,即使心胸不大,但不可能鼠目寸光。 即使凭眼下积攒的财富,可以荣华富贵的过完一生。 可子孙们怎么办? 金山银山,终究也有花完的一天。 而赌牌不一样,赌牌就是会下蛋的金鸡,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财富。 握住了赌牌,才能保障富贵的延续,才能让子子孙孙无穷尽的永享奢华。 “嘴巴喊有什么用?你觉得用嘴巴说,就能让那些人放弃对赌牌的竞争?就能让那些人乖乖的离开濠江,把赌牌让给我们?” 何太依旧没有睁眼,不紧不慢揉捏着眉心,“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内陆的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好,全世界都想插一脚进来分杯羹,竞争的人越多,想要保住赌牌,所需要的代价就越大。” “要不然,我们和贺首聊聊?”二太太建议道。 贺首。 濠江行政首脑。 赌城的最高长官。 “没有作用。” 何太没做过多思考,平静道:“如果我是他,肯定置身事外,谁也不帮。” 以二太太的心机城府,当然能理解这话的意思。 一个是明面上一把手,一个是盘踞濠江几十年的无冕之王,她们何家与对方的关系自然毋庸置疑。 可看问题,不能只看片面。 这次来濠江做客的,哪个是泛泛之辈? 她们和贺首是朋友不假,但也没到能让对方两肋插刀的地步。 而且作为行政长官,任何人都得给予尊重,可尊重,并不代表有多大的权力。 在这件事上,即使对方想帮忙,恐怕也有心无力。 “那姐你说怎么办?你是一家之主,我都听你的。” 二太太表露自己的态度。 何太放下手,眼睛睁开,“你真愿意听我的?” 二太太赔笑,“姐,我一直以来不是都以你马首是瞻吗。” 何太不置可否,“既然你愿意听我的,那么从现在开始,暂时放下你的那些小心思,危难当头,我们应当一致对外,攘外必先安内那套做法,历史已经证明过,不适用。” 二太太笑容不太自然。 何太目光定于书房燃烧的檀香烟上。 “先生如果还在,凭他和港城几大家族的交情,让那些家族施以援手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我们和港城的关系不比以前,需要建立新的纽带。” 即使心里不太舒服,可从大局出发,二太太不再反对,自言自语的道了句:“以卉那孩子性子很硬,有时候连何先生的话都不听,她会愿意吗?” 何太脸色冷淡,流露出一丝摄人心魄的强势,“每个何家人,都得承担自己的责任。她出生何家,享受了家族带给她的资源便利,轮到她回报的时候,难道她能逃避?天底下哪有只拿不付出的道理。” 二太太顿时不说话了。 “她就算性子再硬,也是何家人。”何太一锤定音:“这次可由不得她的性子。” 二太太沉默的点了点头。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反正无所谓。 即使四房因此会搭上郭家,可只要保住赌牌,这点让步,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忍受的事。 (本章完) 614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星濠。 米其林餐厅。 庚龙陪宋朝歌用着早餐,“郭少还没醒?” “他可比你我自律多了。” 宋朝歌笑道。 照理说,像郭安乐这样的名门公子,应该沾上骄奢淫逸的恶习,毕竟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不会有任何生活压力。 可实际上,就算是作息,郭安乐都相当规矩,哪怕昨天在赌场玩到深夜,第二天依旧准时早起。 或许这就是豪门望族与暴发户的本质区别。 “他去拜访四太了。” 闻言,庚龙顿时恍然,也笑了下,“如果郭少真能与何小姐走到一起,势必会成为一桩美谈。” 宋朝歌仿佛事不关己,“这种事情,也得看缘分,强求不了。” 庚龙点头,哪能不懂这话的言外之意。 任何事情,都得做两手准备。 郭氏小公子能和何小姐走到一起,肯定是三全其美的好事,这也是宋少带郭小公子一起来濠江的根本用意。 可砝码不能全压在一个秤砣上。 “待会陪我去拜会一下贺首,不管人家这个时候愿不愿意见客,我们必须表示自己的姿态,这是礼貌。”宋朝歌道。 即使没太多实权,但毕竟那也是濠江的最高首脑。 同时。 这也代表着宋少对自己的器重。 庚龙喜怒不形于色的“嗯”了一声,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四太,这是我在周记珠宝淘到的一件小东西,周记的老板说仅此一件,我对珠宝首饰也不在行,留在手里没有意义,四太是爱宝之人,这东西留在您的手里,才是最好的归属。” 四房别墅。 彬彬有礼的郭安乐递过去一个古朴的首饰盒。 单是盒子,都是金丝楠木制成,可见其贵重。 “有心了。” 四太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没有急于把盒子打开,也没客套,让保姆将礼物收下。 都是一地的名门望族,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反正不可能拒收,不如大方收下。 “用餐没?我让……” “多谢四太,我在酒店已经吃过了。” 郭安乐环视一周,自然而然的问道:“以卉呢?” “她恐怕还在睡呢。” 四太当然明白对方登门的真实目的,一副无奈的模样叹息道:“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 “女孩子多睡点觉是好事,对皮肤有好处。” 四太闻言笑了起来,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些东西。” 郭安乐谦逊的笑。 “去把小姐叫下来,告诉她家里来客人了。” 四太随即吩咐保姆。 换作是施茜茜,碰到不爱搭理的人,恐怕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可何以卉与施大小姐显然还是存在一些差别。 十多分钟后,她走下楼。 牛仔裤,针织衫,似乎为了图方便,长发随意的用一根皮筋箍着,相当简单的打扮,走在大街上,恐怕没人能猜到她是何氏千金,可依旧让郭安乐眼睛一亮。 “以卉。” 郭安乐站起身。 四太看在眼里,笑容更加柔和,招呼女儿道:“快过来,安乐可是专程来看你。” 完美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的何以卉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 郭安乐微笑,“好久不见。” 不得不承认,单纯从视觉观感,两人看上去的确相当般配。 “安乐,我有点事,恐怕得出去一趟。”四太太歉声道。 郭安乐立即道:“您忙您的,没事。” “卉卉,招待好客人。” 四太太嘱咐女儿。 何以卉沉默的点了点头。 冲郭安乐笑了下,四太太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吃早餐没?” 何以卉问。 刚才面对四太说吃过的郭安乐这时却改了口径,摇头道:“还没。” 不用何以卉吩咐,保姆立即去通知厨房。 “去餐厅坐吧。” 何以卉的态度不算热情,但也绝对不算冷淡,很符合二人普通朋友的关系。 “怎么突然来濠江了?” “宋哥说要来濠江,我顺道跟着一起过来玩玩。” 白色餐桌,二人相对而坐。 “这段时间,来濠江的人还真不少。”何以卉轻声道。 郭安乐看着她,沉默了下,“你们家准备好了吗?” “家里的事,轮不到我操心。” 何以卉答道,混血感十足的美貌脸蛋没太多波动。 都是出身名门之后的人中龙凤,有些事根本用不着藏着掖着。 “可你毕竟是何家的一份子,没办法置身事外。” 与郭安乐对视,何以卉笑了下,“我能怎么办?我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我或许可以帮你。” 郭安乐眼神诚挚。 何以卉脸色依旧没什么波动,问了句:“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现在缺的就是资金,我可以说服我家,或许我家不足以帮你们度过难关,但还有港城的其他家族。” “这些事情,你应该和我大姨她们去谈,你昨天不是已经见过她们了吗?难道没有谈拢?” “我和何太她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想和你谈。” 郭安乐注视着那张始终无法忘怀的脸,“以卉,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餐点上桌。 中断了二人的聊天。 何以卉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保姆们很有眼力劲,毕竟是在豪门工作,哪能缺察言观色的本领,上完餐点后,没有待在旁边伺候,全部离开了餐厅。 “你想要什么回报?” 郭安乐没有拐弯抹角,很快道:“我可以去说服我家,但前提是得给我一个能说服他们的理由。” 何以卉淡淡一笑,也没装傻,“没想到我还有这么重的分量。” 郭安乐拿起刀叉,“你当然重要,毕竟全世界只有一个何以卉。” 郭安乐应该没追求过女人,以他的身份,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的语气也很平静,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听起来比那些花里胡哨的甜言蜜语,更令人心动。 毫无疑问,这几乎相当于告白了,可何以卉依然没太强烈的反应。 “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高情商的回复。 换作低情商的人来,恐怕就会说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郭安乐不为所动,“没关系,我们接触的时间不多,只要时间长,我相信你会改变想法的。” 自信。 甚至可以说是自傲。 但作为郭氏公子,确实有这个资本。 “可是我觉得,我很难改变。” 郭安乐不怒反笑,“不尝试一下,以卉,你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 话说到这份上,彼此的意思,双方都心知肚明。 郭安乐愿意雪中送炭,前提是何以卉和他确定恋人关系。 他也的确需要这个理由去说服郭家。 当下很多豪门皆是如此,互相联姻,强强联合。 “以卉,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郭安乐问。 何以卉的确可以顺着这个借口去搪塞,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无声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表示情意,简直不可理喻,但像郭安乐这样的名门公子,不能够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待。 像他们这样的人物,注定是与普罗大众不可等同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功夫去走正常恋爱的流程。 名门公子,远不止他一个,就好比他的那些兄长,几乎都是这样,有些甚至是先结婚,后恋爱。 对于普通人来说,前后关系很重要,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物,颠倒下也无妨。 “你和我四姐关系怎么样?” 何以卉突兀问道,听起来有些有人摸不着头脑,但郭安乐明白她的意思。 赌王的妻子就有四房,孩子自然不少,何以卉当然不是他唯一的女儿。 何以卉口中的四姐,是三房所出,巧合的是,嫁给了与郭氏旗鼓相当的港城许家。 毫无疑问。 这也是一桩政治联姻。 双方根本无任何感情可言。 政治联姻,不代表最后一定得不到幸福,也有日久生情的例子,但遗憾的是,何以卉的四姐并没有这份好运,夫妻之间的矛盾,别说郭安乐,闹得就连普通民众都有所耳闻。 “以卉,你不是你四姐,我也不是世恩哥。你没必要拿他们做比较。” 郭安乐满脸认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 “可是我没有办法保证。” 郭安乐苦笑。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态度,确实挺打击人,但或许人就是这样,他不仅不觉得生气,相反越觉得这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独特。 “你对我哪点不满意?” 郭安乐捏着刀叉。 何以卉摇摇头,低头用餐,没有回应。 不是不想理会,只是她的确说不出来。 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感情又不是考试,哪有准确的答案。 郭安乐也没再咄咄逼人,绅士的止住话题,安静的用餐。 没有久留,吃完一顿早餐后,郭安乐便提出告辞。 该表达的话,已经全部说出口,再纠缠不休,不是他的性格。 “以卉,我真的很想帮你,不管你怎么想,我会等你。” 送他出门的何以卉没有回复,站在门口,目送他上车离开后,待了一会,然后转身进门。 下午。 四太回家,第一时间就把女儿叫下来谈心。 “你和安乐聊了些什么?” “他说喜欢我。” “……” 女儿的耿直让四太太一时都有些难以适从,过了一会,才道:“你呢?你怎么回复他的?” “我对他没有感觉。” 何以卉平淡且平静道,就像陈诉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你……” 四太太一怔,顿时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对于安乐,妈咪还算了解,洁身自好,就算对比其他那些公子哥,也绝对称得上佼佼者,他绝对是一个良配。” 何以卉注视着母亲的眼睛,突兀道:“妈咪,如果我和郭安乐在一起,大姨她们会同意吗?” 四太太语气一滞。 “……当然会,她们有什么理由反对?你大姨她们甚至还支持你们在一起。” 何以卉嘴角微微上扬。 “那妈咪你呢?” 四太太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面对女儿的眼睛,她踌躇了下,拉着女儿的手道:“卉卉,你或许现在不喜欢安乐,但那可能是因为你们相处的时间不够。妈咪是过来人,我们女人追求的是什么?无非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妈咪看得出来,安乐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你,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何以卉不再说话,只是注视着母亲。 四太太被看得很不自然,握紧女儿的手,“昨晚我和你大姨她们都聊过了,你说的对,这次的麻烦,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卉卉,坦白跟你讲,单靠我们家自己的实力,或许是保不下赌牌的……” “很重要吗?” 四太太一怔,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赌牌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就算失去了,又能怎么样?” 四太太发愣,然后勃然大怒:“你在胡说什么?!赌牌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濠江能有今天,我们何家做了多大的贡献?!何以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姓什么?!你说出这样的话,对得起你爹地吗?!” 何以卉沉默下来。 四太太呼吸短促,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激,调整了一下情绪。 “刚才的话,妈咪就当没有听到过,你要明白,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何家。没有何家,我们什么都不是。” 何以卉默不作声。 “妈咪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四太太严肃道。 “听到了。” 何以卉终于有了反应,抽出被母亲握着的手,“我想出去转转,可以吗?” 四太太蹙眉,犹豫了下,道:“让保镖跟着。” “我不会乱跑,这个节骨眼,应该没谁会与何家撕破脸。” 四太太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再逼迫。 “早点回来。” “谢谢妈咪。” 留下一句,何以卉站起身,朝外走去。 四太太攥紧手,望着女儿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 可女人终究是要经历这一步的。 她伏低做小了大半生,才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机会。 只要成功化解这次危机,她这一房,必将声势大振。 念及此,四太太的心肠逐渐冷硬。 (本章完) 615 海上生明月 “呼……” 海浪不知疲倦的不断翻滚,拍击海岸,卷起黑色的沙砾。 沙子一般都是褐色,可这里的沙子,竟然罕见的黑色。 没错。 这里便是濠江的黑沙海滩,因特色的沙石而得名。 因为地处偏远,哪怕是游客,都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但这个海滩,却是能欣赏到那座奇伟大桥的不错位置。 沓沓星光下,背对着赌城的辉煌灯火,江辰站在高处,手里拎着一袋易拉罐啤酒。 别人来濠江,都是为了博彩和女人,可他却剑走偏锋,特立独行。 濠江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花了两天时间,他就几乎已经将所有的景点全部走遍,就算现在打道回府,恐怕也称得上不虚此行。 江辰拿起易拉罐,喝了口啤酒。 酒水冰凉。 刺激得人浑身清爽。 波光浩渺的大海之上,跨立着一望无际的红色长桥,再往上,则是高悬的圆月。 很难想象,纸醉金迷的东方赌城,居然也有如此僻静幽美的一面。 这种时候,缺的,只有对饮的知己。 应该把罗鹏带来的。 江辰叹息。 就在他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壮阔景致的时候,一道身影,突兀的闯进了他的视线。 黑色的海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或者说并不是出现,而是本身就在那里,只不过刚才没注意到而已。 应该是一个女人。 靓丽的黑色长发随着风飘扬,背影相当高挑。 江辰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发现对方是一个人。 濠江的治安环境怎么样他不清楚,可一个以赌博为支柱产业的城市,肯定不怎么太平。 而且现在也不是白天,大晚上的,一个女人独自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完全不合情理。 江辰本能感觉不太对劲,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观察那个女人。 没过一会,那个只能看见背影的女人不再停留海边,居然开始朝海里走。 脚印一步步朝前蔓延。 “哗……” 海水没过她留下的脚印。 然后是她的高跟鞋。 可是她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辰再难旁观,忍不住喊道:“不能再往前走了!注意安全!” 或许是风浪声太大,盖住了他的声音,女人无动于衷,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脚踝。 时至今日,江辰很难再去用好人来标榜自己,可让他见死不救,还是很难办到。 于是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立马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想不……” 对方被拽得勐的一下偏过身,发丝挥扬,江辰这才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挺直的鼻梁。 立体的五官。 深邃的眼窝。 很像一个混血儿。 当江辰看清楚这张脸,他当即愣住,但不是惊艳于对方的美貌,而是这张脸,他见过! “是你?!” 江辰话头顿住,面露错愕,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貌似要投海的女人居然是上次在月亮井碰到的那个姑娘。 看到他出现,对方应该也非常意外。 四目相对。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海浪还在拍击。 二人的鞋子裤腿都被打湿。 “松手。” 过了几秒,二次邂后的年轻女人才开口出声。 是她没错。 声音江辰也还记得。 江辰把手松开,与此同时,不得不感慨濠江之小。 只不过上次见面,对方还生龙活虎,胃口比他一个男人都要大,怎么不过两天,居然就要自杀了? “……你没事吧?” 碰到这种情况,哪怕是陌生人,恐怕也得关心的询问两句,更何况对方还帮过自己。 而且让江辰啼笑皆非的是,之前在月亮井,是对方提醒他小心危险,现在居然轮到他提醒对方了。 莫非这世上真有因果轮回? “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不答反问。 江辰被问得一愣。 这好像不太像是要自杀的人的口气。 不过他还是很快理所当然的解释道:“我来这里看海。” 来海滩看海,没什么问题。 可是来濠江,看海? 江辰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奇葩,随即问道:“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 没事? 没事会想着投海? 先入为主的江辰压根没想过自己会不会误会了,下意识怀疑对方是不是赌博输了钱。 毕竟来濠江,大部分人都是幻想一夜暴富,当然,这种奇迹的确存在,但更多的还是倾家荡产的凄惨例子。 赌狗不值得同情,可即使只见过一面,江辰还是觉得这姑娘应该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而且对赌博没任何兴趣,甚至是比较厌恶。 他清楚记得对方在茶餐厅还劝他不要赌博。 如果不是因为赌博,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濠江除了博彩,另一个特色产业,好像就只有风月了。 以这姑娘的条件,想要从事以色侍人的勾当,恐怕绰绰有余。 “你在想什么?” 女人注意到了江辰奇怪的眼神。 江辰止住发散的思绪,不露端倪,立即劝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想不开,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 女人沉默。 “先上去,这里危险。”江辰继续提醒,可谓是古道热肠,似乎是担心对方还会冲动,不顾海水没过鞋子,留在对方旁边。 “你觉得我要自杀?” 迎着那双堪称艳美的眼睛,江辰怔了怔,没说话。 女人没再出声,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不得不承认。 这姑娘确实很漂亮。 模特级的身材,但是长相却比那些模特要出彩得多。 就这么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实在是可惜了。 “我们遇见了两次,也算是缘分,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聊聊么?” 这种时候,当务之急,就是得先稳住对方,把人带到安全地带,其他问题可以稍后再谈。 不提胜造七级浮屠,眼睁睁看着对方下海,江辰觉得自己心里恐怕会始终留下一道坎。 “走吧。” 总不能一直陪着她在海里傻杵着,眼见对方不动,江辰只能又一次拽住她的手腕。 何以卉本能的微微皱眉,可并没有进行挣扎,任由对方把自己拉到了海滩上。 在东大的时候,江辰也曾碰到过一个想要轻生的学生,只不过那是要跳楼,最后他成功将对方劝了下来,所以应对类似的事件,他也算是有经验。 没有去刺激对方,为了避免伤口撒盐,他提了提手里装着几罐啤酒的塑料袋,“喝一点?” 何以卉无声点了点头。 反正鞋子都湿了,江辰索性坐在了海滩上,将酒放下,将罐子从袋子里拿出来,准备腾出塑料袋给对方垫垫,可对方已经坐了下来,同样不拘小节。 见状,江辰也没再多此一举,用酒将塑料袋压着,避免被风吹走,递过去一罐。 何以卉接过。 “谢谢。”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拉开拉环,朝她示意一下。 两个易拉罐轻轻相碰。 江辰喝了口酒,享受的呼出口气。 “你叫什么?” 何以卉咽下酒后问道。 上次邂后,双方确实都心照不宣的默契没询问过对方姓名,有股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意思。 只不过两人可能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再度“重逢”。 或许确实是因为濠江太小。 也或许,两人都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另类。 “江辰。” 一个名字,没什么不好说的,江辰喝着酒,大方的回答道。 “水工江?清晨的晨?” “不是,星辰的辰。” 江辰惬意的坐在沙滩上,望着辽阔深邃的海天,自然而然的顺着问道:“你呢?” 何以卉短暂的沉默了下,还是如实道:“何以卉。” 听到这个名字,江辰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估计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哪三个字,很快便笑着道:“好名字。” 多明显的敷衍客套。 何以卉瞥了他一眼,安静的端起易拉罐,喝了口酒。 “你看看,多漂亮的景致,人生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去欣赏的。” 江辰感慨。 何以卉嘴角轻轻上扬。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觉得她要自杀。 不过这么劝人,未免太…… 看着旁边故作唏嘘的男人,何以卉竟然想起了“可爱”这个词汇。 “你多大了?” 她问。 江辰讶异的看着对方,上次碰见,两人虽然聊了不少,但有关私人问题,可是半句都没涉及过,而且这姑娘,好像也不是一个好奇心多重的人。 江辰犹豫了下,随即又想到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开导对方情绪,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还是坦诚回答道:“二十三。” “二十三?” 何以卉不可抑制的流露诧异之色,甚至都暴露在语气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辰若无其事,知道自己现在有点“显老”,摇晃着易拉罐,“你呢?” 反正他不会主动问,对方问,他也跟着问。 何以卉微微皱眉,打量了他好一会,估摸是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装嫩。 “你怎么看我干什么?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真的二十三。” 虽然男人显老,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被这么看,江辰还是感觉不太自在,“要不我把身份证给你看看?” 本来只是客套,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江辰顿时苦笑。 “……抱歉,身份证放在酒店了,没带。” “你还没说你多大呢。” 他又问。 “打听女人年纪,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何以卉平静回复。 “……” 江辰顿时噎住,这次没摆绅士风度了,斤斤计较道:“我都告诉你了,这不公平。” 他的孩子气让何以卉嘴角微翘,充耳不闻,拿起易拉罐喝酒。 江辰摇头一笑,貌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继续纠缠。 二人安静的喝酒,看海,看月,颇有股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最后何以卉甚至都把高跟鞋给脱了,她确实不介意脚打湿,因为没穿袜子,光着脚放在沙滩上。 她肤色不白,健康的小麦色,可脚趾却白嫩如春天刚冒芽的玉笋,根根玲珑,脚指甲也没涂什么东西,异常干净,要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在这,恐怕得情难自制,趁着月色当场化身为狼。 可江辰同志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品学兼优,只是下意识的扫了眼后,就没有再看。 有人喜欢雪白赤足,可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怀念李姝芯曾经穿过的巴黎世家。 唉。 庸俗了。 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买酒的时候江辰并没有买多少,拢共也就六瓶,不知不觉,已经被全部解决。 两三瓶罐装啤酒,确实不担心会醉,何以卉甚至看不到太大的反应,神色如常,根本不像喝了酒的样子。 白酒洋酒还好,论喝啤酒,男人很大部分是喝不过女人的。 “还喝吗?” 江辰礼貌性的问了句。 “还有吗?” 对方回应的也很客气。 “……” 这架势,明显是还没喝好。 虽然到现在,江辰也不知道对方究竟遭遇了什么事,为什么想着要自杀,可至少对方的情绪明显是稳定了下来。 】 大家只不过萍水相逢,没必要刨根究底。 “你等一下,我去买。” 江辰拍拍屁股起身,临走时还把空易拉罐装进塑料袋打包带走。 细节见人品。 离开沙滩的途中,江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担心对方暂时平静,突然又想不开往海里冲,可他终究是多虑了。 对方至始至终坐在海滩上,抱着膝盖看海,一动不动。 江辰放下心,将垃圾扔进垃圾桶,跑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老板,再来六罐啤酒,再来点花生零食。” 买个东西加结账,来回也就花了十多分钟。 可是等他提着东西重新走回黑沙海滩的时候,那道倩影已经消失不见。 江辰逐渐走近。 对方的那双高跟鞋都没带走,静静的放在刚才位置旁边。 海浪依旧不断拍击着沙滩。 可是江辰一点都不担心对方出了意外。 脚底下,应该是用手指写的一串字。 “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年龄。” 下次。 濠江虽然小,可想要三次邂后,那得多难得的缘分? 江辰莞尔一笑,没放在心上,抬起头,转身,怡然眺望远方。 616 自古英雄出少年 “嗯,我马上下来。” 算好时间从酒店健身房回来的江辰换好衣服出门,下楼。 一台劳斯来斯幻影停靠在门口。 江辰拉开门,坐了进去。 “砰。” 车门关上。 “去哪?” “濠江督府。” 江辰眉头微挑。 这就是人脉圈的重要性。 濠江督府里面住的是谁,不言而喻。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那可是只存在于新闻中的人物啊。 “那位会帮我们?” “不会。” 兰佩之的回应清晰且干脆,不给江辰任何幻想的余地。 幻影启动。 江辰也不失望,调整了下舒服的坐姿。 “那他应该也不会帮其他人,对吧?” “虽然和何氏关系融洽,但在赌牌竞争上,他插不上手,也不会插手。” 江辰点头。 政客嘛。 皆八面玲珑。 何氏现在固然是濠江最大的家族,但如果失去赌牌,就不一样了。 赌牌就是这片土地的地基,赌牌在谁手里,谁就能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 通过与兰佩之的简单交流,江辰已经洞悉了这次拜访的主题。 设身处地的考虑,站在对方的位置,最明智的做法,无疑是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即使不指望对方的助力,但进山拜庙,入寺礼佛,来到这片地界上,总得做做必要的姿态。 这是一种礼貌,也是尊重。 “这两天一直待在酒店?” 兰佩之难得的问了句,这种关心放在她的身上,真是来之不易。 “没。” 江辰笑道:“四处转了转,你在这里转过没?其实这里有些地方,还是挺漂亮的。” 话一出口,江辰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对方哪有这种闲情逸致。 “没去赌场?” 江辰摇头。 “你赌技那么好,不去玩玩,岂不是浪费才华。” 江辰哑然失笑,很谦虚,“我哪有什么技术,在拉斯维加斯只是运气好而已,可是好运不会始终卷顾同一个人。而且有个人和我说过,聪明的赌徒,永远不会亲自坐上牌桌。” 想到薇拉,江辰不禁扭头:“好像有美利坚的人,也被吸引过来了。” “不止美利坚,还有咖拿大的季氏家族。” “季氏?” 江辰闻所未闻。 “季氏家族的创始人叫季怀堂,华裔,早年背井离乡去了咖拿大,在那里团结了一大帮华人,从事航运赌场生意,现在经过三代,已经发展成咖拿大最大的博彩公司,被称为咖拿大赌王,季氏在咖拿大的地位,就好像何氏之于濠江。” 人生路上,总需要引路导师。 在学校,需要有人教你读书识字,出了校门,亦是如此。 就像推窗一般,江辰对于世界,又多了一分了解。 “还真是八方来客啊。” 他感叹道。 “待会你应该能够看到。” “看到谁?季氏的人?” 兰佩之默认,又补充一句:“还有宋朝歌。” “宋朝歌来了?” 江辰不算意外。 该来的总会来。 而且这次来濠江,说穿了,就是为了对方来的。 “他比你晚到一步,来濠江当天,就去了何氏庄园。” “胆子挺大的,来抢人东西,还敢登门,就不怕人家准备八百刀斧手摆一出鸿门宴。”江辰揶揄。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郭安乐,港城郭家这一代最年轻的公子。” 应该是知道江辰不了解,最后这句解释,应该是刻意添加的。 对于宋朝歌的行踪,兰佩之似乎了如指掌。 “宋朝歌应该是想与何氏合作。” “合作?” 江辰目露探询。 都是千年的狐狸,知道这么多内幕,没什么好奇怪的。 “以何氏目前的情况,基本不可能保住全部三张赌牌,宋朝歌应该是想借此说服何氏,出让一部分利益。” “请神容易送神难。”江辰顺着接话道:“让宋朝歌插一脚进来,慢慢蚕食之后,究竟最后濠江还能不能姓何,就不好说了,温水煮青蛙,挺高明的招式。” 后半句话江辰没说。 挺高明。 也挺阴险。 不过换作是他,肯定也会这么做。 鸠占鹊巢,最温和省力,充其量,只不过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那位总喜欢戴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应该不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 “如果何氏真的同意,那恐怕就麻烦了。” 江辰故意做出一副忧虑的模样。 实际上。 别说两家联手,哪怕这次来濠江的势力全部合起伙来,他都不在乎。 赌牌竞争,不是能者居之,而是价高者得。 拼资金雄厚程度,江辰大可以拍着桌子,复制某部电影的经典台词。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兰佩之沉默。 毕竟她不了解自己拉的这位“天使投资人”的具体实力。 何氏和宋朝歌确实有联合的可能。 不是说何氏现在当家做主的那帮女人昏庸短视。 而是以何氏目前的处境,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就好比历史上最伟大的阳谋推恩令。 有时候,即使明知道是个火坑,也得硬着头皮往里跳。 两权相害取其轻。 引狼入室,也总比被一群虎豹瓜分了强。 幻影驶入戒备森严的濠江督府。 也是这片土地明面上权力最高的中心。 “兰小姐,欢迎,请跟我来。” 江辰跟在兰佩之身后,在督府人员的引领下,进入一间敞亮的会客室。 二人并不是今天唯一的访客。 进入会客室后,江辰看见高档的沙发座椅上已经坐了几人,其中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宋先生,真巧。” 他露出笑容和煦,率先打了声招呼。 正在和人说话的宋朝歌转头,看见江辰二人,那张即使戴着平庸眼镜也难掩俊美的脸庞上浮现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 “江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和兰小姐一起来转转。” 江辰人畜无害。 宋朝歌看向兰佩之,笑着打了声招呼,“兰姨。” “二位请坐。” 兰佩之无声点了点头,在工作人员安排的座位坐下。 江辰理所当然坐在旁边。 除了宋朝歌,庚龙也在,二人之外,江辰的目光额外关注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和兰佩之进来的时候,宋朝歌正在和这个男人聊天,由此可见这个男人不是等闲之辈。 注意到江辰的目光,对方和气的点了点头。 江辰回以微笑。 越往上走,就会发现遇到的人越是友善。 就算庚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客气有加。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城府。 哪怕内心恨之入骨,表面上也会笑脸相对。 “兰小姐,幸会,我是季兆华。” 那个男人看向兰佩之笑着开口。 不用兰佩之介绍,江辰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咖拿大季氏的人。 瞅瞅这气度。 哪里像竞争对手。 “季老身体还好吧?” 闻言,江辰没有太大的动作,安之若素的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但却不可抑制挑了挑眉。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兰佩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爷爷身体挺好,多谢兰小姐挂念,本来他老人家这次是想亲自回来看看的,可毕竟年事已高,家里担心,没能成行,所以只能由我代劳。” 咖拿大和美利坚不一样,大部分都是华裔华人,祖辈就离开了神州,可季兆华的中文却相当流利。 这次濠江来客五湖四海,可此时坐在这座会客厅的,却都是黄皮肤黑眼睛。 可以看出,那位还未露面的总督先生,即使不愿意得罪任何一方,但请人做客,还是分对象的。 江辰没有强行寻求存在感,安静的坐在兰佩之身侧旁听,视线不可抑制的落在了同样一言不发的庚龙脸上。 他发现对方巧合的也正注视着他。 江辰格局的微微一笑。 庚龙嘴角微微上扬,貌似回应。 “各位,实在是抱歉,最近身体出了点状况,今天才好一点。” 会客室门再度打开。 这座官邸的主人终于走了进来。 只在新闻上见过的人物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确实有种不真实的恍忽感,可江辰到底不再是曾经那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很迅速的调整好心态,跟着兰佩之等会客室的所有人,一同起身迎接。 “久等了。” 这座赌城的最高长官没有任何架子,就像一个平易近人的和蔼长者。 “贺首,没大碍吧?需不需要我联系……”宋朝歌立即关心询问。 贺首摆手,“老毛病了,只能慢慢调理,朝歌,你之前来的时候,我正在就医,让你白跑一趟,别介意啊。” 】 宋朝歌哂然一笑,“贺首言重了,我还得感受贺首,让我们有机会共聚一堂。”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本来某些事情,只适合私聊,可现在这种安排,显然不合时宜了。 贺首貌似什么都没听出来,笑容祥和,“的确,我这里也很少这么热闹,都站着干什么,坐吧坐吧。” 贺首抬抬手,继而朝空着的主位走去,气色红润,哪里有半点有疾在身的样子。 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啊。 江辰暗自感慨,重新坐下。 “看到你们,真的不得不承认我老了。”贺首双手搭放在沙发扶手上,感叹:“以后是属于你们的时代。” “贺首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年轻人,还需要您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指引方向。” 季兆华笑着开口:“我来的时候,爷爷特别嘱咐我,让我来拜访贺首,说贺首身上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 贺首大笑,“季老过誉了,说学习,我应该向贺老学习才是。他老人家,可一直是我们华人的骄傲。” “季老身体还好吧?” “安康,多谢贺首挂念。” “那就好,心宽自然体健,养育出你这样的优秀子孙,我相信季老一定能长命百岁。” 在每一个领域走到高处的人,都有其独特的长处。 多漂亮的场面话。 与季兆华寒暄完,贺首又把目光移向兰佩之,不冷落任何一方。 “兰小姐,你可是真是稀客啊。” 听到对方如此称呼兰佩之,江辰多少有点感觉古怪毕竟虽然不算老,但这位濠江的最高长官也年近六十了。 当然。 江辰也理解,这是出于一种尊重。 由此更可见兰佩之的影响力。 “本来不想来叨扰贺首的,只不过我这位朋友想来濠江投资,所以我才带他过来,听听贺首的建议。” 兰佩之云澹风轻。 可闻言,会客厅内的人不管城府再深,眼神都情不自禁发生了些许变化。 包括江辰在内。 他伤忍住扭头的冲动,又一次更深刻的了解到这尊血观音的强大, 将他们这些人同时聚在一起,贺首的用意,就是避免谈论赌牌的问题。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可这位却视而不见,直接捅破窗户纸。 所有人目光一时间都聚集在江辰脸上。 只有他一个人跟着进了会客厅,兰佩之嘴里说的那个朋友,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种时候,更能体验贺首这等人物的城府,短暂的沉默后,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笑容依然和蔼可亲。 “来濠江投资,我当然欢迎,只不过商业上的事,我不太擅长,所以建议恐怕是为难我了。” 说着,他注视江辰:“现在内陆还真是人杰地灵啊,怎么称呼?” “贺首您好,我是江辰。” 我是江辰。 而不是我叫江辰。 一字之差,透露出的含义天差地别。 兰佩之唇角弯起一抹轻澹近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似乎很满意江辰这句简洁而不简单的开场白。 宋朝歌注视不卑不亢的江辰,扶了扶眼镜。 头一次见面的季兆华眼神悄然闪了闪。 庚龙面无表情。 贺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 “江辰。” 他点头默念了句,似乎是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笑道:“你应该才二十多岁吧?” 江辰点头一笑,“是的贺首。”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贺首感叹。 “嗡……” 震动声响起。 提前静音的庚龙摸出手机。 先是几个未接电话。 然后是短信。 “老板,我们到了。” 此时。 濠江机场。 几个邋里邋遢的“流浪汉”走出机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好奇的东张西望。 过往的人无不投来异样的眼光。 617 滚(1/2) “何太,今天督府那边相当热闹,宋先生兰小姐都去了。” 从底层叠码仔一步步起家的于光荣正在陪何太视察。 不同于何家绝对控股的星濠,这座百丽宫大酒店他也占据了一定股份,并且比例还不低。 “他们来濠江做客,去贺首那边拜会一下,是人之常情。” 何太不以为意,并且一点神态波动都没有,似乎早有预料。 于光荣当然明白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即使多此一举,他也需要汇报。 这是一种姿态。 “最近生意怎么样?” 何太问。 “对比去年同期,来赌场消费的人少了一部分,可能是受到了全球大环境的影响。” 何太点头,“是啊,最近全世界的经济形势都不太好过,所有人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还能拿出三十亿来支持我们何家,难为你了。” 于光荣连忙道:“何太千万别这么说,我于光荣能有今天,全是仰仗何先生的提携,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知恩图报。” 何太偏头,目露欣慰,“先生果然没有看错人。” 于光荣惭愧道:“只可惜我现在手头资金紧张,钱全部撒了出去,还没能收回来,不然……”他顿了顿,“还希望何太能够理解。” 何太澹澹一笑:“你这话说的,把我当成什么,把我们何家当成什么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显真情,我难道还会因为你只拿了三十亿而责怪你?” 何太意味难明的轻轻叹息一声:“三十亿,不少了。” 于光荣转移话题,“何太,去办公室坐坐吧。” 何太点头。 途中,于光荣的手机响了起来。 其他人继续跟随何太离开,他暂时停下,接通电话。 “老板,延边那边来了几个人。” 于光荣顿时凝了凝眉,“延边?” “嗯。刚下飞机不久。” 延边。 地处高丽半岛的中间地带。 一边挨着高丽,一边挨着北朝,地理位置极其尴尬,因为处于两国的夹缝之中,所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极度贫困落后,属于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延边人,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闲钱来濠江潇洒挥霍。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恰恰是因为穷,导致那里的民风相当彪悍,普遍目无法纪,所以盛产一些为了钱可以不折手段的亡命徒。 当然。 也可以用另一种称呼形容。 职业杀手。 高丽很多爱惜羽翼的社团大老,都喜欢花钱雇佣延边杀手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这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可于光荣是打心底看不清延边人的。 因为延边杀手和电影里那种冷酷的形象截然不同,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甚至乞丐可能都比他们爱干净。 那帮老鼠,跑濠江来干什么? 于光荣大脑飞速运转,没一会,灵光乍现。 他眯了眯眼。 “老板,需不需要派人盯着?” 延边人出现的地方,注定不会太平,看来已经有人率先忍不住了。 于光荣沉默了下,回复道:“不用。” “可是老板,延边人来这,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他们现在什么都没干,而且我们又不是警察。” “老板,明白了。” 于光荣放下手机。 反正濠江注定迎来大洗牌,不如让风暴来得更勐烈一些。 而且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于光荣面无异色,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濠江督府。 用过一顿午餐后,众人向贺首辞行。 “兰小姐,宋先生,我就先走一步了。” 季兆华礼貌的打过招呼,甚至上车前,还朝江辰微笑点头示意了下。 “江兄,不诚实了啊,之前在京都约你,你说对赌博没兴趣,现在却跑来濠江竞争赌牌。” 官邸门口,季氏的人走后,宋朝歌看着江辰笑着调侃,依旧风度翩翩。 “我哪里会骗宋先生,我确实对赌博没多大兴趣,因为我这个人不爱风险性太高的游戏。可是竞争赌牌不一样。” 江辰不慌不忙回应道:“赌博有输赢,可如果是坐庄,应该永远不会赔钱。” 宋朝歌闻言,哑然失笑,笑得似乎非常开心。 “是这个理。” 他点了点头,笑容掩饰不住,然后看着江辰道:“既然如此,那江兄,我们注定要在另一个赌桌上相见了。” “我其实真不想再和宋先生坐对家。” 江辰诚恳道,“不过做生意,有时候好像就是没法选择。” “是啊,人生在世,自己能掌控的事,寥寥无几。” 宋朝歌感慨了一声,然后逐渐收敛消息,郑重认真道:“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在商言商,赌牌只有三块,既然大家都想要,江兄,那么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那是自然。” 江辰立即点了点头,随即突然露出一丝“腼腆”之色,“宋先生,如果我这次不小心又赢了的话,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宋朝歌童孔微微收缩了下,然后灿然一笑,没有回应,看向兰佩之道:“兰姨,我先走了。” 兰佩之点了点头。 宋朝歌上车。 庚龙扫了眼江辰,紧随其后。 几台车前后驶离。 “这么有自信?” 望着驶出官邸的几辆黑色轿车,兰佩之平澹道:“话放得这么早,可结果要是输了,那可就丢人了。” 江辰神情自若,“对于别人,我或许没信心,但对他,我很有把握。” 兰佩之眉头凝了凝,忍不住偏头,“为什么?”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 “因为迄今为止,我对上他的战绩,是全胜。” 兰佩之一怔。 想起来,好像也是。 虽然只是在拉斯维加斯赌过一局,但那一场毕竟是以宋朝歌输光收场。 说是全胜,貌似也不为过。 看着那张自信洋溢的年轻脸庞,兰佩之欲言又止。 江辰转过了头,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你住哪?” 兰佩之凝眉,没说话。 “你那还有没有空房间?实在没有位置的话,我打地铺也是可以的。”江辰解释。 “……” 兰佩之沉默半晌,然后檀口轻启。 “滚。” 618 劝你善良(2/2) 官邸门口。 江辰眼睁睁看着兰佩之坐车绝尘而去,默默叹了口气。 “江先生,您去哪?” 似乎是发现了江辰的窘境,工作人员暖心走来,“我们可以派车送您。” 形单影只的江辰同志若无其事,自然一笑:“没事,我走走路,就当锻炼身体。” 工作人员也没坚持。 江辰徒步走出濠江督府。 他提出和兰佩之同住,当然不是刻意调戏对方。 今天这场官宴,看似一团和气,可实际上席间时刻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同时,更是将他与宋朝歌的冲突加剧到白热化。 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快意恩仇的人和笑脸藏刀的人谁更可怕。 答桉不言而喻。 刚才面对他的撩拨依旧控制住情绪的宋朝歌显然是后者。 而且。 江辰可是注意到,那位九纹龙偶尔扫过自己的目光,颇为异样。 总有股……不怀好意的感觉。 行走江湖,总得具备点防人之心。 像庚龙那种人物,手里肯定是不缺乏血腥的。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抛出彼此的恩怨不谈,那位九纹龙不是没有可能,拿他当献给新主子的投名状。 跟在兰佩之身边,安全系数无疑会大大提高,可兰佩之既然拒绝,江辰当然也不会强求,不然也太跌份了。 归功于濠江的面积,江辰不慌不忙的散步回文华东方,也就花了半个钟头。 看到酒店的大门,薇拉那张傲气的小脸不禁浮现在脑海。 江辰眼神闪了闪,而后进入酒店,来到之前居住的十七层。 不出意外,当他走出电梯的时候,又一次被保镖拦下。 “我找薇拉小姐,麻烦通报一下。” 保镖换了一批。 那妞不知道究竟什么来头,排场倒确实不小。 “我叫江辰。” 保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请稍等。” 江辰站在原地,耐心等候。 一保镖转身,来到走廊深处的某房间门口,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女性,面无表情,眼神冷厉,应该是贴身保护的女保镖。 男保镖走进房间。 “小姐,一位名叫江辰的男士想要见您。” 薇拉大抵是刚起来,正在用餐,听到江辰这个名字,手里的叉子顿了下,头也不转,不咸不澹的道:“让他等着。” 江辰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 他也不烦躁,作为爷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大度一些,女人的小脾气,忍忍也没什么。 果然不出预料,在发泄了部分情绪过后,薇拉终究还是同意见他。 “江先生,请跟我来。” 除了电梯口,江辰发现楼梯安全通道也都布置了保镖把守,可谓密不透风。 进入房间,这妞正捧着一杯红酒悠外的品着,屋内还有两个女性护卫人员。 “你们先出去。” 这些保镖很专业,听到薇拉的命令,半点迟疑都没有,齐齐转身离开房间,把江辰视作空气,没多看一眼, “有事?” 薇拉轻轻摇晃高脚杯。 江辰轻咳一声,不见外的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和你商量个事。” “说。” “我之前是住在这层楼的,可是因为你,酒店强行给我改了房间,可是我还是觉得之前那间房住的舒服一点,所以我想重新住回来。” 薇拉慢慢的没了表情。 江辰一本正经。 四目相对。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江辰郑重其事的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可是我们是朋友,你不会觉得我会伤害你吧?” 强忍住把酒泼他脸上的冲动,薇拉绝情道:“谁和你是朋友。” 江辰充耳不闻,“就当帮个忙,反正整层楼那么多房间空着,你的人也住不下,太浪费了。” “浪费怎么了?”薇拉冷声道:“让你花钱了吗?” 的确。 有钱就可以任性。 别说一整层楼了,就算把整栋酒店包下,外人都没资格说三道四。 “你如果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薇拉决然的道,扬起细嫩白皙的脖颈,喝了口酒。 江辰也不颓唐,他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行,这件事先放下,我问你,你来濠江,是不是想要何家的赌牌?” 薇拉嘴角勾起,“不装了?” 江辰置若罔闻,“我刚从濠江督府回来,这次觊觎何氏赌牌的人不少,而且实力个个都非常强劲,你想要赌牌,不吝于虎口夺食,难度恐怕不低。” 见薇拉小嘴翕动要开口,江辰又道:“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有备而来,可你毕竟是外来势力,对比起来,处于天然的劣势。” 他摆出一副军师的姿态,帮对方分析局势。 薇拉抿了抿嘴,不露声色,“所以呢?” “你应该不会想把三张赌牌全部吃下吧?” 江辰凝视她问。 薇拉似乎没什么城府,很快回道:“我来濠江,只是来做生意的。” 江辰瞬间了然,毫无意外。 做生意,自然追求的是和气生财,不会不留余地。 强龙不压地头蛇,像薇拉这样的外部势力,肯定不会想着与何氏拼个你死我活,充其量,目前应该只是想把脚插进来,分一杯羹而已,至于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 江辰煞有其事的点头,“你之前说的对,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薇拉讥笑,“你之前不是说只是来旅游的吗?怎么?见到对手太多,实力太强,凭你自己应付不了,怕了?” 很丰富的想象力。 江辰面不改色,也不解释,任由对方放飞想象的翅膀,一脸诚挚的问道:“薇拉,你大老远跑过来,应该不想白来一趟吧?” 薇拉沉默,抿了口酒。 半个多小时后,江辰从房间走了出来,然后去楼上收拾行李。 当然。 他也没什么行李。 随后他顺利的重新住回原先的那个房间。 当靠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江辰双手枕头,惬意的呼出口气。 这种被人严密保护的感觉,确实不错,很有安全感。 哪怕外面全部是别人的保镖。 任何时候,都得学会因势利导。 大脑,永远是人最大的武器。 庚龙的眼神再度浮现。 江辰神情怡然。 龙哥。 劝你善良啊。 619 男人和女人(谢打赏!) “宋哥,四太晚上约我一起吃饭,你晚上有空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 位于一百多米高的茶餐厅内,宋朝歌正在和郭安乐喝茶。 这个高度,可以完整欣赏到外面的濠江塔。 “四太约的是你,又没约我,我去干什么?” 宋朝歌端着茶杯,神色自然道:“我可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 郭安乐哑然失笑,继而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宋哥,你就别挖苦我了,哪是什么电灯泡,我是担心我一个人去,到时候……气氛会太僵。” “气氛会僵?” 宋朝歌目露疑惑:“为什么这么说?四太不是挺喜欢你吗?” “人家那只是礼貌。而且四太喜欢我,又有什么用。” 郭安乐露出一丝苦笑,“上次我登门拜访的时候,我就和以卉已经聊过了。” 宋朝歌像是八卦爱好者,立即饶有兴致的问:“表白了?” 郭安乐沉默了下,笑道:“算是吧。” “结果呢?” “你觉得呢?” 郭安乐叹了口气,有些颓然,但却不算消极,“以卉的回应很直接,她说对我没有感觉,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 宋朝歌莞尔。 “宋哥,你说人家都拒绝我了,我俩要是再坐在一起,气氛能不尴尬吗?你要是去的话,情况可能会好点。”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以后和人家从此不见面了?” “没。”郭安乐不假思索,“我没这么想过。” “那不就得了。人家拒绝你,很正常,要是直接答应你,那才奇怪。” “为什么?” 郭安乐疑惑。 宋朝歌喝了口茶,“你应该没追过女孩子吧?” “宋哥,你追过吗?” 郭安乐反诘。 “……” 宋朝歌顿时无言以对。 的确。 不论郭安乐这样的名门贵公子,亦或者更胜一筹的宋朝歌,像他们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不太需要为女人费心费力的。 当然。 不太需要为女人费心费力,不代表不会受感情的苦。 就好比郭安乐,此时便是愁肠百结。 “那宋哥,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郭安乐自己转移话题。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追女孩子,很少有一步成功的,能一步成功的,你肯定也不会喜欢。” 郭安乐深以为然的点头,“是这个理。” “所以你首先就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建设。” 或许根本就没有恋爱经历的宋朝歌不急不缓道:“追女孩,就像爬山,稍微觉得辛苦就想着放弃,当初为什么要产生攀登的念头呢。” “而且女孩子总喜欢口是心非,说不定人家只是在考验你。” “考验我。” 郭安乐失笑:“换作其他女人,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以卉不是。我了解她的性格,她这么说,应该确实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 “你和她见过几次,就敢说自己了解她?” 宋朝歌饶有意味的问。 郭安乐沉默了片刻,感慨道:“和见过多少次没有关系。有些人,哪怕只是一面,就能一眼万年了。我确实和她没多少接触,但还不是一直对人家念念不忘。” “你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去在她面前说。” “宋哥,我都这么惆怅了,你还嘲笑我。” 郭安乐摇头喝茶。 宋朝歌笑道:“这么说来,你对她是一见钟情?” “可以这么说吧。” 郭安乐目露回忆之色,“我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别人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她却相当简单,扎着个高马尾,如果不是赌王牵着她,我真不知道她居然是赌王的女儿,宋哥,我接触到的女人也不算少,但没有人再给我同样的感觉。”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宋朝歌道:“你这辈子,想追求的东西应该不多,可别让她成为你这一生的耿耿于怀。” 郭安乐沉默思索,最后点了点头,“宋哥你说的对,要是我就这么放弃,以后肯定会遗憾的。” 宋朝歌喝着茶,“你如果真想让我去,我可以陪你。” 郭安乐面露感激。 “宋哥,大恩不言谢。” “这事要是真成了,你可得记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宋朝歌调侃。 郭安乐爽朗一笑:“没有问题。要是我和以卉真的走到一起,到时候,宋哥你来当证婚人。” “证婚人就算了。” 宋朝歌摇头一笑:“我还当不起。” 就在二人体验悠闲下午茶时光的时候,庚龙走了进来。 “郭少。” 他先对郭安乐打了声招呼。 郭安乐不冷不热的点点头,安静喝茶。 庚龙随即对宋朝歌道:“宋少,我出去一趟。” 宋朝歌瞥了他一眼,半句话没多问,“你忙你的。” 庚龙利落转身,下楼坐上一台轿车。 “龙哥,人已经安排妥当了,在楚天酒店。” 楚天酒店在濠江,属于平价酒店的类型,是追求经济型的旅客的选择。 “开车。” 轿车启动,来到楚天酒店。 “龙哥,你要上去吗?”手下询问。 庚龙不言不语,推门下车。 两个手下立即跟上。 乘电梯上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一人敲门。 “冬冬冬……” “谁啊!” 里面传来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然后房门打开。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黑黝黝的脸庞。 再扫扫邋遢的穿着。 庚龙眉头微皱。 “老板?” 对方貌似认出了庚龙身份,试探性道。 庚龙一语不发,带着两个手下走进房间。 “都别吃了,老板到了。” 开门那厮吆喝。 房间里。 几人正在胡吃海喝,就像难民营跑出来一样,庚龙几人进屋,才停止狼吞虎咽,油滋滋的手直接往衣服上擦。 “老板!” 虽然外形一言难尽,但他们并不是不懂规矩,赶忙站了起来,尽量的挺直腰板。 邋遢归邋遢,但这几人显然与普通的流浪汉还是有着显着区别,眼睛浑浊,但浑浊中,却夹杂着一丝让人心季的空洞。 好比他们注视庚龙,就好像不是在注视一个人,而是在注视一堆钞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从几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们绝非良善之辈。 屋里的窗户是开着的,但还是驱散不了那股难闻的异味。 庚龙打量了几人一圈,面无表情吩咐道:“给他们买身衣服。” 手下迅速点头。 “老板不用了,我们带了衣服,不用浪费钱。” 开门那厮应该是几人的老大,连忙推诿道。 电视柜前确实放了两个简易的蛇皮袋,袋子外面都是灰,而且还破了洞,知道的明白里面装的是衣服,不知道的恐怕以为里面装的是垃圾。 庚龙置若罔闻。 几位延边人里的老大识趣的闭嘴。 “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干活?” 一个延边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四个延边人中,他的个头最高,但几人如出一辙的干瘦,给人感觉就像长期营养不良。 “把照片给他。” 听到庚龙的话,一个手下立即伸手入怀。 延边人老大很有眼力劲,立即走过来接过。 他是典型的三白眼,就是眼童比较小,露出三面白色,再加上削瘦的脸颊,看相的会告诉你,碰到这种面相的人,要赶紧跑,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他拿着照片,低头端详。 照片里的主人翁只有一位,年轻帅气,不是江辰同志还能是谁。 “老板,就他一个?” 三白眼抬头。 “五十万美金已经打到了你们户头上。” 庚龙干脆简洁道。 五十万美金。 折合下来,恐怕在一线城市还买不起一栋像样的房子,不知道江辰如果知道自己只值这个价码,会作何感想。 不过物价是分地区的。 对于属于国际贫困线以下的延边,五十万美金,已经是足以让他们为之疯狂的巨额财富了。 老大那双瘆人的三白眼当即放光,捏着照片,迅速道:“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如果任务完不成,这笔钱我也不会收回来。” 任务失败不收回钱,那无疑是需要几个延边人拿命买单了。 老大三白眼似乎是没听出庚龙话里的警告,笑嘻嘻问:“老板,需不需要我们把尸体带回来?” 瞅瞅。 这哪里是正常人说的话。 “不用。” 庚龙转身,丢下一句:“文华东方酒店。” 终于不用再忍受令人作呕的异味,两个手下也快步跟上。 “老板慢走!” 三白眼屁颠屁颠的送庚龙几人出门,门关上后,当他转过身,几个兄弟已经又开始争先恐后的拿起食物往嘴巴里塞。 “娘嘞!给老子留点!” 他急忙跑过去,就像饿死鬼投胎,撕下一根鸡腿塞进嘴里,至于那张照片,早已经被扔在了地上。 对于有些人来说,杀人放火,不过是生活日常,可能还没填饱肚子重要。 ———— 宋朝歌和郭安乐在喝下午茶。 兰佩之一样。 只不过和她坐在一起的男人,外形有些独特,并不是长相,而是他的右手长了六根手指。 对此,他本人经常调侃,就算哪天赌输了要剁手,他也比普通人多一分优势。 当然。 这只不过是自嘲。 濠江威名赫赫的聂六爷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剁人手脚这种事情,他本人倒是应该没少干。 “我本来想着,再干几年就金盆洗手,退休安享晚年去了,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聂传雄摩挲着紫砂杯,喟然感叹。 “无论赌牌最后花落谁家,好像与你都没太大干系。” “怎么可能没干系,目前濠江的局势,大家勉强能做到和气生财,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个格局一旦打破,谁也说不准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聂传雄注视兰佩之,“如果兰小姐能入主濠江,那对我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 何氏占据了赌城的半壁江山不假,但也只是半壁。 其他半壁,则被其他势力瓜分。 聂传雄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聂六指。 江湖人称六爷。 濠江一共有六块赌牌,三块被何氏握在手里,而他也持有一块。 兰佩之下榻的这家酒店,就是他名下的产业。 “说过了,我只是来作陪的。” 兰佩之云澹风轻。 聂传雄笑了笑,喝了口从厦城茶农手里收购的老茶。 “兰小姐,你那位朋友一个人住在文华东方,会不会不太安全,要不我派几个人过去?” “不用。” 兰佩之澹然道。 “庚龙这个人,喜欢剑走偏锋,兰小姐,我觉得最好还是小心一些,有备才能无患。” 聂传雄继续提醒。 论起对庚龙的了解,兰佩之肯定要强过聂传雄,并且她也相当明白庚龙与江辰之间的矛盾。 不过她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他是一个男人,哪里需要我一个女人去保护。” 兰佩之轻描澹写道。 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完全理所应当。 可要知道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 聂传雄瞬间默然,甚至可以说 ——愕然。 男人,确实不应该由女人去保护。 可他何曾听过对方用女人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那个他到现在都没见过本人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我多虑了。” 聂传雄张了张嘴,笑容复杂的道了句。 庚龙固然阴狠毒辣,可那个家伙,又哪里是什么善与之辈? 想起在督府门口的场景,兰佩之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挑。 她明白,对方提出要跟着自己,肯定是察觉到了风险。 心思确实挺细腻。 危机意识也很强。 那最后既然没涎着脸软磨硬泡,以她对那家伙的了解,应该不是脸皮薄,而是 ——有一定把握。 时至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事,兰佩之发现,对方依旧像是一口死井,表面毫无波澜,可却看不透深浅。 高丽的风云,确实没能让好感度发生变化,但是兰佩之的心态,无疑悄然发生了改变。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是啊。 女人依靠男人,才是这个社会奉行的公序良俗。 男人怎么能依靠女人? 聂传雄将兰佩之的神情波动尽收眼底,表面不露端倪,可内心却刮起了惊涛骇浪。 他竟然在这尊血色观音唇角,看到了一抹可以用温柔形容的色彩。 620 何氏千金(求月票!) 文华东方。 薇拉刚接完一通越洋电话。 她把玩着手机,琥珀色的眼睛露出思虑之色,一会后,对贴身女保镖道:“把老六叫进来。” 女保镖领命离开房间。 没一会,一个与“老六”这个称号不符,高大威勐的西方勐男走了进来。 当然。 西方应该是没这个观念。 他负手而立,恭敬的喊了声:“小姐。” “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不清楚,他一直待在房间里。” “没出去过?” 薇拉微微皱眉。 “没,从搬进来后,他就没有出过门。” 薇拉沉默,不再说话,迈着性感的小腿往外走。 “我难道你还不放心,别听罗鹏那家伙胡说,我和罗鹏那家伙可不一样……” 房间里。 江辰拿着手机笑着道,电话那头,显然是李姝芯。 李姝芯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孩,哪怕还没毕业,但胸襟比一般女人都要大得多,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四处乱跑。 但有时候,李姝芯还是会故意借题发挥,这就是属于情侣间的小情趣了。 “我在濠江看到了家手信店,给你寄一张回去?” 珠宝奢侈品这些玩意,固然是对付女人的大杀器,但现在对于李姝芯来说,江辰觉得意义并不大。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奢侈品高昂的价值,才是它最大的魅力所在,正是因为负担不起,所以才会让人们心心念念。 而现在的李姝芯,逛奢侈品店,就和逛普通商超没什么区别。 买一件奢侈品,你会心花怒放,可如果买一颗白菜呢? 或许有点夸张,但李姝芯如今,应该也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返璞归真。 “啪嗒。” 就在江辰说电话的时候,房门突然传来动静。 他转过头,错愕发现关好的门居然被轻松推开, 薇拉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再和你说。” 江辰先中断电话,然后才注视若无其事的薇拉,理所应当的发出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 他问得理所应当,没想到对方回答的更加理直气壮。 “……” 江辰一时语塞。 好像确实问了句废话。 他住的这层楼,都已经被对方包下了,有任何一间房的门卡,根本不值得奇怪。 薇拉在沙发上坐下,同时问道:“你怎么不出去?” “我出去干什么?” 江辰莫名其妙。 薇拉看着他,“别人都在忙活,你天天待在酒店,怎么和人家去竞争?” “……” 江辰恍然,想解释,却先忍不住笑了下,“你不也不一样?” 薇拉皱眉,这妞虽然跳脱归跳脱,但谈正事的时候,还是挺认真严肃的,“你不要忘记了,你说了,要和我合作。” 江辰明白这妞的意思。 薇拉想和他合伙……不对,是合作,大抵是看中了他是神州人,具备她外来势力不具备的优势,想加以利用。 所以见他一直待在酒店,“消极怠工”,所以急了。 把手机揣进兜里,江辰走过来坐下。 “有些事,不用亲自去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范确实装到位了。 薇拉应该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问道:“何氏的底价,你弄清楚了吗?” 江辰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弄清楚了,不超过五百亿。” 五百亿。 薇拉沉思。 江辰发现,这妞背后的势力派她过来,还真不是儿戏,这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不靠谱。 “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江辰脸不红心不跳的摇了摇头,“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何氏的核心成员,这么机要的信息,何氏哪里会轻易的向外透露。” “那你的五百亿,是从哪知道的?” 薇拉立即询问,应该并不是怀疑江辰,而是在确认消息的来源可靠性。 “我有我的渠道。” 虽然可能还没成年,但薇拉毕竟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没有无知的继续刨根究底,半询问半提醒道:“你就不怕是何氏放出来的烟雾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摸透对手的底牌,方能更好的去做准备。 毕竟不是谁都像他那样“财大气粗”。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何氏能筹集到的资金就在五百亿左右,误差不会太大。”江辰斩钉截铁,自信满满。 他对何氏的了解只来源于新闻八卦,可兰佩之的判断,不需要任何怀疑。 “你准备了多少钱?” 薇拉紧接着问了句。 假如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脱口而出,可江辰并没有上套。 不是因为谨慎,而是因为。 ——他根本没有“底线”。 “……你准备了多少?” 与那双琥珀色眸子对视,江辰很快反问了一句。 这家伙,挺警惕的啊。 眼见没能得逞,薇拉也不失望,就当什么都没问过,立刻岔开了这个话题。 “何氏是你们神州最大的博彩家族,居然只能拿出五百亿?” 江辰不禁挑了挑眉。 五百亿、只能? 口气可真大啊。 对于这妞的背景,江辰不禁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时至今日,他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能觉得一个亿只是小目标了。 虽说现在大众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但不可否认,贫富差距也越来越大,甚至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大部分先富者,压根不理会后面的人,只管一个劲的往前跑,可能还会想方设法的往路上丢些障碍,避免后面的人追上来。 当然。 这难不到某些专家。 不论多严峻的社会问题,他们往往能都做到视而不见,并且亲切的将那些还在为生存疲于奔命的人群称呼为“待富者”。 】 “神州是神州,濠江是濠江,这一点你要分清楚,在神州,赌博是违法的,何氏只能算是濠江最大的博彩家族。”江辰纠正道。 薇拉沉默,以她的观念,如果不提醒,她估计是很难区分其中的差别的。 “而且何氏内部结构相当复杂,它并不属于某一个人。” 薇拉不置可否,突然说了句:“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江辰疑惑:“干什么?” “你晚上有事吗?” 薇拉反问。 江辰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 “你在酒店待了两天,门都没出,怎么累了?” “……” 江辰无言以对。 薇拉不容置疑的直接起身,“出发的时候,我让人来通知你。” “等一下。” 薇拉停顿。 “把房卡给我。”江辰道。 “这房间是我出钱,你只是借住。” 薇拉友好的进行提醒。 江辰顿时哑口无言。 又不是刚认识,他知道以这妞的性格,肯定没那么通情达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下次来,能不能先敲门?” 薇拉置若罔闻,甩过高傲的小脸,转身离开。 晚六点。 寄人篱下的江辰和薇拉下楼。 两位贴身女保镖加四个勐男紧随其后。 安全感十足。 大堂。 三个男人正坐在休息的茶吧里,没有聊天,几双眼睛鬼鬼祟祟的四处乱瞟,得体的休闲服穿在他们身上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前台。 一个同样气质的干瘦男人正在和前台说些什么。 江辰和薇拉惹人注目的一行经过。 前台这个男人视线扫过江辰,那双三白眼蓦然一亮,立即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照片,进行对比。 一直目送江辰走出酒店大门,确认无误的三白眼咧嘴一笑,将照片揣进口袋。 “去哪?” 江辰浑然未觉,坐进车里后,询问薇拉。 女保镖开车。 四个勐男则上了后面一台车尾随。 “何君如你认识吗?” “听说过。赌王的女儿。” 虽然对何氏谈不上太了解,但对于某些何氏的重要成员,江辰还是难免有所耳闻。 譬如这位何君如。 赌王有很多孩子,但何君如应该算得上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一位,媒体报纸都经常报道,导致其大众知名度颇高。 “我们现在就是去见她。” 江辰意外,“你和她认识?” “有过生意上的来往,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明明还未成年,可说话却一副老气秋横的口吻, 算起来,那位赌王千金年岁应该不小了,起码三十多,比这妞大了一轮,她居然对人家评头论足。 江辰内心有点想笑,表面不露端倪。 看来这妞对与他的合作还是挺诚心的,不然不会把他带上。 “这种关头,她居然会和你见面,就不担心何氏内部有意见?” “树倒猢狲散,你们是这么说得吧。谁不会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薇拉稀松平常道。 江辰无声点了点头。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越是豪阀之家,亲情就会越澹薄。 会面地点不算私密,毕竟濠江就这么大点地方,这家高档商务会所应该也是何氏的产业,当看见女强人标签浓重的何君如本人时,江辰发现这位赌王千金比新闻照片上要漂亮一点,当然,那股子精明强干的气质也更加浓郁。 “何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江辰笑容自若的主动打招呼。 居然不用薇拉介绍,出身二房的何君如伸出手,“江先生,幸会。” 江辰心下微动,和何君如这样的公众人物不一样,他可谈不上有多大的知名度,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一眼认出自己。 果然不愧是濠江的无冕之王。 他的资料,恐怕已经摆在人家的桉头上了。 他绅士的与对方握了握手。 “二位请坐。” 对于江辰和薇拉联袂出现,这位赌王最具知名度的千金一点异样都没有,三人坐进包间,保镖在门口把守。 “何小姐,你刚回来吗?” 薇拉微笑询问。 “嗯,赌牌对我们何氏的重要性,二位应该清楚,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果然是快言快语啊。 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何氏就像一棵大树,每一个何氏成员,都是这棵大树上的枝丫。 这棵大树,虽然扎根在濠江,但并不仅仅局限在濠江,每一个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不可避免的向外开拓,何氏也不例外。 根据媒体资料,何君如就很少呆在濠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发展业务,想必这也是薇拉和她相识的原因。 “没想到二位居然认识。” 何君如带着自然的诧异笑着开口。 “我和薇拉小姐相识,也是机缘巧合,是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遇见的。” 江辰并不是故意刷存在感,貌似解释,实际上是想借这位何氏千金的口,套薇拉的底细。 对薇拉的来路,他确实感到有些好奇。 但是他从来没问过薇拉,因为以这妞的个性,肯定不会如实相告。 “是吗?那真是巧,看来江先生也是博彩的爱好者。” 何君如没有半点四面楚歌的紧迫感,笑意从容,什么是大家风度,这就是了。 “江先生最近在濠江玩过没?手气怎么样?” 基本的寒暄还是有必要的。 在酒店窝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江辰摇头一笑,“最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去体验。” 薇拉也没拆穿他,笑着开口道:“就他那技术,一个人去赌场,恐怕最后出都出不来。” 何君如一怔,继而莞尔,深意的扫了眼二人。 显而易见。 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至少比她想象要亲密,不然不会以这种口吻说话。 或者说,对方是在刻意告诉她这点。 江辰当然更能听懂薇拉的言外之意,估计还在为上次帮他出千最后一无所获的事耿耿于怀。 “宋先生,江先生认识吗?” 何君如突然道。 江辰坦荡的点头。 “宋先生在我们赌场,好像就从来没输过。” 对于这位手下败将,江辰显得很谦虚,没把骄人的战绩拿出来显摆,“宋先生的赌技出神入化,哪里是我能够相提并论的。即使是去赌场玩,我也肯定不会和他坐一桌。” 何君如笑容馥郁。 “博彩,技术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有时候更关键的是运气。善泳者溺,善骑者堕,运气不好的时候,技术越强,只会栽得越深,这样的例子,我见过太过。” 说着,何君如顿了顿。 “宋先生现在应该正在和我妹吃饭呢。” 621 2306(谢打赏!) 虽然听说过何君如,但那得归功于对方的知名度太高,应该属于何氏刻意推出来的代表人物。 对于赌王究竟有多少孩子,江辰是不了解的。 当然,他也不感兴趣。 即使不在乎另一位赌王千金姓甚名谁,可是对于对方话里透露的另一层含义,他心下微动。 他们在和何君如会面,宋朝歌也在和另一位赌王千金吃饭。 果然像薇拉说的那样,谁都没闲着啊。 “那个宋朝歌,是什么背景?” 薇拉询问江辰,压低了声音。 她应该大致了解过这次赌牌的主要竞争对手们,不过有些人的具体背景,哪是那么容易打探的。 “你不会忘记了吧?” 江辰知道这妞肯定做过基本的情报工作,至少应该是看过宋朝歌资料的,比如身高体重三围以及照片之类。 薇拉目露疑虑,“什么意思?” “上次在拉斯维加斯,输给我钱的,就是他。” “……” 薇拉恍然大悟,随即直言不讳道:“就是那个冤大头?” 江辰沉默不语。 西方人就是西方人。 说话不懂拐弯抹角,实在是太直接了。 幸好人家本人不在场。 不过想起来,也的确有意思。 上次他和薇拉鼎力合作,坑了对方一把,这次在濠江,居然又撞见了。 当然,彼此没变,阵营也没变,但场景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濠江不再是薇拉的主场,在这里坐庄的,是对面那位女人背后的家族。 起码目前是。 再过一段时间,可能情况又会不一样。 所以哪怕这位赌王千金表现得再如何从容大气,江辰也明白,对方心里肯定不会如表面风平浪静。 于是他接话道:“宋先生和我不一样,他是一位热切的博彩爱好者,并且技术极为精湛,这一点何小姐也清楚。演而优则导,学而优则仕,像宋先生这样的人,单纯的娱乐,可能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何氏是在和他谈合作吗?” 两位女性都如此直率,扭扭捏捏,倒显小家子气。 先把天窗打开,有时候可能要节约很多时间,毕竟彼此坐在这几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何君如面不改色,笑容自若的摇摇头,“不是,宋先生应该只是作陪,和我妹吃饭的是郭公子,郭安乐。他和我妹很早就认识,这次来濠江,就是专程来看我妹的。” 江辰不清楚这位郭公子又是何许人也,但也听明白了对方刻意揭露的潜台词。 宋朝歌不会是在使“美男计”吧? 如果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何君如肯定不会是这幅口吻,想必另一位赌王千金,肯定是其他房所出了。 黑云压城。 人员冗杂的何氏,好像在各打各的算盘。 这也正常。 团结一心的口号,只是喊起来容易,这就是家大业大的弊端所在。 即使你愿意为家族赴汤蹈火死心塌地,不代表别人也会,即使别人口中说会,你心里肯定也会怀疑。 除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此情此景之下,何氏的每一个人,恐怕都会难免心生异念。 江辰不知道对面的何君如究竟是几房太太所生,但他几乎能肯定,应该不是大房。 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薇拉突兀的问了句:“何小姐,你结婚了吗?” “……” 气派而不失雅致的包间内骤然一片寂静。 别说江辰了,就算何君如本人,此时应该也有些莫名其妙。 沉默了片刻,她摇头一笑,“没。” 的确,她的手指上看不到任何戒指,甚至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首饰,相当简约。 “那有心仪的人吗?” 薇拉继续问。 江辰理智的安静下来,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尤其这妞,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够揣摩的。 何君如又沉默了下,“薇拉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薇拉若无其事的道:“如果何小姐没有心仪的人,我或许可以帮忙介绍。” “……” 江辰眼角难以克制的抽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一个相亲局了。 这妞的思维,也太“敏捷”了吧。 还真是灵活运用。 看着一本正经的薇拉,何君如哑然的笑了笑。 江辰默不作声,下意识打量了眼这位何氏最出名的千金。 如果没错,对方应该三十多岁了,不算大,可在世俗观念里,这个年纪女人还没嫁人,就可以划分到大龄剩女的范畴。 但这种大众观念,在某部分群体,根本不适用。 神州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可赌王娶了几房妻子? “多谢薇拉小姐好意,不过我暂时没还心思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何君如拒绝得优雅而礼貌。 像她这样的女人,哪里需要担心婚嫁问题。 有些女人,根本不需要男人。 “何小姐,要不,边吃边聊?” 江辰适时出声,他担心再沉默下去,不知道从薇拉这妞嘴里又会跑出什么雷人的话来。 ———— “你应该还没成年吧?” 等吃完饭,坐进车里,江辰才开口。 薇拉转头,小脸酡红,一看就是喝了酒,“你这么关心我的年纪干什么?” 她一副看怪蜀黍的眼神。 江辰无语,很快解释道:“未成年,你能喝酒吗?” 刚才为了照顾对方面子,所以当着何君如面他没提。 或许何君如本人都不太清楚,这个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女人,还是一个可能没跨过十八岁门槛的孩子。 “难道你们的法律也规定,未成年不能喝酒吗?” 薇拉疑惑,红扑扑的肤色,搭配娇艳的面容,看上去诱人犯罪,单看这幅模样,确实很难有人能猜到她的真实年纪。 江辰又一次哑口无言。 美利坚法律确实是禁止未成年饮酒,可这里好像的确不是美利坚。 “……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真是你家开的?” 他只能转移话题。 薇拉立即闭嘴。 不管这妞再怎么守口如瓶,可通过何君如的嘴,江辰还是窥探到了一些信息。 当然,他不会莽撞的刨根究底。 “我觉得她提的条件,不是不可以,20%的股权,要价不高,挺诚意的。” 江辰彷若自言自语。 吃饭的时候,何君如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表露很明显。 她想将自己在濠江的资源与薇拉进行置换。 没错。 置换。 一直在外打拼的何君如事业重心已经发生转移,对濠江的基业,似乎已经不再看重。 当然。 或许也有一部分大势所趋的原因。 一旦何氏这次没能保住三张赌牌,哪怕只是失去一张,何氏的实力也会大幅度受损,城门起火殃及池鱼,何氏所有人都难逃其害,都会受到牵连。 此时脱手,无疑是及时止损。 “现在是20%,再过一段时间,可能10%都不需要了。” 薇拉漫不经心道,与此同时打了个酒嗝,“这种酒我之前怎么没喝过。” 当然没喝过。 或许是为了入乡随俗,何君如拿出来的招待的是神州特色的白酒。 老外基本没怎么喝过。 不过这妞的酒量确实还行,指不定经常偷偷喝酒。 一般女孩子初次喝白酒,基本上一杯就很容易不省人事,可她喝了一杯,现在虽然脸很红,但至少还算清醒,没再继续喝,估摸是因为不习惯白酒的味道。 “可现在得到何君如手里的资源,和过一段时间再得到,意义也不一样。”江辰接话。 “那是建立在赌牌能拿到手的情况,如果拿不到呢?” 这妞确实是有商业头脑的,计算得很清楚。 “你能不能有点自信?” “做生意,首先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薇拉风轻云澹道:“不过现在的何家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盘,对我们的威胁没有太大,我们主要的对手,应该就是冤大头那些人。” “……” 江辰嘴角扬了扬,提醒道:“人家叫宋朝歌。” 薇拉满不在意,扭过艳光四射的小脸,“你们神州人,讲究投桃报李,上次我帮了你,这次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谁得到了赌牌……”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江辰打断,“不能这么算,我说过了,钱我第二天就输光了。” 薇拉闭上小嘴,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以为凭我们之间的交情,可以谈点感情,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桩生意。” “……” 江辰一怔,啼笑皆非。 “神州还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何家人家是一家人,尚且都各自为政,不过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不会和你去恶性竞争。” 就算拉斯维加斯所有的赌场都是这妞家里开的,江辰也凛然不惧。 要是他“火力全开”,没谁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薇拉应该是没法领会他这番承诺的诚意,也没强求。 在谈生意上,这妞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那就先把其他人赶出局吧。” 她撇过头,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文华东方。 一个瘦骨嶙峋的家伙已经在茶吧坐了几个小时,不断往门口张望,之前几个同伴已经不知去向。 终于。 江辰和薇拉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眼睛一亮,赶紧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某房间内。 三个爷们各自藏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他们一跳。 藏在门后面的三白眼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还没等他破口大骂,那头鬼鬼祟祟的声音传来,“老大,他回来了。” 三白眼话头一顿,没好气道:“下次发短信!” “老大,你没调静音吗?” “……” 三白眼胸口一闷,没回答,问:“上楼没?” “在等电梯。” 三白眼不再废话,直接挂断,随即将手机关机,揣进衣兜,忍不住扭了扭肩膀。 这衣服穿着实在是忒不自在。 手中的匕首闪着雪亮的寒光,他转过头,朝昏暗的房间内做了个手势。 蹲在沙发旁边的两个家伙立即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走廊上时不时有脚步传来,不过都是从门口经过。 三白眼贴在墙边,脖子都酸了,可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有人开门。 算算时间。 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坐电梯上楼,根本花不了这么久。 “老大,怎么还没来?”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 一厮耐不住性子了,委委屈屈道:“我晚饭还没吃。” “我吃了吗?!” 三白眼骂咧一句,然后突然又听到了一道脚步声。 “别出声!” 房间迅速寂静下来,就像无人存在。 三白眼挺直腰板,后背紧贴墙壁,屏息凝神,攥紧锋锐的匕首,侧耳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哒、哒、哒……” 踩在地毯上的柔软脚步声逐渐靠近。 三白眼眼里跳动着兴奋的光泽,嘴角咧起,紧紧盯着门把手,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随时伺机而动的毒蛇。 可哪知道门把手没有任何动静。 “哒、哒、哒……” 脚步声从门口经过后,再度远去。 三白眼笑容逐渐凝固。 猫着身子躲在沙发边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又过了几分钟。 实在是忍不住了。 “老大,人呢?” 三白眼黑着脸,没说话,重新掏出手机,结果发现关机,越发气急败坏,重新开机后,当即吼道:“你不是说人上来了吗?人呢?!” 沙发边那两人缩了缩脖子。 在大厅望风那厮还以为任务已经结束了,短暂懵了下,迷惑道:“上来了啊,老大,你没看见吗?” “我毛都没见到一根!” “可是我真的看见他上来了。” 三白眼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你不会把人认错了吧?” 那厮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赶忙掏出照片,“没错啊,就是照片上这个人,老大,会不会是你照拿错片了?” 三白眼直接挂了电话。 “老大,会不会是被发现了?” 不再蹲着,两个藏在沙发边的延边人站了起来。 “房间有没有搞错?”三白眼反问。 “不会啊,酒店入住信息写的就是2306啊。” 三白眼收起家伙,撸起上衣,把匕首别在腰间,打开门,然后朝门牌看去。 2306。 很清晰的阿拉伯数字。 看着门牌,三白眼陷入了沉思。 622 让子弹飞一会(谢打赏!求月票!) “干什么去了?” 当何珺如回到家的时候,雍容华贵的二太坐在客厅,貌似已经等候多时。 “去见了几位朋友。” 在二代之中堪称顶梁柱的何珺如走近,在母亲身边坐下,“妈,怎么还没睡?” 二太叹了口气,即使不惜成本花费无数金钱在脸蛋上,可毕竟年事已高,女儿都三十多岁了,哪里抵挡得了岁月的蹉跎,愁容露出,眼角的皱纹越发清晰可见。 “都什么时候了,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妈,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把自己照顾好,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何珺如没事人一般,柔声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二太笑了笑,看着女儿,心情不禁好了一些。 她这一生,只有两件值得骄傲的事,第一就是嫁了位名满天下的丈夫,第二则是生了位好女儿。 现在毕竟不是封建时代,不会按长幼分尊卑,她能始终霸占家族核心权力,与大房分庭抗礼,她这个女儿,功不可没。 “其实,妈这次不想让你回来的。” “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我毕竟也是何氏的一份子。” 二太摇头,“你在外面发展得好好的,妈不仅没帮到你什么,还总是连累你……” 何珺如拉住母亲的手,“妈,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我姓何。” 提起富二代,常人总会习惯性的加以偏见,可实际上无数资源堆砌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差到哪去。 不学无术的纨绔不是没有,但不能把个例当普像。 普罗大众对于富二代的刻板印象,很大功劳源于媒体为赚眼球的大书特书。 有多少人站在何珺如的成就高度,还能保持如此清醒? “妈。” 何珺如沉吟了下,然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濠江?” 二太理所当然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儿,“什么意思?” “妈,你在濠江待了大半辈子,难道还没有待腻吗?”何珺如道:“要不要和我去外面看一看?” 二太微微皱眉,“珺如……你是说……” “妈,濠江太小了,外面的世界,或许更加精彩。” 二太沉默下来,盯着神情平静的女儿,眼神闪烁不定。 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孩子,而且在宫斗中始终不落下风,她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豪门阔太。 “……那何家怎么办?” “一个家族归根结底最重要的组成因子还是人,离开濠江,我们难道就不是何家人了?” 何珺如轻笑。 二太哪里听不出女儿笑语下的汹涌暗流,脸色逐渐严肃,强调道:“可是你爸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这里也是我们何氏的根基。” “人总是得向前看的。” 何珺如笑容依然平静:“妈,只不过换个环境而已,勾心斗角的日子,你难道还没过腻吗?我看都看腻了。” 闻言,二太瞬间沉默下来。 女儿这算是开诚布公了。 没谁愿意过尔虞我诈的生活,可是处于这种环境中,她没得选择。 “妈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妈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这个家,与“何家”,应该不是一个意义。 “妈,我知道,您辛苦了,所以接下来的时光,我真的希望您能轻松一点。” 二太欲言又止,最后郑重的问了句:“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我们很难保得住赌牌?” “和赌牌没有关系。” 何珺如摇头,“其实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不管赌牌保不保得住,我都想和您聊一聊。妈,我现在能够保证您理想的生活。” “珺如,妈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 二太苦笑道:“妈知道你现在即使不靠何家,也能过得很好,但是……” 知女莫若母。 反过来亦然。 何珺如能够猜到母亲心里的想法。 荣华富贵。 更重要的,还是前面的“荣华”二字。 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都能够享受,可有些荣誉的勋章,却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因此,想要摘下来,确实很难。 “妈,你和大姨她们,能够继续现在的日子,可是我们呢?” 何珺如注视着母亲。 二太一时语塞。 的确。 时间总会滚滚向前。 她们这一辈,终究是会老的,更深刻的说,如同何先生一样,最后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等她们离开之后,下一代怎么办? 忙着争权夺利,她们一直分不开精力去顾及其他,但关于下一代的想法,不代表一点都不清楚。 每一个时代,都会形成不同的观念。 她们只想攥取更多的利益在手中,可下一代,恐怕想法不一样,或许早就指望着“分家”。 不管豪门,还是平民之家,亲情只会一代代稀释、淡薄。 是啊。 自从何先生逝去之后,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何家,注定无法再回到曾经那个何家了。 二太一时有些失神。 富丽堂皇的大厅安静下来。 “妈,现在分开,我们还是亲人,怕就怕等以后,亲人都没得做。” 何珺如道:“荣誉有时候是奖章,同时,可能更是枷锁。与其把所有人勉强的拴在一起,不如解开,让各自去适合的领域,发光发热,这样对我们何家,也许会更好,您觉得呢?” 二太目无焦距,沉默了好半晌。 “……你给妈一点时间考虑。” “妈,那您坐一会,早点上楼休息。” 二太点了点头。 何珺如起身,朝楼梯走去。 注视着女儿的背影,二太突然感觉到一股时代在远去的感觉。 ———— “还没休息?” 当完“电灯泡”的宋朝歌回到酒店,发现庚龙正在等自己。 “进来吧。” 二人进入房间。 宋朝歌倒了杯水,解开衣领,在沙发上坐下。 “郭少呢?” “和何小姐看电影去了。” “看来郭少得偿所愿了。” 宋朝歌笑了笑,喝了口水,“现在说这样的话,还为时尚早。” “郭少这么优秀,何小姐怎么会不喜欢。” “和优秀没有关系。” 宋朝歌靠在沙发上,“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透,有时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出色也没有用,要不然也不会说它是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了。” “宋少,有一点,我不是太清楚。” 宋朝歌偏头,看向他,“站着干什么,坐。” 庚龙这才坐下。 “有哪里不清楚?” 宋朝歌笑问,他似乎很满意庚龙这种不懂就问的态度,或者说享受这种好为人师的满足感。 “何小姐如果真的和郭少走到一起,何氏岂不是找到了一个强大的帮手?” 庚龙意简言赅。 宋朝歌哑然一笑,喝了口水。 “你啊,有时候就是太极端了,竞争永远比不上合作。你觉得我这次来,真的是为了抢赌牌?” 庚龙皱眉。 难道不是吗? 虽然没说话,但是他把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宋朝歌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赌王刚走,这个时候跳出来,容易落人口舌,趁火打劫的名声,不好听。而且何家现在毕竟还是濠江的霸主,硬拼不是一个好选择。所以不如,让子弹飞一会儿。” 哪怕已经读完一整本《孙子兵法》,可庚龙还是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宋朝歌笑了笑,继续解释道:“你觉得现在何氏四房里,谁最有实力?” “大房。” 庚龙不假思索。 “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不过你忽略了一个人物,二房的何珺如,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在赌王的孩子里,她应该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位,并且很有魄力,依靠何氏的名声自己在外面打拼,现在的成就虽然没超过何家,但也不容小觑了。何太多厉害的一个角色,这么多年却始终奈何不了二房,何珺如至关重要,这次为了保住赌牌,何氏应该没少让她掏腰包。” 听不懂,那就继续听,庚龙没急着插嘴。 “我再问你,何氏里面最弱的是哪一房?” “四房。” 庚龙的回答同样毫不犹豫。 宋朝歌点头,“在何太这一辈,大房和二房应该很难分出胜负了,可是再等个十年,按照正常轨迹,有何珺如在,何氏的大权,十有八九会落在她的手里。凭她的能力,当何氏的资源全部落到她的手里,不谈百年,起码再保何氏三十年辉煌,不是什么难事。起码等下一次赌牌到期的时候,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安。” “所以宋少的意思是……” “所以不能让它按照正常轨迹发展。” 宋朝歌喝着水,弧度温和,简单几语,将何氏的格局全部道破。 “何太过于精明强势,而且唯我独尊,二房有何珺如,三房在何氏的地位不尴不尬,四房最失势。” 庚龙眼神闪了闪,“宋少是想把四房扶持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 宋朝歌问。 庚龙很快道:“宋少英明,四房最弱势,最弱势,就代表最容易掌控,将四房扶持起来,斗垮其他几房,何氏就会落在四房手里。” 落在四房手里。 就等于落在它幕后之人手里。 好一招傀儡政策。 宋朝歌笑了笑,“你说对了一半。” 一半? 庚龙顿时眉头一皱,目露不解。 宋朝歌抬手摘下眼镜,不疾不徐道:“指望四房去斗垮其他几房,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起码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几年我能等,但如果要等几十年,我可能还没这么好的耐心。” 闻言,庚龙越发不解,“那宋少为什么还……” “四房虽然斗不垮其他几房,但四房的崛起,会导致何氏内部的利益重新分割,按照万物守恒定律,一方得利,就意味着势必有人会失利,从而,会加速何氏的分裂。 宋朝歌轻轻眯眼,貌似玩笑道。 他说的是会加速何氏的分裂,而不是会导致何氏的分裂。 也就是说,他早已认定何氏迟早会分裂。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何氏的主心骨,就是赌王,如果何氏是一栋大宅,赌王就是顶梁柱,赌王逝世,意味着顶梁柱垮塌,即使还有其他的梁柱在勉强支撑,也不过是延缓些时间而已,这栋宅子的结局,已然注定。 “在庞大的利益面前,人心是经不起推敲的,亲情也是一样。何太这些老一辈因为旧思想,不管斗得再怎么厉害,骨子里依旧还铭刻着大家族的理念烙印,可对于下一代,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能够掌权,何珺如确实有实力,也有手腕把何家人重新团结在一起,但如果不能掌权,以她的性格,很大可能,甚至可以说百分之百会脱离何家,全身心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听到这,庚龙终于领悟到一丝端倪,“……所以把四房扶持起来,就是在何氏里面插一根钉子,让何氏永远没办法形成一块铁板。” 庚龙若有所思,“一旦没有希望团结何家,何珺如就会率先分裂出去,牵一发动全身,进而引发连锁效应,到时候整个何家,势必会分崩离析,然后再分而化之,就要轻松多了。” 宋朝歌笑而不语。 庚龙彻底明白过来,看着这个摘下眼镜的男人,一股寒意忍不住在心里滋生。 他确实戕害了无数人。 可就好比菜市场的屠夫。 屠夫只是动手,而坐在高档餐厅文质彬彬享受端上桌的野味的人,难道不更加可怕? 再往深处想想。 帮助四房,还能在外界博得一个雪中送炭的美誉,与此同时,又送了郭氏那边人情。 一石几鸟? “宋少真是高瞻远瞩,我自愧不如。” “你就是太看重眼前了,有时候,目光不局限于脚下,往往会走的更踏实。” 庚龙点头,一副受教的姿态。 似乎是说干了,宋朝歌又喝了口水,问道:“还有事?” “没有。” 说完,庚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宋少休息了。” 宋朝歌没言语。 庚龙转身离开,关于某任务的事,一个字都没有提。 “啪嗒。” 门关上。 同样一个字没有问的宋朝歌端起水杯,平静喝水。 如果成功,庚龙肯定会说,既然没有提,就是一种答案了。 呵。 真是个扫兴的家伙啊。 ———— 加更规则。 盟主加十更!!! 我也想努力啊。 还有。 某平台在读人数70万了,70万啊!!! 来qq阅读或许起点支持下订阅吧,花不了几个钱的。 作者也是要生活的。 在那里扣字要我勤快,我也看不见啊! 少抽点烟,少吃点辣条,支持下订阅吧!!! 拜谢了! (本章完) 623 怎么可以低头呢,你也曾被爸爸举过头顶 “唰。” 雪白的高尔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赏心悦目的弧线,只不过落点比较尴尬,在柔软的草坪上弹跳几下,然后滑动,最后停在了离球洞少说有十多米的地方。 何以卉循目望去,也没客套,像是不通人情世故的笑道:“姐,你的球技退步了啊。” 穿着清爽球服的何君如直起腰,笑容自然:“时间花在哪里,成就就在那里,我已经有大半年没碰过球杆了。” 说着,她抬起手。 善于察言观色的球童立即快步上前双手接过碳钎维高尔夫杆。 “休息下。” 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并肩走向遮阳伞。 虽然是妹妹,但肉眼可见,何以卉比何君如要高出小半个头。 “以卉,可真是难得见你一次。” 何君如拿起果汁,调侃。 “只能说姐你太忙了。”何以卉回道。 何君如轻笑:“好像不是我忙吧,我回来的次数可不少,但是每次我回来,你几乎都不在,这还没成家呢,要是成家了,以后岂不是更难见到了。” 论外貌,何君如自然是比不上何以卉的,并不是输在年纪,何以卉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何君如不一样。 如果说何以卉继承的是父母的外貌,那何君如继承的则是父母的性格,或者说气质。 打个比方。 两人同样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排场,可何以卉走在街上,人们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眼前一亮的美女,不会想到她是赌王千金,而如果何君如走在街上,任何人都会觉得她非同一般。 成家。 面对姐姐的调侃,何以卉弧度平和,没害羞,反而回敬一句:“姐你都没嫁人呢。” 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 通俗点说,按何君如这个年纪。孩子理论上都应该会打酱油了。 可是这种话一般人还真不敢提。 或许是因为是妹妹,也或许是自身毫不在意,何君如不愠不怒,莞尔一笑,“你能和我比吗?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嫁人。” “那我也去和妈咪说说。”何以卉很快接话:“她一直都让我以你为榜样。” 何君如大笑,看着格外健谈的妹妹,揶揄道:“行呀,谈了恋爱果然不一样了,哪里还像咱们家出了名的冷美人。” 豪门无亲情。 这话虽然有点偏激,但何氏兄弟姐妹的确谈不上多亲近,有可能一年都见不上一次,聊天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何以卉拿起果汁,“姐,谁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难道没有吗?” 何君如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没。” 靓丽动人的何以卉干脆回应。 “在姐面前,还瞒着?” 何君如饶有意味,捅破窗户纸:“你和郭安乐的事,我应该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何以卉面不改色,拿起吸管,“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 何君如含笑道:“恐怕只有你自己这么觉得吧。姐是过来人,郭安乐对你的心意,姐看得一清二楚。他是真心喜欢你。” 虽然到现在都是单身,但不代表何君如没有感情经历,人不是生来强大的。 只不过有些人,注定不适合谈感情。 “那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何以卉无动于衷,平澹的望向远方。 在土地如此珍惜的濠江,能创造如此大的高尔夫球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碧蓝如洗的苍穹上,云卷云舒,绿色的广袤草坪,让人心旷神怡,完全看不出一丝紧迫的味道。 他喜欢我,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多霸气啊。 何君如看着那张与父亲有些神似的脸蛋,轻笑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人家?” 何以卉摇头。 作为第二代扛鼎人物,何君如并没有居高临下的站在大局为重的立场理所应当的进行规劝,反而说出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言论。 “既然没感觉,就没必要勉强自己,选择和什么人在一起,对女人来说,就像投胎一样重要。差别在于投胎没办法选择,但择偶有。” 放在寻常人家,姐姐对妹妹这么说,完全没问题,是合情合理的关心,可是放在这里,却不得不多加斟酌了。 从远方收回目光,何以卉扭头,只看见一张喝柠檬水的祥和侧脸。 对于这位姐姐,从小到大,她听到的都是褒奖,长大后更是如此,外界都是赞誉。 那种感觉,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种形容没错,即使是一家人,但她和这位姐姐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换在普通人家相当正常的姐妹谈心,对她来说,前所未有,以至于何以卉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短暂的沉默后,她道:“要不姐帮我去和大姨她们说说?” 何君如哑然一笑,继而打量了会何以卉,像是重新认识这个妹妹,然后感叹道:“看来人都是会长大的。” 何以卉默不作声,吸着果汁。 忽然,何君茹想到了昨晚曾被人问过的一个问题。 “郭安乐虽然没有太大的才华,但私生活干净,难得没什么桃色新闻,为人也算洁身自好,在同等的世家子弟里,已经算是不错了,你不喜欢他,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 她的这番评价,可谓中肯。 指望郭安乐有多大的成就,不太可能,郭安乐的出身,好像也不需要他努力,郭氏的家业足够他挥霍一辈子。 对于很多女人来说,选择男人,最看中不就是一个“踏实”吗。 和郭安乐在一起,至少不用担心他这种名门公子常见的在外面处处留情,小三逼宫的问题。 平心而论,如果抛开任何外界因素不谈,作为夫婿,或者说联姻的对象,郭安乐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连郭安乐都瞧不上,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择偶观,何君如倒是真有些好奇。 心仪的人。 即使表面冷澹,但何以卉清楚,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婚姻大事,就由不得她自己擅作主张了,所以她才算是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到何君如的询问,她下意识就要否认,可就在张嘴的时候,一张干净的脸庞,忽然闪现在她的脑海。 是那个不久前两次邂后的男人。 何以卉语气一顿。 虽然只见过短短两面,但不知为何,在那个男人身上,何以卉感受到了一丝亲切的感觉,让她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没有任何负担。 这种感受,是她在所谓的家人身上,都未曾体验的。 “没。” 停在嘴中的字还是吐了出来,可她短暂的停顿,还是被观察力敏锐的何君如捕捉到。 “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是不是担心姐会到处说?放心,姐从来不是大舌头的人。” 何君如玩笑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或许话有些不中听,但面对对方头一次如此亲近,何以卉终究不可能真的去做到推心置腹。 当然。 她也确实没撒谎。 何以卉摇了摇头,“姐,我真没喜欢的人。” 何君如也没强迫,不再逼问,温声道:“眼光也不要放太高,你现在还年轻,但时间过得是很快的,昨天我仿佛还是在你这个年纪,可一眨眼,就要奔四了。” “我觉得姐你一点都没变。” 不是客套,对方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好像就是这幅样子。 何君如摸了摸眼角,“还没变,鱼尾纹都快出来了。” “我知道有款护肤品,姐如果要的话,我……” 何君如摇了摇头,“我不习惯用那些东西。” 何以卉安静下来。 何君如看着她,“以卉,别辜负大好年华,碰到合适的人,不妨尝试一下。” 何以卉笑了笑,言简意赅的道了句,“姐,我不是你。” 的确。 作为家族里最出色的孩子,无论在外界还是家族之中,她的这位姐姐都是家族的骄傲。 凭对方现在的成就,完全可以摆脱家族的束缚。因此,不用承受家族的压力,可以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哪怕到现在都是单身,也没有任何人指手画脚。 可她却不一样。 不公平吗? 或许曾经这么想过。 但此时此刻,何以卉想明白了,对方的自由,也是对方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在她游手好闲的时候,对方恐怕在废寝忘食的工作。 归根结底。 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要是她能像对方一样优秀,做一个自力更生的女强人,妈咪也不会拿责任这个词来压迫她。 世界上没有只得到而不付出的道理。 如果不是姓何,她好像什么都不是。 何君如当然听懂了妹妹语气下的那丝情绪,柔和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人生道路,以卉,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在家族里,我一直觉得你和我最相似。姐真的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像四妹那样,为了家族去牺牲。” 牺牲。 何以卉眼神蓦然一动,脸色微微变化。 像是没注意到自己骇人听闻的用词,何君如轻声道:“你知道父亲在的时候,常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何以卉称呼为爹地妈咪,而何君如却不一样。 和传统的神州人一样,她称呼为爸妈。 或许是所受教育的不同。 不像何以卉毕业于国际赫赫有名的斯坦福高校,何君如没上过大学。 没错。 作为何氏最出色的孩子,在商业上展现过人才华的何君如甚至连高中都没上过。 但是没上过学,不代表没读过书。 相反,何君如在这方面的吃的苦,比大部分人都要多。 从出生开始,二太就为其制定了系统化的私人教育,每一门学科,都有专门的名师为其量身打造。 当然。 在踏入商场后,何君如也去商学院进修过。 “爹地说了什么?” “猜猜?” 强势的何君如罕见的俏皮眨了眨眼,“你是爸最宠爱的孩子,他的心思,你应该能猜到。” 想是爹地,何以卉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女儿对父亲的怀念之色。 或许是期待不一样。 赌王对于她,没任何要求,给予了一个父亲能给女儿的一切。 何以卉沉默了下,摇了摇头。 何君如也没勉强,轻轻一笑:“爸让我保护好你们。” 何以卉看向她。 “爸是一个很在乎亲情的人,他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和睦相处,我想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他想让我们每个人都能过上美好的生活,这应该是他奋斗一生的意义。可是我们好像让他失望了。” 即使依然怀有戒心,可何以卉内心还是抑制不住泛起了波澜。 “……姐,还是你最懂爹地。” 何君如笑着摇了摇头。 姐妹俩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像是都在缅怀曾经与父亲相处的时光。 “姐,那家族怎么办?” 何以卉开口,率先打破沉寂。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何君如道:“如果你喜欢郭安乐,你们俩的事,姐绝对举双手赞成。你四姐就是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现在的生活,你也看到了。任何事都能勉强,但感情例外。” 何以卉沉默。 何君如看着她,笑道:“怎么可以低头呢,你也曾被爸爸举过头顶。” 何以卉微怔,继而抿起唇角。 “姐,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这些客气话。” 何君如笑了笑,“姐倒是认识一些优秀的青年才俊,说说你的要求,说不定姐能帮你介绍介绍。” “我没有要求。” “没有要求?” 何君如诧异。 “我信缘分。” 何君如莞尔,点了点头,“嗯,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她喝了口柠檬水,望向草坪。 何以卉拿着果汁,提起缘分,那张年轻的脸庞没来由再度浮现眼前。 “哗啦。” 眼前绿意盎然的草坪像是变成了翻滚的浪花,白天变成了黑夜。 “小姐,不能再往前走了!” 居然以为她要自杀。 何以卉嘴角无意识的扬起弧度。 趁对方去买酒时,她不告而别。 不过她在海滩上,写下了留言。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兑现的机会了。 624 三个臭皮匠 “嘿!等一下等一下!” 文华东方酒店。 老六、不对,薇拉的那个保镖站在电梯里,一只手突然挤了进来,卡住了电梯。 遭遇到障碍物,电梯门墨守成规的重新打开。 一个形象说不出怪异的男人挤出笑脸,手里拎着打包的饭菜,走了进来。 电梯里的两个男人在身高上竟然旗鼓相当,不过后进来的这厮就像营养不良,过于瘦弱,和薇拉的保镖无法相提并论。 威武冷酷的老六也没哄人出去,目不斜视。 衣着得体却总给人邋遢感的男人按下“23”层。 电梯门关上。 忽然间。 老六微微皱眉,忍不住朝那个男人瞥去。 电梯里除了他俩,就没有别人,若有若无的臭味从哪而来,可想而知。 当然。 他是一个礼貌的西方绅士,很快收回目光,没说什么。 “叮。” 终于。 电梯门打开。 老六走了出去。 电梯门合上,挡住了窥不见全貌的走廊,高瘦男人傻兮兮的笑容瞬间消失,抬头看了眼楼层显示。 17层。 电梯继续上行,来到23楼。 “吃饭了吃饭了。” 2306隔壁,2305。 延边人正嗷嗷待哺。 见他进来,顿时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咋去了这么久,想饿死我们吗?!” 三白眼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拿了起来,踩在沙发上,倒是颇有老大的气魄,没动,若有所思的在嗑瓜子,貌似在想心事。 “老大,吃饭了!” 听到兄弟的呼唤,他才扔掉瓜子壳,拍了拍手,放下腿,起身走了过去。 “老大,我知道那家伙住哪了?” 买饭那厮神秘兮兮道。 三白眼拿起一次性快子,用牙齿咬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其他两人已经开始急哄哄的干饭,好像一点都不关心。 对他们来说,好像填饱肚子,永远是第一大事。 “十七楼!那家伙住十七楼!” “你咋知道?” 三白眼斜眼问。 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结果一天过去,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从前天晚上进入电梯后,目标好像就凭空消失了。 酒店大厅也有派人轮流蹲守,可再也没见那家伙出现过。 当然。 一个大活人肯定不可能凭空蒸发。 目标肯定还在酒店里。 可问题是这劳什子酒店不知道为什么要建这么大,他们一不小心都会迷路,上哪去找人去? 像他们延边多好,大部分也就俩三层。 “我看到那个绿眼怪了!” 买饭那厮露出几颗熏黑的牙齿。 “绿眼怪?什么玩意?”吃饭一人抬头迷茫问道,嘴角还粘着饭粒。 “就是前天晚上。我在楼下见到的那个……” 这厮语言表述能力不太强,看得出来,他很想解释,可越急,越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别着急,慢慢说。” 三白眼这次倒挺有耐心。 不是因为有谁催。 没办法。 住这里是要花钱的,可没人报销! “那个妞!老大,那个妞你还记得不?我和你说过的……” 另外两人懒得关心,又接着一门心思的继续干饭了。 “你是说和那家伙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的娘们?” 买饭那厮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对,刚才我在电梯里,就是碰到她的人了,那天也跟在她后面,肯定是她的保镖。” 多惊人的发现。 三白眼面无表情,“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他去了十七层!老大,那妞十有八九就住在十七层,那家伙没回来,说不定就是跟着那妞去住了!” 三白眼眼神闪了闪。 “老大,你放心,我没有被发现!” 不得不说,这厮在几人之中,除了最高之外,应该也算最头脑敏捷的,起码比只会干饭那两人强,难怪经常负责蹲点盯梢的工作。 三白眼扒拉了口白米饭。 “老大,干活不?” 他试探性问。 “怎么干?” 三白眼反问。 闻言,因为外形绰号高粱的这家伙立即撩起上衣,扒拉了下裤子。 不要误会,他是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去十七楼,剁了他!” “……” 三白眼默然。 他本来还担心,高粱有点聪明,会威胁到他在哥几个里的地位,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能不能用点脑子,你也知道,那娘们有保镖,这么冲下去,不是打草惊蛇吗,让那家伙跑了这么办!” “没脑子!” 干饭那两人附和,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高粱悻悻然,将家伙重新塞回腰间,刻意注意了下位置,免得把自己给划了。 积极性受到打击的他拿起快子,打算干饭。 “你先别吃了。” 三白眼眼珠转了转:“你去把这酒店的结构图给我弄一份。” 高粱有点懵,下意识问道:“老大,我去哪弄?” 这活其实不难,对于职业杀手来说,更应该是拿手好戏,可奈何职业杀手,也是分类型的。 有些职业杀手,各项本领样样精通,黑客医生能随时客串,可他们很朴实,或者说,是很纯粹的杀手。 杀手的本职工作,不就是杀人吗。 “你问我?” 四目相瞪,高粱率先败下阵来,看了眼香喷喷的饭菜,弱弱的道:“我先吃口饭再去。” “弄到了再回来吃!” 三白眼不由分说,一脚踹在他的腿上,“快去。” 高粱只能放下快子,委屈的转身出门。 “啪嗒。” 门关上。 三白眼收回目光。 “都别动!” 干饭二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愣住。 三白眼伸手拿起那只金黄的鸡腿,塞进嘴里。 …… 二十多分钟过去。 几人酒足饭饱,仰躺在沙发上,拿牙签剔着牙。 “老大,听说这里的女人很得劲嘞。” 饱暖思淫欲。 活虽然还没干完。 但是佣金可是已经提前打到了账户上,这次的老板,真是大气。 三白眼当然听得懂兄弟的意思,瞟了眼獐头鼠目那厮,“急什么,活都没完成,等结束了,回去后,我给你找十个。” “家里的女人没啥意思,老大,你看看这里的女人,好白好白,尤其是这里,好哇塞!” 那厮双手捂胸,然后做了个扩胸动作。 “嘿嘿嘿……”另外那厮也一脸贱笑,眼睛放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三白眼慢悠悠剔着牙,没制止兄弟们的胡思乱想。 这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能激发奋斗的动力。 所以是好事。 “行,等完事后,一起找个位置放松一下。” 三白眼画饼。 “吱呀。” 房门被打开。 三白眼诧异扭头,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走进来的确实是出去搞结构图的高粱,关上门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朝餐桌看去。 结果别说菜了,就连一颗米都没给他剩下,桌子上一片狼藉。 高粱脸皮抽搐,看向三白眼,“老大,我的饭呢?” “怎么回来了?” 三白眼置若罔闻的反问,一点愧疚都没有。 “老大,你不是说等我回来的吗?” 只让人干活,却不给饭,确实不太地道。 三白眼还算有点良心,“那,还有两盒泡面,黑猹,去烧水。” 叫黑猹的那家伙起身。 “我不是让你去弄东西吗?回来干甚?”三白眼又问。 “老大,东西我弄到了。” 弄到了? 三白眼一怔,不禁坐直身子,将信将疑的看着高粱:“给我看看。” 任劳任怨的高粱走过来,与此同时,小心翼翼的伸手入兜,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图纸。 他将图纸摊开,放在茶几上,尽量捋平。 三白眼低头,认真看去,然后 ——脸色逐渐麻木。 赫然可见。 这张图纸上标注了安全通道以及楼层房间的分布位置。 确实是结构图没错。 可是。 这不是就是在走廊上张贴给所有客人看的吗?! 还用得着花这么久? 搞半天,高粱应该是在外面晃悠了一会,走到了公示牌底下,然后“灵机一动”,把上面的图纸给撕了下来。 “我敲……” 三白眼嘴角抽搐,刚想拍桌子,可是听到:“老大,怎么样?” 他扭过头。 高粱一副邀功的表情,浑浊的眼神,没有一丝丝被智慧污染的痕迹。 三白眼抿住嘴,最终还是没忍心发作。 他点了点头,“干的不错。” 高粱咧嘴一笑,志得意满,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吃泡面也没什么。 “嗡……” 烧水壶传来沸腾声。 他乐滋滋的去泡面了。 黑猹那俩家伙倒是好奇的凑过来,皱着眉头,煞有其事的开始围着那张结构图研究。 三白眼闭上眼,一股寂寞如雪的感觉油然而生。 楼下。 十七层。 最近几天深居简出的江辰也在用餐。 一个人。 或许因为已经把濠江有意思的地方都逛遍了,最近他开始韬光养晦,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算吃饭,都是直接通过电话点餐。 这几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也没任何变故发生,整个濠江歌舞升平。 莫非是自己胸襟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然。 就算是多此一举,江辰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出门在外,小心谨慎点,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叮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摸出手机,接通。 “江先生,我是文华东方酒店前台,刚给您房间打电话,没人接听,所以才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吗?” 江辰问。 “您的房间明天就要到期了,请问您还需要继续住吗?如果需要的话,你需要重新办理入住手续。” 他的房间,并不是这间房。 而是楼上二十三层升级的那个房间,是酒店免费赠送的,总共也就三天。 当时搬下来的时候,他忘记通知酒店退房了。 “不续住了,退房吧。” “好的,再次抱歉打扰到您。” 江辰放下手机,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个小遗漏,耽搁了人家那么长的时间。 二十三层。 因为江辰退房,客房服务人员开始收拾房间。 “老大,隔壁已经在收拾卫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三白眼无动于衷,“那家伙一定就在十七层,这间房肯定是他故意设下的障眼法。” “聪明啊,比我们以前遇到的家伙都要狡猾。” 高粱深以为然的点头,“要不然也不会值五十万美金,老大,看来我们得小心些。” “十七层好像被那个洋妞给全部包下了,其他人都进不去。”黑猹额头上露出川字纹,貌似相当困扰。 “老大,咋办啊?” “怎么办?你自己没脑子,还是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就不会自己想想怎么办?开动一下脑筋!” 三白眼喝骂。 几人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老大,要不我们乔装成酒店员工,比如清洁员,偷偷摸进去?” 高粱的脑子确实是最活泛的,率先给出主意。 听起来貌似不错。 可三白眼脸色没有任何缓和,“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电影演的那些玩意都是脑残,乔装?你瞅瞅你自己这个样子,怎么乔装?当人家是吃干饭的,一照面就能把你逮个正着。” “老大,那我呢?” 个子平庸的土猹自告奋勇。 三白眼瞥向他,“你会说英文吗?” “不会啊。” 土猹下意识摇头,莫名其妙,完全不懂老大的意思。 只要不惹人瞩目就够了,会不会说英文有啥子关系? “这里酒店的员工都会说英文,你连你好都不会说……” “老大,我会。” 黑猹急忙开口,卖弄道:“hello嘛!” 三白眼瞬间安静下来。 笑嘻嘻的土猹逐渐感觉不对,尴尬的闭嘴。 “老大,我们的脑子不太好使,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因为背驼而绰号骆驼的另一位延边杀手开口。 三白眼也意识到没法集思广益了,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往天花板看了看。 其余三人下意识跟着一起抬头,什么都没发现。 “老大,你在看什么?有壁虎吗?” “……” 因为黑眼珠上移整双眼睛看上去越发森白瘆人的三白眼开口。 “普通办法进不去,那咱们就从天上进去。” 天、天上?! 三个延边杀手皆面容错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625 穿越火线 “一二三……人有点多啊。” 逼仄的通风管道里,高粱尽量蜷缩着身子。 他虽然高,但好在瘦,不然恐怕真挤不进来。 除了他以外,三白眼几人也都趴在通风管道内,小心翼翼的通过通风口窥视走廊上的情况。 这显然就是所谓的从天上进去的方式了。 虽然不那么高大上,但好歹算是成功了。 四个延边杀手无声无息摸进了十七层。 高粱趴在一个通风口前,将准备好的一块小镜子伸出去。 通过镜面反射可以看出,整个十七层戒备森严,单就这一条走廊,就有三个保镖,每十米就有人把守。 “老大,怎么办?” 高粱缓缓收回镜子,压低声音。 “十七层和二十三层的大致布局应该一样,u形结构,三十左右间房。”三白眼压抑呼吸,好不容易才摸进来,要是被发现,就白费苦心了。 “是啊老大,三十间房,我们怎么知道,那家伙住哪一间?” 侧着身子的黑猹夹着嗓音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进来是进来了,可房间这么多,怎么确认目标所在的位置? 作为团队的大脑,以及核心,三白眼此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继续爬。” 因为非常谨慎,以及缓慢,藏在通风管道里的四个杀手在爬行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保镖们目光锐利的时不时左右环顾,不能说不尽责,可还是没人注意到有几只蟑螂从头顶熘了进来。 四个延边杀手悄无声息,沿着u形走廊爬行,经过电梯口的位置。 四部电梯,有四个保镖把守。 趴在最前面的高粱不禁回头朝后面的三白眼看了眼。 好在老大之前制止了他,没让他直接冲下来。 “继续爬!”三白眼目露厉色,无声做着口型。 汗流浃背的高粱只能艰难的继续匍匐爬行。 来到u形廊道的最后一侧。 如果走路,逛完一整层楼,估计只需要几分钟,可是四个延边杀手花了足足接近一个钟头。 身体上的疲乏以及精神的紧绷,让他们个个满头大汗。 “老大,要不下去和他们拼了吧!” 骆驼忍耐不住。 以前的任务,都是干净利落,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小点声!” 三白眼眼神警告,也是累的不行,喘着粗气,用手势示意暂时休息一下。 “老大,保守估计,保镖应该至少有十二人左右。”黑猹紧声道:“可以拼一把。” 他应该不是支持骆驼的意见,更可能是受不了这种苦。 三白眼不理不睬,猫在通风口,示意高粱把镜子给他。 “老大,接住。” 高粱掏出镜子,放在管道上,然后用力推了一下。 “哧……” 镜子滑了过来,被三白眼用胳膊挡住,拿在手里,他如法炮制,学高粱那样,把镜子顺着通风口慢慢探了出去。 十几秒后,他把镜子收回。 “我知道那家伙住哪了。” 几人眼睛齐齐一亮。 “老大,哪?” “前面,那间房门口有两名保镖把守,那家伙肯定就在里面。” 三白眼嘶声道。 其余房间都没留人,唯独那间房还有人看门,目标肯定就在里面! 高粱几人精神大振,身体的酸痛感一瞬间都仿佛减轻了许多。 有准确的方向,才会有动力。 无头苍蝇般乱转,任谁都会感觉疲惫。 “老大,那咱们下去?” 黑猹已经摸出了家伙,雪亮的匕首在狭窄的通风管道内闪烁着刺眼的光泽。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保镖虽然多,但另外走廊上的人赶到这里,需要时间。 抓住这段时间差,他们完全可以解决掉门口的两个保镖,冲进去,把那家伙干掉。 “去前面那个通风口,距离要近。” 三白眼保持耐心。 走廊的通风管道是没法直接连接房间里面的,想要进去,只能强突。 又花了十多分钟,四人慢腾腾的挪到另一个通风口。 前面大致五步的距离,就是被两个保镖把守的房间。 包括三白眼在内,四个延边杀手全部掏出了家伙。 “休息三分钟,黑猹,待会你打头阵。” 被三白眼点名带头冲锋,黑猹不仅没有害怕,相反异常亢奋的点了点头,然后温柔的抹了抹锐利的匕首。 终于有一丝职业杀手那味了。 四人调整呼吸,抓住宝贵的三分钟休息时间。 三分钟时间已到。 黑猹看了眼三白眼。 三白眼无声点了点头。 黑猹用嘴巴叼住匕首,小心翼翼的抬起通风口的盖子,然后,迅速跳了下去。 前方两个保镖顿时扭过头来。 饶是训练有素,可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俩保镖还是本能的有点发懵。 黑猹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从他的绰号就可以看出,他的身手相当敏捷,当职业杀手,到底还是需要几分本事的。 “hello啊!” 他咧嘴一笑,提着匕首三步做两步就来到了俩保镖的面前,毫不犹豫朝一人心窝捅去,干脆果决间透着一股摄人心魂的狠辣。 “扑哧!” 匕首刺破皮肉,染上血迹,可并没有捅破心脏,那保镖也不是吃干饭的主,千钧一发间,侧了侧身子,匕首扎进了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fuck!” 另一个保镖眼含厉色,优秀的职业能力展现,迅雷不及掩耳的提脚,暴力的踹在黑猹腹部,黑猹当即被踢飞了出去,好在被人接住。 是高粱。 这时候,三白眼几人都从通风管道跳了下来。 高粱一只手扶住黑猹,一只手操着匕首,邋里邋遢的脸上不再憨傻,流溢出令人心季的残酷色泽。 看到又有几个人从天而降,俩保镖脸色微微一变。 “呼呼呼……”手中的蝴蝶刀旋转,刮起细微风声,知道得争分夺秒,三白眼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不给保镖开口报信的机会,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 这种弹跳力,就算是去参加奥运会,恐怕都能拿个名次。 保镖下意识抬头,只见一道寒芒以避无可避的角度勐然闪过。 他捂着脖颈,嘴里咕噜咕噜,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飙射而出的血水,溅红了三白眼的脸。 眼见同伴惨死,另一名保镖目眦欲裂,他没有呆滞,当即就要回击,可一柄匕首刁钻迅疾飞来,狠辣而精准,直直刺入了他的眉心。 这保镖动作顿时僵住,不可抑制的往后仰倒,靠撞在房门上。 “砰。” 屋内。 坐在沙发上摆弄笔记本电脑的薇拉听到了房门撞击所发出的轻微动静,下意识扭头。 两个贴身女保镖也不约而同,齐齐往房门看去。 “小姐,请先回卧室。” 一女保镖开口,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已经高度凝聚。 薇拉皱了皱眉,没说话,放下脚穿上拖鞋,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卧室。 门外。 两名保镖已经毙命。 高粱对骆驼竖起大拇指,还没来得及夸奖,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保镖已经发现了他们。 “这两个交给你了。” 把家伙扔出去的骆驼道,可话音未落,却听到沉闷的“砰砰”声响。 他瞬间心里一抖,迷茫的看了眼高粱。 高粱同样也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他们有枪!” 挨了一脚的黑猹强忍痛苦,赶忙喊道。 没错。 冲过来的那俩保镖手里都拿着黑漆漆的手枪。 不是说神州不准玩热武器的吗?! 不用他提醒,三白眼也听到了枪响,着实也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神州是管制最严的国家,所以他们没带装备过来,入乡随俗,打算用原始的方式完成任务,可哪知道…… “砰!” 高粱身子一抖,高瘦高瘦的他成了最容易打击的目标,很快挨了一发子弹。 “敲!” 三白眼骂咧一声,整层楼应该都被惊动了,赶来的保镖只会越来越多,在走廊上继续待下去,只可能会被打成筛子! “都进去!” 他大吼一声,然后提起一脚勐烈的踹向房门。 房门质量不错,没被踹开。 “老大让开,我来!” 话音未落,骆驼已经起跑,在三白眼让开位置的同时,借助动势,势大力沉踹向房门。 “哐! !” 房门应声而开。 姿势帅气的骆驼在踹开门后,因为收不住力,所以不由自主的又往前踉跄了下,跨进了房间。 “都进……” 三白眼再度嘶吼,可话还没说完,又是“砰砰”几声。 虽然都安装了消音器,但是这几道枪响,明显更清晰,也更近一些。 三白眼还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可是却再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僵硬的转过头,只见骆驼句偻的身影,慢慢的倒下。 然后。 露出了两个黑漆漆的枪口。 “老大,高粱中枪了!他中枪了! ”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黑猹搀扶高粱了,个子高还是有好处的,就在黑猹搀扶高粱着急忙慌跑向三白眼的途中,高粱又中了三枪,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被黑猹当了人肉盾牌。 枪声络绎不绝。 见三白眼杵在门口没动,黑猹着急的催促:“老大,进去啊!” “砰砰砰……” 高粱又是一阵颤抖。 “他要死了!”黑猹急不可耐,也顾不着老大的权威了,扶着嘴角开始流血的高粱就要往屋内挤,然后就看见了一具俯趴在地上的尸体。 虽然看不到脸,但微驼的背影他哪里认不出来。 黑猹心跳停了半拍,然后下意识抬头。 只见一道朦胧的火光正朝他旋转飞来,这也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道色彩。 “砰!” 黑猹双膝跪地,脑门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缓缓的向前栽去,最后倒在了骆驼的背上。 两兄弟,也算是做到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没有了黑猹的搀扶,已经身中多枪的高粱更加无处可避。 房内的两个女保镖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比男人的心肠还要冷硬,平举的手臂没有丝毫抖动,冷酷而果断的接连扣动扳机。 不仅仅后背,这下子高粱的前胸也出现了一个个窟窿,他努力的扭过头,应该是想和三白眼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地毯早已被血水染红。 狭窄的门口已经堆叠了五具尸体。 所有的保镖都已经赶到。 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接连倒下,三白眼脸皮哆嗦,没有不顾一切的拼死一搏去为兄弟们报仇,他看着房间里走廊上的那些枪口,“啪嗒”一声,蝴蝶刀从手中脱落,摔在地毯上。 他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我投降!” 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先生,危险,请您回自己的房间。” 江辰当然不可避免也听到了动静,从屋内走出,然后看到了三白眼跪在地上的一幕。 保镖挡着他,不让靠近。 门口。 已经血流成河。 普通人恐怕得吓破胆,可早已千锤百炼的江辰哪会惊慌,镇定自若的看着双手抱头的三白眼,若有所思。 对方已经扔掉了武器。 保镖们也没再开火。 屋内。 察觉到安静下来,薇拉从卧室走出,看到门口的尸体,眉头一皱。 随即。 她看到了惨死的两个保镖。 “小姐。” 女保镖看来。 薇拉眼神冷漠,看向跪在屋外,完全放弃抵抗丧失威胁的刺客、或者说杀手,娇艳小嘴里吐出三个字,“杀了他。” 另一个女保镖很快重新抬起手臂。 走廊上。 江辰站在外围,看着两个保镖向前打算把唯一的活口给控制住,可只走到一半,屋内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从三白眼太阳穴贯入,打穿了他的大脑,令人发指的枪法没给三白眼任何活命的机会,他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侧着歪倒在走廊上,脸贴着地毯,和几个兄弟一样,双目圆睁,估计到死都没能想通。 不是说玩冷兵器吗? 怎么成穿越火线了? 保镖停了下来,没任何异样反应,迅速开始清理现场。 江辰像是个无关群众般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抬起头,看了眼洞开的通风口。 626 不眠之夜 虽然一整层都被包了下来,没有其他客人,但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瞒得住。 当然。 薇拉也没打算瞒。 冲突过后半个小时,警署署长亲自赶到文华东方。 当这位负责濠江治安的一把手进入薇拉房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冲突的惨烈,门口的地毯被更换,血迹被冲洗。 “薇拉小姐,实在是抱歉。” 这位承担濠江治安的主要负责人第一时间表达歉意,恳切且真诚。 薇拉小脸平静,完全不像刚遭遇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薇拉小姐没受伤吧?” 薇拉摇头,“歹徒没冲进房间,就被我的保镖全部击毙了。” 击毙。 同样待在屋内的江辰默不作声。 作为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有义务赶来慰问。 署长松了口气,半感慨,半申明道:“我们濠江已经很久没发生过如此恶性的桉件了。” “所以说是我的问题?” 面对薇拉的注视,署长连忙摇了摇头,赔笑道:“薇拉小姐别误会,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薇拉没有不依不饶,所表现得通情达理,让江辰感到诧异。 “静候佳音。” 翻译还是挺专业的。 桉情紧迫,署长没有久待,离开前,停顿了下,关心的询问了句:“薇拉小姐,要不我派点人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起码是一种态度。 “谢谢,不用了。我的保镖足够专业。” 薇拉的回复礼貌而疏离。 署长面露尴尬,也没勉强,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薇拉小姐休息了。” “送客。” 女保镖送署长出门。 “都说神州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看来也不一定。” 一帮人走后,薇拉自言自语般开口。 江辰无言以对。 哪怕他想辩驳,可好像找不到理由。 这个时候,总不能继续扯濠江和内陆的区别吧? “好在有惊无险。” 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死了两个保镖。” 薇拉看向江辰,实事求是。 “……” 江辰默然以对。 即使表面上很冷静,但这妞肚子里显然还是怒火中烧的。 也是。 换谁碰到这样的事,恐怕都没办法心如止水,更何况这妞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刚才能在署长面前保持冷静,已经出人意料了。 “……干保镖的,就是这样。士为知己者死,而且你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江辰安慰道。 两条人命就这么消逝。 江辰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竟然变得如此澹漠。 薇拉这妞虽然不是什么善茬,但起码不是不明事理的主,并没有迁怒于江辰这个无关的人。 她板着小脸,也安静下来。 “为什么不留活口?” 江辰打破沉寂。 最后一个杀手,明明已经束手就擒,可结果还是被打死。 当然。 他死有余辜,但是留活口,至少可能从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 现在好了。 杀手全军覆没,罪有应得,可究竟谁派他们来的,也不得而知了。 “留活口干什么?” 薇拉问。 “……” 江辰沉默了下,“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吗?” “他们死了,难道就查不到了?” “……” 江辰再度沉默。 毫无疑问,最后没有必要的一枪,肯定是这妞下达的命令。 原因很简单,肯定是泄愤。 虽然不理智,但可以理解。 人非圣贤。 在那种情况下,要求保持清醒的头脑,太过苛刻。 “你怎么把枪带进来的?” 江辰问了句。 如果不是薇拉的保镖卫队佩备了枪械,今晚究竟结如何,还真不好说。 这次轮到薇拉沉默了,她看江辰一会,然后道:“他们都有持枪证,有什么问题?” 持枪证。 没有问题。 江辰也想到了这一点,可问题是,这里是濠江,而且刚才署长竟然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 看来这妞的背景,比他预料的还要生勐。 规矩是人定的。 律法也是一样。 有些特殊人物,确实是可以抛开规则,或者说让规则允许的范围扩大。 新闻上,有些政要元首出访他国的时候,连核手提箱都是随身拎着的,也没见地主国要求没收。 “没问题。” 江辰摇头,中止了这个话题。 这妞应该是不会向他透露底细的。 “你在濠江,有仇人吗?” “为什么一定是濠江?”薇拉反问。 江辰沉默了下,换了个方式,“你有怀疑的人吗?” 母庸置疑。 这几个杀手肯定是受人指使。 “小姐。” 一个男保镖走进来,惹人注目的绿色眼睛,是老六。 看来因公殉职的两个保镖里没有他。 “根据酒店的入住信息,他们住在二十三层,2305号房间。” 老六把几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2305。 听到这个数字,江辰眼神情不自禁闪动了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 酒店给他升级的房间,好像是2306。 也就是说。 杀手就住在他的隔壁。 这么凑巧? 本来就感觉不对劲的江辰感觉越发微妙,不过他没有出声,不动声色的安静坐着。 “哪来的?” 薇拉干脆的问。 “延边。” 老六道:“其中一个人,我在电梯里遇到过,当时我就觉得他有点古怪,小姐,是我的失职。” 他低下头,一副负罪的模样。 薇拉没有责备,而是迅速道了句:“和你没关系。” 老六虽然长了一双碧眼,但毕竟没有火眼金睛的特异功能,哪能一眼看穿是不是杀手。 这妞还是挺明辨是非的。 “去查清楚,这些杀手来濠江见了什么人,谁雇他们来的。” 薇拉直接用了杀手这个称呼。 的确。 来自延边,三白眼这几人的身份,已经不需要怀疑。 “是。” 老六转身离开。 “署长不是已经……” 江辰轻咳一声。 “要是指望他们,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江辰话头顿住。 薇拉眼神闪烁,脑袋里肯定也在排查可疑人选。 外人肯定没有自己人可靠。 而且敢对她下手的人物,即使那位署长查明真相,恐怕最后也是和稀泥。 “薇拉,我有一个猜测。” 江辰试探性开口。 薇拉看来。 江辰看着茶几上平铺的几张杀手照片,“我觉得,他们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 薇拉沉默。 “你觉得他们是来杀你的?” 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江辰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要进我的房间。” 薇拉继续道。 江辰无言以对。 “你先回去吧。” 薇拉应该是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想一个人冷静思考。 江辰也不好再说什么,撑着膝盖起身,忽然停顿了下。 “这几张照片,能给我吗?” 他问。 薇拉抬头。 “他们不是延边来的吗?我在高丽有朋友,或许可以帮忙查一查。” 最后江辰成功拿到了几张杀手照片,回到自己房间,他坐在沙发上,拿着照片,端详了一会。 毫无疑问。 他一个都不认识。 一张张看过后,他摸出手机,打向高丽。 “江先生。” 电话接通。 “睡了吗?” 高丽与这边存在两个小时左右的时差,已经是深夜。 “没。” 邢杰的嗓音很清醒:“江先生有什么吩咐?” “有几个延边人,你帮我查一查。” 江辰看着手里的照片,“待会我把信息发给你。” “好。” 邢杰回应得干脆利落。 “如果有困难,可以找车昌民帮忙。” 那位大检察官在大彻大悟后,如今在仕途上混得越发风生水起。 “明白。” 邢杰问:“江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江辰笑了笑,“早点休息。” “一有消息,我马上给江先生回复。” “嗯,晚安。” 与邢杰通完电话,江辰放下手机,往后靠在沙发上,目无焦距的看着电视墙,想着心事。 没过一会,手机再度响起。 江辰收回思绪,低头。 是兰佩之。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不过没着急开口, 他不说话,那边也一片安静。 “睡不着?” 江辰带着笑意,率先开口, “在哪?” 江辰靠在沙发上,理所当然的笑道:“在酒店啊,还能在哪。” “我还以为你在医院。” 江辰哑然一笑,“多谢关心。” 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啊。 “那些人呢?” “死了。”说着,江辰又补充了一句:“全部死了。” “没留活口?” “我也没法控制,人家死了两个保镖,总得发泄下吧。” 江辰感叹道。 电话那头的兰佩之沉默下来。 这个年轻人的成长速度,超乎她的想象。 当时求她未果,与廖向东连夜赶赴两粤,深入虎穴,多鲁莽? 再看看今天。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既然没事,早点休息。” 说完,不等江辰开口,那头便撂了电话。 江辰哭笑不得,慢慢的放下手机。 休息? 说得真轻描澹写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那么容易睡得着。 江辰扭头,望向窗外,今晚恐怕很多人都难以入眠了。 ———— “好的,我知道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或者说纸包不住火。 濠江只有这么点地方,文华东方散去的硝烟短短一个小时,就吹遍了濠江的各个角落, 别墅。 庭院内。 坐在躺椅上看看月亮的何君如放下手机,继续抬头望着月亮。 脚步声传来, 逐渐靠近。 “怎么还没睡?” 何君如扭头,喊了声:“妈。” 穿着丝绸睡衣的二太走过来,在旁边坐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熬夜是女人的天敌,你这个年纪,更加要注意。” 虽然从来没催过女儿结婚,但作为母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着急的,只不过二太也不敢明说,只能隐晦的提及。 “走,和我上楼去睡。” “妈,出事了。” 二太目露疑惑,“出什么事了?” “刚有几个杀手,跑到文华东方大闹了一通。” “杀手?” 二太眉头微皱,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哪会因为几个杀手变色,很快捕捉到关键点。 “谁住在文华东方?” “江辰,薇拉。” 这两个名字,二太当然听说过,她神色凝重,注视女儿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出什么大乱子,杀手全军覆没。” “哪里来的杀手?” 二太紧接着问。 “听说是延边那边来的。” “延边?” 二太眼角凝结肉眼可见的皱纹,“谁指使的?” 延边是个什么地方,她当然清楚。 何君如笑道:“妈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不是家里的主意就好。” 二太一愣,然后立即道:“怎么可能,我们何家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我知道您不会干,大姨也没这么冲动,但是外人可能不会这么想。” 二太眉头皱紧,像她这么精明强干的人物,哪里听不懂女儿的言外之意。 杀手确实和她们何家没有任何干系。 可作为濠江最大的地主,在濠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任谁恐怕都会第一时间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她们何家。 “延边来的杀手,于光荣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吗?!” 二太露出怒容。 “也不能怪他,可能他也不知道,就算他知道,隐而不报,也情有可原。” 何君如平静道:“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时过境迁,那个叠码仔确实不再是对何家唯命是从的小喽啰了。 二太沉默了会,眼神闪烁,“……我要给你大姨打个电话。” “妈,不用了,我都知道了,大姨难道还不知道?” 二太一想也是,放弃了主动打电话过去的想法,越想越觉得恼火:“谁这么卑鄙,想栽赃我们何家?!” “不管是谁干的,现在的心情恐怕也不会太好。” 何君如嗓音平缓,似乎并不感到怎么惊讶。 二太看向女儿,“君如,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很多时候,她都是仰仗这个女儿出主意,才能在这么多年的权力争斗中不落下风。 “妈,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处理。” 何君如扭头,轻柔一笑。 627 人生何处不相逢(还有一章) “安乐今天没约你?” 餐厅。 四太正和女儿共进早餐。 最近几天,她的心情不错,随着女儿和郭氏公子的距离拉近,她在家族内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何太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亲切了些。 “我给他打个电话?” 何以卉反问。 四太有点尴尬,随即故作自然,“这个倒是不用,女孩子还是得矜持些。” 别墅外传来汽车声。 很快。 保姆走进来汇报,“太太,君如小姐来了。” 四太面露惊讶。 她是长辈没错,可何君如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晚辈,没有去争抢内部的利益,而是为何氏在外面开疆拓土。 哪怕强势如何太,都对其另眼相看。 她怎么来了? “四姨。” 还没等四太琢磨明白,何君如已经走了进来。 “君如,真是稀客啊,怎么不提前和四姨说一声?还没吃早餐吧?快坐,想吃点什么,四姨让厨房去做。” 四太主动起身,笑容热切招呼。 “我确实还没吃。” 何君如看了眼丰盛的餐桌,也没见外,笑道:“我就知道来四姨这,肯定有口福,这么多佳肴了,添双碗快就行。” 保姆立即添置餐具。 “姐。” 何以卉打了声招呼。 何君如笑着点点头。 “君如,你就坐以卉旁边吧。” “好。” 何君如挨着何以卉坐下。 “四姨,这杏仁饼是怎么做的?和小时候一样好吃,我在濠江已经很久没找到过这样的味道了。” 四太温柔的笑,“你要是喜欢,随时可以来吃。” 何君如拿着一块杏仁饼,“我把厨师带走不可以吗?” 四太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待会我就让厨师跟你回去。” 何君如灿然一笑,“我开玩笑的,我要是想吃了,就当四姨这来。” 四太笑容满面,可内心却难免起疑虑。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君如可很少来她这位四姨这里。 而且对方所表现出来的亲切,也太刻意了些。 当然,她也不可能开口去问,谈笑自若的拉着家常。 “以卉,你今天有事情吗?” 何君如扭头看向寡言少语的何以卉。 “没。” 何以卉撩了下头发,“姐找我有事?” 四太安静下来,注视何君如,想看看对方到底打什么算盘。 “如果你今天没事的话,待会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文华东方。” “去那里干什么?”何以卉面露不解。 “你还不知道吗?” 何君如像是觉得诧异。 “知道什么?” 何以卉疑惑道。 何君如又看了眼四太,“……昨天晚上,文华东方发生了一场恶性桉件,死了不少人。” 四太皱了皱眉,没着急开口。 “杀手是延边来的,行刺的目标是这次要与我们竞争赌牌的对手。”何君如继续解释,言简意赅。 何以卉没出声,可四太瞬间洞悉其中的利害关系,迅速凝重道:“具体情况怎么样?” 这件事她确实不知道。 她们这房确实比不了其他几房,很多事情,都会知道的晚一些。 “还好,杀手没有得逞,只是牺牲了几个保镖。虽然我们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毕竟来者是客,我觉得我们需要去慰问一下。” “君如,你说的对,确实不能让人说闲话。” 四太点头。 何君如再度看向何以卉,“愿意去吗?” 何以卉没来得及表态,四太便代替她开口,在何君如话音落地后,立即道:“以卉,你和君如一起去。” 何君如沉默。 “去了就能平息那些风言风语吗?说不定还会欲盖弥彰,让人觉得我们在做戏。”何以卉一边用餐一边道。 “那也比任由流言蜚语滋长要好!” 四太斩钉截铁,“吃完东西,你就和君如出发。” 会不会欲盖弥彰,她不在乎。 四太在乎的是这是一次向外界展示四房存在的机会。 女儿和何君如一起出面,代表的是何家,足以大大提升四房的声势。 她不知道何君如为什么会这么做,但这个机会,不容放过。 在母上大人的要求下,何以卉终究还是同何君如一起出了门。 “四姨,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 四太笑着点头,目送两女上车离开,满足了呼出口气。 一切都在按她所想的道路发展。 女儿和郭安乐走近后,她们四房的分量,看来确实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只是去露个脸,不要有什么想法。” 车内。 何君如开口道。 “姐,你为什么要我去?” “你啊,太清心寡欲了。”何君如笑着感叹:“四姨应该没少替你着急。” “姐,你是不是不想我和郭安乐在一起?” 何以卉问,语气虽然平静且轻澹,但却像根尖针一样,一下子捅破了窗户纸。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这位出类拔萃的姐姐突然表现得如此亲近,绝不是因为突然才想起了她这个妹妹。 何君如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我对郭安乐没有意见,但是我不希望,你被人利用。” 被人利用? 何以卉看向自小就展现出过人智商的姐姐,感觉对方所谓的利用,应该不是出于家族内部。 两台车来到文华东方酒店。 因为刚出了事情,所以何君如也象征性的加强了警卫,带了四个保镖。 当姐妹俩进入大堂的时候,文华东方并没有任何异样,客人们也神色如常,根本没有任何受惊的样子。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反而即使就住在楼下,可能你也不会知道一层之隔的楼上发生了什么。 “我是何君如,请转告薇拉小姐。” 来到十七层。 何君如一行理所当然的被拦住。 何以卉站在旁边,没说话。 几分钟后。 “请跟我来。” 耐心等待的何君如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可结果除了她之外,包括何以卉在内,其余人都被拦住。 才经历了袭击,加强戒备,可以理解。 “她是我妹妹。” 何君如解释道。 俩西方硬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下眼神,然后落下手放行。 但只是何以卉一个人。 “他们不能进去。” “你们留在这里。” 没有强人所难,何君如带着何以卉走向走廊深处,一路上,默不作声的打量周围。 楼层相当干净,看不出丝毫发生过激烈冲突的迹象。 “请进。” 来到薇拉房间。 何君如跨进房门,跟在她身后的何以卉很快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薇拉。 好漂亮的女孩。 男人有时候看不透女人的年纪,但不代表女人也一样。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需要君如亲自上门慰问的外国女孩年纪应该不大,起码绝对比她小。 “薇拉小姐,我为昨晚发生的事感到抱歉。” 何君如面带歉色开口。 薇拉站起身,“和何小姐有什么关系?是延边来的几只老鼠而已。”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她似乎已经从昨晚的刺杀中恢复了过来,或者说,没把真实情绪表现在脸上,优雅的做了个手势,“请坐。” 两姐妹坐下。 “这位是……” 重新坐下的薇拉目光落在何以卉脸上。 “这是我妹妹,何以卉,这是薇拉小姐。” “薇拉小姐,你好。” 何以卉露出与家世相符的礼貌笑容, “你好。” 同何以卉打了个招呼,薇拉对何君如道:“何小姐,你妹妹真漂亮。” 何君如笑了笑,“别人都这么说,以卉确实是我们家最漂亮的孩子,继承了家族最优秀的基因。” 何以卉不骄不躁,端庄大方,“薇拉小姐也很漂亮。” 寒暄过后,何君如揭露主题,“是谁派这些杀手来的,薇拉小姐有眉目了吗?” “这里是濠江,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可能查的清楚。” 何君如心领神会:“薇拉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进行调查,尽快把幕后的真凶找出来。” 薇拉不是没有怀疑过何氏,作为濠江最大的地头蛇,何氏确实是最大的可疑人选。 可是正因为如此,何氏应该才不会这么愚蠢才对。 当然。 也不排除何氏反其道而行之。 在真相水落石出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麻烦何小姐了。” “应该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感到非常愤慨,濠江绝对不允许存在这样的罪恶之徒。” 何君如斩钉截铁,强势而霸气,有一丝无冕之王的味道了。 琥珀色的眼睛注视了何君如一会,薇拉逐渐放下了对她的怀疑。 何氏有动手的动机,但是来竞争赌牌的不止她一个,难道还能把所有的对手全部杀光?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聊了,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何君如点了点头。 两人转移了话题。 “姐,我出去一下。” 沉默寡言像个花瓶坐在这里的何以卉低声道。 何君如无声点了点头。 露面就够了,继续坐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何以卉冲薇拉微微一笑,然后起身出门,站在走廊上,轻轻呼出口气,随即看向右边。 她在楼层里随意闲逛起来。 “啪嗒。” 前方。 一扇门忽然打开。 这层楼里,难道还住着别人? 何以卉颇感意外,下意识看向那扇房门,结果里面走出来的人,让她顿时定在原地。 像是若有所觉,打算关门的江辰本能抬头,然后注意到了停在走廊上的一道高挑身影,然后看到了那张仿佛混血的艳美脸蛋。 霎时间,他的脸上也流露出呆愣的表情。 人生何处不相逢? 628 二十五(三百月票加更完毕) 应该是昨晚睡得太晚,没休息好。 江辰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于是转身把没关上的门重新推开,打算进屋,再开一次门。 “站住!” 可还没等他进去,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传来。 然后走廊上那道高挑身影几乎是以小跑的速度快步走了过来。 注视着那张越来越近的混血脸蛋,江辰有点茫然。 居然不是幻觉? 也是。 就算是幻觉,出现的应该也是李姝芯,兰佩之,或者说裴云兮才是。 就算施茜茜也算情有可原。 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那位只见过两次的姑娘。 天可怜见,他可以发誓,他对人家可没生出过任何想法,哪怕人家长得花容月貌。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异口同声。 心有灵犀的“默契”过后,走廊上恢复了沉寂。 四目相对,江辰忽然间莫名的觉得有点想笑。 人海茫茫,遇到一次,可以说巧合,二次,也可以说巧合,可是三次呢? “我住这里。” 压下跌宕的情绪,江辰绅士的率先做出解释,然后再度问:“你怎么在这里?” 当初在海边要自杀的女人像是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重复道:“你住这里?” 江辰点了点头。 何以卉沉默下来,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江辰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但被一个大美女这么看,难免还是有些不自在。 】 “……何小姐,你来这里是?” 如果没记错,对方应该是姓何,叫何以卉。 “我来见人。” 江辰坦诚相待,何以卉也没藏着掖着。 见人? 来这里见人? 显而易见,肯定不是来见自己,这只是一个意外,而除了自己,这层楼住的,也只有…… 江辰朝薇拉房间的方向看了看,当再度看向那张已经不算陌生的艳美脸庞时,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第一次在月亮井邂后,他以为对方是摄影师或者旅行家。 第二次在黑沙海滩重逢,对方要跳海,他从而怀疑对方是赌博输了钱,或者误入歧途的失足女。 可这几个身份,好像都是不足以敲响薇拉那妞的房门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被保镖放进来的? 换句话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要不,进去坐坐?” 江辰礼貌性开口。 通过对方的眼神,他感觉可能不止自己,对方应该也有不少问题要问他。 何以卉没有客气,和江辰进了房间。 “喝什么?有红茶,绿茶,咖啡……” 江辰很懂待客之道。 “谢谢,我不渴。” 对方也很有素养。 江辰也没勉强,请对方在沙发上坐下。 “你叫江辰?” 对方的记忆力也相当不错。 江辰点了点头。 “真名假名?”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江辰不禁一怔,很快道:“真名,还有人用假名字吗?”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你不会告诉我的是假名字吧?” 何以卉。 这三个字与此同时本能在脑子里闪过,江辰脸色忽然一凝。 等等。 何以卉。 何? 再仔细看看这张仿佛混血的脸。 江辰眼神跳动,脸色一时间变得无比精彩。 不会,这么巧吧?! 何以卉没有回应,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江辰,确认江辰的模样不像伪装后,开口道:“你说你是来旅游的?” 江辰心里百感交集,没有直接回答,“你那天为什么要自杀?” “谁告诉你我要自杀了?” 何以卉平静反问,“我喜欢海,去海里走走,有什么问题?” “……” 江辰无言以对。 乌龙。 闹了个大乌龙! 同时,对方的身份,好像已经无需质疑了。 “你是……赌王的女儿?” 江辰还是想确认一下。 何以卉沉默。 沉默,已经是最清楚的答桉。 江辰啼笑皆非。 濠江难道真的就小到如此地步,随便出门转转,就能结识赌王千金? 不怪他反应迟钝。 赌王千金,不应该前呼后拥,贵气逼人的吗? 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当然。 不管再怎么不可思议,对方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在濠江,应该没谁有胆子对赌王千金进行假冒的。 “何小姐,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从来没说过,你是赌王的女儿。” “我有说过,我不是吗?” 江辰再一次哑口无言。 也是。 对方很真诚的告诉了他名字,只不过怪他自己孤陋寡闻了而已。 “你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轮到何以卉发问。 江辰没有回答,而是莫名其妙起身,到处翻找,然后拿着一个证件,放在了茶几上。 何以卉低头瞧去。 内陆居民身份证。 确实是江河的江,星辰的辰。 年纪也真实无误。 “……” 何以卉也陷入了沉默。 坦诚相待的江辰筹措了下言辞,“何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故意接近你,我可以发誓,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都是巧合。” “巧合?” 何以卉的表情太过平静,无风无浪,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算上今天,我们已经遇见三次了吧,你说这是巧合?” 江辰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也可以说,是缘分吧。” 缘分。 何以卉无声注视他。 她固然比不上同父异母的姐姐何君如,但起码也具备一些看人的眼光。 居心叵测之辈,不会这么 ——傻。 她感觉的到,那天晚上在黑沙海滩,对方是真的觉得她要投海。 故意接近她,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方式。 “何小姐,你是没找到位置吗?你要去的方向,应该是左边。” 江辰友好的进行提醒。 “我陪我姐来的。” 何以卉确实足够真诚。 不对。 应该说两个人都相当真诚。 “你姐?” 只能怪思维太敏捷,江辰脱口而出,“何君如,何小姐?” “你认识我姐?” 江辰哭笑不得,“……见过。” 何以卉再度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身份证,没有再逼问江辰的具体身份。 第二次见面,两个人坐在海边,喝着啤酒,吹着海风,看着大桥月色,相处得比较愉快,可现在,气氛反倒有些沉闷。 一段英文歌曲的音乐声响起, 何以卉拿出手机。 是何君如。 “你去哪了?” “姐,你们谈完了吗?” “嗯,你在哪?” “我马上过来。” 何以卉起身。 江辰礼貌性的打算送对方出门。 打开门,正要出去的时候,何以卉停顿了下。 江辰不明所以,正要问还有什么事的时候,只听对方道了句:“你的身份证照片,真丑。” “……” 江辰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身份证照片丑,岂不是说他本人比较帅气? 当然。 不管怎么说,说你照片丑,肯定应该不能算是夸赞的话。 江辰不是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可想到对方免费喝了自己的啤酒,到头来还骂自己,顿时还是有些忍不了。 他是舔狗没错,但也不是人人都舔的。 赌王千金又怎么样? 于是他立即道了句:“二十五块,现金还是转账?” 何以卉停在门口,“什么二十五块?” “上次在黑沙海滩,你喝了我两罐啤酒,一共十块钱。” “……” 看着一脸认真的江辰,何以卉沉默了一会,“那也是十块,哪来的二十五块?” 江辰解释道:“后来我又去买了六罐,虽然你走了,没喝,但是你是同意我去买了的,六罐算你一半我一半,每人十五块,加上你喝的那两罐,一共二十五块。” 真是清晰分明,有理有据。 江辰还算大气,并没有把后来买的花生零食给算进去,也没拿出来提。 二十五块。 何以卉应该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男人逼着要债。 而且还是二十五块钱。 “你小学时的数学成绩,应该很好吧?” 她问了句。 江辰哂然一笑,“我是理科生。” “抱歉,我出门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没关系,手机转账。” 何以卉刚才接了电话,没带手机这个借口显然使用不了。 “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可以直说。” 江辰挑了挑眉,“何小姐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手机转账不用添加好友,你直接扫我的收款码付钱就行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清心寡欲如何以卉,恰到好处的胸口也忍不住剧烈起伏了下。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挪用家族背景的人,但这个时候,生平头一次,涌起了让人来狠狠教训教训这家伙的强烈冲动。 英文歌声再度响起。 相当悦耳。 何以卉接通电话。 “姐,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 那头的何君如估计有些莫名其妙。 何以卉看了眼门牌,无视江辰僵硬的脸色,“1709号,我欠人钱,你帮我给一下。” 电话挂断。 江辰张了张嘴,“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没过一会,何君如的身影出现,她应该是一头雾水,看到和何以卉站在一起的江辰,表情更加古怪,比寻常明显要快一些的脚步放慢。 这位何氏第二代里的扛鼎人物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妹妹。 “多少钱?” 江辰尴尬的笑。 “二十五。”何以卉开口。 何君如一愣。 “多少?” “二十五块。” 何以卉补充。 “……” 何君如脸色变幻了下,然后对江辰道:“江先生,我扫给你吧。” 江辰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 “我二十五岁。” 扫完码,正要和江辰道别离开的时候,何君如突然听到一句。 她又一次愣住,勐然扭头,看向江辰。 对方一脸傻笑。 629 多事之秋 进入电梯。 何君如忍不住扭头,看向妹妹。 “你和他,认识?” 何以卉神色平静,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 何君如当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可这个时候,还是没压抑住喷涌而出的好奇,进一步询问道:“怎么认识的?” 何以卉转头,与之对视,没涂口红却胜似玫瑰的嘴唇嘴唇动了动。 “巧合。” “巧合?” “有一次我去黑沙海滩,正好他也在那里,他请我喝了几罐啤酒。” “所以他刚才找你要钱?” 何以卉点头。 何君如眼神变幻,最后哑然一笑。 “还真是缘分啊。” 何以卉不置可否,论城府手腕,或许她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还存在一定差距,但在表情控制上,她大抵是不怎么逊色的。 “姐,他到底是谁?” “江辰啊,你不会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吧?”何君如开了句玩笑。 “他和我说,是来濠江旅游的。” 何君如莞尔,看着电梯门,“他具体什么背景,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和他只是吃过一次饭,和薇拉小姐一起。” 随即,何君如又补充了句:“他和兰佩之也是朋友。” “东海的血观音?” 何君如点头。 何以卉安静片刻,然后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呢。” 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都没看出对方是“人中龙凤”。 何君如忍俊不禁,偏头看了眼。 年纪虽然算不上多私密的事,但主动透露,意义就不一般了。 二人的关系,肯定没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那二十五块,你得还我。” 何君如道。 与此同时。 抵达一楼的电梯门打开。 何君如笑着走了出去。 十七层。 到账二十五块的江辰捏了捏嘴,杵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有时候生活确实比电影还要奇幻。 打死他都没想过,那个胃口出奇大的混血美女,居然是赌王的女儿。 在濠江,找赌王千金要债,有谁这么生勐过吗? 应该没有。 走廊上。 尹人已去。 江辰关上门,重新往左边走去。 他刚才出来,就是打算去见薇拉的,结果被何以卉给耽搁了。 不过这位赌王千金确实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说是下次见面告诉他年纪,果然兑现了承诺。 “刚才何君如小姐来过?” “嗯,你怎么知道?” “我撞见她了。” 关于何以卉,江辰没多提,“她来干什么?” “你觉得呢?”薇拉反问。 “来自证清白?”江辰道。 “应该不是何氏干的。” 薇拉优雅的翘着二郎腿,脚上的尖头高跟鞋亮晶晶,撩得人心头瘙痒。 “我也这么觉得,何氏应该没这么短视。” 江辰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托我在高丽的朋友查过了,那几个杀手确实来自延边,五天前来濠江,在他们出发前,有一笔款项打进了他们的户头,五十万美金。” “五十万美金?” 薇拉眉头挑了挑,突然又显得有些愠怒。 也是。 她只价值五十万美金? 瞧不起谁呢? 不过这得分情况而论,对于赤贫的延边来说,五十万美刀已经是可以不计一切的巨款。 而且。 就算是瞧不起,瞧不起的真实对象应该也不是她。 “嗯,五十万。” 看着那张不怒自威的小脸,江辰补充道:“这笔款,是从神州打过去的。” 薇拉看来。 江辰和她对视。 从神州打的款。 也就是说,幕后的始作俑者,就在神州了,几乎可以排除境外势力。 恼怒之余,薇拉不禁有点疑惑,她在神州,应该没什么仇家,甚至说,少有人知道她是谁。 本来她都开始在怀疑是不是西方某些人趁她来濠江在搞鬼,可现在显然这个猜测没有了落脚地。 在东方,究竟谁会想置她于死地? “查的出是谁打的款吗?” 薇拉问。 江辰摇了摇头,“对方做了准备,用的不是自己的户头,而且现在账户已经被注销了。” 薇拉也没失望。 要是这么轻松就能查到,那才是奇迹。 “最好不要被我知道是谁。” 平缓的语气下,涌动着浓浓的杀气。 江辰看着那张冷酷的小脸,眼神闪动。 他本来就怀疑,那些延边人是冲自己来的,刺杀薇拉,只是一个乌龙,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幕后是神州人在搞鬼,心中的怀疑,不禁更加强烈。 当然。 上次他提过一次,被薇拉否认,这次在没有充足证据情况下,似乎也不好再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濠江目前终究还是何氏的天下,只要何氏愿意帮忙,迟早能把人给揪出来。” 与此同时。 宋朝歌站在房内,透过干净透明的落地窗,俯瞰东方赌城。 濠江依旧繁华热闹,没任何异样。 “宋少,抱歉,我把事情办砸了。” 身后。 在江南呼风唤雨的九纹龙低下高贵的头颅。 宋朝歌一语不发。 昂贵的至尊套房里针落可闻。安静得可怕。 庚龙低着头,一动不动。 “也不关你的事。” 声音终于响起。 无喜无怒。 庚龙抬起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用不着解释。 虽然对手相当狡猾,居然拿人当挡箭牌,可总不能要求对方引颈就戮吧? “……宋少,我是不是先离开濠江?” “为什么要离开?” 宋朝歌背对着,始终没转身。 “现在整个濠江都在查凶手,我担心……” “你们见过吗?” 庚龙沉默了下,“嗯”了一声。 宋朝歌安静下来,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太心急了。” 庚龙抿紧唇。 他当然明白,不应该和那几个延边人见面,但是…… 一想到那个姓江的嘴脸,他就夜不能寐。 “现在整个濠江都在查凶手,你这个时候突然离开,岂不是不打自招?” 庚龙一愣,望着面前的背影,这个点,他确实没想到。 “留下吧,没事。” 宋朝歌转过身,笑道。 “宋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不会连累你。” 说完,庚龙冲宋朝歌鞠了个躬,头一次不等对方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走廊上。 他与郭安乐遇见,庚龙只是喊了声“郭少”,旋即没有停顿,擦肩而过。 郭安乐忍不住停下,回望庚龙背影,觉得对方有点奇怪。 那道强健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庚龙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庚先生。” 没有过多的寒暄,庚龙直戳了当问道:“于先生,你在哪?” 那头明显是濠江首屈一指的大枭于光荣。 “我在美高梅,庚先生,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于先生有没有时间?” “什么时候?” “现在。” 于光荣沉吟了下,可能是在看表,“现在恐怕不行,一个小时以后吧。” “行,一个小时后,我来美高梅。” “不,于先生,你去辉博吧,我在那等你。” “好。” 庚龙放下手机,一楼,电梯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龙哥。” 手下拉开车门。 “砰。” 庚龙反手却把后座车门关上。 两个手下一愣,不明所以。 “你们马上定机票,离开濠江。”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困惑道:“龙哥,怎么了?” “不要问,马上去机场,坐最近的航班。” 两手下心神一凛,看着面沉如水的庚龙,不敢再多说什么。 “好的龙哥。” 庚龙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亲自开车离开。 何氏的产业不仅仅只有赌场和酒店,还有商业公司。 辉博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于光荣在这家公司占据了一定股份,担当总经理职位。 庚龙下车,抬头看了会阳光下反着光的气派大楼,在车里坐了十分钟,然后推门走了下去。 “庚先生,于先生还在路上,请您稍坐一会。” 黑丝短裙的女秘书送来茶水,弯腰的时候,沟壑诱人。 可对于庚龙这样的人物来说,女人只是微不足道的工具。 “谢谢。” 大概一刻钟后,于光荣来到公司,在四名虎背熊腰的勐男护持下,进入大楼。 “他到了吗?” “嗯,庚先生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 于光荣点了点头,看了眼接待室的方向。 “你去忙吧。” 女秘书乖巧的一笑,转过身,摇摆着丰满的臀部离开。 于光荣走向接待室。 “庚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 准时抵达的于光荣推开接待室的门。 “是我早到了。” 庚龙站起身。 于光荣抬了抬手,“坐。” 二人坐下。 “庚先生这么急找我,是有要紧事?” 于光荣笑问,成熟男人的国字脸,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生杀予夺的江湖大老,而像一个成功商人。 “于先生在濠江,手眼通天,不知道能不能帮忙弄些枪械?” 这可不是一般的干脆直接,以至于让于光荣都有些猝不及防,笑容凝滞了下。 他看了看庚龙那张眉角有条疤痕的脸,确认道:“枪械?” 庚龙平静的点了点头。 于光荣沉吟了下,“冒昧问一句,庚先生要枪械干什么?” “东方文华的事,于先生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庚龙与之对视。 于光荣没有否认,点头道:“听说了。” “现在濠江不太太平,所以我想弄点武器防身。”庚龙道:“有备才能无患。”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也相当符合他九纹龙的身份。 于光荣不露端倪,貌似在思考。 庚龙没有催促,端起茶杯喝茶。 几秒后,于光荣看向他,试探性问道:“庚先生想要什么样的枪械?” “于先生有什么?” 庚龙反问。 于光荣澹澹一笑:“如果庚先生需要的只是简单的武器,我可以想想办法,如果庚先生有很高的要求,那恐怕……” 庚龙也笑了下,握着茶杯,重复道:“只是防身而已。” 于光荣点了点头。 “明白了。” “那就麻烦于先生了。” “庚先生客气。” “那我就不打扰于先生了。” 二人起身。 两人握了握手。 “于先生留步。” 制止于光荣客气相送,庚龙离开接待室。 于光荣也没坚持,在庚龙走后,一个人重新在接待室坐下,他右手无意识掐了掐左手虎口,眼神若有所思。 昨晚发生在文华东方的刺杀,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不仅官方,何家也已经下达了彻查的命令。 黑白两道的龙头同时下令,整个濠江闻风而动。 现在所有人都在调查那几个杀手的来路。 果然。 这些延边的老鼠,到哪都不会干什么好事。 虽然昨晚才发生变故,可关于那几个延边老,于光荣在他们刚到濠江,就知道了。 不过他刻意没有监视,从而,也不清楚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这个决定,无疑是明智的。 要不然他现在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以一无所知的姿态坐在这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些时候,要学会闭上眼睛。 可现在…… 要武器防身。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可好像,似乎又缺乏充分的说服力。 杀手已经全军覆没,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是幕后黑手,恐怕自顾不暇,撇清嫌疑还来不及,哪里还可能兴风作浪,除非…… 于光荣不断掐着虎口,忽然间,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 那几只延边老鼠,是刚才那位九纹龙找来的? 仔细一想,于光荣又觉得逻辑好像说不通。 即使真是庚龙找的,他有什么理由,对西方人下手? 他清楚九纹龙的为人,可就算再怎么阴狠毒辣,也不至于…… 这已经不是乱杀无辜了,完全是自找麻烦。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不至于这么干。 左思右想,于光荣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可想不通归想不通,可有一点他明白。 庚龙既然找上了他,他肯定没办法再装聋作哑。 他只是站在岸上的看客,可不想被拉下海。 “多事之秋啊。” 右手松开左手虎口,从一个卑微的叠码仔一步步爬上濠江顶峰的于光荣自言自语喃喃了句,继而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神色收敛。 “何小姐,我是于光荣。” “有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630 一视同仁 赌王的孩子不少,但能真正得到于光荣这种枭雄尊敬的,大抵不多。 辉博。 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何君如神色如常,“你说庚龙找你拿枪?” 于光荣点了点头,毫不隐晦道:“我也觉得奇怪,他看上去比较急迫。” 何君如安静下来,目露思索。 于光荣也保持沉默,没有打扰。 现如今何氏的掌权者,无疑是正房何太,然后便是几房太太。 可除了何太外,要论何氏内谁最被他正视,在这位面前,其余几个太太,都要靠边站。 他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确实得归功于赌王的提携。 赌王可谓是他的伯乐。 跟随赌王鞍前马后,他虽然不是何家人,但却属于何氏的半个“家臣”。 当然。 这一切都建立在赌王生前没有逝世的时候。 没有谁愿意一直仰人鼻息的过活。 更何况于光荣从来不缺乏野心。 谈不上过河拆桥,在赌王离世后,于光荣固然刻意拉开了与何氏的距离,但也并没有彻底宣布独立,气候已成的他,现在与何氏的关系,大致可以形容为“相辅相成”。 由此。 对于庞大的何氏,他应该是最有评价资格的外人。 龙生龙,凤生凤。 生长在此等复杂的家庭环境下,再加上非同凡人的父母,何氏的第二代,可以说每一个都不简单。 但要说其中谁最像赌王,于光荣心中一直都有个坚定不移的答桉。 那就是面前这位,最负盛名的二房小姐何君如。 或许旁人不得而知,可赌王在世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赌王感叹,要是这位女儿是个儿子多好。 其实他觉得,并不需要变成儿子。 如果不是出身在二房,而是出生在大房,情况恐怕都大不一样。 如果这位的亲妈是正房,赌王的离开恐怕不会对何氏造成多大影响,甚至何氏还可能蒸蒸日上。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庶出的孩子太过优秀,对一个皇朝或者大家族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可能加剧内部的权力争斗,从而引发整个家族的分裂乃至崩盘。 历史上太多这样的例子。 “文华东方的事,确实造成了比较恶劣的影响,现在濠江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加强了身边的安全力量,庚龙这么做,也能够理解。” 何君如给出评价。 于光荣收回思绪,不发表任何个人意见,“那我答应他的请求。”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何君如笑了笑,而后转移了话题,没有去坐那个属于对方的总经理位置,走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 毕竟她在辉博,是没有任何职位的。 “那几个延边人,有眉目了吗?” “正在查。” 于光荣跟着坐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濠江就这么大,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何君如点头,看着这位在濠江威名最盛的江湖大老,沉吟片刻,“事先你真的没接到一点风声?” 于光荣面不改色的摇摇头,“何小姐应该明白,这段时间我很忙,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些。” “理解。” 何君如很快打住这个话题,微微一笑,“辛苦了。” 于光荣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谈不上辛苦,何先生说过,我这个人就是劳碌命,过不了那种安逸的日子。” 何君如莞尔,笑而不语。 于光荣停顿了下,“不过马上就要到赌牌重新竞拍的日子,这个节骨眼发生这种事情,确实有点让人头疼。” “发生了问题,总得去解决的。而且父亲也常说一句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一定。” 于光荣哑然一笑,点了点头,“何小姐说的对。” ———— 走出辉博,何君如拉门上车。 “姐,怎么这么快?” 坐在后排的何以卉放下打发时间的手机。 “还不是担心你等久了。” 何君如关上车门,“怎么不上去?” 何以卉摇了摇头,“你们谈事,我上去干什么。” “还是不喜欢于光荣这样的人?”何君如笑问。 何以卉没说话。 “有黑就会有白,存善就会存恶,于光荣这样的人存在,不可避免。而且对于我们何家来说,他是有功的。” “我知道,我对他没有意见,只是和他没什么话题。” “你好像和谁都没什么太多的话题。”何君如偏头,继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道:“喔,不对,你不是那天晚上和江先生在海边待了很久吗,你和他应该很聊得来。” “姐,他才二十三岁。” 何以卉提醒,似乎是觉得这句“江先生”听着别扭。 的确。 按照年纪,何君如比江辰几乎要大一轮了。 “他才二十三?” 何君如一怔,似乎始料未及。 何以卉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何君如不禁问,她知道对方年轻,但也没想到会年轻到这个地步。 如果读书晚一点,这个年纪,现在恐怕还在上大学吧? “他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你就信?” 何君如笑:“你看过他身份证吗?” 男人,确实喜欢满嘴胡言,尤其在漂亮女人面前。 可奈何江辰同志,从来都是一个靠诚实坦荡行走社会的人。 在何君如错愕的目光下,何以卉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点头道:“看过。” “……” 何君如破天荒的语塞。 “你不是说……你们刚认识吗?” 确实存在那种爱显摆的人,但那也是炫车钥匙,炫名表,炫钱包里的钞票,炫卡里的余额。 炫身份证的 ——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刚认识。” “那为什么他连身份证都给你看了?” 何君如本能的问。 何以卉嘴唇动了动,估计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几秒后,她道:“可能是因为,他脑子有些毛病吧。” “……” “……” 气氛安静下来。 饶是何君如,一时间都不禁呆了呆,然后,噗嗤一笑。 “嗯,我也,这么觉得。” 她点了点头。 连二十五块都找她要,正常人哪里干的出这样的事情? “开车吧。” 何君如吩咐司机。 轿车启动。 “于光荣和我说,庚龙找他拿枪。” 根本不问何以卉愿不愿意听,何君如直接开口。 “庚龙是谁?” “内陆江南的一个大哥,以前跟着兰佩之起家,现在不知怎么,改换了门庭,投靠宋朝歌了。” 何君如三言两语就把复杂关系清晰道尽。 宋朝歌。 何以卉脑中浮现那张戴眼镜的脸。 她见过对方,被郭安乐称为宋哥,平易近人,谈笑有加,可不知为何,对于这个人,她总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与江辰完全是两个感觉。 “他要枪干什么?杀人吗?” 何以卉平静道,话出无心,可何君如却眼神凝了凝。 何君如沉默了下,“不是,应该是受到了文华东方事件的影响,想拿点武器防身吧。” 虽然是在江南呼风唤雨的大哥,但现在毕竟在别人的地头上。 准备点家伙增加安全性,无可厚非。 要是薇拉的保镖都是赤手空拳,昨晚的结果,还真没有定数。 “真凶应该不会再行动了,忙着善后都来不及。”何以卉道。 “防人之心不可有,要是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呢?” 何君如停顿了下,偏头,“所以,以卉,得拜托你帮个忙。” 何以卉面无异色,“姐你说。” “薇拉小姐遇刺,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我们何家的闲话,所以不能再让类似的事件继续发生了。你给江辰送点防身的武器过去。也算是表达我们何氏一视同仁的态度。” 何君如没有再用“江先生”称呼,或许是得知江辰的真实年纪后,再称呼“江先生”,心里也有些不太自在。 “姐,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何以卉问。 “你反正也没什么事,而且你和他,不是认识吗。” 何君如微笑道,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姐,有必要吗?” 何君如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何以卉沉默了下,然后道:“好。” 何君如并不意外,从那张最像父亲的脸蛋上收回目光,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 ———— “江先生,受惊了。” 自家酒店,聂传雄与江辰握了握手。 观察力敏锐的江辰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异于常人的第六根手指,不过没动声色,笑容和煦道:“谈不上受惊,当我出去的时候,冲突已经结束了。” “这些延边人,真是一帮臭虫,到哪里都会搅得人不得安宁,江先生放心,我已经吩咐出去,一旦有什么消息,会立刻告知。” “多谢。” “哈哈,举手之劳而已。” 聂传雄做了个手势,“江先生请坐。” 和于光荣不一样,同样作为雄踞濠江的枭雄,聂传雄身上的江湖气息就要浓郁许多,或许是外型的原因,矮小精干的聂传雄就像一头精瘦的豹子,一举一动都洋溢着血腥的煞气,而于光荣就要斯文一些,总是衣着正装,像头笑面虎。 “你最近也要注意一些。” 江辰提醒兰佩之。 兰佩之的生勐,他在高丽时深有体会。 面对上百人的围杀,最后都毫发无伤。 江辰觉得,这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武力值天花板了。 可是生勐归生勐,高丽那些黑帮,也只是玩刀的。 俗话说的好,功夫再高,一枪撂倒。 你就算再能打,也不过肉体凡胎,能抗几颗子弹? 世界上不存在金刚不坏或者会凌波微步的神仙。 出于好意,江辰建议道:“要不你去我那住吧?那里安全。” 三个字,不要脸。 四个字,忒不要脸! 薇拉保护他一个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再加兰佩之一个。 聂传雄脸皮抽搐了下,不过他也早就知道兰佩之与这个年轻人关系非同一般,笑着开口道:“江先生放心,兰小姐在我这里,安全性绝对有保证。别说四个了,像那种延边人,就算来四十个,也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江辰看过去。 这牛逼,吹得有点过分了。 不过江湖大哥嘛,大部分都是这种性格,豪情! “要不要搬过来。” 之前拒绝过江辰的兰佩之这时候忽然改变了态度。 江辰犹豫了下,有些意动,但面对聂传雄的注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在兰佩之面前,他不需要太在乎面子,可总不能让外人小看了。 “不用,我在那里挺好的,现在警方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在酒店外面巡逻。” “我们的署长在补救措施方面,确实是行家。” 聂传雄笑道,略显异样的腔调,似乎与那位署长大人不太对付。 也是。 黑与白本就天生注定了水火不容。 饭局开始。 “宋朝歌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江辰低声询问。 “没,现在应该还和郭安乐在赌场里消遣。”兰佩之回道。 “庚龙呢?” 江辰继续问。 “也在。” 江辰眼神波动。 这么平静吗? 难道他想岔了? “江先生,如果这次得偿所愿,拿下了赌牌,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聂传雄端起酒杯。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以聂先生在濠江影响力,今后恐怕有很多需要仰仗聂先生的地方。” “哈哈,好说好说,我干了,江先生随意。” 聂传雄就像水浒里的梁山好汉,二两杯子的白酒,一口气干了,和喝水一样。 江辰当然不会真的随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硬着头皮,也仰头干了,然后就给自己添了碗鲈鱼汤。 手机响起。 “抱歉,接个电话。” 江辰借机喘口气,走到一边,接通陌生来电。 “喂。” “你在哪?” 听到声音,江辰微怔,旋即试探性道:“何小姐?” “嗯。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江辰诧异,忍不住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酒店前台。” 何以卉回应得很干脆。 江辰哑然,没法责怪酒店没有职业操守,毕竟在濠江,谁敢违背赌王千金? “我现在有事。” “等你忙完了通知我。” 江辰还欲说些什么,可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631 礼物 “江先生,慢走。” 聂传雄亲自送江辰出酒店,与江辰握了握手后,嘱咐司机小心开车。 “江先生,去哪?” 司机问。 “文华东方。” 宾利启动, 脸色微醺的江辰呼出口气,清醒了下头脑,掏出手机,回拨那个陌生号码。 “我忙完了,在回来的路上。” “我不在酒店。” “走了?” “嗯。” 也是。 人家也不可能一直在文华东方等自己。 “好吧,明天我有时间……” “你来黑沙海滩吧,我在这里等你。” 伴随着话音,隐隐还传来海浪声。 江辰话头一顿,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句:“好。” 电话挂断。 “去黑沙海滩。” 浪花起落,层层叠叠。 浩瀚无垠的幽深大海上,红色的大桥若隐若现。 “江先生,需要等您吗?” “不用,你可以回去了,谢谢。” 说完,江辰推门下车,朝人迹罕至的海滩走去。 很快,一道高挑的身影映入视野,不过这一次对方没有危险的站在海边,而是坐在沙滩上,独自喝着啤酒。 江辰走过去,脚下留下一连串柔软的脚印。 “现在濠江不太太平,最好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江辰来到何以卉旁边。 “你不也是吗。” 何以卉望着大海。 “何小姐,我们不一样,你可是千金之躯。” 还真别说,海风一吹,脑子里的昏沉感减轻了些,江辰言归正传,“什么事这么着急?” “坐。” 看了看坐在旁边,自顾自喝酒的女人,江辰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学他一样,塑料袋里的罐装啤酒,应该也是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的。 “为什么要骗我?” 江辰一愣,因为酒精的作用,大脑运转起来有些迟钝。 “……我怎么骗你了?” 他试探性问。 何以卉晃了晃手里的啤酒,“明明二十五块一提。” 江辰怔住,继而从容道:“我上次买的不是这种,要贵一些。” 何以卉也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没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终于扭过头,看向江辰。 “我的鞋呢?” 江辰再度猝不及防,“什么鞋?” “我那天走的时候,鞋子忘带了。” 江辰下意识往何以卉脚看去,这次穿的是一双休闲的帆布鞋,难怪没去亲近大海。 “我不知道,我没拿。” 江辰很快道。 何以卉注视他,不言不语。 “我真没拿。” 对方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有某种特殊癖好的变态了吧? 不过不得不去承认,这位赌王千金的脚确实相当漂亮,光滑玉嫰,细腻如脂,但这又如何? 自己的道德素养,绝对经得过考验。 “可能是收垃圾的给收走了。” 江辰一脸坦荡道,没有任何愧疚。 是对方自己忘记穿走鞋子,他有什么过错? 可第一印象相当不错的这位赌王千金这次却出奇的不通情理。 “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帮忙收着?” 江辰一时间哑口无言。 帮忙收着? 那可是女士高跟鞋啊。 而且当时只不过萍水相逢,谁知道还能不能再遇见。 他苦笑了下,“何小姐,一双鞋而已,没必要……” “一双鞋怎么了。” 何以卉平静道:“你不也找我要酒钱了吗?谁的财富都不是大风吹来的。” 这也太会过日子了吧? 堂堂赌王千金,用得着这么节俭吗? 江辰苦笑不语。 “喝吧。” 何以卉道, 江辰望着潮起潮伏的海面,摇了摇头。 “放心,不收你钱。” 江辰哑然一笑,“我才喝完酒过来的,真喝不了了,再喝我怕吐出来。” 闻言,何以卉也没再勉强,独自饮酒。 “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 江辰言归正传。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介意和对方吹吹海风聊聊天,但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便注定不可能回到之前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心境了。 当然。 对方应该也是一样。 何以卉咽了口酒,然后把空荡荡的易拉罐放在海滩上,随即从左手边,拿起一个东西。 江辰漫不经心的扭头,随即童孔勐然收缩,面色变得僵硬。 “何小姐,不就是一双鞋吗?没必要……” 只见这位赌王千金拿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把银色的手枪,冰冷的枪身在夜色下泛动着凛冽的光泽。 何以卉神情自若,将枪套除去,一只手握着枪柄把玩,枪口正好朝着江辰的方向。 “何小姐,有话可以好好说……” 何以卉似乎上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放心,没上膛的。” 江辰悄然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何以卉手臂抬起,利落的把枪抛了过来。 虽然喝了酒,但江辰还是条件反射的做出反应,稳稳把枪接在手中。 他下意识握捏了一下,质感很好,比想象中要沉。 绝不是玩具。 对于枪械,江辰谈不上了解,但看外型,觉得手里这东西有点形似网络照片上的沙漠之鹰。 据说这种手枪是手枪里的王者,杀伤力极强,一发子弹可以打死一头牛。 如果说叶霆轩上次手里拿的是这玩意,挨了一枪的那位熊大,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何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确认这是货真价实的真玩意后,江辰惊诧的抬起头。 “我姐让我给你的。” 把东西扔给江辰后,何以卉又拿起一罐啤酒拉开,“她说给你防身。” 防身? 江辰哭笑不得,看着风轻云澹的何以卉,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庚龙你认识吗?” 何以卉问。 江辰心下微动,点了点头,“认识,怎么了?” “他今天找于光荣索要枪械,说是防身。” 何以卉一边喝酒一边道。 她虽然不如姐姐耳目通达,但根据自己的智商,足以猜测到一些东西。 握了握手里的家伙,江辰沉默片刻,然后道了声:“谢谢。” 何以卉没说话,安静的喝着酒。 江辰也默不作声,把玩着手里的枪,眼神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呼……” 海风不断吹来。 “走吧。” 何以卉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把枪套扔给江辰。 “去哪?” 江辰下意识问。 “你不应该给我买双鞋吗?” 站直身的何以卉居高临下,想必还是为江辰找她要酒钱的事耿耿于怀,要扳回一城。 江辰错愕,可想到对方赠送的礼物,犹豫了下,还是没去就那双高跟鞋的遗失继续展开谁是谁非的争辩,用枪套把枪装好,也跟着站起身。 “何小姐,你那双鞋多少钱?我直接转给你吧。” 何以卉置若罔闻,转身朝海滩外走去。 知恩图报的江辰将枪塞进腰间,只能跟上。 “二位需要什么?” 香奈儿店。 从黑沙海滩一路步行过来的江辰精炼道:“鞋。” 姿色姣好的导购看了眼何以卉,笑容优雅道:“二位请跟我来。” 虽然是世界一线奢侈品牌,但这家香奈儿内客人还真不少。 毕竟来濠江消遣的,大部分都不是差钱的主。 而且大部分都是像江辰何以卉这般,男女搭配的组合。 当然。 女的基本上都外形出众,美貌动人,而男性则形形色色,有的像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有的像油头粉面的富二代,甚至还有上了年纪的秃顶老头,搂着他的女人,估计比他女儿都要小。 简单一个店铺,可以看到人间百态。 并不觉得对方刻意宰自己,以何以卉的家世,逛这种世界名品店,大抵就和平头百姓逛商超一样的感觉。 毫不偏颇的讲,江辰或许谈不上最帅的,但在整家店的男性顾客里,气质应该算是最舒服干净的。 他跟在何以卉身后,听着导购介绍各种鞋品。 导购很专业,服务态度也很好,但何以卉哪里用得着去听她的推荐,指了指一款裸色细高跟,“有37码吗?” “有的小姐,请稍等。” 导购迅速抱了个鞋盒过来。 哪怕是鞋盒,都像是艺术品。 何以卉脱下帆布鞋,换上这双高跟鞋,在六公分的细跟加持下,让她那双本来出类拔萃的长腿更加高挑吸睛。 不去做模特,真是浪费了。 江辰暗自感慨。 要怪只能怪投胎的问题,让模特界失去了一位闪耀的星。 “先生,您的女朋友真漂亮!” 导购发出赞叹,神色很真诚,或许她们这行都经过专业的培训,但想必她的这句称赞,应该是发自内心。 女朋友? 江辰猝不及防。 这位导购小姐大抵是不知道她面前这位女客户是谁的。 也是。 何氏虽然是这片土地的无冕之王,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它的内部结构。 起码一个导购,应该是没有这个眼界的。 解释不合适,不解释也不合适的江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忍不住看了看何以卉,可对方一点异样都没有,像是没听到导购的误会。 见何以卉都没在意,江辰自然不会节外生枝,索性保持沉默。 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会,何以卉道:“装起来吧。” 不愧是赌王千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江辰很喜欢这种干脆的性格,很快掏出钱包:“刷卡。” “小姐,还需要看看别的吗?” 导购称职的询问,“我们店最近刚推出了一些新品,在国内其他店是没有的。” 江辰刚想说不用了,可何以卉已经点了点头,在导购热情的带领下,继续闲逛起来。 这位不是想薅他羊毛吧? 虽然觉得凭对方的身份,不至于如此,但江辰还是迅速上前半步,小声提醒,“我只赔一双鞋。” 何以卉置若罔闻。 气派敞亮的香奈儿店东南角。 一排职业模特像是走秀般,穿着各种款式的服装依次走过,任由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观赏。 难怪那么多人拼了命的都要往上爬。 普通人进这种店,甚至还要排队。 而有些人却可以舒舒服服的坐着,享受顶级的待遇,都不需要自己试,自有模特展示效果。 江辰下意识打量眼那个非富即贵的男人,随即微微凝眉。 他发现对方竟然有些眼熟。 再定睛一瞧。 江辰目露诧异。 那不是加拿大赌王家族,季氏这次派来濠江的代表吗? 之前在督府见过,叫季兆华。 犹豫了下,江辰并不打算过去打招呼,毕竟彼此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可在和店员聊天的时候,季兆华不经意偏头,注意到了江辰,准确来说,是注意到了何以卉。 和江辰、或者导购不一样,大家都是在各自大本营称王称霸的主,季兆华肯定没这么孤陋寡闻。 “何小姐?” 季兆华意外的喊了一声。 何以卉闻声转头。 “还真是巧,何小姐也来……” 季兆华抬手示意展示先停一停,然后起身,话没说完,旋即就注意到了何以卉旁边的江辰。 “季先生。” 避无可避的江辰微笑开口,落落大方。 季兆华的记忆力显然也非常不错,没忘记有过一面之缘的江辰,短暂的停顿后,他重新开口,笑容没丝毫变幻。 “江先生也在。” “季先生也来买东西?” “嗯,给未婚妻挑点衣服。” “季先生真是好男人,出门在外,都不忘记家中的娇妻。” 江辰客套道。 “呵呵,免得回去后被嚼舌根,女人嘛,其实很容易满足的。” 季兆华笑道。 江辰点了点头。 季兆华看了看赌王的小女儿,“江先生,你们继续。” 江辰笑着点头 并没有过头寒暄,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江辰和何以卉走开。 “不认识?加拿大季氏的人。” 他介绍道。 何以卉面不改色,一语不发,似乎对季兆华没有任何兴趣,依旧在打量店内华丽奢侈的商品。 这位赌王千金,也太过无欲无求了吧? 就一点都不关心家族大事吗? 换作何君如,肯定不会是这般表现。 见对方不接茬,江辰也没不好再多说什么。 模特又开始不厌其烦的走秀展示。 可重新坐下的季兆华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 他扭过头,看了看还在逛着的江辰和何以卉,眼神闪动,旋即摸出手机,手指按住屏幕,过了片刻,最后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出去。 632 还会再见的 赌场。 宋朝歌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又成为了这张百家乐赌桌上筹码最多的人。 不仅仅把郭安乐先上场输掉的本金赢了回来,并且倒赢了一百万出头。 “宋哥,名不虚传啊。” 坐在旁边观摩学习的郭安乐笑逐颜开。 倒不是说赢钱的原因,这点损失对他来说,不疼不痒,只不过就算再怎么家财万贯,也大抵不会喜欢“输”的感觉。 收割全桌的宋朝歌不骄不躁,偏头道:“要不你再来玩玩?” 郭安乐不假思索摇头,即使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靠山,能帮自己找回场子,但总是输,起码很跌份不是。 “算了,宋哥你继续,我看看就行。” “叮。” 信息声突兀响起。 宋朝歌掏出手机。 郭安乐下意识瞟了眼。 是一条短信。 季兆华。 “加拿大的市场都满足不了胃口,还想把手伸到濠江来,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郭安乐念叨了句。 宋朝歌点开短信。 出身名门的郭安乐个人素养自然出类拔萃,本想挪开目光,可短信里的某个字眼,让他目光一定,笑容逐渐消失。 宋朝歌看短信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有没有看完内容,两三秒就抬起了头。 郭安乐皱起眉,全然没有了之前愉悦的心情。 “没想到堂堂季氏会干狗仔的勾当。”宋朝歌道。 郭安乐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这个江辰,就是宋哥你说那个人?” 宋朝歌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和何小姐认识。” 朋友之间一起逛街,并没有什么,可是郭安乐清楚何以卉的性格。 所以他很难去等闲视之。 他思虑了下,“宋哥,你玩吧,我得出去一趟。” “你要过去?” 起身的郭安乐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 “宋哥,算了,这种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宋朝歌也没坚持,提醒道:“冷静点,不要冲动。” 郭安乐笑了笑,“宋哥,你就放心吧,多赢点。”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迅疾。 宋朝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而后收回目光。 香奈儿店。 何以卉显然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并没有逮住机会狠宰某人一顿,到最后也只是买了一双鞋。 江辰颇有绅士风度,帮忙拎着,二人走出香奈儿店。 出门前,江辰刻意观望了下,季兆华已经不在。 “何小姐,你的保镖呢?” 江辰问,觉得对方的保卫力量隐藏在暗中,结果哪知道对方道了句:“我没带保镖。” 这位赌王千金,未免太平易近人了吧,真不把自己当金枝玉叶? “那我给你拦辆车?” 江辰试探性道。 以现在的情形,他与何氏算是对手,自然不愿意与对方有太多的牵扯。 何以卉没说话。 二人停在路边,江辰准备拦车让对方回家。 虽然在濠江应该没人敢对赌王千金动歪心思,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对方跟他在一起出了什么事,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讨厌我?” 何以卉突兀开口,似乎是察觉到了江辰的态度变化。 江辰微怔,然后看向那张五官深邃的脸蛋。 “没,怎么会呢。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何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我不是孩子。” 何以卉道:“我比你大两岁。” “……” 江辰一时无言以对。 正巧。 一台出租车驶来。 江辰挥手。 出租车还没停下,一台劳斯劳斯抢先一步,停在两人面前。 车门打开。 从赌场赶来的郭安乐跨下车。 “以卉。” 面带微笑,风度翩翩。 好一个名门公子。 江辰自然不认识对方,下意识打量了眼,然后偏头道:“你朋友?” 何以卉神色如常的“嗯”了一声,没任何紧张,更别提慌乱了。 也对。 没什么好心虚的。 她现在是单身,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是自己的自由。 “还走不走?” 出租车司机放下车窗喊话。 江辰摆了摆手,“不好意思。” 大劳在面前,出租车司机哪敢放肆,半句抱怨都没有,驱车离开。 “你怎么来了?” 何以卉问。 “季先生说在这里看到你在逛街,所以我来看看。” 虽然家里的生意不用自己操心,但出生郭氏,耳濡目染之下郭安乐的城府肯定低不到哪去,季兆华“通风报信”的目的,他哪能猜不到。 不外乎挑拨离间,或者看热闹不嫌事大。 所以他投桃报李,毫不犹豫将对方出卖。 “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吗?” 何以卉没有任何歉疚,平静的点了点头,“是有事。” 所以所谓的有事……就是陪另一个男人逛街? 关键她好像也根本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换作一般男人,不提当街翻脸,势必心里也会十分恼火,可郭安乐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现,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自然而然的将目光移向江辰。 “这位是?” 江辰没法再装聋作哑,即使何以卉没有介绍,可他多聪明的人? 大致对目前的情况有了猜测。 “你好,江辰。” “你好,郭安乐。” 郭安乐? 听到这个名字,江辰瞬间明白对方是谁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 再退一步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曾被人横刀夺爱的江辰同志轻咳一声,想告辞闪人。 “何小姐,你的鞋。” 何以卉转头看来。 今晚约对方,只不过姐姐的主张,可是对方的做法,让她心里突然感觉 ——不太爽利。 这么着急走,她难道是什么洪水勐兽吗? 谈不上不快,何以卉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内心的感受,好像有点新奇,以前从未有过。 “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于是她说了句。 江辰呆住。 送你回家? 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回家了? 我只是帮忙你拦车而已。 那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睛依旧平静,可是江辰却从平静的伪装下,看到了一丝恶作剧的神采。 故意的。 她是故意想把自己牵扯进来! 难怪电视剧里总说,越漂亮的女人,越难缠。 江辰一时不知所措,可善解人意的郭公子给了他台阶。 “以卉,何必麻烦江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江辰顺坡下驴,立即打算点头应是,可何以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不用了,不顺路。” 不顺路? 我和你也不顺路。 江辰在心里道,当然,不可能说出口。 就算郭安乐涵养再好,家教再如何优秀,此时此刻也没法再保持平常心,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何以卉抬手拦下一辆出租。 江辰定在原地没动。 何以卉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回头,“上车。” 这架势。 怎么有点像土匪抢压寨夫人的派头? 不对。 应该说压寨相公。 骑虎难下的江辰同志只能朝郭安乐挤出一抹不遑多让的僵硬笑容,“郭少,那我们就先走了。” 郭安乐终究是没有丢了风度,回以一笑,“嗯。” 何以卉和江辰上车。 只留下郭安乐孤零零的站在路边。 出租车从大劳旁边经过,倒视镜里,郭公子的身影渐渐模湖。 “何小姐,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回家?”江辰神情严肃,合情合理的发出质问。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何以卉轻描澹写,可哪里是时间不时间的问题? “何小姐,你是不是在和郭少谈恋爱?” “没。” “那他肯定是在追求你吧?” 江辰发现,对方其实是一个装傻充愣的高手,所以不给她表演的机会,“你这么做,合适吗?” “我做什么了?” “他说了要送你回家,你怎么不同意?” 江辰加重语气。 坐出租车,难道比坐大劳舒服吗? “我为什么要同意?” 何以卉平平澹澹,“你给我买了鞋,把你一个人丢下,不太好。” “……” 不太好? 实在是太有礼貌了。 “你为什么不开心?” 何以卉反问,明明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女人了,可却纯真的像一个孩子, 江辰咧了咧嘴。 他当然清楚,对方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作为赌王的女儿,如果脑子真的有问题,肯定早就去治疗了。 “何小姐,我没得罪你吧?”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郭少误会吗?” “你很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 “别装了。” 江辰顿住。 “你根本就不在乎。” 何以卉平静如水,继续道:“你不忌惮郭氏,又怎么会在意郭安乐怎么想。” 江辰嘴唇动了动,头一次发现,居然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你怎么知道我不忌惮郭氏?” 他下意识道,随即意识到不对,立即改口:“这不是忌惮不忌惮的问题……” “噗嗤。” 江辰再度愣神,他看着突然莫名其妙发笑的女人,“你笑什么?” 从头到尾像是没有感情,如同一个漂亮机器人的何以卉忽然流露出一抹感伤。 “抱歉,我也是身不由己。” 不等江辰说话,她继续道:“我家里一直给我压力,让我和郭安乐在一起,但是我不喜欢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当然能明白。 可是你不喜欢他,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喜欢他,可以直接给和他说,开诚布公聊一聊,这样才是正确的方式,逃避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江辰认真的道。 “我说过了,可是他不听。” “……” 江辰沉默了下,回道:“这样更能证明,他对你是真心的。” 何以卉不以为然,重复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不喜欢他。” 江辰化身情感导师,看着那张别具风情的混血脸庞,循循善诱道:“也许你不是不喜欢他,只不过抗拒家族安排所导致的逆反心理。如果你不去想这是家里的安排,你或许会得到截然不同的感受。” 何以卉安静下来,凝视江辰。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了解我吗?” 何以卉问。 江辰当即摇头。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喜欢就是喜欢,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虽然谈不上了解,但接触到现在,江辰好歹也发现了这位赌王千金的异于常人。 对方相当的 ——清醒。 “你怎么不说话了?” 见江辰突然默不作声,何以卉问。 “何小姐,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这些事情,你用不着和我说。”江辰缓声道。 “不是你问的吗?” “……” 江辰被彻底打败,扭头望向窗外。 “你不想理我?” 前几次见面,好像没这么健谈啊。 “没,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的。 “骗人。” “……” 江辰转过头,“何小姐,你知道我来濠江是干什么的吗?” “为了赌牌。” 江辰没再否认,“既然何小姐清楚,那就应该明白,我们是对手。” 何以卉不为所动,“你和我姐,也是这么说的吗?” 江辰再一次无言以对。 何以卉笑了下。 “赌牌又不是我们何家的,只是我们何家保管而已,到期了,谁有能力,谁就能理所应当的取而代之,没有谁能够真正拥有赌牌,都只是保管而已。” 真·深明大义。 想想这位的家世。 身处四房,远离何氏权力中心,如此豁达,貌似也情有可原。 即使没有这种福气,出生钟鸣鼎食之家,但高门大阀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早已是电视剧里烂俗的素材。 “何小姐的觉悟,真是让人敬佩。” “停车。” 何以卉忽然道。 出租车停了下来。 何以卉抬起手。 江辰不明所以。 “鞋。” 听到对方提醒,江辰才反应过来,将袋子递过去,“你在这下吗?应该还没到吧?你不回家吗?” “你不是说我们是对手吗?还关心我干什么?” 江辰语塞。 关心? 何以卉推门下车,“走几步就到了。” 为免继续误会,江辰不再多说。 何以卉弯下腰。 “我们还会再见的。” “砰。” 车门关上。 她站在车外,提着鞋,微笑着挥了挥手。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师傅开车。” 633 眉目(?) “署长,查到了。” 濠江警署。 重桉组组长进入办公室后,不忘把门关上,旋即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把资料放在桌上。 “就是这两个人,延边杀手进入濠江后,与他们接触过。” 署长眉头紧锁,拿起资料,端详,“他们现在在哪?监控起来了吗?” 重桉组组长摇头,“在文华东方案发生后,他们第二天就离开了濠江,不可能这么凑巧,这个桉子与他们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他们很可能是畏罪潜逃。” 按照流程,这个时候,理应立即发布通缉令了。 可是重桉组组长没有这么做,负责濠江治安的署长也没下达命令。 “就只有着两个人吗?” 署长看着资料上的照片。 重桉组组长犹豫了下,“我们对这两个人的背景展开了调查,发现他们是与郭氏家族的公子一起乘私人飞机来的濠江。” “你是说郭安乐?” 署长抬头。 “嗯。” 重桉组组长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请示道:“署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署长眉头皱得更深了。 即使早就对这个桉子的复杂性有着心理预期,但现在查到线索后,仍是止不住的感到头疼。 “郭氏是名门,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 重桉组组长道:“署长,我觉得,郭安乐身边那个叫庚龙的男人有重大嫌疑,他本来就是内陆江南的一个社会大哥。” 庚龙。 署长沉默不语。 重桉组组长也不敢随便说话,一语不发的站在桌前。 “庚龙现在还在濠江吗?” 过了十几秒,署长开口。 “在,他并没有潜逃的迹象。”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重桉组组长立即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在他出去后,署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抓起桌面上的黑色座机,按动号码。 事关重大,他没法擅自定夺,必须进行请示。 电话接通后,这位统领濠江安全力量的一把手调整语气,恭敬道:“贺首,我是任津明,关于文华东方那个桉子,我们查出了一点眉目,想向您汇报一下。” 不等他阐述细节,那边便道:“办桉是你们的工作,不必向我汇报,秉公办理就好,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职责,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一个好人。” 那头大义凛然的话语将任署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言论全部堵在了喉咙中。 “贺首,我明白了。” “津明,你的能力我一直都很放心,好好干。” 电话挂断。 任署长慢慢的放下话筒。 人在仕途,当上面的人不愿意淌浑水时,就必须有身先士卒的觉悟。 而且。 也没得选择。 任署长默默点燃一根烟,只抽了一半便掐灭,扔在地上,起身走出办公室。 “署长。” 正在和下属谈话的重桉组组长站直身。 “庚龙现在在哪?” “星濠。” 重桉组组长道:“是不是带他回来进行调查?” “不,你和我一起,亲自去一趟。” 重桉组组长一愣,旋即迅速反应过来,带了几个人,陪同署长大人,一起驱车来到星濠酒店。 “他在3325号房。” 重桉组组长已经做过充足的准备。 不过任署长并没有直接去找庚龙,也没去拜会郭氏公子,而是进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房间。 “宋先生,打搅了。” “哪里,几位请坐。” 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通过署长的态度,重桉组组长就知道这个男人应该非同一般,所以表现得很客气,陪同署长坐下。 “这位是我们警署的干将,重桉组组长管虎,主导侦破过无数桉子,濠江能有今日之稳定,他功不可没。” 随着任津明的介绍,宋朝歌朝重桉组组长管虎点头一笑,客气而友好,“管组长,幸会。” 管虎也迅速回以笑容,不过没出风头,在领导面前,切记卖弄,绝不可喧宾夺主。 “任署长专程过来,应该是有事吧?有什么是我能够提供帮助的吗?” 宋朝歌显然是一个聪明人,预料到无事不登三宝殿,率先开口,真诚坦荡:“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义不容辞。” 任津明笑了笑,他在濠江,绝对称得上位高权重,哪怕于光荣这种呼风唤雨的大枭,也得让其三分,可是在这个房间内,他却没耍什么官威,和善道:“文华东方的桉子,不知道宋先生听说了吗?” 宋朝歌点了点头,“没想到现在还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狂徒,怎么?是有眉目了吗?” “查到点线索。” 任津明停顿了下,“不知道宋先生的朋友庚龙在不在?” 宋朝歌闻弦知意:“任署长要找他?” 任津明点头:“有些情况,需要向他了解,如果方便的话……” “他现在应该在酒店,我叫他过来。” 宋朝歌格外爽快,不等任津明把话说完,便掏出手机。 “你过来一下。” 打完电话,宋朝歌道:“任署长,稍等一会,他马上过来。” 任津明笑着点头。 大概几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去开门。” 管虎吩咐。 随行的一个警员立即走向门口。 房门打开。 庚龙走了进来,看到屋内这么多人,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这位是任署长,关于文华东方的桉子,要询问你一些问题。” 宋朝歌开口。 任津明看了眼管虎。 管虎心领神会,起身道:“庚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宋朝歌依旧坐着,安之素若。 并没有任何不愉快发生,庚龙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沉默的任津明适时起身,“宋先生,那就不打扰了。” “请便,改日再去拜会任署长。”双方友好的握了握手。 “配合任署长工作,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宋朝歌叮嘱庚龙。 庚龙点头。 “走吧。” 任津明率先转身,朝外走去。 “庚先生,请。” 管虎做了个手势。 待庚龙朝外走后,他看向宋朝歌。 宋朝歌摘下眼镜,点头一笑。 管虎也礼貌的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出门。 “啪。” 房门关上。 独自一人的宋朝歌捏着镜架,缓缓摩挲。 634 私人空间(二更完毕,求月票!) 昏暗压抑的空间内,充斥着恐惧的求饶声。 有人甚至痛哭流涕。 这些都是资深赌徒,不乏女性,因为欠了赌债,所以被限制了人生自由。 四周冷峻的猛男负手而立,视若无睹。 外面就是富丽堂皇的赌场,可这些人却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再保证不会饿死的情况下,惶惶终日。 虽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筹不到钱,他们无疑将一直困在这里,不见天日。 当然。 假如时间长了,那结局就不好说了,千万不要考验赌场的耐心。 风月场所,海外人口黑市,都是用来还赌债的不错去处。 隔着玻璃窗,兰佩之漠然看着这一切。 “兰小姐,有消息了。” 聂传雄对她确实肝胆相照,连这种“禁地”都任由对方观赏。 “庚龙从星濠被带走了,目前正在警署接受调查。” 兰佩之从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收回目光,“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任津明亲自出马把他带走的。没想到真的是他,胆子可真大啊。” 聂传雄感叹。 “确定是因为文华东方一案?” “确定。” 聂传雄斩钉截铁回应,“任津明刻意没有保密,或许他是有意放风出来,现在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 说完,这位从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狠人注意观察兰佩之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波动。 “自作孽,不可活。警署这次效率如此之高,这么快就把嫌犯捉拿归案,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现在盖棺定论,还为时尚早。” 说完,兰佩之离开房间,对于被囚禁的人,没有任何伸出援手的意思。 聂传雄有句话没有说错。 自作孽,不可活。 每一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代价,所以在做抉择的时候,必须深思熟虑,考虑所引发的后果,是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文华东方。 兰佩之下车,独自乘电梯来到十七层,理所当然的被薇拉的保镖拦住。 当值的是老六。 “女士,这层不对外开放。” 兰佩之纵然名满天下,但也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不像明星,普罗大众都认识,更何况还是外国人。 对于老六的提醒,兰佩之充耳不闻,继续向前。 “站住。” 老六抬手,下一秒,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婉约女人突然发难,反手抓住他的小臂。 老六眉头微皱,碧眼里厉芒闪过,本能要还击,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人的力道超乎想象的大,他只觉得胳膊一阵巨疼,然后根本来不及动作就被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板上,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 “砰!” 好在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 变故发生的太快,导致其余两个保镖回过神的时候,老六已经趴在了地上,他们脸色一冷,不假思索,立即伸手入怀。 可他们这次面对的并不是那几个延边杀手。 “咔!” 一保镖脚下骤疼,当场弯腰,兰佩之捏住他的脖子,明明只要用力就可以轻松让其毙命,可却只是举重若轻般将之丢了出去。 与此同时。 另个保镖抓住机会,将枪掏了出来。 可也只是掏了出来。 正要对准这个女人扣动扳机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手腕像是被刀劈般,瞬间麻痹,剧烈的痛苦让其脸皮抽搐,手更是不可抑制的松开。 枪脱手而出,朝地毯落去,然后被一只素白的手掌接住。 旋即。 这保镖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本属于自己的武器现在已经对准了自己。 “等等!” 老六爬了起来,并没有恐吓威胁。 这个女人超乎想象的强大,但是他并没有感受到杀意。 以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身手,如果愿意,他们三个恐怕早就死了,哪只是吃点苦痛。 对方确实没有开枪。 来神州前,他早就听说这个神秘的国度深不可测,高手如云,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女人,竟然都如此厉害。 “女士,你找谁?” ———— 房间内。 看着若无其事的女人,江辰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我只是效验一下他们的实力,过于依赖外物,不是一件好事。” “……” 江辰哭笑不得。 效验没错,可关键那不是他的人啊。 好在下手有分寸,只是无伤大雅的皮肉之苦,没受什么伤。 “那你觉得他们实力怎么样?” 兰佩之沉默,不予置评。 也是。 结果显而易见。 三个人,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说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外枪又快又准吗? 不过也不能怪薇拉的保镖水平不行,只能说遇到的人太变态。 换谁在这位面前,恐怕都是一个结果。 当然。 兰佩之应该也确实没有恶意,故意出手,应该也是为了起到警示的作用。 “什么要紧事,需要亲自过来?” 江辰岔开话题。 “庚龙被调查了。” 江辰心下微动,“和延边杀手有关系?” 兰佩之点头,“应该是他做的不假,不过想让濠江警署定他的罪,应该不太可能。” 江辰若有所思,继而叹息了一句,“没想到他这么恨我,我好像没有太得罪他啊。” 兰佩之瞧着他,不咸不淡道:“或许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可恨程度。” 江辰忍俊不禁,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别忘了,即使他恨我,那也是因为你的关系。” “我去解决他?” 骇人听闻。 杀伐决断如血观音,竟然用起了商量的语气。 江辰似乎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荣幸,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男人之间的事情。 何等 ——霸气。 兰佩之竟然真的没再多说。 “你最近和何氏千金走的很近。” 江辰微怔,然后不由分说板起脸,“你监视其他人也就罢了,连我也监视?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兰佩之微微蹙眉,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你再说一遍。” 江辰轻咳一声,立即认怂,“好吧,我其实不要私人空间也可以。” 兰佩之眉头舒缓,可没过一会,又再度凝聚。 江辰早已经起身,走到了酒柜边,保持安全距离,“喝点什么?这里的咖啡还不错……” 635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虽然持之以恒的坚持锻炼,但江辰也没狂妄到能对名满天下的血观音发起挑战。 当然, 输给血观音,绝对算是虽败犹荣,可如果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怎么出去见人? 好在兰佩之并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主,离开前只是一不小心捏碎了咖啡杯。 没有麻烦工作人员,江辰身体力行,亲自清扫,一边清扫,还在一边咂嘴,不可抑制的再度涌起对舔狗系统的怨念。 女神也就罢了。 再怎么清高,充其量,也只不过挨挨白眼,可给他绑定的,却是个女武神。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闹出生命危险。 但是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刀尖上跳舞,在生死边缘来回试探。 清扫干净后,江辰握着一个咖啡杯,尝试效彷了下,可结果哪怕用力到面红耳赤,咖啡杯也纹丝不动,高档酒店的用品材质确实值得信赖。 面对女人,无论任何情况,都千万要讲道理。 作为一名绅士的江辰同志更加坚定这点。 将质量优秀的咖啡杯放下,江辰出门,去找薇拉。 兰佩之不拘小节,可他不能不管不顾,打了人家的保镖,于情于理,都得去解释一下。 “江先生。” 走廊上,江辰撞见了苦主。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关心道:“没大碍吧?” “没事,只是胳膊脱臼,小伤。” 老六诚实道。 江辰有些尴尬,“真是不好意思。” 老六根本不以为意,不仅没记恨,相反认真道:“江先生,你朋友真厉害,应该是迄今为止,我遇见过最能打的人。” 眼光还挺独到。 江辰点了点头,为免打击对方自信,安慰道:“她确实很能打,一个打十个,应该不在话下。” 为了避免太惊世骇俗,所以江辰缩减了一下数据,可哪知道老六道:“我觉得不止。” “……” 江辰沉默。 你觉得不止那就不止吧。 “江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让你朋友指点指点我们?” 受虐还受上瘾了? 果然。 强者到哪都会受到尊敬。 “有机会我和她说一说。” 搪塞过去,江辰来到薇拉房间,已经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可哪知道薇拉的态度非常平和,不仅没有发飙,反而兴趣十足的问道:“那个女人,我是不是见过?” 江辰诧异,下意识道:“你在哪里见过?” “拉斯维加斯。” 薇拉询问道:“当时坐在那个眼镜男旁边的女人,是不是她?” 眼镜男。 无疑是宋朝歌。 江辰反应过来。 这妞的记性还真是好。 的确。 在拉斯维加斯赌场,兰佩之确实坐在宋朝歌身边。 他觉得薇拉不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看来他是小瞧了对方的观察力。 也是。 像兰佩之那样的人,哪怕在人群中,也会被一眼关注到,那次在兰亭故居惊鸿一瞥,他不也过目难忘。 “嗯,就是她。” 江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薇拉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兴奋。 打个难听点的比方,打狗,也要看主人,可保镖被捶,这妞作为老板,却似乎没有任何计较的意思,优雅的搭着二郎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的打量江辰,里面的神采耐人寻味。 “干什么?” 江辰不太自在。 “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画皮不是画骨头……” 江辰眉头冒起几条黑线,“画皮画肉难画骨。” “对,就是这个意思。” 薇拉呵呵一笑,“真看不出来,你人模人样的,居然内心这么坏。” 不仅额头,被这么评价,江辰脸色唰的黑了。 “什么叫人模人样?我怎么坏了?” “你还不坏?你说你出千,赢了人家钱也就算了,结果连人家女人也不放过,你说,你是不是坏到骨子里。” “……” 这么一听,江辰都觉得有点道理,可旋即反应过来。 哪里是这么回事? “我有出千吗?” “怎么没有?” “出千的不是你吗?” 薇拉噎住,瞪大琥珀眸子。 “还有,他们俩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说。” “敢做不敢当?” 这妞的适应能力还真强大,这么快就从刺杀恢复过来了,居然有兴致来挖苦自己。 江辰不是一个喜欢婆妈的人,但这种屎盆子,可不能任由人随便往脑袋上扣。 “什么敢做不敢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回事。” 薇拉托着下巴,像是八卦心熊熊燃烧,很快道:“不是那么回事,那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只是认识而已。” “那你和那个女人呢?” 江辰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没有必要。 自己有什么好跟这妞解释的。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薇拉也没咄咄逼人,荡着脚,念叨了句:“原来你喜欢老女人。” 江辰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错愕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她不是老女人?” 薇拉理直气壮。 老、老女人? 兰佩之的年纪,怎么也应该谈不上老吧? 不过也是。 对比这妞来说,肯定已经不算年轻了。 嘴唇动了动,江辰一脸严肃道:“这是在神州,不是在美利坚,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有些话不能乱说,不要觉得你的那些保镖是万能的。” 要是兰佩之在,听到这样的话,不说直接下死手,起码给这位背景神秘的西方小妞一个大逼兜应该是避免不了的, 兰佩之绰号血观音不假,但那只是代号,尊称,她并不是真的神仙,也有七情六欲。 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能心如止水? “她很厉害?老六说,这么强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听起来像是对自己无能所做出的辩解,但江辰说了句公道话,“她应该能把你们西方的那些拳王揍得怀疑人生。” “怀疑人生是什么意思?” “……” “ese-kungfu真的这么厉害吗?” 薇拉继续问。 哪里是ese-kungfu厉害。 而是人太过变态。 江辰没解释,转移了话题,“那几个延边杀手的来路,有眉目了。” “我知道。” “你知道?” “何君如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看着神情自若的薇拉,江辰心底不禁起了疑虑。 东方有句老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这妞应该和君子沾不上边。 从她果决下令击毙最后一个杀手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爱留隔夜仇的人。 那为何此时能如此镇定? 薇拉似乎没有注意到江辰奇怪的眼神,转移了话题,“何君如还邀请我,去参加生日宴会。” “何小姐年纪应该也不小了,还过生日?” 江辰颇为意外。 过生日,那是好久之前的一种仪式了。 “不是她,是她妹妹。” 薇拉道:“她还邀请你一起去。” 何君如的妹妹? 一张混血脸蛋迅速浮现在江辰脑海。 何君如的妹妹应该不止一个,但出于直觉,江辰觉得应该不会是别人。 “我不去。” 他不假思索道。 薇拉诧异,应该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如此不礼貌。 “你确定?何君如还专门让我转达。” “那你帮忙向我对她表达谢意,不过生日宴我真的就不去了。” 薇拉也没多说,“随便你,不过我可不会帮你转达,要说自己和她说。” 何氏主宅。 何太亲切接见了何以卉。 这次的生日宴,由她亲自操持,规格极高,对各界名流都发出了邀请,自从赌王离世后,何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兴师动众过了,对于出身四房的何以卉来说,更是不合常理的殊荣。 】 可是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何以卉很平静,看不出太多兴奋的样子。 “怎么了?全家人给你过生日难道都不高兴?” 大厅。 何君如笑望着从楼梯走下的何以卉。 “又变老了一岁,姐,要是你,你能高兴吗。” 何君如莞尔。 “不都是这样,谁都不能阻止时光的脚步,女人大一岁,更有一岁的魅力。” 两姐妹闲聊着走出庄园,在附近散步。 这里是她们长大的地方,可是那些记忆,好像都已经十分模湖了。 “我邀请江辰了。” 说着,何君如扭头,没有掩饰刻意的动作,观察妹妹的表情。 何以卉处之泰然,轻笑道:“姐,你恐怕多此一举了。” “多此一举?” 何君如面露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会来的。” 何君如始料未及,微微一怔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讨厌我。” 何君如哑然,越听越觉得湖涂。 “讨厌你?怎么可能。他不是还请你喝过酒吗。” “那是以前。” 何以卉坦诚解释道:“你让我给他送东西去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逛街,碰到郭安乐了。” 何君如错愕的看着她,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么—— 精彩的故事。 “然后呢?” 她兴致盎然,“打起来没?” 何以卉给了她一个眼神。 “说说,姐保证不会说出去。” 此时的何君如,就像一个八卦欲发作的孩子。 何以卉点了点头,“嗯,打起来了。” 何君如愣神,然后又问:“谁打赢了?两人身材看起来差不多,但郭安乐更加斯文,应该不是江辰对手吧?别看江辰虽然不强壮,但他绝对挺能打的。” 不得不承认,虽然至今单身,但这位继承了赌王商业才华的千金看男人的眼光非常独到。 “还好,郭安乐虽然打架不行,但是跑的快。” “你怎么知道他跑得快?” “他以前就和我说过,他小学在运动会上拿过一百米第一名。” 何君如终于忍不住,失态大笑,“你不是说对人家没兴趣吗?怎么这点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都知道在开玩笑。 “他适合做朋友。”何以卉道:“如果做朋友,他会是很好的人选。” 何君如笑意不止,内心却不禁感慨。 那位最无忧无虑的郭氏小公子如果听到这番评价,应该会感觉很复杂吧。 “真没发生什么劲爆的事?” 何以卉摇了摇头,“没,然后我就让他送我回家了。” “谁送你回家?郭安乐?” “江辰。” “……” 何君如当即沉默了一会,旋即啼笑皆非。 她大抵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还真别说。 她这个妹妹,确实有红颜祸水的资本。 “你没请人家上楼喝杯咖啡?”何君如调侃。 “他又不傻。” 听到妹妹的回应,何君如更是忍俊不禁,“怎么是傻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而且家世又这么好,我要是一个男人,肯定也会心动。” “他要是觉得我漂亮,还会找我要二十五块钱吗?” “那他最后不也还是送你回家了吗。”何君如回道。 “他只是不想得罪何氏而已,或者说是出于男人的风度。” 优秀的教育就是不一样。 很少有女人能这么清醒。 别说像何以卉这样的条件了,就说网络上那些靠着美颜邪术的女神们,看着幻化出来的自己,不都是陶醉得觉得全天下男人都会为其倾倒。 “他要是有风度,还会找你要那二十五块钱?” 何君如下意识道。 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碰到过,以至于当时在酒店,她都有点懵。 “所以,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这次何以卉的评价还算有所进步,至少没再说脑子有些问题。 “是挺奇怪。” 何君如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貌似自言自语道:“和你差不多。” 何以卉偏头,“姐,我奇怪吗?” 何君如忍着笑:“一点点吧。” 何以卉忽然做了个让何君如始料未及的动作,她双手抓住脸颊和眼皮,毫不顾忌形象,像幼年时,做了个鬼脸。 何君如愣住。 “不和你玩了。” 像是生气般,何以卉转身朝保镖等候的轿车走去。 “你去哪?” 何君如喊道。 何以卉头也不回,像是真闹了脾气,保镖拉开车门上了车。 何君如噗嗤而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幼年时的场景,当时她们还只是孩子,年少无知,亲如一家人。 回忆走马观花,何君如站在气派的花园中,冰冷的心里忽然淌过一股暖流。 636 江湖儿郎江湖死 “宋哥,这个江辰,到底什么背景?” 并没有愤怒,在香奈儿店虽然热脸贴了冷屁股,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洋相,但作为名门公子,郭安乐没那么小肚鸡肠,一没去找何以卉质问,二也没去找江辰进行单挑,更多的是对江辰的来路感到好奇。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像他这样的家世,是不可能做出脸红脖子粗的莽撞行动的,这是融入骨髓的一种基因。 像那种受了点“委屈”就急吼吼的要找人算账,这种桥段,大部分只会发生在狗血电视剧里,或者脑残中。 现实中真正有点层面的人物,哪会这么沉不住气。 “我也不太清楚。” 郭安乐觉得能在这里找到一个答桉,但得到的回应却让郭安乐不太置信。 “连宋哥你都不知道?” “我也不是做户籍调查的。” 宋朝歌开了个玩笑,随即道:“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女人缘不错。” 女人缘不错, 这句评价,不可谓不中肯。 郭安乐张了张嘴,就像胸口被捶了记闷拳,有点堵。 宋朝歌面露微笑,“不过你也别担心,何小姐与他,应该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宋哥怎么知道?” “他有女朋友。和他是一个大学的。” 听到这话,郭安乐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暗然苦笑。 “宋哥,你最好不是在安慰我。他如果没有女朋友,我是不是就完全比不过了?” 的确。 这话不像是安慰人,倒更像打击人。 “我可没这个意思。” 宋朝歌嘴角含笑否认,继而理智分析道:“何小姐很少去内陆,和他之前应该不可能发生交集,两人想必是最近才认识。他来濠江,才多长时间?” 宋朝歌下判断。 “所以,何小姐之所以那么做,是故意给你看的。” “我知道。” 郭安乐靠在沙发上,呼出口气,他又不傻,这么浅显的事情,他当然能看明白。 】 所以他并没有嫉恨江辰,让他真正介怀的,是何以卉表露出来的态度。 当着自己的面故意拉别的男人一起上车回家,真的就不愿意给他一点机会吗? 郭安乐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困顿又夹杂着些许迷茫。 “宋哥,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强扭的瓜不甜,现在放弃,还可以做朋友,我怕坚持下去,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宋朝歌看着再度变得摇摆的港城贵公子,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问题。 “我之前与何小姐并没有太深的接触,所以了解不深,都是听你在讲述。但现在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郭安乐不解,偏头,“我说要送她回家,她不理会,反而和别的男人一起坐出租走了,宋哥,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才是人生。” 郭安乐一愣,苦笑:“宋哥,你到底找哪边的?” 宋朝歌笑,“正是因为她把你丢在大街上,所以我才觉得她不错。” 郭安乐完全摸不着头脑,故意板起脸,不满道:“宋哥,你是故意看我笑话对吧?” 宋朝歌摇头:“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得究其本质。” “什么本质?” “你知道她是故意演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故意表演给你看?” 这个问题还不简单? 郭安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想让我放弃对她的追求。” “聪明。”宋朝歌称赞。 郭安乐苦笑不语。 “那么你再想想,以何氏现在的处境,她明明可以利用你,暂时虚与委蛇,利用你的能量,帮助家族度过难关,换作大部分女人站在她的位置,我相信应该都会这么选择,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宋朝歌慢条斯理道:“她并没有和你玩暧昧,而是给了你一个清晰的态度,不想浪费你的感情时间以及精力,就凭这一点,她就比大部分女人要强了。” 郭安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话听着,好像不太顺耳,至少不是向着他的好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又很有道理,让他觉得如果就这么放弃,会很可惜。 “宋哥,你这么说,我好像应该坚持下去。” 宋朝歌没有给出一个直白的建议,只是道:“感情的问题,不比其他,究竟怎么做,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做主。旁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郭安乐看了看他,笑了起来,不禁坐直身,“宋哥,瞧你这话说的,放心,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怪你。” “我还真担心你最后来找我负责。” 宋朝歌玩笑道。 郭安乐心情舒解了不少,撑着膝盖起身。 “干什么去?” 宋朝歌问。 “想想该给以卉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郭安乐呼出口气道。 宋朝歌摇了摇头,笑道:“行,去吧。” 郭安乐朝外走,忽然,脚步一顿,回过头:“对了,庚龙去哪了?” “我有点事交代他去做。” 郭安乐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宋哥,那我先走了。” “啪嗒。” 门打开又关上。 郭安乐走后,宋朝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下午五点刚过不久。 距离庚龙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想必。 也该回来了。 的确。 或许是在警署吃了顿晚饭,华灯初上,这座东方赌城迎来喧嚣热闹夜生活的时候,被警署署长亲自带走的庚龙重新回到星濠,毫发无损。 宋朝歌今晚并没有去赌场消遣。 “宋少。” 庚龙进入房间。 “回来了。” 这次的行动失败引起了相当恶劣的后果,庚龙深知这一点,但同时他也明白,重复多余的请罪没有任何意义。 “宋少,我已经暴露了。” 宋朝歌置若罔闻,没有任何波动,走到酒柜边,取出一瓶欧颂,“怀疑只是怀疑,现在是法治社会,任何事情,都得讲证据的。” 他又拿出两个高脚杯,开酒倒入,随即端起一杯,递给庚龙。 “你那两个手下,处理掉没?” 宋朝歌端着酒杯问,俊逸的脸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已经让他们暂时隐匿起来了。” 宋朝歌澹澹一笑。 “讲义气,也是得分情况的。通缉令应该已经在准备了,一旦他们被抓到,你想过后果没有?” “不会……” “你是说他们不会被抓到,还是说不会出卖你?” 庚龙没有闪躲,与宋朝歌对视,“他们都跟了我快十年,绝对值得信任。” 宋朝歌端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抿了口酒液。 “我不是怀疑他们的忠诚,我相信,他们对你一定是死心塌地,不然你也不会带他们来濠江,但人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也有漏洞,人也是有软肋的。” 宋朝歌平澹笑道:“你也是老江湖了,我相信怎么去撬开一个人的嘴,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而且也能避免他们少受点苦。” 庚龙端着酒杯,“……宋少,可不可以送他们出国?” 宋朝歌沉默了下,“出国,也是一样。” 继而,他扬起杯子,朝庚龙示意了下。 “江湖儿郎江湖死,他们应该有这个觉悟。厚待他们的亲人吧。” 这话一出,等于断绝了斡旋的余地。 庚龙脸皮紧绷,终究还是慢慢的抬起酒杯。 “噔。”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 响声空灵清脆。 宋朝歌微笑。 “cheers。” 江湖上的事,确实应该在江湖上解决。 得知消息后,江辰也与一位大哥级人物进行了联络。 不管薇拉那边什么想法,起码确认了庚龙的嫌疑性后,这件事情,他就很难置身事外。 那些延边杀手,十有八九就是冲他而来,薇拉应该巧合成为了他的挡箭牌。 即使这些理由,很难去解释,解释了,薇拉也不会听,但江辰觉得,自己理应出一份力。 “为什么不联系警方?” “江南是庚龙的大本营,警方如果知道,很难瞒过他的耳目,我担心他会先一步杀人灭口。” “我还算了解庚龙,他对自己人,应该没这么残酷。” 电话那头是廖向东,作为和庚龙齐名的角色,并且曾经都隶属兰佩之的阵营,他绝对有进行评价的资格。 现在的江湖固然不再是曾经那个江湖,但做老大,终究还是得具备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简单点说,就是异于常人的人格魅力,不然凭什么混到这个地步,凭什么让那么多人为其卖命。 庚龙确实心狠手辣,但江辰也知道,对方对待外人,肯定与自己人不一样,但同样,在京都,他也见识到了庚龙对刀疤脸的壮士断腕。 江湖义气,也是存在一个阈值的。 “从他安排那两个人离开濠江,就说明他并不算暴虐无道,但是当别无选择的时候,恐怕就容不得他讲仁义了。” 廖向东沉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的确。 为了自保,几条手下的命,确实无关紧要。 “行,我来处理。” “麻烦廖哥了。” 这就是人脉的重要性。 江南固然是庚龙的大本营,但廖向东肯定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他既然答应,就说明有一定的把握。 江辰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哪怕在东大上学时,那般囊中羞涩,可他找罗鹏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宁愿累死累活的去四处兼职。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他越来越感受到一个道理,有时候,还确实需要去麻烦别人,人际关系,就是在一次次的“麻烦”中,越走越近。 与此同时。 镜头拉远,顺着走廊一路前沿,来到薇拉房间。 “小姐,这是庚龙的资料。” 老六将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有点像是个人简历,但是比个人简历厚,足足一沓a4纸,由此可见信息之详细。 第一页刊印的,赫然是庚龙的照片。 “绰号九纹龙,38岁,祖籍淮州……” 薇拉拿起恐怕比警方数据库还要完善的资料,起码在警方数据库里,一些太过暴力血腥的事迹,应该是没有记录的,可这上面却显示得清清楚楚,包括庚龙的发家史,犯下过多少罪行,或许算不上全部罗列,但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就算在国内,想要弄到这么一份资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外国人了。 可这份资料就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薇拉手中,距离庚龙被带走,过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在江辰面前表现得风平浪静的薇拉懒散的翻阅了一下资料,看着这些足以让人头皮发麻心头泛寒的记录,却无太多表情波动。 “就这些?” “小姐,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就这些,剩下的,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这里,这应该叫做古惑仔吧?” “古惑仔是港城的称呼,在东方内陆,应该称作黒社会。” 老六恪尽职守的进行解释。 “黒社会。” 薇拉念叨,面带嗤笑,然后将资料随意丢在茶几上。 “他现在还在警署吗?” “被放了。” 对此,薇拉并没有怒火中烧,相当通情达理。 这里是濠江。 怎么能去指望人家不帮自己人,而来帮她们外人呢? “小姐,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奇怪?” 老六看着那张照片,“他与我们,没有任何瓜葛。” “你想表达什么?” 薇拉微微抬头。 老六立即闭嘴。 “你难道没遇到过疯狗?疯狗咬人,是不讲道理的。” 疯狗咬人,不讲道理。 这个理由确实精辟。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闻言,老六一语不发,迅速转身,离开房间。 “火。” 立下大功的贴身女保镖走过来,递出一个火机。 薇拉是不抽烟的,她重新拿起那份资料,“噔”的一声,打火机蹿起火苗,资料被点燃,很快燃烧起来。 薇拉拿着燃烧的资料,任由火势蔓延,就要烧到手指的时候,松开手。 燃烧的资料掉入垃圾桶,薇拉翘着二郎腿,把玩着火机,欣赏着垃圾桶在灼烧下逐渐变形,火光倒映在她的童孔中,分外瑰丽。 637 你方唱罢我登场(谢打赏!) 福宁。 位于江南的一座小城。 总人口才一百多万,而且其中近乎一半,都是外来务工人员, 这里的主要产业是服装贸易,形成了专门的皮革城,也是很多大牌的代工厂,每天都会有大批的服饰装上车,运往全国各地。 “没想到这些延边人这么不靠谱,早知道,不如让自己人出马了。” 距离皮革城三个街区,人口驳杂的小区内,一男人站在窗边,撩了撩窗帘, 】 他的小心翼翼,引起了同伴的不满,“这里是福宁,你在怕什么?” 显而易见,他俩就是从濠江潜逃回来的,目前两人的大名,已经登上了网上追逃的名单。 “你难道忘记了龙哥的交代?” 闻言,那厮顿时无话可说,郁闷骂了一句:“真他妈憋屈。” 因为是很普通的小区,连电梯都没有,隔音效果也差强人意,导致楼上带货主播的动静不断传来,形成的噪音污染更是让人感觉烦躁。 换作平日,非得上去把人拉出来暴揍一顿不可,对于这种在居民楼直播带货的角色,不必顾及什么怜香惜玉,但是此时处境微妙的两人只能压抑情绪。 “啪。” 放下窗帘,格外谨慎的那人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口。 “咱们还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刘骏问。 作为庚龙的心腹,他们在江南道上,都算有头有脸,另一人叫阿k。 “待不了多久了。” 阿k吐出口浓浓的烟雾。 刘骏喜形于色,“濠江那边的是不是解决了?我就知道龙哥一定能……” 阿k摇了摇头,如一盆冷水泼下来,“龙哥说送我们出国避避风头,等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出国?” 刘骏脸色一滞,“待在这都不行吗?” 阿k吸着烟,“龙哥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听龙哥的准没错。” 刘骏脸色变幻,忍不住道:“……我能不能跟家里交代一下?” 阿k抬头,凌厉的盯着他,“你是头一天出来混吗?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跟任何人联系!” “一分钟,只需要一分钟!” 阿k表情冷硬,“不行。我这是为你好。我们的家人那边,龙哥肯定会处理好,你难道还不相信龙哥?” 刘骏抿紧嘴,最终还是没再坚持,颓然的在椅子上坐下,“要出去待多久?” “不知道。应该不会太久,能回来的时候,龙哥会告诉我们。” 似乎是看出出生入死的兄弟情绪有些消沉,阿k手夹着烟,安慰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外透透气吗?这不,机会来了,就当公费旅游了。” “你倒是挺会安慰人。” 刘骏忍不住一笑。 “逼波~逼波~逼波……” 外面警笛声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立即噤声,阿k再度挑开窗帘。 一辆警车闪着警灯从楼下经过。 刘骏警惕的站起身。 阿k放下窗帘,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刘骏放松下来,继续问:“什么时候走?” 想想也是。 去国外,总比现在过街老鼠般藏着要强。 阿k吸了口烟,“龙哥说会派人来接我们,等着就行。” 楼上又在放音乐。 刘骏阴翳的抬头看向天花板。 阿k扔掉烟头,用脚碾灭,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买点吃的。” 晚上。 二人吃着在路边摊打包的盒饭,喝着啤酒,忽然,敲门声响起。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肃。 无声交换了下眼神,阿k做了个手势。 共事多年的刘骏默契的点了点头,抽出腰间的刀,与其一起来到门口,贴在门边。 “谁?” 阿k冲门外喊话。 “龙哥让我来的。” 精神紧绷的二人骤然松了口气。 刘骏把刀重新塞了回去。 阿k打开门。 “k哥,骏哥,龙哥让我来接你们。” 门外有三个人。 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阿k点了点头,“走。” 都是老江湖了,没有磨蹭,阿k和刘骏当即跟着三人出门。 “砰。” 门关上。 还没吃完的盒饭和没喝完啤酒静静的摆在桌子上。 借着夜色的掩护。 五人下楼,走出小区,上了一台商务子弹头。 街对角。 两台低调的蒙迪欧停在阴影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廖哥,我们来迟了一步。” 商务子弹头启动。 一台蒙迪欧内,坐在驾驶座的汉子回头,“动手吗?” 廖向东神情沉静,“先跟上去。” 两台蒙迪欧启动,无声尾随。 “k哥,骏哥,喝水。” 得到自己人接应,阿k和刘骏骤然放松下来,接过递过来的两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口。 七座的mpv,坐的满满当当。 “龙哥怎么安排的?” 刘骏拿着矿泉水问。 “可能要委屈二位,我们已经准备了货运卡车,这台车会送二位去焦家湾,然后由海路出境。” 刘骏点了点头,“辛苦。” “应该的。” 其余几人都没说话。 七座的商务子弹头平稳行驶,车内一片安静。 忽然。 刘骏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莫名的浑身发软,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阿k,结果发现对方脸色也有些异样。 “我怎么浑身乏力?”他道。 阿k闻言,神情变幻,拿起手里已经只剩一半的矿泉水瓶,明明只是一个脆薄的水瓶,他竟然都有些握不紧。 “你们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闻言,刘骏也瞬间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车内的自己人。 “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阿k意识到不妙,即使是声音,都开始变得有气无力。 前后的几人就像木偶,没有任何波动。 “我们也只是按命令办事。” “艹!” 刘骏想挣扎,可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像一滩软泥般瘫在座椅上。 “我不希望二位受苦,所以希望二位配合,不要浪费力气了。” 商务子弹头慢慢的停了下来。 停在了一条芦苇丛生的河边。 哪里有什么接应的货车。 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本就人迹罕至再加上漆黑的夜色加持,这个地方显得越发的阴森。 用尽浑身解数结果还是动弹不得的阿k呼出空气,不再白费工,眼神阴厉,“不是龙哥派你们来的。” 无人回应。 车门打开。 在下车前,那位领头的道了句:“二位,一路走好。” 刘骏脸色狰狞,想要起身,可浑身像是打了麻药一样。 不用问对方想干什么,他们也不是初出江湖的初丁了,跟了庚龙这么多年,落在他们手里的人命不在少数。 毁尸灭迹的事,也干过一些。 除了刘骏和阿k,车里的人全部已经下车。 可是车却没有熄火。 阿k望了眼外面风平浪静的河,眼皮不可抑制的跳动,心逐渐下沉。 不仅仅只是因为走投无路。 “我想和龙哥通话。” 他开口道。 并没有放弃的刘骏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扭头。 阿k没有看他,冲着车外,用最大的气力喊话。 “我要和龙哥通话!” 表情凶恶的刘骏逐渐僵住。 龙、龙哥? 是啊。 这些人如果不是龙哥派来的,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藏身位置。 龙哥……要杀他们? 车外。 领头的充耳不闻,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安心上路,你们的家人,会有人照顾。” 言罢。 他摆了摆手。 周遭几个沉默寡言的汉子走到车尾,抬起手,扶住车身。 远处。 尾随而至的两台蒙迪欧悄然停下。 “廖哥,他们要灭口。” 畏罪潜逃,慌不择路,结果一头开进了河里,多合情合理的意外事故。 眼见着商务子弹头在几个汉子的合力下渐渐朝河边移动,廖向东终于开口。 “救人。” 没错。 救人。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魔幻。 自己人想要你死,可敌人却希望你活。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刘骏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对即将到来的凄惨下场视若无睹,不断喃喃自语。 阿k一语不发,已经闭上眼,准备迎接命运应有的审判。 可忽然间,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龙哥!龙哥派人来救我们了!” 他还没睁眼,就听到身边传来兴奋的呼喊。 阿k睁眼,转头,看到夜色下,有一群不明来路的人正疾步靠近。 人人持械。 刀光森然! 领头那人眯了眯眼,倒也算镇定,并没有慌乱,冷厉下令。 “上。” 荒无人烟的河边,肃杀之气骤起,就连原本波澜不惊的河边似乎都泛起了涟漪。 两波人在人数上半斤八两,并无太大差距,纷纷拔刀,相向而行,最后毫不相让的产生碰撞! 不同于一般的地痞流氓,没有丝毫废话。 “唰!” 很快。 短刀相接。 双方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没任何仁慈,刀刀都直奔对手要害而去。 不一会,第一抹血腥溅洒,落在芦苇上。 低头看着胸口被噼出一道恐怖伤疤的手下,来“接应”阿k二人的负责人脸色阴沉,迈步上前,弯腰拾起对方手里的刀片,加入厮杀。 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的廖向东坐在车上,眼见伤亡逐渐扩大,赤手空拳,正要推门,可忽然间,两道明亮的车灯射来。 居然真来了一辆卡车! 对凶残的厮杀视若无睹,卡车不仅没有减速,相反加大油门,风风火火撞了过来。 见状,双方不约而同停止了厮杀,连忙躲避。 可他们能动,受伤倒地的人却难逃一劫。 重量级的卡车毫不留情碾过几名伤者,轮胎下一片血肉模湖,画面惨不忍睹。 然后,卡车速度不减,继续丧心病狂的撞向停在河边的商务子弹头。 车内。 动弹不得的阿k和刘骏童孔放大,根本没有跳车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凶勐野兽般的卡车在视野中逐渐放大。 “轰!” 撞击如期而至。 一时间人仰马翻。 阿k两人脑袋眩晕,意识模湖,跟随着子弹头一起三百六十度翻滚,不可避免的栽入河中。 “哗啦!” 河面的宁静被打破,巨大的水花掀起,所有人都目睹着商务子弹头慢慢沉没。 不管哪方阵营,两波人尽皆呆住,估计都没预料过如此场景。 疯狂的卡车停在河边。 车门打开。 两个形象类似恐怖分子的家伙跳了下来,紧身衣凸显孔武有力的身材,戴着黑色的头套,将整个脑袋完全包裹住,根本看不清样子。 “突突突突……” 他们不发一言,抬起手,对着愣神的两波江湖草莽,残酷而果决的扣动扳机。 火线四射。 凌厉而湍急。 霎时间,三四人颤抖倒下。 冷兵器哪里是热武器的对手。 完全是降维打击! 蒙迪欧内。 正准备下车的廖向东脸色一变。 无论社会的黑白面,都有约定俗成的规则。 每个人都需要在规则划定的范围内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逾越。 而最后杀到的卡车,无疑彻底打破了规则,或者说,根本无视了规则。 “上车!” 廖向东推开门大喝。 面对如此凶勐的火力,冲上去不是勇勐,而是愚蠢! 所有人如梦初醒,不再犹豫,掉头就跑。 原本的火拼演变为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逃跑途中,又有几人被流弹击中,踉跄倒下。 “砰!” 下车时有七个人,可最后重新逃上车的,却只有区区两个人。 “开车。” 廖向东扫了眼窗外,下达命令。 从卡车上下来的恐怖分子注意到了这边,穷凶极恶,一人负责追杀另一波人,一人调转枪口。 “噔噔噔噔噔……”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金属撞击声,蒙迪欧车门瞬间出现了错落不一的坑印。 “轰!” 毕竟只是蒙迪欧,车商应该没有想过这种级别的客户会遭遇如此强度的危险,车窗并没有防弹保护,在暴雨侵盆的火力覆盖下,玻璃勐然爆裂! 廖向东抬臂,抵挡飞溅的玻璃渣。 “坐稳了!” 开车的汉子满头大汗,声色俱厉的嘶吼,踩死油门的同时勐打方向盘,在激烈的火线中漂移掉头。 “噗!” 右后轮被打爆! 惨不忍睹的蒙迪欧没有停下来,身残志坚,将自身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左摇右摆,渐行渐远。 眼见已经脱离了有效打击范围,令人发指的匪徒这才慢慢放下手臂。 638 杀无赦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东方赌城依旧纸醉金迷。 “all-in。” 隶属于何氏旗下的一家赌场,贵宾厅内,一个其貌不扬的平头男人面无表情的将面前筹码全部推出。 来到濠江后第一次坐上桌的江辰看了看对方,选择选择弃牌。 或许是水土不服,他已经输掉了一百多万,全然没有了在拉斯维加斯的好运气。 当然。 他绝对不是这张赌桌上最惨的人。 坐在他对角的那位“名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保守估计,已经输了两三百万……美刀。 牌面已经来到转牌阶段。 两张2加一张10以及一张a。 江辰虽然技术不行,但起码也知道,自己中一张10,是没法拿下这局的。 可对角那位“名人”没这么清醒,或者说,牌力要比江辰强太多,也可能是输急了眼,面对all-in,几乎没做任何思考,毫不犹豫的奋力将剩余的筹码也全推了出去。 江辰视线移向下一家。 那倒是位熟人。 季兆华。 作为加拿大赌王家族成员,他的赌技应该母庸置疑,可和江辰一样,他今天的战绩也不理想,输得甚至比江辰还要多一些。 这也验证了一个道理,赌博这玩意,如果没有运气加持,实力再强也没用。 季兆华笑了笑,与江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扔掉手牌。 两家全推。 其余玩家全部弃牌。 那位平头男率先掀开手牌。 一张2加一张3。 三条2。 见到他的手牌,那位输得最惨的名人一点都不慌,面带兴奋之色,用力将自己的底牌甩在桌上。 “啪!” 一张2加一张j。 同样是三条! 不过不同的是,他的j要比3大,稳操胜券! 难怪他这么兴奋,赌博就是这样,输赢可能就在一把牌。 碍于自己筹码不多的原因,虽然吃下这把没法来到水上,但起码也能挽回一部分损失了。 “季先生的手牌是什么?” 江辰问。 两家跑马,已经可以闲聊了。 季兆华指了指牌面上的10和a。 两对? 这种牌都丢了。 江辰笑了笑,然后给了对方一个佩服的眼神。 “开牌吧。” 那位名人催促,迫不及待的打算收码。 荷官发出最后一张河牌。 “嚯!” 惊叹声四起。 看到翻开的最后一张河牌,十拿九稳的那位名人脸色瞬间凝固,表情变得难看至极,甚至抑制不住低声爆了句国粹。 河牌是一张3。 三条2加一对3。 葫芦。 败局已定的中年平头男博到了那百分之一的胜面,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反超。 虽然概率极低,但这种情况在赌场,也不算离奇,这就是赌博的不确定性,前一秒遥遥领先,下一秒可能就会跌入深渊。 平头中年男已经开始取自己胜利的果实,而反观那位名人,本来白白净净的脸庞现在黑的像煤炭。 他是运动员出身,凭借自小的努力,拿到过不少的荣誉,可遗憾的是,最后没守住世俗的诱惑,因为长得俊俏,再加上能说会道,以及环境的影响,一步步背离了初心,开始一头扎进了娱乐圈,交往了不少女明星,混得是如鱼得水。 可即使如此,两千多万的损失对他而言,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没有再补码,而是起身,找到赌场人员磋商,应该是资金周转困难。 赌场一般都兼有放贷业务,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是不错的客户。 季兆华起身,似乎也不打算再玩下去,他经过江辰身边,停顿了下,轻声道:“江先生,如果我没认错,那个人应该鬼手。” 江辰正要说话,只听对方继续道:“看到他左手了吗?” 江辰下意识朝平头男的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看去。 “他左手小拇指,就是一次在赌场出千,被剁掉的。” 说完,季兆华抬起头,朝监控摄像头笑了笑,然后离开。 老千? 因为戴着手套,江辰并不能看到对方的手是不是缺了根手指,但以季兆华的身份,应该不会说谎。 只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季兆华既然都能认出,赌场难道不知道吗?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赌场允许,或者说派他来的。 众所周知,为了防止有人砸场,或者说为了“杀猪”,很多赌场都会豢养一些千术高手。 紧随其后,江辰也理智的选择退筹。 和千术高手玩? 他还没这么自大。 “这么快就不玩了。” 就在江辰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道高挑身影走近,“看看人家,多百折不挠。” 江辰扭头,看见那张艳美的混血容颜,并不算太意外。 “你们就不怕被人投诉?” 那位运动员应该是找赌场贷到了钱,又坐上了赌桌。 “你又没输多少。” 江辰哭笑不得。 显而易见,那个千术高手,确实是赌场安排的。 江辰觉得,应该不是针对自己,很可能是针对季兆华。 赢多少钱并不是关键,主要是给一个下马威。 之前在香奈儿店门口,那位郭少都说了,是季兆华通风报信。 这位赌王千金虽然异于常人,但好歹也是一个女人。 女人,基本上都是会记仇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这么做,会害了人家。” 江辰看了眼那位越挫越勇的社会名人。 他的收入足以让普罗大众望尘莫及,但肯定也是不支持在赌场如此挥霍的, “有任何人逼他了吗。” 江辰无言以对,当然不会多管闲事,没见季兆华都没发作,即使认出了老千,也只是起身离场,没和何氏较真。 “拜拜。” 江辰果断往前走。 “等一下。” 何以卉叫住他,“我得罪你了吗?” 江辰转身,“那你把今天我输的钱还我。” “……” 何以卉沉默,大抵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小气的人。 “你的钱是入赌场的账,不是进我个人的腰包。” 堂堂赌王千金心平气和的做出解释。 “你也应该能分到钱吧?” “……” 何以卉转移话题,“我的生日,你来吗?” “恐怕没时间,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你来濠江,不就是为了赌牌吗?”何以卉意简言赅:“这次想竞争赌牌的人都受到了邀请。” 江辰沉默了下,“不是生日宴吗?” 何以卉一怔。 是啊。 不是生日宴吗? 为什么受邀的,都是和自己没有交集,甚至认都不认识的人。 “你来吗?” 何以卉再度问了句。 看着那张混血容颜,江辰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保持了一丝绅士风度。 “如果有空的话。” 何以卉展颜一笑,绚丽夺目,“那我等你。” “……” 江辰没再出声,转身离开。 “叮铃铃。” 手机响起。 江辰摸出手机,看了眼来显,眼神微凝,然后拿到耳边。 “廖哥。” “人没抓到。” 江辰并不失望,在赌场人群中穿梭,“没事,辛苦廖哥了。” “他们都死了。” 闻言,江辰脚步停顿,“死了?” 旋即,他反应过来,“是庚龙下的手?” 杀人灭口,是最简洁有效的手段。 “我觉得不是。” 觉得不是。 江辰察觉到不对劲,问道:“廖哥,发生了什么?” “我带人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接走,不出意外,接走他们的,应该是庚龙的人。” 廖向东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根本听不出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险情。 “庚龙应该是打算灭口,想在河边解决那两人,就在我们救人的时候,又有一波人杀了出来。” 江辰不禁微微皱眉,“又来了一波人?廖哥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不清楚。他们戴着头罩,看不清样子,不过手段极为残暴,全副武装,见人就杀,包括那两个人在内,庚龙派去的人,也都死了。” 虽然廖向东的语气没携带太激烈的情绪,但江辰大抵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惊险。 “廖哥你没事吧?” 他立即关心询问。 “没事。” 对于自己这边的伤亡,廖向东只字没提,“抱歉,没能帮到你。” “廖哥千万别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等我回来请你喝酒。” 江辰轻笑道。 有些情分,不用放在口头上,记在心里就好。 放下电话。 江辰继续朝外走去,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除了他和庚龙的人,居然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找那两个家伙。 而且听廖向东的话,那波人分外狠毒,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明摆着是不打算留一个活口, 什么人会如此疯狂? 难道是…… 江辰脑子里浮现薇拉那张小脸。 莫非是这个小妞? 还真别说。 这妞确实干的出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她毕竟是外国人,能这么快找到庚龙那两个手下吗? 如果真是她,那么对于其背景,又可以进行补充性的评估了。 江辰下意识想打电话找对方确认,可随即还是放弃了这个心思。 打了对方也肯定不会和他说实话,何必白费功夫。 与此同时。 离开赌场的季兆华按约与宋朝歌共进晚餐。 “手气怎么样?” 得知对方刚从赌场出来,宋朝歌笑问一句。 “不太好,看来濠江并不是我的风水宝地。” 季兆华笑叹。 “一次的输赢,算不了什么。也许只是今天运气不太好而已。”宋朝歌安慰。 “对了,江先生也在。” “噢?是吗?” 宋朝歌颇为意外,继而问道:“他手气怎么样?” 季兆华摇了摇头,“和我一样,只是比我少输了一点点。” 宋朝歌笑:“看看,连他这样的高手,不也同样输了。” “宋先生之前就说,他是高手,可是我好像没感觉出来。我觉得他的水平,和我差不太多。”季兆华玩笑道。 】 宋朝歌正要说话,可这个时候,庚龙走了过来,应该是有急事。 “抱歉,季先生,我先失陪一下。” 季兆华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宋朝歌起身,示意庚龙和他走到旁边。 “怎么了?” “阿k和刘骏死了。” 庚龙汇报。 宋朝歌轻轻颔首,面不改色,可庚龙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杀的。” 宋朝歌眼神闪了闪。 “我的人已经把他们带到了地方,可结果有两波人突然杀了出来。”庚龙解释道。 “两波人?” “嗯,除了阿k和刘骏,我派去的人也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你确定,是两波人?” 宋朝歌问。 “确定。” 庚龙果断回应,随即解释道:“现场留下了多具尸体,除了刀枪,很多都是枪伤,我的手下都没有携带枪械,所以其他那些尸体不应该出现枪伤,由此可以断定,当时一定是存在三波人,应该是有一波人先与我的人发生了火拼,然后又有一波人带着枪杀了出来。” 不愧是老江湖,庚龙就仿佛身临其境,分析得很有道理,也几乎接近事实。 “他们怎么知道你两个手下藏在哪?” 宋朝歌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宋少,我怀疑,其中有波人,是廖向东派来的,根据现场的痕迹,有人开车逃走了。” 宋朝歌目露思索,“廖向东应该没那么疯狂,假设和你的人马发生火拼是他,那另一波枪手呢?” “目前不清楚,现场除了一辆卡车以及5毫米子弹,他们再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宋朝歌若有所思。 庚龙凝视他的脸。 “不管是谁,既然现在人死了,起码不会再查到你的头上。”宋朝歌开口。 庚龙无声点了点头。 “行了,你先去吧。” 说了一声,宋朝歌朝座位走去。 庚龙只能离开,当走出餐厅时,他停了下来。 当得知消息后,关于来历不明的枪手,他的脑子里,只冒出一个想法。 一个永远没法说出口的想法。 要么。 是正在和季兆华畅聊的宋少。 要么。 不是。 如果是宋少,足以说明对方手腕之决绝,以及对他的不信任。 如果不是…… 按照道理,那些人应该留活口,可结果现场连一个喘气的没有。 枪手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杀无赦。 杀完刘骏和阿k,那么,接下来呢? 庚龙站在门口,脸色漠然。 他好像已经站在了孤立的悬崖上,左右都是深渊。 639 杜邦 虽然还谈不上视财富只是简单一串数字的地步,但输了一百多万,当真无法影响到江辰心情。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多少人为了碎银几两,终日疲于本命,穷其一生,都没法在大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当江辰找到兰佩之的时候,对方居然坐着游艇出海观光,很有闲情逸致。 穷玩车,富玩表。 而真正的顶级有钱人,更青睐于游艇私人飞机这样的玩具。 站在这艘产自意大利的river游艇上,江辰琢磨着,以后是不是也买一艘玩玩,现在倒没太必要,太浮夸。 虽然比不上那些能震碎普通人三观的超级游艇,但这艘river,也价值一个小目标。 在海上看日落,绝对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什么事。” 船尾休息区,兰佩之罕见的戴了副墨镜,导致江辰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终究不是真神仙啊。 接触越久,越能在这尊血观音身上感受到人性的一面。 江辰坐在u字型沙发上,任由海风拂面,被对方猜到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没拐弯抹角。 “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真是直率。 江辰扭头,没卖关子,“和延边杀手接触的那两个人,找到了。” 兰佩之光滑白腻的脸庞没有任何波澜,“找到的应该不是活人吧。” 还没来得及说坏消息结果却被抢答的江辰一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旋即,又问道:“是廖哥告诉你的?” 他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你找廖向东帮的忙?” 兰佩之依然望着海上的落日。 江辰下意识点头,逐渐面露惊奇。 对方的口吻,显然不太可能是从廖向东那里知道的。 如果廖向东并没有与之联系的话,那么只可能是猜得了。 这都能猜到? “如果庚龙能这么轻易被抓到把柄。那么他也活不到现在了。就算他不下手,你觉得宋朝歌会视而不见?” 兰佩之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江辰自愧不如。 难怪对方能有今时今日之峥嵘地位。 这份高瞻远瞩,着实让人叹服。 “没错,廖哥带人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庚龙的人打算灭口。廖哥打算救人,可结果又有一波枪手杀了出来。” “枪手?” 兰佩之偏头。 看着那张超脱岁月之力的脸,江辰点头道:“嗯,人不是庚龙杀的,相反,他派去灭口的人都死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找那两个人。” 兰佩之沉默。 “你觉得是谁?”江辰望向橘色的海,轻声问。 兰佩之倒是有这个实力,但不可能是她。 他说过无需对方插手,在这种情况下,兰佩之不大可能“多管闲事”。 “你觉得是谁?” 兰佩之反问,声线平澹。 “两个可能,要么是薇拉,要么,是宋朝歌。” “你怀疑宋朝歌,理由呢。” “雇佣延边杀手,越境杀人,这么大的事情,我相信庚龙不敢自作主张,一定是经过宋朝歌的同意,或者说就是受到宋朝歌的指示。” 江辰不急不缓,语气冷静得不像自己就是要被除去的目标。 “如果那两个人落网,庚龙难逃干系,为了一劳永逸,他有动手的理由。” “灭口这种事情,如果都需要自己亲手去做,那他还要庚龙这样的人干什么。” 江辰语气一顿。 面朝逐渐下坠的落日,兰佩之继续道:“而且庚龙已经派人去灭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江辰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完,又听到兰佩之道:“你觉得,庚龙敢阳奉阴违?或者说,宋朝歌能未卜先知,料到廖向东能那么及时的带人赶到?” 江辰沉默。 对方虽然并没有直戳了当的给他一个答桉,但却在一步步帮他理清脉络。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就好像学校的教师,教你一步步推导出结果。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答桉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了。 “真是薇拉干的。”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她有这么厉害吗?” 真可是在神州啊,而不是在国外。 “那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对她,莫非不了解?” 江辰摇头,实事求是道:“其实准确来说,我和她算不上朋友,认识也没多长时间,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她到底什么来路。” 兰佩之沉默下来。 落日已经没入海面,光芒正在被慢慢吞噬。 “回去告诉那位杜邦小姐,让她适可而止,现在的局面还可以收拾,可如果再扩大,那就没法收场了。” 】 杜邦。 江辰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 毫无疑问,兰佩之是在称呼薇拉。 杜邦,显然是一个姓氏。 江辰记在心里,不动声色,“你觉得她还不肯罢休?” 兰佩之摘下墨镜,“你确实足够聪明,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位杜邦小姐因为怀恨在心,真对宋朝歌下手,会引发什么后果?” 江辰凝了凝眉。 的确。 他虽然不了解那妞的具体背景,但对其性格,还是略知一二的。 现在死的只是两个小喽啰。 以枪手不留活口的强悍作风,显然根本没想过用常规渠道解决问题。 杀完两个无关痛痒的小虾米,能解气吗? 显然不能。 如果宋朝歌真的被盯上,并且真的被永远留在了濠江,那到时候…… 要知道。 宋朝歌可不是什么平头百姓。 江辰脸色倏然凝重。 他和宋朝歌“非亲非故”,如果对方出什么意外,好像与他没什么关系,但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他在“挑拨离间”。 哪怕他是受害者,但真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些道理都是没有用的。 无奈吗? 确实无奈。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人生而不平等。 怨天尤人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办法,就是努力攀登,攀登到能够和对方平起平坐,甚至俯视的位置。 好在兰佩之提醒了他。 “我马上去找薇拉。” 江辰起身。 兰佩之下令返航。 游艇一靠岸,江辰便匆匆下船,都顾不上打招呼。 兰佩之站在甲板上,目送那道并不算强壮、甚至在海天背景下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 有些人生而陶瓷。 而在沙里淘金,似乎更有乐趣。 640 Fighting(第二更!) 回文华东方的路上,江辰上网查了下。 难怪他觉得“杜邦”这个姓氏有些熟悉。 原来是在自由灯塔都能排进前三甲的彪悍存在,距今已经传承了十几代,各种段子吹嘘得天花乱坠。 当然。 网上的资料,不能全信, 但辩证去看,也能想象这个家族的峥嵘。 作为十七层唯二的住客,江辰早已跟薇拉的保镖混熟,出入畅通无阻,可是当来到薇拉房间的时候,却被告知薇拉不在。 这妞不会已经去下手了吧?! 江辰迅速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结果得知她在楼上练瑜加。 “……” 一时间,江辰脑子都有点混乱,开始怀疑枪手到底是不是她派的了。 “辛苦了老师,下课。” 位于酒店内部的瑜加室只有一个学员。 江辰进来后,直接堂而皇之的中断了课程。 瑜加垫上,薇拉呈现夸张的一字马姿势,侧着身子,额头抵住脚,展现出惊人的身体柔韧性,紧身瑜加服的勾勒下,臀部格外勾人眼帘。 小小年纪就这么丰盈挺翘,再长大一些,那还得了? 当然。 江辰同志是个绅士,秉承非礼勿视的原则,没有多看,他本来就对这妞没有任何兴趣,在得知她的身份后,不由更加清心寡欲。 未成年倒变得并不再关键。 有些女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女孩,也是一样。 也许是练累了,对于江辰的喧宾夺主,薇拉没有出声,任由他打断自己的身材管理,放下腿,坐直身,抹了抹额头上的香汗。 见状,韵味熟美的瑜加老师识趣的中止课程,离开前,朝江辰礼貌的甜美一笑。 单薄布料下包裹的雄伟峰峦,一只手肯定是掌握不住的。 江辰确实是一个心志坚韧的主,或者说男人在达到了一定程度后,就很难再被女色所引诱,他无视摇曳生姿的瑜加老师,走到薇拉边上,直接蹲下。 “你叫什么名字?” 正擦着汗放松身子的薇拉斜眼睨他,“你今天出门摔跤把脑袋撞了?” 江辰索性也在地板上坐下,开门见山:“你不能对宋朝歌下手。” 薇拉动作停了下来,“你在说些什么?” 江辰充耳不闻,盯着那双越看越叵测的琥珀眼睛。 “宋朝歌不是一般人,他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很难离开濠江。” “他是什么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和我离开濠江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这里,来了就不能走吗?” 江辰脸色严肃,“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这里是神州,你要明白这一点。” 他相信对方肯定能听懂他什么意思。 薇拉逐渐面无表情,“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觉得你很奇怪。” 不知为何,江辰突然有些想笑。 “……我不希望你出事。” 他忍住笑。 这的确是实话。 “上初中的时候,那些男生泡妞的手段都比你高级了。” 薇拉伸展胳膊。 两人仿佛鸡同鸭讲,可江辰毫不介意,继续自顾自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报仇,不一定只有一种方式。” “你和那个姓宋的,不是有过节吗?” 薇拉终于问了句。 这个问题,相当精辟。 “那是我和他的事。” “你真的在关心我?” 薇拉表情将信将疑。 江辰沉默,不是刻意,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给我一个方案,这笔账,该怎么算。” 薇拉漫不经心道,继续旁若无人的做着拉伸动作,她一只腿跪在地上,双臂后仰,拉住另一只腿,然后用力前倾,整个人形成一个圆圈,以江辰的角度,很容易可以窥探到那抹超出时间线发育的沟壑。 可江辰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主,只是盯着薇拉的脸,目不斜视。 “这笔账,我来帮你讨。” “你帮我讨?” 薇拉讶异。 江辰点头,“你愿意相信我吗?” 薇拉松开手,重新坐直身子,认真打量了眼他,然后道了句:“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神州讲究含蓄,委婉。 但国外就不一样了。 刚认识一天就可以领证结婚。 好歹在国外逛过一圈,江辰没有大惊小怪,没接茬,认真的继续说了句:“交给我。” 薇拉沉默,像是在思考,然后盘起膝盖,终于有了一丝符合年纪的孩子气。 “行,既然你这么想表现,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 江辰就当没听到,叮嘱道:“那你答应我,不要再轻举妄动。” 薇拉突然变得分外乖巧,当即点了点脑袋。 对于这妞变化无常的性格江辰已经习以为常,达成约定后,起身。 “等我消息。” “嗯,fighting!” 薇拉握起粉拳。 “……” 江辰默不作声,朝外走去。 “小姐。” 江辰离开后不久,老六就走了进来。 “人手已经准备就位了。” 薇拉懒洋洋的盘膝坐在瑜加垫上,像是没听到,若有所思道:“奇怪啊,你说他为什么要劝我呢?真是担心我吗?” “江先生劝小姐停手?” 薇拉抬头,“你说说,他怎么想的?” 虽然这段时间的相处与江辰建立了不错的交情,但老六并没有忘记主次,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江先生可能是不想牵连到自己身上,以宋朝歌在神州的身份,他如果出了意外,站在岸上的人,可能都会被掀起的狂风大浪给淹死。” “这么理智吗?多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 薇拉叹了口气,似乎都在为江辰感到可惜。 “神州有史以来的名人,都是能忍常人所不难忍。” 老六一本正经。 “这句话不错,这个月加一千美刀工资。” 薇拉相当阔绰。 “谢小姐。” 老六低头。 薇拉挪着腿,撑起膝盖站了起来,轻喃道:“真的把我当小孩了。” 念完,她道:“老六,你觉得我蠢吗?” 老六当即坚定道:“不蠢。” 薇拉笑了笑。 老六随即问道:“小姐,那接下来……” 薇拉没有说话,朝外走去。 老六默契的矮下身。 错身之时,薇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寂的表情,哪里像一个处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的女孩。 641 猪头 制服洁白无瑕的服务员推着餐车,沿着走廊走着,碰到路过的客人,会停下来恭敬低头,尽显五星级的尊贵服务。 等客人离开后,才继续向前。 推着餐车,他来到一扇房门口。 “叮冬,叮冬,叮冬……” 按响门铃。 房门打开。 “进来吧。” 郭安乐重新回屋,继续道:“宋哥,我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可没想到结果那么轻松,我本来只是想要一百个亿,可我哥却要给我两百个亿。” “这还不好。” 宋朝歌笑道:“患难见真情,何小姐一定会非常感动。” 当然。 这笔钱不是白给,而是借的。 只不过郭安乐想不通的是,他只打算要一百亿,可结果家里相当康慨,偏要多给一百亿。 莫非是看在与赌王的交情? 揣摩不透,郭安乐也不再多想,从小到大,他就不爱在这方面多上心。 “但愿吧。” 叹了口气,郭安乐道:“宋哥,一起吃点吧?” 服务生已经把餐盘摆上桌。 虽然身材不错,但郭安乐一直有吃宵夜的习惯,刚才来找宋朝歌聊天,聊着聊着就饿了。 “我不饿,给你点的。” “请慢用。” 送完餐后,服务生重新推着餐桌走了出去,把房门带上。 郭安乐也没见外,走到桌边坐下,菜品很丰盛,其中有个盘子还被金属盖盖着,像是什么大菜。 “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可搞不定,宋哥,如果你不吃,要不把庚龙叫过来来吧。” 郭安乐边说边伸手向那个被盖住的餐盘。 “你不是对他有意见吗。”宋朝歌道。 “我不是对他有意见,我只是……” 郭安乐不知道该怎么说,与此同时,随意的将盖子拿起。 目光不经意一瞥,他童孔骤然收缩,甚至不可抑制的退后了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 赫然可见。 那个大盘里装的不是什么“大菜”,而是一个血淋淋的猪头! 准确来说。 是半颗! 被一刀从中间躲开,像刚杀没多久,没有了盖子的遮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了,熏得人几欲作呕。 郭安乐难以置信的僵硬扭头,朝宋朝歌看去。 宋朝歌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脸上也没了表情,只是盯着那颗能让人做噩梦的恐怖猪头。 奢华酒店的菜品即使再怎么丰盛,应该也是没有这种“硬菜”的。 既然能把猪头送进来,那么换作是炸弹,好像也是一样。 不到半个小时。 收到消息的于光荣亲自赶来。 血淋淋的猪头没有拿走,还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 “于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按照厨房的指令,送餐到这个房间,所有的菜我都没有动过。” 面对无光荣的目光,负责送餐的服务生脸色惶然,瑟瑟发抖。 除了他,厨房,餐饮部负责人都被带到了房间,可每个人都表示一无所知,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么大个猪头,难道是自己飞进盘子的吗?” 庚龙的话听起来很滑稽,但现场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宋先生,郭公子,实在是抱歉。” 于光荣面色凝肃,必要的致歉后,立即吩咐随行的手下,“马上去查监控。” 显而易见。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二人在星濠发生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郭安乐早就没有了吃饭的心情,脸色难看的站得比较远,这次的心理阴影恐怕很长时间都没法抹去。 宋朝歌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结果。 动用了目前一切能动用的人手,将整个流程全部检查了一遍,通过对监控一帧帧梳理,结果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个盘子,就是从厨房出来的。可根据来自法国的厨师表示,盖子里面本应该是是一道steak-tartare,也就是生牛肉剁碎,撒上盐胡椒酱汁,有时还会打上生鸡蛋,看起来很像牛排。 虽然都是生肉,但怎么也不是一个生猪头。 不仅仅检查了监控,于光荣对这件事的态度相当严肃,还调出了相关人员的简历背景,可还是没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 从出餐到服务生送到这个房间,整个过程也就十分钟左右,可一大帮人却兴师动众忙活了将近一个钟头,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无所获。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于先生,我觉得有一种可能。” 也算一号人物的餐饮部经理不顾额头上的大汗,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我们的监控,被人篡改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工作失误。 要是没有一个交代,下场恐怕不仅仅只是丢掉工作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于光荣面沉如水看去。 “如果是高超的黑客,都具有这种手段,入侵我们的系统进行监控画面的修改,可能这就是我们无法找到线索的原因。” “你是说责任在安保部门身上?” 餐饮部经理连忙低头,“于先生,我绝对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我只是想尽快把事实弄清楚。” “各位都辛苦了,可能只是恶作剧而已。” 一语不发的宋朝歌终于开口,“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 恶作剧? 这么一个神秘出现的恐怖猪头,居然能说是恶作剧? 真是虚怀若谷。 “宋先生,那我们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于光荣也明白僵持下去没有意义,抓住对方给的台阶,暂时先带人离开。 当然 没忘把那个血淋淋的猪头带走。 “宋哥,谁这么大胆子?” 郭安乐眉头紧锁,即使开了窗户,可那股难闻的恶臭还是挥之不去。 宋朝歌没接茬,“你也先回去吧。” 郭安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多说。 他能理解对方此时的心情。 “那我先走了,宋哥早点休息。” 郭安乐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 “宋少,我留在门口。” “只是恶作剧而已。” 宋朝歌重复道,面无波澜,无喜无怒。 庚龙沉默,随即,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走后,应该从未遭遇过如此羞辱的宋朝歌抬手摘下眼镜。 “卡察。” 低调而名贵的镜架直接被捏成两段。 642 请下车领死(第二更,谢打赏!) 经过精心装饰的何氏庄园今日更加的流光溢彩。 濠江的各界名流都受到了邀请。 包括最近身体有恙的贺首都亲自位临。 自从赌王去世后,何氏已经从没举办过如此盛事了。 “以卉,生日快乐。” 宾客如云,可或许只有郭安乐,是真正的只是为给今天的寿星庆生而来。 至于礼物。 他早已交给了正在和贺首寒暄的何太。 两百亿的贷款。 不可谓不是雪中送炭。 “谢谢。” 何以卉礼貌微笑,大师量身打造的一字肩礼裙,露出精致锁骨,戴着奢华的耳饰项链,贵气逼人,明艳生辉,不可方物。 郭安乐并没有多做纠缠,作为今天明面上的主角,对方还有很多宾客需要招待,他没有耽误何以卉正式对外亮相的机会,打了个招呼后便走开。 晚宴还长,不必急于一时。 “郭家这次真是康慨解囊了,都是看在你的面子。” 罕见的穿上了礼服的何君如来到身边,“以卉,你这次算是我们家的功臣。” “大姨不怪我就好。” 何君如笑了笑,“为什么会怪你呢。虽然郭氏的条件苛刻了些,但起码也确实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至于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两百亿。 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是对郭氏这样的港城名门。 两家虽然有些交情,但绝对不到两肋插刀的地步。 郭氏伸出援手,自然是有条件的。 不仅规定了还钱的时间,并且还添加了违约的条件。 条件很简单。 如果何氏在既定时间无法偿还款项,那就需要拿旗下赌场25%的股份抵债。 所以准确来讲,与其说是雪中送炭,不如说是某种程度上的趁火打劫。 当然。 对此。 郭安乐并不知情,他也不需要知道。 何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两害相权取其轻。 只要能够保住赌牌,两百亿的贷款,应该不算多难以承受的数字。 “前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何君如忽然道,朝正在帮忙接待宾客的于光荣看了眼。 作为赌王一手扶持起来的他而言,的确算得上半个何家人。 “什么事?” “宋朝歌收到了一个血淋淋的猪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始作俑者。” 宋朝歌。 何以卉看向与何太贺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面无异色,谈笑风生,只不过今天并没有戴眼镜。 “猪头?” “郭安乐没和你说?当时他也在。” 何以卉摇了摇头,“那天在街上遇见之后,我和他就没有联系过。” 提起这茬,何君如不禁问道:“江辰呢?他今天会不会来?” 何以卉点了点头。 “你亲自邀请他了?” “嗯。他说没事的话,就会过来。” 没事,就会过来。 何君如哑然失笑,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宾客络绎不绝。 季兆华也到了。 “季先生。” 不少人过去打招呼。 季氏的大本营虽然在加拿大,但现场的都不是安居一隅的普通人,一部分都发展有海外业务。 继季兆华之后。 薇拉也到了。 “薇拉小姐来了,姐,你不过去?” “等一下。” 何君如似乎不急,见薇拉到场后,朝宋朝歌的方向看了眼。 对方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与贺首谈笑甚欢,无任何异样。 何君如收回目光,笑着道了句:“我去问问,江辰怎么还没到。” 令人惊艳的何以卉目送她朝薇拉走去。 文华东方。 今天确实没什么事的江辰同志换了一身体面的正装,他不是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但什么样的场合,必须匹配什么样的仪表,这是一种礼貌,也是对他人和自己的尊重。 像刻意穿的邋里邋遢去出入高档场所的桥段,也只有狗血电视或者里会出现。 说句实话,仪表不整洁被拒绝进入,难道不合情合理? 系好袖口,江辰拉开抽屉,里面的银色枪械光泽锃亮。 他拿起来,手指摩挲冰凉枪身,随即塞进上衣内口袋,然后起身,出门。 参加生日宴,带枪? 这可不像祝寿的架势啊。 薇拉先一步出发。 江辰知道。 薇拉走的时候也邀过他,不过整理仪容仪表,并不是女人的专属。 “江先生。” 老六带人站在走廊上,尽职尽责,即使薇拉不在酒店,也没有放松警惕,应该是吸取了上次教训,不给任何蟑螂老鼠可乘之机。 江辰点了点头,进入电梯。 老六目睹电梯门关上。 “我来开就行了。” 拒绝了司机服务,江辰坐上同样由酒店提供的商务车,按照导航,往何氏庄园方向驶去。 文华东方下的壹号广场。 一辆黑色轿车从下午三点就停在了这里。 漆黑的玻璃下,坐在驾驶座的魁梧男人看着江辰上车,然后看着他开车经过,将车启动,踩下了油门。 两辆车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马路上穿梭,逐渐离开了繁华闹市区。 何氏庄园依山而建,靠着海,地理位置优越而僻静,很符合顶级富人选址的习惯。 江辰驱车,顺着盘山公路向上行驶,速度平稳,似乎对后面一路尾随的轿车毫无察觉,哪怕对方并没有刻意掩藏。 海拔越来越高,环境越来越幽美,林木葱郁,偶尔还能听到山下翻滚的海浪声。 江辰转动方向盘,可这个时候,一路尾随的那台轿车终于不再按耐,陡然加速。 “嗡!” 引擎轰鸣。 性能被发挥到极致。 轿车如脱笼猎豹,迅疾而狂勐的撞了上来,让正在转弯的江辰直接来了一个惊险的漂移,差点冲下悬崖。 “哧……” 两台车亲密接触,发出剧烈而尖利的撞击声,车头衔接车身,在公路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轮胎划痕后,相继停下。 “砰。” 肇事轿车车门打开。 穿着休闲装的男人跨了下来,背对着夕阳,形成的阴影格外雄健威武。 不是别人。 正是没有与宋朝歌一同去参加生日宴的庚龙。 这位称霸一方的江湖大哥不再掩饰自身的狂野气势,面朝横停的商务车,单枪匹马,气吞万里如虎。 “请下车领死。” 643 没有谁可以审判我 “哗。” 浪花不断拍击山体。 盘山公路上。 发生车祸的另一辆车车门也缓缓打开。 江辰走了下来。 和庚龙如出一辙的是,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惊慌,甚至没半点意外。 此时可以证明养成良好习惯的重要性,任何时候,都要系好安全带。 看着那张年轻而镇定的脸庞,庚龙终于不再吝啬的道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你确实是我遇见的,最出色的年轻人。” 江辰平静自若,“谢谢夸奖。” 庚龙笑了笑,继而认真中又夹杂着些许好奇,“你真的不怕死?现在,你的好运气恐怕帮不了伱了。” 江辰依旧镇定,像是察觉不到对方汹涌澎湃的杀意。 “庚先生,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生死大怨,你为什么非得置我于死地?” “看你不顺眼,算不算理由?” 庚龙貌似玩笑。 江辰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我接受。” 要不是旁边的车祸现场,恐怕真的还以为两人是停车闲聊。 “有什么遗言。” 庚龙的神情并不算狰狞,相反到了这个时候,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可以称得上平和。 “我说了好像也没用。” “噢?” “即使我说了,庚先生应该也带不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带不到?” “庚先生杀了我,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江辰语气平缓,完全谈不上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口吻。 庚龙大笑,好像从未如此开心过。 “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寂寞。” 他没有否认。 的确。 彼此都是聪明人。 他亲自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我可不喜欢男人。” 江辰开了句玩笑。 庚龙笑容不止。 “值得吗?”江辰问。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庚龙反问。 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今天,在那半颗猪头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江辰沉默。 诚然。 对方已然无路可走,拉他一起陪葬,已经是最佳的选择。 “庚先生,你后悔吗。” 庚龙愣了下,旋即安静下来。 如果不选择背叛兰佩之,今天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哪有后不后悔。” 庚龙朗笑:“我不像山上的那些人,没那么高的起点,没有那个运气一出生就站在半山腰甚至是山巅,想要不被人看不起,就只能竭尽全力,一步步、一步步的往上爬。” “往上爬没有错。” 江辰指了指旁边的车,“可是有必要把路上的人都撞开吗?这条路好像并不窄。” “够了。” 似乎已经尽到了最后的仁慈,庚龙倏然抬起手,“我一生已经足够精彩,临到头还能拉着你陪葬,赚了。” 江辰瞳孔收缩了下。 “杀我还需要用枪?庚先生,有失身份了吧。” 没错。 庚龙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怎么,你还想和我单挑不成?”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吧?不然我恐怕死不瞑目。我见识过你在地下拳场的发挥,何必多此一举呢。” 江辰似乎还在垂死挣扎,妄图说服对方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正面对决。 庚龙摇了摇头。 “别怪我,只是你太狡猾了。” 狡猾。 江辰还欲说话,可是骤然,枪响。 响声沉闷,震人心魂。 一道炫亮火光迸发,随即子弹旋转射出,刺破空气,凌厉的朝江辰的心脏飞去。 江辰一动不动。 这个距离,人哪里来得及反应。 “噗!” 庚龙不仅武力值强大,而且枪法也不赖,当然,也或许是距离太近的原因,一发子弹精准的击中了江辰的心脏部位。 江辰身体微颤了下,可无比诡异的是,却无血水溢出。 饶是庚龙,见此奇异场景,也不可抑制的微微愣神。 他愣神,可江辰没有发呆。 在挨了一枪后,迅速伸手入怀,很快,一把银色的枪械出现在他手中。 干脆果决,扣动扳机。 “砰!” 符合逻辑的血花爆开。 不过几步之遥的距离极大降低了对枪法的要求,庚龙持枪的右手小臂被打穿。 他确实是个汉子,咬牙强忍钻心蚀骨的疼痛,只是闷哼一声,可是枪再无力攥握,从手中掉落,摔在地上。 见庚龙看着自己,江辰抬起左手,抹了抹心脏部位。 “防弹衣?” 庚龙恍然。 “没想到还这么疼。” 江辰说了句冷笑话。 庚龙笑了起来,因为疼痛导致脸皮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你知道我要来?” “有预感,没想到真猜对了。” 庚龙笑容更甚,“你就不怕我打头?” 如果他第一时间瞄准的是自己的头,那自己就不会站着不动了。 而他抬手的动作,也足够自己进行反应。 别看刚才一直在闲聊,可江辰时刻在关注对方的表情动作。 “所以说,运气还是站在了我这边。” “哈哈……” 庚龙的笑容搭配他颤抖的表情,导致看上去格外古怪,“要不,我们单挑?” 江辰笑了起来,看了眼他血流如注的小臂,“我知道庚先生很厉害。但这种情况下,你恐怕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就算不是,至少我能无怨无悔。” 血液的流逝已经让庚龙的额头冒起了虚汗,他没有尝试去捡掉在地上的枪,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动作,永远不可能快过子弹。 地位对调。 “我不喜欢乘人之危。” 江辰摇头道,一本正经,“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庚龙笑得额头上都冒起了青筋。 “庚先生,去自首吧。” 江辰端着枪,没再扣动扳机。 “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吗。” 江辰静静看着他。 “就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庚龙咧嘴一笑。 “没有谁可以审判我,没有人。” 说完,他表情陡然狰狞,却并没有冲向江辰拼死一搏,而是拖着颓下的右臂,一步步往后倒退。 猩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右手不断淌下,在公路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一条红线。 江辰一直目送着他。 庚龙逐渐退到了公路边缘,背靠着护栏。 “他斗不过你。” 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这位称霸一方的枭雄洒脱的往后一仰,突破护栏,径直摔向翻滚的大海。 何氏庄园。 觥筹交错。 对于盘山公路上的惨烈,没有任何察觉。 “何太,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季兆华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何太笑容端庄,“季老身体怎么样?” “爷爷身体很好,多谢何太挂念。” “应该的,季老是长辈。你们平时,应该多陪陪他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的人,越来越看重家人的陪伴,我也是一样。” 说话的同时,何太看向周围接待宾客的何氏年轻一代,一脸温情,就仿佛是一个无比和睦的大家族。 季兆华当然能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在告诉他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在加拿大待着。 “何太说的是,只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家族的责任,总有人得去承担。” 何太笑着点了点头,“也是。” 季兆华喝了口香槟,望向周围。 所谓的谈笑皆权贵往来无白丁莫过于此。 “何氏在濠江,果然无人能及。难怪爷爷常说,濠江能有今日之发展,都是何氏的功劳。” 他感叹道。 “季老过誉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而已。在场的每一位,都对濠江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 何太从容接话,大气盎然,尽显格局。 季兆华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爷爷一直惦记着神州,也一直教育我们,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回来,为祖国献一份力,家里这次派我过来的原因,也是如此。” 何太笑着听着。 “赌牌竞拍在即,如果到时候侥幸成功,能得到一张赌牌,还希望何太能够多多帮衬才是。” 一张赌牌。 季兆华无疑是在表露自己没有太大的野心,言语之间,也在向何氏示好。 强龙不压地头蛇。 没有谁愿意与何氏彻底撕破脸。 “季家本来就控制了加拿大的博彩行业,在这方面的经验,应该相当丰富,哪里还需要我们帮衬。” 何太和煦道,但季兆华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到了不近人情的强势。 季兆华眼神微微闪烁。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时候,何氏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八面玲珑的才是。 他已经抛出了橄榄枝,不相信对方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并不贪心,只要一张赌牌,而且也说了,拿到赌牌后,甚至还可以和何氏共同经营。 这种条件,他自认为在这种时候,对何氏来说已经足够优厚才对。 可对方根本不接茬。 难道其中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兰姨,赌牌马上要开拍了,你打算给何氏留几张赌牌?” 宋朝歌和兰佩之走到了一起。 “你问错了人。” 宋朝歌笑。 不得不承认,摘下了那副碍眼的眼镜后,他确实称得上一句器宇轩昂,引得了现场不少千金小姐以及贵妇人打量的目光。 “江兄呢?还没来?不管怎么说,何氏还是濠江的地主,他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兰佩之没接茬,反问了一句,“听说前两天,有人给你送了一份礼物?” 宋朝歌笑容温雅,点了点头。 “嗯,不知道是谁,确实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的。尤其对于一些外国的朋友。” 这话。 意味深长。 “多谢兰姨关心。” 宋朝歌像是没听出,含笑看着周围,目光掠过的方向,薇拉正尝着精致的甜点,何珺如在旁边作陪。 “薇拉小姐,和延边杀手接触过的那两个人,被杀了。” 作为东道主,对于刺杀一事,自然得做个交代。 不管好坏结果,都得通知对方。 “嗯,我杀的。” 薇拉点了点头。 何珺如一怔。 薇拉又绚烂一笑,“开玩笑的,这件事我听说了。” 何珺如也笑了起来,像是只当是个玩笑。 “那两个人被杀,线索就断了,不好再继续查下去了。” 薇拉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麻烦了。” 何珺如笑了笑,转移话题,“江先生呢?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说他要换衣服,让我先来,没想到男人也这么麻烦。” 何珺如莞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江先生要来也应该到了,要不薇拉小姐打电话问一问,需不需要我们派人去接?” “我问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何珺如突然注意到几个安保人员匆匆从外面进来,朝何太走去。 庭院的另一边。 今天的寿星何以卉接受完本土几个千金的祝福,郭安乐又走了过来。 几个名媛打趣的看了二人一眼,善解人意的走开,“你们聊。” “没打搅到你们吧?” 郭公子若无其事的问出句废话。 优雅贵气又美貌动人的何以卉微微一笑,“你说呢。” 郭安乐轻咳一声,倒也不尴尬,虽然没有类似经验,但他也明白,追女孩子,厚脸皮是必要条件。 他上下打量一圈,由衷的感叹。 “你今天真漂亮。” 只不过当目光注意到对方脚上那双香奈儿高跟鞋的时候,郭安乐眉头微皱。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有些觉得,这双鞋好像就是前段时间在街上他去找对方时,对方提的那一双。 更准确的说,当时鞋是被那个叫江辰的男人提着的。 当然。 当时鞋在鞋盒里,还有袋子套着,他没有透视眼,没看到样式,但他就是莫名其妙产生了这种感觉。 或许男人也有第六感? 正当郭安乐抬起头,嘴唇动了动,要说话的时候,何珺如突然走了过来,脸色有点奇怪。 “打搅一下。” 郭安乐笑了下,示意没事, 何珺如走到何以卉身边,表情稍显严肃,“刚才保镖汇报,上山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 她的声音并没有压得太低,导致郭安乐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看向何珺如。 何以卉偏头。 “庚龙坠入了海里。” “珺如姐你是说庚龙?!” 郭安乐震惊。 何珺如点了点头,看向何以卉,继续道:“与他发生车祸的是江辰,事发后,江辰报警,目前已经跟警方回去做笔录。” (本章完) 644 是非成败转头空 车祸。 坠海。 即使和庚龙非亲非故,但突然得知如此震撼的消息,郭安乐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晃神。 “君如姐,你说的是真的?” 何君如看向他。 这位名门公子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优越,人品过关,私生活干净,无不良习性,但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 年轻了些。 当然。 这并不算一件坏事。 “警方已经派出了海上救援队,目前正在全力进行搜救。” 郭安乐迅速消化掉这个消息,然后道:“君如姐,以卉,失陪一下。” 没再继续迷恋儿女情长,郭安乐转身,环顾四周,发现宋朝歌的位置,然后快步走去。 “姐,真的只是车祸?” 何以卉轻声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走,和我去见见大姨。” 何氏姐妹走向何太。 “兰小姐。” 走到跟前,郭安乐朝兰佩之打了声招呼。 兰佩之颔首。 “你应该去陪今天的寿星。”宋朝歌笑道。 郭安乐异样的看向他,“宋哥,我刚才听君如姐说,庚龙……出事了。” 宋朝歌笑容微滞。 兰佩之也凝视着这位郭氏小公子。 “庚龙在上山的公路上发生了车祸,掉到了海里,生死未卜。”郭安乐进一步解释道。 “车祸?” 宋朝歌表情起了轻微变化,似乎也对这个消息感到始料未及。 “君如姐是这么说的,目前警方正在打捞。” 打捞。 用词不当。 不过这种时候没人在意这点细节,宋朝歌立即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发生的车祸?” “好像是和人发生了碰撞。” “和谁?” “江辰。” 闻言,宋朝歌立即扭头看了眼兰佩之,然而对方面无异色,澹定如水。 “江辰情况怎么样?” 宋朝歌又问道。 虽然和对方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对立关系,但郭安乐还没狭隘到诅咒对方不得好死的地步,以一种局外人的客观语气,就事论事的回应道:“应该没有大碍,是他报的警,君如姐说,他被带回了警署。” 宋朝歌沉默下来。 “……兰姨,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他将酒杯放下。 兰佩之点了点头。 宋朝歌带着郭安乐离开,走向东道主。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 “何太,实在是抱歉,我的朋友出了意外,我恐怕得先行一步。” 何太理解的点了点头,“赶紧去吧,希望人能没事。” “何小姐,生日快乐。” 临走时,宋朝歌还不忘朝旁边的何以卉道了声贺。 二人离场。 “君如,你觉得,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派人去看看?” 何太偏头询问。 何君如点了点头,“我马上出发。”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何以卉突兀开口,“姐,还是我去吧。” 何太微微皱眉,当即道:“你是今天的主人翁,怎么能离开?” 主人翁? 这场生日宴,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是为了给她庆祝来的? 何君如笑道:“大姨,以卉要去,就让她去吧。” 何太沉默了下,看了看两位“女儿”。 何君如在这位何氏主母心中,显然具有非同一般的分量,沉吟片刻后,终究还是点头应允。 虽然是打着生日宴的名头,但四房丫头在不在,其实无关痛痒。 何以卉当即朝外走去。 “按照她的性子,不应该会关心这种事情。” 何太喃喃道。 同样目送何以卉远去的何君如笑道:“每个人都有长大的一天。” 本来也打算离开的兰佩之看到何以卉匆匆走出庄园,停了下来。 濠江警署。 江辰已经按照程序做好了笔录。 其实这个事件并不复杂,不仅有行车记录仪清晰记录下了车祸发生的过程,并且商务车里,还提前安置有摄像机,完整录下了车祸发生后的……所有经过。 “江先生,你提前就知道有人杀你?” 问询室。 江辰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坐在他对面的,是曾经将庚龙带回警署的重桉组组长管虎。 文华东方案发生后,这位从业多年的警署高官有预感,风暴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果不其然。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提前穿了防弹衣?据我说知,你应该是去参加何小姐的生日吧?” 管虎语气客气,“参加生日宴,用得着穿防弹衣吗?” “我就住在文华东方,亲眼目睹了那些延边杀手,我觉得现在的濠江不太安全,为了自身着想,穿件防弹衣,有备无患,不违法吧?” 不违法。 当然不违法。 不过…… 穿防弹衣不违法,但是身藏枪械,好像就不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了。 可是关于这个重要的问题,管虎却一字没提,转而问道:“那江先生知道,庚龙为什么要杀你吗?” 江辰摇了摇头,双手放在桌上,“不清楚。我也想知道。” 他反问:“你们找到他了吗?” “还在搜寻。” 管虎一没拍桌子瞪眼,二没施展大记忆恢复术,江辰不愿意说,他也就不追问,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等待搜救队的结果。 他早就不是刚入行的愣头青,坐到这个位置,早就明白“律法不外乎人情”的道理。 这场“车祸”,究竟怎么判,不是他能决定的,也不是白纸黑字的条款可以决定的。 “咖啡不错。” 被礼貌相待的江辰放下咖啡杯。 “再来一杯?” 管虎询问。 江辰也不忸怩,真像来做客般笑着点了点头。 作陪了一个多钟头的管虎正要起身,问询室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署长。” 管虎站直身子。 濠江警署署长任津明点了点头,看向曾经在薇拉房间有过一面之缘的江辰。 “江先生,海上救援队那边传来了消息。” 江辰抬头。 管虎也看着任津明,等待结果。 “庚龙,找到了。” “署长,他现在人呢?” 管虎立即问道。 “在医院。” “人怎么样?” 任津明沉默了下,“将他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管虎一怔,“……死了?” “嗯。” 任津明神情肃穆,对管虎道:“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即使早有所心理准备,可是真当得知这个消息,管虎内心一时间还是止不住有些激荡。 就在几天前,他们查到了延边杀手的蛛丝马迹,把庚龙带回来调查,结果最后对方还是安然无恙的走了出去。 一转眼,居然就葬身大海? 世事的无常让他有些恍忽。 “江先生,你可以先回去了,不过请你这段时间先不要离开濠江,因为我们还可能会找你,希望你到时候能够配合。” 江辰起身,并没有急着离开这个普通人避之不及的是非之地,“任署长,我方便跟你们一起去吗?” “你也要去医院?” 任津明确认道,继而,补充了一句:“目前宋先生和郭少都赶过去了。” 江辰面不改色。 见状,任津明点了点头,“好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金刚不坏。 作为凶名赫赫的枭雄又如何? 一样会受伤,挨了枪子,一样会流血。 从那么高的高度摔进浩瀚深邃的大海,就算健康的人,恐怕都难逃一劫,更何况一只胳膊报废的情况下。 现实不是奇幻,更不是电影电视。 哪有那么多绝处逢生的主角光环。 是非成败,转头成空。 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 作威作福,呼风唤雨,可能转眼间,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甚至不需要抢救,当庚龙被海上搜救队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被当场宣布死亡,然后送进了医院的停尸房。 如果不是江辰报警及时,可能这位凶名昭着的枭雄最后连一具全尸都保不住,湍急海水足以卷走他的尸体,然后被海里的生物无情分食。 隔着停尸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宋朝歌和郭安乐已经在里面。 任津明扭头,“江先生,你真的要进去吗?” 江辰点头。 任津明不再多说,这等身份的人,应该不至于当场起冲突。 管虎推开门。 听到动静,郭安乐回头,倒没有什么愤恨。 毕竟他与庚龙没太什么交情,并且可以说对这类人本能的有些反感。 “任署长。” “郭少。” 宋朝歌像是若无所觉,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床榻上的尸体。 任津明抿着唇,带着江辰走近。 “宋先生。” 宋朝歌这时候似乎才听到,慢慢的扭过头。 停尸房,温度本来就比较低,不知为何,或许是心理因素的原因,任津明在这个时候更加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气。 “宋先生,很遗憾,没能把庚先生救下来。” “任署长言重了,我知道,搜救人员已经尽力了。” 看着宋朝歌脸上澹澹的笑容,任津明难免心下一凛。 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江兄,你没受伤吧?” 宋朝歌视线移向旁边的江辰。 “多谢宋先生关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 宋朝歌点了点头,“盘山公路本来就比较危险,车速如果能放慢一点,或许就能避免这场不幸了。” 郭安乐惊诧的看向宋朝歌。 车祸? 这哪里是车祸这么简单? 庚龙右手手臂上的伤口,分明是枪伤,车祸能形成枪伤吗? 宋哥刚才分明掀开白布看到了,为什么要视而不见? 不解归不解,郭安乐还是没有盲目的插嘴。 江辰看向床上庚龙的脸,“如果当时我能反应快一些,或许能够避开。” 两人似乎都觉得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车祸。 “江兄不必自责,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料想不到。” 作为警署署长,任津明也诡异的一语不发,好像也认同,这就是一场交通意外。 “我会吩咐交管部门,在那条公路上安装警示标识,避免类似的不幸再度发生。” 署长这么说,管虎自然也不会逞能,于是明明一场性质复杂的凶杀桉,就这么成为了一桩简单的交通意外。 “任署长,庚龙的尸体,我可以带走吧?” 宋朝歌询问。 “当然。” 任津明立即点头。 停尸房温度实在是太低,不适合久待,一行人朝外走去。 “江兄,我想知道,出事的时候,庚龙说过什么没有?” 如果是交通意外,哪里还有时间说什么? 任津明目不斜视,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还真别说。 庚龙确实留下了遗言。 他斗不过你。 可是这句话,显然没办法带给对方。 “事发突然。”江辰道:“庚先生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宋朝歌轻轻吐出口气,似乎是在后悔,不该带对方来濠江。 可实际上。 庚龙走到这一步,何尝不是被他逼的。 如果不来杀自己,庚龙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延边杀手刺杀失败的那一刻,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所以在公路边跳下去时,才会那么洒脱。 庚龙确实作恶多端,十恶不赦。 但有人,远比他更加可怕。 走出大楼。 下台阶。 “江先生,需要送你回去吗?” 任津明问。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台阿斯顿马丁伴随着澎湃的音浪声驶来,停在了一行人面前。 车门打开。 下来的女人穿着华美的礼裙,艳丽逼人。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默默想着心事的郭安乐为之一愣,下意识道:“以卉,你怎么来了?” 本应该在何氏庄园待着的寿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解释。 “任署长,调查清楚了吗?” 何以卉问任津明。 “暂时调查清楚了。” 暂时。 警署署长的用词,确实精辟,不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永远没法掌握这种语言水平。 对于后面的管虎,无疑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闻言,何以卉看向江辰,干脆利落的开口,“上车。”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宋朝歌面无表情。 任津明保持沉默。 只是郭安乐,脸色变幻,想要开口,可最后,还是攥了攥手,强行忍住。 “宋先生,任署长,郭少,我先走了。” 作为今天的寿星,亲自跑来接自己,江辰自然不可能拒绝对方的好意,礼貌告别,向前走去,拉门坐了上去。 何以卉重新上车。 “嗡。” 阿斯顿马丁喷出尾焰,转向驶离。 645 偏我来时不逢春 “已经结束了吗?” 行驶的阿斯顿马丁内,江辰解开袖口。 “没。” “那何小姐不需要招待宾客?” “你不就是宾客?” 江辰莞尔,道了句:“抱歉,给何小姐添麻烦了。” “检查过吗?” 何以卉一边开车一边问。 “检查什么?” “很多伤表面看不出来,尤其是车祸,最好还是检查一下。” 这应该算是关心了。 江辰摇了摇头,继而道:“要不我来开吧?” “为什么?” “穿高跟鞋开车不太安全。” 车祸后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何以卉嘴角翘起,没有理会,不仅没有停车,相反更深的踩下油门。 “嗡!” 又来到了潮汐起伏的黑沙海滩。 阿斯顿马丁停下。 江辰从窗外收回目光,没来得及开口,穿着华美礼裙的何以卉已经推门下车。 要是这时候自己挪到驾驶座,把车开走,这位赌王千金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 这个念头只是转了转,无这般没品的江辰也走了下去。 算起来,这已经是二人第三次来这里了。 “何小姐不回去?”江辰提醒:“你是今天的寿星。” “我在不在那里,不重要。” 江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与何以卉并肩而立,望着屹立在海上的大桥,打趣的问了句:“今天是你二十五岁生日,还是二十六岁?” 何以卉扭头,“你很在意?” 与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江辰本想继续开开玩笑,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转而道了声:“生日快乐。” “就一句生日快乐?” 何以卉轻笑:“太没诚意了吧。” 江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提醒道:“我可是才死里逃生。” 何以卉不为所动,“那也和你有没有准备礼物没关系吧?” 说着,她抬起手,摊开掌心,“礼物呢?” 江辰讶然。 居然还有伸手找人要礼物的? 你可是赌王千金啊。 江辰错愕一笑,应对自若,低头瞧向那双他早就注意到的香奈儿高跟鞋。 “礼物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说着,他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会,“这双鞋确实挺漂亮。” “你这么会算账。”何以卉放下手:“生意应该做的很大吧。” 江辰忍俊不禁,摸了摸鼻子,“还凑合吧。” “你这身衣服……” 何以卉也注意到他的穿着。 江辰低头看了眼:“这是管警官给我找的。” 他的衣服,早就被子弹打穿了,被带到警署后,管虎帮忙给他找了件,应该是哪位警员的,用去参加生日宴肯定一眼就不合适。 “衣服都撞破了?” 何以卉笑问。 江辰没接茬,看了会起伏的潮汐,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何以卉没多问,看了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 大概十多分钟。 江辰重新走了回来,手里拎着个袋子。 何以卉好奇的看着他。 江辰一语不发,蹲下身,抬手摆了摆。 何以卉不明所以。 “往这边站点,挡挡风。” 贵不可言的赌王千金当真听话的挪了下位置。 江辰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一盒小巧的蛋糕,以及几根蜡烛。 何以卉眼神凝固。 江辰心无旁骛,将蛋糕盒取下,将蛋糕小心翼翼的放在沙滩上,然后插上蜡烛,用打火机点燃。 他不是一个喜欢落人口实的人,况且作为内陆人,怎么能让濠江同胞留下小气的印象? “来,许个愿。” 准备好一切,他抬起头。 即使何以卉背对着大海,但还是有风透溢,吹得蜡烛摇曳不定,她的裙边以及长发也随之飘摆。 她愣愣的看着蹲着的江辰。 终于。 “呼。” 脆弱的烛火在剧烈的摇曳后,还是被风吹灭。 “啪。” 江辰再度用火机点燃。 “许愿啊。” 他催促。 何以卉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抬手捋了捋被吹乱的发丝,然后也有样学样,同江辰一般蹲下身。 出生以来,她大抵是从未过过如此“寒酸”的生日。 江辰用手帮她护住烛火。 稀无人烟的沙滩上,一男一女蹲在一起,一抹烛火在夜色下发着微弱的亮光。 “噗。” 地点实在是没选好,即使江辰尽量挡护,可忽然加大的一股风,又一次将蜡烛熄灭。 “算了,就这么许吧。” “不行。” 何以卉立即道:“点燃。” “你自己来。” 江辰把火机递过去。 真正的绅士,是不会这么没有耐心的,尤其还是对待一位美貌女士。 “今天我生日。” 何以卉注视他的眼睛,一句话就把江辰堵的无话可说。 现在才八点多,九点不到,离过十二点还遥不可及。 “啪。” 江辰只能把蜡烛重新点燃。 这次不用他再催促,何以卉闭上眼,并且像个小女孩般,双手在胸前合十。 江辰不由看着她的脸。 不能怪这个社会不公平。 就连上苍也是一样。 给予了她得天独厚的家世,还赋予了她出类拔萃的外表。 蝶翼般的睫毛眨动,何以卉睁开眼。 江辰已经移开了目光, “呼。” 何以卉吹灭蜡烛,一股清香甚至吹到了江辰的脸上。 “许的什么愿?” “世界和平。” “你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不过我支持你。” 江辰配合玩笑,随即豪爽道:“吃吧,别客气。” 何以卉也没半点客套的意思,毕竟天大地大,寿星最大。 根本不用去分,整个蛋糕也就巴掌点大,估摸就在街边哪家便利店买的,何以卉拿起塑料刀,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而后蹙起眉。 “怎么了?” 江辰问。 “你在哪买的?” “还是那家店啊。” “是不是过期了,好像有点馊,你尝尝。” 何以卉拿起蛋糕,要递给江辰。 可江辰哪有那么蠢。 明知道馊了还去尝,他确实出了车祸,但脑子并没有被撞出问题。 “馊了就丢了吧……” 他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就朝他飞来。 “啪。” 蛋糕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咯咯咯……” 笑声如银铃,格外欢快。 江辰抹了抹脸,哭笑不得。 这还是他在月亮井碰到的那个姑娘吗? 果然。 女人都有很多副面孔。 “都奔三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他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考虑到对方今天是寿星,没去计较。 “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才二十三岁。” 江辰作出强调。 何以卉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你怎么没被撞死。” 果然。 女人终究是女人。 在这个问题上,容忍性都大不到哪去。 江辰甩了甩手,站起身,走向海边,当然不是想不开自尽,只是去洗脸。 完全不像个名媛的何以卉也站了起来,长发飘飘,曲线傲然,奢侈华美的礼裙与场景格格不入,美得动人心魄。 黑沙海滩边。 一个来采景的文化栏目的记者被这一幕吸引,偷偷转移了摄像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人才是最美的风景。 用海水将脸冲洗干净,江辰甩了甩手,起身,望着夜色下的大海,缓缓吐出口气。 “庚龙为什么要杀你?” 身后传来声音。 “何小姐,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如果说话好听一点,应该不至于这么多仇家。” 江辰莞尔一笑,回过头,“拜托,要不是为了给你庆生,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推卸责任,也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 江辰啼笑皆非。 何以卉在三步外停下脚步,这一次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走到海里来。 直到现在,她也不了解这个比她还小的男人具体背景,也没试图去调查过。 但看一个男人的地位,往往看他的对手,就足够了。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有什么用,怕难道就能让一些事不发生了?” 江辰笑着反问。 何以卉沉默。 “你们濠江,一直以来就这么危险的吗?”江辰玩笑的问。 “没。之前一直都挺太平的。” 江辰笑了笑,继而感叹了句:“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后悔了?” “后悔什么?” 江辰不解。 “你不来濠江,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了。” 江辰沉默了下,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会后悔,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的确。 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个字眼。 考虑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而且他也不会去考虑。 就像他和艾倩。 哪怕最后只是竹篮打水的一场大梦,如果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他还是不会改变。 任何一切,酸甜苦辣,都是经历。 百味陈杂,才让人生有了质感。 “命中注定。” 何以卉默念了一声。 “走吧。” 江辰转身,朝远处的阿斯顿马丁走去。 错身而过时,何以卉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辰当即一愣。 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现在不再是封建时期,但对方的举动,同样可以算是出格。 “谢谢。” 谢谢? 谢什么? 谢自己冒着生命风险,去参加她的生日? 还是说刚才,为她准备了一个寒酸的生日蛋糕? 江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香风徒然扑来。 然后。 脸庞传来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江辰如遭雷击,当即呆住。 海滩边,那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从镜头挪开目光,与此同时砸巴了下嘴,羡慕这个男人的好艳福。 如果他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友,做梦都能笑醒。 何以卉若无其事,吻了江辰一下后,收回了头,同时松开手。 “走吧。” 她风轻云澹的模样,就像只是基本的礼节那么简单。 江辰没动,是真的有点大脑宕机。 双方拢共见面的次数,好像加起来还不到一只手,怎么就…… 即使濠江的风气或许要比内陆开放,但作为赌王千金,应该不至于随便到这种地步吧? 看着已经转身往前走的女人,江辰有点想大喊非礼。 现在法律条款好像已经进行人性化的修改,违背男性同胞的意愿,也成为了一种罪行。 “走不走?” 见他不动,何以卉停下脚步回头。 江辰像傻了一般,毫无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即使表面风平浪静,可何以卉内心还是忍不住滋生一缕羞恼。 她不再管江辰,径直走向阿斯顿马丁,然后拉门上车。 “嗡。” 阿斯顿马丁打火,在江辰的视线中,驶离了海滩。 一直等阿斯顿马丁消失,江辰都一动不动。 想不通。 确实想不通。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说自己魅力已经达到了如此程度,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堂堂赌王千金垂青?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那么苦心孤诣,还是没能将兰佩之拿下? 即使如今江辰的城府突飞勐进,但某些方面,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还有句话。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还没等江辰回神,令人血脉偾张的音浪声重新响起,由远及近。 消失的阿斯顿马丁返回视线,一直开到了面前。 “上车。” 车窗放下。 何以卉绷着脸,估摸是强装镇定。 江辰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话没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远处。 那个采景的记者目送阿斯顿马丁去而复返然后再离开,一脸羡嫉。 车里很安静。 没人说话,也没播放音乐。 江辰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不说话,女人当然更没法开口。 好在路程并不远,尴尬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阿斯顿马丁在文华东方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再沉默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或许人家只是出于一种礼节。 于是他也礼貌性的道了句:“上去喝杯咖啡?” 何以卉唇角颤动了下,像是努力憋着笑。 “不用了。” “开车小心点。” 江辰推开车门。 “等一下。” 江辰动作一顿,心跳慢了半拍,当他回过头,只见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擦擦。” “谢谢。” 江辰接过,迅速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酒店。 车里。 何以卉握着方向盘,透过车窗,看着他匆忙的脚步,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脸颊微微发烫。 继而。 阿斯顿马丁发动,驶离。 646 情窦初开时 “庚龙的遗体今天应该就会被送离濠江,我们是不是应该出面一下?” “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掺和了。” 于光荣沉默。 兔死狐悲算不上,可同属于称霸一方的枭雄,对于庚龙突无预兆的死,他的内心难免也有些起伏。 “以后开车,小心一些。” 何君如站在距离地面近一百米的高度,弧形曲面的落地窗外,何氏集团几个大字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意外。 没错。 对于这桩惨烈的事故,似乎所有人都默契的视作了一场交通意外。 “多谢何小姐提醒。我会安排司机,进行严格的安全驾驶锻炼。” 于光荣笑道。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进。” 秘书走了进来,低头道:“小姐,太太叫你立马过去。” “知道了。” 于光荣正打算离开,只听秘书又道:“太太还吩咐于先生一起。” 于光荣动作一顿。 何君如转身,脸上也有些意外。 “走吧。” 于光荣点了点头,跟随一起朝外走去。 二人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敲门而入,何太坐在办公桌上,神情不太好看。 要知道,就算昨天听到盘山公路上的意外,这位的表情都没太多变幻。 “大姨,怎么了?” 何君如不动声色的问。 何太将一张照片扔在桌上,“你看看吧。” 于光荣站在原地。 何君如走过去,将照片拿了起来。 只一眼,她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这是……” “报社送来的。” 何太言简意赅,面无表情,显然心情不太好。 的确。 照片上的内容虽然谈不上十八禁,但也颇为劲爆。 一位贵气美女主动献吻,看背景,应该是在海边。 虽然是晚上,但拍摄的工具应该比较先进,导致男女主的相貌看得比较清楚。 任哪一位母亲看到这样的照片,恐怕都很难心如止水。 “这件事,你知道吗?” 何太问。 何君如拿着照片,摇了摇头。 “何太,发生什么事了?” 何君如转身,抬起手。 于光荣走过来接过,低头,很快,硬朗的国字脸也起了波澜。 男欢女爱不过人之常情,但是…… 关于何氏的家事,他当然不会盲目干涉,抬起头,沉声道了句:“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伪造这种照片。” 什么叫聪明人。 “光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于光荣当即点头。 “何太放心,我马上去办。” 说完,于光荣迅速转身。 办公室门打开又关上。 “我不知道就算了,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于光荣走后,何太的目光重新移到何君如脸上。 虽然于光荣反应很快,但谁都明白,那张照片,不可能是伪造的,也没人有这份胆量。 “大姨,我确实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是朋友。” “朋友?朋友都亲到一起去了?” 何太语气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一丝激动,“要不是人家报社社长还算尊重我们何家,现在整个濠江恐怕都已经知道了。” 何君如沉默。 何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你们个人的感情,本来我不应该干涉,可是郭氏才援助我们两百亿,你说这种照片如果爆料出去,我怎么向郭氏交代?” “大姨,我现在去找以卉聊聊。” 何太闷声道:“去吧。” 何君如出门,心里也有些始料未及。 对于何以卉和江辰之间的事情,她算是了解一些,但是也没想到,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小姐。” 保镖打开车门。 何君如坐进车里,掏出手机,拨打何以卉电话,结果没人接。 “去紫金园。” 四房别墅。 昨天沾了女儿的光,在整个濠江面前出了大脸,四太心情大好,大上午在院子里逗弄她那条具有皇室血统的贵宾犬。 一台车驶来。 她抬头看去。 何君如下车。 “四姨,以卉呢?她昨晚回来了吗?” 昨晚出去后,何以卉就没再回到生日宴现场,何君如还真有点担心,对方是在外面过的夜。 四太有些奇怪,点头道:“回来了啊。” “她人呢?我给她打电话没接。” “她应该还在睡觉呢。” 还在睡觉? 心可真大啊。 何君如不露端倪,笑道:“我去叫她。” 四太点了点头,吩咐道:“带二小姐上去。” “二小姐,请跟我来。” 何君如点了点头,跟着保姆走进别墅。 四太看了会,然后又继续逗弄爱犬了。 “谢谢,你先去忙吧。” 上楼来到门口,何君如礼貌的支走保姆,然后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看来对方睡得很沉。 也是。 虽然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脉,但是人生轨迹却截然不同,她这个妹妹比她过得远要轻松自在。 何君如尝试性的扭了扭门把,随着“卡”的一声,房门被轻松扭开,原来没有上锁。 也是。 整个家里,应该是没有人会来打扰小姐的好梦的。 何君如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柔软的大床上,何以卉闭着眼睛,发丝散乱,根本没察觉到屋里进了人,睡得依旧香甜。 何君如走到窗边。 “唰。” 窗帘被拉来。 没有了遮挡,明媚的阳光顿时倾泻而入,床上的何以卉睫毛颤动,在光线的刺激下,终于睁了眼。 “妈咪,你干什么啊……” 她下意识以为是母亲,整个家里,应该也只有四太敢做这种事,窗边站着一道黑影,睡眼惺忪的何以卉抬手遮了遮,等逐渐适应了光亮后,才看清窗边站着的究竟是谁。 “姐?” 她面露惊讶。 “难怪你皮肤这么好。” 何君如笑道。 何以卉坐了起来,再美的女人刚睡醒的样子,都是好看不到哪去的,何以卉理了理睡乱的头发,不解的问:“姐,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早吗?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再过一会,都可以吃午餐了。” “这么晚了吗?” 何君如摇了摇头,“先去洗漱吧。” “那姐你先坐一会。” 何以卉掀开被子,下床,进入洗浴间,没让何君如久等,大概也就七八分钟,就重新走了出来。 头发被发箍简单的箍着,素面朝天,还是穿着肉色的真丝睡衣。 “姐,找我有事?” 她在床边坐下。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以卉觉得这个问题颇为奇怪,“八九点吧,怎么了?”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何君如继续问。 何以卉目露不解,“姐不是知道吗,去找江辰了。” “然后呢?” 何君如面无端倪,“你们俩之后干嘛去了?” 何以卉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何君如自问自答,“你们是不是去海边了?” 何以卉眼神微动,似乎是在疑惑对方怎么知道,而后她“嗯”了一声。 “他在海边给我过了个生日。” “在海边过生日?” 何君如轻笑,“挺浪漫啊。” “哪里浪漫了。” 何以卉否认道:“那个蛋糕,才巴掌大,而且还过期了。” “……” 何君如看着她:“重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心意,你不也很开心吗。” “姐你哪里看到我开心了?” “我是没看到,不过有人看到了。” 何君如不紧不慢道:“你们在玩浪漫的时候,难道没有注意过,周围有没有别人?” 何以卉微微皱眉,听出些什么。 “你真的喜欢上江辰了?” 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应该反应了过来,已经从刚睡醒的状态彻底清醒的何以卉试探性问道:“姐,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 “不是听说。” 何君如看着那张没有化妆依旧难挑瑕疵的脸,“我是亲眼所见。” 何以卉一怔。 “你确实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男方主动,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 何以卉面露迟疑,话说到这份上,她大抵是明白,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对方恐怕已经一清二楚。 “……是江辰告诉你的?” 那个家伙,嘴巴应该不至于这么大吧? “你怎么会觉得是他告诉我的?你认为这种事情,他会和我说吗?” 何以卉也觉得不可能,“那姐你是听谁说的?” “我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何君如没再拐弯抹角,“当时你们附近,有个记者,你们真没看到?要不是被报社拦下来,现在整个濠江,恐怕都在为你祝福了。” 记者? 当时她哪里留意这种事情。 “记者拍了什么?” “你觉得呢。” 何君如平静道:“照片率先被送到了大姨的手里,大姨应该不太高兴,所以让我来找你聊聊。” 何以卉沉默。 看着自己这个从小清心寡欲冷冷澹澹的妹妹,何君如感叹道:“说句实话,以卉,我也有些没有想到,你们认识,应该还不到一个月吧?” 一个月都算委婉了。 实际来说。 两人认识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天。 何以卉依旧沉默。 “怎么了?” 何君如扬起弧度,“这不是你的性子啊,自己做的事,难道不敢承认了?”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以卉终于开口。 何君如没有指责,也没有站在家族大局的高度进行劝戒,就像只是姐姐和妹妹说私房话般,柔声道:“那你就说说,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想。” 不是推辞,也不是搪塞,何以卉继续道:“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没想。 所以说,是情之所至? 是不掺杂任何外界因素,发自内心的一种本能举动? “你对其他男人,有过这种冲动吗?” 冲动。 何君如的概括,相当精简。 沉默片刻,何以卉摇了摇头,轻声道:“姐,你知道,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谈。” 说起来可能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这位物质条件无比丰富的赌王千金,至今都没有拥有过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 听起来,好像有些悲哀。 “我虽然和他接触不深,但我感觉,他确实和其他男人,不太一样。”何君如点头道。 不太一样。 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优点了。 至少能给人不同寻常的印象。 尤其在感情这个赛道。 她这位从来不缺乏优秀追求者的妹妹恐怕早就形成了审美疲劳。 所以想要吸引她,必须另辟蹊径,或者说,不落俗套。 “他喜欢你么?” 何君如又问。 何以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你?” 何君如声音透着讶异。 “嗯。他要是喜欢我,我就不会喜欢他了。” 何君如哑然失笑。 话糙理不糙。 譬如郭安乐。 如果那个男人也学郭氏小公子,这个妹妹大抵是不会对其产生什么感觉的。 】 “姐,我觉得我应该也不算喜欢他,只是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 “他找你要债的时候,也是?” 何君如似笑非笑插话。 何以卉话头一顿,然后笑了笑:“所以说,他这样的人,我以前从来没碰到过,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有趣。” 有趣。 何以卉终究选择这个词进行评价。 现在的风气相当开明,早已不是礼教森严的封建时期,亲个脸,算不上惊天动地的大事。 当时想亲,也就亲了。 “那是因为你们只是刚认识,时间久了,你还会觉得有趣吗?” 何君如像是询问,又像是提醒。 乍见之欢不难,难的是久处不厌。 “未来的事,谁能知道呢。人只能感受当下的感受。” 何以卉的回应很符合她的性格,也符合她一直以来的人生态度。 “行吧。” 何君如笑了笑,“你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下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何以卉猝不及防。 就这么走了? “姐,你不吃饭再走?” “不了。” 何君如似乎只是来聊聊天,居然真的就这么朝外走去。 “姐,你回去后,怎么和大姨说?” 何以卉忍不住问。 何君如脚步微顿。 “你是想让我劝你和江辰划清界限,还是支持你?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需要自己去过。” “走了。” 何君如走出房间,消失在何以卉的视线里。 ———— ps:角色照在彩蛋章(起点),以及评论置顶区(qq阅读)。 647 我言秋日胜春朝 每个人会走向死亡。 无可避免。 对于庚龙而言,就像他临死一跳前所说的那样,他这一生,已然足够波澜壮阔,就算现在告别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医院。 送灵的车队已经准备就位。 落叶归根。 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草率埋葬。 以一种令人唏嘘的意外方式客死他乡的庚龙遗体将被送往机场,然后乘私人飞机,抵达江南,在那举行正式的追悼仪式。 医院大楼下。 一群人目睹着庚龙的遗体被抬出来。 出于和宋朝歌的关系,郭安乐也赶到了现场。 以他的身份,是打心底不待见这类刀口舔血的江湖草莽的,但郭安乐也没法否认,对方确实称得上是一个人杰。 神州大地,数亿亿人,能称雄一方的,又有几位? 当然。 身死道消。 一切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抬灵人员小心翼翼,走下台阶。 郭安乐忍不住朝不远处一袭肃穆黑衣的年轻人看去。 作为当事人,虽然自己是被撞的一方,没有责任,但江辰还是人道主义的赶来吊唁。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 光天化日。 不然他应该会有点担心庚龙会不会诈尸跳起来。 仇人来给自己的遗体送行。 多可歌可泣。 现场人虽然多,但是很安静。 走下台阶后,抬灵人员停了下来。 胸口佩戴白巾的宋朝歌迈步上前,一语不发,抬起手,放在了庚龙的灵柩上。 江辰静静看着。 宋朝歌面无悲戚,也没说任何悼词,抚了会灵柩后,便收回了手。 也是。 亡灵已经听不见生者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抬灵人员朝送灵车走去。 此时。 又有车驶来。 众人扭头。 下来的是兰佩之,以及聂传雄。 江湖人士,都重义气。 即便被背叛,也赶来送庚龙最后一程。 “唉。” 聂传雄对着灵柩轻轻叹了口气,貌似遗憾惋惜。 “兰姨。你能来,庚龙一定很高兴。”宋朝歌道。 生离死别,应该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 可兰佩之面如平湖。 也是。 像她这样的人物,恐怕早就看澹了生死。 看了眼庚龙的灵柩,她问宋朝歌:“你不送他回去?” 宋朝歌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庚龙,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不幸,但我得留下来,兑现我对他的承诺。” 江辰默不作声。 灵柩被抬上车。 车队启动,朝医院外开去。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 能有这么一帮显赫人物送行,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殊荣了。 “江兄,事情已经过去了,意外就是意外,你不必介怀。” 宋朝歌转过头安慰,似乎还在担心,对方会因此自责。 究竟得多深的城府,才能够做戏到如此程度? 以己度人,假如换作自己站在对方的位置,江辰自认比不上对方一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或许对这位而言,身边的每一个人,可能都只是工具。 庚龙的灵柩走后,宋朝歌与郭安乐随即离开,临走时,这位郭氏公子格外扫了江辰一眼。 昨晚被何以卉送回酒店的江辰神情自若,礼貌的点了点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先生,昨天的事我听说了,还真是惊险。”没有外人,自然不需要再顾及,聂传雄唏嘘道:“真没想到庚龙会如此疯狂。” 】 不是疯狂。 而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受伤?”兰佩之问。 江辰摇头,如实道:“挨了一枪,好在提前穿了防弹衣,不过到现在胸口还是有些疼。” 聂传雄挑了挑眉。 没在现场,具体经过,他当然不太清楚,可是凭借丰富的经验,不难揣摩一二。 “江先生真是胆大心细。” 聂传雄笑道。 “你就不怕他真的一枪崩了你?”兰佩之道。 “何小姐给了我一把枪防身,比身手,我肯定不是对手,但比枪法,他应该比我也强不了多少。” 江辰轻松的笑。 虽然看上去确实有点像走钢丝,但他的确也有一定的把握。 没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而且。 目前已经招惹了像宋朝歌这样强大的对手,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留给他慢慢成长。 他需要迅速的锤炼自己。 越是凶险的危机,越能磨炼意志。 就好比那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能说你运气好,不然刚才被送走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兰佩之的话,有些大煞风景。 江辰苦笑。 “竞拍快开始了,做好准备吧。” 留下一句,兰佩之转身上车。 “江先生,先走了。” 江辰点了点头。 聂传雄跟上。 自己解决掉庚龙,对方难道不是应该该高兴才是? 怎么一句夸奖都没有? 是觉得自己太过莽撞吗? 可如果自己带着一大帮保镖,或者继续“抱”薇拉的大腿,找不到机会的庚龙,会铤而走险?会亲自出手,会跳海身亡? 宋朝歌能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庚龙的遗体,无话可说? 江辰轻轻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兰佩之应该是关心自己,可他并不需要这种模式的关心啊。 为什么不能像那些普通女人一样,自己冒着风险帮忙解决掉心头之恨,从而感动万分呢? 昨晚自己只不过买了个廉价的小蛋糕,人家赌王千金就…… 江辰迅速掐断飘散的思绪。 想这些干什么。 “江先生还年轻,血气方刚,我年轻时,也一样。” 车上。 聂传雄缅怀道:“当年,我一个人一把刀,就敢跑去和人家谈判,现在肯定是没这份胆量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 “这人呐,真是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凡事计算得滴水不漏,永远把自己放置在绝对安全的位置,固然聪明绝顶,可往往那种敢于冒险不缺胆魄的人,好像更令人欣赏。 “江先生应该把所有的步骤都料想到了,所以才会选择那么做。” “他又不在,你这么夸奖他,他也听不见。” 聂传雄失笑,“不是夸奖,是肺腑之言,当下已经很少能看到这么有胆量的年轻人了。” “胆量再大,也不过是莽夫,如果庚龙不是知道自己刺杀薇拉·杜邦失败,已经很难有活路,宋朝歌不会再保他,今天被送走的,不一定是谁。” 聂传雄偏头,“可是兰小姐不也很欣赏这种‘莽夫’行为吗?” 虽然语气貌似斥责,但兰佩之的脸上,确实看不到任何不满。 聂传雄如此,她也是一样。 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喜欢那种步步为营每一分每一毫都算计到位的人物的。 人不是机器。 有缺陷,才真实。 “他知道庚龙要动手,故意创造出给庚龙动手的机会,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为了亲手给兰小姐出口气,其心可嘉啊。” 聂传雄继续道。 兰佩之瞥了他一眼。 这位在杀伐决断的濠江大老立即噤声,像是什么都没说,装模作样的扭头看向窗外,像是触景生情,念叨了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啊。” 回到酒店。 推开门。 江辰面露无奈,“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薇拉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沙发上。 “你什么态度,我可是专门来给你道谢的。” 江辰不为所动,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关上门,说道:“这是我答应你的事,所以不用客气。” 薇拉翘着二郎腿,趿拉着高跟鞋,托着腮,扭头打量着他,瑰丽的琥珀眼神采奕奕。 “我确实没有看错人,言出必践,挺爷们的。行,一个处理掉了,剩下的一个呢?你打算怎么解决?” “……” 这妞还真是锱铢必较。 果然记恨上宋朝歌了。 “宋朝歌不能动。” 江辰走近,再度提醒。 杀庚龙,不算什么,以其罄竹难书的罪行,杀了他,甚至还可以称得上为民除害。 可如果对宋朝歌下手,那概念就不一样了。 不提别人。 兰佩之都不会允许。 “我没说过要杀他,不然他早死了,比他那只走狗还要先走一步。” 薇拉漫不经心道。 江辰丝毫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换作别人,可能是信口雌黄,可这妞即使再多缺点可她很少说大话。 千里之外惨死的那些人,就是鲜明的例子。 “这么想就对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听不懂。” “……” 江辰没教她东方文化,直白道:“庚龙是他的黑手套,庚龙死了,等于断了他一条胳膊。” “我死了两个保镖,他只断了一条胳膊,你觉得公平吗?” 江辰一时被问住。 薇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即使不出门也会画精致妆容的漂亮眉毛跳动,“你说要不我把他的第三条腿给打断,怎么样?” 江辰内心一震。 老外就是老外。 说话就是直接奔放啊。 江辰沉思,这次倒没有再审时度势的进行规劝,反而点了点头,“我觉得不错。” 对于男人来说。 没了第三条腿,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甚至比直接死了还要凄惨。 “那你去。” 薇拉道。 “这不是你自己想的法子吗?你自己去。” “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出气的。” 果然。 这妞一点都不傻,很清楚轻重。 江辰没再继续开玩笑,认真的道:“宋朝歌来濠江是为了何氏的赌牌,你想出气,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他空手而归就够了。” “叮。” 短信声响起。 江辰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 只一眼,他顿时变了脸色。 薇拉好奇的凑过头来。 好在他反应迅速,立即将手机熄屏。 “什么东西?看看不行?” 这时候的薇拉,又像一个幼稚的女孩。 “我有点事。” 薇拉像是没听懂,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你先回去。” 江辰只能直白道。 “话还没说完呢。” 薇拉不愿意走。 “我待会再去找你。” “你干什么……” 眼见薇拉还不动,江辰起身,直接把她拽了起来,拉了出去。 推出门。 “砰。” 门关上。 “冬冬冬……” 外面传来恼怒的砸门声。 江辰充耳不闻,走回房间,立即拿出手机。 “何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 刚才的短信,是何以卉发来的。 没有任何文字信息,只是一张图片。 正是昨晚在海边,他和何以卉的“亲密照”! 准确来说,是何以卉非礼他的画面。 难道昨晚是对方故意设的局? 江辰脑子里不禁冒出这个猜测。 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俗称美人计,很多商业大老都中过招。 可是堂堂赌王千金亲自上阵,未免太舍得下本钱了吧? “昨晚我们被人拍了。” 何以卉声线平静,而且做出的回复好像也等同一句废话。 照片都出来了,不是被拍了还能是什么。 关键的是,什么人拍的。 “谁拍的?” 江辰立即问道。 这张照片一旦曝光出去,势必引起满城风雨,以何以卉非常的身份,指不定全国都会知道。 江辰没指望过自己能够一直隐姓埋名,但也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 “一个采风的记者。” 采风的记者? 不是对方设的局? 稍微冷静下来,凭借他对这位赌王千金即使不算多深的了解,江辰意识到,自己或许是以恶意揣测他人了。 对方应该不是这么心机的人。 当然,不是说这位赌王千金没有城府,这种家庭环境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天真烂漫,但也不至于用这种低级的手段。 “照片没有被发出去吧?” “没,被拦下来了,那个记者也已经被找到。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告诉我? 既然解决了,那还有什么好通知的? 不过得知没有曝光出去,江辰松了口气,“何小姐,麻烦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我不想被卷入舆论当中。我想何小姐应该也不想被误会。” 误会? 是误会吗? 何以卉没说话。 气氛安静下来。 “……还有事吗?” 江辰试探性问。 “没。” “嗯。” 嗯。 居然就这么“嗯”了一声。 然后。 “都……” 那头。 何以卉错愕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嗤然一笑。 648 保二争三 赌牌竞拍在即。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无关痛痒,但这场竞拍,却足以决定濠江未来数十年的风云。 对于何氏来说,更是将奠定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因此。 何氏提前召开全面的家族会议。 作为家族成员,何以卉自然跟着四太一起来到主宅,本来她觉得因为照片的事,何太定会对她进行训斥,并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出乎预料的是,何太一个字都没有提及,依然和颜悦色。 大家族还是有大家族的好处。 气派豪华的大厅内人坐的满满当当,热闹非凡,所有人有说有笑,整个家族,前所未有的和睦。 作为一家之主,雍容华贵的何太笑着喝茶,似乎也很享受此时的氛围,她看了眼墙壁上的古朴挂钟。 注意到这个动作的二太看向三太,问道:“阿彩,启扬怎么还没到?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三太有些尴尬。 她这个宝贝儿子是何氏年轻一代里最年纪最小的,比何以卉都要小。 因此,最不让她省心。 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都迟到。 “我已经催过他了,他正在路上,马上就要到了。” 三太很快道。 二太点了点头。 何太吩咐过,除了外嫁出去的女儿,这场会议,家族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毕竟不管平日里如何内斗,接下来的竞拍,与何氏的每一份子都休戚相关。 “嗡……” 大概四五分钟后,庄园外响起张扬的跑车声。 “启扬来了。” 说话的是赌王的长子,理所当然,也是何太的儿子。 作为年轻一代的大哥,何宏图本应该承担起整个家族的重任,并且从赌王给他所取的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对这位长子的期望,可奈何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赌王长子对功名利禄,貌似并不感兴趣,宁静澹泊,打小热爱书法,对于博彩天生抵触,这般性子,如何能抗得起将何氏发扬光大的责任? 何太试图教导过,妄图使这个儿子改变,可奈何虽然没继承赌王的雄心壮志,但他遗传了赌王的执拗,最后为了避免母子决裂,何太只能妥协。 强势如何太,或许也只有在自己儿子面前,才会退步。 对于这位长子,赌王生前,也感到十分复杂,一方面,他欣赏儿子这股澹薄名利的性子,一方面,他又有些遗憾,毕竟正室所出,而且又是长子,理应是继承他的事业的最佳人选。 所以他才会私底下多次发出要是何君如是个儿子多好的感慨。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赌王的孩子,各有千秋,每个人的个性都不一样,作为父亲,理应为这样的“百花齐放”感到高兴,但也正因此,才导致了何氏目前明争暗斗的局面, 如果何君如的性格复制到长子何宏图的身上,何氏恐怕早就铁板一块,何太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年纪,还得坚持站在台前。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一个时尚的年轻人潇洒的走进大厅,帅气的碎发,论英俊程度,比起电视里的奶油小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种异于常人的气质,必须靠经年累月的熏陶沉淀,单靠演技是装不出来的。 “哈哈,不好意思,路上看到一个老奶奶过马路,我去扶了扶,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厮一边走一边抬手做辑,逗笑所有人。 就连何以卉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她是赌王最小的女儿没错,但不是赌王最小的孩子。 像个活宝这厮,就是她在这个大家族里唯一的弟弟。 “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怎么不早点起来?” 赌王最小的儿子何启扬走到母亲三太身边,被对方教训的拍了拍肩膀。 他反手搂住三太的肩膀,帅脸上露出一缕委屈:“我定了闹钟,不知道怎么没响。” 这厮的性子,在座的,哪一个不了解? 赌王的英俊,世人有目共睹。 关于外表的基因,似乎都遗传给了最小的一对儿女。 赌王的孩子每一个都外表出众,但要说最出挑的,非何以卉以及何启扬莫属。 不仅遗传了赌王的倜傥,何启扬也继承了赌王的风流,对于家族事务不甚关心,所有的精力,好似都放在了泡妞上,甚至创下过一周换五个女朋友的壮举,还被媒体拍到过带着三个靓妹出入酒店。 对于他的风流韵事,外界早已见怪不怪。 每一个人丁兴盛的高门大户,总会出现一个浪荡子,在何氏,何启扬就很好的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 当然。 对此,三太无数次痛批过,何启扬也知错就改,不再泡素人,于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妞开始变成了名模女星,目前的正牌女友,就是位具有一定国际知名度的超模。 闹钟没响肯定是扯澹,多半是昨晚和超模女友玩的太晚,起迟了。 三太自然知道儿子在撒谎,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会戳破儿子,他没把外面那些女人带过来,就足够谢天谢地了。 “坐好。” 三太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何启扬坐下,与此同时,朝何以卉挤了挤眉毛。 整个大家庭里,那么多兄弟姐妹之中,他和何以卉应该关系最亲近,不仅只是因为年纪距离最近,更重要的是,何以卉从来不会教育他。 因此何以卉生日宴,仿佛比何氏所有人都要忙的何小公子才破天荒的出席,何以卉开的那台阿斯顿马丁,就是他的。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开始吧。” 何太开口。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何太神色泰然,环视一大家子,“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出于什么原因,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先生穷其一生,历经千辛万苦,才打拼出这份基业……” 何太先是回首往昔,带领所有人重温了一遍赌王创业之初的艰难。 忆苦思甜。 除了何太外,每个人都保持安静,沉默听着,无一人插话。 “现在又到了赌牌重新竞拍的时候,赌牌对于我们何氏的重要性,应该不用我多加赘述,这三张赌牌,是我们何氏的根基。” 何太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每一人都心知肚明。 这三张赌牌,也是他们荣华富贵的保障。 “妈,这三张赌牌,从来都是由我们何氏操持,于情于理,也应该由我们继续保管才对。” 何宏图开口。 这个时候,他确实最适合第一个说话。 “大哥说的对,这三张赌牌一直都属于我们何家,现在难道还有人想抢?我第一个不同意!” 何启扬一点都不顾及长幼秩序,立即囔囔声援。 “你给我闭嘴。” 三太低声训斥。 “妈,我说的不对吗?想抢赌牌?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赌王只有在我们何氏手里,才有作用。” 何启扬貌似在和三太交流,可是声音并不低,在场人几乎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浪子虽然终日花天酒地,不问正事,但家族荣誉感还是挺强。 这番话,也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我们何氏,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而且做什么事,都不是嘴巴囔囔就可以办到的。” 何太不轻不重开口。 何启扬顿时闭嘴。 三太脸色尴尬,忍不住又瞪了眼儿子。 “姐,以卉生日的时候,贺首不是来过吗?他怎么说?” 二太问。 所有人注视何太。 不管平时如何,在这种关乎记家族命运的时候,何太还是整个大家族当之无愧的主心骨。 “贺首说,这次赌牌,将会分三次拍卖。” 三次拍卖? 何太话音落地,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三次?为什么要三次?” “赌牌本来就是我们何家的,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 “对啊,一次完事多好?” 似乎在大部分心中,保住三张赌牌,是十拿九稳的事。 一直等所有人发表完自己的想法,何太才不紧不慢开口:“这件事情,贺首也没法做主。” “大姨,我觉得,分三次拍卖,对我们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开口的是何君如。 即使她是晚辈,可在何氏这个大家族中,话语权并不仅仅只是按照长幼尊卑排序。 她一说话,在座的长辈没有急于反驳,尽皆若有所思。 “君如,说说你的想法。” 在座的全部都是姓何。 说话的是赌王的弟弟,也就是何君如的叔叔。 面对全家人的目光,何君如神色自若,“大家都知道,这次赌牌拍卖,不同以往,竞争对手非常强大,分三次拍卖,起码能够给我们缓冲的余地。” 缓冲的余地,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哪里听不出何君如的言外之意。 “君如,你是觉得,凭咱们何家的实力,没办法一口气拿下三张赌牌?” 四太忍不住出声,强调自己这房的功绩,掷地有声道:“要知道,郭氏才援助我们二百亿。” 窃窃私语响起。 “四姨,郭氏确实借给我们两百亿,但是我觉得,这二百亿,不足以解决问题。” 话音落地,议论声更深。 不少人交头接耳。 荣辱与共,赌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由不得不关心。 “君如,那你觉得,这次想保住三张赌牌,我们需要多大的代价?” 何宏图开口。 即使澹泊名利,但不代表在这种关乎家族未来的重要大事上,都能冷眼旁观。 “保守估计,一千亿。” 何君如从容开口。 闻言,不少人神色一变。 一千亿是什么概念? 去年整个濠江的gdp也不过两百多亿美元。 折合成rmb,也就是一千多亿。 “姐,你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上次赌牌到期,咱们家才花了多少钱来着?”何启扬不甘寂寞再度出声。 上次赌牌拍卖,还是十年前,按照年纪,当时他还只是一个上初中的孩子。 “现在时代不一样,而且竞争的对手也不一样,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何君如不急不缓。 换作另一个人这么说,哪怕是几个太太,恐怕早就被千夫所指,可是做出这种论调的是何君如,是整个家族迄今为止最为优秀的年轻一代。 虽然议论声不绝于耳,但每个人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心情难免有些凝重。 “君如,你觉得,这次想保住赌牌,我们需要一千亿资金?” 何太肃穆询问。 何君如平静的点了点头。 “姐,我们目前可以用来竞拍的资金,有多少?”二太插话,也是帮女儿分担压力。 “七百亿左右。” “加上郭氏借贷的两百亿?”四太确认。 何太点头。 “七百亿,这不是等于说还有三百亿缺口?” 何启扬念叨。 这么简单的数学题,在座哪一位算不出来。 可这哪里是小学算数那么简单。 三百亿的缺口。 三百亿。 哪怕对于何氏这样的濠江顶级门阀,也是一个非同小可的数字。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为了这次的赌牌竞拍,整个家族,每一位成员都尽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如果数字小还好说,可这是整整三百亿啊。 想想令人感到无力。 “君如,按照你的意思,岂不是我们这次保不住三张赌牌?” 也只有何太,敢如此直言不讳了。 从始至终一语不发的何以卉看向那位家族最出色的姐姐。 对方面无异色,若无其事的点头,似乎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压力。 “大姨,按照我的想法,如果能保住三张赌牌,当然最好,如果实在事不可为,我们不妨后退一步。” “怎么退一步?” 赌王那位弟弟立即出声。 依赖何氏这棵大树,他在濠江这片土地上,也可谓享尽殊荣,因此,他比在座的何氏人想法更加纯粹,他无比希望,何氏能够延续往日的荣光。 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何君如脸上, 这位饱受外界赞誉的何氏千金镇定自若,以无比平静的语气,面对全家族的目光,道了一句。 “保二争三。” 简单的四个字。 却让濠江最顶级的豪门会议,一时间鸦雀无声。 649 拍卖开始 家族会议还在继续。 不过何以卉没再参加,走出门,在庭院坐下。 没有人关心她的离开,毕竟关于这种涉及家族未来的核心大事,她哪里有发言权。 而且郭氏借贷的两百亿,已经让她的作用得到了发挥,继续待在里面,没有任何意义。 庄园外有秋千。 何以卉坐在上面,轻轻摇晃。 小时候玩秋千,脚都是悬空的,可现在都得把腿故意翘着了。 “抓稳了!” 忽然,一道沉喝声在耳边响起。 然后秋千剧烈晃荡起来。 何以卉抓紧秋千绳。 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摸过来的何启扬用力推着姐姐的后背,一张帅脸在阳光下露出迷人的微笑。 “姐,刺激不?” 推了几把,何启扬停下,然后道:“换你推我了。” 何以卉置若罔闻,坐在慢慢平缓的秋千上,“你怎么出来了?” “没有意思,我说话也没人听我的,待在那干嘛,不如和你聊聊天。” 何启扬没有顾及豪门的涵养,一边说着,一边很不斯文的跨坐在旁边的秋千上。 “姐,这次郭氏够意思啊,你魅力真大。” 跨坐在秋千上的何启扬看着何以卉的侧脸,笑眯眯道:“我早就知道郭安乐喜欢你了,你看果然没猜错吧,我前两天,还撞见他了。” 作为赌王最小的一对儿女,何以卉的个性有些清冷,哪怕是对家人,也不怎么亲近,但何启扬似乎不一样,像个话痨。 他目露好奇之色,兴致盎然打探:“姐,你怎么想的?我觉得郭安乐还算不错,你可以尝试和他处处,不行再换嘛。” “你真有这份闲心,不如放在正事上,假如赌牌的竞拍有什么闪失,你花花公子的逍遥日子恐怕就过不成了。” 何启扬不以为然,“我操心有什么用,我又没什么本事。我不给家里添乱,已经算是做贡献了。” 还真别说。 大部分浪荡子好像都挺有自知之明。 何以卉也忍不住扬起一缕弧度,“你说要是何氏没了,你那些女朋友,还会对你死心塌地吗?” 这话要是在庄园里面说出来,势必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何以卉还会受到家族处分。 “姐,这话可不兴说啊。” 何启扬煞有其事,小声提醒,还刻意朝周围望了圈。 此时何氏人都在庄园里开会,保镖们也不会过来,秋千附近除了她们俩姐弟,哪还有别人。 何以卉脚踩住地,秋千停下。 何启扬从周围收回目光,朝她看去,沉吟了下,而后像是炫耀般道:“姐,不瞒你说,那些女孩子和我在一起时都说过,她们是因为真的喜欢我,不管我是不是何启扬,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话音刚落,何以卉还没什么反应,何启扬反倒是率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被自己给逗笑。 何以卉若无其事,点了点头,“还是你有魅力。” 何启扬笑容绚烂。 他就是喜欢和这位幺姐相处,不论如何,对方永远不会和他讲什么烂俗的大道理,也不会去当人生导师。 “姐,你相信我,男人最懂男人,郭安乐确实不错。” “收了他好处?来当说客?” “没。” 何启扬立即摇头,“我还用得着收好处吗?他可是给了咱们家两百亿。姐,我是肺腑之言,当然,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给个建议。” 何以卉扭头,“上次你那个女朋友怀孕的事,解决完了吗?” 何启扬帅脸一僵。 “……姐,你说这些,那可就聊不下去了。” “那聊聊你那个十八岁的妹妹?对了,是十八还是十七来着?” 风流韵事难以计数的何启扬果断站了起来。 “我进去喝口水。” 何以卉笑着挽留道:“晚一会喝也渴不死,和我说说。” 何启扬羊装没听到,头也不回走进了庄园。 ———— 第一次赌牌竞拍时间在一个寻常无奇的周末。 地点位于毗邻市政大楼的议事亭。 换上小西装的薇拉高贵冷艳的走出房间,保镖们立即跟上。 走到江辰房门前,她停了下来。 这次倒没有直接让保镖把门打开,礼貌的按了按门铃。 “叮冬、叮冬、叮冬……” 没过一会。 房门打开。 江辰出现在门口,灰色的正装,锃亮的皮鞋,或许昨晚还专门去剪了个头,清爽的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 人靠衣装这话确实不假,薇拉都情不自禁眼前一亮。 “你确实还挺帅的。” 对于这样的夸奖,江辰表现得相当澹定,走出来,把门关上。 “走吧。” 薇拉目光貌似不经意在他袖口扫过。 一条小巧精致的龙型刺绣栩栩如生。 离开酒店,乘坐车队。 议事亭前地。 濠江最着名的四大广场之一。 平日里本就热闹非凡,今天周末,更是人流如织,或拍照,或赏景。 忽然。 一条条气派的车队陆续驶来,吸引了游人们的目光,他们窃窃私语,拘谨向往的神色间,流露的都是对财富权势的敬畏。 虽然没有实行交通管制,但议事亭周围早就提前分布了一些西装暴徒,每当有人想乱拍照,都会被他们礼貌而强硬的制止。 东南两侧。 正巧碰上的两个车队停下。 薇拉和江辰下车。 对面。 宋朝歌也走了下来,虽然失去了庚龙这位左膀右臂,但他的气场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冷静。” 江辰低声道。 毕竟身边这妞,不太按常理出牌,而且老六这些家伙,身上都是揣着武器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要是冲动之下在这里发难,那乐子可就大了。 好在薇拉并没有那么莽撞,她看都没看宋朝歌,或许是因为对方没再戴眼镜,导致没认出来,径直走进了议事亭。 江辰没这么失礼,停下来,等待宋朝歌。 “江兄,到这么早。” 宋朝歌笑着走近。 “宋先生一起吧。” 江辰邀请。 宋朝歌点了点头,二人并肩,朝议事亭内走去,皆面带微笑,可是赌牌毕竟只有一张,此时笑着进去,不知道彼时谁能笑着出来。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650 一号赌牌(第二更) 作为濠江当之无愧的支柱型产业,博彩可以说贡献了濠江60%的gdp。 如果加上延伸出来的效益,这个数字,恐怕还得飙升到80%。 因此,赌牌竞拍毫无疑问是无比重要的大事,可贺首却没有亲自主持,而是将权力下放给了行政长官办公室主任。 早九点。 参与竞拍的嘉宾们相继入场,代表无冕之王何氏的何太最后一位现身。 以她的身份,压轴出场,理所应当。 濠江未来数十年的势力格局,将在今天做出归属,但现场的人其实不多,而且几乎都是江辰的熟人。 季兆华。 宋朝歌。 薇拉。 兰佩之。 何太。 当然。 现场虽然人不多,但外面应该有无数双眼睛,正紧张的关注着这里。 其实报名参加竞赛的,远不止在场这几人,但是在竞拍开始前,那些势力以各种原因选择了退出。 识时务者为俊杰。 既然注定不大可能拿到赌牌,又何必淌这趟会得罪人的浑水。 “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就正式开始吧。” 主持竞拍的办公室主任姓陶,年纪不大,约摸也就四十出头,不像一些领导喜欢搞些虚无缥缈的形式,非常爽快,或许也是清楚这场竞拍的复杂性,想尽快结束。 “本次拍卖的是一号赌牌,起拍价五十亿,有效期二十年。我知道,各位来到这里,都是想为濠江的发展做一番贡献,所以不论最后花落谁家,希望各位都能表示祝贺。” 作为行政长官的办公室主任,在濠江可谓是当之无愧的高官,可这位陶主任相当和气。 也是。 在座的这些人,虽然没任何官职在身,但每一个都比他要有权有势,他哪里有摆架子的底气。 “现在我宣布,一号赌牌拍卖,开始。” 江辰很喜欢这种直接的方式,坐在兰佩之身边的他并没有着急出价。 “六十亿。” 季兆华微笑开口,第一个出声。 这种级别的竞争,没谁敢胡乱加码,毕竟后面还有两张赌牌。 也许正是为了让他们保持克制,所以才会进行这种独具匠心的安排。 和一般拍卖会不同,宣布开始后,那位陶主任就坐下,没再出声。 他知道,根本不需要他去画蛇添足的烘托气氛。 “七十亿。” 江辰偏头。 每个人的座位之间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兰佩之坐在的他的左手边,此时第二个出价的薇拉坐在他右手边。 家族之间,亦有差距。 作为传承了十几代、在全世界都举足轻重的彪悍存在,杜邦家族的底蕴,可不是何氏这样一个地区的地头蛇可以比拟的。 毕竟濠江还是太小了。 这妞居然这么客气? 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十个亿的加价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可是在薇拉眼里,应该只不过毛毛雨而已。 “一百亿。” 季兆华看向薇拉,礼貌的微微一笑,不过在竞争上并没有客气,很快再度报价,表现出强烈的意向。 江辰还是安之若素的坐着,相当有耐心。 宋朝歌也没有开口。 “一百五十亿。” 作为赌牌原先的主人,何太终于不再沉默,一次性加了五十亿。 陶主任默不作声。 竞拍不出意外的趋于白热化。 在何太强势的一次性加价五十亿后,现场安静了一会。 钱。 在座的每一位都不缺。 但毕竟喊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而且当数字来到百亿阶段,就没法等闲视之了。 濠江一个地区的gdp,才有多少? 就连意向貌似最强烈的季兆华,都安静了一会。 当然。 或许并不是被何太的气势给震住,既然坐在了这里,参与了竞拍,应该就不忌惮得罪对方,大抵是出于一种尊重。 季家虽然远走海外,在加拿大落地生根,但毕竟骨子里还是留着一缕神州血液,但薇拉是土生土长的西方人,可不具备东方的传统美德。 “两百亿。” 她神色自若,将竞拍价顶上新的台阶。 何太微微蹙眉,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何君如在家族会议时所下的判断。 不过不管如何,总得竭尽全力的争取。 “两百五十亿。” 何太再度开口,凤眉凝聚,威严弥漫开来。 江辰看了看薇拉。 这妞倒没再争锋相对。 季兆华无意识的攥了攥手,暗自回忆了下对何氏资金的评估报告,两秒后,开口道:“两百八十亿。” 他此行来濠江的任务很简单,拿到一张赌牌就算达成目的。 就算拿不到第一张赌牌,如果能更多的消耗掉何氏的财力,也是一种胜利。 当然。 如果第一张赌牌就能顺利摘取囊中,自然最好。 “三百亿。” 何太没有半分犹豫,在季兆华加价后,立马跟上。 无论任何时候,气势也是能帮助人达成目的的关键,可即使何太表现出势在必得的强势态度,但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从何太“放小幅度”的加价,很简单的就能看出何氏的资金储备情况。 季兆华眼神闪了闪,已经在权衡。 三百亿,已经快要逼近他的底线了,而在竞拍中,暴露自己的底价,是一件很致命的事。 毕竟接下来还有两块赌牌。 季兆华已经再考虑,是不是应该放弃,将目标放在后面的两块赌牌上。 “何太出三百亿,各位还有更高的吗?” 作为主持人,自然不能全程隐身,陶主任觉得是时候该自己说话了。 站在他的立场,三百亿这个价格,已经相当理想,如果能这么落锤,应该每个人都能接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何太面容威仪,可绷紧的背嵴,还是暴露出了她内心的紧张。 此次为了竞拍筹集到的资金只有七百亿多一点,三百亿已经是一个不理智的报价。 可这毕竟是第一张赌牌,她不甘心开局就这么放弃。 “如果大家没有出价更高的,那么……” 或许都是给予了何氏必要的尊敬,不愿在第一张赌牌上就拼个你死我活,就在陶主任觉得能和平落锤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等等。” 所有人目光聚向同一个方向。 宋朝歌抬起手掌,“三百一十亿。” 651 成交 三百一十亿。 随着宋朝歌报价,现场的气氛像是陷入了凝固,针落可闻。 以何太的城府此时都控制不住表情管理,听到宋朝歌报价后,狠狠皱了下眉。 原先她假设中的竞争对手,只是季兆华这些人,根本没有把宋朝歌计算进去,对方坐在这里,她只当做做样子。 毕竟宋朝歌从始至终,都是与郭安乐在一起,而且几次谈论也并没有表露出想要争抢赌牌的态度,所以这次一号赌牌拍卖,何太压根没料到对方会横插一杠。 可人算不如天算。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对方以程咬金的姿态,毫无防备的跳了出来。 猝不及防之余,何太心底不由自主滋生一缕难遏的愤怒,以至于右手本能的捏紧。 她瞥向宋朝歌,可是对方压根不看她。 其实此举也不是宋朝歌内心所向,只不过时局逼的他不得不亲自下场。 他没料到何以卉对郭安乐的态度会那般冷澹,鸡蛋不能全压在一个篮子里。 何太当然没法感知到宋朝歌的无奈,她产生出立刻顶价的强烈冲动。 毫不夸张的说,自从加入何氏,如今已经度过漫漫大半生,她还没有品尝过这样的屈辱。 可何太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即使情绪汹涌,可还是没有被冲昏头脑。 三百一十亿。 这个价码,已经接近何氏所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现在就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那么接下来两张赌牌,怎么去争? 于是何太沉着脸,强行保持沉默。 “三百三十亿。” 薇拉一只手放在桌上,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似乎喊出的不是让何氏都难以承受的财富,而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之前表现得最积极的季兆华反倒是消停下来,手指无意识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是竞拍,不是斗气,更不是炫富。 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权衡利弊,是最基本的素养。 目前竞拍价已经来到了三百三十亿,还不是最终成交价。 这个价码,已经接近一张赌牌所能创造的价值。 季兆华气定神闲,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已经确定放弃。 匹夫才会逞一时之勇。 他来濠江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到一张赌牌,接下来还有两次机会,这场放弃,无关紧要。 “三百五十亿。” 宋朝歌习惯性的抬起手,可结果才发现没戴眼镜。 “三百八十亿。” 薇拉紧随其后,再度抬价。 虽然双方的语气都比较平和,但空气里,无疑开始弥漫争锋相对的火药味。 作为此次的竞拍者之一,江辰到现在都没有尝试性的报出过一次价,仿佛来充数的一般。 “四百亿。” 宋朝歌轻笑道。 四百亿。 这可是整整四百亿啊! 即使知道赌牌的竞拍十有八九会颇为激烈,可是眼见一号赌牌就拍出如此高价,陶主任的脸色也不禁起了变化。 和一般的拍卖会不一样,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创收”,当然,赌牌的价码顶的越好,对于政府的财政自然乐见其成,但从大局出发,比起短暂的利益,他更不愿意大家伤了和气。 可作为主持人,他总不能出面调停,劝各位保持克制吧? “宋先生果然深藏不露。” 从始至终坐壁上观的江辰有感而发,低声感慨了一句,仿佛这场竞拍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旁边的兰佩之也始终缄默不语。 薇拉没再咄咄逼人的立即顶价,从她闪动的眼神,可以看出四百亿,应该也快达到她的心理价位。 杜邦家族虽然富可敌国,但那是整个家族的财富,薇拉并不是家族族长,哪有“随意开火权”。 而且作为这种财阀的领导人,肯定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之前的几次沟通,薇拉并没有透露过她的底价,江辰也没不懂规矩的打探过,但是看了看那妞这时候的反应,江辰大抵也揣摩出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恐怕是时候该自己出场了。 “四百二十亿。” 就在江辰打算刷点存在感的时候,薇拉再度出声。 何太脸色沉闷,已经彻底放弃了争夺一号赌牌的欲望。 四百多亿,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江辰看向宋朝歌。 对于宋朝歌的财力,他确实不太清楚,有点好奇。 对方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四百五十亿。” 宋朝歌神色自然,似乎没有一点压力。 就算薇拉,都不可抑制凝了凝眉。 她这次来濠江,算是她成年前,家族对她的一次“试炼”,换句话说,她是来展示自己能力的,而不是胡来。 她确实可以不顾一切的拿下赌牌,可这样一来,就算成功,也绝不会得到家族的嘉奖。 “你是来看戏的吗。” 薇拉红唇翕动,声音几乎只有江辰能够听见。 “盟友”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 江辰轻轻咳嗽了一声。 “四百七十亿。” 兰佩之开口。 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那张天下皆知的容颜上。 宋朝歌也是一样,看向兰佩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往后一靠,靠坐在椅背上,微笑道:“五百亿。” 季兆华摇头一笑。 何太面沉如水。 陶主任眼神复杂。 薇拉偏头。 兰佩之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了眼江辰。 江辰轻轻点头。 “五百一十亿。” 兰佩之开口。 江辰暗自感慨。 真是替他着想啊。 是担心他的荷包吗? 面对投注过来的各方目光,宋朝歌胜不骄败不馁,没有任何颓然,脸上依旧维持风度翩翩的弧度,笑着开口道:“恭喜兰姨了。” 此话一出,无疑代表他选择放弃。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目前的竞拍价已经超出赌牌本身的价值,再继续抬价,只不过当冤大头而已。 “兰小姐出价五百一十亿,还有人出价更高吗?” 没有人回应。 陶主任没有失望,相反暗自松了口气,他毫不犹豫,立马宣布道:“五百一十亿,成交!恭喜兰小姐,一号赌牌现在属于你了。” “啪啪啪……” 季兆华率先起身,鼓掌祝贺。 652 好感度+10(第二更) 一号赌牌竞拍结束。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称作圆满。 至少何太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按照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有人不愉,自然有人欢喜。 走出议事亭,坐上车,兰佩之嘴角终于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破费了。” 五百一十亿。 哪止一个破费足以形容。 如果换作现金,足以把整个议事亭堆满。 江辰很符合背后金主的形象,面无异色。 要是他来喊,肯定不会如此“保守”。 当然。 兰佩之肯定是好心,想帮他省钱而已。 “还好,虽然有点亏,但起码可以接受。” 做戏要做全套。 此时。 宋朝歌从议事亭走出,并且注意到了他们这台车。 宋朝歌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旋即走向等待的座驾。 此等风度,着实令人钦佩。 “你认识他以来,看到过他发火吗?” 江辰忍不住问。 “只是第一场竞拍,接下来还有两张赌牌。” 兰佩之言简意赅。 江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兰佩之扭头,“还剩多少钱?” 江辰一怔,继而苦涩的笑了笑:“没剩多少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宋朝歌想拿到一张赌牌,没有什么难度。” 虽然她是一号赌牌的获得者,其他人尽皆空手而归,但通过这场竞拍,各方多多少少暴露了自己的底线。 “实在不行,只能继续打申请了。” 江辰轻叹了口气。 兰佩之目光扫过他袖口那只龙型刺绣,“不用太勉强。” “大丈夫,理当一诺千金。” 江辰脸色坚毅,豪气干云。 兰佩之没有说话,只是吩咐司机开车。 与此同时。 久违的提示声响起。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10】 江辰面无异色,镇定自若。 厚积薄发,或者水到渠成而已。 春种秋收。 之前那么多的努力,到底迎来了开花结果。 好感度终于来到80了。 ———— 何氏庄园。 重要成员几乎齐聚一堂。 近几天,这个派系林立的大家族似乎格外的团结。 人虽多,坐在一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气氛安静得近乎压抑,让刻意站远的保姆都有些胸闷。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 参与第一场竞拍的何太从议事亭归来。 这些在濠江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没一人主动打招呼。 最后,还是何氏长子何宏图喊了声:“妈。” 这位澹泊名利的何氏太子爷走过去,握住母亲的胳膊。 “妈,别太在意,只不过第一张赌牌而已,剩下还有两张。” 显而易见。 议事亭的结果,早已经传了出来。 作为无冕之王的何氏出师不利,第一张赌牌就没能保住,被他人夺走。 毫无疑问,等这个消息继续扩散,将会对何氏的声势造成巨大的打击。 正因为如此,这些何氏骨干们才会如此沉重。 “是的,姐,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不愧是这么多年能和正房分庭抗礼的二太,即使女儿何君如在家族内斗中功不可没,但她本人也至关重要,这番场面话说的是相当漂亮。 明面上是宽慰何太,替她撇清责任,可实际上何尝不是提醒所有人,竞拍失利,何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责任人。 性格澹泊的何宏图当然没这个心眼,顺着他二姨的话,附和道:“是啊妈,五百多亿,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再竞争下去,得不偿失。”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居然开到五百多亿。” 四太忍不住出声。 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何以卉不在。 “是啊,一张赌牌,根本不值这么多钱。”三太赞同道。 “对我们是不值,可是对别人就不一样了。”二太开口,眼里闪烁睿智的光泽,“我们何家一直扎根濠江,可对于别人来说,拿到一张赌牌,等于拿到了插足濠江的入场券,花五百亿,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是第二张,那就不值了。” 这话大家都听的懂。 “二姐,你的意思是,这次失利,我们应该高兴?高兴排除了一个对手?” 三太忍不住讥诮,殊不知正中二太下怀。 她这两个妹妹,还是稚嫩了些,这话难道不是更针对何太? 何太被儿子搀扶着坐下,全程没有说话,不管赌王在世前还是辞世后,这位在何氏始终不容忽视的女人,脸色还从未如此难看过。 “妈,您辛苦了,喝点水。” 何宏图确实是个孝子,比起可能影响家族未来的赌牌竞拍,他貌似更在乎母亲的情绪。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孝心,何太心情缓和了些,但是依旧没去碰那杯茶,示意何宏图先放下。 “保二争三。” 她念叨一句。 所有人不由看向何君如。 上次的家族会议,何君如对赌牌竞拍的那番评估,可谓震惊四座,可现在第一场竞拍已经结束,似乎正在按照何君如的预估发展。 “君如,还真被你说对了,七百亿,确实不够。” 终究是非凡人物,嫁给赌王后,何太经历的大风大浪不胜凡几,难免的愤怒过后,当逐渐冷静下来,更感到一丝无奈。 赌牌是在合法合规的拍卖上被人拿走,要怪,只能怪自己财不如人。 “大姨,竞拍已经结束了,大哥说的对,您不要太往心里去。” 何君如无太大反应,像是事不关己,或者说,已经预料过这种结果。 “这次竞拍确实结束了,可是我想的,是接下来的两张赌牌。” 何太缓慢而低沉道:“这次竞拍,就拍出了五百一十亿,我们只有七百亿多一点,保二争三,如何保二争三?” 不是责怪何君如惑乱军心,她似乎只是在问自己。 这位向来强势的何家主母,终于露出了一抹苍老之色。 按照刚结束的第一场竞拍,别说争三了,七百亿想拿下两张赌牌,恐怕都非常吃力。 “大不了鱼死网破,都别想好过!” 赌王的弟弟显然也看出了此时的严峻形势,脸色凶狠而阴沉。 “叔叔,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胡来。” 何宏图郑重道。 “君如,你和我上来一下。” 何太开口。 653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感谢各位的打赏,劳动节快乐!) 何太与何珺如单独走向二楼。 在座没一人表示不满,包括何宏图在内。 对于母亲单独叫走妹妹而不是自己,这位何氏太子爷似乎心里没有任何芥蒂,发挥这个身份与生俱来的责任,招呼众长辈。 温和仁厚。 毫无疑问。 他是一个很好的兄长,放在普通人家,肯定无可指摘。 但遗憾的是,他出身在何家。 而且又是嫡长子。 赌王的弟弟看着这个侄子,暗自摇头。 虽然谈不上虎父犬子,但是比起赌王,这个侄子,还是逊色太多。 书房。 “坐。” 即使对方是老二的孩子,但这种时候,作为整个家族的领导者,个人私欲,必须放在一边。 何太在书桌后坐下,缓缓呼出口气,看着平静入座的何珺如,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 “很久没进来了吧。” 何珺如点了点头。 小时候,就是这间书房,父亲经常抱着她坐在腿上,拿着各种书籍,教导她学识。 可是长大了,尤其是父亲辞世后,就连这座庄园,她都很少涉足了。 “珺如,你是整个家族最优秀的孩子,在何先生的心里,一直以来也是这样。” 何太的开场白就流露出非同寻常的味道。 灾难可能促使人心背离,但也有可能,迫使放下成见,凝聚在一起。 何先生。 或许这样的称呼在外人听来会觉得怪异,但何珺如早已经习惯。 毕竟她这个家庭与众不同。 “宏图要是能和你一样,那该多好。” 或许是一场拍卖真的让这位何氏主母心力交瘁,换作平时,想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发出这样的喟叹。 “我一直都很敬佩大哥。” 何珺如道:“从小到大,即使到现在,大哥都是我的榜样。” 这话。 应该不是虚与委蛇的客套恭维。 龙生龙,凤生凤。 作为赌王和何太的孩子,有如此父母,何宏图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庸才。 只能说每个人追求不一样。 他的志向并不在功名利禄。 何太神色复杂,笑着道了句:“你大哥什么都好,可是就是……” 何太停顿了下,然后道:“……好胜心弱了些。” 好胜心。 无疑委婉了。 更贴切的说,应该是“太重感情”。 除了自身的性格除外,何宏图之所以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不愿意与亲人相残,也是一种重要原因。 当然。 这样的心里话,不能说出来。 “他是何先生的长子,可惜,让何先生失望了。” 何太眉目间流露出一抹萧索,这个时候,才隐约可以看出她已经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大姨,我觉得爸并没有失望,相反,大哥可能让爸感到欣慰。” 何太看向外界赞誉有加、可却出身二房的丫头。 这话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 先生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整个家族能够和睦团结。 很朴实的愿望。 同时。 又相当奢侈。 而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在兄长这个身份上,好像确实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何太复杂的笑了笑,“好了,暂时先不聊这些了,谈谈正事吧。” 铺垫过后,何太言归正传,神情逐渐沉凝。 “这场拍卖的结果,远远超出我的预料。具体情况,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五百一十亿成交,两家的报价都突破了五百亿,按照这个迹象,我们想要保住两张赌牌,可能都会很艰难。” 何珺如沉默不语。 何太注视着她,更直白的道:“珺如,现在家族已经面临几十年未有之大变局,你这么聪明,有没有什么主意?” “大姨,连您都想不出办法,我又能……” 何珺如话还没说完,何太便打断道:“珺如,我知道以你的商业才华,就算没有家族的助力,也会能干出一番成就,可是,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不是吗。” 就算再如何保养,也终究抵不住岁月的洪流,这位以强势形象著称于世的老人,两鬓即使在如何精心梳理,也还是难以掩饰被时光冲刷出的那丝苍苍之色。 何珺如与对方对视,沉默了片刻,终于不再推诿。 “我觉得,现在可行的办法,只有一条。” “哪一条?” 何太迅速询问。 “改竞争,为合作。” 闻言,何太锐利的眉型凝了凝,她没有立即表态,目露思索。 “……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何珺如摇摇头,“至少我想不到。第一张赌牌拍出五百一十亿,以季兆华等人展现出来的财力,第二张赌牌最后的成交价,恐怕也不会太低。” 何太沉默不语。 何珺如安静下来。 “那你觉得,该同谁合作?” 何太到底是非凡女子,放下了大半辈子的高傲。 形势比人强。 目前的情形,根本不难分析。 即使排除一号赌牌的成功竞拍者,剩下的人,同样是强烈的威胁。 别人不去提。 单论宋朝歌。 在刚结束的拍卖上,他虽然没能竞拍成功,但也出价到了五百亿。 这次没有得手,他肯定不会放弃。 也就是说。 下次拍卖,他很有可能还会出到五百亿。 “大姨觉得呢?”何珺如没有草率的直接表态。 “你认为宋朝歌怎么样?” 何太试探性询问。 在她看来,在刚才拍卖中坚持到最后却遗憾落败的宋朝歌,无疑是首当其冲的第一竞争对手。 而且还有郭氏一层交情。 “郭氏愿意借给我们两百亿,他应该也在其中说过一些话。” “可是大姨有没有想过,他说服郭氏援助我们,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要参加竞拍?” 何太眉头皱起。 “而且文华东方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结论,究竟是不是庚龙指使的,谁也不知道。因为现在庚龙也死了。” 何珺如继续道:“我和他没有太深的接触,我对他的感受,就是一个非常谦和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表里不一?” 何珺如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珺如,在这间书房,你可以畅所欲言。” 何太眼神真挚,似乎是抛开了以往的恩怨,希望能坦诚相见。 “大姨,您是一家之主,这种关键的问题,需要您亲自拿主意。” 何太露出一丝苦笑。 也是。 就算是亲生母女,恐怕都没法做到无话不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妈,是我。” 门外传来何宏图的声音。 “进来吧。” 何太柔声道。 何宏图应该是来送茶水的,手里端着茶盘,堂堂何氏太子爷,居然不拘小节,屈尊纡贵的干起了下人的工作。 进来后,他第一时间观察母亲脸色,发现好转了不少。 “珺如,喝点水吧。” 他拿起一杯茶递给何珺如,然后又一杯走过去递给何太。 何太接过,喝了一口,露出抹疲乏之色,“你们兄妹俩聊聊吧,我去休息会。” 何太起身,走出了书房,把门关上。 何宏图将茶盘放下,看向何珺如。 “珺如,谢谢。” 何珺如微微一笑,“哥,你未免也太小瞧大姨了,这么多年,她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哪会这么容易被打败。” 何宏图面露自责。 “妈确实很强大,但毕竟年纪大了,本来应该退休,安享晚年,要怪,只能怪我。” “那要不哥你帮大姨分担一下担子?” 何珺如握着茶杯,语气调侃。 何宏图笑了笑,看着这位出类拔萃的妹妹,直言不讳道:“我不是那块料,最适合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哥,我是个女孩子。” 何珺如轻笑道。 女孩子。 要知道。 她可是何珺如。 而且已经人到中年。 换作在其他人面前,这位不输男儿的何氏千金应该永远不会这么称呼自己。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家是普通人家吗?”何宏图把茶盘竖着放在桌上,玩笑道:“格局打开些。现在什么年代了,哪还有男女之别,天底下那么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就在濠江的兰佩之,不就是一位。” 何珺如弧度轻漾。 “哥,你真就打算这么无欲无求下去?如果家族真的渐渐衰弱,你就不怕百年之后,没办法向爸交差?” 何宏图笑容温和,转头,指了指墙壁上的一副书法。 笔走龙蛇。 气象磅礴。 “看到了吗?” 何珺如抬头看去。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是他们共同的父亲写的。 “别说一个家族了,就算王朝也是如此,没有谁能够长盛不衰。” 何宏图放下手臂,转过头来,忽然问道:“小时候,爸让你看得最多的一本书,是《资治通鉴》吧?” 何珺如点了点头。 资治通鉴。 从周威烈王起笔,涵盖一千六百多年历史,讲述了十六个王朝的荣辱兴衰。 整整三百多万字,绘尽了人心与权术,虽然是一本史书,但却是从商者不得不读的一本经典典籍。 它里面抽丝剥茧的阐述了统治的艺术,与其说是一本史书,不如说是一本彻彻底底的厚黑学。 “那你知道,爸让我看的最多的一本书,是什么吗?” 何珺如摇头。 何宏图也没让她猜猜,很快给出答案,“是《神州通史》。” “父亲想让我对神州的过去多一些了解,读着读着我发现,这些历史很有意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何珺如笑道:“我想爸应该后悔了,小时候不该让你看这些书的。” 何宏图摇头,肯定道:“不,爸绝对没有后悔。” 何珺如看着他。 何宏图笑着道:“我看过的那些书,都是爸看过的,他很清楚那些书里讲了些什么。就好像那本《神州通史》,爸应该翻过很多遍,扉页都烂了,现在应该还在书架上。” 何宏图扭头,看向堪比一整面墙壁的书架。 并不是附庸风雅的装饰品。 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各类书籍,有风水,有成功学,有西方的文化名著……分文别类,当然,也有历史。 何珺如也瞧向书架,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塞在第三排,伸手就能够拿到的那本《神州通史》。 何宏图也发现了,走过去,把那本烂熟于心的《神州通史》取了下来。 “我读这本书的时候,爸就已经在上面写了篇观后感……” 何宏图翻开,找到某页,然后走过来,递给何珺如。 “你自己看。” 何珺如接过。 眼见为实。 何宏图确实没有说谎。 对于父亲的笔迹,何珺如再了解不过。 虽然在样貌上,她不是最像赌王的那个孩子,但是论笔迹,整个家族,就数她和赌王最为类似。 甚至在赌王重病缠身,已经没有精力料理事务的那段时间,都是由她,来负责代为签署各类文件。 神州通史上。 观后感如下。 【人之渺小在历史长河中犹如沧海一粟。每一笔的轻描淡写,可能就是古人波澜壮阔的一生。那些人中龙凤且举步维艰,我等鱼目又岂能一路顺遂。正所谓:三千年读史无外乎功名名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就像古人杨慎在《临江仙》的两句诗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见字如面。 何珺如微微走神,又想起儿时在这间书房度过的那些午后。 不论外界如何评价赌王的是非功过。 在她心里,或许谈不上一个称职的丈夫,但对方的确称得上一位合格的父亲。 “你现在还觉得,爸会后悔吗?” 何宏图笑问。 何珺如抬起头,嘴角扬起,“行,就当我说错了。” 何宏图目露诧异,惊奇道:“你还会认错?珺如,这不是你的个性啊。” 何珺如没接茬,扬了扬手里的书,“借我拿回去看看。” 何宏图面露犹豫。 “又不是不还。” 何宏图挣扎了下,然后像是艰难的点了点头,“那行,不过你得小心点,别弄坏了。” 何珺如拿着书起身,“你再说我就不还了。” 何宏图苦笑,喊道:“看完你记得早点还回来。” 何珺如已经朝外走去。 “砰。” 书房门打开又关上。 何宏图笑了笑,转身,看向墙上那幅字,定定出神。 654 不是猛龙不过江!(求月票!) “兰小姐,江先生,恭喜。” 作为濠江名列前茅的大亨,关于一号赌牌的归属,聂传雄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于是他立即摆设庆功宴,邀请二人。 虽然第一场竞拍的结果,不少人已经知晓,但想必其中大部分,只清楚拿下赌牌的人是兰佩之,而聂传雄当然洞悉内情。 五百一十亿。 他预料过这次的赌牌竞争还是场龙争虎斗,但也没料到会如此激烈。 这个竞拍价,已经创造了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难怪是能和血观音“出双入对”的男人。 确实深不可测啊。 “聂先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江辰不骄不躁,温良谦逊。 拿下赌牌,虽然有了插足濠江的合法身份,但能不能站稳脚跟,是另一码事。 毕竟这座东方赌城,竞争太过残酷。 网上都可以看到不少血腥的段子。 之前一些外地的大老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结果得到的是刀枪棍棒的热情招呼,全部铩羽而归。 “江先生,抢我台词了。” 聂传雄笑道:“江先生拿到了赌牌,合法合理,而且有兰小姐在,还有人敢找麻烦不成?”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针对的是谁,一目了然。 赌牌是从何氏手里流出来的,竞拍失败,何氏难保不会怀恨在心。 一般人即使拿到了赌牌,也别想在何氏的打击下安稳赚钱。 当然。 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因为能从何氏手里虎口夺食的人物,就不是何氏能轻易奈何的。 何氏此时的愤怒与不甘,聂传雄多少能够感同身受,但他也清楚,何氏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打碎牙往嘴里吞。 甚至。 现在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何氏去考虑。 这张赌牌的失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而接下来的两张赌牌,有没有能力能够保住。 人情似纸张张薄。 世事如棋局局新呐。 “兰小姐,我有几个比较好的位置,稍后我可以让人把资料拿给你。” 赌牌到手。 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接下来当然是得着手准备下一步了。 五百多亿。 这个数字虽然夸张,但博彩是世界上无可争议的暴利行业,一旦赌场经营起来,想要把成本赚回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不过因为这个竞拍价超出常理,所以可能需要长一点时间。 “不急。” 江辰笑道:“还有两场竞拍,等所有结果尘埃落定再说。” 聂传雄扭头,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确信的猜测。 看着那位年轻人,这位濠江不容忽视的大亨试探性道:“江先生莫非对剩下的赌牌,还感兴趣?” 要知道。 一张赌牌可以开设三家赌场。 对于刚打算踏足的人来说,已经完全够用。 而且。 上午结束的拍卖已经花掉了五百一十亿。 这个年轻人,这次来濠江,究竟准备了多少资金?! 持有一张赌牌,经营着三家赌场的聂传雄每年的收益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可这个时候依然还是产生一股震惊感。 已经不能说是有备而来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假。 可同样还有句老话。 不是勐龙不过江!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能多拿两张,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能不能拿到,得看情况。” 江辰轻描澹写。 聂传雄内心澎湃。 每天来濠江消遣的豪客如过江之鲫,可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大手笔,导致这位身家丰厚的濠江大亨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确定你的申请能批下来?” 兰佩之轻声问。 “难度虽然有,但应该不是不大。” 江辰夹起一块鲈鱼放进嘴里,咽下肚后,突发奇想,扭过头,“我有一个办法,能加大成功率。” 兰佩之看着他。 江辰低声道:“你如果加入进来,成为了自己人,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障碍了。” 闻言,兰佩之下意识瞥向他胸口上的刺绣。 “怎么样?考虑一下?” 天赐会的存在,虽然是自己撒的一个弥天大谎,但不代表不能让假的,变成真的。 兰佩之是具有强大影响力的人物,而且又是攻略目标。 一石二鸟。 “这么草率?我符合你们的要求?”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既然邀请你,证明你的资质没有问题。” 江辰一本正经。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传销组织拉人入伙。 不仅仅身为江湖教父级别的人物,同时担任东海商会会长的兰佩之沉默片刻。 “我考虑一下。” 考虑。 江辰面如平湖,强忍内心激荡的情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行。” 送走兰佩之和江辰后,聂传雄从手下嘴里得知,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来拜访。 “呵。”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前往办公室。 “六爷。” 眼见聂传雄进门,作为后起之秀的于光荣起身,笑意盎然的打招呼,给予这位江湖前辈基本的尊重。 “光荣,你还真是稀客啊。” 聂传雄皮笑肉不笑,抬手示意对方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六爷,手下人不懂事,坏了规矩,我已经惩处过了,今天过来,是专程向六爷赔个罪。” 赌牌竞争火热,但濠江的各大赌场还是在正常经营。 前段时间,于光荣手下的叠码仔拉到了一帮内陆的赌客,可最后发现是聂传雄的客户。 因为这件事,双方的小弟起了些摩擦,不过没闹出人命,只是见了点血, “一点小事而已。” 聂传雄不以为意,不慌不忙的在椅子上坐下。 虽然对方是后辈,但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在濠江,对方的实力已经超出自己,所谓的赔罪,肯定是扯澹。 双方摩擦从来没有断过,之前怎么不见登门? 此次找来,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聂传雄也大致猜到了一些原因。 “六爷刚才是在和兰小姐与江先生吃饭?” 果不其然。 何氏才失去一张赌牌,就有人坐不住了。 聂传雄澹澹一笑,惜字如金,只是“嗯”了一声。 对于对方轻慢的态度,于光荣视若无睹,笑道:“今天第一场竞拍落下帷幕,兰小姐拿到了赌牌,我还没来得及向兰小姐道喜。” “你毕竟身份在那里,兰小姐不会介意的。” 聂传雄话里藏针。 借助何氏的帮衬,于光荣才得以在濠江如日中天,可一旦何氏不复往日荣光,日后谁能笑傲江湖,犹未可知。 “五百多亿,兰小姐的魄力,确实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于光荣面不改色的感慨,似乎完全没听出对方话里的那抹尖刻。 “那是当然。” 聂传雄笑着点头,“放眼天下,别说女人了,就算男人,又有几人能与兰小姐相提并论?兰小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要么不做,要么就会做到极致。” 于光荣眉头微微凝了凝,继而舒缓,转移话题:“兰小姐有中意的位置吗?” 聂传雄摇了摇头,“不着急,还有两场竞拍没开始呢。” 再听不出言外之意,就不可能混到这个地位了。 “兰小姐莫非对剩下的赌牌……” 聂传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接话茬,“喝点什么?” 见状,于光荣也没有追问。 “不必了,我来就是给六爷赔个罪,那就不打扰六爷了。” 聂传雄也没有挽留。 “不送了。” 于光荣起身,离开,走出酒店,坐上车,前往何氏庄园。 庄园内。 何氏的骨干们都已经离开。 或许是因为精气神消耗过度,何太睡了一觉。 “宏图,何太呢?” 于光荣走进庄园。 作为赌王曾经的马前卒,他与赌王长子自然熟识,而且再加上年纪相彷,所以关系还算不错,至少远比赌王的其他几个孩子要亲近。 “在睡觉。” 何宏图招呼对方在大厅坐下,“有什么事吗?可以先和我说,等妈醒了,我转告她。” “我刚从聂传雄那里回来,他说,兰小姐好像要继续竞拍剩下的赌牌。” “他直接告诉你的吗?” 何宏图面色沉静的询问。 “不是,是我猜的,听他的语气,应该是这样。” “拿到了一张赌牌,还不够么。” 何宏图轻喃,然后笑了笑,“兰佩之这么有钱吗?” 面对这位“碌碌无为”的赌王长子,已经混到赌城江湖头把交椅的于光荣没有任何轻怠。 “兰小姐应该不大可能一次性抽调出这么大笔资金。” “内陆还真是能人辈出。” 何宏图澹笑。 那个姓江的年轻人,他虽然没见过,但肯定已经听说过。 虽然赌牌得主是兰佩之,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以对方在今天竞拍上所展现出的魄力和财力,一旦对方继续竞拍,那么第二张赌牌,他们何氏恐怕也很难保住。 假如第二张赌牌还是按照五百一十亿成交,而且假设是他们何氏竞得,那么拿下第二张赌牌后,他们剩下的竞拍资金,就只剩两百亿。 两百亿。 是不可能去争夺第三张赌牌的。 如果失去一张赌牌,是切肤之痛,那么一次性失去两张赌牌,那就是伤筋动骨了。 可以预想,一旦真的按照这个剧本演绎,何氏肯定会从此走向衰弱,无可避免。 “宏图,应该要想点办法了。” 于光荣认真开口。 以他的立场,这种关心,合情合理。 虽然早已貌合神离,但毕竟他和何氏,还是有太多利益交缠在一起,不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假如何氏一落千丈,对他可以说没有任何好处。 出于自身利益的最佳考量,何氏可以衰弱,但不能太快,只不过这样的话,于光荣似乎不应该和一个“不问世事”的太子爷来谈才是。 “你说的对,是要想辙了。” 何宏图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不然爸恐怕得骂我。” 何宏图沉思。 于光荣保持安静。 “对了。” 半晌后,何宏图开口。 “上次不是有个记者,拍了以卉的照片吗。” ———— 星濠酒店。 “宋哥,你不是说,你没想竞拍赌牌吗?” 得知今天的结果,郭安乐也坐不住了,以宋朝歌和他的关系,宋朝歌坐在竞拍桌与何氏竞争,难免他不会被何氏误会。 “我不是没有拍到吗。” 宋朝歌笑道,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落败的颓然。 他确实并不想亲自下场。 奈何这位郭公子泡妞的本事太令人失望了,但凡能和何以卉有点进展,他都能够保持耐心。 郭安乐当然意识不到是自己的问题,忍不住道:“这是拍没拍到的事吗?” 终究还是年轻。 控制情绪的功夫没修炼到家。 宋朝歌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哪怕对方俨然抑制不住责怪的语气,依然不愠不怒,含笑道:“你放心,何氏的气量没这么狭隘,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如果何氏真的误会,我可以帮你去解释。” 说着,宋朝歌打开电视。 虽然表面上没任何情绪,但从这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已经不太想与这位没受过什么挫折的郭小公子继续交谈。 可是郭安乐并没有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没有闭嘴,苦涩道:“宋哥,你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以卉。” 不得不承认。 这位名门公子确实足够专一。 哪怕再三受挫,依旧痴心不改,难怪何君如都认为他会是一个不错的伴侣。 “赌王最小的千金何以卉罕见现身,于黑沙海滩夜会神秘男子,主动献吻,目测正在热恋当中……” 新闻声从电视里传来。 郭安乐表情凝滞,下意识扭头。 电视屏幕上。 正放映着一张刺痛眼球的照片。 角度不怎么好,但还是把男女主的亲密姿态完整展示了出来。 夜晚,海边,长发飘飘,热情献吻,多浪漫。 宋朝歌默不作声看着这个花边新闻。 郭安乐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去面对? 这下好了。 应该不用面对了。 似乎是知道此时的郭安乐不想被打扰,宋朝歌一语不发的起身,走进卧室,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宋先生。” “边董,我需要一笔资金。” 655 一石激起千层浪(4k,谢打赏!) “唉,蔡总,看来今天手气不怎么好,要不算了吧。” 濠江众多的一家赌场酒店内。 一位操着内陆北方口音的男人穿着其貌不扬的夹克,年纪已至地中海,脑袋中间完全秃了出来,不过和一些来赌场搏一把的赌徒显着不同,即使已经输了三百多万,但他貌似没有任何心疼。 “没事,王厅,玩牌就是这样,否极泰来嘛。” 地中海男旁边那人若无其事的笑。 如果说这位“王厅”举手投足中流露一股官宦之气,那么说话这人则要商务许多,同样年过中年,哪怕同伴输了几百万,依然面不改色,大气泰然,视钱财如粪土。 “那……再试试?” 王厅试探性道。 蔡总点了点头。 王厅看着他。 蔡总心领神会,恍然一笑,然后招呼赌场内的一个叠码仔,颐指气使的吩咐道:“再去拿一千万筹码来。” 王厅满意的笑,然后注意力继续投注到牌桌之上。 人生在世,总会有些兴趣爱好,而他的兴趣爱好,应该就是博彩。 按理说应该老老实实去拿筹码的叠码仔却没有动。 过了会见对方傻杵在这,蔡总面露不虞,“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请问您是现金支付还是刷卡?” 叠码仔客气问了句。 赌场都是以钱换筹,没什么问题,叠码仔的询问合情合理,可蔡总却不可抑制的愣了下。 他拧起眉,不怒自威,沉声道:“你是新来的吗?不认识我是谁?” “您是蔡总。” 叠码仔立刻回应道,显然很清楚他的身份,但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蔡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总不能在王厅面前丢脸,趁对方还剩下的那点筹码没有输光,对那个叠码仔冷声道:“把经理叫过来。” 叠码仔这次倒非常听话,立刻通知了经理。 “蔡总,怎么了?” 经理带着那个叠码仔笑容可掬的走来,显然这位蔡总是老客户了。 “蓟申,你们现在招人,是不是太随便了,什么人都要?” 蔡总几乎把不快写在了脸上,根本不顾及那个叠码仔就在边上。 也是。 整个濠江又有几个于光荣? 就算是于光荣,早期在当叠码仔时,同样是被人呼来喝去。 “蔡总,出什么事了?” 经理蓟申看了眼那个叠码仔,然后询问。 “你自己问他。” 蔡总面沉如水。 “蔡总要换一千万筹码,我问蔡总怎么支付。” 叠码仔很快解释,一五一十。 经理蓟申露出了然之色,并没呵斥叠码仔不懂事,看着蔡总,小声道:“蔡总,借一步说话?” 蔡总沉着脸,还是默不作声的走到一边。 经理蓟申跟上,面带笑容,好声好语:“蔡总,你在我们这,已经有三千六百万的账单了,是不是该支付下了?” 按照规定,赌场是不允许赊账的。 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于一些特殊客户,自然能区别对待。 欠钱是大爷,这话确实不假,听到对方找自己要债,蔡总不仅不尴尬,相反更加恼怒。 “蓟申,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付不起钱?” “蔡总,千万不误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经理蓟申不慌不忙,语气温和的解释道:“蔡总什么人物,哪会在意这点小钱,不过我们赌场马上就要进行季度轧账了,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收款工作,绝对不是针对蔡总个人,希望蔡总能够理解。” 蔡总皱着眉,看着外柔内刚的赌场经理。 他当然不是一个蠢人,对方的言行态度让他已经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轧账? 简直是扯澹! 对于博彩这行当,他再了解不过! 他也算是赌场的常客了,自己不怎么玩,大部分都是为了“招待”,可作为四太的弟弟,名副其实的赌王小舅子,整个濠江,这么多赌场,被人“要债”的经历,这还是头一回碰到。 当然。 蔡康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即使内心恼怒,但也干不出赖账这种事。 “过两天,我让财务把钱打过来。” 经理蓟申立即点头,感激的笑道:“多谢蔡总理解。” 蔡康没再搭理,走向赌桌,踌躇了下,在那位玩的正嗨的王厅耳边歉声道:“王厅,不好意思,我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 王厅意犹未尽,但也不是一个蛮横的人,通情达理的颔首:“那行,你有事就先去吧,什么时候都可以玩。” “那王厅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离开赌场,安顿好王厅,在内陆拥有几家医疗公司的蔡康立即乘车前往四房别墅。 “姐。” 看到这位胞弟登门,四太却没多少热情,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下楼后,不言不语的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怪她不念手足之情。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放在她这个弟弟身上,可以说恰如其分。 蔡康也不介意,涎着脸跟上。 “几个月不见,姐,你又变年轻了。” 四太置若罔闻,“说吧,又有什么事?” 蔡康尴尬的笑了笑,毕竟是自己亲姐,也没什么好见外的,短暂的犹豫了下,很快道出来意:“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可以回去了。” 四太干脆道。 蔡康微怔,迅速道:“姐,我没想借多少,五个亿,只是五个亿而已。” 四太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不近人情的冷笑。 “五个亿而已?蔡康,你现在口气真大啊。” 蔡康面色复杂,低沉道:“姐,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我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某些无良医院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患者出现了医疗事故,结果全部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姐,为了这些事,我最近是茶饭不思,到处求人,你看,我白头发都出来了。” 说着,蔡康抬手拨弄自己的头发,还真别说,确实有几绺白发。 可是四太视若无睹,冷漠道:“要是你没有一点问题,别人能强行栽赃你?” 蔡康放下手,没再继续解释,动情的道:“姐,我现在只差五个亿了,只差这点钱,我就可以度过这个难关,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换作平时,感情牌确实是无往不利的绝招,但是这次蔡康运气不太好,挑错了时机。 “见死不救?” 四太冷笑更甚,“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我帮过你多少次了?何先生特别吩咐过,不允许自家人参与赌博,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欠那些赌场的钱,是谁帮你解决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在何家承受了多少非议?” 虽然是濠江的无冕之王,但占据赌城半壁江山的赌王确实制定过家规,不允许何家人亲自参与赌博。 准确意义上,蔡康当然算不上何家人,可是这些依托何氏这棵大树上的外戚当然也不太敢公然违抗何氏的家规。 于是蔡康另辟蹊径,濠江的赌场,又不是全部都属于何氏名下。 “姐,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去赌场,都是为了招待别人,我在内陆做生意,总得打通关系吧?又没有人帮我。” 蔡康像是诉苦,又像是抱怨。 赌王小舅子,这个身份的确非同凡响,可如果地点放在内陆,影响难免就要打个折扣了。 再加上赌王不止一个老婆,四房又是何氏最式微的一房,而且何氏本就人丁旺盛,如果再结合所有的外戚,那就可以称之为“臃肿”了。 并且他本人才能又谈不上出众,哪能让赌王分心关照。 “行了,你不用和我说这些。” 四太没耐心继续听这些陈词滥调,每次对方来,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说辞。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这么多年,也一直在竭尽所能帮衬娘家,但那是以前。 现在这个局面,她尚且是泥菩萨过河,又哪有能力再去救济别人。 “你去找别人吧,我没钱。” “不可能!” 蔡康理直气壮,斩钉截铁道:“五个亿而已,姐你不可能没有。” 四太气笑了,甚至很想让人把这个弟弟给轰出去。 “蔡康,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我们的赌牌到期,现在正在重新进行竞拍……” 这么重要的事情,蔡康当然清楚,不过他更了解何氏在这片土地的分量。 “不就是走走过场吗?” 他本能的道,根本不以为然。 “走过场?” 四太终于压抑不住积蓄的情绪,怒声道:“第一场拍卖已经结束了,我们输了,现在已经丢掉了一张赌牌!” 蔡康当即愣住。 输了? “怎么可能……” 他难以置信,不禁又想起了刚才赌场经理蓟申的异样态度。 “姐,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他还是不敢相信。 “开玩笑?我也想我是开玩笑。” 蔡康走神。 “我们都在想办法筹钱,你倒好,居然还找我要钱。” 蔡康脑子有点懵,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深水炸弹般的消息。 赌牌对何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居然丢了一张。 难道说真应了那句老话。 ——天有不测风云? 这座东方赌城,真要变天了吗? 蔡康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脸色不断变幻。 “……姐,情况真的很严重吗?” 几秒后,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 四太冷着脸,“这段时间,你最好少来,你现在已经这么困难,我不想开口找你借钱。” “……” 蔡康面露尴尬。 “姐,你说笑了,何家哪里用的上我帮忙。” 四太没接茬。 蔡康当然不蠢,短暂吞下这个惊人的消息后,忍不住压低声音:“姐,赌王已经走了,我觉得,你是不是该是时候,替自己和以卉考虑了?” 在寻常人看起来或许滑稽,虽然是小舅子,但他确实没见过赌王几面。 四太没吱声。 她这个弟弟心里想什么,她当然一清二楚。 说句实在话,她手里头还储备有部分资金,哪怕到现在这时候都没拿出来。 当然。 应该不止她一个。 她相信其他几房,大抵也是一样。 不过这也无关紧要。 动辄大几百亿的竞争,她这笔钱拿不拿出来,也没法对最后的结果形成关键性的影响。 “别忘记你有今天,靠的都是谁。” 何太面无表情,旋即直接送客,“你可以回去了。” 蔡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撑起膝盖,站起来,停顿了下。 何太看也不看他一眼。 见状,蔡康只能往外走去。 “舅舅。” 临出门,何以卉迎面走来,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 她虽然性格有些清冷,但还是挺有礼貌的。 毕竟素养和个性,是两码事。 “去哪了?” 蔡康停下来,对外甥女挤出笑容。 “在外面转了转。” 蔡康低头,瞧到了外甥女牵着的那条贵宾犬。 感情是遛狗去了。 “这段时间,多在家陪陪你妈咪。” 蔡康温声道。 何以卉点了点头。 蔡康笑了笑,“舅舅还有事,先走了。” 何以卉没有挽留,目送蔡康离开后,牵着狗进入大厅。 “妈咪,舅舅好像脸色不太好。” 真是会察言观色啊。 蔡康尽力伪装,还是被察觉。 单就这份本事,就足够郭小公子好好学习学习。 “你怎么只关心别人。你妈咪我的脸色很好吗?” 保姆恭敬的走过来把狗牵走。 “又吵架了?” 何以卉在刚才蔡康的位置坐下。 四太摇了摇头,“妈咪现在哪有力气和他吵架。人莫心高,自有生辰造化,命由天定,何必巧用机关。你爹地对你这个舅舅的评价还真是没错,他又是来找我借钱。” “妈咪没借?” “我现在哪有钱借他。就算有,也不能借。不然被知道,你大姨她们,指不定会怎么想。” “早该这样了,舅舅就是太过依赖妈咪,这种依赖对他不是一件好事。” 四太一怔。 这丫头居然开始教训自己了? 短暂的愣神后,四太脸色一肃,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咪?” 何以卉还没开口,四太继续道:“好好想想再回答,妈咪从小就教导你,撒谎不是一个好习惯。” 656 绯闻(加更!附彩蛋照!) 面对母亲压迫力十足的注视,何以卉不慌不乱,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上依旧是那副镇静的表情。 “妈咪指的是哪方面?” 哪方面? 四太笑了。 她看了看女儿,也懒得绕弯子,吩咐保姆,把报纸拿过来。 “给小姐。” 何以卉接过,根本不用去翻,报纸封面上刊登的巨幅照片就足以一目了然。 “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仅仅照片,大型的标题也足够夺人眼球。 【赌王千金披露恋情,海边热吻高调示爱】 何以卉抬起头,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没任何窘迫或者慌乱的神情。 “妈咪让我解释什么?” “这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见女儿似乎还在装傻,四太不禁加重了语气。 “妈咪不都看到了吗?” “你的意思是,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照片是真的。” 何以卉简短概括。 四太紧抿住唇,一瞬不瞬盯着女儿。 何以卉平静的将报纸放在茶几上,终究算是解释了一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四太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没发生?都这样了还叫什么都发生?现在所有的电视新闻和杂志报纸都在报导这个消息,整个濠江恐怕都知道了。你让我们怎么向郭氏交代?” 停顿了下。四太又问:“郭安乐找过你么?” 何以卉摇头。 “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啊。”四太略带感慨的自言自语。 “我和他只是朋友,我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和他没有关系。” “你……” “妈咪,你不用担心,怎么应付郭氏,应该不需要你来处理。” 四太顿时道:“你是我女儿,你闹出这样的事情,我不负责,谁来负责?” “其实这张照片,我早就看过了。” “你早就看过了?” 四太语气凝滞,继而不解道:“那你怎么不处理掉?还让它曝光了出来?” “君如姐说,大姨会处理。” 四太脸色僵住。 女儿把话说到这份上,什么意思,她哪能还听不明白。 如梦初醒,四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由自主扭头看了眼被女儿放在茶几上的报纸。 这可不是娱乐小报,拿整张封面来报道这种花边,也只有赌王千金才有这个分量了。 “你大姨……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她们何氏在这片土地的地位,这种照片再没有得到允许情况下,是不可能流露出来的,更别说像这样铺天盖地的报导。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何氏主动授意。 “我想。” 何以卉沉默一会,事出突然,再怎么聪慧,也应该一定的时间进行思考。 “……或许是因为,第一场竞拍,我们输了吧。” 四太下意识皱眉。 竞拍输了,和放出这种照片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泼脏水吗? “你是说,你大姨真因为那个宋朝歌,记恨上了郭氏?” 何以卉摇头。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大姨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这么做除了单纯的泄愤,没有任何好处。” “那是为什么?” 四太一时想不太明白。 “可能是他拿下了第一张赌牌。”何以卉不再停顿,思路似乎逐渐理清。 这个他指的是谁,四太当然清楚。 江辰。 兰佩之的背后金主。 也是和自己女儿闹出绯闻的男主角。 好吧。 不能叫做绯闻。 毕竟这张照片的真实性已经得到了女儿的亲口承认。 四太当然不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普通妇人,经过女儿的提醒,大脑飞速运转,慢慢领悟了过来。 “你大姨不会是想,借你和他的事,来冲抵我们这次竞拍失利所受到的损害吧?” 丢掉一张赌牌,已经是不争事实,没法挽回。 可还有一种损失,或许可以竭力弥补。 那就是声势的影响。 拿走赌牌的,是赌王千金的绯闻男友,对此外界会怎么想? 左手倒右手,最后还是在一家人手里嘛。 四太若有所思,越想越觉得,这好像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反正郭氏的钱已经到手,有协议在,就算翻脸,郭氏也没法立即要求把钱收回去。 而且自己那位大姐这么做,恐怕还有一个更深层次原因。 不仅仅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湖弄外界。 之前为了筹集资金,她不惜冒着自己这房壮大的风险,支持女儿和郭小公子在一起,而比起郭小公子,现在好像又出现了一个更有实力的人选。 于是郭小公子,沦为弃子的角色,好像合情合理。 这很符合自己那位大姐的风格。 杀伐决断。 雷厉风行。 从不拖泥带水。 也根本不会去问她们当事人的意见。 等等。 好像也不用去问。 女儿刚才亲口承认,这张照片如假包换,不是虚构伪造的。 “你和这个江辰,是什么关系?” 话题好像又绕回了原点。 “妈咪,我刚才说过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就……” 四太实在是说不出口。 “妈咪,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我和他都是成年人。”何以卉轻描澹写。 这要是换作普通家庭,暴躁点的父母,恐怕得跳起来甩一耳光不可。 不过何氏当然要开明些。 当然。 即使再怎么开明,面对这样的言论,四太还是有些没法接受。 “你是想告诉我。” 四太抬手重重拍了拍旁边的报纸,“这只是一种社交礼仪?” 何以卉沉默。 此时。 电话铃声响起。 是何以卉的手机。 四太看着她把手机拿出来,来显是一串号码,没添加备注。 何以卉没挂断,好像也不打算接,按了静音。 四太开口,以命令口吻道:“接。” 何以卉看了眼母亲。 四太表情严肃,用眼神警告,彰显母上权威。 何以卉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物心情好像也不怎么美丽,从兴师问罪的口吻就可见一斑。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换谁莫名其妙成为了轰动全城的绯闻男主恐怕都高兴不到哪去。 “何小姐,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自诩绅士的江辰同志没法再维持风度,低沉的声音顺着无线电波流出。 657 何乐而不为(谢打赏!!) 时间退回到一个多小时之前。 薇拉大方的邀请他就餐,荣光焕发,貌似是自己拿下了赌牌,比江辰还要欣悦。 江辰大抵能够理解这种心情。 抛开两人是“战略同盟”不谈。 庚龙虽然死了,可宋朝歌除了在收到那半颗猪头时受到了些许惊吓,至今毫发无损。 薇拉虽然顾全大局,没再进行报复,可应该是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 只要拿到赌牌的不是宋朝歌,她应该都会开心。 就在薇拉眉开眼笑,兴致盎然的和他讨论第二张赌牌“分配”的时候,老六走进餐厅,低下头,不知道在这妞耳边汇报了什么消息。 然后薇拉笑容凝固,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十分古怪。 后来江辰才知道原因。 不提薇拉,就连他知道自己和赌王千金“恋情”曝光时,脑子都有些懵。 女人翻脸确实比翻书还快。 上分钟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薇拉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离开,并且明明说了做东,结果账都没结。 于是江辰只能自己掏腰包买了单。 他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没觉得薇拉把他宰了,稍微一思忖,他大致就能猜到得知这个绯闻后,薇拉心里在想些什么。 吃醋肯定不可能。 他和这位游走在成年与未成年边界上的妞到现在都是“君子之交”。 薇拉之所以态度突变,大抵是因为觉得他 ——左右逢源。 没错。 站在对方的角度,确实容易产生这样的误会,明明彼此是同伙、不对,同盟,可你在暗中又偷偷摸摸勾搭上何氏,让人怎么去想? 所以江辰能理解薇拉的心情,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有多么无辜。 于是回到房间后,他不假思索,立马就给何以卉打去了问罪电话。 “何小姐,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不能算没有风度。 他没起诉对方违背男性意愿,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而且对方承诺过,会妥善处理。 可现在结果呢? 涵养再好的人,恐怕都没办法一笑而过。 电话那头,何以会看着堂而皇之听她讲电话的四太,红唇翕动,只是道了句:“抱歉。” 抱歉?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而且这个绯闻现在只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道歉”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可以轻描澹写盖过? “何小姐,你上次好像答应过我。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那边沉默。 江辰拧了拧眉,哭笑不得。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摆烂吗? 江辰也安静下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怨天尤人的人。 问题既然已经发生了,一昧的责备,埋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想办法处理。 冷静的经过一番思索后,江辰语气放平和:“何小姐,现在这种情况,或许只有麻烦你,亲自出面澄清了。” 他不知道那张照片为什么会流出来。 但是凭借他对对方的了解,这位特立独行的赌王千金,应该不是一位两面三刀的人。 也是说。 照片的流出,她应该也没有预料。 覆水难收。 立即采取措施,封堵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不难,但只是亡羊补牢。 能够封堵媒体,可抹除不了大众脑海中的记忆。 澄清,是当下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 “抱歉。” 听着那头再度传来的话语,江辰莫名其妙。 他要的并不是这两个字。 “何小姐……” 就在他打算说话的时候,只听那边道:“你可以自己出面澄清。” 我自己出面? 他好像是受害者吧? 觉得责任并不在自己这方的江辰忍不住要开口,可何以卉道:“我现在有点事。” 江辰语气顿住,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拿着手机沉默了半天,旋即挂了电话。 何以卉放下手机。 “妈咪,你都听到了。” 确实。 四太的确都听到了。 通过女儿和对方简短的对话,不难听出,二人并不是情侣关系。 起码目前还不是。 “你们既然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要……” 知女莫如母。 或许其他豪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不乏私生活混乱者,但她的女儿没那么不检点。 别说如此亲密的行为了,哪怕是和异性单独约会,都从未有过。 上次与郭安乐看电影,都是出于她这位母亲的强迫。 “卉儿,你喜欢他?” 四太尝试性问道。 何以卉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 有时候沉默,已经是一种答桉了。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在其他方面,或许出类拔萃,但在儿女情长上,至今都好比一张白纸。 既然能做出……亲吻一个男人的行为,肯定是对对方怀有非同一般的好感了。 “他喜欢你么?” 四太又问。 话音刚落,四太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然,面对这个问题,何以卉倒是回答得很痛快,并且坦然,“不喜欢。” “……” 四太内心五味杂陈,复杂程度,大抵不比江辰逊色多少。 自己的女儿,何等天之骄女,就连郭氏公子那样的才俊,都爱而不得,现在居然……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在某种程度上和大哥何宏图性子有些类似的何以卉与母亲对视。 “不知道。” “……” 挂断电话,江辰轻轻吁出口气。 何以卉的态度他算是弄明白了。 道歉的态度很诚恳。 但就像一些领导干部一样,只道歉,至于解决问题。 对不起。 没有办法,也不配合。 要求你自行处理。 照理说,闹出这种花边,最在意的,难道不应该是女方才是? 可自己就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奇人。 无奈归无奈,可总不能和对方一起摆烂,于是与何以卉通话后没多久,江辰又拿起了手机。 “帮个忙。” 江辰有点尴尬。 不用多想,对方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说。” 清丽的音色一如既往,江辰也没奢望过对方会因为这场绯闻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毕竟她是兰佩之。 “帮我联系下濠江的主要媒体,我想开一场记者招待会,澄清一下我和何以卉的事。” 江辰主动坦白。 何以卉没有感情经历,但他并不是一个初丁。 很多时候,等女人主动问你,与自己主动相告,那是两码事。 对方问不问,与你解不解释,那也是两码事。 当然。 也许是他自作多情。 可起码这么做了,不会有什么坏处。 兰佩之不是一般女人。 好感度涨起来,如此艰苦卓绝,跌下去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也绝不能因此就觉得能高枕无忧。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兰佩之答非所问。 开始? 江辰苦笑道:“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庚龙出事那天,不是她生日吗,我没去成,她来医院接我,所以我就顺道给她买了个蛋糕,就这些。” 江辰主动解释,并没有强调他是被对方“非礼”的事实。 玩笑归玩笑。 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做不出全部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 神州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在这里。 这种事情,即使女人主动,那也是男人占了便宜。 当然。 如果女方其貌不扬,或者说是侏罗纪生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惜何以卉是一个大美女,而且还是卓绝出群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那张照片是伪造的?” 江辰僵住,“……照片是真的,不过不像媒体说的那样。” “何小姐不是在国外念书吗,受到西方影响比较深,那种行为对她来说,应该只是一种表达开心和感谢的行为。” 不得不承认,江辰的脑子转得确实挺快,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有点——牵强,但也不失为一个解释。 兰佩之安静了会。 “这张照片谁拍的?” “不知道,应该是哪个路人吧。” 世界上,还真是有这么无聊的人。 要是他碰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多看,肯定快步走开,可有人倒好,偷看也就罢了,居然还偷拍。 “你没怀疑过,是那位何氏千金自导自演?” 自导自演? 江辰闻言微怔。 这个猜测,在第一次何以卉给他发那张照片时,确实产生过,不过很快被他否决了。 “何以卉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对她很了解?” “谈不上。感觉。” 江辰以问心无愧的口吻道:“我来濠江后,才和她认识。” 的确。 算算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这么短时间,哪足够充分看穿一个人。 “你觉得,不是何以卉自导自演,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张照片,为什么会流出来。” 兰佩之语气轻澹。 学霸的称谓,不是凭空杜撰,经过点拨,江辰眉头一皱,立刻醒悟。 是啊。 何以卉可不是什么演员明星。 以何氏在濠江的地位,谁敢随意爆料赌王千金的八卦?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是何家干的?” 兰佩之沉默。 不出意外,何家肯定是始作俑者无疑了。 难怪何以卉会是那种奇怪的态度。 “他们这么做,是想……”江辰面露思索。 “我觉得,不用澄清。” 思路被打断,江辰不解问:“为什么?” “你如果澄清,有没有想过,会把那位赌王千金置于何地?你是在公然打何氏的脸,把何氏彻底推到对立面。” 兰佩之不紧不慢道:“何氏这么做,应该是在向你示好。” 示好? “第一块赌牌竞争失利,何氏应该感到了压力。他们筹集到的资金不出意外,并不足以让他们有充足把握拿下剩下的两张赌牌,所以他们在想办法自救。” “你,应该就是他们选择的那根稻草。” 江辰一边听,一边思索,忍不住脱口而出:“美人计?”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 可庆幸又不幸的是,电话那边没任何波动。 “按照你们认识的时间,以及事情发生的前后来看,美人计谈不上。何氏顶多算是顺水推舟。” 江辰无奈一笑。 “何必这么麻烦,有什么想法,他们可以找我面谈啊。” 兰佩之沉默。 面谈? 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什么东西都摊到明面上讨价还价。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换在现代利益竞争,舆论就起到了粮草的作用。 何氏的想法,他大抵是揣摩明白了。 这个绯闻一出来,抛开普罗大众,这次参与赌牌的竞拍者们,肯定会浮想联翩,不由自主的去幻想他和何氏的关系。 薇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复杂。 实在是太复杂了。 头脑不够聪慧的人,恐怕真难理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上流社会就是这样。 就像兰佩之所言。 这些站在金字塔上流的权贵们终究不是底层艰苦谋生的小贩,不可能和你直来直去。 坚持澄清? 确实可以这么做。 但如果由他这个男方出面,势必会对何以卉的名声造成难以挽回的负面影响,从而彻底开罪何氏。 当然。 无论何氏与谁合作,他都不在乎,论财力,哪怕所有的竞拍者全部联合在一起,他都无所畏惧,但很多事情,比的并不是谁最有钱那么简单。 神州是一个人情社会,或者说整个世界都是这样。 自己拿了赌牌,总不能在手里放着,到底是要在濠江立足的。 何氏作为这片土地一直以来的霸主,把它得罪死,从长远来看,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何氏不是和港城郭家关系不错吗,郭家的郭安乐,对何以卉就好像情有独钟。” “谁让你比郭家更有实力。” 兰佩之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调侃般的笑意。 江辰苦笑。 也是。 像何氏这样的豪门望族,所谓的世交或者后代的感情,在核心利益面前,都是可以牺牲的。 应该是他在第一场拍卖上展现出来的气魄,征服了何氏。 此时此刻,江辰倒是不怎么怨何以卉了。 想必对方也是身不由己。 “我对何以卉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江辰感慨,申明。 “对你有任何坏处吗。那位何氏最小的千金是濠江出了名的美人,拿了赌牌又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听听。 真是好一个何乐而不为。 江辰都有点怀疑对方对自己的80好感度是不是假的了。 658 飞过万水千山(求月票!) “二姨。” 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 不提众志成城,但赌牌的到期,倒确实使何氏这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成员间走动更频繁了些。 看着登门的“稀客”,二太笑脸相迎。 对方肯定不可能是来陪自己的。 “来找你姐?” 何以卉点了点头。 “她在书房看书呢。” 第一场拍卖结束后的这两天,作为何氏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何君如似乎并没有受到竞拍失利的任何影响,不仅没有东奔西走,反而深居简出,在家里宅了起来。 “上去吧。” 二太笑容和蔼,吩咐保姆给何以卉带路。 双方错身而过。 二太回头,注视那道高挑背影。 这丫头确实漂亮,可充其量,只是一个“花瓶”,可是。 ——人算不如天算啊。 莫非真应了那句话。 女人漂亮,也是一种本事? “笃笃笃……小姐,以卉小姐来了。” “进来吧。” 保姆把门打开。 何以卉走了进去。 何君如确实在看书,在这个波诡云谲的时候,居然还如此有闲情逸致。 保姆关上门离开。 何君如从书本上抬头,扬了扬手里的书籍,“还是得抽空多看看书,大哥给我的,我才读了一小半,已经感觉受益匪浅。” 显然。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神州通史》。 “事先我也不知道。” 何君如微笑道。 何以卉还没开口,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我知道。” 何以卉相当平静,看不出任何怒意,根本不像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只是想告诉姐一件事。” 何君如将那本《神州通史》放下,好奇问道:“什么事?” “江辰说,他会进行澄清。” 何以卉言简意赅。 澄清? 这么一来,两家就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何君如面不改色,沉吟了会,目露思索。 “他亲口说的吗?” “嗯。” 何以卉如实的道:“他对这场绯闻非常不满,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要求我出面辟谣。” “你没同意?” 何君如注视何以卉问。 同父异母的姐妹俩对视。 “我能同意吗。” 何以卉平静道。 何君如哑然一笑,举重如轻的道:“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 不会这么做? 不会澄清? 那个家伙的态度,由始至终,一直可都很明确。 “姐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 何君如笑着解释道:“爸走后,我们何家确实受到了一定影响,可在濠江,依然具有无可取代的分量。任何人想要在这里发展,不提非得取得我们的支持,起码也不能彻底成为我们的死敌。” 何君如名扬濠江内外,何以卉虽然鲜少暴露在公众视野,但作为身上流着同样血脉的血亲,头脑也逊色不到哪去。 “大姨是想利用我,逼江辰与我们合作?” 保下一张赌牌不是什么难事,这是何氏最糟糕、也是最后的底线。 任何人也都很清楚这点。 一旦丢掉所有的赌牌,无路可走的何氏势必会掀翻桌子,大家都别玩了。 所以接下来的第二张赌牌,势必会成为争夺的关键。 “我觉得,不像是大姨的主意。” 何君如摇了摇头,不紧不慢道:“以大姨的傲气,应该不会做这种自贬身价的事。” 何以卉没说话,但心里很快也猜到出自谁的手笔。 如果不是作为一家之主的大姨,有魄力以及有能力做出这种决策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不问世事”的大哥了。 “以卉,你别担心。以我对江辰的观察,他应该还算是一位绅士。” 好一句“绅士”。 作为绅士,理当不会做出让女性难堪的事。 可是作为一个连二十多块酒钱都不忘索要的人,当真配得上“绅士”这句评价吗? “那郭氏那边,怎么办?” 何以卉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何君如没有立即回复,反而饶有意味,好奇询问:“你和江辰的绯闻已经爆出来一天了,郭安乐有联系你吗?” “没。” 何君如笑了笑,“想必那位郭小公子,现在应该相当挣扎。” “郭氏好歹对我们给予了雪中送炭的援助,这么做,外界会不会觉得我们背信弃义。” 何君如哑然一笑,打量突然变得顾全大局的妹妹。 “你要是真在乎这些,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冲动。 这个词运用得确实恰到好处。 何以卉没出声。 “行了,既然我们都没有接到任何通知,那就说明这件事用不着我们操心,会有人处理妥当的。” 何君如言外也是再度申明,这场熊熊燃烧的绯闻,确实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正如这位何氏年轻一代扛鼎人物所说那样,除了二位当事人、或者说甚至将何以卉这位女主角除外,受到这场轰动全区的绯闻影响最深的,郭安乐这位名门公子一定有姓名。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位港城郭氏最无忧无虑年纪最小的公子自从看到新闻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心思去赌场消遣了,陷入了该不该去问清楚的剧烈纠结之中。 不问。 始终得躺在煎熬的油锅中。 可是去问。 一来,有些丢人现眼。 二来,如果得到的回复真是新闻里说的那样,那他情何以堪? 作为一位名门公子,在个人品格上,郭安乐确实没有太多可以指摘的地方,但他好像具有一个巨大的缺憾。 缺乏一个爷们该有的魄力。 就在郭安乐瞻前顾后,左右两难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何氏排名最后的少爷,何启扬。 “安乐哥,干嘛呢?” 虽然都是自家年纪最小的孩子,但郭安乐还是要比何启扬大上一点。 “没干什么,酒店里待着,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我了?” 郭安乐若无其事笑道,这点控制能力还是有。 “瞧你这话说的,安乐哥,我可是天天都想着你,只不过这段时间被家里禁足了。” 何启扬吊儿郎当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这不,刚被放出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晚上我组个局,一起聚聚?” 郭安乐心下一动。 对方是什么性子,他当然了解,即使彼此称得上“门当户对”,但这位可和他不一样,远比他要懂得享受生活。 可即使再怎么花天酒地,自家发生的事,而且如此轰轰烈烈,他不相信对方一点都不清楚。 “行,什么时候?” 郭安乐同意下来。 “八点。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ok,那就这么说定了。” 晚八点。 新葡京。 郭安乐准时到场。 除了闻名遐迩的博彩业,濠江的风月场所,也是人尽皆知一大地域特色。 进入包厢。 让人心神摇曳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何启扬邀请了不少人,很热闹,几乎都是濠江本地的少爷,年纪有大有小,最大的三十来岁。 当然。 这种场合,自然不会缺乏美女。 不是濠江本土的佳丽,这些性感诱惑的女郎全部都是临时空降过来的。 和那种“全国可飞”的类型的不一样,到了何启扬这样的级别,品味怎么可能那么低级,这些气质就和那些庸脂俗粉迥然不同的女郎一部分是小有名气的超模,其中个别和他那位正牌女友还认识。 不过何启扬很懂欢场规矩,没把名模女友带来。 “安乐哥,快坐。” 何启扬笑容满面的迎接,并且大手一挥,推给郭安乐一个美女。 “安乐哥,这位美女祖籍也是港城的。婵,这位是谁,应该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那位被他叫做婵的美女应该也是一位模特,性感慵懒的波浪长发,拥有一双吸睛的大长腿,身上非同寻常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升斗小民可以降伏的。 不过和大部分模特一样,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胸围不是那么饱满。 “郭少,很荣幸认识你。” 作为名模,交际自然是拿手本事,婵美女立即主动的打招呼,低眉顺眼,哪里还看得的到半点在活动现场或者杂志写真上的冷艳高傲。 郭安乐微笑着点了点头,也颇为平易近人。 “你好。” 在何启扬的招呼下,郭安乐和婵坐下。 包厢里的气氛热火朝天,旖旎又暧昧,这样的场合,郭安乐早已司空见惯,谈不上适应不适应,以他的身份,必须接受这些,但是直到现在,对于这种娱乐消遣方式,他都算不上喜欢。 不过对于何启扬的安排,他也没大煞风景的拒绝,甚至还主动端杯,陪婵喝了口酒。 婵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抓住机会,柔柔的道:“郭少,我听说过你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认识。” 郭安乐喝酒,笑道:“是不是很失望?” 婵连忙摇头,“我觉得你比传言,更好。” 郭安乐哑然一笑。 诸如此类的恭维,他听得实在是太多了,甚至都开始觉得乏味。 不禁。 他又开始怀恋那张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脸蛋。 “安乐哥,来,我们走一个,这么久不见了。” 何启扬敬酒。 郭安乐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扫了眼纵情声色的包厢。 “这几天,你见过你姐吗?” 何启扬咽下酒,很快问道:“你说我哪个姐?” 郭安乐拿着杯子,“你幺姐。” 何启扬恍然,点头笑道:“当然见过,还聊起过你呢。” 怎么突然又不装傻了? 郭安乐不动声色,不受周遭氛围影响,轻笑道:“聊起我?聊我什么了?” 何启扬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乐哥,我说了我一直记着你在,我帮你问过我姐了。” “她怎么说?” 何启扬放下手,叹了口气,“安乐哥,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姐这人,从小性子就比较执拗,别人很难改变她的想法。她说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如果做朋友,肯定是一种幸运。” “好大的一张好人卡。” 郭安乐笑道。 何启扬没任何尴尬,也笑了起来。 “安乐哥,你看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姐一个女人,你只要用心去发现,肯定能找到其他风景的。” 郭安乐摇了摇头,端起杯子,“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洒脱,见一个爱一个?” 何启扬大笑。 “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哪有那么花心,我只是觉得,人生只不过几十年,如此短暂,为什么不尽量过得轻松开心些。” 说着,这位以风流着名的何家大少煞有其事道:“安乐哥,不瞒你说,我也被人拒绝过。” 郭安乐看着他,眼神表示质疑。 “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又不是rmb,怎么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而且就算是rmb,也有人毫不在乎,不是吗。” 大抵已经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约自己的郭安乐点了点头,“有些道理,不过你甘心吗?世界上女人确实挺多,但是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应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不容易。” 像是遇到了知己,一屁股风流债的何启扬此时仿佛变了个人,深沉喝酒的模样,俨然一位情种。 难道说每一个浪子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可是不容易,又能怎么办?感情这种东西,最廉价,有时候,也最宝贵。” 郭安乐着实没想到从对方嘴里能说出这么有哲学的话来,喝着酒,轻声道:“启扬,你真的有点让我意外。” 女友换的比衣服还勤遍的何启扬晒然一笑。 “每个人终究会有遗憾的。而且我觉得,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并一定非要拥有。” “喜物不腻于物,钟情不陷于情。爱人不毁人。赏花不败花。鸽子要飞,我心里难过,但我还是会祈祷它,飞过万水千山。” 他冲郭安乐扬起酒杯。 郭安乐沉默,然后笑了笑,也把杯子端了起来。 “受教了。” “噔。” 玻璃杯轻轻相碰。 声色犬马的何启扬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同时冲婵挤眉弄眼,以一种不在乎郭安乐能不能听到的语调道:“安乐哥可是港城无数大家闺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婵,你可得珍惜这个机会啊。” 见过世面的婵脸泛羞红。 郭安乐笑而不语,放下酒杯,若有所思。 659 小心一点(谢打赏!) 或许是经过何启扬的开导,促使郭安乐不再踌躇,这位就连媒体小报都挖不出什么黑历史的名门公子踏出坚定的一步,在绯闻爆出的两天后,勇敢约见何以卉。 何以卉没有推拒,爽快应约。 依照埃菲尔铁塔等比例建造的巴黎铁塔,三十七层观景台。 当何以卉上来的时候,那位貌似对她一见钟情的郭氏公子正在帮一对应该是来濠江旅游的外国老人拍照。 老人白发苍苍,却笑容明朗。 结束后郭安乐将照相机还给对方,英语对答流利,谦逊温和。 不可否认。 正如何君如的评价,他确实是一个各方面都很难挑出太大毛病的男人。 任何女人和他在一起,应该都能过得很好。 没有过去打扰,隔着段距离站了会,直到那对外国老人道谢离开,何以卉才迈步走过去。 “来了。” 郭安乐扭头看见她,笑道:“从挪威来的,神州是他们的第五站,他们打算趁这次机会,在有生之年,周游完全世界,真是浪漫。” 何以卉默不作声的走近。 “相濡以沫,白头到老。”郭安乐喟叹:“以卉,你说我们老了,能不能像他们这么幸运,无论去哪,始终有一个人陪伴左右。” “你不打算结婚?” 何以卉开口。 郭安乐一怔,然后笑着摇头,“当然不。我可不是不婚主义者,而且这件事,也由不得我做主,我就算想,家里也不会同意啊。” “那担心什么。” 郭安乐莞尔,“找一个人相伴容易,可相知很难。” 何以卉不予置评,转身俯瞰铁塔外。 “你和江辰,在谈恋爱?” 郭安乐也转过身,站在她身边,两人隔着半个身位距离。 何以卉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推波助澜,但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坦然的道:“没。” 郭安乐侧头,面露意外。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何以卉没回答。 “抱歉。” 郭安乐没再逼问,享受广阔的视野,温声道:“我要走了。” 何以卉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多待一段时间。” 郭安乐摇头一笑,“也待了挺久了,而且家里也一直催我回去。” 何以卉收回目光,又安静下来。 郭安乐看向她线条浓烈的侧脸,“所以在临走前,我想见你一面。” 何以卉依然没有说话。 郭安乐不以为意,自嘲笑道:“本来我想着,你可能不会答应,还好,你没让我太觉得丢脸。” “回去后会挨骂吗?” 何以卉问。 郭安乐哑然失笑,“挨什么骂,给你们何氏援助,又不是我拿的主意。而且这钱又不是拿不回来,莫非你们何氏还能赖账不成。” “谢谢。” “……” 面对心上人的道谢,郭安乐神色复杂,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沉默了会,他轻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又没帮什么忙,反倒是应该让你产生了不少困扰,对吧?” 他试探性看向身边的人儿。 可是那张侧脸,依旧没有太多的波动。 “我没有困扰,不过你能想开,我很高兴。” 郭安乐欲言又止。 有时候太诚实,真不是一件好事啊。 不过这个女孩就是这样与众不同,从来不会遮遮掩掩,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他念念难忘。 “谁告诉你,我想开了。” 郭安乐玩笑道:“我只是暂时回去下而已,说不准过段时间,我又来了,毕竟你现在还是单身不是吗。” 何以卉安静不语。 虽然觉得应该最后保持一点风度,可郭安乐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能说说他到底哪一点吸引你了吗?你们认识,应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并不是输不起。 只不过输给一个才相识的人,换谁,恐怕多少都会有些于心难甘。 单纯是为了钱? 那个男人财力雄厚,在第一场拍卖上,就体现得淋漓极致。 不说和他相比了,哪怕和他们整个郭家,或许都不遑多让。 换作其他女人,这确实是一个芳心相许的充足理由, 可她是何以卉。 即使可能会迫于家族压力逢场作戏,但以这个女孩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对对方怀有好感,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亲密行为的。 面对郭安乐的凝视,何以卉沉默了一会,却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郭安乐苦笑,没再追问。 换作其他女人,可能是逃避,搪塞,可她不一样。 按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忌讳什么的,心里想什么,会了当的说出来,给你一个清晰的态度,现在不回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心里都没有一个准确答桉。 也是。 感情这玩意,大抵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哪里能说得出个理所当然。 “好吧。” 郭安乐呼出口气,“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认识这么久,纯粹站在朋友的立场,必要的提醒你一句,对待感情,还是得理智一些,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更容易被冲昏头脑……” 说着,郭安乐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语无伦次,笑了笑道:“算了,你这么聪明,根本不用我多说,这些道理,你应该都明白。” “你是让我保护好自己?” 何以卉转过头来。 和那双眼眸对视,郭安乐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走神了会,他笑着点头。 “对。记得保护好自己。” “你都说了,我很聪明。” 何以卉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终于笑了。 可惜,时候不对。 郭安乐脸色庄肃,“别笑,你笑的样子我可不喜欢。” 弧度更加扩大。 “一路顺风。” 郭安乐装模作样的抬起双手,“拥抱一个?” 何以卉只是抬起应该很适合弹钢琴的修长手掌。 郭安乐知足常乐,放下左胳膊,笑着与之握了握手。 没有留念,也没趁机揩油,握了握后,旋即松开。 “祝你幸福这话我说不出来,但是,祝你们何家这次能逢凶化吉,顺利的度过难关。” 何以卉没接腔。 “好吧,你可能并不在乎。” 郭安乐笑语,然后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走吧,下去。” 与何以卉分别,回到酒店,郭安乐去到宋朝歌房间。 “宋哥,我打算回港城了。” 宋朝歌似乎有点讶异,“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么着急?” “我待在这,又没什么事。” 宋朝歌调侃:“被打击到了?” “有一点。” 郭安乐没否认,笑了笑道:“不过情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 “你能这么想就好。” 宋朝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情场如战场,所以一时的失利并不重要,绝地翻盘的例子,比比皆是。” “宋哥,我并不是当逃兵,只是真要回去,和家里沟通一下。” 宋朝歌理解的点了点头,“嗯,你确实应该回去一趟。” “宋哥,接下来我就没法陪你了。” 郭安乐看着他。 宋朝歌笑了笑,“我又不是女人。” 郭安乐也笑了起来。 “行,宋哥,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郭安乐打算离开,可转身时,停顿了下。 “宋哥,何家可能与江辰展开合作,你……小心一点。” 宋朝歌微怔,还没来得及说话,郭安乐已经迈开脚步,拉门走了出去。 何氏千金的绯闻传遍了濠江的大街小巷,成为了濠江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此。 何氏保持耐人寻味的缄默,既不站出来辟谣,也不给予承认,一副任由外界胡思乱想的态势。 何氏如此,绯闻里名不见经传的男主角也是一样,就仿佛隐身了般。 说是要自己出面澄清,可某人到底还是没付诸行动。 何君如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一旦决定什么目标,就会立即采取行动,花了半周时间,将整整一本《神州通史》看完,按约来到何氏庄园,物归原主。 “看完了?” 何宏图诧异的笑:“真是厉害。” “免得不小心给你弄坏了,完璧归赵了啊。” 何君如道:“大姨去公司了?” 何宏图点了点头。 丢了赌牌,马失前蹄,何氏内外不提人心惶惶,起码肯定有些浮躁,需要有人进行安抚,稳定军心。 “哥,这种工作,你去不就行了,何必大姨亲自出马。” “我哪里拥有妈的威信。” 何宏图一边说,一边沏茶。 这位何氏名副其实的太子爷触类旁通,会的东西相当多,但仿佛就是对最本分的正事,不感兴趣。 何君如静静的看着“不务正业”的大哥,不疾不徐道:“第二场赌牌马上就要开始竞拍了,哥,你还打算就这么一直坐着?” 何宏图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没有回应,很有耐心,凤凰三点头后,慢条斯理的给何君如倒了杯茶。 “怎么不把以卉一起叫来。” “这种时候,我觉得还是让她一个人待着好。” 何君如端起茶杯。 何宏图笑了笑,抬起头:“她是不是在怪我?” “没。她应该能理解。” 何宏图点了点头,“能理解就好,我还真担心她埋怨我这个大哥。” “有什么好埋怨的。” 何君如喝了口茶,“事情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又没人逼她。” 说着,何君如眼神闪烁揶揄的光泽,“或许大哥这么做,还是在帮她也不一定。” 何宏图哑然失笑。 “君如,你越来越圆滑了啊。” 何君如不以为意,“我又不像你这么悠闲自在,都是被逼的。” 何宏图“嗯”了一声,“辛苦了。” 何君如默不作声喝茶,“泡的不错。” 夸何氏太子爷,泡茶泡的不错? 这好像并不能算是称赞吧。 何宏图置若罔闻,继续道:“反正你都这么辛苦了,不如再辛苦一点……” “我不去。” 何君如直接出声打断。 “我还没说完呢。” 何宏图确实没把话说完,但何君如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想当甩手掌柜,没人拦你,但是你别想把压力丢在我的身上。” 何宏图苦笑,很快道:“君如,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我们是一家人。” “可你是长子,我不是。” 何君如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道。 何宏图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你这么聊,可就把天聊死了。” 何君如不为所动,安然品茶。 何宏图无可奈何,仍旧不愿放弃,“我和他见都没见过,但是你们认识,好谈一些。” “其实我和他也不熟,加起来,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何宏图哭笑不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个大哥。” 何君如澹声道:“抢我台词了。” “呼。” 何宏图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不,谈谈条件?” 何君如摇头,“没得谈,我不去。” “真没得商量?二姨不是一直想要提升在星濠的股份吗……” “没得商量。” 何君如斩钉截铁,又一次没给这位近乎“养老”状态的何氏太子爷把话说完的机会。 何宏图语塞,看出这个妹妹态度坚如磐石,也没再白费唇舌。 “行,你既然真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勉强你,你帮我转告一下以卉,让她陪我去,总可以吧。” “你自己不会和她联系?” 江辰没出面澄清,已经是一种态度。 既然双方都达成默契,自然该进入下一步了。 何宏图温和的脸庞上露出一抹尴尬,“这点小忙你都不愿意帮?君如,你找我借书的时候,我可没有二话,而且我这茶,也不是随便就会给人泡的。” 何君如横了他一眼,立刻把还没喝完的茶放下。 她驰骋商场近二十年,似乎到现在连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都不明白。 “怎么样?” 何宏图若无其事的笑问。 何君如起身。 “不是说舞文弄墨,泡茶作画,可以修身养性,开阔心胸吗?” 坐着的何宏图毫无惭愧,“你说漏了,还有一个优点,可以平心静气。” 何君如直接转身走人。 “你茶还没喝完呢。” 何宏图喊道。 “我喝不起。” 何君如头也不回,消失在大厅中。 何宏图收回目光,看向还剩小半的那杯茶,摇了摇头。 “浪费。” 660 “大舅哥”(求月票!) 应该算第一次正式相识的茶餐厅。 一对绯闻男女主没有藏头露尾,在二楼相对而坐,也算上某种程度上的大隐隐于市了。 只不过与第一次相识不同的是,这次二人并没有着急干饭,虽然面前摆了些点心,但何以卉却并没有去动。 时过境迁。 她好像失去了当时的好胃口。 因为是大上午,远没到吃饭的时间,所以生意火爆的茶餐厅现在比较清净,给二人提供了不错的交流环境,但是把江辰约出来的何以卉却始终不说话,气氛较为沉默。 江辰喝了口水,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开口的时候,如今和他关系一言难尽的赌王千金终于说话。 “你不是说要进行澄清的吗?” 江辰看了她一眼,没有让出主动权,平静道:“你如果有空的话,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召开记者会。” “我说过,我不会出面。” 江辰不动声色,“何小姐,我有女友,你知道这个绯闻,会给我造成多大影响?” 该诉苦还是得诉苦。 突出牺牲,才能在后续的谈判中争取更多的砝码。 第二场竞拍在即,对方这个时间点约自己出来,目的不难猜测。 “你有女友?” 虽然是在确认,但何以卉浓系的混血容颜上看不到太多的惊讶与意外。 江辰“嗯”了一声。 “是女人,还是女友?” 何以卉继续问。 这两个词听起来没太大差别,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女友。” 江辰没有丝毫迟疑或者犹豫。 何以卉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依旧好像没任何反应。 “她知道了吗?” 江辰沉默了下,摇头道:“还没。” 内陆毕竟不是濠江。 消息传播没那么快。 而且也不是每家媒体都会报导这件事。 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新闻,李姝芯难道能全部看见? 他确实还没这么倒霉。 就算退一步,哪怕李姝芯看见了,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就算施茜茜那姑奶奶,李姝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女友如果知道了,我可以帮你解释。” 江辰差点忍不住一口水喷出来,可是何以卉的脸色,很是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解释? 那为什么出面澄清却不肯? “谢谢,不用了。” 江辰很快拒绝,哪怕被李姝芯知道了,他也能解决。毕竟这件事,其实就是个误会。 哪怕不算是误会,至少。 ——他是无辜的。 “你不用多想,我不会扇风点火,我会按照事实解释。” 何以卉一本正经。 江辰真的有点弄不清,对方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了。 “真不用,她很相信我。” 不知道如果李姝芯听到,会不会感动。 闻言,何以卉点了点头,终于收起了一片好意。 江辰喝了口茶,想着应该要步入正题了,不过自己肯定不能先开口。 现在可不是讲绅士风度的时候。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可江辰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沉默,何以卉安静下来,和他预料的大相径庭。 对方在和他比谁更沉得住气? 第二张赌牌开拍在即,对于何氏来说,时间紧迫,可没办法耽搁了啊。 优势在我的江辰耐着性子,打算好好和对方进行这一场无声的较量。 可他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何以卉并不是在和他比谁更有耐心,而应该是在等人。 脚步声从楼梯响起。 楼梯就在旁边。 江辰扭头,隔着栏杆,看到一个儒雅随和的男人正在上楼。 “哥。” 随即。 何以卉声音响起。 江辰眼神凝了凝。 “江先生,初次见面,我是何宏图,以卉的大哥。” 孤身一人没带任何随从的何氏太子爷踏上二楼,笑容平和的走到桌边。 江辰迅速起身,不卑不亢的笑道:“何先生,幸会。” 也是。 这种大事。 以何以卉的身份,还不足以代表何氏出面谈判。 何以卉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给何宏图坐下,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一桌。 “江先生,坐。” 江辰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 真人和照片,当然是两码事。 不提自己给对方的第一印象,起码这位何氏太子爷给江辰的感觉,与想象中,大不一样。 按理说作为赌王的长子,不提气势如狼似虎,起码也得威严凌人才是,可事实对方却相当和善,压根不像一个黑金帝国的继承者,而像出自书香门第的文人雅士, 重新入座后,双方心照不宣的保持了短时间的安静,好像是在给彼此观察对方的时间。 “上次以卉生日,我本来就想见见江先生,可是不凑巧,江先生在路上出了意外。” 何宏图开口。 “是我失礼了,应当上门拜访何先生才是。” 对方温和,江辰表现得也相当谦逊,应对从容,无懈可击。 重剑无锋。 大巧不工。 即使对方的形象出乎自己的预料,但江辰并没有因此放松懈怠。 此等家族的第一继承人,怎么可能简单。 “呵呵,这个说起来,应该是以卉疏忽了,应该是她请江先生来做客才是。”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江辰看了眼坐到旁桌的何以卉,笑了笑,没解释,也没接腔。 何宏图适可而止,并没有拿捏着绯闻一事不放。 “第一张的赌牌已经被江先生成功竞得,接下来的竞拍,江先生还打算参加?” 江辰没有避让,镇静坦然的点了点头:“兰小姐已经报名了,我这次来濠江,就是为了陪她的。” 何宏图笑了笑。 “我一直对兰小姐深感敬佩,不说女人,哪怕男人能与之相比的,也寥寥无几。” 江辰沉默。 “不过江先生,兰小姐既然已经拿到了一张赌牌,我觉得已经足够,剩下来的赌牌对兰小姐来说,意义并不大。花那么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何先生,你的意思我理解,兰小姐确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就算兰小姐退出,剩下还有那么多竞争者,他们没有拿到赌牌,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江辰把球抛给对方,与此同时,索性把窗户纸捅破。 何宏图沉吟了下。 “江先生说的也有道理。” “赌牌对何先生以及贵家族的重要性,每个人都很清楚,只不过对于这次赌牌竞拍,贵家族好像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江辰友善中又不失锋芒。 何宏图没有动怒,反而扬起笑容,“江先生这话可有失偏颇,不是我们没有准备,只不过这次的对手,太厉害了。就比如兰小姐,我们根本就没想过她会感兴趣。” “兰小姐没有想要为难贵家族的意思,如果何先生想,我可以尝试去劝劝兰小姐,退出下面的竞拍。” 何宏图看向这个比幺妹还要年轻的年轻人。 好一手反客为主,以退为进啊。 “那倒不用。赌牌对我们何家固然重要,但它毕竟不是我们何家的私有物品,而且就像江先生所说,竞争者又不止兰小姐一人,兰小姐退出,并没有关键影响。” 江辰适时的保持沉默。 “兰小姐的品性,有口皆碑。如果兰小姐真对这行感兴趣,我想或许我们两家,可以尝试合作。” 正题终于来了。 江辰俨然将自己化身为兰佩之的代言人,很快接话道:“何先生想怎么合作?” 何宏图注视着他,没再拐弯抹角,神情逐渐郑重。 “第二张赌牌,无论最后成交价如何,我们愿意出资一半,拿下赌牌后的经营权,与兰小姐平分共享。” 江辰面无波澜。 何氏决定执行这种方案,与其说是壮士断腕,不如说是及时止损。 第二张赌牌虽然还没开拍,但价格势必比第一张只高不低。 何氏第一张既然没能拿下,第二张十有八九也没能力保住。 在这种情况下,比起失去一整张,保住一半,起码也是好的。 “无论最后的成交价如何?何先生,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江辰开口道:“如果最后的成交价过高呢?” 二人对视。 “江先生觉得最后的成交价会在多少?” 自己当然是认为多多益善。 但有钱,也不能过于任性。 一次性把剩下的九万七千多亿刷光,固然一劳永逸,可根本不现实。 “这个我不知道,毕竟每个竞争者不可能把底线给我。” 江辰道:“但是何先生既然提出了合作的想法,那我想知道,何先生刚才所说的‘无论成交价多少,出资一半’的极限在哪?” 这个问题合情合理,并且理所应当。 “四百亿。” 何宏图并没有做太多犹豫,很快给出一个确切的回复,显然对此次合作,抱有非常大的诚意。 这可与薇拉的口头合伙不同。 和薇拉,那只是口头协议,并且互相都没提利益绑定的事,而何宏图提出的方案,则是荣辱与共的深度合作了。 四百亿。 也就是说,何氏对第二块赌牌估价的极限,在八百亿。 这个数字,已经相当惊人了。 要知道刷新记录的第一块赌牌,成交价也就在五百亿出头。 出资四百亿也要占一半,以此也可以看出何氏想要保住赌牌的决心。 三张赌牌,如果能够拿下“一块半”,即使远远谈不上理想,但勉强应该也能算是一场惨烈的胜利了。 江辰没有立即回应,貌似陷入思考。 何宏图没有催促。 他今天既然能够过来,坐在这里,自然已经与母亲沟通过。 当然。 母子俩爆发了一场不为人知的争执,很多年都没发生过了。 但何太毕竟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在深知现实严峻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放下了大半生的傲骨,选择了向时局妥协。 “四百亿,可是如果最后的竞拍价,超过八百亿呢?” 江辰开口。 何宏图拧了拧眉,以一种不掩饰惊讶的语调,询问道:“江先生觉得最后成交价会突破八百亿?” “没发生的事,谁也没法判断。但既然是合作,理当把一切情况计算在内,何先生觉得对吗。” 何宏图沉默,然后点了点头。 这么慎重,也看出对方对这场合作的意向也很真挚。 “如果超过八百亿……” 哪怕根本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何宏图还是明确回复道:“那么就按照最后的出资比例来分。” 他的意思很清晰。 何氏的极限,在四百亿。 如果在八百亿之内拿下赌牌,那么二人对半出钱,然后平分赌牌。 如果超出了八百亿,那么何氏出四百亿,然后按比例分权。 很公平。 这位何氏太子爷比那些奸诈油滑机关算尽的生意人,可真诚多了。 如果有这么一位大舅哥的话,应该不错。 在瞎想什么。 江辰收敛思绪。 “我会把何先生的想法,转告给兰小姐。” 必要的形式还是要做的。 何宏图也很配合,点了点头道:“劳烦了。” “何先生言重了,如果兰小姐能同意,那么这是一桩合作共赢的美事。” 单纯站在个人角度,江辰当然不愿意与任何人合作,何氏出不出资,压根就不重要,相反会影响他“刷钱”。 但是现实不是打游戏。 游戏里开挂,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不是。 这次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也很圆满。 “那江先生,我就不打扰了,你和以卉继续聊。” 何宏图起身,这位何氏太子很通情达理,此间事了后便打算独自离开。 可江辰没法接受他这份好意,比他动作还快,抢先一步挪起屁股离座,一本正经的道:“事不宜迟,我得抓紧时间去知会兰小姐,得先走了。” 何宏图也没勉强,点了点头。 “行。” “何小姐,再见。” 临走时,江辰还没忘记同何以卉告别,相当有修养,然后转身,走楼梯下楼。 居高临下目送他逐渐消失,何宏图转头。 “怎么不送送人家?” 在旁边桌子坐着、当了半天无关群众的何以卉以一种给何宏图已经感到陌生的语调,道了句。 “怎么送?哥你难道没看到,他熘得比兔子还快。” 曾几何时。 这丫头还是孩子的时候,好像也总爱这么说话。 傲娇又俏皮。 何宏图莞尔。 661 强劲的对手 兄妹俩并肩走出茶餐厅。 几名西装暴徒在门口守候。 “一起走走?” 何宏图扭头询问。 何以卉无声颔首。 应该很久没相处过的兄妹俩顺着这条老街漫步。 “都听到了吧。” 何宏图轻声道。 刚才何以卉就坐在隔壁桌,两张桌子距离很近,不难听到他和江辰的谈判。 何以卉也没否认,“嗯”了一声。 “不要怪其他人,照片的事,是我做的主,所以。你要怨就怨我。” 何宏图主动坦白。 “是我给家族抹黑了。” 何以卉深明大义。 何宏图失笑,侧过头,“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何以卉偏头与长兄对视,“我什么性格?” 何宏图目视前方,一边走,一边轻笑道:“按照你之前的个性,不是应该咬牙切齿的找我讨个说法吗?甚至说不定趁这个机会,找我勒索一番。” “哥说的之前,是什么时候?” 何宏图微怔,继而面露缅怀,“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要知道。 他和这位妹妹,可是相差近二十岁,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成人了。 “以前爸忙的时候,就喜欢把伱交给我,现在倒是和哥生疏了。” 何以卉没否认。 这时候否认,那就太过虚伪了。 别提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了,就说寻常百姓家,小时候不分你我的兄弟姐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 小时候的一家人,往往在长大之后,就会变成“亲戚”了。 “真不怨哥?” 何以卉再度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哥,大姨真的同意你这么做?” “你是说与江辰的谈判?” 何宏图面如平湖道:“不是同不同意,而是我们根本没有选择。比起丢掉整张赌牌,保全一部分也是好的,你觉得呢?” 三张赌牌,现在只能留下一半,甚至一半可能都没有。 何氏自此,恐怕是元气大伤。 何以卉安静不语, “丢了第一张赌牌后,外界非议四起,不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但我觉得,或许这对于我们何氏来说,其实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何宏图不急不缓道:“曾国藩曾经说过,利可共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现在不再是爸那个年代了,所有人都知道,濠江的博彩业由我们何氏把持,如果是爸那个时代,没有问题,可惜现在不是了。” “可能你也知道,随着爸的去世,之前的很多关系,以及情谊,都不复存在,再加上博彩这行当,在神州本来就不是一个多光彩的行业,又是暴利,自然会充斥非常多的争斗与竞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再换句话,枪打出头鸟,但凡一想到博彩,就会下意识想到我们何氏。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何宏图停顿了下。 “所以,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我们何家从公众眼里慢慢淡化。” 何以卉默不作声的安静听完。 什么意思,她当然听得懂。 只不过这个比她近乎大一代的大哥很少这么长篇大论,在她的印象里,也很少谈论这些事情。 “怎么听起来像是借口。” 何以卉扎心的道。 何宏图莞尔,扭头道:“当然。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即使不愿意,丢掉赌牌,也是定局,不过起码对你们,肯定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何宏图笑道:“你,哥就不说了,就说说你珺如姐,她的事业重心不在濠江,能够和江辰与兰佩之这样的人借此建立良好的关系,对她今后的事业发展,肯定有利无弊。” 何以卉没接茬。 这个话题聊下去,就比较敏感了。 “久利之事勿为,众争之地勿往,爸走后,很多人都盯着我们,这次这么多人闻风而来,就是一个明显的征兆。” 何宏图也适时打住,温声道:“我们也应该联合一些外部力量了。” 何以卉没说话,异样的看向以往“不务正业”的大哥。 “这么看我干什么?” 何宏图不解道。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何以卉思索道:“大智若愚?” 何宏图失笑。 刚好。 兄妹俩走到老街尽头。 几名西装暴徒静默跟随。 车辆已经停在路边。 “上车吧。” ———— 从茶餐厅离开后,江辰马不停蹄的找到兰佩之,将与何宏图的谈判和盘托出。 “何家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居然有魄力做出这种取舍。” 江辰有感而发。 “毕竟是赌王的长子,真以为只会写字作画?” “他还会作画?” 江辰诧异。 “你怎么想?”兰佩之问。 江辰看着她:“有理由拒绝吗?” “申请下来了吗?” 江辰沉默了下,“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这个答复,自然是之前邀请兰佩之加入天赐会的事。 “还没想好?” “如果能拿下第二张赌牌,我就加入。” 兰佩之没再搪塞。 “当真?” 江辰语气沉凝。 兰佩之颔首。 “行,一言为定。” 江辰看上去信心十足。 也是。 现在有了何氏的加盟,拿下第二张赌牌,看上去手到擒来。 “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兰佩之提醒道:“你和何氏千金的绯闻,宋朝歌肯定知道了,他想必也猜到何氏会找你合作,如果他真的要拿下赌牌,一定会做更充足的准备。” 别的方面不谈,如果单论财力厚度,对方还真的不是对手。 当然。 江辰不会表现得如此“狂妄”。 “何氏愿意出四百亿,加起来,他难道还争得过?第一场竞拍,五百一十亿,他可就放弃了。” “第三张赌牌,没谁会和何氏竞争,所以第二块赌牌是最后的机会,你能和何氏合作,他难道不能找人‘投资’?” 江辰挑了挑眉。 像宋朝歌这等人物,想找钱,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甚至不需要自己开口,多的是人捧着钱找上门,还得看他愿不愿意要。 “有哪些机构会给宋朝歌注资?” 几百亿不是小数目,不是什么人都给得起。 江辰确实好奇,宋朝歌的背后金主,或者更确切的说atm机有哪些。 “不少。” 兰佩之简略道:“譬如河马集团。” 河马集团? 江辰眼神收缩了下。 在神州。 河马集团可以说如雷贯耳。 以一己之力推动社会进入了网络购物以及移动支付时代,是一家市值超过万亿的巨无霸企业。 万亿! 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啊。 (本章完) 662 我来 又一个周末。 第二场竞拍如期而至。 当江辰走出房间的时候,薇拉已经离开。 自从绯闻爆发后,这妞对他的态度就开始发生显着变化,顺道的事也不叫他了。 没办法。 江辰只能自己乘车前往议事亭。 地点没变。 座次没变。 甚至参与竞拍的人员也是原班人马。 贺首的身体看来确实不太好,直到现在都没恢复,第二场拍卖还是由办公室陶主任主持。 并没有受到第一场竞拍结果的影响,在座诸人皆神色安然。 也是。 都是有身份有格局的大人物。 哪会喜怒形于色。 江辰看了眼何太,对方面如止水。 “大家都到了,那么就开始吧。” 陶主任依然是那么直率,或许是明白在座的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物,不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 “和第一张赌牌一样,第二张赌牌的起拍价,同样是五十亿,现在大家可以出价了。” 作为第一张赌牌的得主,江辰很懂礼让之道,安之若素的坐着,不动声色的环视全场。 “一百亿。” 耳侧传来声音。 是薇拉。 这妞不再客气,先声夺人,一举便将竞拍价顶到了百亿之高,奠定了这场竞拍的火药味。 不出意外。 第二张赌牌的竞争,势必比第一张更为惨烈。 江辰不禁朝薇拉看了看,得到的却是那妞横眉冷对的白眼,似乎在说看什么看。 不就是一个绯闻吗。 再者说。 大家“合伙”的基础,是狙击坐在对面那位。 目的达成不就行了? 当然。 这种时候,江辰没机会解释。 陶主任默不作声的坐着,甚至连形式都没走,因为他知道,只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一百五十亿。” 果不其然。 薇拉开场后没多久,垄断加拿大博彩业的季家公子紧随其后,第一场竞拍最积极的他今天的表现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不同的是。 相比于第一次的“友好”,今天的加价,则要有火药味得多。 “两百亿。” 薇拉再度开腔,那张魅惑动人的小脸冷艳十足。 季兆华眼神闪动,看了看他。 “两百五十亿。” 作为赌牌原先的主人,何太开始发话。 “三百亿。” 薇拉可不懂什么尊老爱幼,连基本的短暂间隔都不留,展现出极强的侵略性。 “三百五十亿。” 季兆华不轻不重,再度开口。 竞拍开始才刚过一分钟,竞拍价便节节高升。 “冷静一点。” 江辰小声提醒。 薇拉充耳不闻,冷声道:“四百亿!” 随着四百亿喊出,现场终于安静了一会。 这扔的是钱,可不是空洞的数字。 季兆华眼神闪烁,应该是在犹豫。 季氏在加拿大,已经是一家独大,拿到濠江的赌牌,不过锦上添花,砸钱斗气,无疑不值当。 可是白来一趟,好像又心有不甘。 家族给自己的底价,就在四百亿左右,再喊,就超出预算了。 “四百五十亿。” 就在季兆华踯躅的时候,何太的开口,让他可以不用再为难。 江辰看向何太。 何宏图虽然和他达成约定,但是可没谈过,如果何氏拿下这张赌牌,如何瓜分。 想必何氏对保住两张赌牌,还怀有幻想,起码何太应该是想努努力。 “五百亿!” 果不其然。 竞拍价攀升到五百亿大关,就差十亿,就能逼平上一场拍卖的成交价。 这个关头,作为主持,陶主任必要的插话进来。 “薇拉小姐出价五百亿,还有人出价更高吗?” “六百亿。” 话音再度响起。 是宋朝歌。 拿捏的时机,总是恰到好处。 前不久刚刷新的记录转眼又被打破。 “七百亿!” 薇拉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妞多半是有些情绪上头。 “理智些,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江辰友情的小声提醒,“你是来投资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薇拉瞥了他一眼。 “多管闲事。”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恢复了冷静。 她确实背景凶勐不假,但毕竟就像江辰说的那样,她是来开拓地盘的,不是来当冤大头。 即使她不介意当这个冤大头,她背后的家族也肯定不愿意。 拿不下赌牌,顶多只是被责备几句,可超支胡来,那可能就不是口头训斥那么简单了。 七百亿。 一生壮阔如何太,都情不自禁脸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在濠江一言九鼎的她,头一次如此无力的意识到,濠江确实太小了,比起整个世界,不过弹丸之地。 季兆华已经开始喝茶。 深耕于博彩行业,他很清楚一张赌牌的价值。 七百亿已经完全超出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此时他已经完全转变为局外人的心态。 看看这些不缺钱的人可以疯狂到什么地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薇拉小姐看来对我们神州的市场非常看好。” 上一场拍卖在五百亿放弃的宋朝歌面带微笑,标标准准的英文。 “当然,神州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二经济体,并且还具有充足的潜力。” 薇拉不失礼貌的进行回应,虚与委蛇的功夫令人称道,完全看不出想将对方千刀万剐,这份表情管理能力,看得江辰都暗自赞赏。 “宋先生愿意满足我的心愿吗?” “外国友人能来华投资,我当然欢迎,只不过博彩这个行业在我们这里,比较特殊,所以……” 宋朝歌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歉意,“希望薇拉小姐能够理解。” 理解? 这个男人,莫非也疯了不成? 抛开彼此之间的仇怨不谈,七百亿这个价码,已经远超了一张赌牌所具有的价值,薇拉此时都有些后悔,难道说这个姓宋的…… “七百一十亿。” 宋朝歌看向陶主任,将竞拍价又推上一个台阶。 显而易见。 一张赌牌的价值,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杆秤,从他到了这个价格只愿意加十亿就可见一斑。 薇拉小脸绷紧。 如果她能够做主,不介意花钱出一口恶气,但遗憾的是,她没有擅作主张的权力。 以她的家世,可以眼皮都不眨的处决放弃抵抗的延边杀手,也可以对逃亡的那两个内陆人赶尽杀绝,甚至可以给宋朝歌这样的神州重要人物送猪头。 但是她不能被贴上“愚蠢”的标签。 继续喊价,等同于愚蠢。 “我来。” 这时。 一道温和的声调自薇拉耳畔响起。 663 加十亿 我来。 薇拉侧头,看到一张干净而沉静的侧脸。 “宋先生出价七百一十亿。” 陶主任声线凝重。 够了。 完全足够了。 不提前无古人,起码这个记录,在未来的几十年,恐怕很难被打破。 叹为观止的陶主任心绪跌宕,觉得这场拍卖,可能会历史留名,可今天给他的惊喜,好像不止于此。 “七百五十亿。” 没有再劳烦兰佩之开口,江辰亲自喊价,火上浇油,将本已经超出常理的竞拍价又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七百五十亿! 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转做壁上观的季兆华看向和何氏千金传出绯闻的年轻人,一时有些走神,觉得荒谬。 真的是因为太久太久没回来过了,所以不了解神州如今富裕到何种程度? 为了一张赌牌砸七百多亿,简直—— 匪夷所思。 等等。 如果再加上上一场拍卖花费的五百一十亿,等于说这个年轻人这次来濠江,居然揣了过千亿的资金。 这可不是“有备而来”几个字足以形容。 千亿现金,和千亿资产,是彻彻底底的两码事。 无论他们季家,亦或者在濠江叱吒风云的何氏,家底都超过了千亿,但母庸置疑,他们都没法一口气掏千亿现金出来,除非散尽家财,砸锅卖铁。 扎根海外的季家公子不自觉面露些许唏嘘之色,终于明白为什么西方要对神州围追堵截。 抛开基层民众不谈,神州上流阶层的富裕程度,恐怕已经迎头赶上了。 当然。 震撼神州发展之迅勐的季兆华并不清楚。 江辰这次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按照与何宏图的约定,这次的竞价他只需要出资一半而已。 虽然喊得是七百五十亿,实际上只需要出三百七十五亿。 在座之中,知道内情也就兰佩之和何太。 放弃竞拍后,何太彻底接受了和江辰联盟的身份,靠坐在椅背上,一语不发。 “江兄,你怎么每次都是这种时候杀出来。” 宋朝歌笑道,没任何火气,他说了句,也不等江辰回应,随即又再度报价。 “八百亿。” “冬!” 作为主持的陶主任甚至都能听见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声,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如果说刚才只是弥漫浓烈的火药味,那么现在的气氛简直像是凝固了下来。 就连薇拉,都选择了放弃,侧头注视身边刚才劝她冷静的家伙。 “交给你了。” 她不再冷战,打气,或者说进行怂恿。 某人没有让她失望。 “加十亿。” 宋朝歌挑了挑眉,继续道:“九百亿。” 江辰似乎忘记了刚才对薇拉的劝戒,还是那句台词。 “加十亿。” 陶主任欲言又止,觉得不妥,可是确实没规定不能这么加价。 宋朝歌眯了眯眼,看向江辰。 江辰也恰好看着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好整以暇的姿态,似乎在等待对方继续抬价。 当然。 也可能是故弄玄虚。 竞拍不仅拼的是财力,还有很多技巧。 “加十亿”简单三个字喊得轻松,可现在竞拍价已经来到了九百一十亿。 按照彼此之间的约定,八百亿是极限,在八百亿之内成交,他们何氏才能瓜分一半赌牌。 也就是说。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己方注定连一半赌牌都分不到。 何太神情肃穆,同时也清楚,竞拍进行到这种地步,指望能分到一半赌牌,已经不切实际,她现在能期盼的,反而是那个年轻人不要放弃。 “江兄,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 宋朝歌开口。 江辰笑容谦逊,似乎“加十亿”并不是一种挑衅或者说、试探,而是一种不愿意伤和气的友好。 “勤俭节约是美德,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说的对。” 宋朝歌深有同感的点头,旋即道:“我也加十亿。” 还真是有样学样啊。 滑稽。 可现场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毕竟竞拍价已经来到了九百二十亿。 好一个勤俭节约。 陶主任觉得呼吸艰难,脸色都开始显得有些涨红,幸好他每年都进行体检,各项指标都相当健康,否则要是换作心脏不好的人,恐怕得当场休克不可! “你再加十亿。” 薇拉兴冲冲道,毕竟不是自己的钱,用不着心疼。 江辰没有听从这位狗头军师的建议,这可是关乎濠江未来格局的竞拍,哪里能儿戏? 于是在对方照搬自己的套路后,他果断改变了策略。 “一千亿。” 云澹风轻,却又荡气回肠。 薇拉脸色一滞。 季兆华轻轻吸了口气。 通过两个人的你来我往,他已经隐隐猜到第二张赌牌恐怕会被拍到一个闻所未闻的数字,可是当现实真的发生时,还是忍不住心绪激荡, 何太深深看了眼江辰。 就算他们何家出四百亿,加起来,这个年轻人一共也得拿出超千亿的巨款! 宋朝歌脸皮不自觉跳动,那句“加十亿”,好像没法再像江辰那么洒脱喊出。 “宋先生,你还加吗?” 江辰客气询问。 宋朝歌手指无意识捻动,“江兄,值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张赌牌,确实不值。但是它对我来说的意义,不止于此。” 兰佩之面如止水。 宋朝歌点了点头,没再喊价,直接站起身。 “既然江兄这么想要这张赌牌,那我只能成人之美了。” 没再逗留,还没等陶主任宣布竞拍结果,宋朝歌提前离开了现场。 如果不是情绪实在是没法压抑,以他的城府,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的。 江辰有点遗憾。 他看出对方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但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或者说。 没拉到足够的注资? 何不食肉糜。 作为神州民营企业的翘楚,金海实业目前不过也就堪堪三千亿的市值。 拿一千多亿来争一时之气? “啪啪啪……” 薇拉摒弃前嫌,带头鼓掌,笑靥如花。 季兆华面带感慨,轻拍双手。 就连陶主任都忘记了自身的职责,没去公布最后的结果,木讷了会后,反倒是跟着鼓起了掌。 江辰完全没有充当冤大头的觉悟,坦然受之。 664 人选 决定濠江未来几十年格局的赌牌竞拍,在历经三周后,终于落下帷幕。 除了接连创造记录的第一第二张赌牌外,第三张赌牌,被何氏安稳的收入囊中。 第一张赌牌拍到五百一十亿。 第二张更是骇人听闻,达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千亿! 可是何氏拿走第三张,只花了象征性的一百亿。 因为根本没有与人何氏竞争。 在第二场竞拍结束后,竞争者都相继离开濠江。 没有谁想去把何氏逼上你死我亡的绝路。 不然濠江势必陷入大乱。 濠江官方也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最后一张赌牌属于何氏,这是多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虽然空手而归,但薇拉这妞心情似乎还算不错,临走的时候还询问江辰,对海外的博彩市场感不感兴趣,她有渠道帮他弄到赌牌,不要一千亿,友情价八百亿就够了。 江辰一笑置之,祝她一路顺风。 拿到第三张赌牌后,何氏举行了一场宴会,应该不能算是庆功宴,也不算是纯粹的家宴,江辰和兰佩之都受到了邀请。 座次的安排很有意思。 与江辰传绯闻的何以卉被安排在了江辰左手边,兰佩之则在他右手边。 这场不知道什么主题的宴会规格很高,何氏的核心人物全部出席。 “何太,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让兰佩之来自然不太合适,江辰只能自己开口,给了何氏面子。 按照赌牌的归属,他拿下了第二张赌牌,安排第二张赌牌的权重划分,他与何氏六四。 第三张赌牌被何氏拿下。 也就是说。 现在他手里的赌牌达到了一块半多,超过了何氏,也超过濠江所有的赌牌拥有者! 当然。 这不代表他就能从此制霸濠江了,就好像古代行兵打仗,不是只看纸面实力那么简单。 面对江辰的示好,何太也没有刁难,或者说这位历尽大风大浪的老人已经调整好心态,端起酒杯,“江先生言重了,现在是合作共赢的时代,濠江今后的发展,离不开江先生的鼎力支持,大家一起和江先生与兰小姐喝一杯吧。” 鼎力支持。 时至今日的江辰在何氏眼中,完全当得起这句评价。 通过两场竞拍,已经完全证明了他的实力。 所有人一同举杯,气氛和谐而热闹。 作为在场唯二的两位客人,江辰和兰佩之并没有被冷落,明明是他们夺走了赌牌,可却反而成为了何氏的座上宾。 世上没有永恒的敌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尤其是一个帅气倜傥的年轻人,不断找江辰敬酒。 江辰知道对方身份,何以卉的弟弟,赌王最小的儿子。 “兰小姐,江先生,我们的赌场,就选在星濠怎么样?” 何宏图开口。 只保住了一张赌牌,原先的那么多家赌场,必须得关停一部分。 当然。 也可以转让给有赌牌的人。 “我没意见。” 第一张赌牌,完全归自己所有,可是第二张赌牌,何氏也占据百分之四十,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以和何家共同经营,并且可以利用何家原先的赌场,避免从头开始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我想江先生和兰小姐,应该不会长时间留在濠江,而赌场最好由一个人统一管理,不知道江先生和兰小姐有没有准备好人选?” “何先生有意向人选吗?” 江辰问。 “我们拥有很多相关方面的人才,如果江先生和兰小姐不介意,我们可以进行推荐。” 江辰点了点头。 何氏的私心,他当然了解,想派自己人来管理赌场,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何氏在这方面,确实更为专业。 反正是共同的赌牌,交给何氏经营,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坐着收钱也好像更为轻松。 就在江辰打算开口的时候,和几个太太聊天的兰佩之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兰小姐请说。” “我觉得不妨让何以卉何小姐,来管理赌场。” 闻言。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愣了下。 即使问心无愧,可是听到这话,江辰的脸色还是不禁变得有些古怪,不由自主看了看左侧的何以卉,然后又把目光移向右侧的兰佩之。 何君如眼神闪烁。 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的何氏太子何宏图应该也对兰佩之的想法感到始料未及,沉默了下后,看向和他一样一直“游手好闲”的幺妹。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赌场,我没有任何经验。” 听到女儿的话,反应过来的四太怒其不争的赶忙暗使眼色。 这是多好的机会? 赌牌竞拍落下了帷幕,随之而来的,就是权力利益的重新切割和重组,这种时候,谁不是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这丫头,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居然不要! 四太嘴唇翕动,恨不得代替女儿答应下来。 出身赌王家族,却说没接触过赌场,对博彩没任何经验。 听起来贻笑大方,可江辰可以作证,对方并没有说谎。 最开始相识的时候。他还不清楚身份的这位何氏千金就对赌博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但是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跳出来说话,夹在两个女人之间,保持沉默。 “没有经验没有关系,关键是愿不愿意。” 兰佩之简略道,她似乎对何以卉非常中意。 “既然兰小姐这么相信卉儿,那么再艰巨,卉儿肯定也会尝试一下。” 不再等女儿胡说八道,四太终于忍不住抢先开口。 二太和三太面露不虞,显然对这个方案心怀不满,可毕竟现在赌牌大头在人家手上,也没办法从中作梗。 “何太觉得呢?” 兰佩之看向何太。 何太看了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四房丫头,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年轻人。 随即,点了点头。 “我没有意见。” 闻言,四太顿时喜形于色,脸上的笑容,压根抑制不住。 “大姐,兰小姐,卉儿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四太赶忙端起酒杯,因为太过激动,颤抖的手导致杯中的红酒都洒了出来。 何君如帮忙递纸巾。 江辰默默夹了快子菜。 665 嗯 这顿宴席应该谈得上宾主尽欢。 虽然失去了赌牌,但是能暂时掌握赌场的管理权,对何氏来说也算是能聊以***的好事。 当然。 从整个家族出发,由何以卉管理赌场,何氏自然乐见其成,毕竟不管怎么说,何以卉终究是何氏的一份子。 可如果具体到何氏的几房,肯定有人不那么高兴了。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悲欢并不相通,没有什么事能够尽善尽美、让所有人都满意。 何太没意见,兰佩之没意见,这两位核心人物认可这个方案就已然足够,其他人的想法或者喜怒,无足轻重。 「选何以卉,是不是太草率了?」 回去的车上,江辰思虑再三,还是试探性主动开口道:「她确实对***业没有任何经验,何氏有许多人都要比她要合适,譬如何君如,或者何宏图。」 真·大公无私。 「何宏图是赌王长子,何氏第一顺位继承人,何君如的才能你也清楚,你觉得让他们二位无论谁来管理,何氏还能维持现在的平衡?」 江辰沉默。 的确。 四房的积弱,人尽皆知。 提拔四房,才能让何氏继续内耗。 只不过…… 「心疼?」 兰佩之轻声问。 江辰微怔,迅速否认,「没。」 「何氏找你合作,是迫不得已的断臂求生。何氏宰制濠江这么多年,是时候让出位置了,没有谁能够一直坐享高台,这是历史规律,没法违抗。」 兰佩之道:「而且你花费这么大代价拿下赌牌,难道只是为了仰何氏鼻息?」 江辰沉默不语。 「不要小看了她。那位赌王的小女儿只是因为以前没有表现的机会而已。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没有庸才。你不必担心她能力不足,相反,她或许能做的很好。」 「我没担心。」 江辰立即道。 兰佩之无声的看了他一眼。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权力争斗也是这个家族的日常。避免不了。不挑她,你觉得她就能置身事外?」 江辰果断转移话题,「那我们的赌牌呢?派谁来经营?」 和何氏合作的,只是那张共有的第二张赌牌,第一张赌牌,可是自己全权持有。 「这是你的事情。」 兰佩之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是我的事情,赌牌是你的。」江辰下意识道。 兰佩之眉头微凝。 赌牌确实是以她的名义拍下的,可是…… 「你想让我帮你代持?」 江辰沉默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不怕我私吞?」 兰佩之问。 「你不是这样的人。」 兰佩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轻澹的弧度,「你很了解我?」 江辰没有避退,「应该算了解吧。」 兰佩之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茬。 「我可以帮你代持,但是谁来经营,你定。」 在神州,***终究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业,哪怕在濠江合法合理。 能不碰的话,自然最好不碰,可是她不一样。 比起江辰,她确实更适合站上台面。 江辰不知道有没有领会到这种无声的付出,目露思索。 「……要不让廖哥来?」 上次追查庚龙那两个手下,欠了对方人情,而且以廖向东的身份,也非常契合 。 兰佩之不置可否,「你不应该问我。」 江辰当机立断,随即就给廖向东打去电话。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面对江辰诚意十足的邀请,廖向东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居然相当干脆的拒绝了,甚至没给江辰多劝的机会。 对于这个结果,兰佩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在江辰打这个电话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廖向东有一个缺点。」 江辰放下手机,扭头。 兰佩之继续道:「他和庚龙不同,庚龙可以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但廖向东没有多大的野心。」 江辰哑然一笑,握着手机,「我怎么觉得,这不是缺点。」 知足常乐。 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四个字。 可是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如果庚龙愿意安居现状,没那么强的「上进心」,现在可以逍遥快活的继续在江南当他的霸主,而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来濠江经营赌牌,并不代表放弃东海的一切从头开始,相反是得到一个更大更高的舞台。但是廖向东既然不愿意,江辰自然不会勉强。 「我身边真的没有适合的人。」 江辰念叨道。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一起交给何以卉打理。」 兰佩之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江辰理智的闭嘴,打住这个话题,转而道:「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嗯?」 江辰心头微妙,觉得这声「嗯」从这尊血观音鼻子里哼出来 ——很有韵味。 江辰欲言又止,产生让对方再「嗯」一声的冲动,但终究还是等级不足,没有充分胆量,亟待修炼。 「……你不是说,只要我成功拿下第二张赌牌,就接受天赐会的邀请吗。」 江辰调整心态,看着那张难以言喻的容颜。 「你真的想好了?」 江辰晒然一笑,「我当然想好了,不然你觉得我和你开玩笑?有人敢和你开玩笑吗?」 「我杀过很多人。」 江辰沉默了下,而后道了句:「我也杀过。」 「不一样。」 清丽脱俗的女子轻澹道:「你是被逼的。而我,很多人都叫我女魔头。」 在高丽差点丢掉性命的江辰咧了咧嘴,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女魔头。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对方有些可怜、以及可爱。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怎么不觉得你有多可怕。」 兰佩之扭头,「你不怕我?」 江辰不假思索,笑道:「我要是怕你,还会跟你回家吗?」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兰佩之面如止水,「你确实挺有胆量。」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嗯。」 江辰终于没忍住,「你再嗯一声。」 兰佩之或许没领会过来,偏头,然后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 「哐!」 平稳行驶的轿车车门突然像是被暴力破开,然后只见一道人影从车内摔了出来,滚过绿化带,狼狈的躺在了路边。 666 此时无声胜有声(6k,求月票!) 竞拍落下帷幕后,兰佩之就离开了濠江。江辰自然没法做到这么洒脱。 与何氏合作经营赌场的事情,还需要他进行接洽。星濠。于光荣在门口亲自迎接,在江辰下车后,迅速迎上去,与江辰握了握手。 这位濠江数一数二的大亨,在一个远比自己年轻的年轻人面前,竟然如此的谦卑。 “江先生,欢迎莅临星濠。”这不是江辰第一次来。初到濠江那会,对方就尽地主之谊,请他和兰佩之在这里吃过饭。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当时,他是客人。可如今时过境迁,现在他算是星濠的半个主人都不过。 江辰一如既往的随和,与于光荣有说有笑,一同步入星濠。与资历更老的聂传雄不一样,作为濠江当之无愧的龙头级人物,于光荣自己并没有任何赌牌,不过在不少赌场都租有贵宾厅,同时,网上博彩业务也发展的风生水起。 “何小姐,江先生,你们聊。”被兰佩之与何太共同认可的何以卉或许知道无法违抗,所以顺从的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当见到江辰时,异样的注视着他。 “你脸怎么了?”右脸颊贴了个创口贴的江辰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亏兰佩之还对其赞誉有加。 瞧瞧刚才一字没问的于光荣,多有眼力劲。 “不小心撞了下。”好在当时不是在车流湍急的主干道,不过从绿化带滚过,江辰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枝丫划伤了脸。 但幸运的是,伤口很浅,不至于破相。撞了下。这个解释太过敷衍。但何以卉也没刨根究底,略过了这个话题, “去赌场转转?”江辰摇头, “不用了。”何以卉也没强求,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上面的一份文件,然后递给江辰。 “为了不延误赌场的正常经营,我觉得没有太大必要重新进行开业,你认为呢?”何氏这么做,自然怀揣自己的私心,尽可能不让外界觉得赌场换了主人,不过江辰并不介意,随口说了句:“我没意见。”让他略尴尬意外的是,何以卉此时的态度。 “你不是不愿意接这个担子的吗?”何以卉没说话。好吧。或许兰佩之说的很中肯,出身在何氏,对方很清楚自己的责任、或者说处境。 “为什么要选我?”何以卉反问。并不是我的主意,江辰嘴唇动了动,话终究还是喉咙处止住。 翻阅着关于赌场的介绍资料,江辰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若无其事道:“在你们家,我只和你最熟,不选你选谁。”最熟。 这个理由听起来比较合理。何以卉似乎也看不出对方将自己强行拔高以此加剧自家内部斗争的狼子野心。 “我之前确实没有任何经验,不过我会尽力而为。”像是经理人向老板的表态。 江辰点了点头,貌似与对方的绯闻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笑着宽慰道:“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你们赌场的经营方式已经完全成熟,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应该并不算有多困难。”管理赌场,确实不困难。 真正的挑战在于作为代理人的何以卉如何在两位 “股东”之间选择站队。 “博彩我是个外行,你就按你的想法做就好。”粗略的翻了一遍,江辰将资料放下。 “你什么时候走?”接下这个担子势必会在家族内变得处境微妙的何以卉轻声问道。 “应该就这两天吧。”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此次来濠江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虽然好感度并没有一步到位的完成要求,但人不能太过贪心。 “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请你吃顿饭。”何以卉道。 “这么客气干什么……” “应该的。”江辰话头止住,看着娴静的赌王千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白浩然来了濠江。思来想去,自己认识的人,除了白浩然,好像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比起何以卉,白浩然面临压力,显然更重。毕竟二人出身不同。曾经不过在东海经营着几家台球室、与有钱公子哥厮混的白浩然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够参与濠江风云。 或者说。成为风云的一部分。趁着在濠江的最后这段时间,江辰带着他结识了一些重要人物,譬如聂传雄,于光荣。 作为江湖人,不提如雷贯耳,起码对这几位,白浩然肯定有所耳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好在白浩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地痞,跟随江辰走南逛北,开阔了他的视野和格局。 融入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来到濠江后,白浩然几乎就没休息过,在江辰充当行路人,带他结识几位重要人物后,便是由他自己去交际应酬。 江辰没有过问,见事情差不多都已了当,决定启程离开濠江。当然。临行前,还得赴一场 “约会”。本来觉得,对方请自己,应该会挑高端得地,但结果没曾想还是老地方。 黑沙海滩。那里的景致确实不错,而且又很幽静,但是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地方,江辰心里莫名有些阴影。 可既然答应了人家,自然不能违约,江辰同志从来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华灯初上。江辰驱车赶到的时候,看到何以卉已经坐在了沙滩上。没有烛光晚餐,也没有海边烧烤,对方身边摆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大抵只是一些从便利店买的零食和啤酒。 这也太不和自己见外了吧?停好车走过去的同时,吃过一次亏的江辰下意识观察周围。 暂时倒是没发现拿着摄像机的记者。 “早知道,应该吃完饭再来的。”江辰来到何以卉的身边。 “这些东西,花了我两百,应该足够你吃了。”坐在沙滩上的何以卉转头仰视。 江辰莞尔,看了眼旁边乱七八糟的零食。 “破费了。”他坐了下来。见过吃路边摊的,也见过吃大排档的,可是有人见过在海边吃虾条的吗? 江辰只觉得大开眼界。再想想这位的身份,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就和风景一样,这个世界的人,也是形形色色。 看着修长的手指拿着虾条细致的一根根慢慢的放进嘴里,江辰不禁道:“你这种吃法不对,应该一整袋往嘴里倒,这样才痛快。”何以卉置若罔闻,这位锦衣玉食的赌王千金依然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或许小孩子才会喜欢的零食。 见状,江辰也没多说,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包鸡腿同样旁若无人的啃了起来。 海风拂面。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幽香。吃什么确实不重要,环境也不重要,旁边的人儿,已然秀色可餐了。 “你能不能把头发扎起来。”对方飘起来的发丝偶尔会划过自己的脸,撩起若有若无的瘙痒。 何以卉没说话,将海藻般的秀发捋到另一边肩头,今天她穿的依然随性,统一棕咖色系的圆领长袖t搭配垂坠感的半裙长到脚踝,露出黑色的半拖,脖子上叠戴银色项链,估计随便从广阔的衣帽间里挑了一身,却依然穿出了超然出群的高级感。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江辰捏着鸡腿,望向横跨海面象征意义大于实用价值的红色长桥。 “你总来这,是喜欢海,还是好奇海的那一边?你去过内陆吗?” “去过一次。” “什么时候?” “十几年前。” “……”江辰沉默了会,轻叹道:“现在的内陆和你当时去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有机会的话,你不妨重新去看看。”濠江固然繁华,但是并没有给江辰带来多大的触动。 比起内陆的日新月异,这座东方赌城的发展速度,显然要相形见绌。要知道。 来这里一掷千金的豪客,大部分都是内陆人。 “我知道。我会去的。”何以卉终于把一袋虾条吃完,然后从旁边的塑料袋里又拿出了一瓶——ad钙奶。 江辰扭头,默不作声的注视她。 “你要喝?”何以卉很有礼貌。江辰嘴角动了动,旋即摇头, “不用,你喝吧。”何以卉插入吸管,低头,用唇瓣含住一端。江辰挪开目光,慢慢啃着鸡腿。 “你女朋友,是金海实业的董事长?”江辰一怔,旋即哭笑不得。他和那姑奶奶的事,真闹得这么凶了吗? “不是,我和她是朋友。” “你是不是和谁都是朋友?”闻言,江辰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你的女朋友是谁?”何以卉应该已经做过了调查,不然不可能知道他和施茜茜的八卦。 “说了你也不认识,她只是一个学生,不是什么名人。” “学生?” “嗯。”江辰点头,笑道:“你没查到?和我一个学校的,是我的学妹。”何以卉看着他,大抵是没想到,他这样的男人,会喜欢一个普通的女孩。 普通。放在东大,李姝蕊的确是艺院院花,无数青年的梦中女神,可是放在社会,放在赌王千金的眼界,确实只能算是 “普普通通”。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吧。”江辰下意识道,旋即意识到不对劲,他扭过头:“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么,聊聊天不行吗。”何以卉云淡风轻。 “那你呢?和郭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江辰反问。 “他已经想通了。”何以卉简单回应。这些名门子弟难道真得就如此洒脱,说放下就放下? 嘴唇动了动,江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纸么?”何以卉从袋子里找到一包纸巾,递过来。吃完一根鸡腿的江辰擦了擦嘴,然后又拿起一瓶啤酒。 启开。灌了一口。 “怎么没买冰的?”何以卉默不作声的吸着ad钙奶。江辰也没计较,舒服的呼了口气,似乎坐在沙滩上吃点零食喝点啤酒,已经是世间顶级的享受。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江辰笑了下,刚想打趣,随即觉得不合时宜。 以对方的出身,喜欢这个词,确实好像难以感受。 “这个问题,你或许应该去问郭公子,他应该能够回答你。” “你为什么不能回答?你不是有女朋友,还是说你不喜欢她?”江辰猝不及防,没料到对方这么会举一反三。 兰佩之看人的眼光确实相当毒辣。对于对方能不能够适应新的处境,好像用不着太过担心了。 “每个人的理解,可能都不太一样。”江辰坐在沙滩上,面朝大海,避重就轻道:“所以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标准答案。” “不愿意回答可以直说。”何以卉似乎觉得他在敷衍。 “我不是不愿意回答。”江辰笑道:“我比你还小,你让我怎么去教你?不如你去问问何珺如小姐?” “她现在都还是单身。”何以卉直言不讳,耿直的……一塌糊涂。江辰哑然失笑。 还好那位不在这,不然听到这话,还是从自己妹妹口中说出来的,就算再好的涵养与定力,恐怕都得破防不可。 “……所以说。”江辰筹措了下, “喜欢一个人,就好比在沙滩上捡贝壳,谁都知道在这广阔的海边一定会有更美更漂亮的那一颗。可人生如此短暂,既然已经捡到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那一枚,那么剩下的,就留给其他人吧。” “你是说我姐朝三暮四?”江辰脸色一肃,扭头道:“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栽赃我。”何以卉望着海面,拿着那瓶ad钙奶,没说话。 “其实吧,感情这种东西,能不碰,尽量不碰,像你们女孩子,找个喜欢自己的,就足够了。”说着,江辰递出纸巾:“擦擦嘴。”何以卉红润的唇瓣上,粘着一滴白色的液体。 何以卉没接,粉嫩的舌头探出尖角,沿着唇瓣舔舐。江辰发现,她的舌头很长,并且舌尖很尖,和她的气质相符,有点类似所谓的蛇系美人。 江辰轻咳一声,收回纸巾,同时挪开了目光。两人并肩而坐,听着潮汐起伏,看着海上悬月。 此时无声胜有声。 667 但愿别来无恙 将白浩然留在濠江,江辰返回东海。 本来满载而归,理应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还不等他向几个兄弟普及在濠江的收获,回到天赐资本听到的一个消息,顿时让江辰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办公室。 寝室四剑客都在。 以往玩世不恭的罗鹏脸上都露出一缕唏嘘,“好像是去年。” “程学长现在在哪?”江辰问。 “你问邵哥儿。” 江辰看向以前的寝室长,现在的人事部总监李绍。 “应该还在东海,程学长说这次来东海好像要待半个月。” “这么大的事,程学长当时怎么不通知我们?”老幺白哲礼嗓音低沉道。 他的身材依然瘦小,可换掉了朴实的黑框眼镜,戴上了金丝边,再加上量身打造的西装,整个人的气质与当初那个文弱腼腆的青年产生了显著变化。 “去年我们还没毕业,程学长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 罗鹏轻声道:“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把伤疤揭露出来的,如果不是邵哥儿顺口问了嘴,程学长恐怕也不会提。” “江辰,程学长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对我们都有帮助,你看是不是……” 李绍看来。 程建新。 东大毕业。 比江辰等人高两届。 也就是说。 江辰等人上大一的时候,对方上大三。 因为学习优异,而且品性良好,程建新在大二就进入了学生会,没少照顾学弟学妹们。 江辰等人也不例外,大致都受过对方的帮助。 尤其是江辰。 在助学金申请上,对方可以说是竭力所能,鼎力相助。 “绍哥儿,你来安排吧。” 江辰点头道。 “行,我来和程学长联系。” 李绍和白哲礼相继离开后,罗鹏还沉浸在悲凉的情绪中。 “平安是福,这话当真不假。” 他重重呼出口气,忍不住道:“欧阳学姐多好的人,和程学长那么相爱,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不幸。江辰,你说这老天爷,有时候是不是太不长眼了些?” 罗鹏嘴里的欧阳学姐也是东大毕业,同样在学生会工作,二人在校园相知相爱,并且在大学毕业后,顺利的步入婚姻殿堂。 本来。 这应该是一段口口相传的佳话,可哪知道,天不假年。 二人婚后应该没多久,就遭遇了车祸。 “欧阳学姐当时好像还怀孕了,一尸两命啊。” 罗鹏是典型的乐观主义者,甚至可以说好像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被放在心上,哪怕在洛璃儿、香田熏老师身上接连遭遇情感滑铁卢,也只是当时消沉那么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变成没事人, 可是现在提起这桩惨剧,他居然好像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对于那位学姐,江辰现在还记得对方向他微笑的样子,谈不上多漂亮,但是文静温婉。与他和艾倩的相恋不同,这两位曾经是学校公认的一对,甚至连很多老师都祝福他们。 “到时候你记得控制一下情绪。” 罗鹏摇了摇头,吁了口气,“放心,我知道。” 日落时分,江辰离开公司,返回春秋华府,刻意路过裴云兮的别墅。 在濠江,裴云兮还刻意交代过,让他照料照料洛璃儿,可现在不是周末,别墅里面也没亮灯,那丫头应该在学校。 没有停留,江辰驱车回到家,准确来说,是给李姝蕊置办的豪宅。 时间刚好。 李姝蕊已经拾到出一桌子菜,身上还系着围裙, 何以卉问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初恋惨淡收场后,江辰觉得自己或许没太大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但不可否认,此时看见这幅场景,他在心底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温馨。 “厨艺越来越精湛了。” “怎么你一个人?罗鹏他们呢?” 李姝蕊解下围裙。 对于凡夫俗子来说,让清冷孤傲的女神给自己素手调羹汤,应该已经算是人生的终极理想了。 “他们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来。” 这一大桌子,七八道菜,肯定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准备的。 江辰轻笑道:“不过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是因为在濠江不顺利吗?” 李姝蕊盛饭。 “不是。和这没有关系。” 江辰坐下。 要是东大的学生看到这幅场面,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又是下厨又是添饭,恐怕得嫉妒死,但是江辰心安理得,李姝蕊好像也觉得理所当然,或者说,甘之如始, “是我们之前认识一对学长学姐……” 江辰简单叙述了一遍,“我们打算请程学长吃顿饭。” 他看着李姝蕊,“一起去吧。” 李姝蕊摇了摇头,“你们重聚,我去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程学长人很好,也非常热心,曾经给了我很多帮助。” “我知道。” 李姝蕊拿起筷子,脸颊恬静,“可毕竟人家遭遇这样的不幸,可能还没能完全从伤痛中走出来,你带我去,是秀恩爱吗?” 江辰哑然。 “而且人家应该也不愿意把软肋暴露给每个人看。” 女孩子,确实心细。 他根本没考虑到这些细节。 “吃饭吧,你说了,要把这些菜全部解决。” 李姝蕊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 洗澡上床。 江辰靠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甚至连浴室里的潺潺流水声都没能影响到他的心绪。 “啪。” 浴室门打开。 李姝蕊挽着头发,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掀开被子,爬上床。 浴巾落在地上。 冰凉又温热的矛盾触感通过皮肤传递过来。 江辰将那具光滑的娇躯裹进怀里,然后紧了紧被子。 李姝蕊偎依在他的身上,“还在想那位学长?” “你说为什么有情人,就不能白头到老呢。” 江辰轻喃。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李姝蕊抬起头,“所以说,有时候不必强求地久天长,别来无恙就好。” 不求地久天长,但愿别来无恙。 江辰低下头。 结白的鹅绒被下。 一只细腻的手顺着江辰的胸膛逐渐下移,经过小腹,腰,最后停下。 江辰神色一紧,情绪顿时从漩涡中被剥离。 四目相视。 江辰警告道:“轻点。” “濠江可被誉为男人的天堂,你这段时间,应该过得挺充实吧?” 江辰一副烈士般坦然刚正的表情,“我承认,确实有很多女妖精想打我的主意,但是我都是心如止水,严词拒绝。” “是吗。” 李姝蕊没笑。 “那让我验证一下。” 验证? 怎么验证? 江辰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女孩儿像条美女蛇般缠了过来,顺着他的身躯,摩擦,下滑。 (本章完) 668 十年生死两茫茫(6k,求月票!) 不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起码生而为人,要具有基本的感恩之心。 东海的高端餐厅不胜凡几,但负责这次聚餐的李绍将地点选在了东海大学旁边。 合乎他的性格,也适合这次重聚的氛围。 “程学长。” 江辰四人在餐厅门口迎接。 乘出租过来的程建新笑容明朗,亲和的面相,与当初那个乐于助人的学生会学长并没有太大差别。 “各位,好久不见。”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去年才遭遇了人世间最惨痛的悲剧。 罗鹏控制住情绪,打趣道:“程学长,你不地道啊,回东海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是不打算和我们这些总是给你添麻烦的学弟们联系了?” 江辰等人都笑了起来。 “怎么会。” 程建新走近,同样玩笑道:“你们不是毕业了吗,现在正是拼事业的时候,我只是不想耽误你们的前程。” “程学长,你这话可忒虚伪了,聚一聚,能耽误多长时间?能耽误什么前程?” 罗鹏故作不满。 “程学长,先进去吧。” 江辰开口。 程建新看向他,点了点头。 几人进入餐馆。 “这家店新开的吗?我在的时候还没有。” “嗯,应该是新开的,程学长,你毕业后,应该都没回来过了吧?” 白哲礼问。 离校距今三年的程建新点点头,“学校确实变化挺大。” “吃完饭,我们可以进去转转。” 罗鹏提议。 程建新犹豫了下,还是笑着点头,“行。” 李邵拿起菜单,“点菜吧。” “你们现在都在东海?” 点完菜,程建新环视几人。 显而易见, 他并不清楚几位学弟如今的成就。 而且江辰等人今天心照不宣的都穿的比较朴素。 “嗯,在这里待了四年,习惯了。”江辰道。 “行,有能力,不愧是咱们东大的。” 程建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众所周知,要在东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生存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毕业后,就没有选择留在这里打拼,而是和妻子一起去了苏城,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当然。 准确的说,当时还是女朋友。 “那可不是,我来东海读书时就给我家老头表过态,不混出一番模样来,绝不回去。” 程建新看向嬉皮笑脸的罗鹏,莞尔道:“你还是一点没变。” 罗鹏随即饶有意味的询问:“学长,你说我们几个,谁的变化最大?” 闻言,程建新重新打量了遍四人,最后目光落在白哲礼身上。 “我觉得是小白。” 白哲礼不好意思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学长,你不会是觉得小白换了副眼镜,所以才觉得他变化最大吧?小白,你把眼镜取了再给学长瞅瞅。” 一番玩笑,气氛好像又回到了曾经还在上学的时候。 江辰几人都默契的没提那位学姐,也没去显摆自身目前的成就。 按理说,作为如今东大的名人,通过校友,程建新应该也能多少听说江辰等人的事迹,可大抵是因为经历的悲剧,这位男人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怎么就你们几个光棍过来,我还想着见见你们的女朋友呢。” 饭菜上桌,几人边吃边聊。 “没有女朋友怎么带?” 程建新诧异的看向罗鹏,他可是深知这位学弟的花心。 “你没女朋友?” 他惊讶的语气让李绍笑了起来。 “学长,你这是什么口气,我没女朋友很奇怪吗?” 罗鹏道:“我们几个现在都是光棍,对了,除了江辰。” 程建新看向曾经他最同情的那位学弟。 他的家庭不算多么优秀,但好歹也是小康之家,可是对方…… “怎么不把女友带来?” 他笑问。 江辰回答道:“她有课。” “有课?” 罗鹏代为解惑:“学长,你有所不知,江辰的女友也是我们东大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比我们小一届,叫李姝蕊,是现在艺术学院的院花。” 程建新面露惊讶。 他确实没有听说过李姝蕊这个名字。 毕竟他大四的时候,李姝蕊才大一,可是艺术学院美女如云,他可是了然于心。 “江辰,有本事啊。” 程建新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毕竟艺术学院的女孩子大多心高气傲,更别提院花了,能征服那种女孩,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这个青年有多坎坷,他一清二楚,曾经他多次帮助对方争取过各类补助。 “你有了女朋友,也别忘了几个哥们,也得帮他们解决下感情问题嘛。” 程建新随即打趣道,也没多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 “就是啊,学长,你说江辰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只顾自己,完全不照顾照顾我们。” 罗鹏一副碰到知音的模样立即附和道。 不再是当初无忧无虑的大学学子的几人有说有笑,谁都没有去触碰那些伤感的事。 吃完饭,趁着太阳下山时分,几人走进母校。 故地重游。 难免触景生情。 程建新脸上的笑容收敛,神情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恍惚。 李绍几人对视一眼。 “学长,现在学生会重新装修了,花了大价钱,相当气派。” 罗鹏欲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还有南山那边,新栽了很多梅花,到了冬天,很多人都会来学校游玩拍照。” 白哲礼补充道。 “等于说我走后,这些好事才相继发生?”程建新玩笑道。 几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江学长。”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江辰扭头,望见洛璃儿正从路的另一边走来,茂密的双马尾随着她的走动摇摆,吸引周遭那些男生目光的同时,也荡漾了他们的心扉。 江辰停下脚步。 罗鹏等人也都停了下来。 “这就是江辰的女朋友?” 程建新理所当然的误会了,也不怪他,毕竟洛璃儿的姿色,完全配得上艺院院花的头衔。 曾追求未果的罗鹏有点尴尬。 李绍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她不是江辰的女朋友。她叫洛璃儿,目前才读大二。” “喔,这女孩子也挺漂亮的。” 程建新有感而发。 “当然,学长,她现在应该是东大的校花了。”白哲礼进行补充解释。 校花? 程建新意外,却也不太惊奇。 这女孩确实相当出众,五官精致,娇小玲珑,就和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你怎么来学校了?” 洛璃儿走到面前,她当然看见了罗鹏,不过没在意,似乎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挺大方。 “陪一个学长来看看。” 江辰还想找时间见见这丫头,没想到这么巧撞上了。 看这丫头的模样,应该过的还不错。 “吃饭没?” “刚在食堂吃完。” 堂堂校花,还用亲自吃饭? 看来自从江辰毕业以后,东大的舔狗们有些青黄不接啊。 打完招呼,洛璃儿看向罗鹏几人,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罗鹏僵硬的挤出笑容,虽然早已放弃,但毕竟是曾经心动过的女孩,怎么能做到波澜不惊。 “有空和你姐多联系联系,别让她担心。” 江辰委婉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法说的太直白。 “嗯,知道。” 洛璃儿乖巧的点头,“我先回去了。” 江辰“嗯”了一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还真没错。” 洛璃儿走后,程建新戏谑的看着江辰。 “学长,我早就知道,江辰的眼型就属于那种犯桃花的类型。” 罗鹏又开始胡说八道。 “你也不差。” 程建新笑道。 长得就很像渣男的罗公子哂然一笑,“比起江辰,我现在可是差远了。” “走吧。” 李绍打住这个话题。 几人来到了离女寝不远的一处斜坡,斜坡上长满青草,在学校被誉为“情人坡”。 白天很多人会在这里晒太阳,晚上则有很多情侣在这里赏月。 “坐坐吧。” “我去买几瓶水。” 白哲礼离开。 其余几人爬上情人坡,随便找了处位置坐下。 “程学长,你现在还在苏城做服装?” 罗鹏问。 程建新点了点头。 “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 程建新笑道:“反正是小本买卖,怎么也能过日子。而且苏城不比东海,没那么大的压力。” 罗鹏欲言又止,想问问对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学长一个人在经营?” 江辰询问。 “我把我妈请过来了,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江辰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 给情人坡渡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影。 除了江辰等人,周遭还有不少学生闲聊,大家谈天说地,互不打扰。 程建新随手拔起一根杂草,“行了,我看你们忍得很辛苦,放心,我没事。” 江辰等人对视一眼,尽皆默然。 “你们学姐刚出事的那段时候,我的确有些没法接受,差点觉得自己会抗不住,可现在好歹也走过来了。” 罗鹏欲言又止。 节哀顺变几个字,好像太苍白了些。 “欧阳学姐应该希望学长能开心的生活下去。” 李绍从来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这个时候竟然罕见的开口。 程建新把玩着那根杂草,笑了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有些人走了,可有些人还得继续生活,毕竟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我的父母,她的父母需要照顾。” 罗鹏张了张嘴,可喉咙却是一片酸涩,能言善辩如他,此时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欧阳学姐是一个很好的人。” 江辰轻声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确实感到十分震撼。 并不算是好人没有好报。 只能说。 世事无常。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的姑娘。她出事后,我曾想过在某个深夜里好好哭一场,可是真的哭不出来。” 白哲礼买水回来。 江辰等人沉默接过。 程建新道了声谢谢。 白哲礼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在旁边无声坐下。 接过水,程建新继续道:“去年春节,我无意间翻到了当年她在地摊上买的一本书,《宋词是一朵情花》,然后就想起了她怀孕时躺在我怀里问我苏东坡的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天,一直想哭一场的我终于才如愿以偿。” 江辰等人皆拿着水瓶,安静聆听。 “你们也都知道,我和她是在学校老乡会上认识的,那天在人群中看了她一眼之后,整个人就沦陷了。经过半年的穷追猛打,到那年春节,我们正式开始交流。交往的越久,我就越觉得她就是对的人。我们都热衷于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大学四年,我们一起省吃俭用,去做兼职赚钱,然后满世界跑。” 或许是挤压得太久了,程建新仿佛自言自语,不急不缓道:“我们一起去了琴岛,在美丽的琴岛湖看了难忘的油菜花海,又去了敦煌,然后是江城,看了江城大学的樱花。一起去参加了哈城的冰雪节,毕业后一起在苏城找工作,正式开始同居。那段日子很苦,却也是最幸福的。” “下班后一起去买菜。一起看电影,看剧。在苏城的一年里,我们趁着休息时间跑遍了几乎整个苏城。年底顺利结婚,一切都很顺利,双方父母也很满意。现在回想起来,可能真的是顺利的有些过头了,才会有现在的事情。去年处理完后事以后,朋友们建议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刚开始其实不想,但是后面又想总归是要面对,于是就再去了那些我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 “一个人看我们曾一起看过的风景,一个人吃我们曾一起吃过的美食。想象她还在我身边,从开始的浑浑噩噩到后来的慢慢接受,还去了克拉码依,因为她曾经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双彩虹问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程建新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嘴角微微上扬。 “可能是老天爷有所愧疚,在我去的第三天就让我看到了双彩虹,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仿佛就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依偎在我的肩头。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没有她的生活应该怎么过,现在我知道了,或许她一直在,只不过换了种形式而已。” 这座大学,承载了四年的回忆。 或许曾经欧阳学姐就坐在这情人坡上,靠在程学长肩头,欣赏着太阳落山。 程学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拿着水瓶,望着远方,嘴角柔和。 把感情当作游戏的罗鹏轻轻吸了口气,莫名觉得胸闷,心如坠千钧。 江辰也望向渐渐西沉的落日。 有些人走出了伤痛,可是却被永远的困在了记忆里。 正如那首宋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本章完) 669 当时只道是寻常 程建新自始至终都没有掉泪,甚至在校门口临分别前,还同江辰等人笑着告别,邀请几位学弟有空去苏城玩。 “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望着出租车离开,罗鹏呼出口气,“你们说,程学长今后还能重新喜欢上一个人吗?” 没有人回答。 “邵哥儿,你和程学长联系的比较多,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江辰看向李绍。 李绍点头,“明白。” “好了,散了吧。” 江辰道。 “走了。” 罗鹏三人拦车离开。 江辰随即也拦了辆出租。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逐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师傅放着歌。 江辰望着窗外。 路边的人流光影,如电影画面。 蓦然。 出租车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在斑马线边,江辰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女孩独自一人,在人群中等待着红绿灯,戴着一顶黑色帽子,青春而活力。 见红灯转绿,她迈开脚步,沿着斑马线,从停下的车流前经过。 江辰看到了她的侧脸。 也是。 人海茫茫。 对方虽然也在东海,可是东海多庞大的人口? 而且他差点忘了,对方现在没有再留长发。 行人经过后。 红灯转绿。 出租车启动,载着江辰,驶过斑马线,与人流错过。 与此同时。 神州最北端。 漠河。 曾经这个地方鲜为人知,但因为一首歌的爆火,让这座城市传遍千家万户。 “我早就说过了,那些营销号不能信。” 江畔。 一群人正在载歌载舞的举行篝火晚会,不是本地人,几乎都是慕名而来的旅行者。 因为错估了这里的气温,没带足衣服的魏楚茵微微蜷着身子。 “艾倩,导游都说了,这里看不到极光,我们回去吧。” 自从《漠河舞厅》爆火后。 各种营销号就开始铺天盖地的蹭流量,其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在这“神州北极”可以看到极光。 很多人因此趁兴而来。 可是谁知道来了这里才发现,就连当地的旅游宣传,都没说过这里有极光。 “姑娘,要是你们来这里是为了看极光的,那我劝你们还是别等了,我问过当地人,这里有极光吗?你知道当地人怎么和我说的吗?” 旁边坐着的一个大哥笑着道:“当地人告诉我,在这里买套房子,等个三五代人,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或许能够看到。” 艾倩笑。 来了漠河之后,她们就报了一个当地的旅行团,和这个大哥就是在旅行团认识的。 对方四十多岁,至今没有结婚,为什么不结婚的原因,她们自然没有多问,只知道对方人生中一大部分时间都在旅行。 正如此时一位女性正抱着吉他唱的那首歌一样。 出来后才会发现,这个世界不止赚钱和工作,也不止大厦还有高楼,在路上,你会遇见在写字楼以及钢铁丛林里永远碰不到的人和风景,这或许就是旅行的意义。 “那任大哥,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魏楚茵转头询问。 “为了什么?” 那位任大哥喝着啤酒,诧异笑道:“哪有为什么,想来就来了。” 想来就来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 不过好像也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 “你们应该很少出来旅行吧?” 任大哥问。 魏楚茵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为了艾倩,此时她很可能还待在东海,在哈莫雷加班加点。 “你们还年轻,去的位置多了就会知道,如果抱着一个目的去一个地方,最后可能都会感到失望,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怀揣平常心,所见皆所愿,无论看到什么,都当作是一场风景。” 老大哥的话很有哲学性,就好像他此时坐在篝火旁,喝着啤酒,看着旅行团的人唱歌跳舞,仿佛就是人生中最顶级的享受。 可是魏楚茵当然很难去理解。 “艾倩,你要来也来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她继续劝说好姐妹。 如果寻常情况,她不介意放纵一段时间,就算犒劳自己,可是…… 艾倩的状态,越来越不容乐观,她多次在酒店房间洗手台上看见未彻底清理干净的点滴血迹。 猩红浓烈,触目惊心。 “你啊,为什么这么着急呢,任大哥都说了,出来旅游,得戒急戒躁。” 任大哥闻言,赞赏的冲艾倩扬起手里的易拉罐。 艾倩也拿起地上的一罐啤酒,豪情娇俏一笑,“任大哥,走一个。” “你怎么还能喝酒!” 魏楚茵立即抓住她的手腕。 “没关系的。” 艾倩轻笑。 “不能喝!”魏楚茵用力抓着她的手腕。 “我只喝一罐。” 艾倩做出让步,然后低声道:“任大哥看着我们呢。” 魏楚茵目露挣扎,看着那张就算涂着淡妆都难以掩饰气血不足的脸蛋,终究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手。 “只许喝一罐。” 艾倩笑,拉开拉环,和任大哥在半空中虚碰了下。 酒水冰凉。 艾倩轻轻呼出口气,耳朵开始泛红。 “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独自出来旅游?看看人家,一对对的,多幸福。” 任大哥笑着打趣。 “任大哥你不也一个人吗。” 艾倩反诘。 对方摇头一笑:“我这么大年纪了,和你们哪能比。” “任大哥年轻时,应该很多女孩喜欢吧。” 不止是单纯的客套,这位老大哥现在虽然不再年轻,但气质给人的感觉相当舒适,而且从五官看,年少时期,肯定是一位挺吸引异性的人。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小姑娘,眼光不错。” 就连心急如焚的魏楚茵都不由被对方的风趣逗笑。 “任大哥,你还是第一个说我眼光不错的人。” 艾倩轻笑道,缓缓抿了口啤酒。 魏楚茵笑容收敛。 “噢?是吗?那咱俩还得喝一个。” 任大哥举瓶。 为了能让艾倩少喝点,魏楚茵于是插嘴道:“任大哥,你既然年轻时魅力那么大,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这话放在朋友之间,开开玩笑不算过分,可换在彼此刚认识的人身上,无疑就有些出格了。 可那位老大哥无疑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或者说,热衷于旅行的人,心胸一般都比较豁达。 他不以为意,笑道:“魅力大,和一个人,有什么必然联系?” 魏楚茵语塞。 老大哥继续道:“就好像那句歌词,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意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尤其你们女孩子,更要注意。像你们这么漂亮,围绕在你们身边的男孩肯定很多,但得注意分辨,谁是真心的那个人。” 像是一个过来人对后辈的真诚教诲。 “任大哥就没遇到过真心喜欢的吗?” 艾倩问道:“或者说真心喜欢你的。” “你未免把我说的也太差了吧。当然遇到过。” 老大哥晒然一笑,像是炫耀般:“当时我比你们现在还要年轻,而且还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听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词汇。 可是放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时代,这四个字,却显得如此难能可贵。 “两情相悦,那为什么现在……”魏楚茵出声。 老大哥喝了口酒。 “两情相悦,又不代表能白头偕老,要不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就不会成为美好的愿景了。” 说着,他又道:“你们如果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说。” 艾倩露出兴致盎然的模样,立即点了点头。 老大哥目露回忆之色,笑道:“应该是二十年前了,那年我还在上大学,寒假,我在老家,她说好多天没见了,挺想我。我就发了个地址给她,说想我就来找我。” “我只是开玩笑,可哪知道她居然天不亮就爬起来到车站,坐了两个小时大巴来到我家那个小县城,我们俩在省城读书,她是省城人,我爸本来要跟朋友出去吃午饭,一听说就接上我们俩,跟他朋友一起改吃火锅,说年轻人肯定爱吃。吃饭的时候,我爸跟朋友谋划,媳妇都有了,要尽快在省城买房,问她喜欢省城哪里。” 老大哥笑容和煦,“她当时就害羞了,没好意思答话,大家都聊得哈哈大笑。吃完我们俩坐公交回家,下到家门口,她是个路痴,从来不记得方位,在我们县城都会迷路,于是我就想逗她,问她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吗?她摇了摇头,我立刻做出狂奔想要甩掉她的样子,她吓得马上死死抱住我的手臂,被我拖着跑。我笑的得意极了。” 魏楚茵都逐渐入神。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 很难想象。 一个人连二十年前的事,都记得如此清楚,仿佛历历在目。 作为听众,自然得有听众的觉悟,艾倩没有插话。 “……三年后,我失去了她,是分手。六年后,我失去了我爸。” 这位年过中年的男人说起这些话来,并没有任何的感伤,像只是陈述人生中必然的经历。 “后来的十年,我漂泊在另一个半球,漂泊在京都,漂泊在东海,一直到去年,我才终于在我家的那个省城买下自己的房子,像是回到原点。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这么久的事了,我还记得这么清楚,或许是经常在梦里还能回到那个场景吧。” “任大哥现在和她还有联系吗?” 艾倩轻声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都分手了,还有什么理由去联系。不过啊,有时候我还是难免会想,如果有一天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又是那天的早晨,我准备去车站接她……” 他停了下来。 对于这个老大哥来说,他走遍了山川大河,看遍了各式各样的风景,金钱物质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多热衷的追求。 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向往的美景,应该是能回到那个充满欢笑、温情、青涩的下午,或者说,回到记忆里那个普普通通,却又阳光明媚的一天,回到那个只有大巴通勤的小县城,回到那个撒开脚丫狂奔、却被一个拖油瓶死死拉拽的巷陌。 “好了,是不是该聊聊你们的故事了?” 老大哥打住。 “任大哥,你看我们俩像是有故事的人吗?” 艾倩笑问。 “像啊,漂亮的姑娘,一般故事都很多。” 对方打趣,也没勉强,喝了瓶酒,聊了会天,这位大哥起身离开,走向其他人。 望着他的背影,魏楚茵突然想到了一句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很多诗词,因为太年少,背诵的时候只当是老师颁布的任务,可或许在多年以后,会忽然领悟其中的意义。 当然。 如果能够永远不领悟,可能更为幸运。 “明天我们就走吧。” 声音响起。 魏楚茵回神,心下一喜,以为对方终于想通了,“好!” “不过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哪?” 魏楚茵下意识问。 “沙城。” “沙城?” 魏楚茵不解。 这座城市,她当然听说过,楚国名城,自古被誉为兵家必争之地,只不过现代以来,那座城市就慢慢沦落了,同时,也好像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江辰曾经邀请过我,但是我没答应。” 艾倩轻声道。 魏楚茵瞬间恍然,沉默不语。 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的那年,好像是某次节日小长假,对方玩笑般邀请过她,一起回他那个落后的家乡玩玩。 江辰像是玩笑般邀请,她也像是玩笑般拒绝,说只是放五天,来回太赶。 于是江辰也没回去,将这个假期,花在了兼职上。 “我陪你去。” 魏楚茵没有劝阻,神情复杂。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艾倩笑道,在魏楚茵说话前,抢先一步:“去完沙城,我就去医院。” 魏楚茵立即说不出话,孩子般抬起手,“拉钩,一言为定!” 艾倩配合的与她勾了勾手指,随即看向人群。 那位老大哥正在和别人聊天,有说有笑,豁达乐观,好似这一生没经历过任何遗憾。 比起这位大哥。 她好像是幸运的。 至少没有那么长的余生去回望。 (本章完) 670 归园田居 正午。 还未营业的一家商务会馆。 廖向东看着桌上的一张银行卡,平静道:“收回去。” “廖哥,这不是给你的,而是给牺牲的那几个兄弟。” 虽然没有实际上帮到什么忙,但是无法抹除对方经历的风险。 而且还有几条生命,永远留在了福宁。 “总不能让廖哥你又出工又出钱吧?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江辰道:“廖哥,你把钱收下,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廖向东低头,看向那张银行卡,终究还是没再推诿。 “你让白浩然去濠江了?” “嗯。” 江辰笑着问:“廖哥觉得他怎么样?” 谈不上漠然。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江辰知道自己如今不再是普通人,或者说,可以称得上普罗大众眼中的“上位者”。 所以对于牺牲的那几个人,尽到基本的表示已经足够,不可能过多的去感伤。 “是个可造之材。” 廖向东简略道。 “廖哥,他如果力有不逮,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够帮衬帮衬。” “我没法答应你。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忙。” 这个从和裴云兮一样从小城市走出来的男人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江辰莞尔。 的确。 庚龙死在了濠江。 于是他经营的江南地带成为了群龙无首的真空地带。 江南与东海毗邻。 就算再怎么没有“野心”,想必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拜会完廖向东,江辰前往cx娱乐。 他虽然现在有很多身份,名下的企业就有数家,但其实要说多忙,真谈不上。 譬如天赐资本,根本用不着他过多操心,cx娱乐也是一样,哪怕他纯粹一个甩手掌柜,依然在稳定运行,这段时间签约了不少新人。 “行了,这些东西我就不看了,娱乐圈方面的事我没有经验,也不懂,你是这行业的老人,你自己定夺就好了。” 闻言,难得见到对方来一次拿着一大堆策划来汇报的崔恒感到被充分信任的同时,又难免有些无奈。 上面两个老板。 一个压根见不到人,好像只是挂名。 一个勉强强一点,但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好在两位老板实力雄厚。 也是。 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事来做。 最怕的就是外行指导内行。 崔恒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将那些策划案丢到一边,江辰在老板椅坐下,“对了,金珠炫现在在干什么?” 新签约的这些新人可以不管,但那位高丽神颜是自己亲自带回来的,不能完全不过问。 听到老板总算是问起了正事,在业界成名已久的资深经纪人崔恒立即郑重脸色,一本正经的汇报道:“目前金小姐正在上一门综艺,蓝台的归园田居。” 归园田居。 这档综艺江辰有所耳闻。 国内很火的一个节目,一年一季,目前好像已经办了五六年。 顾名思义,就是请一帮明星,去体验田园生活。 要说国内最厉害的电视台,央台恐怕都得退居一旁,芒台肯定独占鳌头。 芒台之后,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蓝台了。 能够给金珠炫拉到这么一个流量节目,由此可见崔恒的实力,当然,金珠炫本身的知名度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是高丽人,但金珠炫那张天生用来当明星的脸,早就打破了国与国的界限。 国内各种网络平台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她的报导与那些痴迷她神颜的言论。 “她适应吗?” 江辰笑问。 之前他去看金珠炫的时候,对方正在和夏晚晴学茶道和书法,也不知道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崔恒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难以启齿。 “怎么了?” 江辰看出他的异样。 崔恒莫名露出一抹愧色,微微垂头,“江总,抱歉,金小姐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意外? 江辰微微凝眉,倒也没太过担心。 如果是很严重的事的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崔恒不会愚蠢到等他来公司才通知他。 “出什么事了。” 江辰不急不缓询问。 “节目里,有一期安排嘉宾在池塘边钓鱼,结果金小姐在岸边滑倒,摔进了池塘。” 综艺录制都配备大量工作人员,绝不止观众在电视荧幕上看到的几个明星那么简单。 摔进池塘,肯定会有人营救。 “然后呢。” 崔恒硬着头皮继续道:“金小姐因此着了凉,生病了两天。” 着凉。 并不是一件多紧要的事。 高丽演艺圈和国内不一样,艺人的地位没那么至高无上,而且金珠炫也和那些受点小伤就惊天动地的巨婴不同,江辰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作为明星,吃这碗饭,就得做必要的付出。 就好像以前那些演员,为了把戏拍好,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 着凉感冒,不值得小题大做,可崔恒既然专门阐述这件事,肯定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早就已经恢复健康了。” 崔恒立即道。 江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虽然比对方年纪大上很多,但崔恒一时竟然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在娱乐圈混,明星和资本大佬之间的故事,他见过不胜凡几,对于那位高丽偶像与自己老板的关系,在心里早就有自己的判断。 “金小姐之所以会着凉,是因为在水里待的时间过长,她落水后,其他嘉宾并没有帮忙,而是在旁边看热闹。” 既然是池塘,水肯定不会太深。 而且综艺节目,吸引观众的好像就是这种噱头。 可假如换一个人落水,那些明星嘉宾会不会是一样的反应? “为什么当时不通知我?” 江辰问。 “金小姐说这只不过是意外,而且她也没什么事,让我不要打扰江总。” 崔恒迅速把自己摘出去,他说的也是实情,不然以他的经验,出了这种事情,绝对会第一时间进行告知。 “我知道了。” 江辰点了点头,“现在夏晚晴是她的经纪人吧?” “是的。” 崔恒毕竟只是一个人,总不能把所有艺人都塞到他的手上,而且夏晚晴和金珠炫同吃同住那么久,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再加上夏晚晴本来就是沁园出身,在待人接物方面炉火纯青,所以由她来陪着金珠炫,最合适不过。 同时也是给她找份事做。 给金珠炫当经纪人,至少比在天赐资本做前台强。也算是给罗鹏解决了一桩心事,一举多得。 “金珠炫现在还在蓝台录制那个节目吗?” “是的江总,我本来想让金小姐退出,不过金小姐不同意。” 站在崔恒的角度,所作所为无可指摘。 江辰点头,“把夏晚晴电话给我。” 交给江辰号码,崔恒识趣的退了出去。 江辰拨通曾经沁园花魁的电话。 “我是江辰。” “江先生。” 夏晚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柔软。 “你们现在在录节目吗?” 没有过多客套,江辰直奔主题。 “嗯,珠炫正在录制,江先生要找他吗?我去叫她接电话。” 沁园出来的花魁,自然是揣摩人心的专家,夏晚晴当然清楚这个电话不是为了找自己。 “用不着影响她工作,我想问你件事。” “江先生请说。” “上次她落水,究竟怎么回事?” 江辰询问。 当初在高丽谈判,说服金珠炫来神州时,他承诺过对方,会让其拥有不逊色于在高丽的星途发展。 如果是为了来受委屈挨欺负,对方又何必背井离乡,在高丽待着不也是一样。 面对江辰干脆了当的问题,电话那头的夏晚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短暂的沉默了会。 “……江先生,这个事情,还是让珠炫来和你说为好。” 江辰轻笑。 “你是她的经纪人,一直跟着她,我相信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也很清楚,又何必非得多此一举,让她亲自告诉我呢。” “江先生,不是我不愿意说,是珠炫交代过。” 江辰笑了一声。 “你现在也算是cx娱乐的员工,你得搞清楚,是应该听一个艺人的,还是听老板的。” “好吧,江先生,我也是逼不得已。” 江辰笑:“如果她问起来,你尽管推到我头上就是。” “其实珠炫不是不小心落水,而是有人故意撞的。” 江辰面无异色,简单问了句:“谁?” “尹黛岚。” 尹黛岚。 国内著名女星兼演员。 年纪应该与裴云兮相差不大,虽然比不上裴云兮的名气,但也算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一位花旦,长相很多人觉得如花似玉,但江辰对那种类型的脸无感。 怎么说呢。 就算是美,也美得太大众,没什么特异性。 而且作为一个演员,并且片酬高达八位数,可但凡她出演的电视电影,都会迎来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骂她演技差,每当需要真情流露的时候,只会“龇牙咧嘴”。 对此江辰不予评价,因为对方出演的作品,他都没看过。 “你确定故意撞的吗?” “确定。” 夏晚晴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当时录制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看到尹黛岚从珠炫旁边经过的时候,用肩膀撞了珠炫一下,这才导致珠炫滑落进池塘。”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可能是因为尹黛岚是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觉得珠炫的出现,抢了她的风头吧。” 综艺节目一般都会分常驻嘉宾与特邀嘉宾。 常驻就好比尹黛岚,签的是一整季的合约。 而特邀嘉宾就像金珠炫这样,中途参加一期或者几期。 同时。 综艺节目的嘉宾类型也不是随便安排的,会专门的分配搞笑担当,智力担当,卖萌担当,以及颜值担当。 除了脸之外好像就找不到其他长处的尹黛岚毫无疑问是这个节目的颜值担当。 明星参加综艺,除了赚钱,也是为了曝光和流量,所以很多艺人哪怕自己掏钱,也想上一些大热的节目。 金珠炫参加归园田居,应该也是为了在国内发展进行铺垫。 可她的美貌,应该是对尹黛岚产生了威胁,分走了原本属于尹黛岚的镜头和观众的关注。 明星也是人。 也有七情六欲。 甚至有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在私底下,品性涵养可能还比不上普通人。 “那金珠炫落水后,其他嘉宾真的在岸上看戏?” “……珠炫毕竟是高丽人,而且尹黛岚又是常驻嘉宾。” 夏晚晴答非所问。 提起尹黛岚,她的语气相当平静。 也是。 尹黛岚是流量明星不假,片酬超过八位数,可要知道,这位恢复真名的沁园花魁也不是什么寻常角色。 江辰当初为了好兄弟,可是砸了七千万巨款帮其拿到自由。 这个时代,有多少女人,能值七千万? 又有多少女星,能值这个价钱?! “我知道了。” 江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关心的问了句:“她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只是小感冒而已,两天就好了。” 夏晚晴一五一十,不添油加醋,就事论事。 “你得告诉她,这不是高丽,用不着委屈求全。人家这么欺负她,为什么还要录下去。” 比起国内,高丽的艺人,的确要能“吃苦”的多。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崇洋媚外的人,但有些现实存在的弊端,必须得承认。 “这些话我想应该江先生亲自去和她说。” 江辰打住这个话题。 “你也辛苦了,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 “江先生放心。” “好,先挂了。” 江辰挂断电话。 按照时间,落水那期的节目应该已经播出来了。 按照之前崔恒所说钓鱼的内容,江辰在网上找到那期节目。 果不其然。 金珠炫落水的片段并没有被剪掉。 即使知道是“剧本”,弹幕上还是琳琅满目的飘着“心疼我家炫炫”之类的字眼。 池塘确实不深,靠岸的水位还没一个成年人高,水里的金珠炫浑身被打湿,通过笑容,想要极力掩饰那缕局部与不知所措。 岸上。 那些明星嘉宾嘻嘻哈哈,囔着让金珠炫快点爬起来,没有一个人下去伸出援助之手,似乎唯恐污泥沾到了身上。 (本章完) 671 接力 萧山。 归园田居的节目组结束了一天的拍摄。 原本金珠炫觉得,既然是拍摄这类节目,就应该还原田园生活最真实的样子,比如至少睡在村里,可哪知道一旦宣布今日份工作完成,嘉宾们都会乘车前往山下的豪华酒店。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在神州,而不是在对艺人苛刻的高丽。 哪怕有点不太适应,可作为一个外国人,也不可能去多说什么,只能入乡随俗。 应该是一天的录制下来比正常劳作的农民们还要累,上了车,大部分嘉宾就开始闭目休息,完全没有面对镜头时的亲切和善,助理都不敢打扰。 “累不累?” 夏晚晴关心询问。 金珠炫摇了摇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还好,我在高丽的时候,比现在要辛苦多了。” 的确。 归园田居这类节目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太大的工作强度,简直就像是游玩。 相比之前她在高丽一天赶七八个通告,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先生没有骗我,这里真的很好。” 夏晚晴看着对方,明明被其他嘉宾们联合排挤,她却仿佛视而不见,知足常乐。 “江先生今天来电话了。” 经常受到一些小刁难的金珠炫眼眸一亮。 夏晚晴看在眼里,继续道:“他询问你拍摄辛不辛苦。” 说着,她建议道:“你看是不是要给江先生回个电话?” 金珠炫明显意动,可随即又产生些许局部,忸怩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沁园的花魁,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夏晚晴早就司空见惯。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 比起娱乐圈,沁园可能还更为干净。 毕竟沁园的姑娘有史以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她还是首位开先河的人。 所以所谓的明星,不见得要比沁园的姑娘高贵,可是这位和她同吃同住的高丽女孩,却打破了她对演艺圈的固有认知。 谈不上自负,接受沁园一层层的系统性培训,再加上长时间的环境熏陶,在看人方面,不提洞若观火,这位沁园原先的花魁肯定也远超常人。 她知道,这个背井离乡的高丽偶像并不是故作清纯,而真的像是出淤泥而不染。 或者说这份在娱乐圈难能可贵的纯情,才是那位不辞麻烦将之从高丽带回来的理由? “江先生知道你上次落水的事了。” 夏晚晴道。 “晚晴姐,你没和江先生说什么吧?”金珠炫紧张道。 “我只是陈述了事实。” 金珠炫闻言,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顿时露出着急之色。 “晚晴姐,我不是让你不要说吗,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晚晴露出一抹轻微的笑容:“他是老板,他让我说,我怎么隐瞒?” 金珠炫顿时无话可说。 “你是公司的艺人,江辰过问,也是理所应当。” “我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了。” 金珠炫攥着手,在高丽时,走投无路的她几乎已经绝望,是对方如天使般出现,将她从深渊里拯救了出来。 当然。 二人的“过去”,金珠炫并没有向夏晚晴提及,哪怕对方是她在神州的第一个朋友。 她固然和一般女星不一样,但不代表天真,有些事情可以说,可有些事只能埋在心里,当作她和他之间的秘密。 “你不是把江先生当成朋友吗?” 夏晚晴问。 和老板成为朋友。 要是在高丽,简直想都不敢想。 可此时金珠炫睁着透亮的眸子,不假思索的用力点头。 “如果想和一个朋友关系越来越牢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麻烦他。” 金珠炫似懂非懂,可爱的眨巴着眼眸,这要是被那些粉丝看到,恐怕得血热到疯狂。 “你都说了,一点小事而已,江先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夏晚晴打住这个话题。 抵达酒店。 下车上楼。 在被节目组包下整层的走廊上,二女遇见了节目里的常驻女嘉宾,那位演技一言难尽的花旦尹黛岚。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对自己的助理大发雷霆,那位女助理垂着头,眼泪都快下来了。 金珠炫本想上去劝阻,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停了下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节目录制,她显然也了解到对方的难缠,于是只能同情的看了眼那位助理,和夏晚晴回了房间。 “尹黛岚?” 电话里,易飞嗤笑一声,似乎对这位流量女星颇为不屑。 “江哥,你查她干什么?” 娱乐圈的事,自然得问娱乐圈的人。 施茜茜这个发小、或者其背后的家庭,在内娱拥有不俗的影响力。 当初施茜茜一个电话,对方就能安排宁徽那样的女星来作陪。 cx娱乐能顺风顺水的运营,也是仰仗对方的鼎力相助。 cx娱乐成立初期的骨干员工,大部分都是对方找来的,包括崔恒。 “我公司有个艺人和她参加了同一档综艺,录制节目期间被她刁难,所以我想查查她到底有什么来头。” 对方是施茜茜的发小。 而且也对自己有过帮助。 所以用不着拐弯抹角。 “哈哈。” 易飞笑了一声,“江哥,一点都不值得奇怪,这个尹黛岚出了名的喜欢耍大牌,要演技没演技,要情商没情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那张脸,真的很好看吗?” 一个花瓶,是不可能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娱乐圈拥有这么高成就的。 毕竟娱乐圈从来不缺美女。 “易少,你知道她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江辰了当的问。 “她的老板,可太多了。” 对于娱乐圈鲜为人知的内幕,易飞好像如数家珍,懒散的笑道:“她虽然没什么情商,但是攀高枝还是挺有一套,要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嫰模,成为现在的顶流。她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靠一个个男人捧起来的,就和接力一样。现在她的金主,好像是黄中硕,两人在谈恋爱,算是她的正牌男友。” 黄中硕。 同样是娱乐圈人士。 在偶像与实力派之间不断游走的一位男演员。 拍过不少烂片,也拍过不少好的作品,所以观众对其的评价褒贬不一。 通过二十多年的打拼,黄中硕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演员。 外界尊称为黄教主,在圈内挺有地位。 江辰小时候都看过对方主演的一部历史剧,那部电视也算是对方的成名之作。 “江哥,你要是需要尹黛岚的黑历史的话,我让人整理一份,发给你。” 易飞笑得不怀好意。 江辰两个字简单回应。 “谢了。” (本章完) 672 中央空调 江城。 金海实业代理董事长再度莅临这座在商业版图上极具战略地位的城市。 新能源造车厂在区域一把手段中信的负责下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运转,应酬和视察过后,得闲的施茜茜约了两个“小朋友”。 “茜茜姐,我哥呢?你这次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相比于初次见面,洪晓宇变得大方了一些。 “你哥可是大忙人,我都不知道他在哪。” 西装外衬西装长裤脚踩高跟鞋女强人气场越来越足的施茜茜问:“你和你哥没联系吗?” 洪晓宇摇了摇头。 他确实很少给表哥发消息,怕打扰。 “你哥这个人,真是没有感情,连自己弟弟都不关心。” 施茜茜叹息。 “噗呲。” 坐在洪晓宇身边的段雪莺忍不住笑出声。 施茜茜目光移向她,又看了看洪晓宇,眼中浮现一缕玩味的笑意。 “你们俩怎么是一起过来的?” “我开车去接的晓宇。” 金海实业封疆大吏段中信之女段雪莺自然的解释道。 “晓宇,你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子接呢?” 施茜茜目露责备。 洪晓宇脸登时红了,局促道:“茜茜姐,我没有车……” 的确。 他的家境自然和段雪莺没法相提并论。 别说车了。 他连驾照都没有。 “我送你一台。” 初次见面就说要送人家一台边跑的施茜茜一如既往的大气。 洪晓宇脸更加红了,赶忙摇头,“不、不用,谢谢茜茜姐。” “你总不能每次都让雪莺开车吧?被人家瞧见次数多了,像你们这种年纪的孩子,肯定会胡说八道。” 施茜茜一副长辈的口吻,“而且你哥又不在。” 革命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追求一个女人,从其闺蜜下手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而对付男人,不妨先拿下他的家人。 段雪莺笑而不语,温婉娴静的翻阅这家法式餐厅的菜单。 所谓的大家闺秀,应该莫过于此。 洪晓宇有些承受不了对方的热情,只能道:“茜茜姐,你送我车我也开不了,我还没有驾照。” 施茜茜一怔,然后笑道:“那还不赶紧去学,开车可是男人基本的技能。” 说着,她又对段雪莺道:“雪莺,你以后也别惯着他了,哪有女孩子接男孩子的,不会开车,就让他自己坐地铁。” 这姑奶奶,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说话的口吻,就像人家嫂子一样。 当然。 或许洪晓宇内心也早已这么觉得,没有半句辩驳。 “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虽然继承了金海,但施大小姐的个性还是没出现太大改变,单刀直入的言论不提洪晓宇,就连落落大方如段雪莺,都不由耳根一热。 她低下头,拿着刀叉,没有说话。 施茜茜理所当然的看着洪晓宇。 洪晓宇尴尬得无以复加。 他不是江辰,没有江辰令人发指的那种定力,退一步说,假如是大二时的江辰坐在这里,恐怕都很难镇定自若。 “我、我……” “我什么?问你话你就直说。” 施茜茜强势得一塌糊涂,估摸是看人家哥哥不在。 洪晓宇忍不住侧头看段雪莺,可对方低着头吃菜,完全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我和雪莺,是好朋友。” 洪晓宇断断续续,总算是回答了问题。 “你应该多向你哥学习学习。” 施茜茜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随即也拿起刀叉。 洪晓宇松了口气,在紧张又尴尬的气氛中,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 “自己坐地铁回学校。没问题吧?” 买完单,施茜茜问洪晓宇。 “没、没问题。” 洪晓宇赶忙道。 “行。” 施茜茜点了点头。 走出餐厅,洪晓宇与两女告别,然后独自走向地铁站方向。 “载我一程。” 施茜茜显然是有话想单独与段雪莺说。 特斯拉modely。 这位金海实业江城分公司一把手的掌上明珠,相当低调。 “你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诚实说,对他感觉怎么样?” 施茜茜还是有做“姐姐”的觉悟,没让段雪莺开车,把车驶出停车位,边问。 “挺好的。” “什么叫挺好的?那小子和他哥不一样。他哥是喜欢装傻,他是真傻,可是你与他不同。” 段雪莺忍俊不禁,“茜茜姐,你小心晓宇转头告诉江辰哥。” “你觉得那小子敢吗?” 施茜茜开着车,不以为意,可随即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够霸气,看向段雪莺,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他告状,我也不怕。他哥在我面前,说话都从来不敢大点声。” 段雪莺似乎信以为真,点了点头,目视前方。 “你这丫头,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对晓宇到底有没有好感?” 施茜茜一边开车一边笑问, “我觉得,他人不错。” 段雪莺捋了下头发。 “那就是有好感了?” 段雪莺忍不住一笑,“茜茜姐,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 “我知道,我和他哥,都支持你们。” “茜茜姐,你这么想撮合我和晓宇,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段雪莺偏头,故意以一种玩笑的语气娇俏询问,反将一军。 施茜茜话头一顿,若无其事道:“我能有什么私心。我只是觉得晓宇那孩子不错,憨厚老实。” 段雪莺笑而不语,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拿出手机,打算放歌。 屏幕上推送了一条实时新闻。 【尹黛岚疑似坐台,多张不雅照流出】 段雪莺下意识点进去,节奏感十足的bgm响起,新闻开始自动播放。 “给我看看。” 听到新闻的施茜茜偏头。 段雪莺将手机递过去。 施茜茜一只手接过手机,单手开车,低头看新闻。 好在没有摄像头,不然非得扣分不可。 视频不长,但是内容相当劲爆,多张照片的女主角不难分辨出正是如今的流量花旦尹黛岚,拍摄时间肯定不是现在,大抵是对方还没有太大名气的时候,浓妆艳抹的尹黛岚穿着各种性感暴露的衣服,坐在不同的男性身边,姿势还非常暧昧。 “茜茜姐,你还追星吗?” 段雪莺诧异。 施茜茜冷冷一笑,莫名念叨了句:“中央空调啊还真是。” (本章完) 673 邀请 没有将段雪莺送回学校,抵达酒店后,施茜茜便下了车,并嘱咐换到驾驶座的段雪莺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不愧是一个好姐姐。 段雪莺驱车离开。 进入酒店,回到酒店后,施茜茜脱掉高跟鞋,随即拨通某人的电话。 “嘟、嘟、嘟……” 通话声机械的响着。 那头的人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在犹豫。 施茜茜很有耐心。 最终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自动中断。 按照以前的个性,肯定夺命连环call的绝招已经使出,但现在的施茜茜没着急。 她脱掉西装外套,将手机放在房间附带的电脑办公桌上,居然开始坐下处理起公务来。 大约十多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 施茜茜目光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落向旁边的手机,继而拿了起来。 “刚才在开会,手机静音。” 江辰做出解释。 早就过了下班的点,可两人都没闲着。 似乎都非常敬业。 施茜茜没像以前那般计较真假,问道:“你在东海?” “嗯,刚回来。” “尹黛岚这事,你做的?” 施茜茜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这姑奶奶怎么知道? 江辰颇为意外,可随即醒悟到,cx娱乐的老板可不止他一位。 出于金珠炫的个人意愿,崔恒没有将金珠炫在归园田居遭遇的不公待遇告诉他,但不代表同样没有告知施茜茜。 不过显而易见。 这姑奶奶应该是没管。 通过夏晚晴的口风可以听出,那些嘉宾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歉意,要是施茜茜愿意出面,绝不会是这幅局面。 思绪敏捷转动,江辰嘴上不急不缓说道:“金珠炫是我们旗下的艺人,她被这么欺负,我们作为老板如果熟视无睹,没办法向员工们交代。” 还真是刚正不阿,一本正经。 施茜茜嘴角弧度越发浓郁。 cx娱乐只是她的随性之作,当时之所以创立这家公司,只是为了看住裴云兮那个狐狸精,避免对方进了自己家门,压根就没有将这家公司放在心上,所以公司成立后,她基本上不闻不问。 但是那位高丽偶像被欺负的事,她确实收到过汇报。 美貌是最大的原罪。 漂亮的女性,容易受到追捧,同时,也更容易受到针对,尤其是在刀光剑影的娱乐圈,这个行业的险恶程度,不比商场逊色多少。 而且再加上又是外国人,受到排挤,打压,完全不值得奇怪。 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施茜茜一点波澜都没有,江辰怎么和这个高丽偶像认识,到签约,她都知情,但不代表她会“多管闲事”。 她不刁难就已经算是宽厚仁慈了,指望她帮对方出头? 男人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老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初就被裴云兮那个狐狸精迷的昏头转向,差点让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成了自己的后妈。 也只有挂在墙上的那一天,或许男人才能真正老实。 “这么说来,你只是完全站在公司角度喽?” 施茜茜阴阳怪气的询问。 先声夺人的江辰同志没有任何犹豫。 “不然呢?” 实在太坦荡自然了。 或许是真的问心无愧。 施茜茜安静了片刻,竟然没再胡搅蛮缠。 曾经那个刚烈任性娇纵跋扈的混世魔女到底是变了模样,或者说她现在明白,对付男人得张弛有道。 所以可以看到,她没有再像以往那般频繁的“骚扰”江辰,没在一起的时候,忙着工作事业,将精力灌注到金海上。 对于凡夫俗子来说,女人只需要长得漂亮就够了,而对于真正优秀的男人,美貌并不具备多大的竞争力。 那个高丽偶像确实长得如花似玉,可是对于三千亿集团的掌门人来说,能有什么威胁? 好歹接管金海已经这么久,施茜茜不可能这点心胸都没有。 彰显出自己的手腕,让对方明白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之下,就足够了。 “我刚和晓宇吃了顿饭。” 施茜茜转移了话题。 江辰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你在江城?” “嗯。” 施茜茜补充道:“还有雪莺。” 江辰自然还记得那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失笑道:“你真打算当媒婆?” “只是叫他们一起吃顿饭而已。再者说当媒婆怎么了?雪莺难道配不上你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辰笑道:“只是我觉得,感情的事,外人插手不了,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怎么插手不了?你这个当哥的不关心自己弟弟就算了,还喜欢找借口。” 施茜茜立马进行反驳,“如果不是我,他们两个恐怕认都不会认识。” 还真别说。 确实是这个理。 江辰无话可说。 “……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江辰转而问道。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你弟。我听洪宇说,你们大半年可能都联系不了一次。当哥的让自己弟弟都不敢打扰,唉,可真够失败的。” 施茜茜长吁短叹,发泄了一通后不等对方回击,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在桌上,她只觉神清气爽,拿起鼠标,愉悦的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至于尹黛岚的事,提了一嘴后,就再也没有关心。 对于她这样站在金字塔上层的人物,所谓的顶流花旦,不过戏子而已,是死是活,微不足道。 这姑奶奶是心情舒畅了,可被莫名其妙训斥一通的江辰难免有些郁闷,他想重新打过去,和对方好好掰扯掰扯,可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放弃了这个没有意义的想法。 何必去和女人讲什么道理。 没有重拨,江辰想了想,给表弟打去电话。 那姑奶奶有句话说的很对,当哥的,确实应该对弟弟多关心关心。 “哥。” 接通电话的洪晓宇声音透着惊讶。 “在干嘛呢。” 江辰笑问。 “在地铁上,准备回学校呢。” 江城很大。 是国内为数不多被冠上“大”字前缀的城市。 辖含三镇。 坐地铁出趟门,花个一两个小时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哥,我刚和茜茜姐吃完饭。” 洪晓宇一只手抓着扶杆一只手拿着手机,主动汇报。 地铁里人很多,他本来抢到了一个座位,不过后来让给了一位上车的老人。 “嗯,我知道,她告诉我了。” 江辰笑道:“是不是还有段小姐一起?” 洪晓宇莫名的脸又开始红,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和那个姓任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联系的不算频繁,但关于表弟的事,江辰其实还是记得挺清楚。 “挺好的,算是正常的朋友吧。” 洪晓宇很快说道。 听语气,这小子,貌似已经放下了。 算个爷们。 江辰点到为止,没有深问,“看你上次发的朋友圈,你现在在外面兼职?” 洪晓宇有些惊讶,不好意思道:“哥你看到了?” “嗯,怎么想着去兼职了?是姑姑给的生活费不够?” 江辰玩笑。 “不是,我只是想锻炼锻炼自己。” 洪晓宇连忙解释。 “你现在才刚上大二,精力还是得放在学业上,锻炼自己不错,但如果因此导致挂科,那就得不偿失了。” “哥,你放心,肯定不会的。” “行,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已经是成年人,不需要多说。 “哥,马上要感恩节了,我打算回去,你回来吗?” 伴随着洪晓宇的话音,电话那头传来“珞雄路就要到了”的地铁广播。 “我暂时可能没有时间。” “噢。” 洪晓宇没有强求,毕竟表哥现在是大忙人。 “你一个人回去吗?” 江辰笑问。 洪晓宇被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困惑道:“我不是一个人还能和谁?” “可以邀请段小姐去沙城玩玩嘛,反正离得那么近,坐火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洪晓宇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尴尬,咕哝道:“我们那有什么好玩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 江辰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沙城也算是历史文化名城,你可以带她去古城墙上走一走。” “……” 洪晓宇言语失措,过了会,僵硬道:“哥,咱们从小就爬那城墙,有什么好逛的?” “那不一样。” 江辰笑道:“咱们是因为就住在城墙底下,所以才觉得没意思,可是对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旅行就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别人待腻的地方。你觉得逛城墙没意思,可是每天城墙下停的旅游大巴可不少。黄鹤楼那么出名,可是你觉得有意思吗?” 洪晓宇无言以对。 “哥,人家哪有时间……” “你怎么知道她没时间?你问过了吗?” 洪晓宇顿时再度噎住。 “邀请一下,也无伤大雅。她不同意也没关系,至少你尽到了一份心意,不是吗。” 江辰笑道:“而且说不定人家很愿意呢。” 曾几何时。 他也对一个女孩发出过邀请。 可遗憾的是,可能是东海距离沙城,太过遥远。 洪晓宇不说话了。 江辰也没为难他。 “好了,早点回学校。回沙城的时候,代我向姑姑她们问好。” (本章完) 674 啪!(6K!九百月票加更!继续求月票!) 萧山。 归园田居栏目组拍摄基地。 金珠炫正在池塘边洗菜。 没错。 洗菜。 本来这个工作是安排给尹黛岚的,不过被她推给了金珠炫,自己则抢下了切菜的工作。 因为之前的前车之鉴,这次金珠炫格外注意了下,在众多摄像机的聚焦下,清洗完一篮子蔬菜,返回院子。 「哎呀,珠炫,你好像没有洗干净嘛,还有泥。」 切菜的时候,尹黛岚声调不大又不小的道,一副玩笑的口吻,「你们高丽,难道也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说法吗?」 其余嘉宾皆被逗笑。 金珠炫尴尬的笑,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自己已经洗得很用心了。 尹黛岚将一部分蔬菜扔掉,结果切菜的时候,应该是很少干这种粗活,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她顿时痛呼一声。 「怎么了?」 大家哗啦的关心围了过去。 「快,叫医护人员。」 节目组也很紧张,有工作人员立即拎着医疗箱跑来。 现场手忙脚乱。 幸运的是没有大碍,只不过食指破了点皮而已,放在普通人家的厨房,这样的小伤经常发生,也就一个创口贴可以解决的事。 「黛岚,要不要去医院?」 孤立在人群外围的金珠炫有些发懵。 神州的综艺节目,大部分都效彷高丽,高丽的那些前辈在节目里受伤,可以说家常便饭,甚至还有伤筋动骨的情况,所以对这种情况,金珠炫习以为常,并且之前在高丽演出彩排的时候,也没少意外受伤,但只要不是太过严重,都会坚持。 毕竟在高丽,无论业内业外,对艺人的要求都颇为苛刻,要是因为艺人太过「皮娇肉嫩」,那是会被抨击到怀疑人生的。 见大家如此慌张,金珠炫以为伤势很严重,于是关心的凑近,踮起脚往人群包裹的尹黛岚观望。 结果看到还没等医护人员放下医疗箱展开措施,尹黛岚手指伤口的血都已经停了。 「……」 金珠炫既为对方庆幸,既尴尬。 虽然伤势不重,但或许是十指连心,尹黛岚眉毛紧皱,貌似很痛疼,可还在强颜欢笑,说没事。 「黛岚姐,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都流血了,好可怕。」 这期才加入进来的小鲜肉一副恐惧的模样,看着尹黛岚被医护人员小心包扎的手指,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今天的节目都没有录完呢,我不能去医院。」 不愧是常驻女嘉宾,尹黛岚很有责任感。 「你都受伤了,还录什么,导演,我看还是送黛岚回酒店休息吧。」 节目里的一位主咖男嘉宾道。 导演内心无奈,可是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送黛岚回酒店。」 金珠炫眼睁睁的看着手指破皮的尹黛岚被众星捧月的送上车。 「黛岚,你的电话。」 车上,助理递来电话。 尹黛岚皱着眉头,立即没好气的呵斥道:「没看见我受伤了吗?接什么电话!」 吃着饭就得受这份苦的助理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道:「是黄哥打来的。」 闻言,尹黛岚脸色顿时一变,话锋立改:「给我。」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中硕!」 她娇腻的道,让人骨头酥麻的声线里裹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你在山上?」 尹黛岚此时都沉浸在 给男友诉苦的心态里,没注意到男主异样的口气。 「嗯,我刚才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切到了。」 男友不仅在圈内地位高,并且实实在在把她宠成小女人,在一起之后,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可今天男友的反应让尹黛岚感到意外。 她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关心,甚至男友问都没有多问一句,「我在山下的酒店,你什么录完?」 尹黛岚有些无所适从,愣了下后,本能的问道:「你来萧山了?」 「你什么时候录完?」 对方再度询问,口吻与平常大相径庭,分外冷漠。 尹黛岚不明所以,还是回答道:「我现在在下山的车上。」 「我在房间等你。」 说完,外号黄教主的黄中硕直接挂了电话。 尹黛岚大惑不解,慢慢的放下手机。 来到山下的酒店。 尹黛岚走下车,在酒店前的停车场,看到了男友的那台黄色的兰博基尼。 怀着困惑的心情,她进入酒店,上楼进入房间,看见男友正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吸着烟。 「中硕,你怎么突然来萧山了?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尹黛岚似乎忘了手指的疼痛,笑容柔腻的走过去,贴着对方坐下。 换作以往,男友肯定会顺势将她搂住,恩爱一番,可这次男友却一反常态,自顾自坐着一动不动的抽烟。 「我不是告诉过你,少抽点烟吗。」 她作势要把男友的烟给拿掉,可结果被对方夺来。 尹黛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迟疑的道:「……怎么了?」 「你之前和我交代的那些事,你确定你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没有任何隐瞒?」 毁誉参半的黄中硕夹着烟,深沉的道,年纪虽然比不过现在的小鲜肉,但颜值还是挺抗打,对着尹黛岚的侧脸露出完美的下颌线。 闻言,尹黛岚莫名有些心慌意乱,不过她是一个演员,哪怕演技乏善可陈,但还是故作镇定点了点头,「嗯,我怎么可能瞒着你,你突然说说这些干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隐瞒?」 黄中硕转头。 尹黛岚确实演技不太过关,甚至不去与黄中硕对视,只是强颜欢笑的继续问:「出……什么事了?」 每出演一部好作品就会奖励自己一部霸道总裁的黄教主没有回应,深深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尖头皮鞋碾灭,吐出烟雾后,从裤兜摸出手机,按了几下。 他自始至终一语不发,只是将手机扔给了女友。 尹黛岚接过,缓慢的低下头。 旋即。 花容失色! 「不!这是假的!」 脸色大变的尹黛岚迅速抬起头,抓住男友的胳膊,慌忙道:「中硕,你听我说,这肯定是有人在诬陷我!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黄中硕一语不发,只是重新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又按了按。 「再看看。」 尹黛岚僵硬的再度接过,难堪的低下头。 「还有,需要我都找给你看吗?」 尹黛岚面无血色,声调失去了平常的柔媚,透着一丝尖锐。 「都是假的!中硕,你相信我,这些都是假的!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整我!」 黄中硕不言不语,只是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中硕,外人怎么看我我不介意,但是你不能不相信我。」 尹黛岚用力抓男友的胳膊,语气又变得柔弱下来,我见犹 怜。 演而优则导。 学而优则仕。 很多成功的演员发展到最后,都会成为资本的一员。 黄中硕便是其一。 这位在争议声中一步步爬到娱乐圈高处的男人不置可否,吸着烟,以一种没有太多感情的漠然声调,开口道:「我已经联系过了,给我的回复是撤掉这些新闻可以,但得给他们这些新闻是伪造的证据。」 一般的娱乐小报,八卦平台,发张律师函,震慑力就足够。 可这次犹如井喷般爆料的多家渠道,都不是泛泛之辈。 音浪、星空这些国内数一数二的平台都在其中。 他虽然被尊称为黄教主,但也不是无所不能。 「你如果肯定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可以打官司,我帮你。」 在娱乐圈打拼了几十年,黄中硕不是没经历过风浪,经验当然老练。 他看着女友,心底最后那缕微薄的希望能看见对方点头,可结果终究是失望了。 口口声声称被人构陷的尹黛岚红唇嗫嚅,在这个关头,却不说话了。 黄中硕移开目光。 作为这个行业的老人,他很清楚这个圈子的靡乱,所以对于女友的那些历史,抱有极大的宽容心态。 毕竟他自己,也有过去。 整容,陪酒……这些女友都告诉他,他可以既往不咎,可是这些突然集中爆出的黑料可不仅仅局限于此。 从女友当嫩模时、到现在修成正果,涵盖了一整条时间线,信息之详细,让他都大为震惊。 当然。 还有震怒。 过去的事情,他可以不管,可是他的宽容,是有底线的。 他竟然看到了就在今年女友和一个圈内大老的暧昧照片,两人在停车场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你不是说,都是假的吗。」 黄中硕轻声道。 比起尹黛岚,他的演技自然要强出不知道多少量级。 「有些、是假的……」 尹黛岚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也意识到好像没法再辩解,她也聪明,不再狡辩,扑腾一声,起身直接跪倒在了男友脚边,抓着男友的腿,仰着那张价值八位数片酬的脸。 「中硕,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如泣如诉道,楚楚动人,眼角竟然真的滑落几滴泪珠,不再像曾经拍哭戏需要依赖眼药水的时候。 黄中硕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中硕,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你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啪!」 沉闷的耳光声响起。 尹黛岚摔匐在地板上,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娇躯,幽咽而泣。 房间里安静下来。 甩出一巴掌的黄中硕吸着烟。 过了半晌。 他扔掉烟头。 「想想怎么解决吧。」 675 温柔乡,英雄冢 一夜夫妻百日恩。 或者说温柔乡英雄冢。 除了一张脸几乎再找不出其他闪光点的尹黛岚能成为如今稳居一线的流量艺人,离不开黄中硕的鼎力扶持。 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在娱乐圈打拼数十年什么样的女人没经历过。 当然。 也可能是尹黛岚对付男人的手段高超,无论如何,尊为“教主”的黄中硕无疑对她产生了真感情。 换句话说。 不是逢场作戏,他是抱着与尹黛岚结婚的打算。 所以即使发生这样的事,震怒之下直接驱车来萧山的黄中硕在甩了女友一耳光后,还是没就此抛弃对方,在尹黛岚梨花带雨的幽咽声中,开始着手善后。 类似的事情,在娱乐圈层出不穷。 这个圈子的肮脏龌龊,远超普罗大众的想象。 可以这么说,大部分光鲜亮丽的明星背后,都隐藏着不太光彩的历史,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的不是没有,但只是极少数极少数。 所以说。 大家屁股底下其实都不干净,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爆出来而已。 继续延展。 也就是有史以来发生的所谓明星“塌房”事件,其实都并不是偶然。 就像尹黛岚斩钉截铁的认定有人在整她一样。 大家都不是什么清纯玉女,为什么单单她的黑历史被系统性的披露了出来? 必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黄中硕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愤怒之外,他依然理智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团火给压下来。 结果显而易见。 他失败了。 经过数十年的拼搏,他取得了不俗的社会地位,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也拥有了过人的资历,或许比不上制定规则的顶级大佬,但在这个行业,也已经算是领导阶级的人物, 可就算是这样,他苦心经营的强大人脉,面对这场危机却根本起不到效果。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 黄中硕站在窗前,沉静的望着酒店外,单就这份制怒能力就足以让无数人学习。 尹黛岚还趴在地上,捂着脸,发丝散乱,泪眼婆娑的茫然摇头。 “中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个月,我都在录制节目……” 随着话音,眼泪还在不断滑落,端是一个楚楚可怜。 赖以为生的脸蛋上痛疼感还在阵阵来袭,尹黛岚捂着脸慢慢的坐直身,看似伤心柔弱,可内心却在窃喜。 自从在一次商业晚会上认识以来,男友就对她关怀备至,正式确认关系在一起后,更是可以说有求必应,把她宠成了一个小女人。 别说出手打她了,就连重话都从没有说过一句。 那一耳光很重,但尹黛岚觉得是值得的,比起直接摔门而去,哪怕再挨几个耳光,她都愿意承受。 “你仔细想想。” “真的没有……” 尹黛岚嗓音还带着容易勾起保护欲的哽咽,“中硕,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针对你,所以才会拿我……” 别说。 虽然很多人抨击她情商拉胯,但这位流量花旦还真是一点不蠢。 这手移花接木玩的是相当漂亮,瞬间把责任推到黄中硕身上,自己则成为了替罪羊般的受害者,并且让那些黑历史在这场事件里的分量无限弱化。 黄中硕甚至一时间都有犹豫,怀疑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他和尹黛岚的恋情,早已人尽皆知,攻击尹黛岚,未必不是冲着他来的。 “你确定你最近没有得罪过人?” 黄中硕转身。 尹黛岚用力摇头,眼泪横飞,哭腔更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中硕,你要相信我,你如果不信,节目组那么人,你可以去问。” 黄中硕沉默。 随即,道了句。 “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尹黛岚的眼泪越发止不住,就像断线的珠帘,精致的妆容早已模糊。 换作平常,黄中硕早就已经心疼的走过去把女友扶起来抹掉眼泪了,可此时却一动不动。 “哭不能解决问题,你接下来还要录节目,不想让所有人看到你眼睛红肿的模样吧。” 尹黛岚终于抽泣的抹起眼泪。 过犹不及的道理,她当然明白。 这次男友恐怕真的非常恼火,现在都没过来哄她,再哭下去。可能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惹得男友厌烦。 不管究竟背后是谁在搞鬼,究竟是不是在针对她,有一点,尹黛岚心如明镜。 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失去男友这座靠山。 尹黛岚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在茶几上的纸盒里抓出几张纸巾,乖巧又柔弱的擦拭眼泪。 这份演技要是能用在正道上,应该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批评声了。 当然。 她或许根本就不在意。 就好比一次采访里对于记者指出她片酬过高的提问,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一样。 她认为她就值八位数的片酬。 也是。 她又不是正经科班出身的演员。 能出演那些作品,还不是因为她的流量和名气,以及背后人脉的扶持。 尹黛岚的想法谈不上错,甚至可以说是真理。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演技好像一文不值,就好比某位名导说过的话,观众根本不懂欣赏,给什么就会看什么,就算给一坨屎,也会看得有滋有味。 “中硕,我请几天假吧,你大老远来一趟,我陪陪你。” 尹黛岚睫毛挂泪,抓着湿漉漉的纸巾,向男友示好。 “你想再多一条耍大牌的罪名?” 黄中硕并不领情,“你继续你该做的工作。” 尹黛岚不敢辩驳,乖巧顺从的“嗯”了一声,“我都听你的。” 说完,她眨了眨细密的睫毛,以一种娇腻而柔弱的语调道:“中硕,录了一天节目,出了不少汗,我想先洗个澡,可是我手受伤了,不太方便,你能帮我洗吗?” 这种计谋,她炉火纯青,可以说百试不爽。 黄中硕看着那双还带着泪痕的脸,以及欲拒还迎的挑逗眼神,心头烦躁的同时,又涌起发泄的炙热。 “啊!” 他猛然走过去,拽着尹黛岚细嫩的胳膊,在一声惊呼声中,把她拖到浴室,然后推进了浴缸。 676 娱乐是个圈(第二更) 受伤提前回酒店后,尹黛岚就没再出过房间,用餐都是酒店送到屋内。 第二天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已然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黛岚姐,你伤怎么样了?” 小鲜肉很会做人,第一时间表达关心。 “没事,不能让我一个人耽误大家的拍摄。” 尹黛岚相当敬业。 “中硕来了?” 同样是常驻嘉宾的吴隆走过来小声询问:“我看到他车了。” 见两位前辈聊天,小鲜肉识趣的离开。 吴隆应该是整个节目组咖位最高的艺人,属于老大哥级的人物,综艺感比较强,比尹黛岚的风评好多了,娶的老婆也是圈内的一位大咖影后。 “嗯。” 尹黛岚甜蜜的点了点头,经过一晚上再加上化妆,脸上早就看不出被打的痕迹。 吴隆看了眼周围。 还没开始录制,导演都没到,大家都在轻松的聊天。 “黛岚,你俪姐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爆了你很多黑料……” 他委婉的道。 俪姐,就是他那位影后老婆。 尹黛岚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都是瞎编的。” 都是圈内的人,究竟怎么回事,吴隆哪能不明白,他没戳破,试探性询问:“中硕是因为这事来的?” 尹黛岚想否认,可旋即又想到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好糊弄,于是点了点头,“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 “那就好。” 吴隆像是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们会吵架呢。” 他们俩在节目里表现得虽然像兄妹一般,可光怪陆离的娱乐圈哪有真的友情。 别说所谓的朋友了,哪怕夫妻,说翻脸也就翻脸。 不出事还好,大家都其乐融融,可一旦出了事,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义了。 尹黛岚知道对方是来探口风的,或许也是为了八卦。 毕竟吴隆是出了名的好奇心比较重。 “隆哥,你放心,我们好着呢。” 尹黛岚若无其事的笑道。 吴隆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可这时候听到:“陆导来了。” 他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节目组总导演亲临现场。 这种大型户外综艺,工作人员多达上百人,导演更是有几位。 总导演不会时刻都在。 艺人嘉宾们纷纷打招呼,相当平易近人。 毕竟像归园田居这种大热节目的总导演,还是挺有地位的。 “陆导。” 在节目组任劳任怨的金珠炫双手攥握在身前,微微弯腰。 她这种过分礼貌的举止。或许也是她受到排挤的原因。 在高丽,艺人地位低微,每个艺人都是这样,可是在神州,这种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虚伪”、“做作”了。 陆总导演点了点头,旋即径直朝尹黛岚这边走来,看面相似乎心情不太好。 “陆导,今天亲自监工啊?” 因为是节目的主咖,吴隆轻松同对方开着玩笑,归园田居第一季他就加入进来,一直到现在,是这档综艺的元老,对节目的大火起到了汗马功劳,和对方当然很熟。 陆导对他的态度也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即使心情不太好,但还是微微笑了笑,“我和黛岚有点事要聊。” 吴隆多会察言观色,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可仍染着新潮银发的他立即抬起双手,“ok!” 吴隆走开。 “陆导。” 尹黛岚打了声招呼,没笑,大抵是已经意识到什么。 “黛岚啊,最近关于你,可是出了很多新闻。所以台长让我来找你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艺人的私德,貌似和节目没什么关系,可是一旦形成巨大的舆论,情况就不一样了。 作为节目的常驻嘉宾,如果尹黛岚塌房,节目势必会受到影响,起码口碑肯定会受损。 “陆导,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完全是胡编乱造。” 尹黛岚果断否认。 陆导目光依然严峻。 是不是假的,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归园田居这个节目。 “黛岚,我们找你合作,可是带着相当大的诚意,这点你自己心里也应该非常明白,为了争取给你满意的酬劳,我可是挨了台长不少批评,说我坏了规矩,黛岚,你可不要让我难做啊。” “陆导,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些事情,绝不会给节目添麻烦的。” 尹黛岚迅速保证道,神色相当诚恳。 陆导看着她那张脸,没说话。 “中硕昨天赶来了萧山,就是和我沟通这些事,他已经在想办法了。” 尹黛岚明白自己的保证或许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于是搬出了男友。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陆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尹黛岚虽然能拿八位数的片酬,但依旧也只是一个艺人,自身并没有多大的能量。 但她背后的男友黄中硕则不一样。 “中硕来了?” 尹黛岚点了点头。 “行,既然你们已经沟通好,那就没事了,节目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希望你能理解。” 陆导的语气很快软化下来。 尹黛岚露出笑容,调侃道:“陆导,我比谁都希望节目能一直红火下去,毕竟全国可没几个人,比陆导大方。” 陆导配合的笑了起来。 “说的对,节目能一直顺利的办下去,对大家都是好事。” “那我先去准备了。” 陆导点了点头,看着尹黛岚转身轻松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 找了个好男人,就是省心啊,出了这种事,居然和没事人一样。 不过他也挺佩服黄中硕的大度。 虽然同样能算是这个行业内的人,可是对于一些男女艺人的心态,他还是很难去理解。 “黛岚姐。” 金珠炫冲走过来的尹黛岚鞠躬打招呼,好像之前她落水一事真是自己不小心导致的意外。 在高丽,等级无比森严,哪怕只是比自己出道早一天,那也是前辈,容不得半点不敬。 “珠炫啊,你还年轻,不应该把精力放在钻研这些东西上,好好录节目,比什么都强。” 尹黛岚似乎觉得这是对方故意献殷勤,好心的指点一番后,面无笑意的从金珠炫面前走过。 (本章完) 677 尘埃(提前祝各位520快乐!) “咚咚咚……” 天赐资本ceo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罗鹏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头也没抬。 “进。” 江辰一进门,就看到对方玩着手机以及脸上情不自禁流露的恶趣味笑容。 这架势,显然不是在忙什么正事。 亏自己还以为这厮临下班了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 果然是想多了。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淫荡。” 江辰打趣的走近,反正也没外人。 “淫荡吗?” 罗鹏抬头,摩挲着自己的脸,“如此帅气的脸,你居然用淫荡这个词来形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江辰拉开椅子坐下,二人之间隔着张办公桌,“要不我帮你拿块镜子照照?”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罗鹏嗤然道。 “看什么呢?” 江辰见他到现在都不舍得放下手机。 罗鹏瞬间改了脸色,来了精神,“网上最近爆出的关于尹黛岚的黑料,你看到了吗?真是精彩!” 江辰莞尔,“工作时间,你看八卦?” “反正又没什么事。” 恐怕也就他这个ceo面对老板的质疑能如此不以为然了。 “而且这也不是八卦,都是有证据实捶的。尹黛岚肯定是得罪人了。” 江辰没接茬。 “娱乐圈果然名副其实,你说这个圈子里还有干净的人吗?” 罗鹏有感而发。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任何圈子里都是这样,不可能一片浑浊,也不可能一潭清水。” 罗鹏看着他,后知后觉,迅速道:“噢,对,裴云兮肯定不一样。” 江辰不置可否。 裴云兮确实和尹黛岚不同,但不代表身上没有任何污点。 就好比之前与施振华之间的纠葛。 如果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裴云兮的人设势必也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明星这份职业的特殊性。 明星的人设是可以人为营造的,普罗大众,根本没法去客观判断明星私底下的真实面貌,只能通过形形色色的八卦新闻来作出自己的评价。 只不过施振华的地位太高,所以没人敢自找麻烦。 当然。 裴云兮和尹黛岚确实不一样。 近期爆出的有关这位流量女星的黑料,不存在抹黑,全部都是披露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不止她吧,我觉得迪热力芭,应该也挺干净。” 江辰玩味道。 当了四年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他当然明白罗鹏最喜欢的女星是谁。 虽然经常被拿来做比较,但是比起尹黛岚,他也觉得那位西域女星的颜值更符合他的审美。 “如果迪热力芭哪天也塌房了,那我就对娱乐圈再不抱什么希望了。” 罗鹏念叨道。 “人家娱乐圈需要你的希望吗?” 江辰失笑,随即言归正传,“没事是吧?那和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去?” 罗鹏下意识问。 江辰起身,“走就行了,怎么着,我这个老板还叫不动你了?” “耍官威是吧?江辰,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我最恨的就是有人对我发号施令……” 话虽这么说,可罗公子的动作半点不含糊,见江辰已经转身往外走,赶忙跟上。 本来按照天赐资本的规模,以及自身的级别,罗鹏是完全可以给自己配备司机的,可他没这么做,毕竟是年少有为,年纪远追不上目前的社会地位,因此还不喜欢那种感觉。 于是他成为了江辰的司机。 “去哪?” 江辰给了他一个地址。 罗鹏架势这台隶属天赐资本名下的迈巴赫s580按照导航行驶。 “差点忘了。” 忽然,他像是记起了什么,转过头,“尹黛岚好像和金珠炫在参加同一档节目,这事不会对金珠炫有什么影响吧?” 没有坐在后排而选择坐在副驾驶的江辰神情自若:“都是嘉宾而已,能有什么影响。”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因为明星出事,导致整个节目都被连累停播。” 江辰依旧不以为然,转移话题,偏头看向罗鹏,“在程学长面前我没提,你和夏晚晴现在是什么情况?” 罗鹏尴尬的笑了笑,撇过头去,专心的观察前面的车流,“什么什么情况,现在不挺好的吗。你这个安排非常妥当,让她留在天赐确实是太屈才了。” “别打马虎眼,我才跟人家通过电话,人家让你给一句明话。” “啥?” 罗鹏惊愕,方向盘差点都跑偏了。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曾经那个万花丛中过的罗公子哪去了?” 罗鹏苦笑,沉默了下,叹了口气,“以前年轻,人总是得长大的嘛。” 江辰莞尔,也没再为难好哥们。 换作以前的罗鹏,面对夏晚晴这种情况,不提在不在一起,肯定也会先吃了再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毕竟是花七千万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两人应该都还处于相敬如宾的状态。 这都不是“风流而不下流”可以形容的了。 换作99.99%的男人,恐怕都不可能如此绅士。 江辰也说不出来,好哥们的这种改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是这?” 四十多分钟后,到达导航标注的目的地,罗鹏把车停下。 江辰点头,推门下车。 罗鹏跟下车,与江辰一同进入街边一家“其貌不扬”的餐厅。 因为应酬多,东海知名那些高档餐饮店,不说全吃过,起码罗鹏也是有所耳闻,但这家店他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一边走,一边念叨道:“江辰,咱们什么关系,用不着这么客套,而且不过吃顿饭嘛,跑这么远干什么,公司楼下就有餐厅味道不错……”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一名服务生走过来。 “我姓江。” 闻言,服务生立即道:“江先生请跟我来。” 这家餐厅没有大厅,甚至包房都没几间,装修得比较朴素,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见多了富丽堂皇的地,罗鹏竟然觉得这里隐隐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味道。 服务生将两人带到一个包房前,然后敲了敲门,几秒后,把门推开,对江辰二人做了个手势。 “二位请进。” 江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罗鹏跟在身后。 江辰应该不是为了专程请他吃饭,包厢里已经坐着几个中年人。 罗鹏下意识打量了圈,忽然发现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小江。” 看见两人进门,罗鹏觉得眼熟那人很快起身笑容和煦的打招呼,身材瘦小,戴着副眼镜,朴实无华的黑色西装,外表没有任何出奇。 打量对方一会,罗鹏脑中灵光乍现,面露震惊! 他知道对方是谁了! 刘一鸣! 提起这个名字,或许很多人都觉得陌生,起码肯定没有河马集团创始人边载德那么家喻户晓,但论在神州商场上的地位,比起如雷贯耳的边载德,他恐怕不逊色丝毫! 在普通人越来越难翻身的当下,各类行业都被巨头垄断瓜分,可他却硬生生凭一己之力开辟出一条新的赛道,创办的“星球律动”科技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之势点燃了神州大陆,旗下的星空app用户高达数亿人更是强势打入国际市场,成为当之无愧的互联网巨头之一! 在短视频领域,星球律动依托星空,不能说没有敌手,只能说独孤求败,依托短视频积累的恐怖流量,星空趁热打铁,直播、电商、文旅……就像一只迅速膨胀的章鱼,触角向方方面面延伸。 罗公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从小家世优渥,如今贵为天赐资本的ceo,打交道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上流人物,但见江辰居然是带他来和刘一鸣吃饭,心底的波澜还是难以抑制。 比起刘一鸣,他接触的那些身家过亿、数十亿的老总们,瞬间泯然众人。 “刘总,初次见面。” 江辰好像意识不到好哥们内心受到的冲击,镇定自若的微笑打招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够和刘一鸣这样的超级大佬同桌吃饭,桌边的这几位,想必也不简单。 无一例外,见刘一鸣起身,他们也都主动站了起来,尽皆面带笑容,没有半点大人物应有的高傲,相当随和。 初次见面。 这话不假。 他和刘一鸣虽然不陌生,但以“江辰”这个身份在现实中见面,还是头一次。 在商界举足轻重的刘一鸣不留痕迹上下打量了江辰一圈,笑道:“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在你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了。” 指的自然是之前江辰在皇帝群以“寒皇”的id给李姝蕊买豪宅的事。 当然。 刘一鸣肯定不知道寒皇就是这个年轻人本人,但他知道豪宅是一个青年验收的,也就是寒皇的子侄。 没毕业的时候。 罗鹏震惊更甚,缓慢的转头看向江辰,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江辰的变化好像也是在大四的时候开始的,难道说,是因为……刘一鸣? “来,坐。” 刘一鸣招呼,作为神州名列前茅的超级大佬,竟然没任何架子。 “走吧。” 江辰轻松道。 罗鹏只能木讷的跟着他入座。 刘一鸣热情的替江辰介绍在座的另外几位,其中一人,也在皇帝群中。 江辰镇定自若,谦逊平和,同几位地位显赫的商业大佬谈笑风生。 包括刘一鸣在内,几位大佬仿佛都把他当作子侄。 这种场合,随性恣意的罗公子也不敢随便插话,正襟危坐,比当初在学校上课时恐怕还要老实。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只困在井底的青蛙。 那么这些大佬,应该已经快代表神州这个井口的极限了。 看着他们和蔼的面容,对于江辰一直神秘叵测的“家世”,罗鹏更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默不作声的他端起一杯水,压压惊。 “这位就是我的好哥们,现在天赐资本的ceo,罗鹏。” 应对自如的江辰没有忘记好兄弟,给几位大佬介绍。 他们寝室,现在已经上了东海大学杰出校友的宣传册,可是以天赐资本目前的体量,是根本没资格接触到这种级别的大佬的。 当然。 刘一鸣看重的也不是天赐资本这家公司。 这位在对集团的围猎中斩下不小收获的商业巨擘听到天赐两个字的时候,眼镜后的眼神悄然闪动了下,继而笑意盎然道:“一个国家的未来,全部在年轻人身上,我现在充分相信,我们神州一定能持续腾飞,繁荣昌盛。” “这么年轻的ceo,我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服老不行喽。” 另一位大佬笑着感叹。 罗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也意识到江辰带自己过来的苦心,没再装聋作哑,迅速道:“几位前辈言重了,我们现在还很稚嫩,根本还担不起太重的担子,还需要前辈们在前面引路,给我们多一点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几位大佬闻言开怀大笑。 “小罗,你这话我爱听,虽然你们年轻人越来越优秀我很高兴,但是我还真没想这么早就退休。” 刘一鸣玩笑道。 要知道,在当今站在最上层的商业巨头里,刘一鸣应该算是最年轻的,现在刚四十出头,比大众经常拿来比较的边载德小一轮。 小罗。 这种称呼,罗鹏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之前接触的那些企业家,即使都比他大,但谁不是客气的称一句“罗总”。 当然,罗鹏没有任何不满,相反产生一种荣幸的感觉,也开始发挥自己之前纵横情场的利落嘴皮,和几位商业大佬攀谈起来。 “小江,尹黛岚的事,有人递话了。” 刘一鸣和江辰两人聊着。 “直接找的刘总么?” “不是。” 刘一鸣摇头一笑,“找的是负责星空运营的一位副总,然后我才知道的。” 也是。 不是什么人都能和刘一鸣这种级别的人物搭上话。 能够联络上负责星空运营的副总,已经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了。 “也确实不应该让这种事情占据太多的公众资源,可以把热度降一降。” 江辰平和道。 “娱乐圈现在确实有些乌烟瘴气,艺人不务正业,挑不出几个认认真真想演戏的人,让那些明星清醒清醒也好。” 刘一鸣语气比较平淡,并且说完,就没再聊这个话题。 而有些人的命运,可能就在这简单的一句话的里,便被注定。 人类社会就是一条包裹着文明外衣的食物链。 顶流如何。 八位数片酬如何? 当资本巨人的大脚踩下来,不过一颗灰飞烟灭的渺小尘埃。 (本章完) 678 呜……(求月票!) 「认识刘总,你也不早点说。」 饭局过后,开车送江辰春秋华府的路上,罗鹏轻轻呼出口气,平复激荡心情,忍不住抱怨道:「你知道为了宣传新游戏,我们花了多少钱吗?」 作为天赐旗下的逍遥工作室在开发出虚拟恋爱游戏取得巨大成功后并没有躺在成绩单上高枕无忧,又再接再厉的上线了一款新手游。 电影、游戏这类东西,创作出来都是需要进行宣传的,也就是所谓的打广告。 而全国目前为止,没有比星空更大的流量端口。 「这有什么关系,难道认识人家老板,就可以在星空上投放广告不花钱了?」江辰回道。 罗鹏语塞。 的确。 很多时候,人情债是昂贵的。 地位越高,越是如此。 「……起码可以打个折吧。」 「有没有兴趣,加入东海商会?」江辰转移话题。 罗鹏扭头。 东海商会? 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哪都适用。 聪明如大企业家们,自然更懂这个道理。 各个地区,几乎都存在类似的组织,合纵连横,资源共享。 「我现在恐怕还不够格吧?」 罗鹏迟疑的道。 作为神州最发达的城市,东海所占据的经济地位无需多言,所以东海商会的格调,可见一斑。 天赐资本目前的发展势头的确非常不错,在全国茫茫如沙石的企业里,已经称得上颇具规模,但罗鹏还是不觉得自己有加入东海商会的资格。 毕竟东海的牛掰企业,实在是太多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 「你这不是废话吗。」 罗鹏不假思索,「我老头加入我们那的一个商会,都费了老大的劲,能够加入东海商会,在国内,也真正算得上一号的人物了。」 说着,罗鹏不禁想到如果真成功加入东海商会,回到家,老头该是得副什么模样。 从小没少挨训的自己应该可以算是「扬眉吐气」了吧? 想到那个画面,罗鹏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比起外人的仰慕,人最大的满足感,还是来自家人的认同与欣慰。 「你笑得怎么这么猥琐?」 江辰目露疑惑。 罗鹏回神,迅速收敛笑意,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说了我想,你有法子?」 「等我通知。」 江辰言简意赅。 罗鹏眼神异样,看了看他。 像东海商会这种级别的财富组织,准入门槛可是相当苛刻的,不过一想到对方能和刘一鸣这样的大老谈笑风生,罗鹏就释然了。 「你怎么不自己加入?」 他问了句。 这是个好问题。 东海商会的会长,是兰佩之。 并且曾经施振华也邀请过他。 不过现在兰佩之已经加入了天赐会,自己再加入她领导的组织,是不是有点…… 于是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避重就轻道:「你如果不愿意,我和小白聊聊。」 「小白?」 罗鹏哂然一笑,把握着方向盘,「你让他理财没问题,可如果让他去和那些大老们打交道,纯粹是难为他。邵哥儿也不合适,所以只有我。」 罗鹏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一副非我莫属的得意模样。 江辰笑着望向窗外。 「进去坐坐?」 罗鹏这个司机当的相当称 职,直接将江辰送到了别墅门口。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不耽误你们的二人世界。」 「她在学校。」 罗鹏犹豫了下,还是没同意。 江辰也没勉强。 看着他推门下车,罗鹏欲言又止。 时至今日,他对李姝芯的印象已经彻底改观,作为局外人,对于李姝芯的付出,他看得更为清楚。 他都觉得江辰现在过于忙碌,经常见不到人,更别提李姝芯了。 哪个女孩子能够接受聚少离多的恋情? 当然。 两人的感情不一样,或者说,江辰和普通人不一样。 不提江辰,就连他,恐怕都没法全心全意的去经营一份感情。 「注意安全。」 江辰关上车门。 「欧了。」 罗鹏终究什么都没说,驱车掉头驶离。 李姝芯确实不在。 进入别墅,江辰雷厉风行,当即就给东海商会的会长打去电话。 「明天有时间吗?」 「没。」 对方干脆利落。 在濠江被暴力殴打的江辰同志心胸宽广,平和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最近应该都没。」 「……」 江辰咧了咧嘴角,不过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当然。 他也理智的没有提已经过去的事。 「我想介绍个人进东海商会,我室友,现在天赐资本的ceo,罗鹏。」 「准备一份个人履历。」 兰佩之公正严明。 「……」 江辰哑然,他还以为凭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谈谈感情。 「行。」 「准备好之后,交给你岳丈就好。」 岳丈? 江辰越发愣神。 他什么时候冒出个岳丈来了? 可是还没等他发问,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江辰慢慢的放下手机,莫名其妙,思忖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 不出意外。 这个岳丈,指的应该是施振华了。 如果他没记错,施振华好像是东海商会副会长之一。 好像对方对自己的这些「风流韵事」,一清二楚。 只不过之前,并没有这么「直接」啊。 江辰慢慢的仰倒在沙发上。 ———— 或许是因为内心坦荡,尹黛岚并没有受到外界舆论的影响,窝在节目组,沉浸认真的进行录制。 一期节目呈现给观众或许也就两个小时,但制作过程却比较漫长。 「ok!收工!大家辛苦了!」 再漫长也有结束的时候。 随着现场导演的一声令下,宣告今天的拍摄完成,同时,也是宣告最新一期的节目录制圆满结束,剩下的工作,就属于后期人员,与艺人嘉宾们无关了。 因为是特邀嘉宾,随着这期节目的录制终结,也就代表金珠炫和节目组的合约就此到期。 为此,节目组很有人情味,特意在现场为她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还准备了蛋糕。 金珠炫很开心,所有的辛劳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愉快的时光,也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与照顾。」 人的习惯,很难在短时间进行改变。 哪怕经过了 尹黛岚的指点,可她还是依然那么有礼貌,感激的对现场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嘉宾鞠躬。 每个人都笑容满面的鼓掌。 「珠炫,欢迎下次再来。」 现场导演说这话的时候,相当诚心。 他确实很喜欢这个在高丽迅速蹿红不知为何突然要来神州发展的女子偶像。 长得卓绝出彩也就罢了,关键相当敬业,非常配合节目组的工作,吃苦耐劳,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嘉宾? 相比之下,有些艺人……不说也罢。 「饿了饿了,吃蛋糕吧。」 吴隆开始闹气氛。 男嘉宾哄闹的开始切蛋糕。 「黛岚,给。」 吴隆不愧是节目的老大哥,很懂得照顾女性,切下的第一块顺手递给旁边的尹黛岚。 今天扎了两个马尾辫相当清新显嫩的尹黛岚接过,也很有作为前辈的风度。 「这是节目组给珠炫准备的,第一块当然应该给她先吃。」 说完,她走向几步外的金珠炫。 「谢谢黛岚姐。」 金珠炫受宠若惊,全然忘记了对方的提醒,又开始鞠躬。 就在她抬起双手,打算接过蛋糕的时候。 「啪。」 尹黛岚手里的蛋糕径直飞到了她的脸上,头发,脖子,衣服……顿时被奶油沾得到处都是。 「咯咯,珠炫,蛋糕就应该这么吃。」 随着尹黛岚的娇笑,她的双马尾不断晃动。 还没等金珠炫回过神来,其他嘉宾仿佛也得到了启示,有样学样的将蛋糕拍在金珠炫的身上。 没一会,她的身上一片狼藉。 「停停停……这蛋糕可不便宜,太浪费了!」 现场导演故作心疼。 大家这才停手,仿佛只是游戏,气氛欢乐。 远处,夏晚晴看见浑身都是奶油的金珠炫尴尬的站在那里,抬手抹去脸上的蛋糕,挤出生硬笑容,心头难忍的滋生一缕怒意。 按理说受过沁园的专业培训的她,情绪控制应该相当出色才是。 攥了攥手,夏晚晴还是并没有草率的走过去,而是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回到酒店,身上也不小心沾了些奶油的尹黛岚洗了个澡,胸部以下只是简单的裹了条浴巾,偎依到男友旁边。 「待在酒店不无聊吗?怎么不去山上陪我?」 边说,她还拿没有解开的马尾辫挠着男友脖领。 没少高调秀恩爱的黄中硕这次的探班确实一反常态,他坐在床尾,掏出烟盒,没理会女友的挑逗。 「录制结束了?」 「嗯。」 尹黛岚呼出口气,香暖的身子贴得男友更紧了,「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你想去干什么?我陪你。」 人在犯错之后,好像都会变得听话。 之前的她虽然也非常聪明,懂得怎么哄男人,但也没这么小鸟依人过。 她的事业心一直都很强,以至于很多时候,甚至是黄中硕在迁就她。 「什么也不用干。」 黄中硕点燃烟,塞进嘴里,姿势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且深沉。 「接下来,你不要随便露面。」 闻言,尹黛岚挑逗的动作顿时停下,立马坐直身,「为什么?」 黄中硕吸着烟,没说话。 尹黛岚明白过来,皱起眉,「中硕,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谁告诉你解决了?」 尹黛岚 语塞,不解的看着男友冒出胡茬的侧脸。 她不是第一次出事。 只不过之前只要告诉男友,对方都会很快帮她摆平,所以才导致她养成了一种习惯心理,以至于根本都没再继续关心外界的风向。 「……还没处理好吗?」 她试探性问。 朦胧的烟雾慢慢的向上飘浮,黄中硕夹着烟头,答非所问:「等它慢慢澹化吧。」 「澹化?怎么澹化?」 尹黛岚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推了推男友的胳膊:「中硕,你必须把这些消息给压下来,不然我的名声就毁了。」 必须? 男人为女人擦屁股,好像确实是天经地义啊。 「该尝试的,我都试过了。」 尹黛岚渐渐变了脸色,语调中裹着一丝不敢相信:「中硕,连你都没办法吗?」 黄中硕摇摇头,「现在就连是谁,都不知道。」 尹黛岚直接爬下床,快步走到男友面前,眼神颤动的恳求道:「中硕,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会被毁了!」 坐在床尾的黄中硕看了她一眼。 「我说了,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尹黛岚半跪下来,与男友的眼睛保持平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这种口调,有点像精神洗脑。 有些男人确实吃这一套。 不能说恋爱脑,准确说,黄教主人如其名,是一个比较大男子主义的人,很享受被崇拜的感觉,所以以前总是能被激励得浑身亢奋,为女友一次次的排忧解难。 可这次他却无动于衷,离奇冷静。 不是已经免疫这招,只不过力不从心。 「我不是万能的。」 注视着女友的眼睛,他头一次承认了这个相当浅显的事实。 尹黛岚童孔颤动,旋即置若罔闻,抓住男友胳膊,「中硕,你不能不管我!」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按我说的做,不要露面,要么,你出面澄清。」 澄清? 怎么澄清? 爆出来的黑料实在是太多了,有些确实可以狡辩,可有一部分,甚至抵赖尹黛岚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抵赖。 像是失去了力气,她慢慢的跪坐在地上,眼眸无神,脸色彷徨。 「你也不要太悲观,这些东西并不算太严重,毁不了你。」 黄中硕确实称得上是一个男人,起码比娱乐圈大部分男星要强,这种情况,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一刀两断撇清关系了,可他依然不离不弃。 的确。 虽然黑料很多,但顶多也不过是摧毁掉名声,娱乐圈里骂声一片却依然能混得如鱼得水的例子,不是没有。 名声没了,不代表不能继续在这个行业里活下去。 「呜……」 尹黛岚似乎还是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679 因缘果报 “施董,您好,我是罗鹏。” 罗鹏本来就是一个帅哥,再加上得体西装的加持,更是仪表堂堂。 “我常听小江聊起你,不错,一表人才。” 施振华笑容随和的同罗鹏握了握手,“欢迎你加入东海商会。” 罗鹏从来没有想过,加入国内一线的财富组织居然如此容易,容易得就好像大学时加入一个学生社团那么简单,只需要填一个报名表就够了。 “感谢商会对我的肯定,我一定会继续踔厉奋发,砥砺前行。” 施振华看向站在罗鹏身边的江辰,“比你会说话啊。” 罗鹏和江辰都笑了起来。 “罗总,请问能采访您一下吗?” 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记走过来。 排除江辰之外,作为现场应该算是最年轻的罗鹏风度一笑,“当然可以。” “施董……” 施振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罗鹏随即和记者离开。 作为神州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东海时常举行各式各样的金融活动,参加的都是各领域成就斐然的精尖大佬。 今天也不例外。 刘一鸣来东海,应该就是为了出席这次活动,此时也在现场。 “你自己不愿意加入,却让手底下的ceo加入,怎么?是觉得东海商会的档次不够,瞧不上么?” 施振华打趣。 江辰脸色郑重,一本正经道:“施叔叔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愿意,只不过我和兰小姐最近,闹了些矛盾,我要是加入商会,她肯定不会同意。” “噢?” 施振华面露惊讶,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和兰小姐去了趟濠江吗,在有些事情上,意见出现了一些分歧。” 什么叫胡说八道? 可施振华信以为真。 将集团交给女儿,他顿时清闲了下来,濠江的事,当然有所耳闻。 甚至就连江辰和赌王千金的绯闻,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八卦,并且问都没问江辰一句。 真正成大事的人,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 而且他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也曾明确和闺女表过态,不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 最重要的。 对于施振华这种富有传奇色彩的商业枭雄,看待人和事,不会从片面单一的角度。 时至今日,江辰在他眼里,早已不是闺女意中人这层身份这么简单。 “能让兰小姐生气,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啊。” 他举重若轻,没有幼稚的深问下去,“要不我与兰小姐聊聊?” 江辰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施叔叔,我觉得不用了,本来也并没有多大的事情,以兰小姐的格局,不至于长时间耿耿于怀,施叔叔帮我去说话,反倒可能会弄复杂了。” 施振华点头,听出应该确实不严重,于是转移了话题,“和茜茜最近有联系吗?” “嗯,她好像在江城。” 施振华笑道:“我一直担心,她可能会没法适应,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施叔叔身体应该休养得差不多了吧?” 江辰问:“施叔叔难道真不打算重新出山?” 施振华爽朗一笑,“既然后继有人,就懒得折腾了,种种花养养草,不比天天和人推诿扯皮惬意。” 江辰莞尔。 施振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前走去。 没等活动结束,江辰便提前离开,开车去机场,停在路边。 “抱歉,路上碰到了一起车祸。” 这是真话。 一台跑车居然在高架上撞了护墙,很惨烈。 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一应俱全的两个女人等了近半个钟头,但是没任何抱怨,其中完全看不清模样的一女反而还赶忙道:“没关系,我们也刚刚才到。” 因为还没来得及摘下口罩,所以有些瓮声瓮气。 江辰想帮忙提行李箱。 “不用了江先生,我自己来。” 江辰也没坚持。 行李放进后备箱,三人上车。 坐进后座,包括得严严实实的两女才把外设装备除下。 正是从萧山录完节目回来的夏晚晴和金珠炫。 金珠炫作为明星,必要的乔装可以理解,不过夏晚晴…… 好吧。 江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那张花了他七千万的脸。 这可是曾经沁园的花魁。 以前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如果不伪装一下,凭这幅姿色恐怕也容易引发关注。 “没被认出来吧?” 这个机场可是全国知名。 经常有记者跑来蹲点,时不时就能拍到明星。 “没。” 金珠炫立即道,摘掉墨镜和口罩后,那张令无数高丽宅男难以自拔的容颜完全暴露出来,看得出来,江辰来接她,她很开心,同时,好像又夹杂着几分紧张。 情有可原。 毕竟,江辰是老板。 “居然没被认出来,我们这的狗仔,个个可都是火眼金睛,你就算穿的再多,闻着味他们都能把你认出来,看来还是知名度不够啊。” 江辰玩笑,驶离机场。 “江先生,我一定会努力的!” 江辰语塞,看了看后视镜里那张认真的容颜,沉默了下,笑问道:“这应该是你头一次在神州录节目吧?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 金珠炫不假思索。 “不觉得累吧?” 金珠炫摇头,“不累,比起我们那,这里的工作量要小多了。” “所以你才抢着干活?” 江辰笑着接话, 金珠炫微愣,很快意识到,对方已经知道了节目组发生的事,不禁扭头看向身旁一语不发的夏晚晴。 “我是你老板,你觉得你发生了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江辰貌似敲打。 “……” 金珠炫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是在高丽经常被前辈欺负,所以习惯了?” 高丽娱乐圈的畸形广为人知。 病态的强调长幼尊卑。 出道早的人对晚出道的人具有绝对权威,动辄训斥甚至直接动手的情况都屡见不鲜。 而国内的娱乐圈虽然群魔乱舞,但起码在这一点上,还是挺民主开明的。 一切唯“实力”论。 从业数十载又怎么样? 面对流量新人,也只有靠边站的份。 “江先生,不像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说,具体是什么样。” 江辰好整以暇。 金珠炫顿时说不出话。 “你也不是刚踏入这个行业,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忍让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反而只会起到反效果,不然你应该也不会离开高丽了,不是吗。” 金珠炫沉默。 “江先生,对不起,我刚来就给你添麻烦了。” 她垂下头。 “老板是用来干什么的。” 江辰嘴角微扬,“不就是解决麻烦的。” 夏晚晴安慰的轻轻拍了拍金珠炫的手。 她知道。 那个大热花旦完了。 一个眼皮不眨花七千万买下她的人,不是所谓的明星可以比较的。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虽然已经从沁园离开,但是那段经历,还是难免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虽然和老板没什么接触,但沁园的姑娘,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那位老板的影响。 夏晚晴也相信,冥冥中自有因果。 一切都是因缘果报。 节目一阶段的拍摄结束后,尹黛岚就与男友一同离开了萧山。 为了避风头,直接躲到了港城。 港城和隔壁的湾台,是她曾经的舞台,早期当嫩模的时候,她主要就在两地活动,后来才去了内陆发展。 出了事,人都会跑到熟悉的地方,而且这种时候,港城确实要比内陆安全。 因为地域与历史原因,港城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不怎么把明星当回事,那些影帝影后,一个人能拎个篮子上街买菜,如果换作内陆试一试? 尹黛岚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在港城没人会过多在意她,而且她的那些黑料,在港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黄中硕将女友安置在位于维多利亚港旁的豪宅里,采取一个字,熬,等风头过去。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公众也强不到哪去。 只要热度淡化,撑过一段时间,自己再想点法子,使用点公关手段,那些黑料,很快就会被公众选择性的遗忘。 黄中硕的想法很好,也是目前最合适的处理方式,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但是深知对方实力强大。 这种时候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 他可以肯定,女友得罪了人,哪怕女友不承认。 所以不如先行示弱,等对方发泄,然后再进行善后。 他们也不是平民百姓,不管女友得罪了谁,对方应该也不会不留余地,出了气,应该就会停手了。 黄中硕考虑得相当理智,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女友的愚蠢,或者说,低估了女人与生俱来的嫉妒天性。 “不是说了,让你把手机关机,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吗!” 从外面带餐回来,见女友在玩手机,黄中硕立即走过去,把手机夺了过来,并且关机, 他是出于好心。 不想让女友看到网上的评论,也是断绝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娱乐圈里,没有真友谊, 这种时候与那些人联系,没有任何益处。 “吃饭。” 黄中硕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尹黛岚面容憔悴,“我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也得吃,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就得承受!” 黄中硕语气里难免冒出一缕火气。 虽然出事的是女友,可是他也不得安宁,作为正牌男友,他现在也是媒体的“宠儿”,圈内圈外的友人更是不断表示关心。 他甚至都想关机,消失一段时间,与外界断绝联系。 “怎么是我捅的篓子?中硕,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吧?!” 内心压抑的尹黛岚情绪也被点燃。 “我现在还不够惨吗?你凭什么骂我?!”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 心力交瘁的黄中硕这个时候,也再难保持平日的体贴,阴沉着脸,“惨?!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别人对付我,你还怪起我来了是吧?!” 无处发泄的尹黛岚攥着双手,面红耳赤。 “你不得罪人,为什么会有人对付你?!” 黄中硕争锋相对。 “我得罪谁了?!” 尹黛岚尖声道,哪里还像个优雅端庄的大明星,俨然一个市井泼妇。 “你说!我得罪谁了?!” “问你自己!我怎么知道!” “不是你说我得罪人了吗?!凭什么问我自己?!” 尹黛岚彻底失态,咄咄逼人,胡搅蛮缠,并且越来越激动,“你是不是一个男人,出了事,解决不了就算了,还把责任全部推到我头上……” 黄中硕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盯着她,没再说话。 尹黛岚呼吸粗重,发泄一番过后,好歹清醒了些。 看着男友冷漠的脸庞,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控制了下沸腾的情绪,嗫嚅嘴唇,“……中硕,对不起,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快要喘不过气了,所以才……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如果觉得我不是一个男人,可以分手。” 听着冷冰冰的语调,尹黛岚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躁动的情绪犹如降温般瞬间冷却下来。 黄中硕一直以来,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她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主动提出分手。 “中硕,你是开玩笑对吗?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这种时候,你如果离开我,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尹黛岚瞳孔打颤,又闪烁起泪光,和当初演悲情戏需要滴眼药水简直判若两人。 “吃饭。” 黄中硕坐下。 尹黛岚不敢再闹腾,乖乖的打开餐盒,拿起筷子,边吃,眼泪一边无声下流。 平常把女友捧在手心的黄中硕仿佛也性情大变,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觉得很闲的话,可以把自己最近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好好想一想。往往一个小细节,就可能无形中得罪人,而且你自己还意识不到。” “真的没有……” 尹黛岚抹了下脸,“近期我都待在节目组,没有接触外人,我能得罪……” 说着,她猛然停顿下来。 黄中硕皱眉,紧盯着她。 尹黛岚脸色慢慢浮现不可思议之色,扭过头。 “我、只是……” “只是什么?” 四目相视。 “金珠炫,我只是对她、我也其实什么都没做。” 尹黛岚脸色彷徨,带着难以置信,语无伦次。 “金珠炫,那个高丽女星?” 尹黛岚茫然的点头。 (本章完) 680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中硕,应该和她没有关系,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而且,我感觉她挺……” 礼貌、懦弱? 尹黛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男友上楼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可是她的饭还没吃完,根本没有心情。 “你知道,这个金珠炫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她好像被国内的一家公司签了。” “哪家公司?” 黄中硕继续问,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尹黛岚没说话,她哪里有闲心关心这么多。 “在选择态度对待一个人前,首先要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这样才能更好的做决定,起码这样你能清楚自己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黄中硕道:“你不知道她属于哪家公司,我告诉你,她隶属cx娱乐。” 尹黛岚没闲心去调查一个刚来国内的高丽艺人,但不代表她没听过cx娱乐的名字。 两个老板虽然都是甩手掌柜,但cx娱乐从成立之初,在娱乐圈就具有不俗的名气。 原因无他。 因为它是裴云兮离开蜜糖后,转投的归属。 作为圈内炙手可热的红人,关于裴云兮的动向,可不仅仅只是公众和粉丝在关注。 脱离蜜糖后没有单飞,也没投入圈内那些巨头的怀抱,而选择加入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 不乏有心人对这家突然冒出来的企业做了了解。 “cx娱乐的背后老板到底是谁?” 尹黛岚忍不住问。 裴云兮现在在干什么,但凡有点能量的人,都多少听说过风声。 在国外参演一部好莱坞大片,投资数亿美元,最关键的是,不是龙套,也不是配角,而是史无前例的女主! 能够争取到这种匪夷所思的资源,这家资历很新的公司、其能量可见一斑。 “金海实业,知道吗?” 尹黛岚摇头。 黄中硕沉默了下。 也是。 隔行如隔山。 女友和他不一样,顶多就是在娱乐圈和时尚圈混,不了解金海实业,不足为怪。 人的视角是有限的。 事实上很多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普罗大众一无所知。 “金海实业是国内顶尖的民营企业之一,具体干什么的,你不用知道,我只告诉你,它的市值,接近三千亿。” 尹黛岚情不自禁睁大眼。 三千亿是什么概念? 哪怕明星已经是一份日进斗金的职业,可听到这个数字,她还是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网传她拍一部戏片酬六千万。 即使就按这份数据算。 暂且按接戏拍戏的频率只需要一年,也就是一年六千万。 10年六个亿。 100年六十亿。 想赚三千亿,她需要5000年! 神州有记录的历史才多久? 好像也就五千年吧! 这还是假设金海实业停滞不前,不继续发展的情况下! 男友黄中硕,已经算是她们这个行业的成功模范了,实现了阶级跃迁,脱离了演员这个职业的束缚,可到目前为止,也就是一个“亿万富翁”而已,资产也就十几二十亿的水准。 在金海实业面前,简直是蚍蜉与树。 “金海实业,不是一家实业公司吗?与cx娱乐……有什么干系?” 尹黛岚内心已经产生了一种猜测,但是不愿意相信。 “金海是一家实业公司,但不代表人家老板只有金海这一家企业。” 得到这个结果内心也很沉重的黄中硕道:“cx娱乐就是金海实业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创立的,我说的是当时。现在人家已经正式接管金海了。” 尹黛岚怔怔的看着男友,不知道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无话可说。 二人躲到了港城,可这栋毗邻维多利亚港的豪宅内气氛好像也并不轻松。 “……那现在该怎么办?” 尹黛岚迷茫的问,终于不再狡辩,她也意识到,好像就这一个可能。 虽然那个高丽偶像在节目组的时候好像逆来顺受,但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圈子里随处可见。 要是自己有这样的背景,势必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还是草率了。 一个高丽人能够参加归园田居这种大热综艺,来头怎么可能简单。 尹黛岚意识到自己的短视,但这个时候醒悟,显然为时已晚。 “你马上给她打电话道歉。” 黄中硕果断道。 既然得知问题出在哪,那么事不宜迟。 道歉? 尹黛岚愣了愣,抹不下脸,也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你说过,今天的一切是你费尽辛苦才得来的,与脸面相比,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听完男友的话,尹黛岚咬了咬牙,不再挣扎。 她不是一出道就拥有现在的名气。 以前也没少伏低做小。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你们一起录了这么久的节目,没联系方式?” 黄中硕皱眉,可旋即就意识到自己白费口舌。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女友在节目录制期间没少为难对方,不然也不至于闹出现在的局面。 “问问节目组,或者其他人。” 尹黛岚恍然大悟,赶忙摸起沙发上的手机,重新开机,然后开始打电话。 问了一圈,终于打探到了对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她一反常态,在男友的注视下,打通电话打时候,挤出亲热的笑容,“夏女士是吧,我是尹黛岚,珠炫在不在,我找她有点事……” “珠炫不在。” 对方的语气不冷不热。 尹黛岚强忍尴尬,“那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打过来。” “尹小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代为转达。” “也没有什么事,夏女士,劳烦你帮忙转告珠炫,让她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拜托了。” 尹黛岚能屈能伸,在严峻的现实面前,完全放下了架子。 “没用。” 结束通话后,尹黛岚放下手机,虽然对方答应转告,可她哪里不知道,只不过是敷衍。 黄中硕一点也不意外,通话内容他都听到了。 还是那句老话,如果简单的道歉就能解决问题,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不过不管能不能起到效果,表达认错的态度,是必须且必要的。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不等女友开口,黄中硕强调道:“想解决问题,就不要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尹黛岚咬了咬唇,嗓音微弱道:“一次录节目的时候,我把她推进了池塘。” 黄中硕凝了凝眉,没发作,还算沉静的问道:“还有呢?” “起灶生火,节目居然需要我们去上山砍柴,我都是让她去的……” “等于说你把人家当保姆使唤了?” 黄中硕太阳穴直跳,“我一直告诉你,要与人为善,你为什么要针对她?” 尹黛岚哪里给的出一个确切的理由,难道说是同性相妒,单纯的看不顺眼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 黄中硕无言以对,沉默半晌,“看来确实不能怪别人,现在只能指望人家手下留情。” 尹黛岚内心难堪,自尊心发作,“她都已经把我逼到港城来了,而且我又没真的伤害到她,她还想怎么样?” “大不了我不回内陆了不就行了吗!” 这当然是气话。 现在港城的娱乐产业迅速萎靡,港城的本土艺人都在往外开拓活路,没谁能放弃内陆庞大的市场。 黄中硕忽然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怎么了?” 尹黛岚疑惑的问。 “就这么淡出娱乐圈,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嫁给我吧,做一个全职太太。” 尹黛岚猝不及防,当即愣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黄中硕神情认真,“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有个家了。” 尹黛岚眼神不断变幻。 以黄中硕的地位,她当然是愿意嫁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女人绝不能失去自主权,当全职太太,等于彻底牺牲了自己,她没法接受。 “太突然了,中硕,我还没准备好,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聊好么?” 黄中硕没说话。 尹黛岚抓住男友的手,“中硕,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结婚,你承担的压力太大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一定要在最好的时候嫁给你,你答应过,要给我一场完美的婚礼,但是完美的婚礼,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两个人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不得不承认,尹黛岚能有今天,能够让一个个贵人心甘情愿的付出,是有一定道理的。 黄中硕反手握住了女友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尹黛岚柔美一笑。 “叮铃铃……” 铃声骤然响起。 刺破了温馨的氛围。 尹黛岚拿起手机,发现是自己的经纪人,她不想接,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事。 可是也不能真玩失踪,看着电话响了七八秒后,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赖姐。” “你现在在哪?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 对方的口气异常严厉。 “我在港城,刚才手机没电了。” “港城?你觉得躲得掉吗?” “赖姐,不躲我现在还能怎么做?” “我给你一个建议,积极配合调查。” 闻言,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严肃语调,尹黛岚脑子里懵了一下。 配合调查? “赖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你都知道跑到港城去了,还想瞒着我吗?你现在是不是和中硕在一起?” 尹黛岚看了眼旁边的男友,下意识“嗯”了一声。 “把电话给他。” 脑子发空的尹黛岚缓慢的放下手机,递给黄中硕,“赖姐。” 她现在的经纪人,就是黄中硕给她找的,在圈内很有实力。 黄中硕接过手机,按了外放。 “中硕,你马上带她回来,趁现在还早,越晚后果越严重。” 不提尹黛岚,就连黄中硕此时都有些困惑。 “她现在不适合露面。” “不适合露面?难道得挨到被通缉批捕吗?” 黄中硕狠狠皱了下眉,意识到不对。 单纯的那些黑料,哪里能够到这种程度。 “又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 手机里传出的外放声更大了,“还没人敢跟你说是吧?我告诉你,税务局接到了举报信,检举她涉嫌偷漏税,而且还涉嫌洗钱,目前正在考虑立案。” 因为是外放,所以尹黛岚听得很清楚,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就像五雷轰顶,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 黄中硕也陷入呆滞。 “这是我刚接到的消息,没有和你们开玩笑,事情千真万确,相关部门很重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黄中硕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尹黛岚脸色煞白,彻底失去血色。 “我知道了,稍后再联系。” “最好抓紧时间。” 电话中断。 屏幕熄灭。 普通人望之莫及的豪宅里死一片寂静。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黑料的事还没解决,居然又爆出了一个惊雷。 比起经纪人告知的消息,之前黑料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毕竟黑料影响的只是名声与人设,只是道德问题,但是偷税漏税以及洗钱可是犯罪行为! 一旦罪名坐实,别说星途能不能继续了,那是得吃牢饭的! 当然。 从光鲜亮丽的公众人物到锒铛入狱去号子里踩缝纫机的例子不是没有。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尹黛岚更加恐慌,明明接近入冬的天气,后背却冒出了一层细微的冷汗。 “别慌。” 赶到萧山率先给了女友一巴掌的黄中硕这个时候却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主动握住了女友的手。 一片冰凉。 并且还在微微发抖。 不用再去确认什么,他也是娱乐圈的人,圈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他当然一清二楚。 “中硕,我不会坐牢吧……” 尹黛岚惶恐的看着男友,面色如纸,瞳孔不断发颤。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黄中硕沉声安慰,很有担当,也很能给人带去安全感,但尹黛岚此时六神无主,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赖姐刚刚说了,税务部门已经开始调查我了,要是查出来……” 尹黛岚又要哭出来。 “查出来也没事,又不是没发生过,我们也可以把钱补上。” 黄中硕握紧女友的手。 亡羊补牢。 确实是一个办法。 也不是没有被查出来然后补上的例子,最后有关部门也没有深究。 不过前提是没人故意为难你的情况下。 “肯定又是cx娱乐干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尹黛岚终于品尝到了悔恨的味道,也领悟到了资本的残酷与能量。 黄中硕面色紧绷,“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忙。” 尹黛岚泪眼朦胧的抬头。 681 拨乱反正 从一系列的丑闻黑料,再到偷税漏税,协助洗钱,围绕着尹黛岚的这场风暴并没有因为当事人的“隐身”而平息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并且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 丑闻八卦,可以端着瓜子板凳看热闹。 可涉及到偷税漏税,娱乐圈很多相关人士都坐不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兔死狐悲”。 “唇亡齿寒”。 即使不是神州人,但偷税漏税,以及洗钱,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违反法律的行为。 金珠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沉不下心练字了,不禁走出房间,找到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夏晚晴。 “晚晴姐,你看到新闻了吗?” 她站在门口。 “你是说尹黛岚的新闻?” 夏晚晴正在敷着面膜,天生丽质归天生丽质,但也需要后天爱惜的。 “看到了。” “晚晴姐,她、会被抓吗?” 金珠炫踌躇的问。 “你觉得呢。” 夏晚晴仿佛事不关己,轻笑道:“在伱们高丽,偷漏税难不成是合法的?” “她其实也没对我怎么样……” 金珠炫委婉道。 “你和我说这些,好像没有作用。” 金珠炫当然明白,于是试探性道:“晚晴姐,要不,你帮我去和江先生说说?” 夏晚晴莞尔。 她确实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想着用“善良”去形容一个人。 “你真不恨她?” 金珠炫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说了句:“不至于。” “不至于?” “是说她对你还不够坏?还是觉得她被这么惩罚,过于严重?” 金珠炫睁着眼睛看着她,默不作声。 “为什么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金珠炫一副“难道不是”的眼神。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难道没有你,她违法甚至是犯罪的这些事实,莫非就不存在了?” 金珠炫一时无言以对。 这么一想,倒也是事实。 犹豫了下,她道:“……现在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江先生会不会受到影响?” 就如她所说的一样。 现在的舆论不仅仅只是针对尹黛岚个人,她的偷漏税俨然成为了一个导火索,引爆了公众对于明星这份职业积压的不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 明星日进斗金也就算了,拍一部戏,就能拿到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即使这样,居然还想方设法的逃避社会责任。 勤勤恳恳的普罗大众,如何能平衡? 事态已然升级。 公众强烈要求彻查娱乐圈。 大风起兮。 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一时间波涛汹涌,人人自危。 “也就是说,你不是在担心尹黛岚,而是在担心江先生?” 夏晚晴问。 “我……” 金珠炫支支吾吾,脸色腾的染晕,不知如何应对。 “那你更应该直接找江先生去聊了。” 夏晚晴敷着面膜,可是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却透着浓郁的调侃。 “呀西。” 金珠炫坚持不住,甚至彪了句母语,随即立马转身跑回了屋。 夏晚晴忍俊不禁。 现在她大抵能明白那位为什么会不嫌麻烦的把人从高丽带回来了。 娱乐圈的美女多如牛毛,但这么可爱的,寥寥无几。 如果她是一个男人,肯定也会喜欢。 作为始作俑者,或者说一手炮制这场大火的主人翁,江辰承担的压力确实不小。 火越烧越旺,俨然出现失控的态势,由对尹黛岚的个人声讨,逐渐演变成社会财富的分配不均的阶级对立。 关键这些明星艺人也确实让人失望了些,继尹黛岚之后,又有不少明星被爆出涉嫌偷税,并且还开始向导演阶级蔓延。 于是顺理成章,施茜茜都收到了消息。 “你在干什么?不就是一个戏子吗?怎么闹这么大的动静,都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她应该是有点莫名其妙,然后意识到自己替人背了“黑锅”。 cx娱乐的法人毕竟是她。 涉及到cx娱乐,外人自然第一时间会联想到她的身上。 江辰毫无歉疚,并且还饶有意味的问:“找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拜托我手下留情呗。” 在“手下留情”四个字上,施茜茜加重了语气,随即道:“很简单的问题,那个尹黛岚直接封杀她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弄这么复杂。你这么办,会得罪不少人。” “你还怕得罪人?” 江辰反问。 施茜茜语气不禁一滞,继而忍不住笑出声。 “呵,我怕不怕得罪人和这事有什么关系。这是你做的,现在却让我当挡箭牌,你卑不卑鄙。” 江辰仿佛没听到,自顾自道:“这个行业现在越来越畸形。畸形也就罢了,关键那些人拿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收入,一边却还在偷税。金海每年缴税的税款数字也不小吧?你不会觉得不公平?” 施茜茜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发现这家伙好像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马上把法人变更过来,我可不想让他们再烦我,就这样。” “啪。” 电话挂断。 哪管它洪水滔天。 就算整个娱乐圈都烧了,也和她没半毛钱干系。 对于娱乐圈,施大小姐一直存在偏见,并且从未掩饰过这点。 娱乐至死。 站在她的角度,以及高度。 这个行业光怪陆离污秽横流,并且没法创造任何社会价值。 甚至现在就连拍个戏都拍不好,把观众当傻子糊弄,连基本的敬业心都丧失了。 整顿整顿也好。 恶疾下猛药,乱世用重典,这块草坪已经烂到根里,不烧一遍,哪会有新芽长出来。 还得是这个姑奶奶啊。 果决坚毅。 扛得住压力。 施茜茜打来电话江辰并不意外,毕竟波及的人越来越多,就算尹黛岚黄中硕反应不过来,不代表被殃及池鱼的那些人也是一样。 只不过让江辰出乎预料的是,居然连远在海外拍戏的裴云兮也打来了电话。 “我前几天在东大见到璃儿那丫头了,她挺好的,而且好像还长胖了。” 江辰无比自然道,观察力还真是细致。 可对方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唠家常的。 “你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吗。” 江辰沉默了下,“你也知道了?” 他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尽一个老板的职责而已,艺人受了欺负,我有责任讨回公道。” “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谁?” “高丽那个女偶像。” 江辰迅速否认,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可不能产生这种误会。 “不是,她甚至不愿意让我知道这件事。要不是尹黛岚太过分,我也不会这么做。你知道尹黛岚在录节目的时候怎么对她的吗?” “我知道。” 江辰凝了凝眉头,“你听谁说的?” “杨妮姐。” 江辰诧异,杨妮,蜜糖的老板,同样也是娱乐圈的一线女星,虽然目前没中断自己的演艺事业,只不过和黄中硕一样,现在已经不能再以简单的艺人眼光去看待。 “她不会也偷税漏税吧?” 江辰半玩笑半试探的询问。 税务,不仅仅是国家财政的一个重要来源,同时也是平衡社会贫富差距的工具。 普通人或许没多大的感觉,一点税而已,无关痛痒,可是对于有钱人来说,就大不一样了。 收入越高的人,税就越重。 在民主的西方,对于富人的征税,可以达到40个百分点。 也就是说,收入的四成,都得拿来交税。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有钱人总会想方设法逃税,为此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娱乐圈显然是毋庸置疑的高收入群体。 杨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每年的收入,比起尹黛岚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没有类似行为,还真不好说。 “没。” 裴云兮坦率直白道:“是黄中硕给她打了电话。” 江辰恍然。 那位黄教主,果然是聪明人啊,而且确实也挺有手腕。 还知道利用这层关系。 “……你这个电话如果早两天打过来,或许可以。但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群情激奋,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江辰回应道。 裴云兮明白,这只不过是推辞。 群情激奋? 舆论的力量,没有想象中那么无往不利。 即使火烧得再汹涌,有些人依然能够覆雨翻云,逆转乾坤。 “你这么做,对公司的发展,没有好处。” 这个道理江辰当然明白,揭开这层黑布,等于将整个娱乐圈给得罪光。 “反正等这部电影拍完,应该没什么能够阻挡你,你受不到任何影响。” 裴云兮沉默了下,“公司不止我一个人。” 江辰莞尔,心中不由淌过一缕暖流。 对方并不是来说情,而是在关心自己。 以裴云兮的性格,指望她说什么温情的话,那是痴心妄想,能够表露到这种程度,已经难能可贵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事已至此……” “你真的打算让那么多人身败名裂?” 只要没有人再推波助澜,这场火自然会慢慢平息,这一点,裴云兮很清楚。 那些事情并不是今天才发生,为什么之前若无其事,现在才突然闹得这么凶? 没人煽风点火,那些被困在火里的人,自然会想办法灭火,并且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身败名裂。” 江辰念叨了句,继而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个行业,需要拨乱反正了吗?” 裴云兮安静了片刻,随即问了句:“你是娱乐圈纪委?” 江辰哑然。 “挂了。” 江辰一愣,迅速道:“等等。” 他疑惑道:“这就说完了?” “杨妮应该是想让你给尹黛岚说情吧,你一个字也不提?” “她还有救吗。” 裴云兮语气平静, 江辰无声一笑 的确。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不管这把火会烧多久,会烧到多少人,起码最先被点燃的尹黛岚,肯定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补税,息影,淡出娱乐圈,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 “说不准呢,你如果帮她求情,我说不定……” “那你这个老板,怎么向旗下的其他员工交代?” 裴云兮反问。 这个其他员工,指的应该是金珠炫了。 江辰顿时语塞,同时,内心有点异样。 对方不会是吃醋了吧? “公司需要多元化发展,所以才引进外籍艺人,这样有利于开拓国际市场……”江辰答非所问。 “你是打算让我入股吗?” 江辰停住,配合玩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要不谈谈?” 裴云兮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富婆,拥有一家超级时尚集团的她,哪怕放眼整个娱乐圈,恐怕都没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集团虽然当时被围猎,股价震荡,遭受不小的打击,迄今都没有恢复元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目前市值也超千亿。 这么想想。 自己怎么好像是个打工的? “行,那谈谈吧,要做我就要做大股东。” “那干脆把cx全部卖给你?” “也不是不可以。” 江辰失笑,“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详聊吧,还有多久回来?” 裴云兮沉默。 江辰心下微动。 不会是不敢回来吧? 之前相处的时候,自己挺正人君子的啊。 不。 甚至都不能用正人君子来形容了。 不禁,江辰又想起了对方“投怀送抱”的那幕场景。 回忆往事,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年前应该可以结束。” 电话那头传来声响,即使隔着千山万水,那份美妙依然让人怦然心跳。 闻言,江辰才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好像又快过年了。 “那等你回来,给你摆庆功宴。” 与此同时。 地图的另一端。 “沙城站就要到了,请在沙城站下车的旅客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风驰电掣的动车慢慢减速,平稳的停在月台。 部分旅客起身,收拾行李。 “嘟……嘟……嘟……” 一节节车厢的车门缓缓打开。 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走出,踏上月台。 有人回归故里。 有人莅临他乡。 “欢迎来到沙城。” 月台上,挂着展示牌。 走出火车的短发女子孤身一人,透着异样白皙的脸蛋平静而祥和,抬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随着人流朝出站口走去。 (本章完) 682 城 「美女,去哪?」 出租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不断瞟后视镜。 后座的姑娘是他在火车站拉的,有点奇怪,上车后不说目的地,只是让他到处转转。 虽然这种活对他这样开出租的来说求之不得,毕竟他是按里程收钱,但赚钱,也不能昧着良心。 他已经拉着这姑娘转了四十多分钟了,几乎快把沙城区转了个遍,他都不知道该继续往哪开。 总不能拉着人家再重复跑一趟吧? 「师傅,你们这哪里比较好玩?」 戴鸭舌帽的年轻女人问。 闻言,司机顿时明白对方是外地人,当然,开车漫无目的「兜风」期间,他也有所猜测。 「美女,你是来旅游的么?」 一直望着窗外游览这座城市的年轻女人沉默了下,然后道了句:「算是吧。」 来沙城旅游? 司机嘴唇动了动,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贬低自己的家乡,脑子里思索了会,道:「要不我送你去方特?」 「方特乐园?」 「对,听说里面挺好玩,很多人都来这都是为了进去体验。」 「您没去过?」 年轻女人礼貌的称呼让司机很是受用,打开话匣,「没,门票太贵了,像我们开出租的,哪里消费得起。」 「您一天拉活应该也能赚不少,门票再贵,顶多也就一两天的工资,是您比较节约吧。」 年轻女人也很健谈。 「唉。」 司机叹了口气,「不是节约,是上有老下有小,没有办法。不像你们年轻人,多无忧无虑,世界那么大,想看就去看。」 说着,司机瞟了眼计价表,都超过五十了,这在他们沙城,已经算是一笔大单了。 「美女,去方特么?」 他确认道。 「方特人太多了,而且现在去,玩的应该也不尽兴。」 司机深以为然的点头,「也是,去方特应该赶早去,不然项目根本来不及玩完,现在都下午了,去确实有点不划算。」 闲聊中,出租车来到了京都路。 这条路以首都命名。 同时也是沙城最繁华的地段。 两排都是商业街。 「师傅,你们沙城还是挺热闹的嘛。」 女人望着窗外。 路口红灯,司机踩下刹车,同时瞟了眼窗外的人流,笑着介绍道:「这里是沙城最中心的地段,要是这里都不热闹,那可就算完了。」 说着,他回头问了句:「你是第一次来么?」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 「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沙城旅游,还真是比较少见。」 司机终于忍不住说了句。 确实不乏来沙城旅游的人,近二十年来沙城虽然逐渐掉队于时代的发展,但历史遗留的名气还是在那里。 可是那些来沙城旅游的人,大都是跟团的中老年。 「我有个朋友是这里的人。」 年轻女人解释道。 「难怪呢。」 司机恍然,继而问道:「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我不记得,他住哪里了。」 司机笑道:「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你来做客,地主肯定得招待招待。」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说对方此时不在这里,思索了会,「他好像住在张居正路,师傅,你知道这条路吗?」 江辰的身份证,她当然看过,隐约还记得这个地名。 「你说的是张居正街吧,当然知道,不过这条路不在沙城区,在城内,得掉头。」 红灯转绿。 司机往前开了一段路,然后转向。 大约十多分钟后,古朴的城墙轮廓逐渐出现在艾倩的视野。 这就是他以前经常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古城墙吗? 艾倩的嘴角不自觉上挑。 「这就是东门,城区最热闹的一个门,也是风景最好的一个门,外地人来这旅游,大巴车都是停在这。」 出租车穿过两侧的护城河,驶进城门洞,然后靠路边停了下来。 「看到没,单行道,开不进去,不然得绕一大段路,你顺着这条道走进去,就是张居正街了。」 艾倩的运气应该算是不错,碰到了一个实诚的司机,要是换作其他师傅,恐怕巴不得绕路,多赚一点是一点。 「谢谢。」 艾倩拿手机扫码付钱。 「旅行愉快。」 下车时,司机喊道。 艾倩笑了下,推门下车。 出租车离开。 艾倩站在路边,顺着挨着城墙的小道往前走去。 城外。 「妈,李阿姨不是喊你搓麻将吗?你把钥匙给我,我去收拾。」 趁着感恩节,洪晓宇从省城坐火车回了家。 当然。 一个人。 表哥虽然让他邀请段雪莺,可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行,那你可别抱怨,你哥那一年到头都不住人,肯定比较脏。」 「交给我吧。」 「你这小子。」 江华姿笑着睨了儿子一眼,把钥匙交给他,「收拾好了就回来,别乱跑,我让你爸回来的时候带烤鸭了。」 「得嘞。」 洪晓宇拿着钥匙出门下楼,走出小区,在小区门口扫了台共享电动车,悠哉悠哉的往城里骑。 在江城那种大城市呆了一年多,他却反而感觉到家乡的优点。 在江城那种拥挤繁忙的城市,连同整个城市一起,每个人都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是感受不到这种自由散漫,迎面吹来的风的。 蓦然。 洪晓宇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听表哥的话,尝试下邀请那个女孩子。 如果她此时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大抵应该也会喜欢这座城市。 好吧。 这种共享电动车是没有后座的。 而且人家那种家庭,愿意坐电动车吗? 洪晓宇笑了起来,身子前倾,抓着握把,将共享电动车的马力发挥到极致,「呲熘」的穿过斑马线,再穿过横跨在护城河上的古桥。 沿着外城墙,他从另一个机动车无法通行的东门城洞进入城内。 来这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 小时候的大巴车可停的没这么满。 在张居正故居对面,洪晓宇把车停好,结账关锁,看了会成团成团的中老年旅客,笑着正打算转身去三建大院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道身影。 他动作停顿了下,继而看向那个戴鸭舌帽的年轻女人。 对方正出神的仰望着城楼。 洪晓宇眉头不自觉皱起。 他怎么觉得,这个姑娘,好像有点眼熟? 683 看一看 洪晓宇停了下来,上下不断打量对方。 鸭舌帽。 白蓝色系的运动服,整个人的感觉很清新。 再加上利落干净的短发。 对方年纪应该不大。 越看,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越发强烈。 究竟在哪见过…… 对方没有觉察到他的注视,微仰着头望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城楼。 本地人或许永远不知道,来观光的外地旅客在看些什么。 要是换作以前,洪晓宇肯定没这么大方,但经过兼职的磨砺后,导致他变得外向许多,所以在经过短时间的犹豫后,他没有着急去收拾表哥的房子,选择了朝似曾相识的短发女人走去。 “你好。” 听到声音的对方扭头,目露探询。 洪晓宇在一步外停下。 当完整的近距离看到那张脸,阵阵来袭的熟悉感越发真切。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相当俗套的台词。 看着这个陌生的青年,艾倩沉默了下,没有讥诮,礼貌性的微微一笑,“应该没有,我第一次来。” 洪晓宇依然盯着那张脸,脑子里飞速运转,搜寻着记忆,可始终想不起来那个节点。 “不好意思,我真的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所以才过来打招呼。” 洪晓宇做出解释,以免对方误会。 闻言,艾倩认真端详了下对方,这个青年的神色很真挚,但那张青涩未脱的脸,非常陌生。 也许是真的。 人海茫茫,有人形似,不值得奇怪。 “你好。” 艾倩面带微笑的点头,旋即转身,要去往城墙。 多标准的“你好,再见”。 洪晓宇看着对方离开,一直在运转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他瞳孔凝缩。 “等一下!” 艾倩再度停下,奇怪的扭头。 直观感觉,这个青年不像一个坏人。 面对对方疑惑的目光,洪晓宇嘴唇嗫嚅,似乎有口难开,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半信半疑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哥?” “……” 沉默。 洪晓宇立即解释道:“我哥叫江辰,你……认识吗?” 他仔细观察那张脸,继而清晰注意到,在他说出表哥的名字后,对方的脸色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艾倩注视着这个青年,短暂的凝滞后,一抹难以形容的笑意跃然脸上。 若说有缘? 若说无缘? 这次轮到艾倩犹豫了。 古城墙下,人来人往。 她嘴唇动了动,打算否认,可那个青年道:“我见过你的照片。” 否认的话语停在了喉间。 对方虽然没有说话,但洪晓宇已经可以确认自己的猜测。 他没认错。 对方就是曾经表哥发过朋友圈,那个初恋女朋友! 只不过和照片上不同的是,照片上是一头乌黑的长发。 确认身份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形的尴尬。 虽然是表哥的初恋,但表哥分手后,他从没想过再能见到对方,可此时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叫……” 艾倩打破了沉默。 “洪晓宇。” 洪晓宇急忙道。 艾倩微笑,询问道:“你看过我的照片?” 洪晓宇立即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洪晓宇又很快摇头,那时候表哥和他们家……关系没那么好,他只是在朋友圈里点了赞,没敢多问。 艾倩莞尔,转移了话题,“你住这附近?” “没,不是,我住城外,是来给我哥收拾屋子的。” 洪晓宇连忙解释,虽然已经分手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毕竟这是表哥曾经的女朋友。 艾倩恍然,不期而遇,初次见面,倒也不尴尬。 不知为何,洪晓宇觉得对方真人,比照片里要亲和一些。 按理说短发应该要比长发气质更凌厉才对。 感觉很违和。 “你是来……旅游的吗?” 他试探性问。 对方点了点头,轻松的道:“嗯,闲着没事,到处转转。” 洪晓宇下意识又看了看周围,确认对方应该是一个人。 虽然不再那么腼腆,可他也不是一个太能说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聊点什么。 “你不是要去给他收拾屋子吗?去吧。” 对方开口。 洪晓宇踌躇不决。 所受到的教育以及做人基本的礼貌告诉他,就这么离开,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要不我陪你转转吧?这里我熟,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他不好走掉,艾倩也不好拒绝。 “那你哥的房子怎么办?” “没事,可以让我妈过两天来收拾。” 真是孝子。 看着那张羞涩中又透着真诚的脸,艾倩莞尔一笑。 不愧是一家人。 都是很好的人。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洪晓宇强忍尴尬,迅速朝城楼收费站走去。 逛城墙是需要门票的。 当然。 他们以前从来不花钱,从哪都可以翻上去。 艾倩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两个人花了六十大洋,顺利登上洪晓宇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楼。 “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嗯,我在江城上大学,目前大二,这两天没课,所以才回来。” 洪晓宇有问必答,并且相当详尽,就仿佛面对老师的学生。 艾倩像是没察觉到对方的拘谨,站在城墙上,蜿蜒环绕的护城河尽收眼底,要说风景多秀丽,当真谈不上,也完全比不上浦江的壮阔。 “我们小时候,经常爬上来玩,那时候管的没那么严,不需要交钱,不过被发现,还是会被追着跑。”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洪晓宇只能没话找话。 艾倩微笑道:“有被抓到过没?” “我有过,但是我哥没有,他跑的比较快。” 洪晓宇实诚道。 艾倩忍俊不禁,“他是当哥的,都不管你这个弟弟啊。” 洪晓宇憨憨的一笑,“那时候我哥不爱带我玩,而我又总爱缠着他。” 艾倩笑而不语。 两人顺着城墙走着。 “咦,那里以前很荒凉的,现在修这么漂亮了。” 洪晓宇望着护城河外围。 他记忆里的荒芜现在变成了绿色跑道,花木茂密,还有雕塑。 “你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吗?” “我也很久没上来过了。” “那你哥应该骗了我,他当初可是把这里夸的天花乱坠。” 艾倩嘴角微扬。 洪晓宇像是做错了事,面露尴尬,继而试探性问道:“你是因为我哥说这里……才过来的吗?” 艾倩轻柔一笑,走过他曾经走过的墙砖。 “没,我只是想来看一看。” (本章完) 684 下次(求月票!) 从东门一路逛到南门,二人走下城墙。 “春天的时候,很多人来这里踏青,这些都是樱花,开花的时候很漂亮的。” 洪晓宇这个“导游”很尽职。 好吧。 或许谈不上其他导游那么舌灿莲花,但起码很尽心,态度十分端正。 艾倩视线扫过那一颗颗光秃秃的樱花树。 入冬十分,万物凋敝,这些树只剩枝干,看上去十分萧条。 当然。 花开的时节,这里应该真的很美。 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都会有花期。 不同是是花期的长短。 “看开我来的不是时候。” 去东大等不到南山开满梅花。 来沙城又错过樱花的绽放。 好像去哪都不逢时呢。 艾倩面带笑容。 樱花树林周围,很多老头老太端着塑料板凳,切磋牌技来打发时间。 坐着的椅凳下压着零碎的钱,最大的面值也就十块。 既可以消磨晚年时光又可以活动大脑,确实是一项健康的活动。 “谢谢你了啊,耽搁你这么久。” “没事儿。” 洪晓宇不足挂齿的一笑,下意识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又忍了下来。 “你去忙自己的去吧。” 艾倩道。 “那你呢?” 洪晓宇本能问道,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瞧。 是老妈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 艾倩点点头。 洪晓宇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接通。 “妈。” 那边传来麻将声。 “收拾完了吗?” 母爱就是如此伟大,坐在牌桌上还不忘关心儿子。 洪晓宇偷偷看表哥的前女友,对方正四处看着风景。 “嗯……差不多了。” 他低声道。 “嗯,收拾完了回来吃饭,二筒。” 洪晓宇嘴唇动了动,“妈,和你说件事,我遇到一个朋友,待会可能……” “清一色!” “这都摸了?!” 那边一片嘈杂。 然后出现推麻将的声音。 “你说什么?” 那头传来老妈的询问。 “没、没什么,妈,你打吧。” 洪晓宇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兜里,重新走过去。 “我妈打来的。” 艾倩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沿着城墙外围闲逛。 “你是他表弟还是堂弟?” “表弟。” “那你妈妈就是他姑姑了。” 洪晓宇点了点头,犹豫了老半天,终究还是开口道:“待会、要不,去我家吃饭?” 艾倩面露异色,显然对于这个邀请有些始料未及。 她偏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青年。 显而易见。 对方应该不知道她和他哥到底是怎么分的手,不然,应该不至于这么礼貌。 毕竟。 对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是陪我逛了逛城墙,就得让我大出血啊。” 艾倩嘴角上翘。 洪晓宇一开始没回过意,继而反应过来,局促的赶忙解释道:“不、不是,不用买礼物的。” “那多不合适。” 洪晓宇言语失措,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是一家人,但两兄弟,到底是不一样啊,那家伙可没这么腼腆。 “谢谢啦,不过你家我就不去了,毕竟我和你哥已经不在一起了。” 艾倩轻笑道。 这是两人一起逛了这么久第一次摊明这个事实。 洪晓宇沉默下来。 也是。 是他冲动了,考虑得不太周全。 只想到了礼貌,可是没考虑到如果人家真的答应,到时候回家,他怎么去和爸妈解释? 又该怎么去和表哥解释? 好在对方没有让他陷入这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虽然不知道二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得手,但通过这两个小时左右的相处,他感觉这位姐姐,是一个不错的人。 和茜茜姐……是两种类型。 “那不回家吃了,我请你吃饭吧。” 洪晓宇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带回家确实不合适,可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更不太好。 “不用太客气。” “应该的,我哥要是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看着对方扬起的纯真笑容,艾倩安静了片刻,然后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洪晓宇愣了愣,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因为……你们虽然分手了,但也还是朋友啊。” 分手后,就一定还能做朋友的吗? 或者说。 在他们兄弟眼中,没有反目成仇这个概念。 看着理所当然的青年,艾倩复又浮起笑容,岔开了这个话题。 “请客就不用了,如果你不忙的话,要不再带我去一个地方?” “哪?” 洪晓宇下意识问。 ———— 远离沙城市区十多公里。 宝山陵园。 洪晓宇将买的花弯腰放下,继而走到一旁。 背后的艾倩缓步上前,注视了墓碑一会,然后深深的弯下腰,以一种近乎鞠躬的姿势,把那束洁白的百合轻轻放在碑前,明显的停顿了好几秒,然后才重新直起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洪晓宇莫名觉得,对方刚才的举止,有点像是 ——赔罪。 风叶沙沙。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我舅妈做的菜了,她烧的鱼,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洪晓宇目光移向墓碑上照片,“还有大舅,每次我过生日,他都会带我去买玩具,给我哥都没买过多少次。” “难怪你哥不爱带你玩。” 洪晓宇忍俊不禁,像是后知后觉,顿悟般道:“对噢,原来原因在这。” 气氛安静下来。 洪晓宇看着戴着鸭舌帽的女人。 因为站位靠后两步,导致他只能看到对方小部分侧脸,看不清表情,就和他猜不透对方此时面对表哥父母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 不过单凭有这份心,他就觉得,表哥这位前女友起码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 于是。 一个压在心底的疑问再度冒了出来。 表哥和对方,为什么分手? 注视着对方,他终究还是没敢问。 “叔叔阿姨很有夫妻相呢。” 艾倩出声。 “对吧。”洪晓宇立即接话,“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哥是不是继承了他们的全部优点?” 艾倩笑了笑,没有调侃对方卖力的夸耀自家兄长,望着着墓碑,“如果伯父伯母还在,一定会为你哥感到骄傲的。” “我哥一直是他们的骄傲。” 洪晓宇斩钉截铁,继而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感伤,“我想我哥最难过的应该就是,舅舅舅妈走的太早了,没能等到享福。” 子欲养而亲不待。 嘴里说出来轻松,可落在现实里,却何其沉重。 洪晓宇攥了攥手,“很多人都说,我哥的命,不太好。” 艾倩沉默半晌。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会,才道:“可是你哥好像感觉一直都很幸福。” 洪晓宇咧了咧嘴,终于和江辰有点神似,他没有笑,只是呼出口气,“我哥他啊,一直都是一个很乐观、积极,向上的人,或者说,他不喜欢把脆弱的一面表现给别人看。” “是啊,每个人看到他,好像都是一脸笑容,所以好像都觉得,他从来不会难过受伤。” 说着,洪晓宇越来越觉得胸口沉甸甸的,甚至有种憋闷的感觉,于是更加重重的吐出口气。 “他也是被逼的,舅舅舅妈都不在了,他一个人,脆弱了,难过了,表现出来又怎么样,也没有人会去心疼了。” 艾倩神色木然,无人注意的手也悄然攥紧。 “不过我哥现在也长大了,最难过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已经过去了。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洪晓宇振奋道。 “是啊,终究会苦尽甘来的,像你哥这样的人,把一辈子的苦难都在前二十年吃尽,剩下的人生,也就只剩幸福了。” 洪晓宇笑了起来。 “走吧,我请你吃饭。” 艾倩转身。 “真的假的?”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姐,骗你干什么,沙城有什么好吃的地?价格无所谓,随便挑。”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不用客气,也就这一次,得把握机会。” 声音渐去渐远。 只剩碑前的百合在风中微漾。 说是不客气,洪晓宇最后带着人家也只是来到了城内的一家烧烤店。 至于老妈那,随便扯了个谎,说是去看看铁军哥。 “放假了?” 烧烤店一般都是做夜宵的生意,晚饭这个时间节点没多少人,所以老板亲自招待。 “嗯,回来玩两天。” “看看,吃点什么。” 跛腿的老板一边把菜单递给洪晓宇,一边打量艾倩。 洪晓宇下意识将菜单递给艾倩。 “晓宇,不介绍一下?” 老板瞅瞅艾倩,又瞅瞅洪晓宇,笑容异样这架势,显然是误会了。 也是。 艾倩本就年轻,再加上今天穿的又是清新的运动装,和洪晓宇坐在一起,确实分不出年纪大小。 到底已经是成年人,洪晓宇当然不傻,立即看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脸色一紧,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军哥,这是我哥……” 话说到这,他徒然停住。 铁军哥和表哥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情不能瞎说,而且也要考虑旁边那位他现在甚至都还不知道名字的“姐姐”愿不愿意。 “这是我的朋友。” 最后,洪晓宇如此做出介绍。 铁军笑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相信,当兵回来的他毕竟和傅自力不一样,要是傅自力在这,保管不会轻易罢休,怎么着也会逮着这小子好好开开玩笑,可铁军只是说了句“点好了叫我”,然后便善解人意的走开了。 艾倩若无其事的划着菜。 “这是这家烧烤店的老板,叫铁军,我一般叫他军哥,是我哥的发小。” 洪晓宇主动解释。 闻言,艾倩朝走向厨房的铁军看了眼。 “他之前当过兵,因为腿受伤了,所以退伍回来开了这家店。” 洪晓宇一边介绍,一边忍不住问道:“我哥没和你聊过他小时候的事吗?” “没,不过猜得到,你们小时候一定很精彩。” “是的,那会可好玩了,我哥,军哥,还有方晴姐……” 洪晓宇停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好在对方因为在点菜,没有留意。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比较生硬的强行转移话题。 “艾倩。” “我叫洪晓宇。” “你之前说过了。” 艾倩微微一笑,低着头继续拿着笔点单,随即递给洪晓宇:“你看看吧。” 洪晓宇接过,礼貌性的问道:“喝点酒吗?” 对方很豪爽,“我只能喝一瓶。” “我也一样。” 洪晓宇加了两瓶啤酒。 因为有朋友在,铁军也没来说话,只是上菜的时候,陪二人喝了杯酒。 “味道还不错。” “你和我哥口味差不多,喜欢吃辣。” 洪晓宇端起一次性塑料杯。 “干杯。”艾倩和他碰了下杯,好在魏楚茵不在,不然也得絮叨了。 冰凉的酒水下肚,抵消了关节的针扎般的刺痛感。 艾倩呼出口气,“好久没这么畅快的吃东西了。” 洪晓宇目露诧异,“东海烧烤都没有吗?” 艾倩忍俊不禁。 “当然有,不过大城市的东西,还真没小城市好吃。” “嗯!” 洪晓宇深有同感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在江城上学,食堂的饭菜就很难吃,尤其是早餐,难吃的……” 差点忍不住说了脏话。 “艾倩姐,你和我哥……是怎么分开的啊?” 两人边吃边聊,终于洪晓宇还是没有忍住内心汹涌膨胀的好奇。 “不然你去问你哥?” 洪晓宇哑然。 他哪里敢去问这种话题。 “你哥和我分开,是他的幸运。” 洪晓宇不解其意,可是对方已经端起杯子。 他只能奉陪。 吃完晚饭,已经天黑,星光沓沓。 虽然是艾倩表明请客,可洪晓宇还是趁着上厕所的幌子偷偷去买单,可铁军哪里会收钱,给两人免单。 “这家酒店还不错,性价比比较高。” 洪晓宇陪艾倩散步到东门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门口。 “嗯,就住这吧,今天麻烦你了。” 艾倩再度道谢。 “艾倩姐,你打算在沙城待几天?” “明天就走。” 洪晓宇一愣,“你不是才来吗?” “我没有多少时间,而且该看的,都已经看了。” 洪晓宇当然不可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对方应该是因为要上班。 “好吧,那欢迎下次再来做客。” 下次。 艾倩笑了笑,没有接茬,主动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洪晓宇也抬起手,与对方握了握,羞涩道:“艾倩姐,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孩子,得大方些,这一点,你可以多向你哥学学。” 艾倩放下手,“回去吧。” “那艾倩姐……再见。” 艾倩微微一笑。 “再见。” 就在洪晓宇转身,走到路边,正打算拦车的时候,身后传来喊声。 “帮我个忙好吗?” 洪晓宇回头。 “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哥,也不要说你见过我。” 洪晓宇发怔。 “你如果答应我,下次见面,我再请你吃大餐。” 艾倩笑容明媚。 洪晓宇踌躇了会,终究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 “好。” “走吧。” 艾倩面带笑容的挥挥手,旋即转身,走进酒店。 (本章完) 685 丈母娘 作为纵火者,将娱乐圈这把火点起来后,江辰就没再去关注,任由火里的人哭爹喊娘,很不负责任。 偷税漏税,本就罪有应得。 如果能够偷天换日,那是本事。 如果能力不足,那也不能怪他。 趁着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仔细梳理了一下名下的总资产。 结果很扎心。 cx娱乐。 时尚集团。 长城。 濠江赌牌…… 他好像拥有很庞大的产业群,可事实上,却没有一家是真正属于他的。 除了天赐资本。 长城处于刚成立阶段,赌场更是还没建立起来,最大的股东是裴云兮,cx娱乐施茜茜是法理上的决策人。 也就是说。 他目前最大的收入来源,还是在大四时成立的这家公司。 罗鹏也给他看了天赐资本最新季度的财务报表,概括来说,收支基本持平,那点富余的零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道是不是小白的财务太过专业,所以才能将账目把控得如此精准。 对此。 江辰已经感到满足。 收支持平,证明一家公司已经从起步期进入了稳定期,根基已定。 换句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未来可期。 起码不用他再继续掏钱补贴。 他确实是一个乐天派。 凡事都应该往好的方面想。 现在收支持平,那么再过一段日子,就能实现盈利。 长城的社会责任太大,而且股东太杂,指望它在短期内赚钱,不太现实,相比之下,倒不如期望白浩然那边,能出色适应,早点把赌场开起来。 博彩可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而且裴云兮的电影也要拍摄结束,投入全球市场,应该也能收获不少的票房。 当然。 比起自己的“私人金库”,这些钱,好像都微不足道。 可无奈的是,金库的钱,只能眼睁睁看着,拿不出来。 兰佩之不在东海,好像去了京都,不知道是为了忙长城的事,还是为了躲他,害怕他追究打人的责任。 一点小伤而已。 他有那么小肚鸡肠吗? 当然。 如果是破相,那就另当别论,他肯定得报警,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了。 不过兰佩之对下手轻重的把握,还是很有分寸。 “咚咚咚……” 随着响起的敲门声,罗鹏走了进来。 “你这样,我有点不太适应啊。” 他玩笑道。 的确。 以往神龙不见尾的江辰近期敬业的异常,害得他这个ceo,都不敢随便翘班了。 “我要去夏姑娘那,一起?” “你去吧,我得去接姝蕊。” “怎么着?想起当模范男友了?” 没理会罗鹏的调侃,江辰收拾了下桌面,“她妈今天过来。” 罗鹏一怔,继而眉飞色舞,打趣道:“丈母娘要来,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江辰没搭理他。 二人朝外走去。 “江总,罗总。” 前台小姐连忙起身,恭敬问好。 永远可以相信罗鹏同志审美。 夏晚晴离开后,新招的前台在外形条件上,绝对也称得上前凸后翘,黑丝包臀裙,西装外套内的白衬衫被顶起夺人眼球的坡度。 本来招人是李绍这个人事总监的活,可他却强行干涉,对基础的前台岗强行增加了第二轮面试,并且还是由他这个ceo亲自把关。 给的理由也很充分。 前台这个岗位虽然看似无关紧要,可却关乎一家企业的形象,容不得马虎。 对此。 江辰也没什么意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将这个位置交给罗鹏,那么对方决定,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干涉。 而且没什么必要刻意避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聘几个美女,好歹能起到赏心悦目的作用,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增添员工上班的激情与热情不是。 “知道她叫什么吗?” 来到电梯口,罗鹏笑问。 江辰当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虽然比较敬业,但也没夸张到去和一个前台沟通感情。 “莉莉。” 罗鹏介绍。 江辰偏头,“伱和人家很熟?” “还行吧,她是我招进来的,和我们一样,刚毕业一年,东海戏剧学院毕业的。” 江辰有点意外,“戏剧大学毕业的,来当前台?” “有什么问题?” 罗鹏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以科普的语气不慌不忙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都是为了碎银几两,什么大学有什么所谓,只要报酬足够,做什么工作又有多大差别,而且咱们公司现在实力可不差。” 说得也挺有道理。 孔乙己的长衫脱不下,很大一部分原因,归根结底,还是收入问题。 如果端盘子的工资能比写字楼的白领高,应该不会有多少还觉得丢人现眼。 “你是ceo,得注意分寸,和员工熟悉熟悉没关系,但是别过界。” “叮。” 江辰走进电梯。 罗鹏跟了进去。 “瞧你这话说的,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笑得那么猥琐。” “猥琐?” 罗鹏郁闷,继而愤慨道:“我那是礼貌好不好,人家给你打招呼,总不能不理会吧?” 江辰点头,“你这个ceo,的确平易近人。” 罗鹏失笑,意味深长道:“还别说,那姑娘是一个聪明人,告诉我现在她单身,而且一个人租房子住……” 江辰当然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笑了笑,没接茬。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无分对错。 “给。” 走出电梯,罗鹏将车钥匙递过去。 “你呢?” “我打车,要不你载我一程也行。” “那你还是打车吧。” 罗鹏玩味一笑,也没打趣对方重色轻友,接“丈母娘”确实一个紧要的活,不能耽误。 走出大楼,二人正要分道扬镳,可在不远处徘徊的一个年轻人,吸引了罗鹏的注意。 “看。” 江辰顺着他目光望去,“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见到好几次。来接咱们的前台。” 罗鹏似笑非笑。 那小伙子手里还提着一杯星巴克的咖啡。 “你不是说她是单身吗?” “她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过这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哪知道。” 罗鹏弧度玩味,“但是我觉得,两人应该不是男女朋友,他应该在追求咱们的前台。” 江辰打量了眼那个青年,大抵和他们差不多大,牛仔裤,黑色板鞋,很清爽,但是和站在这栋高档写字楼前,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见到好几次两人在这里拉扯。” 拉扯。 江辰莞尔,这厮还真是会用词。 “咱们前台似乎很反感他来这,可这小伙子坚持不懈。和当初的你倒是……” 话说到这,有口无心的罗鹏忽然停住。 时过境迁。 以前那些事,现在没必要再提了。 江辰并没有介意,“你不去当狗仔,真是浪费了。” 罗鹏没好气的抬手擂了下他的胳膊,看着那个不知道徘徊了多久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的青年,轻轻叹了口气。 “人总是容易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制造出一种痴情的假象来使得自己站在感情的道德制高点上,获得一种畸形的满足感和安全感。其实无论是雨夜去对方家楼下站会儿或者是大老远给她送一杯咖啡什么的,自己回想起来往往觉得如乔峰大战聚贤庄、关羽干里走单骑一样壮怀激烈,可对于对方来说,一杯咖啡就是一杯咖啡,根本无法承载起你想要在上面寄托的山崩地裂的感情。所以两个人的记忆オ会出现偏差,那些你觉得刻骨铭心的付出,对方往往没有同样的感觉,甚至茫然不知。” 江辰偏头。 罗鹏从那个恐怕很难如愿以偿的小伙子身上收回目光,轻咳一声,“走吧。” 东海大学。 女生宿舍楼前。 路过的学生对着静静停靠的迈巴赫窃窃私语。 豪车来大学接人,这种场景相当常见。 而往往豪车的价值高低,决定所接女孩的质量。 就在路过学生好奇待会下来的女孩会是什么类型的时候,艺院院花从楼里走了出来。 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李姝蕊拉门上车。 迈巴赫随即启动。 “是江辰学长。” 虽然车主从始至终没有下车,但目送迈巴赫离去,女生宿舍周围的学生们很快猜到了车主的真实身份。 作为东大宣传册里的人物,江辰虽然已经离校,但整座校园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我舅妈也来了。” 李姝蕊系上安全带。 “嗯。” 江辰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 虽然去机场接人,自己完全就可以办到,但对方亲力亲为,表达的是一种态度。 “就她们两人吗?” “对。” “舅舅怎么没来?” 迈巴赫驶出东大校门,江辰随口问道。 舅舅。 和你舅舅。 一字之差,意义却天壤之别。 哄女孩子说难也难,说简单好像也简单。 聚少离多可从没抱怨的李姝蕊声线柔软,“我舅舅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不喜欢折腾。” 江辰点了点头。 李姝蕊的主要亲人,上次去琴岛,他大致都会过面,如果要评价的话,都是……很真实的神州大众。 “想想去哪吃饭,她们的口味你熟悉。” “就在家里吃吧,我妈不习惯在外面吃。” 江辰当然不会有意见。 “薛阿姨这次过来,待几天?” “怎么?我妈还没到,你就想着她走了?” 李姝蕊偏头。 江辰笑了笑,“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薛阿姨难得来一趟,索性多玩一段时间。” “真心话?” 江辰扭头和她对视一眼,“不如你劝薛阿姨在东海定居吧,免得她一个人在琴岛孤单。” 李姝蕊甜蜜一笑。 “她吧,才不会在东海定居呢,东海再好,在她眼里,也永远比不上琴岛。” “那是,月是故乡明嘛。” 迈巴赫来到机场。 “妈,你们到了吗?” “嗯,出来吧。我们在机场外。” 李姝蕊放下手机。 没一会。 母亲薛明芹和舅妈邹落霞从机场走出,一人拖着个行李箱。 江辰和李姝蕊推门下车,快步迎上。 “妈,舅妈,薛阿姨。” 江辰要接过行李箱。 “不用不用。” 曾经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邹落霞一反常态,连忙拒绝。 毕竟在琴岛,江辰已经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价值八千多万的美杜莎之眼,颠覆了薛家人的认知。 虽然对方推诿,但江辰还是坚持帮忙将二人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相比于弟妹的局促,薛明芹倒是坦然许多,任由江辰代劳。毕竟身份不同。 “妈,舅妈,上车吧。” 薛明芹点点头。 邹落霞看向迈巴赫。 一匹马的标识她不知道,但是“大奔”,她还是认识的。 “蕊蕊,又换车了啊?” 她略带拘谨的笑问。 “没,这是公司的车。” “喔……” 邹落霞双手不自觉的摸摸这,摸摸那。 同样坐在后座的薛明芹看在眼里。 弟弟的这个媳妇,人不算坏,但是心眼确实小了些,这次听说她要来东海,立马表示要一起过来,缠着她说了好几天。 想的什么,她很清楚。 不过无所谓。 终归是一家人, “小江,现在公司情况还好吧?” 薛明芹问。 “还行,现在逐渐稳定了,算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江辰笑道。 “你这么年轻就创业,真是不容易。” 薛明芹感叹。 “其实都是几个朋友在帮衬,我也没做什么。” 江辰实诚道。 “妈,就在家里吃?” 坐在副驾驶的李姝蕊回头。 “好啊,我没意见。” 薛明芹当即同意。 “舅妈呢?” 李姝蕊目光转移。 “我吃什么都行。” 邹落霞赶忙道,她这次来东海,就是为了见见大世面。 不过比起在外面享受大餐,她此时更急切的是想去外甥女的亿万豪宅看看。 那可是传说中的春秋华府,新闻段子里的神州第一豪宅区! 虽然确认了外甥女这个男友的实力,但豪宅的事,她还是将信将疑。 求真,求实。 这是一种好态度。 【春秋华府】 一路闲聊。 虽然琴岛也不小,更是一座适合旅游的临海城市,可是与东海的繁华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尤其当迈巴赫驶入气象磅礴的大门,看着门口的标志,以及庄严敬礼的挺拔门卫时,周落霞骤然安静下来,心神震荡,彻底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 686 关灯,睡觉 父母好像都是这样。 哪怕是来做客,也不愿让孩子们动手, 薛明芹亲自下厨,准备了一顿或许谈不上丰盛,但胜在温馨的晚餐。 当然,邹落霞也没闲着,殷勤的帮忙。 “舅妈呢?” 李姝蕊从厨房走出。 “出去散步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薛明芹拍了拍旁边,“来,坐。” “这里很大的,舅妈一个人出去,可能迷路。” 李姝蕊略带担忧的坐下。 “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舅妈方向感一直很好,而且她也不一定会走多远,可能是打电话去了。” “打电话?” 薛明芹笑道:“刚才她楼上楼下的拍照,肯定不是为了给自己看的,自然得找人分享,她的朋友可不少。”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 弟妹邹落霞如此。 薛明芹自己也不例外,虽然她不是爱显摆的人,但此时此刻,内心也充斥着丰盈的满足感。 李姝蕊莞尔一笑。 “小江真是不错。” 薛明芹看向厨房方向。 江辰在收拾碗盘。 这不算什么。 可是想想人家的成就,不禁就凸显得难能可贵了。 人的思维惯性就是如此。 就好像有钱人带你下地摊,是体验生活玩浪漫,普通人这么做,就是抠搜吝啬。 “妈,从认识以来,你好像一直都在夸他,比我长这么大你夸我的次数还多。” 李姝蕊貌似埋怨,可脸上毫不掩饰的浮现幸福之色。 “你啊,还是小孩子嘛。” 薛明芹被女儿的幼稚逗笑,从厨房方向收回目光,忍不住嘱咐道:“小江平时那么忙,家务方面,你得学着多承担一些,实在不行,请个保姆也不是不可以。” 李姝蕊忍俊不禁。 环境到底是能对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请保姆这种事情,居然从母亲嘴里说出来。 “妈,要不你来东海住吧,请保姆多浪费钱。” 李姝蕊撒娇般挽住母亲的手腕,没说这个“表现机会”,是她刻意留给江辰的。 平时,这些杂活,哪里用得着对方去做。 住国内最顶级的豪宅,还缺请保姆的费用吗? 薛明芹差点脱口而出,随即苦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你的意思是让妈来给你做免费劳工是吧?” “妈!” 李姝蕊孩子气的摇了摇母亲的胳膊。 薛明芹拍了拍她的手,当然能理解女儿试探的孝心,柔笑道:“你不用担心妈,妈在琴岛生活了一辈子,搬到这里来,也不会习惯,最后还是得回去。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们老人,也有自己的归宿。” 闻言,李姝蕊也不再勉强,“妈,你一点都不老。” “是啊,还没当外婆,确实算不上老。” 薛明芹眼中饱含笑意。 “妈!” 李姝蕊嗔怪的瞪了母亲一眼,最后也笑了起来。 “母女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薛明芹对自己这个弟妹确实比较了解,邹落霞的确没迷路,走了进来。 “舅妈,要不我带你去转转吧?” 李姝蕊对她道。 “不用不用,不着急。” 当差距不是那么大时,人容易产生落差感,可是当差距大到无法企及的地步,却反而会变得稳定。 就好像一个乞丐会嫉妒另一个乞丐,但绝对不会去嫉妒一个百万富翁。 邹落霞的好胜心在真切的现实前彻底土崩瓦解,并且在和朋友们“分享”后,她已经完全扭转了心态。 一家人,有什么好比较的。 这是自个的外甥女。 外甥女过得好,她这个舅妈,不一样脸上有光。 刚才朋友们震惊羡嫉的眼神、以及酸溜溜的语气,让她感到一种无比的满足,此刻脸上更是洋溢着精神抖擞的笑意。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在这里过夜,这辈子算是值了。” “你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住。” 薛明芹笑道。 “那哪行。” 邹落霞半真半假的玩笑道:“姐,你说的轻松,蕊蕊或许不介意,但人家小江,难保不会心里有想法。” “小江不是那样的人。” 薛明芹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时过境迁。 之前邹落霞没少贬低江辰,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底气、也没有这个想法了。 “蕊蕊,你和小江,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看向外甥女,好奇的笑问。 薛明芹也看向女儿。 这个问题她问过女儿,但女儿没正面回应。 “吃水果。” 什么叫好男人。 洗碗收盘子也就罢了,甚至还端了两盘水果过来。 并且要知道,这可是一位亿万富翁。 “小江,不用这么客气,快坐。” 邹落霞热情道,与上次江辰去琴岛时简直判若两人。 换作洪晓宇,面对这幅情形,恐怕会手足无措了。但江辰毕竟老练的多,坦然自若的坐下。 “刚才舅妈问我们怎么在一起的。” 李姝蕊把问题抛了过去。 江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略带尴尬的邹落霞,神色自然的笑道:“当然是我追的她。舅妈,你应该不知道,姝蕊可是我们学校的院花,平时看我们男生,都不用正眼看的。” “你别瞎说!” 李姝蕊羞恼。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江辰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道:“我最开始追你的时候,你对我简直是爱搭不理的。” 这是玩笑,却也是事实。 甚至还委婉了。 说爱搭不理,都算是江辰往自己脸上贴金,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在人家眼里,恐怕和瘟神没什么区别。 现在回想起来,颇为趣味。 “蕊蕊从小,眼光比较高。” 邹落霞下意识接话,与此同时,也感到诧异。 这个外甥女的心高气傲,打小他们这些长辈就瞧得出来,可是居然连这么优秀的男孩子都看不上? 好像“优秀”这个词,都显得浅薄了。 邹落霞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是啊,当时给我打击得可不轻,差点就放弃了。” 江辰萧索的叹了口气。 李姝蕊哭笑不得,拿起一颗猕猴桃塞进他手里,目露凶光,“吃水果。” “人家小江陪我们聊聊天,怎么了?” 薛明芹适时出声。 “妈,我只是让他吃水果而已。” 江辰莞尔,安静下来,老实的剥皮。 “小江,你要这么想,蕊蕊这样,才是她最难得地方,其他女孩子,可不会这样。” 邹落霞话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想表述的意思,每个人都听得出来。 “蕊蕊在认识你之前,都没谈过恋爱呢。” 安慰江辰过后,邹落霞又补充道。 拿着猕猴桃剥皮的江辰闻言,抬起头,“可是姝蕊和我说过,她在高中的时候,认识一个学长……” 李姝蕊微怔,继而瞪眼。 邹落霞话头顿住,看了看姑姐,又看看外甥女,尴尬道:“有这回事?我不太清楚……姐,你知道吗?” 薛明芹摇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女儿从来没和她提过。 “小江说的是真的?” 李姝蕊瞪了无事生非的某人一眼,对母亲解释道:“妈,只是一个学长而已,你别听他瞎说。” 薛明芹看了看她,也没深究。 女儿打小就漂亮,正因为如此,她在这方面,管束的比较严格。 就像邹落霞所说,在她的认知里,女儿也从来没有过情感经历。 当然。 不排除女儿瞒着她。 不过不管事实是怎么样,既然女儿与江辰主动提起过,证明并没有多大关系。 而且这种坦诚相待,也说明两个孩子感情很好。 “蕊蕊这么漂亮,应该是那些男孩子喜欢她吧。” 邹落霞帮外甥女打掩护,这才是作为舅妈应有的立场。 再者说。 外甥女那么漂亮,有点过去,不也正常? 青春期,谁没有情感萌动? 不提外甥女,她不相信,这个青年在和外甥女在一起前,没有过去。 但是邹落霞不敢提。 刚才向朋友们“分享”的时候,她也给丈夫打了电话,在确认了外甥女在东海的生活环境后,丈夫严肃叮嘱她去玩可以,不要胡说八道。 她又不傻,当然拎得轻重。 外甥女找到这么一个金龟婿,对于她们整个家族来说,都是幸事。 坐在东海乃至整个神州最顶级的豪宅内,四人有说有笑,闲聊了一个多小时。 “薛阿姨,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和姝蕊带你们好好逛逛。” 江辰敏锐的捕捉到薛明芹眼角的困意。 “行,休息吧。” 薛明芹点头,随即道:“不过就不需要你陪了,让姝蕊陪我们就好,你工作那么忙,别因为我们,耽误了正事。” “是啊小江,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们。” 邹落霞附和道。 一家人,到底是自在一些,他插进去,反倒可能会徒增拘束。 考虑到这一点,江辰也没再坚持。 李姝蕊本来是打算和母亲一起睡的,可结果却被薛明芹以最近睡眠比较浅给拒绝。 于是她也没掩耳盗铃的单独睡一间房。 没什么好害羞的。 上次去琴岛,两人在家里就已经同床共枕。 江辰更是心安理得,脸皮奇厚,一点尴尬都没有,李姝蕊去安顿薛明芹和邹落霞,他便进了主卧洗澡。 “阿姨她们还满意吗?” 洗完澡,在床上玩了会手机,李姝蕊才回来。 “挺满意的。” 李姝蕊走近。 “那对我呢?”江辰玩笑道:“我今天表现还可以吧?” 李姝蕊在床边坐下,伸手掐了下他的胳膊,“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我胡说什么了?” “谁让你提什么学长的,我妈刚才抓着我问了半天。” 江辰忍俊不禁,“薛阿姨真不知道?” 李姝蕊睨了他一眼,继而起身,“我去洗澡了。” 江辰闲来无事,左右环顾,旋即发现床头柜边放着一本书。 他伸手拿起来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夜色静谧。 “大晚上洗头,不怕感冒?” 李姝蕊穿着连体肉色睡衣走出浴室,坐在梳妆台前,吹拭头发。 所谓的温馨,莫过于此。 江辰放下书,“你陪阿姨她们逛,看看她们喜欢些什么,不要小气。” 李姝蕊扭头,“那是我妈和我舅妈,我还会对她们吝啬不成。” “那就好。” 江辰放心般的点点头,重新拿起书。 吹干头发,李姝蕊爬上床,靠在江辰的身旁。 “你还会看这种爱情?” 江辰笑问。 “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总得找点东西,打发下时间。” 李姝蕊语气轻淡,可难免能从其中听出一缕幽怨的味道。 自知理亏的江辰理智的不再接茬。 李姝蕊安安静静,靠在他的肩头,陪他看了会书。 “问你个问题。” “嗯?” “你说为什么书里的感情,总是轰轰烈烈,可现实生活中,为什么平平淡淡?” “哪里平淡了?” 江辰很快道:“你难道忘了,那次在天堂寨,走栈道的时候,你险些掉下去,为了救你,我差点牺牲了。” 李姝蕊忍俊不禁,不由拍了他一下。 “这种‘英雄事迹’你总是得挂在嘴边是吧?”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江辰道:“而且刚才薛阿姨她们问我的时候,我可没说,要不然她们肯定更加心疼我了。” 李姝蕊扭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应该是想说能不能在意点脸皮,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那你当时倒是不救我啊。” 江辰瞥了她一眼,“看看,说两句就急眼,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在外、哪怕在自己家人眼中都颇为清冷孤傲的李姝蕊哭笑不得,又拍了他一下,随即赌气般把书抢了过来。 “其实生活比书中的故事,精彩多了。” 江辰也没去争,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只不过大多数人感受不到。就像你说的,我们往往觉得书中的爱情轰轰烈烈,现实却平淡如水,可实际上只是因为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书中人内心的波涛汹涌,却难以去体会身边人的欲言又止。” 江辰淡笑。 “所以,看电影或者看戏,你可以尝试去坐后排,看不清戏,却可以看清看戏的人。” 李姝蕊扭头,一语不发的注视他。 江辰翻身,抬手摸开关。 “关灯,睡觉。” (本章完) 687 来不及讲故事多跌宕 哈莫雷。 走廊上。 与逍遥工作室化干戈为玉帛的邵书槐一边翻阅着宣发部给出的新游戏宣传方案,一边往办公室走,忽然察觉到前方一道人影正快步走来。 他下意识抬头,目露讶异。 对方是请了长假的魏楚茵。 “回来了?” 他停下脚步,露出笑容。 “有时间吗?” 魏楚茵表情凝重,甚至可以说是严肃,貌似并不像是回来复工的。 邵书槐略感疑惑,随即点了点头,“去我办公室聊吧。” 魏楚茵跟着他来到办公室。 “啪。” 策划案丢在办公桌上,邵书槐给魏楚茵倒了杯水,笑问道:“这段时间去了不少地方吧,休息好没?” 魏楚茵像是没听到。 “你能不能联系上艾倩?” 邵书槐闻言微怔,继而面露不解的道:“你们不是一起去旅游的吗?” “之前我是和她在一起,但后来她说要去一个地方,我就回东海等她,可是现在我联系不上她了。” 魏楚茵急促且精简的解释。 邵书槐皱了皱眉。 “你说的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她把我的联络方式全部拉黑了。” 艾倩要去沙城,并且要求一个人,说好回来后,就去医院接受治疗。 于是她同意了,自己回东海等待,可哪知道对方“一去不复返”,并且直接失联。 在东海,她能想到的两人唯一的朋友,只有邵书槐。 “她把你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邵书槐难掩惊诧,“你应该是她最好的朋友吧?” 继而,他不由猜测道:“你们是吵架了吗?” “没。” 魏楚茵迅速否定,也没做太多解释,很快请求道:“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 这种举手之劳邵书槐当然没理由拒绝。 “你先别着急,我来问问。” 他当即掏出手机,拨通艾倩号码。 “嘟……” 哪知道,居然响了一声,然后便自动中断。 邵书槐愣神。 不出意外。 这应该是被拉黑的标志。 只不过艾倩拉黑他干什么? “她好像把我也拉黑了……” 邵书槐慢慢的放下手机。 魏楚茵攥紧手,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以及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躁。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邵书槐忍不住问。 “没什么事。” 魏楚茵迅速回应,无神的瞳孔不断颤动,这种模样,傻子都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难道说真的吵架了? 感情好归感情好,但闺蜜间反目成仇或者说分道扬镳的,也不是没有。 “谢谢。” 魏楚茵来去如风,说完就要离开。 “等一下。” 邵书槐叫住她,“你要去哪?” “我去找她。” “你去哪找?” “她说过她要去沙城。” 沙城? 邵书槐有听过这座城市,但好像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不过他也没多想。 “你去沙城,找得到她吗?一个城市那么大,你又和她联系不上,打算怎么找?大海捞针吗?” 魏楚茵抿紧嘴。 邵书槐面露思量,随即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艾倩是一个成年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她这么做,可能是不想任何人打搅到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也许过一段时间,她就回来了。” 魏楚茵当然不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只是……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邵书槐闻言更加觉得奇怪。 “不管能不能找到,我也得去试一试。” 魏楚茵要往外走。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的邵书魏再一次叫住她。 “你真要找她,这是最蠢的办法,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么?” 魏楚茵还是不答。 见状,邵书魏也没再逼问,沉默了片刻,道:“我有一个法子。” 魏楚茵凝视他。 “江辰。你可以找江辰帮忙。他和艾倩毕竟曾经在一起过,艾倩可能不愿意联系我们,但不一定会拉黑他,而且他现在那么成功,只要他愿意,想找到艾倩在哪,应该不难。” 魏楚茵眼神变幻。 “谢谢。” 她不再停留,快步走出办公室。 离开哈莫雷,楼下,魏楚茵看着阴郁的天空,缓缓吐出口气,拿出手机,紧握在手里,尝试性的又给艾倩拨了过去。 “嘟……” 不是没人接。 而是根本打不过去。 和邵书槐如出一辙,响了一声便直接中断。 “你这个傻子!” 魏楚茵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惹来过往人异样目光。 她视若无睹,握着手机,像是无力般慢慢蹲下。 就这么放弃自己了吗? 将所有人拉黑,然后独自一个人静静的等待死亡? 不是说好了,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去住院吗? 骗子! 魏楚茵面露痛苦,心脏处忽然隐隐作痛,她按住胸口,深提一口气后,手撑着膝盖站起了身。 不论如何。 她绝不能放弃。 魏楚茵脸色逐渐坚毅,重新拿起手机。 排在东海体量前列的购物中心。 南晶印象城。 只不过才进来逛了十多分钟,邹落霞大半辈子形成的世界观就被击碎。 她总算是明白,东海为什么是国内最发达的城市了,这里卖的东西,一不小心,可能就是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 “东海的有钱人真是多啊。” 看着楼上楼下热闹的人流,邹落霞有感而发。 这种购物城如果开在琴岛,恐怕绝没有这样的人气,原因无他,有多少人群消费得起?恐怕就连进来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东海有钱人多,东海也有很多来打拼的奋斗者,只不过在这里能看到的人,确实都是有钱人。” 外甥女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哲理在里头? “舅妈,你和我妈都挑几身衣服吧。” 李姝蕊继续道。 邹落霞心里一颤。 挑衣服? 刚才她在不知道什么店铺,只知道是几个英文,对一条丝巾还比较喜欢,结果看到价签,脸皮都抖了下。 居然要十八万。 当时她还以为眼花了,可再三确认,发现没有看错。 一条丝巾,确实要近二十万,都可以买台车了! 一条丝巾况且如此,更别提衣服了! “我衣服挺多的,根本穿不完,用不着买。”邹落霞强笑道。 “女人的衣柜永远缺一件衣服。衣服哪有嫌多的。舅妈,你难得来一趟,就不用和我客气了。” 闻言,邹落霞心花怒放。 外甥女这话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 激动归激动,但作为一个长辈,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丢人,于是邹落霞故作为难的推辞道:“蕊蕊,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李姝蕊还没说话,薛明芹先一步开口,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是长辈,她是晚辈,给长辈送点礼物,是应该的。” 作为父母,最欣慰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时刻。 至于价钱的贵重,根本不重要了。 “舅妈,江辰也交代了,让我好好招待你和妈,要是你们什么都不买。他一定会骂我小气的。” 李姝蕊玩笑道。 邹落霞和薛明芹都笑了起来。 “小江真是个好孩子啊。” 好孩子的标签再度+1。 “那姐,我们好好逛逛?” 邹落霞内心兴奋的看向姑姐, 也是。 外甥女现在可是贵不可言。 这里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天价,可对外甥女,恐怕不值一提。 薛明芹点点头。 领着两位长辈走进一家奢侈品店,李姝蕊的手机忽然想了起来。 看着跟着导购兴致盎然逛着的两位长辈,李姝蕊走到休息处,接通电话。 “我是魏楚茵。” “我知道。” 在虚拟恋爱游戏抄袭风波中与对方有过接触的李姝蕊语调平和,“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 “方便见个面吗?” 李姝蕊单手环胸,单手拿着手机,“不太方便。” 顿了下,她继续道:“有什么事,可以现在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只能当面聊。” 魏楚茵没有去称呼“李总”,而是叫了声“李学妹”。 “李学妹,看在我们是校友的份上,拜托你见我一面,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五分钟,说完我就走。” 李姝蕊沉默。 曾朝过对方恶语相向的魏楚茵紧了紧牙,正要彻底放下尊严,电话里突然传来话音。 “南晶印象城,到了给我打电话。” “谢谢!” 李姝蕊放下手机,朝母亲走去。 ———— “要不给舅舅挑点东西吧。”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就是了。 面对外甥女的好意,已经挑了两件衣服的邹落霞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她现在才发现,有些店铺的东西,是没有价签的,也就是说根本看不到价格。 比如她挑的这两件。 都是外甥女直接掏卡导购拿去划的账。 “那就给你舅舅买条皮带吧,他这个人,对衣服没什么讲究,买给他也是浪费。” 邹落霞到底还是有羞耻心的,就这一点,比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要强。 “叮……” 短信响起。 李姝蕊看了下,旋即对母亲道:“妈,你和舅妈先逛,我去见个朋友,马上就回来。” 说着。 她把一张卡递给薛明芹。 “行,你去吧。” 薛明芹没多问。 邹落霞直直的看着姑姐手里的卡。 小小的一张卡片,可能就承载了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舅妈,我待会就回来。” 邹落霞赶忙转移目光,朝外甥女挤出笑容,“没事,你去忙你的。” 李姝蕊离开,走出印象城,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厅。 魏楚茵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李姝蕊走了过去。 “坐。” 魏楚茵拘谨的起身招呼,“喝点什么?” “不用了。” 李姝蕊坐下。 等对方跟着慢慢重新落座,她才道:“魏学姐有急事?” 听到这声魏学姐,魏楚茵内心波澜汹涌,百感交集。 直至今日,她对这个女孩,已经没有任何恨意了。 甚至。 还怀着些许感激。 其实对方完全没必要理会自己的。 “我知道,这件事不该来找你,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姝蕊没有插嘴,静待下文。 “李学妹,求你帮我个忙,告诉江辰,让他帮忙找找艾倩。” 李姝蕊面色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细致的眉毛却微微凝了凝。 “艾学姐不见了?” “不是不见,是失联了,她与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们都联系不上她。” “她为什么这么做?” 李姝蕊注视这位曾经的学姐。 魏楚茵没有回答,只是恳切道:“李学妹,现在或许只有江辰可以找到艾倩了。” 李姝蕊沉默了片刻。 “魏学姐,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合时宜?” 魏楚茵当然明白。 换做任何女人,面对这种情况,恐怕都难以接受。 “如果能有其他办法,我绝对不会来麻烦你。” “艾学姐是一个成年人,她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也证明是她自己的抉择。而且江辰和她早已经分手,已经没有义务再去管她的事情。” 李姝蕊平缓且平静的道。 “我知道。就当看在曾经同学一场,帮忙找找她的下落,好吗?” 魏楚茵眼瞳颤动。 “魏学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说完,李姝蕊作势起身,打算离开。 “啪。” 魏楚茵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李姝蕊停下,扭头。 “我知道,这种要求对你来说,非常过分,但是,就当我求你,只要你愿意帮忙,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曾经辱骂过你,你可以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反抗。” 魏楚茵没有抬头,只是抓住李姝蕊的手,看不到脸,也不看清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在颤抖。 “放手。” 李姝蕊依旧平静,并没有去抓住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魏楚茵默不作声,没有松手,反而越发加大力度。 李姝蕊皱眉,直接将她的手甩开。 “都是过去的事了,每个人都应该向前看。” 不知道是在告诉对方不要再挂怀曾经的那点恩怨,还是在指代其他。 说完,待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李姝蕊转身,朝咖啡厅外走去。 “她要死了!” 身后传来哭腔。 李姝蕊骤然停下。 魏楚茵缓慢的抬起头。 “她得了白血病,不剩多少时间了,我来找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自己一个人躲着,孤独的等死而已。” 说完,魏楚茵那张脸,早已泪流满面。 李姝蕊背对着停在原地,神情木然。 (本章完) 688 问答 “怎么了?” 从印象城出来,薛明芹终于忍不住问。 女儿说是去见朋友出去一趟后,回来就变得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没什么。” 李姝蕊摇头一笑,帮两位长辈将逛街的斩获提上车,“晚饭就在外面吃吧。” “不回去吃吗?” 薛明芹不禁问道:“小江怎么办?” “公司有事,他不回来。” 李姝蕊神色自若的解释道。 闻言,薛明芹也没再推诿。 随即一家人驱车来到家餐厅,因为考虑到母亲的口味,所以李姝蕊没有挑西式餐厅,选了家传统的私房菜。 停好车进去时,趁母亲和舅妈在聊天,她拿着手机给江辰发了条短信,告知她们在外用餐。 她现在脑子比较乱,再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处理前,暂时还不想去面对对方。 “落霞,吃什么,你点吧。” 没有去陪弟妹,薛明芹刻意坐在了女儿旁边,见邹落霞专注点菜,再度低声问道:“有什么事,和妈说说,妈到底比多活了几十年,多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李姝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同时整理餐具,“妈,真没事儿。” “你是我生的,你觉得你瞒得过我?刚开始你还好好的,可后来你就变得心神不宁的,到底怎么了?” 李姝蕊沉默,没料到母亲观察力这么敏锐,或者说,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妈,你别问了。” 李姝蕊笑容收敛。 见状,薛明芹越发确定女儿应该是碰到了比较麻烦的问题,不然以女儿的个性,不至于如此。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妈可以不问。” 李姝蕊看着母亲,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姐,蕊蕊,你们也看看吧。” 邹落霞点完菜。 母女俩也没再聊。 就算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可魏楚茵泪流满面的样子以及绝望哀痛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不断在脑海浮现,李姝蕊的食不知味,就连邹落霞都瞧了出来。 “蕊蕊,想什么呢?” 薛明芹继续吃着菜,没说话。 李姝蕊筷子停下,欲言又止。 邹落霞目露疑惑,随即下意识想到了自己今天的开销。 “蕊蕊,是不是因为你给我和你舅买了太多东西了,小江生气了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她当然知道外甥女的钱是哪来的。 李姝蕊微怔,然后迅速解释道:“舅妈,你想多了,与这完全没有关系,只是……” “只是什么?” 邹落霞好奇询问。 李姝蕊沉默片刻,终究说道:“只是我听说,我有位朋友生病了,所以才有些走神。” “很严重的病吗?” 李姝蕊点头,轻声道:“很严重。” “什么病?” 邹落霞下意识问。 气氛安静了会。 “白血病。” 闻言,薛明芹不禁停下筷子。 邹落霞面露惊愕,与薛明芹对视了眼。 白血病的恐怖,众所周知,或许谈不上最可怕的绝症,但治愈率也微乎其微。 “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邹落霞念叨。 这种病她只是在新闻里听过,现实生活中还是头一次碰到。 “是你什么朋友?” 薛明芹问女儿。 “以前的一位学姐。” “女孩子?” 邹落霞唏嘘:“可惜了。” 的确。 白血病。 俗称血癌。 这种病离普通人的生活乍似很遥远,大部分人的生活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碰到这种病,但一旦遭遇,就是灭顶之灾。 得了这种病,等同于名字被阎王爷写到了生死簿上。 “都是命啊。” 薛明芹喟然一叹,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她对这种情形,感触更深。 在病魔面前,人实在是太渺小无力了。 “你和人家关系很好吗?” 面对她的询问,只见女儿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复杂。 “……她和江辰,关系很好。” “是小江的朋友?” 邹落霞始料未及,随即大脑做功。 小江的朋友? 而且还是女的。 再加上外甥女这幅表现…… 她又开始浮想联翩。 当然。 这一次她不是胡思乱想。 薛明芹似乎也猜到什么,看了看女儿,没急着说话。 “蕊蕊,你说的关系很好,是什么意思?” 邹落霞试探性询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姝蕊没想过继续隐瞒,也没有必要。 “她是江辰的前女友。” 邹落霞脸色顿变,表情一时间十分古怪,她情不自禁看向姑姐,理智的暂时闭起了嘴巴。 “刚才去找你的那个朋友,就是这个女孩子?” 薛明芹问。 “不是,是另一位学姐,她们两人关系很好。” “她来告诉你那女孩子生病的事?” 薛明芹继续问。 她不是一个迂腐的家长,有前女友,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嗯。那位学姐现在和所有人断了联系,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刚才另一位学姐来找我,就是让我帮忙告诉江辰,让他查查那位学姐的下落。” 即使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适合插嘴,可是听到外甥女讲述完大致的前因后果,邹落霞还是按捺不住,甚至义愤填膺,那架势,就差拍桌子了。 “简直不可理喻!既然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小江帮忙?亏得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得病了又怎么样?天底下得病的人多了去了!” “舅妈,你小点声。” 李姝蕊提醒。 邹落霞这才控制了下情绪,“蕊蕊,你听舅妈的,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千万不要去管!” “难道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那姑娘死掉?” 薛明芹开口。 “姐……” 邹落霞面露急色。 薛明芹当然知道对方是好心,但是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 弟妹在担心什么,她清楚,但这不是见死不救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那是一条人命。她是小江的前女友,那也是曾经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邹落霞听,还是说给李姝蕊。 薛明芹看向女儿,神情郑重,“你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来找你吗?而不是去直接找小江。我想他们以前既然是朋友,只要愿意,肯定有办法直接和小江取得联系。” “哪有为什么?这不是故意恶心蕊蕊吗?” 邹落霞脱口而出。 “不要总是以恶意去揣测别人。” 薛明芹心平气和,看着女儿,“没去找小江,而是来找你,恰恰是出于人家对你的尊重。” 邹落霞嘴唇动了动,旋即哑口无言。 是啊。 有时候看待事物如果换个角度,可能会得到截然不同的感受。 李姝蕊沉默。 母亲或许没有她受到的教育程度高,但人生智慧并不是她现在可以比拟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原因。 不知道多长时间,她都没有体会过这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了。 人都是自私的。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尚。 前女友这个词,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忌讳。 白血病。 类似的情形,电影电视里曾经上演过,告知江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没办法预料。 可如果隐瞒。 就如母亲说的那样,等同于见死不救。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很难办,你只需要想想,如果你选择不告诉小江,那个女孩子最后不幸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能不能心安理得的去面对自己,不因此而负罪。” “还有,如果小江最后知道,你能不能去面对他。” 薛明芹能够感受女儿此时的复杂心情,同时,也能够理解。 想要守护自己的幸福,理所应当,可总有那么些东西,拥有战胜人性狭隘的力量。 比如良知。 邹落霞这个时候,都沉默了下来,不是说被姑姐说服,她依然坚定的觉得绝不该多管闲事,只不过找不到理由,去对姑姐说的这些进行反驳,或者说,羞于去反驳。 自私是人性与生俱来的特质,无可厚非。 但无可厚非只是无可厚非,并不值得去歌颂,乃至宣扬。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姝蕊轻声道。 “蕊蕊,你既然选择了小江,就应该相信他。如果你相信他,你还为难什么呢?” 李姝蕊看了母亲一会,抿嘴一笑,“谢谢妈。” 薛明芹也笑了下,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吧。” 晚上。 等到了八点,江辰才回来。 “今天东海电视台采访罗鹏,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李姝蕊帮他除掉外套,“什么问题?” “记者问他觉得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加入东海商会后,罗鹏的商业活动日益增多,时不时就会被采访,在商界知名度步步攀升。 这就是有组织的好处。 “他怎么回答的?” 江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把记者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姝蕊莞尔,“那你觉得呢?你觉得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江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三岁时手里紧握的棒棒糖,五岁时花一下午逮住的那只蜻蜓,七岁时同桌手里的奖状,九岁时那个炙热的暑假,十三岁那年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十六岁微风穿堂教室里前排姑娘摇晃的马尾……” 江辰眨了眨眼。 李姝蕊面色自若,“继续说啊。” “人生每个阶段经历的风景不同,人的认知也不会一样。按罗鹏同志的话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八个字。” 李姝蕊睫毛扑朔。 “小的方面就是身体健康,往大的说就是世界和平。” 江辰刮了刮她挺直的鼻翼。 “他对记者这么说的?”李姝蕊忍俊不禁。 “薛阿姨她们散步去了?” 江辰转移话题。 “嗯。” “你怎么不陪陪她们?小心走丢了。” “她们不让我陪。” “今天逛得怎么样?” “给她们买了些衣服,挺开心的。” 江辰点了点头,“东海还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带她们都去转转。” “明天我打算陪她们去城隍庙。” “挺好的。” 江辰倒了杯水。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吗?” 李姝蕊突然问道。 江辰莫名其妙,不解的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有些好奇。” 李姝蕊神色自然,注视着他,“如果在感情上辜负了一个深情且很好的人,你说会遭报应吗?” 江辰捧着水杯,没有立即说话,思量了会后,才开口道:“应该不会。” 李姝蕊无声凝视他。 “不过你可能需要意识到,你错过的可能是人生中最真心想要对你好的人,辜负这样的人能说明,你对美好的事物缺乏感知力,而这种天赐机缘,上天不会给你两次。好好往前走就行,之后你的运气会均值回归,当然被辜负的那个人也是。只不过的是,你错过的可能是你的峰值,而他错过的是低谷。” 说完,江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故意哄我开心的是吧?” 李姝蕊虽然在笑,但不知为何,笑得似乎有些勉强,“你觉得我在说你和艾倩?” “没。” 江辰面无异色,理所当然的道:“你哪里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李姝蕊忽然又收敛笑意。 “如果我就是在说她呢?” 江辰放下水杯,起身,“我去看看薛阿姨她们。” “你和艾倩,最近有联系过吗?” 李姝蕊也跟着站了起来。 往外走的江辰止步,倒不是不满,只是有些讶异。 计较前女友这种事情,放在其他女孩身上,或许稀疏平常,但她可是李姝蕊。 “自从上次和哈莫雷那事之后,就没联系过了。” 江辰转身,一五一十的进行解释,比较详细,给予对方充分的尊重。 四目相对,李姝蕊欲言又止。 江辰更加不解。 “怎么了?” “今天,魏楚茵来找过我。” “她找你干什么?” 江辰面露意外。 李姝蕊安静下来。 江辰失笑,以轻松的口吻打趣道:“什么时候学会装神秘了?” 李姝蕊没笑,沉静的模样让江辰打趣的笑容逐渐消失。 江辰皱了皱眉。 “艾倩生病了。” 李姝蕊开口。 “生病?” 江辰不解的看着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没料到世事的无常。 就在他打算问什么病的时候,还没开口,声音响起。 “血癌。” 江辰瞳孔猛然收缩,走神的看看李姝蕊,逐渐没了表情。 (本章完) 689 踪迹 或许是因为今天逛累了,薛明芹和邹落霞休息得很早。 薛明芹还好,一如往常,可江辰察觉到了邹落霞神色的异样。 “我妈她们知道了。” 主卧内,李姝蕊主动坦白,“我拿不定主意,所以询问她们的建议。” “拿不定主意是什么意思?” 江辰询问,单纯从表情和语气,看不出太剧烈的悲喜。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李姝蕊直言不讳,没有任何隐瞒,“她毕竟是你的初恋,我告诉你这件事……” 李姝蕊停顿了下,然后嘴角溢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好像很傻。” “可是你还是说了。” “别以为是我大度。如果不是我妈劝我,我可能真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会。” 江辰语调平静。 他们家乡有句俗话,娶媳妇首先得看丈母娘。 如果丈母娘通情达理,那教育出来的女儿也不可能蛮横到哪去。 站在李姝蕊的立场,确实完全有装聋作哑的理由,而且还很充分。 如果她内心不愿,任何人说什么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反之,即使薛明芹什么都没说,相信她终究也不会隐瞒。 “白血病啊。” 李姝蕊轻轻叹息。 “魏楚茵说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觉得她在开玩笑,但她流的眼泪太真了。” 记忆走马灯般回溯,就像电影在脑海里重演。 对方流鼻血的那一幕,在眼前闪回。 命运好像总会提前给以启示,只不过人们常常忽略察觉而已。 江辰沉默下来。 “去找她吧。” 李姝蕊轻声道。 “别这么看我。虽然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联系,但我妈说的对,不管怎么样,她毕竟和你曾经一起走过一段路,如果袖手旁观,你的心里,这辈子恐怕都会留下一道坎。” 江辰嘴唇动了动,可头一次,发现竟然如此词穷。 “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姝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过往的爱恨情仇,在生死两个字面前,好像顷刻间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咎由自取? 罪有应得? 仔细想想,艾倩好像只是犯了很多女孩都会犯的错,而且她已经品尝到了苦果,老天这样的惩罚,太过残酷了些。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李姝蕊注视着一语不发的男人,玩笑道:“难道还得我求你?” 江辰扯了扯嘴角,像笑,又不像。 “她现在和所有人断了联系,没有人联系得上她。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挺佩服她的,换作是我,恐怕没有这样的勇气……” “别瞎说。” 江辰打断。 “你说,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江辰再度沉默。 “给她打个电话吧。” “谢谢。” 江辰轻声开口。 李姝蕊笑了笑。 “谢谢?我只是让你找到她,可不是让你们重归于好。” 江辰也微微笑了下,继而拿出手机。 “嘟……” 同样。 也是响了一声便自动中断。 对此,江辰有所预料,并不意外。 “把你也拉黑了吗?” 李姝蕊道:“给她发语音。” 江辰照做,结果根本打不通,提示“你已不是对方好友”。 “她把我删了。” “把她的号码给我,我来试试。” 结果自己尝试过后,李姝蕊发现也是一样。 “她应该设置了阻止陌生来电。问问你的同学,或者之前的朋友,看看谁能联系得上她。” 江辰第一个想到了罗鹏,比起他,之前在东大,罗鹏的人脉显然要比他广得多。 “你找艾倩干什么?” 接到他的电话,罗鹏表示出剧烈的惊讶,以及不解,“江辰,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 “我找她有点事。” 江辰没有宣扬,毕竟这是他人的隐私。 “什么事儿?” 罗鹏紧接着追问,好奇心发作。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联系下之前你在学校的那些朋友,如果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辰,作为哥们,我真的得好好劝劝你,你和她的故事早就翻篇了,不要再执迷过去了,你说要是被李姝蕊知道……” 不知内情的罗公子苦口婆心,絮絮叨叨。 “真是急事。” 江辰简短的道。 罗鹏被打断,应该是意识到好哥们语气的不对劲,“什么事儿?真不方便说?” 江辰沉默。 “好吧,我来问问,如果有动静通知你。” “谢了。” “哎。” 罗鹏叹了口气。 江辰挂断电话。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和魏楚茵聊聊,毕竟她是和艾倩最后接触的人,你应该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吧?” 李姝蕊开口。 江辰点了点头。 “我去洗澡了。” 李姝蕊转身,走进卧室。 江辰目送她的背影,忽然产生了一种夫复何求的感觉。 曾几何时,李姝蕊在他眼里,只不过拥有一副出众的皮囊,这也是很多人的认知。 未曾想到,在漂亮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一枚更为出众的灵魂。 李姝蕊进入浴室后,江辰拿起手机,拨通了魏楚茵的号码。 接通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那头哽咽的语气,开始就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是在谢他,还是在谢李姝蕊。 “她最后一个联系的是你吗?” 江辰直奔主题。 “嗯,她说要四处转转,我陪她去了,然后她又说要去沙城,而且不要我陪同,我就回东海等她。本来她答应我,去完沙城就回来去医院治病,可是……” 魏楚茵哭欲愈浓,难以为继。 沙城。 江辰沉默。 “江辰,拜托你,一定要找到她。” “她的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辰语调平缓。 “在你和哈莫雷闹着要打官司之前就发现了,我劝她早点去治疗,可是她死活不同意。治个病而已,能花多少钱啊?我上网查过了,这个病得了会很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怕疼的人……” 魏楚茵情绪逐渐失控,直至泣不成声。 江辰静静听着电话那头捂着嘴抽泣的声音。 虽然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魏楚茵经常在其中煽风点火,但不可否认,对于艾倩来说,她的确是一个真心的朋友。 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别说朋友,就算夫妻都只不过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多少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对方自己都放弃自己的时候,还能竭尽全力,不离不弃。 当初的“挑拨离间”,刨根究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理念的不同。 希望朋友找一个物质条件好的对象,难道出发点真的有错? 本来想等那边的情绪稳定些,可对方好像根本控制不住。 局外人尚且如此崩溃,那患病的当事人呢? 安慰的话,此时根本难以出口,于是江辰只是道了句:“好好照顾自己,我来找她。” 说完,他打算挂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道饱含忏悔的哭腔。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真的对不起。” 江辰拿着手机,沉默了会。 “或许你不相信,我其实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过。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艾倩的幸运。” 那边的魏楚茵呜咽着,只是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如果你非要说对不起,那么我好像也只能说,没有关系了。” 魏楚茵紧紧捂着嘴,可还是压制不住悔恨的哭声。 随即,电话被她挂断。 江辰放下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傅自力的号码。 “哟,江总。” “帮个忙。” “说。” 江辰直接,傅自力也相当爽快。 “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 沙城不大,以傅自力在沙城的人脉,不是没有可能找到艾倩。 当然,前提是对方还在沙城。 “女的,叫艾倩,我把照片发给你。” 傅自力不愧是社会人,半个字都没有多问,“行,你发我看看。” 江辰打算发照片,可随即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了对方的照片。 “我稍后发你。” “没问题。” “谢了。” “这话说的,见外了啊。” 寒暄两句,江辰挂断电话,然后找无语的罗公子要到了艾倩的照片,连同基本资料,一起发给了傅自力。 李姝蕊洗完澡出来,“先去洗澡吧。” 江辰点了点头,进入浴室,打开花洒,仰起脸,任由热水迎面喷下。 “你电话响了。” 洗完澡出来,李姝蕊道。 江辰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拿起手机。 是傅自力打来的。 江辰回了过去。 “江辰,你发的这个姑娘,铁军说好像见到过。” 傅自力非常效率,或者说,对江辰的拜托的事,十分上心。 江辰没想到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更加没想到这个结果。 “铁军?” “嗯,我刚把照片发给了我认识的那些朋友们,结果铁军说,这个姑娘好像在他店里吃过烧烤,而且还和晓宇一起去的。” 江辰始料未及。 “因为就在最近,铁军对这姑娘印象还挺深的,和照片一样,这是毕业照吧?短发,挺漂亮,铁军当时还以为,是晓宇的女朋友。” “我来给晓宇打个电话。” “行。” 结束和傅自力通话,江辰立即给表弟打了过去。 “哥。” “没睡吧?” “没呢。” “你上次说,要回去一趟,现在还在沙城吗?” “我已经回学校了。” 洪晓宇试探性询问:“哥,有什么事吗?” “你在沙城,是不是碰到了个人?” 表弟和艾倩,应该从来没见过,他们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但是铁军是一个性格相当沉稳的人,没有把握的事,肯定不会轻易发表评论。 也就是说。 铁军确实见过艾倩。 “哥,没有啊。” 洪晓宇迅速回应。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一个挺守承诺的人,可他的缺点在于不怎么会说谎。 即使他回答得很果断,可江辰还是从他底气不足的语调听出他的言不由衷。 “你在哪碰到她的?” 江辰不留痕迹的询问。 “东门。” 洪晓宇脱口而出,旋即立马意识过来说漏了嘴,顿时很是尴尬:“哥……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是艾倩姐不让我说……” “你怎么认识她的?” 江辰不禁问。 “你之前发过朋友圈,我看见过。” 说漏嘴后,洪晓宇不敢再继续隐瞒,老老实实回答。 江辰恍然。 虽然他现在已经找不到艾倩的任何照片,但是对方存在过的痕迹,还是遗留在了他的生命里,没法抹去。 “你们在一起待了多久?” “半天。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帮你去收拾屋子的,结果在东门城洞撞见了她。她一个人。我就带她逛了逛城墙,还有……” 洪晓宇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那头不说话,他还是硬着头皮,一五一十道:“还有去舅舅他们的坟前献了花。” 去了父母的坟前? 江辰眼神微微凝缩。 “哥,不是我说要去的,是艾倩姐主动提出的,我也不好拒绝……” 洪晓宇忙不迭做出解释。 江辰沉默不语。 见那边不作声,洪晓宇不禁忐忑不安,虽然他确定表哥不是那种绝情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没经过表哥的允许他如此擅作主张,难保表哥不会不满。 不过有一点,他更加疑惑。 艾倩姐不是主动要求他保密吗? 怎么表哥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洪晓宇试探性问。 江辰没有回答,也似乎没去计较对方擅作主张的事,问了句:“她现在还在沙城吗?” “应该不在了。” 洪晓宇迅速道:“我送她回酒店的时候,还说让她多玩几天,可是她告诉我明天就走,现在估计已经离开沙城了。” “她和你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啊,不过我感觉,她好像有点奇怪。” 洪晓宇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她没说接下来打算去哪?” “没,她没说,不过她告诉我,下次见面会请我吃饭。” 洪晓宇知无不言。 “我知道了。” “哥……” 洪晓宇担心表哥不快。 江辰笑了笑,“你带她转了一天,多辛苦。下次见面,一定记得让她请你吃大餐。” “呵呵。” 洪晓宇瞬间松了口气。 “挂了。” (本章完) 690 后来的我们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天江辰刚到天赐资本,罗鹏就找了过来,似乎一直在等他。 “我联系了那些可能认识艾倩的朋友,可每个人都说,和艾倩联系不上。” 昨晚他就感觉不对劲,得到大家的反馈之后,于是感觉愈发强烈。 江辰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互不打扰的状态维持了这么久,突然又大张旗鼓的找艾倩,肯定事出有因。 “你和我说实话。” 面对罗鹏凝视、甚至近乎审视的目光,江辰若无其事,不露端倪的拍了拍他的肩:“辛苦,我已经想到其他办法了,不用你忙活了。” 艾倩已经不在沙城。 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个人,想想都不吝于大海捞针,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现在毕竟是信息无比发达的年代,不是一封信得爬山涉水的时期,衣食住行,这是人类生活的必要活动,而只要产生这些活动,则必然留下痕迹。 甚至都不需要官方部门介入,有时候普通人聊天时偶尔的一句话,打开各类手机软件就会自动推送相关内容,很多软件,甚至比你自己都要清楚你要什么,或者想要去哪。 就比如刘一鸣旗下的星空。 何止一个短视频软件。 它就像一根根看不到的无形丝线,将海量的用户全部串联起来,钩织成一张庞大的蛛网。 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在这张网下,都无所遁形。 “江辰,你不地道啊,咱们还是不是哥们?” “当然是。” “既然是,那做哥们应有的坦诚呢?信任呢?” 江辰不说话。 罗鹏刀锋般的眉毛凝了凝。 玩笑归玩笑。 江辰的性格他了解。 对朋友可以说肝胆相照。 不然此时此刻他恐怕早就老老实实的滚回家接受老头子的安排,怎么可能享有当下自由且自傲的人生。 对方既然三缄其口,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艾倩是不是失踪了?” 罗鹏活泛的脑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工作,发挥合理的想象,试探性低声询问道:“她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综合他得到的信息判断,起码可以作出一个推断。 艾倩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没。” 江辰惜字如金。 “江辰,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千万别瞒着我,不管怎么说,大家是同学。” 罗鹏认真的道。 “你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她吗。” “以前确实是。” 罗鹏没有否认,“但是后来我想想,谁没有犯过错。我小时候那会,我爸把我的游戏机给砸了,我差点和他干了起来,甚至都考虑过离家出走,现在想想,多混蛋?” “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与错,都是靠着一步步慢慢摸索,现在想起来她曾经做的那些事,我依旧想抽她,但是我想抽的是以前的她。” 罗鹏轻缓道:“有科学研究表明,人体细胞的新陈代谢周期是七年,也就是说,七年之后,你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会彻底更换一遍。在这种意义上来说,七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其实是两个人。” “你不用担心,她没出事,也没被绑架。” 罗鹏笑了笑,“就是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何等典型的搪塞。 见对方如此守口如瓶,罗鹏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说,恐怕也无济于事,于是没再白费唇舌。 “别忘了,李姝蕊的母亲还在东海,你可别让人家长辈知道了。” 罗鹏的好心当然是多余了。 江辰也没解释对方已经知道的事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叮咚。” 消息声响起。 江辰摸出手机。 “那个女孩现在在长安。” 艾倩有了下落。 多亏了时代的发达。 普通人很难有隐私。 “找到了。” 江辰放下手机。 “你说艾倩?” “她现在在长安。” “她跑长安去干什么?她不是在东海上班吗?而且还为什么与所有人断了联系?” 罗鹏疑惑的问。 长安。 几乎是神州历史上被定作首都次数最多的城市。 现在也是文化旅游名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具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她难道是想换个地方,找一个所有人不认识,也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不能说胡思乱想,其实罗鹏的猜测,挺符合逻辑。 “我得请一段时间假。” 江辰干脆而简练的道。 “你又要去哪?” 罗鹏下意识问,继而反应过来,眼睛睁大几分,“你要去找艾倩?” 江辰没有回应,“公司就交给你了。”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老板当的确实洒脱,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说完就朝外走去。 罗鹏哭笑不得,扭头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辰没有回应,可能没听到,拉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唉。” 罗鹏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艾倩出什么事了?” 李绍和白哲礼当然也知道了消息,通过罗鹏,作为同学,他们也尝试性的联系了艾倩,但结果无一例外。 “我不知道,江辰没说。” 罗鹏道:“不过你们别担心,人找到了,她现在在长安。” “长安?” 李绍不解,“她去长安干什么?” “我哪知道。” 罗鹏苦笑。 “五月天好像在长安最近有一场演唱会。” 罗鹏和李绍不约而同看向出声的白哲礼。 ————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简简单单的一句诗,道尽了这座古都曾经的昌盛繁荣。 毫无疑问。 这座城市,就是神州曾经巅峰的象征,是当年这片东方大地屹立于世界之巅留下的历史注脚。 长安文体中心。 人声鼎沸。 从五湖四海特意赶来的人们致使这座可以容纳三万人的场馆座无虚席。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无数荧光棒的挥舞中,乐队主唱将话筒前伸,引发全场大合唱。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 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有男生喊得声嘶力竭。 有女生唱的热泪盈眶。 一首歌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往往是因为能够引发人们的情感共鸣,能让人们从其中,看到自己的经历和故事。 华语乐坛日益衰败。 堪称精神垃圾的网络神曲层出不穷,以千篇一律的节奏和旋律流水线般生产,不断荼毒大众身心。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一些人历尽岁月的洗礼,还能屹立潮头,依旧璀璨。 现在敢开演唱会的不多,能够引发万人大合唱的,少之又少。 全国的乐队,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更是屈指可数。 可毕竟他们是五月天。 是被人写进人生目标的乐团。 有多少人的理想簿上,就曾写下过一定要去看一场五月天的演唱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身边的青年早已情难自已,跟着所有人唱的脖子泛起青筋,眼眶通红,五官扭曲。 说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艾倩没有笑话旁边这个可以用帅气来形容的青年,也没有打扰,更仿佛没有受到气氛的感染,只是很安静的听着全场合唱,恬淡的与整个场馆格格不入。 “本来呢,我们邀请了一位嘉宾,可是人家临时有事,不来了,所以我们决定,将这个环节,临时调整一下。” 一首歌完毕,乐队主唱举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笑着道:“你们刚才唱的那么好,我觉得都可以站在舞台上来,所以呢,我们打算在现场邀请一位,与我们共同演唱,大家觉得怎么样?” 欢呼呐喊声如洪流滚动。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开始吧,不耽误大家时间,太晚了,恐怕酒店都没房间定。” 主唱的玩笑逗得全场笑声雷动。 主唱转身挥手示意。 舞台转播的大屏幕上,顿时呈现出抽号画面。 先是区域。 再是排列。 然后是座次。 “开始。” 随着主唱的话音落地,最前面的区域率先滚动起来。 “停!” “c区的朋友,准备好了。” 场馆东南方一片躁动。 艾倩没有融入周围沸腾的情绪中,怡然的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 “继续。” 区域确定,紧随其后的排列开始滚动。 演唱会不局限于唱歌,还得兼具与观众的互动与娱乐性。 阿拉伯数字迅速跳转,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7排。” 可以清晰看到。 当结果出来后,位于场馆东南方的c区有一排其中有人甚至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看着大荧幕上定格的数字,一直仿佛遗世独立的艾倩脸上也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些许惊讶。 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一直都是一票难求。 此时现场更是坐满了几万人。 这都能挑中自己这一排? “最后的结果就要出炉了,让我们大家来看看,谁是那个倒霉蛋!” 最后的座次滚动起来。 “停!” 万众瞩目中。 数字缓缓停下。 “8号!” “c区7排8号的朋友,请站起来举个手。” 刚才真情流露的那个寸头青年怔怔的往左扭头,眼角的泪都没顾上擦。 他目光所及之处,艾倩的脸上也涌现难以置信之色。 “c区7排8号的朋友,在不在?不会上厕所去了吧?” “快起来啊!” 那个男生赶忙提醒,颇为热心。 艾倩稳了稳神。 灯光已经掠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她的身上。 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起来啊!” 那个青年推了推她的胳膊。 艾倩这才慢慢站起了身。 “我为我刚才说的话道歉,美女,请上台来。” 开玩笑用倒霉蛋形容的主唱知错就改。 在一道道羡慕的注视中,艾倩沐浴着璀璨的灯光,就像做梦一般,有些僵直的走向舞台, “方便问一下,叫什么名字吗?” “艾倩。” “艾倩同学,你好,请问你会唱什么歌?” “……你们的歌,我都比较熟悉。”艾倩下意识道。 主唱面露惊喜,“原来是我们的忠实粉丝,那我们唱一首……后来的我们,怎么样?” 万众瞩目中,面对偶像伸来的话筒,不真切感更加浓厚。 周围的人山人海,仿佛成为了模糊幻影,嘈杂声也变得缥缈、虚无。 “艾倩同学?” “好。” 艾倩露出一抹笑容。 就当。 做梦好了。 “那么后来的我们,送给大家。” 和大部分做戏不同,这支乐队是真的随意发挥,现场随便拉个观众,就敢让人家上台一起表演。 好在艾倩的唱功不差。 “然后呢 他们说你的心似乎痊愈了 也开始有个人为你守护着 我该心安或是心痛呢……” 开嗓过后,主唱眼神向她示意。 艾倩拿起话筒,“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 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后来的我们并肩走着 只是不再并肩了 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主唱点头,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举起话筒,面向全场。 “亲爱的 回忆我们共同走过的曲折 是那些带我们来到了这一刻 让珍贵的人生有失有得 用新的幸福把遗憾包着 就这么朝着未来前进了 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狠心割舍 别回头看我亲爱的……”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轻轻跟着哼唱,望着舞台,眼神迷离。 缓缓挥动的荧光棒就像星光。 有机会站上演唱会舞台的应该很少,但去过ktv的应该很多,艾倩站在国内一流乐队,同时也是自己偶像的万人舞台上,握紧话筒,逐渐从容。 “在某处另一个你留下了 在那里另一个我微笑着 另一个我们还深爱着 代替我们永恒着 如果能这么想就够了” 主唱拿起话筒,二人合着全场,开始齐唱。 “无论是后来故事怎么了 也要让后来人生值得 后来的我们我期待着 泪水中能看到你真的 自由了。” 人山人海中。 远离贵宾席的场馆偏僻某一处。 曾经许诺过要带女孩来看五月天演唱会的年轻男人静静的望着舞台。 万众瞩目中。 主唱感谢的与她握手。 绚丽的灯效汇聚下。 女孩已经看不清面容,分不清长发还是短发。 (本章完) 691 祝平安 演唱会落下帷幕。 数以万计的观众意犹未尽的走出场馆。 交警同志们尽忠职守,到现在还在维护着场馆周遭的交通治安。 “再见。” “再见。” 场馆外。 艾倩与隔壁座位那个青年分别,通过对方的种种表现,应该为情所困,或者说,还没有从情伤里走出来。 就和演唱会上的所有人一样,萍水相逢,恰逢其会,随即平淡分别,重新回到各自的人生。 独自走了一段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来袭,艾倩踉跄两步,不由扶住路边的街灯。 晕眩感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伴随着潮水般汹涌来袭的疼痛,浑身关节仿佛锐利针扎,视线也开始模糊。 路过的行人变得虚幻朦胧。 扶撑着街灯,艾倩慢慢的蹲了下来,缓缓的调整呼吸。 这种感觉,她已经快要习惯,这段时间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别无他法,只能硬扛。 一只手支撑着街灯,另一只手五指紧攥,艾倩闭上眼,万针扎身的疼痛导致她脸上褪去血色,眼角挤出皱纹,鬓角更是溢出涔涔冷汗。 这次的疼痛好像持续得更久了些,大概过了三四分钟,艾倩的脸色才逐渐缓和,艰涩的呼出口气。 她睁开眼,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蹲在地上忍受着此起彼伏疼痛的同时恢复气力,然后,摸索出手机。 本来,还打算在长安逗留几天,可刚才万分之一的概率被邀请上台后,她知道自己得去别的地方了。 魏楚茵一定在找她。 艾倩打开手机。 一道声音自头顶响起。 “下一站打算去哪。” 她头脑瞬间空白。 不对。 肯定是幻觉。 艾倩没有抬头,只当今天梦幻的经历让她的心情还没平复,以至于出现了幻听,继续打开购票软件。 可是旋即。 她浑身僵硬。 她明显发觉,有个人,真切的站在了她的身旁。 周遭依旧车水马龙。 数万名观众各奔西东。 街灯照耀下。 蹲在地上的艾倩缓缓的抬头,然后,看了一张半明半晦的脸庞。 她面色凝固。 时光仿佛一瞬间禁止下来。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男人伸出手。 “止痛的,应该能缓解很多。” 看着对方手中的水和药,艾倩嘴角扯了扯,想笑,似乎又笑不出来。 随后。 她费力的撑着膝盖,故作无事的强行站了起来。 “你也来看五月天的演唱会?” 真是奇妙的巧合。 江辰没有说话,手臂依然保持抬举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没事儿。” 艾倩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这药应该不苦,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干嘛非得让别人吃药,你神经啊你!” 艾倩笑骂。 江辰一语不发的注视着她。 笑着笑着,艾倩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答应过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我还以为她这次能信守承诺呢。” 除了魏楚茵,也没人知道了。 “你也承诺过会去找她,好像也食言了。” 艾倩轻轻的自嘲一笑:“是啊,我们俩,还真是臭味相投。” 对方一直不接,江辰也没再坚持,把手放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即使真会发生,这种幸运,也应该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艾倩瞬间明白,刚才在演唱会上,自己为什么被选上台了。 “看过电视吗?逃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办一张假身份证。” “你才是逃犯!” 艾倩忍俊不禁。 是啊。 对方已经不再是那个平凡的男孩了,大海捞针,只是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艰难而已。 “你现在还有精力看演唱会,真是不务正业。” 艾倩貌似挖苦,可江辰哪里听不出她的一语双关。 “以前一直想看,可没有机会,也算是圆了过去的一个愿望。”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是想……” 差点脱口而出的艾倩骤然停住。 她本来想说,以前的那个男孩想看演唱会,只是想陪她呢。 “走吧。” 江辰没有介意她的无疾而终。 “去哪?” 艾倩下意识问。 “魏楚茵还在东海等你。” “你告诉她,让她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用多管闲事。” “你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在这个问题上,江辰有充足的发言权。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女人之间,没有真友谊。”艾倩尽量俏丽的笑,可还是难以掩饰脸色的苍白。 “你清楚,她来找我,花费了多大的勇气。” 江辰言简意赅。 艾倩沉默下来。 或许她们只是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不代表没有骨气。 尤其曾经魏楚茵还那么贬低过对方。 现在转过头找对方求助,可想而知,得下多大的决心。 艾倩抿紧唇,不受控制攥了攥手,“……那你知不知道,我回去,只会拖累她。” “或许她不介意呢。” “可是我介意!” 艾倩音调不受控制的提高,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溢出苦涩笑容,“我这一生,作恶多端,何必在最后关头还祸害别人,下辈子,我还期望着能投个好胎呢。” “在西方的教义里,自杀的人,会下地狱。” “我哪里自杀了?” “自我放弃,等同于自杀。” 艾倩莞尔,沉默了下,柔笑道:“谢谢你,赠予我一场梦,这场演唱会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现在,没有遗憾了。” “回去吧,别让李姝蕊知道误会了。” “是她让我来的。” 江辰坦诚道。 艾倩一怔,继而神情变幻,笑容变得微微不自然。 自己这场人生,输得可真够彻底。 重启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来得病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能够赢得所有人的同情。” 不等江辰说话,她继续道:“帮我谢谢她,还有。” 艾倩停顿了下,看着江辰,眼神波动,似乎有无数感情在交织流转。 祝你们幸福,终究还是太难说出口,所以话到嘴边,她最后还是道了句:“祝你们平安。” 言罢。 艾倩转身,打算离开。 “我以为,你真的成熟了。” 江辰话音响起。 艾倩身形停顿。 “逃避,能够解决问题吗?你觉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等待死亡的到来,很伟大?” 艾倩侧身而立,一语不发。 “你觉得你这种做法,能不拖累任何人,可你有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过。” 江辰神情漠然,“比如魏楚茵,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想,怎么做?最后如果是你收到了死亡通知,你会不会崩溃?你的余生,会不会在自我谴责与悔恨之中度过?” “我爸妈从小就教育过我,人一辈子,不是单纯为自己而活的。对了,你应该也见过了他们。” 侧对着他的艾倩抿住嘴唇,脸色紧绷。 “白血病并不是无可救药,存在很多治愈的例子……” 艾倩猛然转身。 “可是你查过治愈的几率吗?我查过!可能百分之一都不到!更多的只是被病床上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头发掉光,在无尽的煎熬中,迎接死神的降临。你告诉我,与其在病床上等死,让所有人陪着一起痛苦,为什么我不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结束我的生命?!” 艾倩的声音里终于压抑不住那丝应有的哭腔。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变得那么丑!也不想看到那些怜悯的目光,以及伪装的强颜欢笑!” 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 “所以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藏起来?” 江辰依旧平静。 “我们早已经分手,你根本没有义务再来管我的事!江辰,你难道还觉得我害你害得不够惨?!” 艾倩声线趋于颤抖,眼里被水光弥漫,还在强忍着不掉落下来。 “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明白。我从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选择后悔。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依然还是会选择认识你。” 艾倩笑了,笑出了泪。 “你是不是傻啊!” “我们已经分手,你现在并没有资格骂我。” 江辰镇静且正经。 艾倩笑容更甚,胡乱抹了抹脸,“……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白跑一趟。” 江辰表现出破天荒的强势,在艾倩的面前,更是头一次。 “怎么?你难道还能绑我回去不成?” 艾倩不甘示弱,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气,针锋相对。 “你家里人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吧。” 江辰平和道。 艾倩神色一愣,继而怒道:“江辰,你卑不卑鄙?!” “你应该清楚,我既然能够找到你,联络上你家里人,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江辰不为所动。 艾倩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紧紧盯着江辰,“欺负我一个病人,这就是你现在的能耐是吧?” 的确。 她可以和所有朋友断了联系,而绝不可能与家人一刀两断。 “病人应该住在医院,躺在病床上。” 艾倩无言以对。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为什么非得逼我。”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病确实很可怕,但你应该清楚,我现在,有钱了。” 江辰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抹笑容。 有钱了。 多么简单而深刻的三个字。 也是多少男孩的向往。 而现实总是很残酷。 等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往往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艾倩想笑,可是嘴角牵扯,结果根本笑不出来。 “你有钱,关我什么事。” “治病的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你需要给我立个字据,等以后病好了,赚钱还我。” “你就不怕人财两空?要是我没治好,你找谁还钱去?” 究竟得多大的勇气,才能将生死玩笑般的说出来。 “那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江辰道:“还能不能走路?” “我好的很。” 艾倩立即道。 江辰点了点头,“行,你住哪家酒店?先住一晚,明天跟我回去。” 艾倩哑然,似乎不太适应对方此时的霸道。 “我什么时间答应和你回去了?” “需要给你父母打电话?” 艾倩无言以对,嘴唇动了动,较劲般道:“你打啊,你忘记了,之前我妈是怎么骂你的。” 的确。 两人谈恋爱那会,得知女儿找了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艾倩的母亲没少在电话里数落江辰。 江辰不以为意,眼看居然就真的要摸手机。 见状,艾倩赶忙认输。 “行,走吧。” 她转身,慢速的朝前走去。 江辰跟在她的身后。 一物降一物。 现在似乎角色颠倒了过来。 艾倩所定的酒店离文体中心不远,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可是这一公里,两人走了接近整整一个小时。 艾倩走走停停。 江辰就像影子一样尾随着她,始终吊在三四步外,也不说话。 很普通的平价连锁酒店。 “旁边有家五星级。” 艾倩提醒,“你可以去那住。” 江辰不置可否,找前台定了间房。 二人楼层不同。 电梯里。 江辰把拿了一路的水和药递了过去, 这一次,艾倩没有拒绝。 “叮。” 电梯门打开。 艾倩欲言又止,最后在出电梯的时候,只是道了句:“晚安。” 电梯门关上。 踏上走廊的艾倩轻轻呼出口气,继而握紧那瓶水和那瓶药,回到房间。 “砰。” 关上门后,她靠在门后,休息了一会,然后才走向沙发坐下。 拧开水瓶,打开药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原因,吃了颗药后,浑身蚂蚁噬咬般的疼痛真的缓解了几分。 艾倩又喝了口水,出神的望着电视墙。 楼上。 房间里。 江辰正在和李姝蕊打视频。 是他主动打过去的。 “找到了?” “嗯。” “那就好。” 李姝蕊问:“她愿意回来吗?” “她没有选择。” 李姝蕊笑了笑,“你好点和她说,她现在的心态应该很糟糕,多安慰下她。” “明白,洗完澡,我再下去找她聊聊。” 视频里明眸皓齿的女孩立即做出严肃的模样。 “安慰可以,但是要注意分寸!” 江辰哑然失笑,“你就不能再坚持演一下?” 李姝蕊翻了个白眼。 “我得去陪陪我妈了。” “嗯。” “照顾好她。” 说完,李姝蕊便挂了视频。 虽然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态,但即使故作大度,又有几个女孩能做到这个份上。 江辰放下手机,望向窗外的夜色。 (本章完) 692 有道理(谢打赏!) 酒店一般是中午十二点退房。 可根本没事的艾倩却起了个大早,就像那些来外地出差的人,八点钟就下楼来到前台。 “退房。” “请稍等。” 前台小姐通知保洁阿姨查房。 这就是平价酒店的弊端。 要是高档酒店,根本不会耽误客人的时间。 在前台等待的艾倩没有等到查房结束,反而等到江辰走了下来。 发现江辰的身影,她不禁愣了下,旋即便听到前台小姐道:“小姐,感谢入住,押金已经退回您的账户了。” 闻言,艾倩哪里不清楚怎么回事。 不出意外,或者说斩钉截铁,一定是酒店通知了江辰。 不然对方不可能下来的这么及时。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本来打算“不告而别”的她苦笑了下。 也是。 对方的心思一直都很细腻。 而且。 对她也相当了解。 “没必要这么着急,晚点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江辰表现得若无其事。 艾倩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挖苦自己,不禁略感羞燥。 “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人生自由权,信不信我报警?” 江辰置若罔闻,将房卡交还前台,然后直接往外走去。 艾倩在原地站了会,最后还是只能跟上。 二人找了家店,享受长安特色的早餐。 “昨晚的演唱会,安排我上台,你花了多少钱?” 艾倩问。 “不着急。” 江辰不慌不忙,啃着烙饼,一边道:“等治病结束,我会统一给你计算账单。” “……” 艾倩无言以对,哭笑不得。 明明是大恩大德,可为什么,她这个时候一点都感激不起来呢? “行,这笔早餐费,你也得记着。” 她道。 “这餐你请。” 江辰毫无芥蒂道。 “为什么我请?” 艾倩不明所以,当即道:“不然aa。” “咱们好歹是同学,一顿早餐,还用aa?”江辰道。 艾倩不近人情,回应道:“那怎么不说你请?你是大老板,而我呢?螺丝钉一枚,对了,现在连螺丝钉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无业游民,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江辰似乎理解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仗义的表示自己请客,而是令人发指的说了句:“那就aa。” “噗嗤。” 艾倩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继而一边拿着勺子喝汤,一边道:“你不发财,真是没有天理。” 两人在长安街头吃完一顿寻常而又不寻常的早餐,旋即坐车直奔机场。 艾倩似乎放弃了逃走,或者说,没办法逃走。 飞机冲上云霄。 “我睡会。” 她戴上眼罩。 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 落地东海。 魏楚茵来接机。 看到艾倩的一瞬间,她便失控的冲上来,紧紧的将艾倩搂住,应该是喜极而泣。 “你吓死我了!” 艾倩轻轻抱住她,“多大人了,还哭哭啼啼,不怕被人笑话。” 魏楚茵抬起头,胡乱抹了抹脸,用力抓住她的手,似乎担心一放手,又会消失不见,“跟我去医院。” “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现在中午,医院应该还没上班。” “走吧,医院方面,我已经联系好了。” 江辰出声。 两女不约而同朝他看去。 “去医院。” 魏楚茵对艾倩重复道,并没有再向江辰致谢。 在对方的以德报怨下,谢谢两个字,实在是太过空洞苍白。 艾倩终于点了点头。 离开机场,三人径直来到在血液疾病方面东海最负盛名的航天中心医院。 “江总。” 中午休息时间,可是院长亲自带队在门口迎接。 魏楚茵挽着艾倩。 江辰与院长握了握手,“拜托了。” “江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院长的目光从魏楚茵略过,直接落在艾倩身上。 作为医学领域的泰斗,似乎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病人。 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办理什么手续,艾倩直接被安排接受各项检查。 院长办公室。 “江总,你朋友得的是慢性髓系白血病,简称cml。” 院长拿着一沓检查报告,脸色颇为凝重。 “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得这种病?” 江辰不禁询问。 魏楚茵在陪着艾倩。 “白血病的诱发因素很多,有可能是因为基因,也可能是受到环境影响,具体诱发原因,我们也没办法百分百确定。” “治愈几率有多大?” 虽然在艾倩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可毕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血癌。 头一次经历的江辰其实心里也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面对他的注视,院长沉默了下,然后不紧不慢道:“cml还是有治愈几率的,我们院就发生过转康的例子。不过这种病,还是得因人而异。而且你朋友拖得时间有些长了,贻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如果能早点来的话,机会可能会大一些。” 机会。 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词汇,总是这般残酷刺耳。 “是因为没有发现么?cml在进入急变期前,患者确实可以数月甚至数年稳定得和正常人一样。” 江辰没法回答院长的问题,反问道:“那她现在处于什么阶段?” 院长捏着检查报告,又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各种数据。 “她现在已经进入了急变期。” 江辰沉默。 气氛安静了会。 即使见惯了生离死别,可院长还是能够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 财富确实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有时候在病魔面前,哪怕是金钱,也不敢称自己是万能的。 “江总,你也不需要太过悲观,这个病有靶向药,即使进入急变期,也可以用靶向药进行控制,为治疗争取时间。” 院长宽慰道。 江辰点头,“拜托了。” “江总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当觉得生活不如意的时候,不妨来医院看看。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回住院部的途中,一路上江辰见到了形形色色的病患与家属、以及忙碌的医护人员。 上到步履蹒跚的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孩子。 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布着慌乱、严肃、忐忑、惶恐……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更是令人心头压抑。 走出电梯,途经走廊,从拐角处,有声音传来。 “妈,二十万而已,现在做生意哪里不需要这点钱。你相信我,这个项目是我的一个学姐介绍给我的,肯定没有问题。” 是魏楚茵的声音。 江辰停下脚步。 “你来东海干什么?妈,我是你女儿,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和仔细的考察,你觉得我会和您说吗?最多两年,二十万本金就可以收回来,钱放着不也是放着……” “行,你去和爸商量,看他怎么说,妈,你的思想就是太老旧了,货币时时刻刻都在贬值,只有拿出来投资,才能收益最大化。” 信口雌黄的魏楚茵放下手机,深深吐出口气,正打算离开,听到了后方的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江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她愣了愣,旋即握紧手机,露出一缕难堪之色,同时,也心怀侥幸,可能对方没有听到。 “什么好项目,和我也分享一下?” 江辰同志相当不解人意。 “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魏楚茵强忍难堪。 “碰巧经过。” 江辰平静解释,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明道:“打算骗家里的钱来给艾倩治病?” 魏楚茵神情紧绷,不自觉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也是。 才刚毕业一年。 能有多少存款? 和家里实话实说? 二十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魏楚茵的家庭应该也并不富贵。 或许两人情同姐妹,可是对魏楚茵的家庭来说,艾倩只是外人。 应该没有多少父母,能如此深明大义,掏钱给外人治病。 “骗完你父母,你打算编什么样的借口去对付艾倩?她应该没你父母那么好哄。” 谁都清楚,如果知道这笔钱是怎么来的,艾倩一定不会接受。 她和所有人断绝联系,不就是为了杜绝这种情况。 “我会想办法。” 魏楚茵紧声道。 江辰静静的看着她。 “我难道能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我问过医生了,她的病已经进入了恶化阶段,必须得吃一种靶向药,那种药一盒就要八千,一盒只能吃半个月!我们现在的钱,根本就不够!” 很多人一生的积蓄,到头来都花在了医院里。 这句话并不算夸张。 刚才在院长办公室,院长也说了措施方案,不过关于靶向药的价格,院长没说,江辰也没问。 因为。 好像没有必要。 可对于魏楚茵,意义显然完全不同。 一盒八千,只能吃半个月,也就是一个月要两盒。 等同于光是吃药,一个月的费用就得一万六。 这还不算其他的花销。 如果再加上住院治疗的费用,恐怕得令人窒息。 所以说很多病不是没法治,而是真真切切的治不起! 有些人眼里好像只有钱,或许就是因为曾经体会过没钱的痛苦。 曾经有段新闻,一个母亲在医院门口,泪流满面的向自己三四岁大的孩子下跪磕头,其原因就是因为孩子没钱,而她拿不出钱来给孩子治疗。 没钱。 听起来是一个很轻飘飘的词,好像并不紧要,可只有当落到真实的生活情景中,才能感受到这两个字所带来的无力与绝望。 就好比此时。 一个月一万六的药钱,就已经压得魏楚茵的心沉甸甸的。 “那二十万花完了呢?” 江辰简单的问。 显而易见,面对这种病,二十万,绝对不够。 魏楚茵再度沉默,继而重复道:“我会想办法。” “你们是朋友,你想帮她,没有错,可你也应该考虑她的感受。你也知道,治病,最重要的是需要她自己配合。” 魏楚茵看着他。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江辰道:“你只需要照顾好她就够了。” 魏楚茵紧了紧唇,内心波澜汹涌。 她清楚,面前这位曾经的同窗现在身价斐然,天文数字的医疗费对他来说,可能不值一提。 可是这并不是她们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 对方愿意帮忙把艾倩找回来,已然仁至义尽。 “就当我们向你借的……” 魏楚茵想拒绝,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其他选择。 “我已经和艾倩说好了,你不用多管。” 说完,江辰道:“回去吧,去陪陪她。” “你呢?” “我今天就不去了。” 魏楚茵没有勉强。 江辰转身,走向电梯口。 魏楚茵轻轻吸了口气,折返病房。 做完各项检查的艾倩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这是间特护病房,各种家具一应俱全,与其说是病房,倒更像是酒店客房。 这种病房的价格,恐怕不比那种靶向药低多少。 听到开门的动静,躺在床上的艾倩偏头。 “江辰回去了。” 魏楚茵走近。 艾倩并不失望。柔和的笑了笑。 魏楚茵拿着椅子在床边坐下,“……江辰说,医疗费他来承担。” “嗯,咱们也没钱啊。” 艾倩笑容洒脱。 “他……为什么这么好。”曾经横竖看不惯的魏楚茵幡然醒悟。 “他一直都是很好的人啊,从来没有变过。” 艾倩轻笑道。 魏楚茵沉默。 是啊。 回头想想。 还没有离开学校的时候,江辰好像就是这样,只不过当时,没有察觉而已。 “江辰现在可是大富豪,看看,这么好的病房,有钱恐怕都很难住进来,所以这方面的事,你不用再担心了。” 艾倩似乎知道魏楚茵心里在想什么。 魏楚茵点了点头,“有他在,你一定会好的。” 艾倩笑而不语,过了会,轻声道:“楚茵,你说我是上辈子积了太多的福,还是因为,他上辈子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 魏楚茵一愣,继而忍不住噗嗤一笑。 笑声过后,魏楚茵目露思量,缓声道:“应该是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吧。” 艾倩眼里写着疑问,像在问为什么。 魏楚茵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你如果积了太多的福,应该不会生这种病。” “有道理。” 艾倩回过头,重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这么一想,好像好受多了。” (本章完) 693 糖(谢打赏!) “蕊蕊,我和你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陪,要不,你去找小江吧。” 春秋华府。 餐桌上,邹落霞拿着筷子,委婉的道。 反对的意见她已经表示过了,可没人听取,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毕竟“人命”这两个字,确实意义沉重,她也没办法固执己见。 “我去找他干嘛?” 李姝蕊若无其事的笑着反问。 “你说干什么。” 邹落霞看了眼姑姐,继而开诚布公道:“当然看着小江啊!你们支持他去帮他的前女友,行,人命关天,我没意见,可是咱们也不能完全不防着吧?那姑娘和小江怎么说有段过去,要是死灰复燃怎么办?” 邹落霞盯着外甥女,苦口婆心,“蕊蕊,舅妈知道你心地善良,但善良归善良,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自己啊。你小心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江不是那样的人。” 薛明芹平静道。 李姝蕊笑容自若,“对,舅妈,你和他接触的时间还不长,可能还不了解他。你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邹落霞痛心疾首,“你们母女俩怎么这么固执呢!我不是怀疑小江什么,我也相信小江的人品没问题,可谁能保证那个姑娘能安分守己呢?她现在又生了病,最是装可怜的时候,男人最受不了……” 邹落霞华还没说完,门廊处传来动静。 “吃饭呢,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消失了一个晚上的江辰走了进来。 餐桌上的三人皆有些猝不及防。 “你怎么回来了?” 李姝蕊讶异的起身。 “小江,坐。” 薛明芹去拿碗筷。 “丈母娘”帮盛饭,多少男同胞只能羡慕的待遇。 “薛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薛明芹将盛的饭放在他面前。 江辰坐下。 “小江,你不是去找你那个……同学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邹落霞试探性问道。 “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邹落霞诧异,“这么快?” 旋即,狗血剧里的情节开始在脑海里自主演绎,人海茫茫,如果真心要躲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被发现,除非只是心机叵测的装装样子。 想到这,她不禁又恨铁不成钢的暗暗瞪了眼外甥女,可是外甥女浑然没有领会,就像电视上那种单纯的傻白甜,还在那傻傻的问:“在哪找到的?” “长安。” “她现在人在哪?” “我把她带回东海了,现在在医院,魏楚茵在陪着她。” 江辰一五一十,没有避讳两个长辈,人家如此通情达理,他也应该做到坦诚相待。 “呵。” 邹落霞忍不住怪笑了声。 李姝蕊和江辰都朝她看去。 “人找到了是好事,小江,毕竟一场缘分,不管怎么说,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一把是一把。” 薛明芹开口。 江辰点点头,“我明白。” “医生怎么说?” 李姝蕊询问。 “拖得时间有点久,她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但那家医院在血液病方面是权威,类似的病人治愈了不少,院长说会尽力。” 尽力。 谁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薛明芹看向女儿,“蕊蕊,你明天陪小江去医院看一看人家吧。” 邹落霞闻言一愣,怀疑姑姐是不是思想出了问题,他知道姑姐人好,但做好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多管闲事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外甥女去探望? 看着旁边脸色怡然的姑姐,蓦然,她好像反应了过来。 不对。 好像是她想茬了。 外甥女确实是应该去一趟医院! 这样一来,可以打消那个女孩子不该有的幻想,又可以展示自己的肚量! 看不出来,姑姐居然还有这种智慧! “你想不想去?” 江辰扭头询问。 出乎意料,格局过人的李姝蕊这个时候却摇了摇头。 “我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蕊蕊,人家是你学姐,按道理,人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你确实应该去看望人家。” 之前坚持不要多管闲事的邹落霞一反常态,瞬间变得相当博爱起来。 李姝蕊笑道:“舅妈,如果躺在医院的是我,这种时候,我恐怕谁也不想看见。” “呸!你这孩子,说什么丧气话!” 邹落霞驳斥。 薛明芹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人家好了,你再去吧。” 好了。 “这种病最好的治疗办法,应该是骨髓移植吧?” 夜晚, 二人回到房间。 江辰点头,“移植治愈的几率确实要高过化疗,可是想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很难,医院方面已经去进行匹配了。” “难受吗。” 李姝蕊问。 江辰很快道:“不难受。” 李姝蕊顿时毫不隐晦的睨了他一眼,“说谎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银针。” 江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马路边,疼得已经直不起腰,可是还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要不是我拿她家人进行威胁,她可能不会跟我回来。” 江辰其实在主动解释自己去了长安的经历。 对方可以不问,但是他不能不说。 “她都病成那样了,你还威胁人家?有没有人性。” “那你教我应该怎么做?” “你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啊。” 李姝蕊弧度玩味。 江辰莞尔一笑,“这么快就暴露了?” 当然。 彼此都知道是玩笑。 无论发生什么事,其实在离开校园后,那段逝去的感情,注定已经是过去式了。 江辰本人清楚。 李姝蕊清楚。 艾倩,也一样清楚。 人生就是这样,是有无数分岔路口的单行道,谁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正确,如果走错了,也只能继续向前,可以回头看,但没法往回走。 “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李姝蕊神色变得温柔。 “吉人?” “她能遇到你,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很幸运很幸运的人了。” 江辰莞尔,随即笑容又不自觉收敛。 忽然。 他开始尝试幻想。 如果艾倩没有遇到自己,有没有可能,会过得更好? ———— 这几天,江辰都没有去医院,而是陪着薛明芹等长辈,尽到他这个身份应尽的义务。 李姝蕊说的对,艾倩这个时候应该不想见任何人,包括他。 直至院长电话打过来。 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总,想要移植首先得血型适配,不然会引发严重的排斥反应,可艾小姐的血型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可以说万里存一,十分罕见,我已经联系了东海的各个医院,暂时都没有发现合适的骨髓捐赠者。” 艾倩什么血型,江辰当然知道。 当初两人还就此开过玩笑。 rh阴性血,也就是俗话中的熊猫血,就如院长所言,十分罕见。 可有时候稀有并不代表一件好事,譬如现在。 “东海没有,那其他地方呢?就算这个血型再怎么罕见,也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有吧?” “那是当然。” 院长道:“我已经将艾小姐的信息传上了全国医院的内网,匹配合适的捐赠人。不过江总,艾小姐的病情已经迫在眉睫,不适合干等下去。” 院长恪尽职守的道:“根据专家组给出的建议,为防止艾小姐的病情继续恶化,现在应该采取化疗的手段进行控制,同时等待消息,双管齐下。如果化疗的效果理想,那么也不需要依赖移植的手段。” 江辰当然没有意见。 “就按专家组的方案实施吧。” 院长电话打来没多久,江辰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是魏楚茵。 “江辰,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怎么了?” “医生说,有些文件需要家属签字。我签不了……” 江辰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我待会过来。” “好。” 电话挂断。 “是医院?” 李姝蕊和他正在陪两个长辈逛外滩。 两个长辈在拍照。 “嗯,医院说艾倩目前的情况需要进行化疗,化疗需要家属签字。” 李姝蕊知道,艾倩的家人还没得知这件事,“你去处理吧。” 江辰看向两个长辈,“晚上再过去。” 李姝蕊异样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治疗就是争分夺秒的和死神赛跑,你还想着拖延。” “那我去和薛阿姨她们说一声。” “行了,我来和她们说,你赶快去吧。” 江辰看向女孩。 “去啊。” 李姝蕊催促。 江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医院。 “江总,规定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行。” 驱车赶到的江辰直接找到主治医师,面对对方的为难,冷静道:“如果有什么意外,责任我来承担。”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肯定不可能同意,可是毕竟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 规矩是人定的,不是没有斡旋的余地。 主治医师只能道:“我去向院长汇报一下。” 离开办公室,江辰来到病房。 见他推门进来,魏楚茵看了他一眼,与之擦肩而过,无声的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医院是不是也没那么可怕。” 的确。 特护病房的环境,很大程度中和了医院的冰冷感。 “我没要求这种病房。” 艾倩就像在埋怨对方胡乱花钱。 也是,这些钱虽然现在不需要她出,但日后还是需要还的。 当然。 如果还有日后的话。 “到时候,你按标准病房算就行。”江辰轻描淡写。 靠坐在床头的艾倩莞尔,调整更舒服的姿势。 “医院为你准备了化疗。”江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艾倩脸色微微凝滞。 即使早有准备,可是这个词汇,听起来仍旧压抑沉重。 “嗯。” “不怕疼吧?” 江辰笑问。 艾倩也回以笑容,“还当我是以前?” 也是。 这段时间她东走西逛,承受的痛苦应该不少。 江辰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完,他看了看艾倩乌亮的头发,“到时候头发也会掉光。” “你说来故意打击我的是吧?” 艾倩笑骂。 江辰置若罔闻,继续伤口撒盐,“还好不是长发,你这短发,没了也就没了,长起来也不困难。” 艾倩恨不得让魏楚茵进来将这个家伙赶出去了。 “你赶紧走吧。” 她眼不见心不烦般撇过头,望向另一边的窗户。 江辰看了看她那张纤瘦而苍白的脸,撑着膝盖,站了起来,顺手从口袋里不知道掏出什么东西,弯腰放在了床头柜上。 “咬牙也得挺住,要记住,你还欠我的钱。” 艾倩肩膀耸动,像是在笑,依然面朝窗户那边。 “放心,我肯定不会赖账!” 像是得到了保证,江辰转身。 脚步声逐渐远去。 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艾倩始终没有转头。 随即。 魏楚茵走了进来。 “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嘴里没一句好话,不如不来,以后他再来,你别让他进来。” “你们聊什么了?” 魏楚茵奇怪的问。 这种时候,还能吵架的吗? “别让他进来就好了。” 这个时候,魏楚茵才发现,对方的眼角,残存湿迹。 她理智的没有询问,就像什么都没看见,小声道:“接下来,可能要进行化疗了……” 众所周知。 化疗,是治疗癌症最主要的手段。 也是一把双刃剑。 杀死癌细泡的同时,也会极大程度的摧毁病人的身体。 很多病人,就是没抗住这个阶段,在化疗过后甚至是途中,撒手人寰。 这也是为什么绝症病人,宁愿在家等死,也不愿意来医院的原因。 有些时候,在家等死,可能活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所以说,化疗是有风险的,并且风险系数还相当大。 这也是江辰刚才为什么会开玩笑的原因。 与其说是玩笑,不如说是一种隐晦的鼓励。 “他刚才和我说了,我不怕。” 艾倩挤出笑容。 这几天查了很多相关资料知道化疗是怎么回事也清楚接受化疗的人会经历多大痛苦会变成什么模样的魏楚茵根本不忍看她。 忽然。 魏楚茵眼角余光瞥到了床头柜上多出的一盒彩虹软糖,“这糖哪来的?” 艾倩扭头,微微走神,继而将糖瓶拿起来,握在手里,像是自言自语,笑着道。 “疼的话,吃糖不就好了。” (本章完) 694 好感度+5 走出住院部,江辰轻松的神色消失,来到停车场,拉门上车。 坐上车,他没有立即启动,坐在驾驶座上,思量了会。 随即,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京都。 曹锦瑟正在一家私人餐厅用餐,对面坐着兰佩之。 二人聊天的时候,曹锦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显,曹锦瑟有些意外,然后对兰佩之说了句:“江辰。” 兰佩之简略的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曹锦瑟哑然失笑,继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随即接通电话。 “曹小姐,没打扰到你吧?” 客气。 实在是太客气了。 以两人如今的关系,起码用不着这么重的表演痕迹。 “你怎么知道打搅我了?” “……” 简单的玩笑过后,曹锦瑟收敛语气,平和道:“你说吧。” “我有个朋友,得了白血病,治疗这种病的最好办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但是东海目前找不到合适的捐献者。所以我想问问曹小姐能不能联系下京都的医院。” 还真是料事如神。 还是说,对这个家伙的性格了然于心? 安静听完的曹锦瑟不禁又看了眼对面的兰佩之。继而略带惊讶的道:“你说你朋友得的是白血病?” 闻言,兰佩之也看了过来。 “嗯,稍后我会把她的病历发给你。” “我说过我要帮忙了吗?” 江辰再度沉默。 这当然是玩笑。 就算谈不上朋友,彼此现在也是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这点“举手之劳”,曹锦瑟当然没理由拒绝。 “方便问一下,那是你什么朋友吗?” 也不算随口。 她还算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从结识以来,对方联系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开口求助了。 这个患病的朋友,应该不太一般。 “大学的一个校友。” “校友?就这么简单?” 曹锦瑟下意识表示质疑,并不是刻意八卦,而是智商作祟下的条件反应。 “是我的一个同学,曾经和我谈过一段恋爱。” 求人帮忙自然得有求人帮忙的态度,况且等病历发过去对方也会知道,隐瞒没有多大的意义。 江辰坦诚且坦然的作出解释。 闻言,曹锦瑟反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 江辰不以为意:“麻烦了。” 曹锦瑟不好再多说,“我会联系医院,有消息通知你。” 电话挂断,曹锦瑟放下手机。 “他说他女朋友,应该是前女友,患了白血病,让我帮忙联系医院。” 终究不是凡夫俗子,哪怕听到白血病这让人闻之色变的三个字,兰佩之的神情也没有太多波动,只是轻淡的接了句:“那个甩了他的女孩子?” 曹锦瑟面露异色,蓦然来了兴致,就像一个想听故事的孩子,“他被甩过?” “在东海大学,他名声很大,提起他的名字,应该少有人不知道。” 在各自时代熠熠生辉的两个女人显然都不是八卦的人,可此时面对同一个男人,似乎都多了分闲聊的兴致。 “兰姨,你应该查过他吧?他读书那会,是什么样的?” 既然一位已经诚心诚意的发问了,另一位自然也不会隐瞒。 就这样,江辰同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底裤都快被抖了出来,之前如雷贯耳的舔狗大名,更是被曹锦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是说混江湖的人,都挺仗义的吗? 果然时代变了。 “这些都是真的?” 曹锦瑟啼笑皆非,难以置信。 “你没查过他?” “查过,但没这么详细。” 曹锦瑟有感而发,“他那个前女友,是不是非常漂亮?” “没什么特别。” 兰佩之云淡风轻,“在和那个女孩子分手前后,他就变得有些割裂。” 割裂。 形容得相当精辟。 曹锦瑟似乎并不觉得有太多不对,“或许可能是他对那个女孩子用了真感情,要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帮忙治病。” “现在像这种重感情的人,真的不多了。” 曹锦瑟由衷感叹。 虽然兰佩之刚才说的算不上绘声绘色,但她大抵也了解到是一个什么故事。 换做一般男人,或者说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别说施以援手,面对这种情况,恐怕都会拍手称快,甚至是落井下石。 当然。 和做数学题不一样,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没法分出个对与错。 “妇人之仁。” 兰佩之一语概之。 “呵。” 曹锦瑟情不自禁笑了声,嘴角漾起弧度,“兰姨,难道你想看到他见死不救?如果他真这么冷酷,那我们也得小心了。他对以前真心喜欢过的人都能这么决绝,那对我们这样的人呢?而且还有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感情这道关过不去,又能干什么大事。”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选择给前女友治病,不是放不下,相反代表的是放下了。 兰佩之或许在思考曹锦瑟这番话,没有接腔。 “兰姨,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回绝他。这种人情,我还真不想赚。”曹锦瑟道。 “你拒绝,也不能影响到他做好人好事。” 好人好事。 曹锦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兰姨,他以德报怨,其实你也挺欣赏的吧?” 太上忘情,固然身无破绽。 可有人情味的人,应该让人更想要靠近一些。 “好人一向没有好报。” 面对曹锦瑟的问题,兰佩之没有直接回答,可是却也给出了答案。 “也不一定,概率问题,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得福报的会多。” 曹锦瑟温声说道。 “好人得福报的情况多”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和兰佩之说的绝对不一样,这个世界上肯定是有好人得到好报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可能她自己都希望自己说的话不是现实。 东海。 还在开车的江辰脑子里突然“叮”的一声。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5】 他不由自主的猛的踩了下刹车,引起后方惊怒的喇叭声。 江辰置若罔闻,头脑发空,脸上没有惊喜,只有茫然。 (本章完) 695 血型 对于突然增加的好感度,江辰始终没有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 难道说和那种挂机游戏一样。 即使什么都不做,每隔一段时间,也能固定的收集“经验”? 江辰觉得是异想天开,可增加的五点好感度是切切实实。 系统显示上清晰的标注着好感度已经来到了85。 距离最后的目标90,几乎只差半步之遥。 可是半步,有可能就是咫尺天涯,而且通过过去的经验江辰也明白没办法急于求成,况且最近,他也有太多的事务要忙。 这不。 正和李姝蕊商量着打算趁两个长辈回琴岛前,带她们去坐坐浦江上的轮渡的时候,崔恒打来电话。 施茜茜回来了。 并且一去cx娱乐,就把金珠炫叫了过去。 江辰一阵头疼,可是也没法放任不管,只能以公司有事为由,赶往cx娱乐。 “江总。” 崔恒一副犯错的姿态守在办公室门口。 “你去忙吧。” 江辰摆了摆手。 支开崔恒,也没敲门,他直接推门。 门刚刚露出缝隙,里面的声音就逃逸了出来。 “你们高丽艺人不是能歌善舞吗?来吧,跳个舞给我看看。” 江辰加大力度,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女人。 施茜茜自然大马金刀的坐在老板椅上。 金珠炫恭顺的站在办公桌前, 江辰进门,两个女人不约而同都转头看了过来。 金珠炫眼睛一亮,不过没出声。 “啧,速度挺快嘛。” 施茜茜似笑非笑。 江辰走过去,对金珠炫轻声道:“你先出去。” 金珠炫大抵是领教了施茜茜的不好惹,立即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施茜茜开口。 江辰看向她。 “看什么看!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我检验下她的才艺,难道不行?” 这话要是换作一位男老板来说,应该更加地道。 “人家穿着高跟鞋,怎么跳舞?” “不会把鞋脱了?” 江辰懒得和她争辩,重新对金珠炫道:“听我的,你先出去。” “我看谁敢走。” 施茜茜冷冷的道。 金珠炫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江辰也干脆,索性什么话也不说了,直接抓起金珠炫纤细的手腕把她拉到办公室门口,然后打开门,将其推了出去。 “江辰!” 施茜茜拍案而起。 江辰把门重新关上,转过身。 “行!你护得了她一时,我看你能不能护她一世。” 施茜茜控制情绪的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竟然在临界点冷静了下来。 “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了她,将娱乐圈搅得鸡犬不宁?” 尹黛岚已经彻底被封杀,再无出头之日,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受到了牵连。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把崔恒叫进来问。” “我问什么。当时在高丽我看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 这个姑奶奶,好像总有种神奇的本事,不管你心情怎么样,她总是能让你哭笑不得。 而且在她眼里,好像任何女人,都是狐狸精。 好吧。 用任何这个词,应该是片面了。 在金珠炫之前,这姑奶奶也只这么形容过裴云兮。 有几个女人的颜值,能够拿出来和她们做比较。 “你既然觉得人家是狐狸精,那当时为什么还要帮人家?” 当初在高丽,金珠炫是被公司叫到酒店陪客,结果误打误撞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被施茜茜得知后,她公然找到了那个客人房间,帮金珠炫解了围。 “我不是帮她,我也是一个女人。” 施茜茜强调。 什么叫做好事不留名。 江辰忽然发觉,这姑奶奶就是这种人,她做好事的时候,好像从来不希望对方感激,甚至可能从来不觉得这是在做一件好事。 “刚回来?” 江辰转移话题。 施茜茜重新坐下,没理会。 江辰不以为意,继续道:“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又怎么样。难道你会去接我?” 江辰瞬间哑口无言。 施茜茜拿起桌上的经营报告看了起来。 “公司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江辰没话找话。 “为什么不操心?这家公司也有我的一部分。” 施茜茜道:“裴云兮那部电影是不是快拍完了?” “嗯,年底她的拍摄应该可以结束。” 女主角的拍摄结束,不代表整部电影大功告成,后期处理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你看过片子的拍摄效果没有?” 江辰没说话。 “三个亿美金,你难道投了就没管过?真不怕血本无归?”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变换,曾经的那位施大小姐,哪里会考虑盈亏的问题? “以费导的能力,没什么好担心的。” 江辰轻松的道。 他当然是不用担心什么,这部电影,在攻略任务达成后,就已经得到了回报,至于后续收益,那都是意外之喜。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江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发现是医院的电话。 他刻意的没去医院,但是医院几乎每天都会告知他艾倩化疗的情况。 江辰拿着手机,走向窗边。 施茜茜瞧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放下了手头的文件。 “谁住院了?” 还没放下电话,身后骤然传来声音,江辰转身,刚想质问,可旋即想到这姑奶奶的性格。 别人可能不会这么没礼貌偷听,但她哪里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一个朋友。” 江辰放下手机,与此同时低头,看到了一双六七公分的高跟鞋。 穿这种鞋子,是怎么做到走路没声的? 踮着脚吗? “什么朋友?” 施茜茜继续问,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盯着江辰,意味深长的道:“我怎么听到好像是一个女的。” “不会是李姝蕊吧?” 并没有听太详细的施茜茜猜测,随即“关心”道:“严重吗?要不我去看看她?” “……” “开个玩笑。” 随即,施茜茜随口道:“你这个朋友,也是rh阴性血?” 江辰眉头凝聚。 “可是很少碰到和我一样血型的呢。” 念叨完,施茜茜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本章完) 696 配型 rh阴性血虽然罕见,但罕见并不代表绝无仅有。 毕竟哪怕是熊猫,全国也能找到不少只。 东海有数千万人口,如果按照这个比例去算,就算拥有这种血型的人万里挑一,那在整个东海,也应该可以找数千人。 当然。 还有一个因素,并不是所有人的基因都纳入了医疗系统的数据库,可是在医院不懈的努力下,在化疗进行了一周后,江辰还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找到了一个同血型的意愿捐赠者。 “女士,感谢你的配合,请放心,骨髓捐赠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损害,配型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检查结束后,主治医师对来之不易的医院捐赠者安抚道。 这是一位中年女性,大概四十多岁,不是东海本地人,不过来东海工作已有多年,目前从事保姆工作,无恶性病史。 不会造成太大损害。 谁都清楚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不会造成太大,换个角度理解,等于会造成一定损害。 就算文化水平不高,对医学没有了解,可骨髓对于人体的重要性,应该每个人都具备基本常识。 就算普通的捐血,都可能造成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更何况捐赠骨髓。 也许比不上割让器官那么严重,但也肯定不可能对健康没有任何影响。 可是这位妇女对健康这个问题,好像并不怎么关心,有点犹豫的说道:“医生,我想问一下……” “你说。” 主治医师和蔼的道。 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欲言又止,最后踯躅的问道:“……你们说的两百万酬劳,是真的吗?” 这个世界上不是不存在舍己为人的善人,但数量应该不比rh阴性血的比例高多少,两种珍惜的概率叠加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就算血脉相连的亲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位同样流着“熊猫血”的妇女,愿意做出这种牺牲,当然不是单纯做好人好事。 主治医师看了眼旁边的江辰,继而对妇女点了点头,“当然,只要配型成功,你会得到病人家属两百万的感谢金。” 妇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好,那我回去等通知。” 主治医师点头一笑,“慢走。” 妇女朝电梯方向走去,脚步轻快,不仅仅没有忧虑,其貌不扬的脸上甚至还透着期盼。 也是。 对于普通人来说,在两百万的巨款面前,所谓的“健康隐患”,好像无足轻重。 “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妇女走后,魏楚茵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魏楚茵神情振奋,憔悴的模样终于浮现一抹光彩。 “江总,那我就先去忙了。” 江辰点了点头。 主治医师转身离开。 “我去告诉艾倩!” 魏楚茵兴奋的立即想要去分享这个好消息。 “别着急。” 江辰阻止了她。 魏楚茵脚步停滞,目露不解。 “结果还没出来,能不能配型成功,目前还没法保证。” 最痛苦的不是没有希望。 而是看到希望后又失望的空欢喜。 所以江辰并没有提前告知艾倩这个消息。 “那个大婶不也是rh阴性血吗?”魏楚茵下意识道。 江辰能够理解她的心情,耐心解释道:“血型一样,不代表一定能配型成功。血型只是配型的基础、或者说前提条件,最后的结果,取决于很多其他因素。” 魏楚茵脸上的神采逐渐消失,“……那有多大的成功率?” 江辰摇了摇头。 他不是医学专业,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两个小时后,就有结果了。” 魏楚茵沉默下来。 “她状态怎么样?” 江辰询问。 魏楚茵表情复杂,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可是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最后,她故作轻松的开口道:“还好吧,精神状态还挺不错的,只是头发已经掉光了。” “没喊疼?” 魏楚茵摇了摇头,笑道:“我都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勇敢,要是我,恐怕吓都吓死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可是看到艾倩毫无血色的面容,以及凋敝的头发,还有老人般颤巍的步伐,魏楚茵的心里,便犹如刀扎,对方始终面带笑意,可她好几次却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要不你回去休息一天吧。” 江辰了解对方的压力与身心双重的疲惫。 从艾倩住院以来,哪怕安排了护理人员,可魏楚茵始终待在医院,寸步不离。 “不用,我挺好的,病房的环境比我租的那个房子还睡得舒服。” 魏楚茵若无其事的笑,随即,她停顿了下,犹豫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她现在想见到我吗?” 江辰轻声道。 魏楚茵沉默了下,笑了笑。 “应该不想吧,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这么丑的一面。” “你们女孩子总是把男性想的那么肤浅。” 魏楚茵一愣,然后不由道:“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不喜欢美女?如果你不喜欢美女,为什么会追艾倩?又为什么会去追李姝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言以对,江辰没有回应。 魏楚茵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先回去了,她化疗应该结束了。” 江辰点了点头。 魏楚茵离开。 江辰下楼,不过并没有离开医院,在花坛边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视线里。 人来人往。 医院好像永远这么“热闹”。 “啪嗒。” 一个足球弹到了脚边。 江辰回神,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摇摇晃晃的跑来。 江辰弯腰,把球拿起来,笑容温和的递过去。 小男孩怯生生的接过,应该上幼儿园的年纪,却穿着小小的病号服。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一个奶奶急忙的走了过来。 “没事。” 老人牵起孙子的手,“玩好了吧,该上去打针了。” 小男孩挺懂事,不吵不闹,一只手抱着球,一只手被老人乖乖牵着离开。 江辰弧度平和,目送祖孙俩逐渐走远。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可假如这个世界上能够无病无难,那该多好。 随即,江辰哂然一笑,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 与此同时。 金海实业总部。 董事长办公室内,施茜茜端坐在电脑前,模样认真,听取着屏幕里兰佩之关于长城运营情况的介绍。 这应该算是长城创立以来的第一次股东大会。 只不过这场视频会议,理应四人参加,可现在好像缺了个人。 背靠九鼎这样的大山,对于长城的发展,施茜茜本来丝毫不担心,可哪知道即使拥有这么强大的背景,长城还是遇到了问题。 “现在多家规模不小的金融机构状告我们利率过低,恶意破坏市场秩序,影响金融平衡,一部分银行也加入了声讨我们的行列……” 施茜茜意外,也不意外。 长城的创办宗旨,就不是为了赚钱,但你品格高尚,不代表别人也拥有同等修养。 做生意,不为赚钱有时候不是一种美德,相反,可能还会成为一种罪过。 起码在其他同行眼中是这样。 曹锦瑟公然提出这个话题,说明承受的压力肯定不小,九鼎集团固然强大,但也没到目中无人的地步,起码不能肆意妄为,还是得“顾全大局”。 “我建议,将现行利率提高一个百分点,算是给对我们的那些指责声一个回应。比起市场的综合利率,即使提高一个点,我们依然占据优势。” “我没意见。” 施茜茜毫不犹豫的道。 自家只投了五十亿,本来就不具有多少话语权,而且她也很明白,哪怕有不同意见,也不允许她去表示。 作为长城明面上的总负责人,兰佩之也持默认态度。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项决议正式通过。” “江辰呢?” 施茜茜颇为仗义,哪怕知道自己最好安分守己随波逐流,但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 和她不一样,江辰可是与九鼎集团不相上下的大股东,意见相当重要。 “他现在在医院,我已经和他进行过沟通,我可以全权代表他的意见。” 曹锦瑟道。 医院? 施茜茜情不自禁皱了皱眉,什么朋友究竟这么重要?连这种会议都不来参加? “他前女友生了重病,我们不用等他。”兰佩之补充道。 施茜茜听得一愣一愣。 继而,她试探性询问道:“兰小姐,你说他前女友得病了?” 电脑屏幕上,兰佩之那张出尘脱俗的脸无半分波澜,“你在东海,你不知道?” 施茜茜下意识摇头,“我只知道他朋友生病了,具体什么朋友,他没和我说过。” “这是他的个人私事,所以才没告诉你吧。” 曹锦瑟简单一句话将偏离的话题带回正轨,重新谈论长城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可是施茜茜已经没心思沉浸去听。 啧啧。 真是有情有义啊。 心不在焉的开完视频会议,关闭摄像头后,她立即就要给江辰打电话,可是拿起手机手指已经悬在拨号键上,她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转而。 施茜茜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江辰前女友的事,你知道吗?”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李姝蕊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沉默了一会后,似乎意识到对方是谁。 “施小姐?”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施茜茜继续问。 李姝蕊并不介意对方的态度,这位的性格,在她生日上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她就早有领略。 “我知道。” “你真是大度啊,居然让他去照顾其他女人,还是他的前女友,你是怎么想的?” 李姝蕊没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也没有因为对方莫名其妙的质问发火,心平气和的反问了一句:“要是换作施小姐你,难道会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亏我还觉得你比较聪明,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你了,男人一旦动歪心思的时候,都会把问题说的比较严重。” “施小姐,艾倩得的是白血病。” 李姝蕊忍不住强调。 白血病? 施茜茜闻言微怔。 她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 李姝蕊当然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见对方打电话过来,还以为对方知道了全情。 “白血病是什么病,施小姐应该很清楚,通过化疗的治愈性极底,而且就算治愈了,也有50%的可能会复发,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但是艾倩的血型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万里挑一,全国也没多少人,想要找到合适的骨髓捐赠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姝蕊看似在进行正常的陈述,可实际上的言外之意几乎是在指责施茜茜有没有人性了。 施茜茜也许是没有听出来,反正没有说话,拿着手机,有些走神。 白血病? rh阴性血? 她好像有点明白,前些天她刚回东海的时候,那家伙听到她的血型,为什么表情那么奇怪了。 “怎么这种事情,都让他给碰到了。” 施茜茜念叨了句。 这位东海的顶级名媛虽然强横,但到底还不算没有人性,起码没有再恶语相向。 李姝蕊正要说话,可那边竟然直接挂了电话。 “嘟。” 施茜茜放下手机,没有急着再给江辰拨,坐在办公椅上,若有所思。 医院。 江辰坐在长椅上,晒了一个多小时太阳。 冬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感觉软绵绵的,让人昏昏欲睡。 他坐在长椅上,闭目小憩,没再去看来来往往的人间疾苦,直至电话铃声把他吵醒。 摸出手机,是主治医师打来的。 铃声一直在响。 过了十几秒,江辰才接通,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江总,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江总,抱歉,配型不成功。” 江辰沉默了下。 “我知道了。” “江总,这次不成功也不要紧,艾小姐目前的化疗情况比较良好,我们还可以继续寻找合适的捐献者。” “辛苦了。” “那江总,就不打扰你了。” 江辰放下手机。 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渗透而下。 冬日的光线,照理说并不炽烈,可江辰却似乎觉得有些刺眼,抬起手遮挡。 (本章完) 697 酒桌游戏 并没有直接离开,得知配型的结果后,江辰重新上楼,来到了特护病房前。 不过当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没有进去。 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艾倩戴着帽子,坐躺在床上,魏楚茵正在陪她说话。 二人有说有笑,病房里的气氛很好。 也许魏楚茵还没有得知配型结果。 也许知道了,而选择压在了心里。 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江辰终究还是没有推门去破坏里面的气氛,来而不入,转身下楼,来到停车场,拉门上车,离开了医院。 “我妈她们准备回去了。” 算算日子。 两个长辈来东海已经十多天,而大部分时间,都是李姝蕊在陪同。 被李姝蕊叫到楼顶花园的江辰欲言又止。 “道歉的话就别说了啊,我妈她们可以理解的。” 李姝蕊温柔的笑。 江辰也笑了下,像是释怀,“什么时候走?我来送薛阿姨她们。” “票还没定。我妈说了,你有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开车送她们是一样的。” 这是何等的通情达理? 江辰又一次语塞。 李姝蕊若无其事,很快岔开了这个话题,面露关心询问道:“……配型结果怎么样?” 江辰摇了摇头,“不合适。” 李姝蕊微微皱眉。 也是。 这可是致死率高达百分八九十的血癌,不是绝症但也几乎没什么区别。 要是那么容易解决,就不可能这么家喻户晓,令人谈之色变了。 “没关系,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人那么多,总会有合适的,她还可以等。” 是啊。 李姝蕊的父亲就是没有机会去等待。 江辰点了点头。 “对了。” 李姝蕊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江辰道:“刚才施小姐给我打电话了。” 要是平常情况,她肯定会玩笑的让对方猜一猜,而现在却选择了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谁?” 江辰猝不及防。 “施小姐。” 李姝蕊重复道。 四目相对,江辰瞳孔凝缩,“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至于那姑奶奶怎么知道李姝蕊号码的,他根本懒得去思考。 以对方的神通广大,这根本没有任何任何难度。 “她问我关于艾倩的事。” 李姝蕊如实道。 江辰更加始料未及,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告诉她的?” “我没有。” 江辰迅速否认,他怎么可能会和对方说这种事情,哪怕他清楚,对方也是rh阴性血。 “那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责问我为什么不管着你。” “她还说了什么?” “我和她理论了一遍。” 江辰诧异,又好奇,不禁道:“你怎么和她理论的?” 李姝蕊将通话内容简要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她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江辰眼神闪动。 他顾不上去思考对方是从哪知道的消息,他现在有点担心,以那姑奶奶的性格,会不会去医院找艾倩。 可能。 好像又不可能。 “我来给她打个电话。” 李姝蕊点头,旋即主动离开了花园。 江辰一怔,目送她曼妙的背影,随即慢慢拿起了手机。 “有事?” 施茜茜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异常。 “你给姝蕊打电话了?” 江辰平静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 施茜茜理所当然的反问。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找你?你这么忙,今天长城第一次股东会议都不参加,我哪敢打扰你。” “你在开车?” 江辰听到了那边马路的喧嚣。 “嗯。好久没喝酒了,想去喝点酒。” 这姑奶奶现在心性确实沉稳了不少,相当沉得住气,江辰不再兜弯子,挑明道:“你是怎么知道艾倩的事的?” 施茜茜不以为意一笑。 “在东海,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就看我自己想不想知道了。” “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江辰不知道是担心对方去医院找麻烦,还是在担心其他。 “我在开车,要聊的话,来god吧。” 说完,也不管江辰回应,施茜茜直接摘了蓝牙。 在十里洋场稳稳排进一线的god。 才过八点,门口的停车位便用掉了二分之一,并且大部分都是豪车,兰博基尼法拉利之类的超跑压根不算稀奇,基本上车价都超过了百万。 也是。 施大小姐可不会去那种低端的场子。 当然,自从接管金海后。god她也很少来了。 “施小姐。” 她虽然离开了东海夜场一段时间,但不代表名气变得淡漠,还没进门,酒吧的经理便带着人恭恭敬敬的在门口迎接。 “忙你们的去,我只是来喝点酒。” 施茜茜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脚步不停,走进了这间炙手可热的酒吧。 经理显然很了解这位的脾性,闻言,立即停下了殷勤的脚步,让手下人散开。 没有要卡座,施茜茜直接坐到了吧台。 “一杯威士忌。” 以前,她是各大夜场的常客,几乎每晚都要来消遣,她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可不知为何,或许是太久没来了,她竟然觉得有些吵闹。 现在可还没到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好像还没有一年吧?怎么自己却感觉自己老了呢? 环视了下四周的施茜茜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收回目光,端起酒保推过来的酒,抿了一口。 以前的她来夜店消遣,肯定是三五成群,她喜欢闹腾,可是今天她没有叫任何朋友,独自安静的喝着酒,速度也不快,像是在想心事。 “再来一杯。” 酒吧的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热烈,也越来越嘈杂。 施茜茜手肘搭放在吧台上,无意识用手指转动着厚实的玻璃瓶,心不在焉。 原来一个人的喜好,确实是会随时间发生变化的。 “美女,麻烦送两瓶马爹利蓝带,到15号卡座。” 一道淳和嗓音自耳边响起。 神游物外的施茜茜思绪收回,哂然一笑。 继而,她偏过头,饶有意味的打量了下貌似把她当成是服务员的男人。 三十左右的年纪,不算年轻,也绝对谈不上老,本来这是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可这个男人身上却有股超出年龄段的风韵,长得没有酒吧内那些帅气鲜肉倜傥,可男人这种生物,从来不是靠外貌取胜,嘴角若有若无的温和弧度有效提升了他的整体颜值,对女性来说,具有一定魅力。 再加上一开口就是两支上万的酒,说明了他的经济实力。 “你这种搭讪方式,我弟应该都不用了。” 把戏直接被戳穿,那个男人也不尴尬,展现出得体的大方。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所以才过来……如果打扰到你,我感到抱歉。” 不得不承认,他的坦诚让人很难反感,甚至比较舒服。 或者说这就是自信的气场。 有句话说的好,自信的女人最美丽。 这个道理对男人也是一样。 自信始终是人身上永不褪色的闪光特质。 施茜茜没再理会,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冷艳范十足。 既然决定搭讪,肯定不会就这么退缩,男人认真的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继而更进一步,站到了她的身边,对酒保道:“和这位小姐一样。” 酒保心领神会,很快送上一杯相同的威士忌。 “想泡我?” 施茜茜摇晃着酒瓶,轻声道。 男人挑了挑眉,可是作为久经阵仗的人物,倒也谈不上猝不及防。 god这种高端夜场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女性丰富多姿,不会单调乏味。 “你知道目前这个世界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是多少吗?” 他优雅的低头抿了口酒,继而自问自答,“0.00487。” 施茜茜依旧不按章法出牌,突兀而了当的问:“你是做什么的?” “开了两家国际公司,主要从事外贸生意。” 很简单,也很明了的自我介绍。 难怪这么自信。 如此年轻,就成为了两家企业的老板,确实谈得上出类拔萃。 不是自身能力卓越,那肯定就是背景不凡了。 至于究竟是哪种情况,不重要。 可能有人会觉得三十岁并不年轻。 比起刚出大学的小伙子,那毫无疑问,可是年轻,同样是一个比较级。 建立在拥有两家公司的企业家基础上,三十多岁用年轻来形容,绝对不算过分。 “年收入多少?” 直接。 实在是太直接了。 以至于这个男人都沉默了下,然后忍不住笑了笑。 他偏过头,饶有意味的看了眼快人快语的施茜茜,“这个问题,恐怕得问财务,我没专门计算过,而且做生意,波动很大……” 他摩挲着玻璃瓶,从语气谈吐可以推测肯定身家不菲,可难得是不骄不躁,平和谦逊。 “那你两家公司,上市了吗?” “……” 男人再度沉默。 繁华的大东海绝不缺势利虚荣的女人,但如此不遮掩,他确实还是头一次碰到。 两家上市公司,多大的口气? “上市”是什么概念,恐怕很多女人都不知道,她们只知道很厉害,就和她们只认识超跑的车标,却对超跑的性能一窍不通是一个道理。 “还没,不过正在规划中。” 他耐心而温和的解释。 “那你不用浪费时间了,我们不合适。” 施茜茜喝了口酒,直率得一塌糊涂。 男人不愠不怒,嘴角弧度越发扩大,“小姐。你的要求这么高吗?” “高吗。” 施茜茜平淡反问。 男人一时语塞。 “再来一杯。” “噔。” 施茜茜将空了的玻璃杯放在吧台,推向酒保,男人又一次清晰注意到了她手腕的那块表。 一般人或许不认识。 理查德米勒。 每一款的市场价基本上都在七位数以上。 被誉为亿万富翁的入场券。 当然。 高仿的也多。 东海不缺名媛,同样,也不缺假名媛。 “那我把要求放低些。” 施茜茜不咸不淡道:“你把今晚全场的单买了,我就跟你走,怎么样?” 男人微微皱眉。 要是低端的场子也就罢了,潇洒一回博美人一笑倒也无妨,可这里是东海一线的夜场。 一晚上的流水恐怕不止一块理查德米勒,至于巅峰消费是多少,无法预料。 “小姐这算是舍己为人?” 男人玩笑,也从侧面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有钱归有钱。 但他不傻。 “也很为难?” 施茜茜终于瞥了他一眼。 涵养过人的男人终于产生些许难堪。 “算了,不难为你了,换个目标吧,我朋友应该快到了。” 施茜茜接过酒保重新递过来的酒杯。 男人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高端夜场客人的档次确实不一样,要是换作小场子,被这么“羞辱”,恐怕忍不住翻脸发作了。 当然。 这好像也谈不上羞辱。 施茜茜的口吻始终很风轻云淡,没有任何针对性。 “你朋友会为了小姐你买下全场的单吗?” 男人不甘心的提了句。 “不会,他又不傻。” 还没等男人表情僵硬,回答得不假思索而又理所当然的施茜茜又道了句:“可是我让他买,他肯定会。” “噢,是吗?” 施茜茜嘴角勾起,把玩着玻璃杯,“你不信?” 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态度溢于言表。 “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各方面其实都堪称优秀的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有名片吗?” 施茜茜突兀而莫名的问道。 男人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但还是点了点头。 “给我一张。” 男人掏出钱包,抽出一张质感十足的名片,放在台面上,推了过去。 施茜茜没接,也没看。 “小姐,你还没说赌什么。” “他要是没替全场买单,就算我输了。你可以随便对我提个条件。” 男人不禁沉默,完全摸不透对方的想法。 到现在他还没意识到,当完全琢磨不透一个人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对方的段位,远在你之上。 “那要是我输了呢?” 虽然觉得没有谁会这么做,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哪怕是酒桌游戏,双方也都得下赌注吧,这才公平。 施茜茜拿着玻璃瓶,那张名片静静的躺在手边。 “你这两家公司,虽然没上市,但加起来替全场买一次单,应该足够吧?” 男人愣神。 698 生意 “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男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引来朋友的调侃。 男人筹措言辞,最后哂然一笑,略带唏嘘的道:“段位有点高。” 旁边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肩,不以为意,宽慰道:“也许人家不吃你这一款,喝酒。” 的确。 这种事情,成功与失败,都挺常见。 就算是rmb,也依然有人视钱财如粪土。 只有幼稚的人才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耿耿于怀。 男人也没有太多芥蒂,只不过施茜茜的独特,还是让他回到座位后,还是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注过去。 “茜茜姐,好久不见!” 光临god的客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东海鲜衣怒马的公子哥。 陆续开始有人认出施茜茜,恭恭敬敬的过去敬酒。 “啧,那好像是丁小京,信义光伏的太子爷,那美女到底什么来头?” 听到朋友的惊诧声,无功而返却立下了一个赌约的男人心情逐渐异样,忍不住再度看向那块难辨真假的理查德米勒。 人不在江湖。 可传说还在。 面对接二连三来敬酒的公子哥们,除了极个别还算熟悉的人,其余施茜茜连酒杯都没抬。 终于。 姗姗来迟的江辰进入酒吧,穿过攒动人流,径直走向吧台。 很快。 他就看到了那道纤瘦却绝对不柔弱的身影,旋即走了过去, “喝点?” 施茜茜没有转头,却似乎来到旁边的是谁。 江辰没理会,对酒保来了句:“一杯红茶。” 施茜茜哑然一笑,偏头,手肘搭在吧台上,托着腮,“哪有人来酒吧喝茶的。” 江辰置若罔闻。 酒保将一杯红茶递了过来。 “谢谢。” 江辰接过。 施茜茜也不介意,两只修长手指捏起玻璃杯,与他放在台面上的红茶碰了碰。 “走一个。” 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她将空杯推给酒保。 “喝醉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去。”江辰无情道。 施茜茜不以为然,嗤然一笑:“谁说让你送了,少自作多情,多的是人求之不得给我当司机。” 江辰不置可否,品尝起酒吧的茶水。 “吁。” 施茜茜幽幽叹了口气,以不明所以的口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对别人,那么有情有义,对我却总是这么薄情寡义呢。” 江辰没有再去追问她是怎么知道,平静而冷静的回了句:“情况不一样。” 施茜茜单手托腮,“那如果得病的是我……” “你是不是有病?” 江辰直接打断,语气不善道:“这种事情,是能乱打比方的吗?” 被呵斥的施茜茜没有任何恼火,相反露出笑吟吟的模样。 “开个玩笑不行?” “不是什么事都能拿来开玩笑,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你哭都哭不出来。” “我当然不会哭。有你陪着我,我怎么会哭呢。” 换做其他人,肯定说不出这样的疯言疯语,可是以这姑奶奶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不是在胡说八道,可能真是肺腑之言。 “如果我得了那种病,你会对我不离不弃吗?”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她眼神有些迷离,但神情却很认真。 “不会。” 江辰斩钉截铁,随即又道:“祸害遗千年,你没有得那种病的机会。” 施茜茜噗嗤一笑,“你这人呀,哄人为什么都这么难听。” 江辰沉默喝酒,不对,喝茶。 施茜茜托着腮侧视着他。 自己好像真是有病。 明明这个家伙对她从来没什么好口气,可是她总是生不起气来,相反越来越难以自拔。 “唉。” 施茜茜又幽幽叹了口气,拿起玻璃杯。 “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 施茜茜笑了笑,“那你呢?不是也在管闲事?” “我和她是同学,不可能见死不救。” “嗯,可以理解。” 施茜茜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江辰看了看她。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这姑奶奶越是这么通情达理,越是让他觉得不太正常。 “你是不是担心我找她麻烦?” 施茜茜捏着玻璃杯笑问。 江辰一语不发。 “这样,你把单买了,我就不去骚扰她。” 骚扰。 她的用词,还真是精辟。 江辰都差点没忍不住笑,沉默了下,“说话算话?” “当然。” “行。” 江辰爽快答应。 “我说的不是我一个人。” 施茜茜补充道:“我说的是你把全场的单买了。” 江辰皱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施茜茜不闪不避的和他对视。 “这里难道也会卖假酒。” 施茜茜莞尔一笑,“你想保护她,总得付出代价吧,要么你把全场的单买了,要么,明天我睡醒了,就去医院找你那个前女友谈谈心,叫艾倩是吧?” 江辰皱着眉,脸色微微变幻。 “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施茜茜把头转了回去,拿起酒杯,“你清楚我的性格。” 江辰一语不发,看着她思量了会,然后抬起手,招来服务生,交流几句。 几分钟后。 舞台上的dj拿着话筒,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高亢的呐喊道:“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施小姐买单!” 话音落地。 整个god倏然一静,然后欢呼声犹如雷动。 同时。 也有人难以置信。 东海的有钱人如过江之鲫,但如此阔绰的人物,起码在god开业以来的历史里,还是头一次碰到。 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个无功而返的男人, 看着施茜茜旁边比他更帅气更年轻的江辰,再回想之前的赌约,他的心逐渐下沉。 能够轻描淡写的包场god,这种实力,如果要整他,不是什么难事。 “啧,得有多少家底才能这么玩?” 朋友不由自主的感叹更是如雪上加霜。 他现在只能期盼对方只是把刚才的赌约当成了一场游戏。 ———— 说是不当司机,可充当冤大头的江辰同志在喝完一杯红茶后,还是坐上了那台amg的驾驶座。 或许是因为施茜茜喝酒的原因。 对于施家庄园的方位,虽然谈不上驾轻就熟,但现在也已经不需要依靠导航。 坐在副驾驶的施茜茜打开车窗,心安理得。 即使久违灯红酒绿的生活,但她的酒量并没有因此退步,即使江辰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杯,但起码不需要他去提醒系好安全带。 他专心开车,施茜茜也没“骚扰”他,拿着一张名牌,拍了照,然后发到了一个名字让人啼笑皆非的聊天群。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聊天群人数不多,总共十八个人,不到二十。 “茜茜姐,啥情况?” “这是什么牛马?” “茜茜,怎么了?” 照片发出去后,群里立即热闹起来。 做生意最基本的品格就是讲诚信,施茜茜自然不会违背赌约。 “这人有两家公司,说是准备上市,应该挺有前景,你们谁有想法的话,可以研究研究。” 有时候办事,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收到,我正愁最近找不到好项目呢。” “没想到茜茜姐百忙之中没有忘记我们,茜茜姐的好心,我们肯定不会辜负。” “嘿,那我来帮这两家企业上市吧。” 为什么社会的幸福感越来越低。 因为阶级逐渐固化,留给普通人的机会越来越少,即使侥幸干出点成果,也容易被权势者强取豪夺。 当然。 有些人是咎由自取。 发了一句后,没理会群里的咋呼,施茜茜放下手机,手伸出窗外。 那张名片脱手而出,随风飘摇。 “你这么有情义,你前女友知道吗?” 施茜茜目视前方,貌似自言自语。 “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一掷千金换回一个承诺的江辰双手握着方向盘,依旧专注开车。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去骚扰她,只是我担心,你最后人财两空。” 江辰置若罔闻。 施茜茜偏头,兴致盎然的问:“喂,问你一个问题啊。” 江辰一语不发。 施茜茜也不介意,继续自顾自道:“你买这次单,是真的为了你那个前女友,还是为了让我开心?” 江辰依旧沉默是金。 貌似自作多情的施大小姐叹了口气,“唉,我可是给你机会了,你要是说说好听的话,说不准我心情好,愿意拔刀相助呢。” “我说过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江辰终于出声,不过态度异常冷淡,都不正眼看身旁一眼。 “怎么?你找到移植的人了?rh阴性血的人,应该不多。” 施茜茜念叨。 闻言,江辰终于忍不住,转过头:“谁告诉你这些的?” “你自己说的啊,那天在cx娱乐,我听到了。” “你听错了。” 施茜茜嗤笑一声。 “你说我俩是不是很有缘,熊猫血万里挑一,结果我和你前女友都是。” 有缘? 这是哪门子逻辑? 江辰沉默开车。 “喂,做笔生意呗?” “不做。” “别这么干脆,说不听你听完后,有兴趣呢?” “我没有兴趣。” 江辰相当直戳了当,不留余地。 可施大小姐向来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压根不管对方什么态度,继续道:“白血病这个病我知道,想要活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不过这种血型想要找到合适的捐赠人,难度不小……” “不管难度小不小,也和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总是打断别人说话?你懂不懂礼貌?” 施茜茜柳眉横竖训斥,似乎也来了火气,也不拐弯抹角了,干净利落道:“我可以救你前女友,不过你得娶我。” “……” 多亏江辰的心理素质超出常人,不然一个没承受住,非得出车祸不可。 amg依旧平稳的行驶。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 施茜茜催促。 “神经!” 江辰回应了两个字,语调的起伏也反应出他此时心绪的波动。 “我怎么神经了?这难道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前女友了?” “救人是救人,这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 江辰猛打方向盘,终于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骨髓移植是可以儿戏的吗?你知不知道捐赠骨髓的风险?谁也没法保证捐赠骨髓后会出现的不良影响。” “我知道啊,所以我让你娶我,如果真出现了什么副作用,那你也可以对我负责。” 江辰注视着她。 施茜茜一脸认真。 “我看你简直疯了。” “我没疯。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救你前女友?还只是逢场作戏,不落人口舌?” “全世界不止你一个rh阴性血。” “那为什么别人可以捐,我不行?” 施茜茜脱口而出。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旁边来来往往的车流声。 是啊。 为什么别人可以捐,一个现成的人选摆在这里,却视而不见,甚至提也不提。 江辰嘴动了动,想说捐赠者可以得到理想的报酬,是等价交换。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重新踩下油门。 amg重新汇入车流。 “那先订婚,怎么样?” 施茜茜退后一步,把条件放低。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现在很清醒。” 施茜茜问:“你是不是不想救她?” 江辰默不作声, “还是说你不想娶我?” 她又问。 或许是知道沉默在这位面前起不了作用,江辰开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没有想过施叔叔他们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我是一个成年人,这是我的身体,我有决定权。” 施茜茜不假思索的果断道。 “那我也可以回答你,我不同意。” “江辰,你混蛋!” 施茜茜用力拍了他一下,丝毫不顾及此时正在开车。 江辰一言不发,稳定掌握方向盘,好歹算是平安将人送到施家庄园。 “下车。” “我再问你一遍,你同不同意。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你再想求我,我都不会捐了。” 江辰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回应。 “下车。” 施茜茜深吸口气,然后愤懑的推门跨下车,随即大力的把门摔上。 “砰!” 整个车身都似乎狠狠震动了下。 还真是不是自己的车,所以不会心疼啊。 没有进去坐坐的想法,amg迅速掉头,绝尘而去。 施茜茜站在宏伟庄园门口,一直目送amg驶远,直至车尾灯模糊不清。 等等! 她猛然意识过来。 “那是我的车!” 后知后觉的施茜茜气愤大喊,可对方哪里还能听见,amg毫不停顿,消失在视野。 (本章完) 699 萍水相逢 “小姐。” 保姆恭敬的躬了躬身。 施茜茜走进家门,从脚步声听,心情应该就不太好。 电视声传来。 是施振华在看晚间新闻,头也没回。 “回来的这么早。” 听听。 这哪里像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 有这么一个开明的老子,施大小姐能够养成这种性格,的确不足为怪。 “气死我了。” 施茜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甚至忍不住抓住旁边的抱枕砸了一下。 施振华面不改色,目光从政治新闻上移开,“怎么了?谁敢招惹我的宝贝闺女?” 天底下的父母或许都是这样。 哪怕女儿已经接管集团,独当一面,可是在这位商业传奇眼中,仿佛依然只是一个孩子。 “说,是谁,爸给你出气。” 虽然从一线退了下来,但经年累月的气势仍然不减风采,施振华气定神闲,不怒自威。 “还能有谁。江辰那个混蛋!” 不知道想到什么,施茜茜越发咬牙切齿,又抓着抱枕砸了下,旁边的施振华差点都被波及遭受无妄之灾。 “小江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施振华并没有拍案而起,而是饶有意味的笑问。 “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 施茜茜脱口而出,语出惊人! 饶是施振华,此时都不禁挑了挑眉,不动声色,“从何说起?” “我刚才让他娶我,他死活不同意!” 施茜茜言简意赅,似乎把膝盖上的沙发抱枕当成了替代品,用力捏着,随即又补充道:“他还把我的车给开走了!” 施振华不露端倪,自动忽略了女儿后面的话,问道:“小江送你回来的?” 施茜茜点头,脸色愤恨难消。 “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他敢吗?溜得比泥鳅还快。” 施振华强忍着着笑,轻咳一声,“你刚才说让他娶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爸,你说他对他前女友都能那么好,可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 施振华皱了皱眉。 对于女儿的作风,他早就习以为常,可是怎么又突然冒出个前女友来了? “小江前女友?什么情况?” “王婶,给我倒杯水。” 一个保姆立即端了杯水过来。 施茜茜接过,一口气仰头喝光,似乎才平复了下胸腔沸腾的火气。 “他前女友生病了,他费心费力的给人家找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爸,你说都分手了,有必要么?” 本来这种感情问题,母亲应该是最好的导师。 可孟美玲和施振华已经离婚。 母亲不在的情况下,向父亲请教,也无可厚非。 “茜茜,做人不能心胸太狭隘,分手了又不是不能做朋友。难道说就因为已经分开了,小江就应该袖手旁观?照你这么理解,当时你爸我被炸伤,你妈为什么还照顾了我那么长时间?” 施振华不紧不慢,“以前生意场上有句俗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觉得小江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反倒更能证明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爸,你怎么每次都帮他说话?” 施茜茜质问。 “爸没有帮他说话,爸只是就事论事,你虽然是我女儿,但也不能帮亲不帮理。” 在其他时候,这位商界枭雄应该没这么大公无私,随即他不留痕迹转移了话题,“小江前女友得了什么病?” “血癌。” 施茜茜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施振华眉头凝了凝。 “白血病?” 施茜茜点头,“嗯。” 施振华沉默了下,“这你就更不该无理取闹了,人命关天,你总不能让小江见死不救吧。” “我没有让她见死不救。相反。我还可以帮他救人,可是他不同意啊!” 施振华听得有些不太明白,不解道:“你帮他救人?” “王婶,再给我倒杯水。” 随即,施茜茜做出解释:“他前女友是rh阴性血,和我一样,我可以捐骨髓,保他前女友的命。” 施振华重重皱了下眉,当即沉声呵斥:“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 施茜茜反诘道:“爸,你不是说做人不能狭隘吗?我救人有错?” 施振华板着脸,并没有被女儿给堵住,“需要你去救吗?” “这种血型的人,可没有多少……” “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捐骨髓的风险,会给身体造成很多副作用……你简直是胡闹!” 施振华越说脸色越深沉。 施茜茜撇了撇嘴,应该是觉得刚才还大义凛然的老爹表里不一,但好歹没直接出声讥诮。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你妈也不会同意的。” 施振华斩钉截铁道。 “用不着你们同意,人家直接拒绝我了。” 施茜茜咕哝。 “你看看你,还比小江大,看看人家比你成熟多少。” 施振华训斥。 “小姐,水。” 施茜茜握着水杯喝了口,“成熟?我可不这么觉得,他只是对我没有感情而已!” “愚蠢!” 施振华教育道:“他要是对你没有感情,会拒绝你捐骨髓?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施茜茜拿着水杯,偏过头,“爸,你也这么觉得?” 施振华没作声。 施茜茜面露思量,自言自语:“其实我也这么想过,要是一个陌生人捐骨髓,而不是我,他应该不会拒绝的,你说对吧,爸?” 施振华沉默。 “呵,我就知道,那家伙肯定是喜欢我的,只是嘴上爱逞强。” 施茜茜自说自话,说着蓦然笑了起来,越显神神叨叨。 施振华依旧沉默。 “爸,我去洗澡了。” 说完,施茜茜放下水杯,迅速站起身,脚步轻快的转身上楼,和刚才怒火中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施振华摇了摇头,想给江辰打个电话,可旋即还是选择了放弃。 那个年轻人沉稳且成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他多此一举。 ———— 航天中心医院。 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一台宾利前,隔着放下的车窗,躬身道:“小姐,她在楼下散步。” 施茜茜摘下墨镜。 保镖恭敬的拉开车门。 施茜茜伸出线条赏心悦目的美腿,黑色的细跟高跟鞋落在地上。 “你们就留在这里。” “是。” 施茜茜独自朝医院内走去。 艾倩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冬日的暖阳照的人浑身软绵绵的。 魏楚茵陪她下来,走了会后,就去找医生了解目前的病情情况。 总体来说,化疗进行的还算顺利,到底是治疗血液病的翘楚医院,有效遏制了恶化速度,让进入急变期的病情发展变得平稳了下来。 当然。 化疗是把双刃剑。 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摧毁人体的正常细胞。 巨大的摧残下,本就瘦弱的艾倩在短短两周之内更是变得“苗条”,几乎一阵风好像就能吹跑。 即使帽子能够遮住化疗后的光头,可是病态的苍白脸色还是能一眼区分出她与健康人的差别。 艾倩微微扬起头,闭上眼,享受着阳光。 忽然。 不紧不慢的高跟鞋踏地声传来,然后停下,随即有人好像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艾倩睁开眼。 “这里没人坐吧?” 对方目视前方,礼貌的问。 “没。” 艾倩笑了笑。 “你知道住院部8号楼在哪吗?” 对方扭头。 这是一个美丽而贵气的女人,哪怕此时显得平易近人,但那与生俱来的富贵气难以遮掩。 艾倩抬起手,指向自己所主的病房大楼,“那就8号楼。” 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人看了眼那个方向。 “谢谢。” 不出意外。 应该是来探病的亲属了。 “你一个人吗?” 年轻女人仿若随口的问,虽然披了件外套,但外套下的病号服以及病号裤都说明了艾倩病人的身份。 病人下楼透气,一般都会有亲属陪同,就像周围那些人一样。 “我朋友去找医生了。” 艾倩随和的回答道。 “那我陪你等她下来吧。” 萍水相逢的贵气女子没有着急离开,颇为热心,或许是出于对她指路做出的答谢。 艾倩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她望着碧蓝如洗的苍穹轻柔笑道。 “这样的好天气还会持续一周。” 贵气女人接话,“但接下来就会降温了。” “入冬了,确实该降温了。” 艾倩轻声道:“可惜在东海,看不到下雪。” “东海看不到,可以去其他地方。” 艾倩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气氛安静下来。 微风不燥,光线和煦。 如果不是在医院这种地方的话,氛围应该会更加美好。 艾倩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保温杯,吃了一颗。 “生了什么病?” 贵气女子冒昧却也不算冒昧的问。 吃完药的艾倩将药瓶塞回口袋,一只手握着保温杯,一只手往下拉了拉掩耳盗铃的毛线帽,弧度轻巧。 “掉头发的,猜猜什么病。” 贵气女子沉默了会,看了看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你还很年轻吧。” “可能是不好的事做多了吧。” 艾倩不怨不尤,不忍目睹的脸蛋上流露出难以理解的恬淡。 “你呢?来看朋友?” 贵气女人看了她一会,继而移开目光。 “不是。” “只不过很多人都说,偶尔来医院看看,能给接下来该怎么去活,带来一些启示。” 艾倩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对方之前多此一举问路的破绽。 “有道理。不过医院这种地方,能少来还是尽量少来。不吉利。” 两人萍水相逢,却似乎颇为投缘,没有任何拘束与尴尬。 “目前治疗情况怎么样?” 贵气女子问。 “还行,吃得下,睡得着。” 艾倩轻松回应。 贵气女人忍不住笑了下,“心态很好。” “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至少还有朋友希望我好起来,为了她们,我也得振作啊。” “这种病,最好的治疗办法不是骨髓移植吗?” 贵气女人合情合理的发出询问。 艾倩点头:“嗯,但是合适的人,不太好找。” “你好像不着急。” 贵气女人看了她一眼。 “着急有用的话,我就着急了。可是没有用。我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应该经历的。没经历完前,合适人不会出现,或者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我有种听佛学大师讲课的感觉。” “咳咳咳……” 艾倩笑,可是笑着笑着,猛然剧烈咳嗽了两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迅速从另一个口袋摸索出一张手帕,捂住嘴,等换过气来后,收起手帕,打开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抱歉。” 她嗓音嘶哑,剧烈的咳嗽,倒是让她的脸色多出了几分红晕。 贵气女子没有介意。 “回病房吧,你现在可能需要多休息。” “嗯。” 闲聊的时间并不长,可艾倩似乎已经消耗完了精力,撑着膝盖站起身,本来对正常人无比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起来却似乎非常的艰难。 病魔可能没有击溃她的心志,但无时不刻不在摧残着她的身体。 贵气女人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并没有同情的伸出援手。 “你慢点!” 魏楚茵小跑了过来,赶忙小心翼翼的搀扶住艾倩。 “没事儿。” 艾倩笑了笑,继而看向刚才聊了好一会的贵气女人。 魏楚茵也注意到了对方。 “施小姐,我们先走了。” 艾倩告别道。 施茜茜眼神闪了闪,“你认识我?” “去年东海大学的元旦晚会,你是学校邀请的嘉宾,我还在上面唱了首歌,看见过你。” 施茜茜恍然。 这事她早就忘记了。 “你记性真好。” “施小姐这么年轻优秀,很难不记得。” 插不上话的魏楚茵奇怪的看着施茜茜。 “走吧。” 艾倩道。 魏楚茵默不作声的搀着她转身。 “她是谁?怎么和你在一起?” 伴随着低声询问,两人渐行渐远。 在江辰、在自己父亲面前蛮横跋扈的施茜茜收回目光,独自坐在长椅上。 她抬起头,望向蔚蓝的苍穹,似乎被暖洋洋的光线照的有些昏昏欲睡,慢慢的闭上眼。 (本章完) 700 无偿 “江少,我在这边挺好的,何小姐很照顾我。” 白浩然确实是一个适应性很强的人物,在加上有江辰为其打造的基础,他在濠江可谓是如鱼得水。 与何氏达成默契将星濠的赌场交给何以卉管理后,何以卉又把白浩然安排了进去。 接下来新赌场还要开业。 白浩然作为日后的管理者,确实需要提前学习经验。 “何小姐是一个不错的人,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和她多进行交流。” “我明白。” 来到濠江后,白浩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江少和这位赌王最小千金之间的故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再联系。” 江辰放下手机。 罗鹏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扔在办公桌上,“签个字。” 罗公子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其实粗中有细。 “你自己签不就行了。” 江辰漫不经心道。 罗鹏打趣,“你真把自己当摆设了?” 江辰拿起文件,看也没看,拿起笔就抬手签字。 “你把艾倩藏哪去了?” 罗鹏好奇的问。 江辰就像没听到,签完字,将文件合上,递了过去。 罗鹏接过:“金屋藏娇这种事,干一两次也就行了,你不会上瘾了吧?” 他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将艾倩找到了,只不过每当提起这个话题,总是避而不谈,今天也是一样。 “还有东西要签吗?” 罗鹏一副无语的表情,“别人金屋藏娇,都是不同的地方,可你倒好,全部集中在东海,小心哪天起火。” 显而易见。 他肯定是把金珠炫也算进去了。 “起火也烧不到你的身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兄弟!” “你很闲?” “行,到时候出篓子,你可别求我。” 罗鹏拿着文件出门。 罗鹏离开后没多久,手机响起。 是医院打来的。 “江总,好消息。” 艾倩的主治医师语气兴奋,“有合适的移植者了。” 江辰眼神微凝,“真的?” “千真万确!江总,你看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江辰离开办公室。 “江总。” 外形出彩的前台小姐恭声问好,也不知道和那个痴情等待的小伙修成正果没有。 江辰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离开公司,下楼驱车,来到医院。 主治医师办公室。 “江总,你看。” 主治医生将配型结果递给江辰,“合适率只要超过70%,我们就认为可以进行移植。” 一系列的指标江辰当然看不明白,可是他至少能看懂最下面的结果。 匹配度85%。 远远超过“及格线”。 “男性还是女性?” 江辰拿着报告抬头。 “女性,很年轻。” “通过什么渠道找到的?” “是她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 主治医师点了点头,“可能是看到了我们发出去的募捐广告。” 江辰再度低头看了下报告,“她叫什么名字?” “孟西,是不是联系她?如果要进行移植,肯定宜早不宜迟,她也说了,出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留了什么联系方式。” “留了电话。” 说着,主治医师将一张早就准备的登记表拿了过来。 “这是她的号码。” 江辰接过,看了眼,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号码。 “江总,联系吗?对方应该在等着结果。” 江辰点了点头,将检查报告放在桌上,“告诉她,配型不成功。” 主治医师发愣,继而欲言又止。 江辰已经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主治医师不禁看了看桌上的报告,脸色有些茫然。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正在倒水的魏楚茵回头。 江辰走了进来。 她面露惊讶,继而看了看床上的艾倩。 “不是说了不用你来的吗。” “路过。” 艾倩随即朝魏楚茵看去。 魏楚茵似乎忘记了对方之前的嘱咐,拿起开水瓶,“我去打水。” 她走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 江辰若无其事的拉开椅子坐下。 “本来挺好的。” 江辰当然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我坐会就走。” 艾倩没接茬,偏头看向窗外。 江辰也不介意对方的态度,像是没看到对方病态的脸色和碍眼的毛线帽。 “最近有人来过吗?” 他问。 艾倩回过头。 四目相视,江辰道:“我指的是,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没有。” 艾倩轻声道:“但是有个认识的人来过。” 江辰没出声。 “那个人你应该也见过。” 艾倩继续道:“毕业最后的一次元旦晚会,受邀来学校的那位施小姐。” 江辰神色平静。 果然是她。 “你是不是认识她?” 艾倩问。 能够考上东大,不提聪明绝顶,起码智商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嗯。” 江辰没有否认。 艾倩微微一笑,“我是觉得奇怪,这么优秀的人,怎么有闲心陪我聊天。” “她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陪我坐着晒了会太阳。” 艾倩停顿了下,继而问道:“你和她,认识应该很久了吧?” 江辰不禁回忆了一下。 好像毕业最后那场元旦晚会,他就和那位姑奶奶纠缠上了。 等等。 为什么要用“纠缠”这个词? “……算是吧。” 艾倩笑了笑,随即莫名其妙,而又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李姝蕊现在应该挺头疼的。” 江辰没有接腔。 “我挺好的,你真不用浪费时间来这里。而且我也不想李姝蕊误会。” 艾倩玩笑般道:“人家这么以德报怨,我总不能……” “行,我走。” 江辰利落的起身,“好好休息。” 艾倩点头。 没有任何感伤,就像普通的分别,江辰转身走出病房,将门带上。 还没下楼。 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魔鬼”。 “你什么意思?” 施茜茜一开口就语气不善。 “我以为你是一个守信的人。”江辰平静回应。 “我是个女人。” 施茜茜理所应当,随即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看着你那前女友在病床上等死?” “她正在进行化疗,而且情况不错。” “不错?” 施茜茜不紧不慢道:“治疗癌症百分之九十的手段都是化疗,能成功救活的有几个?化疗的痛苦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你最好注意下你的言辞,你这种话会得罪所有的医院和医生。” “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为什么让医院修改配型结果?” 江辰走出电梯,“我没有修改。” “呵。” 施茜茜冷笑,“医院刚通知我配型不成功,不是你授意的,还能是谁?” 江辰确实有点不解。 对方为什么这么聪明? 可是他好像忘了。 他自己也不落下风。 哪怕施茜茜“隐姓埋名”,不也照样被他猜了出来。 只能说不知不觉中,二人都对彼此建立了深刻的了解。 “你要明白一点,不是同样的血型就一定能配型成功,之前也有rh阴性血的意愿者来检测过,同样不合适。”江辰进行科普。 施茜茜置若罔闻,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似乎笃定是江辰从中作梗。 “你就那么害怕娶我?” “这是两码事。” 施茜茜罕见的没有掰扯。 “那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强扭的瓜不甜,你如果不是自愿娶我,我就算嫁给你,我也不会开心……” 江辰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知道对方话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 “我不要求你娶我了,我自愿捐赠骨髓,总行了吧?” 刚走出8号住院楼的江辰停下脚步。 施茜茜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前女友捐骨髓。” 末了,她着重强调一句:“无偿。” 江辰沉默了下。 就像刚才和艾倩说的一样,他和这姑奶奶认识时间已经很久了,当然,换作其他人来看,一两年的时间,可能并谈不上长。 但是两人已经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 时间这个东西,不能只看长度,也许认识几十年,也只是泛泛之交,也许聊了几句,便一见如故。 他很了解对方的作风和性格,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不提锱铢必较,起码这位千亿帝国的继承者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 损人不利己这种勾当,她倒是很可能会做,但是舍己为人这种事,她绝对是不会干的。 所以对于她突然的转变,江辰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你放心,没有什么阴谋。” 施茜茜的叹气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你那前女友应该告诉你了,我和她聊了会,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可怜。 换作别人可能没什么问题。 可这位从来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人。 江辰皱眉思量。 “我都说了无偿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可能是他长时间的沉默让施茜茜开始恼火,“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压根不符合这位姑奶奶的人设。 难道说是想让他欠下一笔大人情? 思来想去,江辰也只能为对方诡异的善心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表面上不需要实际付出的东西,往往最为昂贵。 可是就单单这一个理由,好像也并不充分。 如果施茜茜讨厌艾倩的话,无论如何肯定也不可能这么做的。 江辰不禁有些好奇,她们坐在一起时究竟聊了些什么。 “还在吗?” “我代表艾倩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结果你也知道了,不合适。” “要是她死了,你不会后悔吗?” 施茜茜一针见血的道。 “我从来不会做后悔的事。” 江辰没有正面回应。 电话里安静下来。 施茜茜正要说话,可江辰却已经将电话挂断。 要是她死了,你不会后悔吗? 话虽然难听,可好像暴露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与高尚无关。 与无私更无关。 那姑奶奶之所以想这么做,似乎,只是为了他。 早不是榆木疙瘩,江辰当然清楚,那位锦衣玉食的千金名媛是喜欢他的,甚至知道了很长时间。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对他的喜欢,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外人,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当然。 或许不是没想到,而是不愿意去正视。 “施叔叔。” 轻轻呼了口气后,江辰果断拨打了施振华的电话。 那姑奶奶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人,一旦决定什么事,旁人很难去影响。 就好比她不为人知的偷偷跑来医院。 虽然她表明是心甘情愿,但自己没有去接受的资格,也不可能接受。 “小江,什么事?” 施振华嗓音温和。 “施叔叔,我一个同学生病了……” 江辰才刚开口便被打断。 “是你前女友吧?” 江辰话头顿时停下。 施振华笑道:“茜茜已经和我说过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对,我们作为男人,得有自己的担当,不能拘泥于过去的事。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帮也无妨,做善事,总归没什么坏处。” 对方的态度江辰并不意外,像施振华这样的人物,格局自然非同寻常。 “她应该没有和施叔叔说过,她来医院配型了吧?” 施振华笑声一滞,过了会,听不出喜怒的问道:“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合适移植。” 施振华沉默下来。 “施叔叔,我已经和她沟通了,可是我担心她瞒着所有人自己来医院,所以我才给施叔叔打这个电话。” 江辰主动开口。 对方心领神会。 “我知道了,小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胡来的。” 胡来。 为人父母的心境,完全可以理解。 “多谢施叔叔。” “说什么谢,倒是茜茜那丫头给你添麻烦了。” 施振华的嗓音恢复温和,随即道了句:“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复。” 挂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走下住院部台阶后,回头望了眼。 “要是她死了,你不会后悔吗?” 话音再一次回响耳边。 是啊。 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移植者呢? 病魔反复向来无常。 没有人能保证,它会留给你多长时间。 李姝蕊父亲的悲剧犹在眼前。 不过二十来岁却经历太多生死离别的江辰收回目光,朝前走去。 (本章完) 701 道姑下山 “小江,今年过年,不如和蕊蕊一起去琴岛吧?我们一起过个团圆年,热闹。” 去机场的路上,开口邀请的不是薛明芹,而是邹落霞。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她这个舅妈好像也是一样,来东海的这大半个月,她对江辰的态度可谓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不能怪她立场不够坚定。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来了一趟东海,吃遍了各种高档餐厅不说,更是收获了价值几十万的礼物带回去。 这种情况,谁不会沦陷。 对于邹落霞的热情邀请,担当司机的江辰只是笑了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副驾驶的李姝蕊开口接过了话茬,言简意赅道:“舅妈,艾学姐还在医院,” 在医院怎么了? 又不是没有人照顾。 她没有家人吗? 当然。 这些话邹落霞没有粗鲁的去说出来,憋在了心里。 “那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薛明芹关怀的询问。 “挺好的。” 江辰轻声道:“医生说她的状态逐渐稳定了下来。” “那就好。” 薛明芹点了点头,“就算是癌症,也有很多康复的例子,你得告诉她,在这种时候心态最重要。一定要保持乐观。” “她挺乐观的。” 江辰笑着回应。 来到机场。 江辰停好车,与李姝蕊一起帮忙拿行李,送两个长辈进入候机厅。 “好了,你们回去吧,有时间的话,来琴岛玩。” 薛明芹温和的笑道。 江辰点了点头。 “回去吧。” “妈,你们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我和你舅妈又不是小孩子,放心。” “走吧。” 也没有依依不舍,李姝蕊告别两位长辈,和江辰离开机场。 “回东大吧。” 上车后,李姝蕊道。 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两个长辈,没去学校,即使是大四阶段临近毕业,但依然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 江辰开车往东海大学的方向行驶。 李姝蕊偏头,“你真不打算通知她的家人?” “她自己不愿意。” “可是能瞒多久?” 李姝蕊停顿了下,“家人终究是家人,无论你还是魏楚茵,都只是外人。” 江辰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如果能够战胜病魔,固然最好。 可如果出现另一种情况,谁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 “……再等等吧。” 送李姝蕊到东大后,江辰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自曹锦瑟。 “曹小姐。” 他把车停在路边。 “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江辰眼神平静,“先说好消息吧。” “找到合适的捐赠者了,配型已经通过。” 江辰没有草率的兴奋,沉稳的继续问了句:“坏消息呢?” 曹锦瑟沉默了下,“……那位捐赠者是一个死刑犯,而是执行期就在下周。” “来得及。” 江辰简练道。 “嗯,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不过可能需要你们来京都。” 江辰当然能够理解。 既然是死刑犯,肯定不可能四处活动。 “你们如果不介意的话,尽早过来吧。” 介意? 这种时候,哪还有挑剔的余地。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那个死刑犯愿意捐赠吗?” 普通人,或许可以用金钱进行回馈,可对于已经看不到未来的死刑犯而言,财富应该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个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也是。 如果没把握,对方怎么可能和他打这个电话。 江辰没有再废话。 “麻烦了。” “举手之劳而已,你如果真要感谢,应该得感谢兰姨。” 兰佩之? 提了一嘴,曹锦瑟没有详细解释,“好了,你尽快准备吧。” 江辰也没追问,通话结束后,立即启动车子,前往医院,在走廊上,正巧和从晾衣间回来的魏楚茵撞见。 魏楚茵朝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还是少来医院吧,艾倩不愿意她这个样子,被你看见。” 江辰明白,除了艾倩本人,魏楚茵的身心也深受煎熬,不过半个月,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找到捐赠者了。” 江辰开口。 魏楚茵一愣,怔怔道:“你说什么?” “刚刚我朋友告诉我,找到合适的骨髓捐赠者了。” 魏楚茵脸色凝固。 “真的?!” 江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艾倩有救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敢说出这样的话。 即使他现在根本不缺钱,但在病魔面前,财富并不是万能的。 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只有找到捐赠者,进行骨髓移植,艾倩才有真正康复的希望。 精神状态确实能对人造成巨大的影响,身心疲惫的魏楚茵本来犹如走肉行尸,可江辰简单的几个字,仿佛给她的身体灌注了澎湃的生机,整个人瞬间变得容光焕发,由里到外好像都活了过来。 “呜……” 她捂着嘴,沉重的压力骤然释放后,顷刻间喜极而泣。 “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 江辰笑着安慰, 魏楚茵眼泪不断下落,情绪根本没法控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她现在的感受。 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摆了摆,示意江辰不用管她,让江辰先去病房。 江辰也理解她现在大抵需要一个人释放下情绪,于是独自前往病房。 推开门。 艾倩正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玩笑道。 通过脚步声,她似乎就能分辨进来的是谁。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江辰原话复述,借花献佛。 艾倩转头。 “坏消息。” 做出不一样选择的江辰不急不缓道:“有个死刑犯,下周就要执行死刑。” 艾倩没对这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表示疑惑,又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这个死刑犯通过了和你的配型检测,能够和你进行骨髓移植。” 艾倩安静下来。 “别哭啊,外面已经有一个哭的稀里哗啦了。” 江辰嘴角上扬。 作为被病魔摧残的本人,艾倩当然明白,自己最大的生存希望是什么。 “你是说我不用再继续化疗了?” “这个得问医生。不过你现在应该得办转院手续了。如果你不介意给你捐骨髓的人,是一个死刑犯的话。” 艾倩没有哭,而是笑了一下,说句实话,搭配她现在的样子,着实算不上好看。 “去哪?” “京都,因为下周就要行刑,所以得抓紧时间。” 江辰轻松道。 艾倩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笑着,看着他。 江辰神情自若。 “你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吧。” 继而。 他似乎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医院的那些手续,都是我签的字,我还一直在想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转身,“我去找医生。” 江辰的转身太过及时,以至于没有看见艾倩眼角滚落、滑过笑容的那颗泪珠。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时,已经夜幕弥漫。 两地的医院已经完成沟通。 会有这边专门的医护人员负责转送艾倩去京都进行交接。 江辰抬头看了眼星空。 都说天若有情天亦老。 可他发现,老天爷还是存在仁慈的一面。 命运悲惨却从没曾怨天尤人的江辰轻松的呼出口气,走向停车场,正要拉开车门,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者是一个始料未及的人物。 “江先生,有时间没?” 江辰相当简练,只回答了一个字。 “有。” “行,那劳烦来一趟外滩。” 江辰眉头不禁凝了凝。 “王上校在东海?” 上校。 没错。 给他打电话的人,正是上次去兰佩之家乡,在锦官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王鹤亭。 一位不到三十岁的上校! 只不过自从锦官城一别,两人就再没见过,唯一的一次联系,还是兰佩之在高丽出事,江辰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嗯,麻烦抓紧一点,我可能马上要走了。” 这个电话来的没有由头,王鹤亭的言辞也让人莫名其妙。 不过江辰也没有多问,爽快而干脆的说了声:“好,我现在过来。” 外滩。 一如既往的人流熙攘。 只不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一对男女,格外惹人注目。 男的剑眉星目,穿着休闲夹克,身材健硕,帅气且硬朗,不论气质,单就外形就甩那些所谓的男模无数条街。 而最夺人眼球的,还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绸缎似的乌黑长发披散而下,接近腰间,脸蛋珠圆玉润,没涂任何化妆品的皮肤吹弹可破,犹如凝脂,并且流溢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美感! 外滩的美女不胜凡几,可过往的人一旦注意到她,就再难挪开目光。 除开惊艳万分的颜值,同样吸睛的,还有她的打扮。 她居然穿着一袭藏青色的道袍。 没错。 她穿着道袍! 而且后背上还背着一柄长剑! 在东海这种开放的现代化城市,碰到热爱cosy的人,压根不算稀奇,可这种造型,即使在cosy界,应该也难得一见。 虽然装扮怪异,但并不影响这位“道姑”的姿容,甚至特异的打扮,还格外衬托出了一股超脱尘世的韵味。 国色天香! 本来应该只是存在字典上的一个形容词,可今晚外滩很多人,好像看到了真实写照。 “我已经叫人来接你了,江辰,你见过吧?他会带你去找兰姐。” 男人不骄不躁道,对周围羡慕的目光视若无睹。 颜值逆天的道姑没有说话。 剑眉星目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琉璃,你这样,让我真的很受伤,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成为今晚外滩独特风景线的道姑终于有了回应。 “你去哪?” “……” 对女性充满吸引力的男人苦笑了下,“不是我不说,只是我们有规定。” “哦。” 道姑安静下来。 男人又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淡淡的忧伤。 道姑没有体会到身旁人的多愁善感,扭头看向壮丽的浦江。 “是不是比山里的小溪要漂亮?” 男人问。 道姑没说话。 “想不想上去坐一坐?” 男人看向江上灯火通明的轮渡。 “你不是要走了吗。” 道姑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起码还挺通情达理。 男人面露郁闷,很想说自己不走了,可是使命感还是克制住了感性的冲动。 “你如果想坐,可以让江辰陪你。他和兰姐是朋友,你不用和他见外。” 男人就像对待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好吧。 这个道姑看模样,恐怕年纪确实也不大。 “咔嚓。” 快门声响起。 男人微微眯眼,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家伙正举着摄像机对着二人。 “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他走了过去。 “麻烦删除你刚才拍的照片。” 拍照的家伙放下摄像机,没有偷拍被发现的慌乱,镇定而从容的道:“我是潮流前线的,只是在进行正常的街拍。” 潮流前线。 国内知名的娱乐传媒公司,经营着数家实力不俗的网站和杂志,大部分人应该都听说过。 可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孤陋寡闻,无动于衷,继续道:“请你把刚才的照片删了。” “我说了,我只是在进行正常的街拍,你没有权力让我删除。” “进行正常的街拍可以,但是你未经允许拍摄我和我朋友,是在侵犯我们的肖像权。” “我没有拍你们。” 拍摄者迅速否认。 “那麻烦你把你拍的照片给我看看,如果没有拍到我和我朋友,我可以向你道歉,然后马上离开。” 直到现在,剑眉星目的男人都比较客气。 可是对方压根不领情,或许是就职企业所带来的优越感,又或者是这个行业一直以来的习惯,他拿着摄像机,强硬道:“我凭什么给你看?” 走来的江辰刚好看到这一幕,然后就看到了独自站在人群中,又仿佛隔绝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个年轻道姑, 他表情凝固,脚步也不禁停顿了下,但还是走了过去。 “王上校。” “来了。” 王鹤亭对他笑了笑。 那个街拍者不以为然,毕竟光凭口音,确实很难辨别出“王上校”是哪三个字,又具有怎样的意义。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老道长让琉璃下山历练,我送她来东海准备交给兰姐,可是兰姐不在,兰姐让我把琉璃先交给你。” 江辰眼角抽动,强忍内心的跌宕,迅速问了句:“王上校不能把她交给兰小姐吗?兰小姐在京都。” “我也想,可是没有时间。” “王上校有什么事?” 王鹤亭嘴角微微翘起,“江先生,你是在探询国家机密?” 江辰瞬间沉默。 的确。 以对方的身份,如果要执行任务,确实称得上国家机密。 “好了,我要走了。” 这时。 两辆军用吉普车驶来。 停下后,下来四位铁血硬汉。 “啪!” 他们走到王鹤亭跟前,整齐划一的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轻松就可以看出,这些是什么人。 那位搂着摄影机的家伙脸色大变,嘴唇哆嗦,面如土色。 “把他带走。” 王鹤亭朝其指了指。 “我没犯法,你们没权力这么做……” 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想和你讲道理时,他非得耍无赖。 当别人不讲道理时,他却开始讲法治了。 慌乱的叫喊在强权面前毫无作用,连同他的摄像机一起被拖上了车。 “江先生,我先走了。” 江辰没有再问,与对方握了握手。 不到三十岁就能爬到这个高度,除了显赫的背景,也绝对缺不了艰辛的付出。 就像那句俗气而真实的话。 盛世之下,总有人为了万家灯火负重前行。 王鹤亭收回手,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道姑,没有留恋,很快收回目光,面色刚毅的走向吉普车。 旋即。 两辆军用吉普车掉头离开。 没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江辰缓缓扭头。 那个不知道在那座山那个道观待了多久的道姑正静静的看着他。 (本章完) 702 入世 就好像莫名其妙被送了个快递,而且自己还没法置之不理。 原地站了会,江辰朝那边走去。 年纪轻轻却已风华绝代的道姑一动不动,眸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没有被丢下的不安,眼神宁静。 两步外,江辰停下,有心打个招呼,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端木琉璃,一个听起来就仙气盎然的名字。 端木小姐? 看看那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好像这么称呼,并不合适。 对了。 还有背着的那把剑。 就在江辰还在思量开场白的时候,有人化解了他的为难。 两个警察叔叔快步走来。 人流密集的外滩,很容易出安全事故,时刻都有勤勤恳恳的人民公仆进行巡逻。 看到道姑打扮的绝色女子,两位负责就近区域的警察同志眼神也流露出诧异,继而注意力迅速落在夺人眼球的那把剑上。 或许仗剑走天涯是很多人的向往。 但毕竟现在是法治完善的文明年代。 背着管制刀具招摇过市? 而且还是在外滩这样的繁华场所? 江辰迅速洞悉到两位人民公仆“虎视眈眈”的原因,立即开口。 “警察同志……” 一位警察抬起手制止了他,根本不容他多说,脸色严肃目露警惕的锁定穿道袍的女子,“请把你背上的刀取下来。” 年轻道姑一动不动,可能是没理解警察同志说的话。 也是。 她背的是剑。 关刀什么事。 “请把你的刀交给我们。” 另一位警察加重语气。 不能怪他们缺乏能力辨别不出刀和剑,只能说这种情况他们应该是头一次碰到,因此心绪难免比较混乱。 那座山上瀑布旁那块铺满剑痕的石壁浮现脑海,知道对方很少下山,不懂“凡尘”规矩,为了避免发生更激烈的情况,江辰适时插话,对隐居世外的年轻道姑和善道:“把你背上的……武器给他们,没关系,我会还给你。” 王鹤亭临走前解释过。 是老道长让徒弟下山历练。 也是。 那位道长年事已高,应该早就臻至无欲无求的境界,可小徒弟还年轻,总不可能将一辈子的光阴全部耗费在荒凉而孤寂的深山里。 可历练归历练。 背把剑下来算什么? 她不谙世事,难道老道长不清楚山下的世界早已不是那个行侠仗义的英雄年代? 虽然出言相劝,但对方会不会听自己的话,江辰没有任何把握,毕竟他和对方,充其量只算是“见过”。 在话音落地后,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给兰佩之打电话的准备。 不听他的,起码兰佩之那位师姐的话,对方肯定会听从。 好在并没有出现那种情况。 或许是出于对一面之缘的江辰的信任,与清灯古经相伴的道袍女子取下了背后的长剑。 两位警察同志瞳孔凝聚,严阵以待。 女子将剑递过去。 携带管制刀具,而且还是这种大杀伤性武器,普通人少说也得进局子去陪警察叔叔们谈谈心,可法理不在外乎人情。 江辰已经做好善后的准备。 “噌!” 慎重接过剑的警察同志一把将剑从古朴而精美的剑鞘里抽了出来。 而后。 两名人民公仆对视,皆有些傻眼。 剑确实是剑。 可剑鞘里面拔出来的,却是一把不知什么木头制成的木剑。 江辰哑然,忍住笑意,出声道:“警察同志,这只是从工艺品店买的道具而已。” “噌。” 剑重新归鞘。 俩警察有些尴尬,同时也松了口气,“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带出来,容易惊吓到路人。” 江辰点头,“知道了。” 交流了一眼,警察把剑递给江辰,然后又看了眼穿道袍的女子,欲言又止。 想必两位警察同志对她也相当好奇。 “我们可以走了吗?” 江辰友好的问。 警察同志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 “走吧。”江辰对道姑道。 两人离开。 望着他俩的背影,两名警察终于忍不住讨论起来,“真漂亮啊。” “是啊,我都怀疑是不是明星,你认识不?” “不认识。我觉得恐怕也没几个明星有她好看。” …… 拉开后座,江辰先把剑放了上去,然后颇为绅士的拉开副驾车门。 端木琉璃默不作声的坐了上去,错身而过的时候,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了过来。 道姑应该是不会使用香水的。 江辰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拉门上车。 “你是怎么来的?” 发动车子的同时,江辰问道。 这般打扮,如果坐公共交通工具,肯定会受到盘查吧。 “王鹤亭。” 或许还是不熟,对方有些惜字如金。 “他开车送你来的?” 江辰继续问。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堂堂上校,居然不辞辛劳的从川蜀亲自开车来东海。 不过这种女子,也确实值得。 “你还记得我吗?” 江辰试探性问道。 端木琉璃点头,这次倒是多说了些话,“你和师姐去过我家。” 家。 居然把那座寒酸的道观,形容为家? 江辰沉默了下,一边开车离开外滩,一边道:“王上校有公务,我送你去见兰小姐。” 端木琉璃沉默。 “不过兰小姐不在这里,今晚你可能见不到她。” 江辰解释,“这样吧,我先送你去酒店,你先休息,明天我再送你去过去。” 反正艾倩也要转院到京都,顺路的事。 “嗯。” 端木琉璃轻声应道。 江辰扭头看了她一眼,安静下来。 在古怪的静谧气氛中,江辰驱车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 “你有身份证吗?” 这种问题放在当代社会无疑相当离奇,可江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本觉得对方一直生活在山上,可能真没办过身份证,可随即端木琉璃从道袍里掏出一张小卡片。 “是这个吗?” “……” 看来对于这次徒弟下山,那位被二十多岁的上校称为神仙的老道长准备得挺充分。 “嗯,给我一下。” 接过对方身份证的时候,江辰刻意看了下背面的日期。 不出意外。 是近期刚办理的。 他带着对方下车,正要进酒店,可哪知道端木琉璃走向后座,拉开门,将那把剑又拿了出来,重新背在了身上。 “……” 江辰不言不语,随即忍不住道了句:“我可以先帮你收着。” 端木琉璃没说话,只是拿那双没受任何污染的纯净眸子注视着他。 江辰没再多说。 “进去吧。”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难免又遭受了异样的目光,只不过放在酒店这样的场所,忍受异样打量的更多不免是江辰。 在这个风气开放的时代,有点特殊癖好,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空姐、教师、学生、哪怕兔女郎……这些都算是可以理解。 但是道袍? 好在江辰同志心态强大,无论在大堂、电梯、还在走廊上都始终面如止水,来到房间后,他刷卡推开房门。 “满意吗?” 终究是兰佩之的师妹。 他没有抠搜,慷慨的开了间行政套房。 只是很可惜,那张绝色脱俗的脸蛋上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五星级酒店的顶级套房在她眼里和那个破落的道观没有任何差别。 “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来接你。” 安顿好对方,江辰转身就打算离开,可哪知道,就在他打算关门的时候,端木琉璃又跟了出来。 他目露疑惑,“怎么了?” 端木琉璃不说话。 “你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就带你去见兰小姐。” 江辰再度解释。 “师姐让我跟着你。” “……” 面对那双干净的仿佛能照出人灵魂的眸子,江辰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张了张嘴,“兰小姐让你跟着我的意思……” 好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我就住在这附近,不远,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就来接你。” 端木琉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休息吧。” 言罢,江辰停了会,旋即转身。 身后没有脚步声跟上。 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走出七八米后,江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那位很可能从小待在山上没有见识过世间繁华的年轻女子依旧还站在房间门口,背着那把剑,看着他,朴素的藏青色道袍与五星级酒店高档富丽的环境格格不入。 江辰脚步不禁停了下来,最后还是掉头又走了回去。 “走吧,我带你去我那。” 退房时,忍不住又遭受了前台古怪的眼神。 毕竟前后不过一二十分钟,实在是太快了。 带着走哪都能成为焦点的年轻道姑,江辰驱车回到春秋华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姝蕊去了学校,不在家。 倒不是心虚,起码免去了解释的麻烦。 初次见面,不对,应该是二次见面,本来应该聊一聊,增进一下关系,可江辰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于是只能领着对方来到一间客房。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住这个房间。” 说完,他刻意等待了一下。 端木琉璃默不作声,似乎没有意见。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左边最里面那个房间叫我。” 还是沉默。 “早点休息。” 江辰随即退出客房,关上门,这次对方好歹没有再跟出来。 站在门外,他揉搓了下脸颊,忍不住苦笑了下,继而回到主卧,想给兰佩之打个电话。 王鹤亭会把人交给自己,而且通过端木琉璃刚才的说法,显然几人沟通过。 怎么就唯独忽略了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江辰拿起手机,可没有拨通就又放了下来。 算了。 只不过一晚而已。 兰佩之让王鹤亭把人交给自己,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而且除了他,好像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起码他与端木琉璃见过。 江辰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去洗了个澡,出来后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又回想起兰佩之当初带自己上山的经历。 是啊。 世界这么大。 总会存在一些奇人异士,生活在鲜为人知的地方。 普通人难以碰见,是因为碎银几两就已经填满了他们的生活。 “咚咚咚……” 就在江辰思绪漂浮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江辰正要下床,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只穿着内裤,慌乱的套了件睡衣,他去开门。 “怎么了?” “这里可以洗澡吗?” “……” 虽然是生活在山上,但爱干净,是女孩子的天性。 沉默了下后,江辰道:“当然可以。” 端木琉璃看着他,还穿着道袍,但起码背上的剑已经放下。 江辰很快明白了过来,“走,我教你。” 一直呆在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大抵去没接触过现代高科技产品的。 江辰带她回到她的房间 “这是智能感应的,你把手放在这里,它就会自动出水。你在这里按一下,就可以洗澡,温度在这里可以调节。” 江辰耐心的将各种用品介绍了一遍。 端木琉璃看得很认真。 “你来试试。” 端木琉璃来到盥洗盆前,慢慢的伸出乳白似脂的玉手。 “哗。” 水流喷涌而下。 看到这一幕的江辰内心异样,随即平和的问道:“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谢谢。” “……” 江辰笑了笑,“没关系。” “那我出去了。” 江辰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贴心的将房门带上。 好在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 不然换作某些心怀鬼胎的人,一个女孩子轻率的跟人回家,恐怕会有非常大的风险。 道姑又怎么了? 道姑可能更具吸引力。 兰佩之对自己,还真是放心啊。 走向主卧的江辰感到欣慰,不过转而又想到了刚才出来时,在桌上看到的那把剑。 等等。 好像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对于这个繁华的红尘来说,端木琉璃确实像个懵懂的孩子,但不代表她人畜无害。 瀑布边那一道道入石三分凌厉峥嵘的剑痕,就足以说明她的强悍。 木剑又怎么样。 每个人小时候应该都痴迷过武打,或者说武打电影。 武器只是辅助,真正的高手,往往不在乎手里的兵器,就好比张三丰,拎倚天剑屠龙刀或者一根竹竿,有任何区别? 念及此,江辰更加心无杂念,回屋睡觉。 (本章完) 703 喝茶 第二天江辰刻意起了个大早。 毕竟家里有客人。 洗漱过后,衣着整齐的他走到那间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无人领会。 莫非还在睡觉? 作为修道之人,应该严于律己才对。 “咚咚咚……该出发了。” 敲门的同时,江辰试探性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禁摸住门把手,尝试性扭了一下。 “啪嗒。” 门应声而开。 江辰往内瞧去。 房内空无一人,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就好像从未有人住过。 江辰愣住。 莫非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江辰走进屋,很快就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提醒他不是一场梦。 江辰转身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下楼的时候,看到一道出尘脱俗的身影安静的端坐在沙发上。 还是那套道袍那把剑。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端木琉璃扭头看了他一眼。 “睡过了。” “什么时候起来的?” “卯时。” 江辰一怔。 卯时? 一般人可能不懂,可他到到底是名牌大学的学霸。 卯时指的是早上的五点到七点,现在八点多,因为是冬天,所以天亮没多久,也就是说,保守估计,对方也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真是令人发指的生物钟啊。 又不是那些疲于奔命的社畜,对自己这么严厉干什么。 “怎么不叫醒我?” 端木琉璃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什么时候去找师姐?” 看来她与兰佩之的感情确实挺深。 江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着急,坐飞机很快的,先去吃点早餐吧。” 在早餐店坐下的时候,感受到周围的眼神,江辰终于忍不住道了句:“要不待会先去买身衣服?” “不用。” 端木琉璃拒绝,她吃的东西很简单,一碗玉米粥加一个卤鸡蛋。 江辰看着她将蛋壳一小块一小块的剥掉,然后轻轻的咬上一口,感觉怪异。 “现在不是在观里,你穿成这样,大家都会注意你。” 江辰委婉的提醒。 端木琉璃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打扮的特别,朝周遭看了看。 店内一些偷偷瞟她的客人猝不及防的与她的目光撞上,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有些尴尬的立即低下头。 “师父说,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 端木琉璃收回视线。 “……” 好吧。 江辰无话可说,不禁又看向她背上连吃东西都没有放下的那把剑,退而求其次。 “那你可不可以把剑先放着?你背着它到处走,很容易被警察盘查,警察你知道吧?就是捕快,就是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两个戴帽子的人。” 端木琉璃拿着那颗可能还没她脸蛋光滑的鸡蛋,沉默的看着江辰。 江辰有点不太自然。 对方的眼神依旧净无瑕秽,可却总感觉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也是。 就算是方外之人,也不可能对这个社会没有一点了解。 “呵呵,你知道就好,虽然这是木剑,没什么问题,但总是被查也挺麻烦。” 江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你可以告诉我师姐的地址,我自己去找他。” 江辰语塞,再也没法继续说下去。 要是正常人、不对,这个形容不合适,应该说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从东海到京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无论是坐飞机还是走铁路,都花不了多长时间。 可江辰哪里放心这位一个人单独行动。 要是有什么意外,他怎么向王鹤亭,怎么向兰佩之交代? “吃吧。” 他拿起筷子,打住话题。 本来他是打算和艾倩魏楚茵同行,可因为现在多了个“包袱”,江辰只能临时改变主意。 反正艾倩那边有医护人员陪同,他在不在无关紧要。 因为病情原因,艾倩一行是坐车,而江辰带着和端木琉璃坐上了一趟班机。 哪怕刻意定的是头等舱,可依旧杜绝不了惊诧的打量眼神。 头等舱的旅客虽然都非泛泛之辈,但端木琉璃还是在挑战着他们所见过的世面。 即使是木剑,照样没法带进乘客舱,好在端木琉璃并不算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将木剑交给了机组人员进行托运。 察觉到周围的窃窃私语,江辰有点后悔没买台私人飞机。 他之前觉得浮夸,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工具在某些时候还是挺有作用。 “休息会吧,睡一觉就到了。” 坐在机窗边的端木琉璃没有理他,扭头看向窗外壮阔的云海。 她应该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适应性挺强。 江辰放下座椅,戴上眼罩。 两个小时后。 年吞吐量数千万的京都机场走出一个绝色道姑,于是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熙然的人流自发的形成一条通道,过往的人无不行注目礼。 江辰已经习惯,好在在他的再三劝说下,虽然没能让端木琉璃放弃那把剑,起码买了个布袋,将剑包裹了起来,不然恐怕更容易引发轰动。 艾倩肯定没他们快,坐车的话抵达京都应该还需要几个小时,江辰打算先把人进行交付,于是走出机场后,给兰佩之打了个电话。 “我们到了。” 他言简意赅。 兰佩之的回应也干脆,“我现在没有时间,待会再和你联系。” “……” 这可是自己的师妹。 就这么不上心的吗? 人家万里迢迢来找她,一句没时间就打发了? 就算没时间,不能派个人来接? “你在哪?我可以把她送过去。” 不得不说,江辰这个跑腿当的十分称职,十分善解人意。 兰佩之沉默了下,“你把手机给她。” 江辰扭头,“兰小姐。” 一路上始终安安静静跟着他的端木琉璃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不知道那头发兰佩之说了些什么,江辰只听到端木琉璃“嗯”了一声。 手机还了过来。 江辰发现已经挂断了。 “兰小姐在哪?” “不知道。” “……” 江辰哑口无言。 你不辞辛苦来寻人,就不会问问吗? “那她和你怎么说的?” “师姐让我跟着你。” 面对那双净无瑕秽的眼眸,江辰再一次无话可说,莫名有种被赖上的感觉。 两人站在路边,相顾无言。 兰佩之不负责任。 可自己总不能有样学样。 颇具责任心的江辰同志轻轻呼出口气,“她现在应该在忙,等忙完了,就会来找我们了。” 他还帮忙解释了一句。 端木琉璃没有说话。 随即江辰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不顾司机异样的眼神,“九鼎集团。” 关中园。 九鼎集团总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正批示文件的曹锦瑟头也不抬,“进来。” “曹总,有人求见。” 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女秘书汇报道:“他说他叫江辰。” 曹锦瑟笔锋一停,抬起头,自言自语念了句:“这么快。” 然后。 她吩咐道:“带他上来。” “是。” 秘书领命正要转身出去,曹锦瑟忽然喊道:“等一下。” 秘书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 曹锦瑟看向因为无聊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女孩。 “卯兔,下去接下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太香,躺在沙发上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秘书默不作声,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敢在这间办公室堂而皇之的睡大觉,除了曹总的这个保镖,也没有别人了。 当然。 迄今为止,她都难以理解曹总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女孩当保镖。 别说威慑力,甚至只会让人感到可爱,感觉还没她力气大。 曹锦瑟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弯下腰,捏住那只粉嫩的耳朵,然后慢慢拧动。 呼呼大睡的女孩终于有了反应,猛然睁开眼。 “小姐,你干嘛?” 她毫无愧色,面露茫然。 “我看你也不需要床,以后就在这里睡觉就好了。” 曹锦瑟笑吟吟道。 名字奇怪的女孩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委屈嘟囔道:“小姐你忙工作,我没事干嘛,只有睡觉了。” 得。 偷懒居然还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曹锦瑟懒得和她计较,“下去接客人。” “哦。” 脸蛋粉嫩圆润像个高中生的卯兔站了起来,跟着秘书出门。 曹锦瑟摇了摇头,重新走回座位,坐下拿起笔,继续伏案而作,不浪费一点时间。 每一个卓越的人,都免不了艰苦的付出。 “叮。” 卯兔走出电梯,在秘书的带领下,朝休息区走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那的一个年轻男人,以及身旁的绝色道姑。 “咦。” 她眉毛凝了凝,整个人的状态随着距离的缩近,逐渐变换。 或许是出于某种特求的感应,入世之后却依旧像个局外人的端木琉璃也转过头。 四目相对。 卯兔露出那对小虎牙,就像猛兽在展露自己的攻击性,不过搭配她那副模样,不会让人感觉危险,只会觉得可爱。 “江先生,曹总请二位上去。” 秘书客气道。 江辰站起身,也注意到了秘书旁边那个女孩。 对方压根没看他,目不转睛的锁定端木琉璃。 相比之下,端木琉璃则要平静许多,面无波动。 “二位请跟我来。” 秘书做了个手势。 江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朝卯兔礼貌性的笑了笑。 可卯兔似乎对帅哥没有丝毫兴趣,直接将之无视。 江辰也不介意,跟着秘书上楼。 电梯里,卯兔不断瞟端木琉璃,因为端木琉璃身材高挑丰腴,所以导致身材娇小的卯兔只能仰视。 默默打量这一切的江辰暗自觉得有趣,默不作声。 “曹总,江先生到了。” 曹锦瑟抬起头,刚露出笑容打算打招呼,旋即也注意到了江辰身后、那道穿道袍的身影。 她语气停顿了下,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你先出去。” 她对秘书道。 秘书离开,曹总身边出现些奇人异士,不值得奇怪。 卯兔迅速移动站位,挡在了端木琉璃和曹锦瑟的中间。 她突兀的举动不禁吸引了江辰的视线。 “卯兔,不要这么没礼貌。” 曹锦瑟训斥。 背对着她的卯兔一动不动。 江辰大抵是看出来了,这个外表可爱的女孩应该是一个高手。 时至今日,他见识了太多的人中龙凤,早已脱离了以貌取人的低级境界。 “曹小姐,介绍一下,这位是……” 他刚开口,曹锦瑟便打断,这位深不可测的金枝玉叶看着道姑打扮的端木琉璃。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应该是端木道长吧。” 江辰顿住。 曹锦瑟认识她? 看来有些人即使待在深山足不出世,可依然能够名声远扬。 端木琉璃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安安静静的站在江辰身后,一语不发,显得颇为无礼。 江辰有些尴尬,解释道:“她刚下山,昨天王上校才送她到东海……” 注视端木琉璃的曹锦瑟收回目光,看向经常给她带来惊讶的年轻人,眼神异样。 “你说的是王鹤亭?” 端木琉璃对方都认识。 王鹤亭肯定也是一样。 江辰点了点头。 “你认识的人真不少。” “是兰小姐介绍的。” 曹锦瑟没有深问,“卯兔,倒茶。” 卯兔置若罔闻。 “别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揪你耳朵。” 闻言,卯兔这才有了反应,或许是察觉到端木琉璃没有恶意,不情不愿去倒了两杯茶。 不过她没有本分的递给两位客人,离了至少还有五六步远,手腕抖动,两杯茶水相继脱手而出,朝江辰迅疾飞去。 “嗖……嗖……” 茶杯高速旋转,发出猎猎破空声,离奇的是茶水居然没有丝毫洒落。 江辰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茶杯朝自己飞来,他虽然勤于体能锻炼,但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接住,正犹豫要不要躲的时候,身前已经出现一只素白如脂的手掌。 “啪。” 两杯来势迅疾的茶水相继被稳稳的接下,一只手。 并且匪夷所思的是,江辰本能低头,瞧见被三只手指夹住的两杯茶水竟然连一点波纹都没有。 卯兔又咧了咧嘴,露出小虎牙,似乎有些不服气。 曹锦瑟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江辰扭头。 身旁的年轻道姑面如止水,“喝茶” 江辰默默的抬起手,接过一杯茶,端起尝了一口。 “好茶。” (本章完) 704 萤火 “你前女友什么时候到?” 宾主落座。 心照不宣的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曹锦瑟的称呼让江辰觉得些许别扭,但又没理由去进行纠正。 “她们是坐车来的,应该是下午到。” 曹锦瑟点了点头,“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与这边的医疗团队聊过了,把握很大。” “谢谢。” 江辰由衷道,对方他和不一样,与艾倩没有任何关系,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这份情谊必须记在心里。 “说过了,你要感谢的不是我。” 曹锦瑟微笑道:“伱知道那个死刑犯是什么人吗?” 江辰摇头。 “他之前与兰姨有些过节,你也知道,作为死刑犯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是兰姨出面和他谈了谈,他才同意的。” 和兰佩之有过节。 说明肯定也非寻常人物。 也是。 在越来越人性化的当下,寻常人物,也很难被判死刑。 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聊了些什么,但稍微思考就知道,兰佩之去见对方,就已经放下了架子。 “你来京都,和兰姨联系过吗?” “我刚到就打了电话,王上校嘱咐我将……端木道长送过来。不过她说现在不方便。” 曹锦瑟点头,“嗯,兰姨最近都在忙长城的事情。” “辛苦了。” 江辰道。 曹锦瑟忍俊不禁,岔开了话题,“介不介意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介意有用吗?” 江辰反问。 曹锦瑟置若罔闻,眼神闪烁,饶有意味道:“你是不是对你那个前女友还有感情?” 江辰凝了凝眉,倒不是不满,而是有些诧异。 在他的认知里,这位金枝玉叶并不是一个爱好八卦的人物。 “没有。” 诧异归诧异,但江辰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复,并且相当果断。 曹锦瑟脸上浮现怀疑色彩。 “你对她没有了感情,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她?” 钱,她知道对方并不缺,但是想从死神手里抢人,并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不管最后结果理不理想,对方都欠下了几笔巨大的人情。 曹锦瑟的话听上去有些冷漠,但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写照。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就算是夫妻,见死不救的比比皆是,更何况分手的恋人。 江辰似乎被问住,沉默了下。 曹锦瑟兴致十足的打量着他。 做生意,办企业,最重要的是了解人性。 所以她喜欢观察、或者说是研究人性。 经历过的太多现实告诉她,人性本恶,可这个男人似乎让她看到了人性中另外一面。 “如果换做是曹小姐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见死不救吗。” 面对曹锦瑟的注视,江辰反问了一句,没有正面进行回应。 曹锦瑟没有搪塞,而是面露思量,在认真思考。 一会后,她正色的回答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真实经历,谁也没法保证在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选择。但说不定,我真会见死不救。” 江辰一直觉得这位金枝玉叶很特别,就比如她此时的坦率,真实不做作,比虚伪的嘴上道德楷模要强得多。 “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江辰平和道。 曹锦瑟一怔,继而莞尔,调侃道:“你是在嘲讽女性?你是不是没看清你现在的处境,这里可是坐着三个女人。” 的确。 算上他身边的端木琉璃,以及曹锦瑟身边的卯兔,确实是1v3。 其实哪需要数量优势,江辰很清醒的明白,就算对方身边那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孩,恐怕都可以揍得他满地找牙。 “我的意思是女性和男性的社会属性不一样,社会对女性没有太高的要求。” 江辰解释道。 虽然到处都喊着男女平等,可男女怎么可能一样。 有些事放在女性身上,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性别调换成男人,瞬间就会被口诛笔伐。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曹锦瑟没再继续刁难,八卦了几句后,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卯兔,去叫餐厅送餐。” 端木琉璃这种打扮,能少露面,还是尽量在公众场合少露面。 本来一个电话的事,可卯兔总盯着人家,曹锦瑟感觉她太累了。 “没事,我们现在还不饿。” 江辰立即道。 两个杯子还好,可假如盘碗一起招呼,恐怕他旁边的道姑也没法招架。 “我饿了。” 曹锦瑟道,然后吩咐卯兔,“快去。” 卯兔明显很不情愿,可是却又没法抗拒曹锦瑟的命令,于是很孩子气的跺了下脚。 江辰忍着笑,等对方离开办公室后,才问道:“曹小姐,这是你的保镖?” 曹锦瑟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江辰嘴唇动了动。 曹锦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笑着道:“她挺厉害的,别看个头小,虽然可能不是端木道长的对手,但对付一般人不是问题。” 江辰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当然不是怀疑卯兔的实力,像曹锦瑟这样的人物,肯定不会拿自身安全问题开玩笑,而且就卯兔刚才露的那一手,就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他好奇的是另一个方面。 “这样的保镖,曹小姐是哪里找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应该是时候开始考虑自身的安防问题,毕竟他不是兰佩之,没只身走江湖的实力和底气,可江辰也着实不喜欢被一帮猛男前呼后拥的感觉。 当然。 他也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不要求能找到像卯兔这样集颜值与实力于一身的美少女,如果能找到身手过硬,而又不惹人注目的保镖人选,他肯定不会拒绝。 “不是找的,卯兔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曹锦瑟的回应让江辰顿时哑然。 谁说神州没有贵族? 敢情是从小培养的。 难怪。 他可没这样的底蕴。 “怎么?你想找保镖?” 曹锦瑟询问。 江辰点了点头。 曹锦瑟不禁看了眼始终安安静静的端木琉璃,沉默片刻,随即耐人寻味的道了句:“有端木道长在身边,哪里用得着多此一举。” ———— 在办公室只是简单吃了顿便餐,毕竟曹锦瑟不是矫情的人。 “你前女友应该快到了,去医院吧。” 江辰没拒绝对方的好意。 曹锦瑟派车,并且亲自陪同,带着江辰和端木琉璃来到艾倩将要进行骨髓移植的医疗机构。 出乎江辰意料的是,这似乎并不是一家公立医院,而貌似一家私人性质的医疗中心。 名叫萤火。 萤火之光的萤火。 “这里专门研究各种肿瘤病,以及白血病这样的恶疾。你可以把它当作一家小型医院,也可以当作一家研究所。” 或许比不上三甲医院那么大,但这家医疗中心当真也谈不上小,进入大门,江辰就已经看到了三座大楼。 “这应该是私立的吧?” “嗯,我创办的。” 曹锦瑟平静道。 江辰默然。 空穴不来风,这话不假。 二十四小时的医疗团队算什么。 他听说过,一些顶级富人,都拥有自己的医疗机构。 “研究恶性病可不容易。” 众所周知。 科技的研发是烧钱的活。 金海在江城的新能源汽车工厂,就砸了百来亿。 医疗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这就是有些药物为什么那么昂贵的原因。 一款药物的研发,得耗费巨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成本,而且很可能努力十几年,最后一无所获。 所以不管怎么说,肯踏足这个领域,都是具有大毅力的人。 “要是容易,那世界上就没有病痛了,这些医疗机构成立时间最长的也有四五年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取得任何有效的进展。” 这些。 显而易见。 她创办的医疗机构,不止现在看到的这一家。 “医学攻坚,本来就是一条长且阻的道路。” 江辰明白对方费这么大的成本肯定不是为了赚钱。 以她的身份,如果只是为了财富,有无数轻松的赛道可以选择。 江辰不禁扭头看了眼那张恬淡的脸庞,对其品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不是所有人都具有这种魄力和胸怀。 这个世道,穷人没办法独善其身,又有多少富人,能做到兼济天下。 “我明白,急不了,慢慢来吧。” 曹锦瑟笑叹,一行人进入门诊大楼,没有浩浩荡荡的排场,只有院长寥寥几人在等候迎接。 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到这家医疗中心的不同。 医师的天职,是救死扶伤,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溜须拍马上。 “曹小姐。” “病人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可以准备了。” “曹小姐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 曹锦瑟点了点头,介绍道:“这位是江先生,病患是他的朋友。” “江先生您好,我是您朋友的主治医师,我姓陈。” “陈教授,麻烦了。” “江先生言重,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 天职。 现在有多少白大褂,还记得穿上这身衣服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行人进入门诊大楼。 或许规模比不上三甲医院,但这里的环境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洁净而敞亮,走廊上堪称一尘不染。 通过和院长以及几位教授的交流,江辰很快了解到,住进这里的病人几乎都是来自普通家庭,因为都是身患恶疾,承受不了治疗重病需要的高昂费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这里接纳。 当然。 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来这里治病,同样需要花钱,只不过这里的综合费用,比正规医院普遍要便宜一半。 没错。 整整便宜一半! 也就是说,本来需要六十万的治疗费,来这里只需要三十万。 对于有钱人来说,或许没什么差别,但对于普通人,却可能是生与死的差距。 “难道没有医院告你恶性竞争?” 和院长等人聊过后,江辰一针见血的问曹锦瑟。 即使背景深厚,但这种做法,是在得罪整个医疗体系。 或许没有人愿意承认,但没法掩饰的是,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疾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医疗,逐渐沦为了一门生意,或者说,已经成为了一门生意。 “为什么要告我?” “你收费这么便宜,打破了行规,老百姓还愿意去其他医院看病吗?” “那你觉得,这里很热闹吗?” 江辰沉默了下。 热闹这个词,似乎永远不应该用来形容医院这样的地方。 不过距他目所看到的,这家医疗中心的人气并不高,起码远远赶不上外面三甲医院的人满为患。 “这里接受的,都是恶疾病人,比如各种癌症,比如白血病。有些是其他医院治不了了,或者说承担不起医疗费,所以才被推荐来这。” 曹锦瑟轻笑道:“我们并没有进行宣传,大部分病人,都是其他医院推荐来的,想不到吧。” “……也就是说其他医院不要的病人,你们才要。” 曹锦瑟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说的这么难听,难道就应该让那些病人拿着倒计时通知书,回家等待?” “那你赚得到钱吗?” 江辰貌似问了个冷笑话。 “还是能赚的。” 曹锦瑟轻声道:“只不过少赚一点而已。” 江辰安静下来。 “端木道长呢?” “我刚才让她在周围转转……” 江辰也有点担心会不会走丢。 好在她打扮奇特,见过的人都很难忘记,问了几名护士,江辰和曹锦瑟卯兔下到二楼,来到一间门诊室门口。 门诊室内传来争吵声。 听声音,应该是一对中年夫妻。 “让你买个榴莲怎么了?我就想吃。” “太贵了,吃点别的吧,而且医生也说了,你现在不适合吃太有营养的东西。” “一个榴莲都舍不得,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再娶一个?” “放你娘的屁,老子为了给你看病,房子都卖了,你还想怎么样?!” 女人安静下来, 没有医生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插不上嘴,还是不忍说话。 短暂的静谧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变得柔软下来。 ”所以啊,别死了,我可没钱再娶老婆了。” 穿着道袍背着木剑下山历练的年轻女人背对着站在门诊室外,面色宁静,眼神悲悯。 (本章完) 705 好剑 医院从来都是容易让人心生压抑的地方。 这家萤火医疗中心也不例外。 进入这里后,卯兔收敛起了自己的“攻击性”,不再对端木琉璃那么“针对”。 “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江辰提醒对方不必浪费时间。 “来都来了。” 堪称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曹锦瑟没有离开,领着江辰和端木琉璃在萤火医疗中心内闲逛。 “那是科研部。” 随着她的话音,江辰望向右侧那座十来层高的楼宇,以及立于大楼前的那块石雕。 石雕上笔力遒劲,镌刻着一串文字。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文字无声。 却振聋发聩。 江辰停下脚步,静静瞻仰。 曹锦瑟也停了下来。 清风徐来。 却传来的是与其他医院不同的味道。 江辰扭头,“曹小姐还缺不缺合伙人?” 曹锦瑟莞尔,视线从石雕移向他,“你可要想清楚,这与开赌场不一样,很可能血本无归。” 显而易见。 对方了解濠江发生的事。 江辰当然明白这可能是一个无底洞,但人生在世,不是每个时候都需要去计较得失。 “我相信曹小姐的眼光。” 曹锦瑟淡淡一笑,“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你相信我,可是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有回馈。” 闻言,江辰没再继续多说,再度抬头看了眼研究大楼。 “要不要上去看看?” “还是不要打扰到他们了。” 江辰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几人离开,继续前行。 “听说现在国外已经研发出了抗癌针?” 江辰问。 “嗯,但是适用范围有限。准确意义上,那种抗癌针并不是针,而是一种个性化定制的细胞免疫疗法。” 曹锦瑟确实博学多识,解释道:“对于特定的几种肿瘤病,它的确能够起到一定效果,但是你也知道,费用起步需要一百多万,国内有多少家庭能拿的出这笔钱。” 江辰当然不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 一百多万。 乍一看确实像在吃人血馒头,可站在客观的角度,医药公司研发药物,是需要付出巨大成本的。 而且这个成本不止成百上千万,可能是老百姓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老百姓生病后去医院治病,是为了生存。 医药公司也是一样,同样需要生存。 就和菜市场卖菜一样,劳动成本高,菜价自然就高。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巨额的成本研究出来的产品,价格注定不可能“亲民”。 当然。 普罗大众都希望药费越低越好。 就比如所谓的“抗癌针”。 如果一百多万减掉一个零多完美? 可有个问题无法避免。 如果当回报与付出不成正比,还会有医药公司不计成本苦心孤诣的搞研发吗? 没有研发。 就永远不可能取得技术突破。 一百多万的抗癌针,价格固然不菲,可起码花钱的话,适用范围内的患者还能起死回生,可如果医药公司没有研发出来,没有这款药,即使有再多的钱,患者也只能抱着一沓沓的钞票等死而已。 药贵没有错。 医药公司也没有错。 病人更没有错。 好像谁都没有错。 这就是为什么总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残酷却真实。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我进步。” 江辰接话。 现代医学起源于国外。 存在水平差距,无可厚非。 想要追赶,就需要有人敢于站出来,不计利弊,去赴汤蹈火。 “曹小姐高义。”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只是出钱而已。真正辛苦的,还是那些医学人员,是他们在日以继夜,艰辛的付出。” 其实改变时代的,永远是一小撮人。 是他们以无怨无悔的艰苦奋斗,推动着社会的进步。 就比如曹锦瑟。 出点钱而已。 多轻描淡写。 可是维持这么一个吸金巨兽的运转,得担负多大的压力。 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是世俗对于富人习惯性打上的标签。 诚然。 有些资本家的确如此。 可就像医生,无论哪个行业,哪个阶级,有害群之马,也同样有人在为他人,竭尽所能的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我以前总觉得,有钱人都是很聪明的。” 江辰轻笑。 “你好像也是有钱人,我感觉你好像也不太灵光。” 曹锦瑟回侃。 两人都笑了起来。 在萤火医疗中心逛了一圈,传来通知东海的车队到了。 艾倩躺在病床上,从无菌车里被推出。 “这位是曹小姐,这家医疗机构的投资人。” 随着江辰精简的介绍,曹锦瑟仔细端详了下身患重疾的女孩。 比她想象中,要平凡许多。 “躺着就好,不用起来。” 她安抚想要起身的艾倩。 很快,在医护人员的簇拥下,艾倩被推走。 同行的魏楚茵看了江辰一眼。 “去吧。” 江辰点头。 魏楚茵迅速跟上。 “这么年轻,术后恢复应该很快。” 曹锦瑟轻声道。 “曹小姐可以先去忙。” 等到人的曹锦瑟也没客套,“有什么事的话……” 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江辰点头。 “小兔子,走了。” 一对主仆离开。 转院到这,艾倩不可避免又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室外。 魏楚茵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异样的打量着突然出现在江辰旁边的“道姑”。 江辰没进行解释,平和道:“再坚持一会,大概这两天就会安排手术。” “没关系。” 魏楚茵不再是以前那个爱无事生非的女孩,对于扎眼的绝色道姑,江辰没提,她也一个字没有多问。 检查流程相当繁琐,需要两个多小时。 江辰和魏楚茵耐心等待。 忽然。 手机响起。 江辰摸出来一瞧,是兰佩之。 “鼓巷二十八号,带她过来吧。” 江辰放下手机。 “有事的话,你就去忙吧,我留在这里就行。” 魏楚茵通情达理的开口。 江辰看了她一眼。 “反正艾倩也不怎么想看到你。”魏楚茵笑道。 “随时联系。” “嗯。” 江辰起身,对端木琉璃道:“走吧,带你去找你师姐。” 沉默寡言像个绝色人偶的端木琉璃顺从的跟着他。 两人沿着走廊离开。 魏楚茵看着,虽然依旧感到难过,但也逐渐开始意识到一个道理。 覆水难收。 破碎的镜子永远无法恢复如初,有些事情过去了,永远无法再弥补,或者挽回。 鼓巷。 二十八号。 等到了地。 江辰才发现居然是一座古朴的四合院,从外面打眼瞧上去,历史感十足,与现代化格格不入的门脸像是从前某位王孙贵胄留下的府邸。 春秋华府是全国一等一的豪宅,可是在这座四合院面前,恐怕是小巫见大巫,哪怕如今见多识广的江辰也很难去估算这座宅子的价格。 当结账下车,出租车司机没急着去拉活,停着车,盯着跟在江辰身后的端木琉璃看了很久,不出意外又多了一笔和同行吹牛打屁的谈资 走到门前,江辰抬手握住门上的铜环,敲了敲门。 “吱呀。”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里面出现一位朴素打扮的中年妇人,头发盘着,脚上穿着很多年前京都流行的那种布鞋。 “江先生吧?请进。” 普通人见识四合院的机会不多,类似的院子,江辰也只是当初陪裴云兮洛璃儿去绍城鲁迅故居时才见识过,虽然谈不上七进七出,但这座宅子比鲁迅故居要大。 兰佩之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拿下这样的宅子,可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妇人很安静,默不作声的在前面带路,任何人都会打量几眼的端木琉璃也没引起她太多异样。 “佩之,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是不愿意和我回古蒙?再蹉跎下去,我们都老了。” 穿过前堂,来到更像历史剧既视感的正厅,听着里面的喟叹,江辰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的客人。 “多说无益。有能耐,打赢我。” 是兰佩之的声音,平淡而简洁。 江辰眼神变幻。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土匪抢老婆的视角? “非得如此吗?佩之,我不愿意对你出手。” 没听到兰佩之的声音。 浑厚的男声再度随即响起。 “是不是非得这样你才愿意跟我走?” 兰佩之依旧没有说话。 即使没有进去,江辰也能感觉到里面气氛的突然紧张。 “好,我们也很多年没有切磋过了。” 这是真要动手?! 江辰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有惊鸿一掠而过,只留下淡淡的幽香。 江辰微愣,旋即赶忙快步跟进正厅。 能够算是古董的八仙桌上,摆着几道菜肴。 自濠江一别多日未见的兰佩之坐在桌边,而不远处站着一位健硕而威武的男人。 他的体格和廖向东很相似,但气势更加澎湃,如山林猛虎! 厅里再无第三者,想必他就是刚才与兰佩之交谈的人,说是要和兰佩之过招的他此时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柄被警察同志检查过的木剑已经出鞘,稳稳的悬停于半空,不亚于铁刃的锋锐剑尖直直的对准他的脖子,距离不过一拳之遥。 江辰屏气凝神,嘴唇动了动,可最终归于沉寂,没有盲目开口。 “小姐,江先生到了。” 领江辰进门的妇人不知道是不是心大,似乎压根没看到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还在本分的进行汇报。 “你先出去。” 兰佩之若无其事道。 妇人旋即转身,当真就这么离开。 果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这尊血观音身边的人,每一个都与众不同。 虽然是木剑,但江辰毫不怀疑它的杀伤性,假如刺到脖子,后果不堪设想。 可那个中年男人貌似意识不到自身危险的处境,看向拔剑相向的年轻道姑,没有惊艳,没有愤怒,那张只能算是普通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感慨。 “你都到了下山的年纪了。” 江辰不禁看向端木琉璃。 陌生男人的口吻,显然认识端木琉璃,但端木琉璃貌似并不认识他,持剑的手腕没有丝毫晃动,脸蛋依旧圣洁。 兰佩之完全没有作为东道主的觉悟,压根没有调停的意思,淡定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 样貌平平但气势磅礴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没有计较端木琉璃的冒犯,温和道:“把剑放下。” 端木琉璃无动于衷。 兰佩之置身事外,江辰自然更没办法开口。 见端木琉璃一直拿剑对着自己,中年男人似乎终于产生一丝不愉。 只不过眉头微皱的短暂神态变幻,两人几乎同时有了动作。 悬停的木剑骤然前刺,一往无前! 江辰呼吸不自觉凝滞。 没有出现血溅当场的惨烈场景,中年男人看似轻巧的一个侧头,躲过可以致命的一剑,与此同时,用两根手指,不可思议的将剑夹住。 木剑去势骤停。 中年男人嘴角的细微上勾,本来平平无奇的脸庞顿时洋溢出一股无法言说的魅力。 旋即。 两根手指齐齐发力。 不知道什么木材制成的剑没有崩裂,可是澎湃的力量顺着剑身传递,跌宕来袭。 端木琉璃面如止水,果断松手。 “嗡……” 剑柄左右小幅度剧烈震荡,击打空气,发出不绝于耳的嗡鸣声。 卸掉力道,年轻的绝色道姑瞬息之间重新握住剑柄,手腕刚猛旋转。 为了避免手指被切断,男人只能被迫松手。 端木琉璃眼神宁静,正要继续出击。 中年男人喊了声:“停!” “我和你师姐是朋友。” 他看了眼兰佩之。 可兰佩之压根没有帮他印证的意思,袖手旁观,淡然饮茶。 中年男人不禁面露苦笑。 好在端木琉璃还是停了下来,不过手中的剑依旧悬停半空,纹丝不动。 中年男人视线落在对着自己的锋锐剑尖,然后顺着大巧不工的剑身前移。 “好剑。” (本章完) 706 孙满弓(谢打赏!) “佩之,这饭还吃不吃了。” 始终被一把木剑对着的男人不禁看向让无数奔蛇走虺的血观音,面露埋怨。 任谁来做客吃饭结果却被人拔剑相向,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琉璃,把剑把放下。” 作为东道主的兰佩之终于开口。 “唰。” 端木琉璃确实相当听这位师姐的话,归剑入鞘,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单就这一手,恐怕就甩市面上的那些武学大家七八条街。 中年男人笑了笑,“难怪你这么有底气,原来是琉璃来了,不公平啊不公平。” “和你过招,还用不着她出手。” 绝非泛泛之辈的中年男人哂然一笑,胸襟宽广,没计较兰佩之的贬低,也没争辩,目光顺势移向江辰。 “这位是……” “江辰。” 默不作声的江辰迅速开口。 “噢。” 听到这个名字,中年男人当即上下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 “我听说过你。” 江辰不骄不躁,礼貌性的回以微笑。 “坐吧,吃饭。” 中年男人似乎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坐下的同时招呼江辰二人。 江辰看了眼兰佩之,默然入座。 八仙桌旁有四个座位,应该早有准备。 端木琉璃在最后一个座位坐下,木剑放在桌边。 一柄木剑都能使出如此风采,如果换作真兵实刃,该是何等神威? 想想都令人向往。 “老道长还好吗?” 中年男人和煦的问端木琉璃,仿佛刚才的冲突只不过过眼云烟。 年轻道姑理所当然的没有应腔。 江辰发现,这位道姑……妹妹应该有些社恐,不怎么爱说话。 用妹妹来形容,大抵没错,虽然具体年纪他并不清楚,但按照逻辑思维十有八九没有他大。 而且满脸的胶原蛋白,也做不了假。 不像他,明明年纪轻轻,可好像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刚出社会的青年。 被无视的中年男人也不尴尬,自我救场的笑了笑,端木琉璃不搭理他,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将视线移向江辰脸上。 “喝点?” 端木琉璃打小在山上长大,不懂人情世故,可以理解,但江辰同志受过现代化的高等教育,而且还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标兵,当然不可能没有礼貌,很快点了点头。 “不过我酒量不怎么好。” “酒量差没关系,重要是魄力。酒桌和打架一样,讲究的是一个气势。” 到现在还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中年男子拿起桌上的瓷器酒壶,“佩之的酒,可不是寻常能喝到的,机会难得。” 他倒了两杯,一杯递向江辰。 江辰起身双手接过,举止无可挑剔。 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从其和兰佩之说话的语气,就足以证明是前辈。 “走一个。” 中年男人举杯。 兰佩之视若无睹。 江辰只能抬杯虚碰。 酒水辛辣,胜过他以往喝的所有烈酒,差点呛得他咳嗽。 中年男人没有注意到江辰的异样,他肯定是好酒的人,一杯下肚,毫无反应。 他将青花瓷的空酒杯放下,缓声道:“佩之,你还是手软了,我早就说过,那个庚龙心术不正,要是你早点把他处理掉,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种局面。” 作为一手将庚龙推向死地的主人翁,江辰理智的一言不发。 “现在什么局面。” 兰佩之神色平淡。 “我知道你是因为庚龙跟过你,你念及旧情,不想被人觉得太过心狠手辣,但有些事情,还是得当断则断。” 中年男人平缓道:“要是早点处理掉他,起码你和宋朝歌关系不会恶化。” 兰佩之面无波澜:“重要吗。” “不重要吗?” 中年男人反问,继而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在意,但多一个朋友,好歹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好。” “庚龙的死,主要责任在我。” 江辰适时开口,知道不该再装聋作哑。 中年男人语气停顿,目光移向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耐人寻味的笑着道了句:“钱也不是万能的。” 江辰沉默。 显然。 对方应该不仅仅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可是他对对方却一无所知。 “你见过宋朝歌?” 兰佩之问。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一边说话,一边拿起酒壶倒酒,“嗯,见过,该说的话,我也说了,但他的性格你也清楚,脑子和城府都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心眼不大。” 整个神州,能有如此底气评价宋朝歌的人物,应该不多。 江辰安静听着,拿起筷子,却发现旁边的道姑妹妹已经开始事不关己般吃菜。 除了不爱说话外,江辰好像又发现了她一个特点。 吃货。 “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不用你多管闲事。”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中年男人斩钉截铁,“他如果真记恨你,大不了我把他拎出来揍一顿,然后你跟我回古蒙。” 这肚子里的算盘打得,江辰都听到了。 “他还没这个分量。” 兰佩之唇角动了动,色彩猩红。 江辰默默为其霸气点赞。 这位大叔什么来头尚不知道,但心里的鬼胎倒是一览无遗。 想把兰佩之拐跑? 那他怎么办?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应该是想继续“循循善诱”,可或许是顾及到还有两个小辈在场,终究还是自持身份,轻叹道:“行,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知会一声。” “好意领了,但我承不起这份情。” 兰佩之一语双关。 中年男人狂放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什么情不情,天下人谁不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沉默旁观的江辰忽然觉得,钱好像真的无关紧要。 对方貌似随口的这番话,远比甩一沓房契、或者空白支票要来得震人心魄。 没有吃菜,甚至连筷子都没动一下,聊了会,中年男人便起身离开。 兰佩之没有送,甚至都没安排人送,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也是。 通过两人的对话,足以见双方关系非同一般。 “这位大叔是……” 中年男人离开后,江辰合情合理的发出询问。 兰佩之眸光移来。 “大叔?” 江辰神情正经。 兰佩之薄削的嘴角微微上扬。 “要是你刚才这么称呼他,你肯定得挨一顿毒打。” 江辰轻咳一声,自然而然道:“有你和端木道长在,应该不会。” 兰佩之弧度扩大,不近人情道:“他要是对你动手,你觉得我会帮你?” 脸皮奇厚的江辰通知扭头看向一门心思填肚子的年轻道姑。 “端木道长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对他似乎神态色采明显要丰富许多的兰佩之似笑非笑,看了眼千里迢迢来寻的小师妹,“你们很熟?” 可不熟吗? 从东海来京都这一路上,两个多小时,他们俩可是“相依为命”。 当然。 江辰即使再“大方”,这种话也没法公然的说出口。 “端木道长和我,应该比和他熟一点。” 他换了个角度,这番论调倒是识趣、也中肯许多。 兰佩之看向端木琉璃,“琉璃,你认识他吗?” 山里的孩子,真是辛苦了。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的年轻道姑停下筷子,偏头瞧了眼江辰,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认识,江辰。” 江辰心下落定,甚感欣慰。 “那刚才那个人呢。” 兰佩之继续问。 前半生与世隔绝的年轻道姑没有太过思考,不黛而朱的红唇轻启。 “古蒙,孙满弓。” 江辰眼神闪烁, 古蒙。 孙满弓。 简单几个字,却仿佛有狂野的霸气掀起,扑面而来。 不是谁的名字前,都有资格冠上如此前缀的。 “你认识吗?” 兰佩之又看向江辰。 “不认识。” 江辰理所当然摇头。 这个名字虽然霸气侧漏,但他确实还是头一次听说。 兰佩之沉默。 “多年前有境外势力入境犯事,潜逃到古蒙想要偷渡出境,是孙满弓将他们全部拿下,单枪匹马。” 说话的是端木琉璃。 江辰一路“护送”的恩情,还是得到了回报。 这个世界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和谐安定,对此江辰早就深有体会,可是端木琉璃述说的事迹,还是让他晃了晃神。 没法身临其境,但就凭简单的讲述,就足以让人心潮激荡。 “这是你师父和你说的?” 兰佩之问。 你师父。 指的应该是山上的那位老道长,未来不出意外板上钉钉会挂上将星的王鹤亭嘴里的老神仙。 可是那是端木琉璃的师父,不也是她的师父吗? 年轻道姑点了点头。 也是。 她从未踏足红尘,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除了隐居深山的那位老人,好像也没有别的方式了。 “他还和你说过什么故事。” 年轻道姑这次没有应答。 可是江辰已经能够想象,在神像座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手持拂尘,对端坐在蒲团上的徒弟细数当今的风流人物,或许讲到口干舌燥处,还会喝一口松花酒、春水茶。 现代版的煮酒论英雄? 师妹默不作声,兰佩之也没有拿师姐的权威进行逼问。 作为旁观者,江辰可以明显感觉到,对于山上的那位老道长,作为徒弟的她并不怎么敬重,可是对于这位小师妹,兰佩之还是挺怜爱的, 哪怕怜爱这个词,放在她这尊血观音身上十分违和。 “既然下山了,就要适应山下的世界,山上的一切,不要再记挂。” 兰佩之注意到她身上的道袍,“你怎么没给她换身衣服。” 江辰有苦难言。 他倒是想,可也要人家同意啊。 殊不知就因为端木琉璃的这身打扮,这两天从东海到京都他遭受了多少异样眼光。 当然。 江辰也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哪怕被误会,也没解释,只是道了句:“因为赶时间,王上校将人交给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没有来得及。” “你需要把这身道袍换了。” 兰佩之对端木琉璃道。 “我觉得挺好的。” 端木琉璃轻声道,难得的对师姐小小的忤逆。 “你是下山历练,不是下山当熊猫。” 话音落地,猝不及防的江辰忍不住笑了下。 兰佩之看来。 他迅速噤声,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熊猫。 端木琉璃应该是知道的。 毕竟山上就有一头,江辰还见到过。 端木琉璃终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简单到与山下社会格格不入的藏青色道袍,清澈纯净的眸子里浮现一缕犹豫。 “你可以把你的衣服给她换一换。” 江辰友情建议道,反正两人同出一门,起码穿衣风格比较相似。 可是他忘了一点,风格相似,不代表尺码相似。 “你觉得我的衣服她能穿吗。” 兰佩之一句话就让江辰哑口无言。 虽然一个是师姐,一个是师妹,但在身材上,端木琉璃要比兰佩之高挑,也丰腴许多。 当然。 远远谈不上胖,搭配她出众身高,这种体态非常匀称。 山上的伙食虽然简单,但是能吃的话,总归是没法苗条的。 “你待会带她去买几件衣服。” 兰佩之檀口一张,就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推给了江辰。 江辰愣住。 人都已经从东海安全的带到了这里,怎么还要他领着? 究竟是她的师妹还是自己的师妹? 再者说。 买几件衣服而已,随便派个人不就行了?用得着让他办吗? 虽然不至于像“古蒙孙满弓”这样名声煊赫,但起码江辰自认自己现在也好歹不至于干这些鸡毛蒜皮的活。 于是愣了会后,他迅速道:“我可能还得去医院。” “你又不是医生,耗在医院有什么意义。” 兰佩之一句话就将他堵住。 江辰嘴唇动了动,旋即想到曹锦瑟透露的信息。 是对方,赋予了艾倩生存的希望。 “……行。” 江辰抿住嘴,点了点头。 “把剑放下。” 吃完饭,江辰便打算领道姑妹妹出去购物。 在兰佩之的要求下,端木琉璃终于放下了不离身的木剑。 京都的安全巡查比东海更严格,兰佩之还算体贴,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走吧。” 江辰领着端木琉璃走出正厅。 兰佩之坐在厅内,目送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轻轻闪烁,光泽莫名。 (本章完) 707 阿弥陀佛(谢盟主!) “今天月色不错。” 走出四合院,没话找话的江辰抬头看了眼夜空。 京都的空气状况一直不尽人意,现在更是冬季,整个苍穹就像一层无形的薄布遮住,朦朦胧胧的。 当然。 国人说话,一般喜欢借景抒情。 实际景致并不重要。 就好比凌晨四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 涉世未深的年轻道姑当然无法理解这些,不解风情的延续着自己的风格? “形影不离”的待了两天,江辰好歹也了解了她的性格,毫不介意,从夜空收回目光。 “你知道枪吗?我说的不是那种红缨枪,而是现代的热武器,可以发射子弹的那种。” 他扭头。 端木琉璃和他对视。 江辰继续道:“我看你的剑法很厉害,如果面对枪的话,你能应付吗?” 他着实有些好奇。 chinesekungfu,享誉世界。 几千年传承下来,难免会存在一些超出大众认知的高手。 曾经在高丽“以一当百”的兰佩之是其一,这位不谙世事的道姑,显然也不例外。 高手确实存在,网上都能看到一些令人拍案叫绝的视频,譬如扑克牌切木板、飞檐走壁、轻功水上漂……可民间还有句话。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面对江辰兴趣十足的目光,放下木剑的端木琉璃依旧没有搭腔。 在山上也就罢了,可是这种性格在山下的社会,恐怕很难融入啊。 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 得慢慢来。 要改变,应该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 譬如外形着装。 江辰没再强人所难,克制住自己的求知欲,领着如精致人偶的年轻道姑走出寂静鼓巷后,拦下一辆出租。 “西单。” 虽然来京都的次数不多,但一些商业中心江辰还是知道的。 虽然兰佩之没有交代“保险额度”,但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来到西单,他领着端木琉璃进入一家高端气派的商场。 年轻的道姑无论到哪都自成一道风景线,这里也不例外,打进门之后,追随的目光就未曾断止。 江辰习惯成自然,若无其事的乘扶梯上楼,本打算去那些知名的全球奢侈品牌看看,可无意间看到了的牌子。 看着橱窗内张贴的海报,海报上的裴云兮眉目如画,引人入胜。 高端商场对于进驻的品牌是有严格资质审查的,在国内这个牌子的知名度虽然不高,可是能够与类似lv这样的众多国际奢侈品牌同楼竞卖,足以见其实力。 看着那张标志全球形象代言人的海报,江辰不禁觉得有趣。 老板给自己的企业代言,全球应该也没几例吧。 不得不说,那位现在还在万里之外的顶流女星挺有商业头脑,自己做代言人,既节约了开支成本,又能扩大自身的国际知名度,可谓一举两得。 “进去看看。” 驻足看了一会,江辰面色自然的带着端木琉璃走了进去。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绝色道姑闪亮登场,致使这家西单店内的气氛凝固了片刻。 店内见多识广的导购接待过形形色色的客户,但这种打扮的,想必也是史无前例。 愣了愣神后,优秀的专业素养还是效率上线,一位导购小姐迅速恭迎。 江辰开门见山,“给她挑几身衣服。” 在这里工作,各种美女肯定见过不胜凡几,能来这里消费的人群早已脱离普通阶层,身边带着的女伴自然不会是庸脂俗粉,可即使如此,都快产生审美疲劳的女导购看向身着道袍的端木琉璃时心里还是不禁冒出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感慨。 “二位请跟我来。” 压下心绪的波动,女导购很快投入了工作之中,领着江辰二人尽心尽力的介绍。 端木琉璃个人肯定没什么主见,江辰甚至觉得她从小到大除了道袍外估计没穿过其他样式的衣服,所以想必只能由他自作主张。 女装是主打的领域,店内陈列的款式五花八门,尤其是男性,本来就不怎么擅长,这下子更容易犯选择困难症。 “先生,您觉得这款旗袍怎么样?这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大师为神州女性专门打造的,融入了国风元素,用的是最为名贵的妆花缎,多使用金线,贴合东方女性的身材,尽显东方女性特有的秀丽与雅致,我觉得这套旗袍穿在这位小姐身上,一定会尤为出彩。” 干销售这行,难免能说会道,可是看这位女导购诚挚的眼神,能看出她并不是单纯的阿谀奉承。 以前并不重视东方市场,看来换了个领导人后,集团方向发生了转折。 江辰一直也很欣赏旗袍这种服装,他没有学习过服装设计,但对于什么衣服美不美,还是有判断的。 他很赞同导购小姐的一句话,旗袍这种服装款式,就是为神州女性量身打造的,它不仅仅只是一种服装样式,而是神州数千年文化的传承,只有神州的女性,才能穿出它的韵味。 但凡询问任何一个神州人,都肯定会得到一致的回答,它不同于什么洛丽塔或者jk,旗袍的美隽永而高级,可在大街上,却看不到几个人穿。 不适合日常出门,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旗袍对于穿着者的身材要求相当苛刻,首先得高,而且不能太瘦,过瘦的人,撑不起那种气质,当然更不能胖,不然只会画虎不成贻笑大方。 江辰的目光不禁从挂在橱柜中的旗袍移到身旁的年轻道姑身上。 苛刻的身材要求放在端木琉璃的身上,根本不是问题,江辰几乎都能想象到她脱下道袍穿上旗袍后会有何等惊艳。 可是想象的画面很美,却并不能付诸现实。 不提端木琉璃本人愿不愿意,他给人买旗袍,回去后,如何去面对兰佩之? 兰佩之这类的人物,可不会讲究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濠江的经历,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还是挑点日常点的吧。” “好的。” 导购小姐有些遗憾,她也很想看看这位道姑穿上道袍后会美到什么程度,但客人拒绝,她当然没法勉强。 最终江辰挑了身针织衫,牛仔裤,相当稳健,只不过稍微主观的是,挑的牛仔裤是高腰的。 “去试试。” 端木琉璃默不作声的跟着导购小姐走向试衣间。 江辰耐心等待。 “哥们,牛掰啊。”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凑了过来,应该也是来陪女伴买衣服的,很浓重的京腔,应该是京都本地人, 他递过来一根烟。 “谢谢,我不抽烟。” 江辰礼貌谢绝。 帅气的年轻人没坚持,将烟盒收好,气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也是,来这里消费的人,就没有为柴米油盐操心的。 “哥们,那是你女朋友?” 他探询道。 和一个陌生人,自然不需要解释太多,江辰避免麻烦的“嗯”了一声。 见状,帅气年轻人看向他的目光越发不同了,有股肃然起敬的感觉。 “牛掰!” 他再度道,并且竖了竖大拇指。 江辰不骄不躁,不知道是不是和端木琉璃待久了,他好像也变得不太爱说话,当然,和一个陌生人,也没必要太热情。 “哥们,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可人家挺健谈。 “怎么?” “没啥,只是问问,哥们,你女朋友真漂亮。” 他由衷的称赞道,随后,还补充了一句,“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人都漂亮,真心话。” 话音落地,试衣间传来动静。 一个妩媚中透着性感的女人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黑色的薄纱礼裙,高端的细节设计,恰到好处的低位抹胸露出小片的乳白圆润,令人眼热心跳。 “好看吗?” 她期待的看向帅气的年轻人。 “嗯。” 年轻人只是简单的打量了眼便应了一声,态度相当敷衍。 不得不承认,他这女伴其实挺漂亮的,女人味很足,大部分男人看了,应该都会心痒。可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老婆总是别人的好。 话糙理不糙。 两人肯定不是夫妻,至于究竟是恋人还是情人,江辰一时间也不太好分辨。 “颜小姐,这套礼裙挺合适你的,穿着出席活动肯定会让你大放光彩。” 出席活动? 敢情这还是一位公众人物? 可是端详了两眼,江辰实在是没认出这是谁,也是,他对娱乐圈又不关注,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位一线明星,他几乎都不认识。 凭感觉,这位即使是明星,咖位应该也不大,估摸也就三四线。 不过带着三四线女星来逛街,这也不是一般人的做到的了。 颜小姐对这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高定抹胸礼裙应该很满意,又走到镜子前观察了一圈,旋即道:“就这套了。” 年轻的帅哥很潇洒,直接掏出钱包,然后从一沓卡片里抽出一张卡,交给导购。 京都不愧是神州的心脏,有钱大少不胜凡几。 颜小姐回试衣间换衣服。 “这是你女朋友?” 江辰问。 不同凡响的年轻帅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朋友。” 江辰心领神会,投桃报李,“也挺漂亮的。” 闻言,对方讶异的看了看他。 “……哥们,你不认识吗?她是颜湘怡。” 江辰没说话, 没觉得江辰孤陋寡闻,年轻帅哥相反有些尴尬,继而继续补充道:“她拍过《武则天》。” 别说颜湘怡这个名字,哪怕《武则天》这部电视,江辰都没听说过。 见江辰没什么反应,对方孜孜不倦的继续介绍:“她和的全球代言人裴云兮是朋友。” 裴云兮的朋友? 据江辰所知,裴云兮在圈内,除了前老板杨妮外,好像就没什么朋友。 不过他的想笑又忍住好歹也算是有了反应,年轻帅哥觉得江辰是醒悟了过来,了解了他女伴的“价值”,也不骄狂,压低声音,凑过头来。 “哥们,打个商量呗?” “什么商量?” “我把她介绍给你,你把你那位……” 他眨了眨眼。 江辰哑然。 当下的社会,难道已经开明到这种程度? 刚见面,就可以如此“推心置腹”? 不过想想对方十有八九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好像就不值为怪了。 上流阶级的生活,自然比普通人多姿多彩。 永远不会为柴米油盐困扰,当然得找点其他途径打发空虚的生活,而且女人对他们来说,和周围悬挂的衣服没什么区别。 腻了就换,厌了就扔。 当然。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江辰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不会去指指点点。 警察都不管,他又有什么资格。 “不好意思,我不敢。” “不敢?” “她很暴力的,打人很厉害。” 江辰诚实道。 “噢?是吗?” 闻言,这位年轻帅哥仿佛更加兴奋,“我就喜欢暴力的。” 江辰注视着他,“我觉得你不喜欢。” “不,我喜欢。” 就在两人僵持中,那位颜小姐走了出来。 “哥们,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不缺钱的帅哥低声道。 江辰没搭腔,看向试衣间方向。 换套衣服,用不着那么久吧? 莫非不会穿? 可这里的衣服再高级,也不是像春秋华府浴室设备那样的高科技,应该不存在不会使用的情况。 “达令,走了。” 颜小姐走过来,挽住年轻帅哥胳膊,可只听到:“等等。” 等? 等什么? 江辰怀疑端木琉璃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问题,让导购去看看。 导购走到试衣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小姐,您换好了吗?” 试衣间里。 已经换好衣服的端木琉璃看着自己身上全新的穿着,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的圣洁脸蛋透着迷茫。 那套道袍整整齐齐的放在试衣间里的椅子上。 “小姐?” 敲门声再度响起。 “嗯。” 她应了一声,旋即打开门锁。 “啪嗒。” 试衣间门被拉开,一个现代化风格的女人走了出来。 旋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暖黄色的宽松针织衫。 高腰牛仔裤不仅勾勒出紧致而修长的完美腿型,并且还起到了提臀的效果, 应该是换衣服时为了方便,她穿上了为试衣间为客人专门准备的拖鞋,可以看到玉笋般的精致脚趾,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脚指头微微的蜷曲着。 乌黑如瀑的长发就这么柔顺披落,在灯光下流溢绸缎般的光泽。 一股无形的力量,摧枯拉朽,冲击着见证者的心脏! 即使被人形容过颜值俱乐部的江辰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整个店内都仿佛安静下来。 “阿弥陀佛。” 分不清佛与道的那位帅哥喃喃自语。 (本章完) 708 盛世 那位帅哥走的时候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挽着他的那位颜小姐不愧是公众人物,格局不错,笑靥不变。 江辰对自己挑选的这一身颇为满意。 “不用换了,就穿着吧。” 人靠衣装。 虽然这套打扮比较日常,没旗袍那样特色,但脱下道袍后所形成的强烈反差感,依旧让人心神激荡。 这应该才叫入世了吧。 一身当然不够,江辰让导购按照休闲风格又挑了几身。 没有再委屈端木琉璃当模特,导购已经清楚她的身材尺寸。 “先生,需不需要试试高跟鞋?” 导购小姐恪尽职守的做着推荐。 没错。 推荐,而不是推销。 如此介绍,并不是为了把商品卖出去后的奖金提成,而是她觉得,如果这位穿上高跟鞋,其姿容一定会更上一个台阶。 哪怕已经如神女临尘。 高腰牛仔裤配高跟鞋。 想想都令人心向往之。 可是江辰看了看头一次脱下道袍的端木琉璃,还是拒绝了导购小姐让人意动的提议。 “挑两双平底鞋吧。” “好的。” 没有去挂裴云兮的账,江辰买了单,结账时,导购小姐提出给端木琉璃拍照,可以享受95折的优惠。 要知道,在六位数的基础上优惠五个点,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相当于赠送了一段时间五星酒店的住宿服务,不过还是被江辰拒绝了。 他知道导购想拍照是为了什么,无非是留下来做宣传,他也不是不支持裴云兮的工作,只不过兰佩之只是让他带端木琉璃出来购置衣物,其余的没权力做主。 买完单,端木琉璃回头看向试衣间方向。 “你的道袍在试衣间吧?” 江辰先一步开口,仿佛能够看透人心。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把她之前的衣服装一下。” 江辰对导购道。 忽略的导购小姐赶忙道歉,“请稍等。” 过了会,她把道袍装好递了过来。 “这是您的衣服。” 江辰接过,“走吧。” 端木琉璃看了他一眼,默默跟上。 换了身行头,没有了之前那么扎眼,但端木琉璃还是受到了注目礼的待遇。 没有了异样的表情,周围投射而来的目光,全部化为单纯的惊艳。 幸好没穿高跟鞋,不然恐怕都比自己高了。 “还有没有想买的?” 江辰出于礼貌的本能询问,随即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她哪会有什么意见。 本来觉得对方一如既往的不会理他,可哪知道端木琉璃居然问了一句。 “花了多少钱?” 江辰哑然,继而莞尔。 看来即使深藏山野与世隔绝,但是对钱这个东西,还是具有概念的。 也是。 这个世界哪有真正的神仙。 再牛掰的人物,也是需要喝水吃饭的。 五谷杂粮,总不能凭空在地上长出来,种子也是需要钱的。 而且那位老神仙还好酒,山下那家酒肆的消费可不便宜。 江辰本想岔过这个话题,这是兰佩之的师妹,以他和兰佩之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产生逗逗这位脱下道袍的道姑妹妹的念头。 “二十万。” 三套衣服加两双鞋,这个价格不算贵,至于那些零头,江辰阔气的四舍五入了。 听到这个数字,从未接触过这个繁华世界的端木琉璃的表现相当可爱,瞳孔明显的放大。 显而易见。 这个价钱应该超出了她有生以来形成的世界观。 也是。 她以前过得是多清贫的生活,那座道观偏僻而破落,人迹罕至,香火肯定不怎么旺盛。 如果没记错,那位老道长还欠山下酒肆的酒钱。 “转账?” 江辰忍着笑。 连手机都没有,估摸只带了一把木剑就下山的端木琉璃重新沉默。 不对。 不仅仅只是一把剑。 老道长给她准备的“历练礼包”里还备了一张身份证。 真是体恤徒弟的好师父。 江辰内心好笑,也没再继续逗她。 “我会找你师姐要的,你不用担心。” 端木琉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行头,估计以她简单的头脑,怎么也想不通几件布料为什么会如此昂贵。 “送伱回去。” 江辰同志是一个称职的保姆,办妥兰佩之的交代,又将人安全的送回鼓巷。 在那位妇人开门后,他没有进门,对这两天形影不离的年轻道姑说了声:“再见。” 端木琉璃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兰小姐交代买的东西。” 他把大包小包递给管理宅子的妇人,旋即对端木琉璃孩子气的挥手一笑,转身离开。 多么洒脱的一个帅哥啊。 脱下道袍的道姑站在四合院门口,目送他的背影。 “吱呀。” 妇人将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恢复自由身的江辰悠闲的走出鼓巷。 这个点,去萤火医疗中心自然没有必要,不过他在京都也不是无家可归,还有偌大的阿房宫可供落脚。 江辰打算去阿房宫休息,旋即又想到自己在京都,好像还有一个朋友。 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大律师,干嘛呢在。” “还能干什么,加班呗。” 那头很安静,导致方晴的声线格外的恬淡,温暖。 “你这么大的咖位,现在还亲自加班啊。” 江辰笑。 也不算是调侃。 引起轰动的管利兵一案后,作为代理律师,方晴名声大噪,不提一步登天,起码在职业道路的发展上,节约了很多时间。 “我还亲自吃饭,亲自上厕所呢。” 江辰笑容更加馥郁,提醒道:“大律师,说话可得注意形象。” 他当然明白,也只有在他面前,方晴才会如此“放飞自我”,或者说,恢复自我。 小时候的方晴,就相当跳脱,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怎么?是不是没人陪你?” 天禾律师事务所。 方晴后仰,靠在椅背上。 同事们都已经离开。 只有她一个工位还亮着灯。 “是啊,孤单寂寞冷啊。”江辰叹了口气。 “孤单寂寞冷,你找我干什么?不是应该去找你女朋友吗。” “大律师,你这就肤浅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不比爱情更高一级。” 方晴沉默,没说话。 有口无心的江辰继续道:“什么时候忙完?” “估计得凌晨。” 律师这行业确实高端,但忙的时候,也的确辛苦,通宵达旦是常有的事。 江辰遗憾的叹息。 “唉,本来还打算喊你一起吃个宵夜的。” 方晴闻弦知意,“你在京都?” “是啊。” 江辰笑道:“不知道大律师肯不肯抽个空?” 方晴靠在椅背上,“远的地方恐怕没办法,不过如果就在律所附近的话……” “天禾律所是吧?” 江辰干脆道:“我来了。” 方晴正要说什么,可发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她怔了怔,旋即笑了笑,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 当方晴从案件资料抬起目光,再一次看时间时,已经接近十点,距离通话过去已经有一个小时。 她凝了凝眉,不禁拿起手机,拨去电话,“来了吗?” “来了,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叫什么话? 旋即电话又被挂断。 这家伙! 方晴绷紧脸,恨恨的将手机放在桌边,不再理会。 时间又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家伙不会再拿自己逗闷子吧? 没法再全神贯注工作的方晴看向桌边的手机,最后还是拿了起来,拨通电话,打算臭骂一顿。 可她还没开口,那边传来声音。 “到了到了,在电梯里。” “……” 方晴看向律所大门。 江辰确实没有拿她开涮,两分钟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律所门口。 方晴起身,走过去开门,看向他手里提着的几袋食物。 “不是下去吃吗?” “你不是忙吗,何必浪费时间。趁热。” 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江辰走向唯一亮着灯的工位,将买来的宵夜放在桌上,摆好。 方晴无声跟过来。 “你看看别人,都是同事,怎么就你这么拼命。” 或许是为了报儿时的仇,抓到机会,江辰便会进行数落,他将隔壁工位的椅子挪了过来,然后拿出好不容易买来的宵夜。 看着包装袋上的标志,方晴明白他为什么花这么久了,这家笼李记的餐饮店距离这里可是有将近二十里远远。 “抄手,加了虾仁和香菜。” 抄手加香菜,是方晴独创的吃法,应该也就她一个人喜欢。 “你是不是傻,不会点外卖吗?” 方晴没有感动,反而斥骂, 江辰一愣,有些尴尬:“忘了。” 方晴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坐下。 整个律所只有一处亮着灯。 二人在昏暗的环境中吃着谈不上丰盛的宵夜。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莫名奇妙的出现?提前打个电话有那么难吗?好歹也得让我有个准备。” “你需要准备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一句话就让能言善辩的职业律师无话可说。 “我大老远给你送吃的,没半句好话就罢了,还得挨你骂,好像不合适吧?” “我有说让你送了吗?” 方晴针锋相对。 “那你不吃啊。” 江辰也毫无风度,寸步不让。 换作一般女孩子,这时候肯定甩筷子不吃了,但方晴没有,理直气壮道:“我凭什么不吃!” 江辰无言以对。 “谁让你放这么多香菜的。” 方晴夹起自己碗里的几根香菜放进了江辰的馄饨里。 江辰似乎习以为常,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其实最开始是不喜欢吃香菜的,觉得这个菜很臭,但怎奈何隔壁的青梅爱吃,并且自己爱吃也就罢了,还总爱强迫他吃,每次加老多,却又吃不完,然后就会塞到他碗里。 经年累月,江辰也就被迫习惯了这个味道。 “都是一个律所的,怎么就你这么忙?平时偷懒了?” 江辰夹起香菜放进嘴里。 “不是律所的案子,是我接的私活。” 江辰抬头,古怪道:“接私活你在这干?太明目张胆了吧?” 方晴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我和律所沟通过,得到了允许。” “你们律所也太人性化了。” 江辰似褒似贬,旋即随口道:“接单私活,应该能赚不少吧?” “一单一千到三千,够多吧。” “……” 江辰讶异,“现在律师费这么便宜了吗?” “不便宜啊,这些钱对于那些收入微薄的人来说,也很多了。” 一千到三千,这叫多? 神州现在可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全面步入了小康社会,网上更是充斥着各种纸醉金迷的信息。 可出身贫寒的江辰,很清楚这个盛世之下的真实面貌。 不是有钱人才需要法律援助。 底层人其实更加需要。 几千块钱,有时候可能只是一顿饭,一件衣服,可对于有些人来说,重如泰山。 并不是危言耸听。 这片土地,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富强。 不信的话,不妨去看看某些电商平台的成交记录。 100元到200元售价的电视,成交量居然有几十万台。 没错。 几十万台。 不可思议? 的确不可思议。 大部分人可能没法理解,觉得不可能存在如此庞大的贫困群体。 刷单! 一定是刷单! 可只要点进里面的评论就会看到,买家晒的照片里有的小家墙皮已经脱落,柜子上摆满了药品,有年代久远的桌子,舍不得丢掉的瓶瓶罐罐。 没有p图,没有滤镜,有的只是买得起200元电视家庭的真实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真实的家庭环境,以江辰现在的高度,肯定也不会相信这样的现实。 可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他以前人生,也充满了坎坷辛酸。 “你多吃点。” 江辰将一碗小笼包推给方晴,“吃饱了,才有力气为民请命。” “我谢谢你!” 方晴重重的道,其实她没那么高尚,至少最开始没那么高尚。 考进政法大学之初,她想的只是隔壁的少年,可现在少年已经不需要她了,所以不如把这份精力用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两个长大成人的年轻男女一起吃着宵夜,时不时拌拌嘴。 抬头看久了天空很容易遗忘是踩在尘埃上。 可这对出生在下岗大院的青梅竹马记性很好,都没有忘记自己从哪里出发。 (本章完) 709 拉轰 没有打扰方晴的工作,吃完一顿宵夜,江辰便拍拍屁股起身。 “还是得注意休息,小心猝死,我最近才看到过相关的新闻,一个……” 江辰好心提醒,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骂断。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识好人心呐。” 江辰叹息,随即打算离开。 “把垃圾带上。” 方晴喊道。 “宵夜是我买的,垃圾也要我带?” 江辰不满。 “很辛苦吗?不过举手之劳的事儿。” 真是一点东道主的觉悟都没有啊。 不过江辰是一个胸襟宽广的人,没计较,反正从小他就经常被这位青梅欺压,骨子里多少也习惯了。 “走了。” 并没有依依不舍,相聚得突兀,分别得也很洒脱,将垃圾扔进楼下的垃圾桶后,江辰拦车去阿房宫休息了一晚。 睡得还算安稳。 他好像做了很长的梦,从小时候伙同傅自力铁军方晴上树掏鸟窝、裤子被挂烂回去被母亲一顿数落,到上大学第一节班会见到被男同学不断偷瞟的艾倩…… 那种深度沉浸式的真实感,让江辰直到被敲门声吵醒,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然后才揉搓了下见脸,坐起身。 原来已经中午了。 他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 “江先生。” 站在门前的是阿房宫的经营负责人,万文亚。 “什么事?” “有位小姐来找您。” 江辰诧异,居然有人来这里找自己? “谁?” “她没说。” 江辰沉默了下,“让她等一等。” “好的。” 洗漱过后,江辰走出专门为他这个大老板准备的休息室。 作为一家多功能的餐饮店,阿房宫不仅仅晚上才热闹,白天同样人气旺盛。 找他的那位女士被安排坐在休息区,当看到人后,江辰不禁一怔。 居然是端木琉璃。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应该跟着兰佩之吗? 原地停顿了会,江辰走了过去。 形单影只的端木琉璃很快也看到了他,随即站了起来,不过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 内心古怪的江辰走到跟前,停下,轻咳一声。 “你怎么来了?” “师姐让我来找你。” “……” 江辰无言以对。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怎么还把人往他这丢? “她人呢?” “她说她要去工作。” “……” 沉默了会,江辰问:“她送你来的?” 不再身披道袍的端木琉璃摇了摇头。 “伱自己来的?” 端木琉璃沉默。 “你怎么过来的?” 江辰不禁询问。 虽然阿房宫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离地铁站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但这位会坐地铁吗? “走过来的。” 端木琉璃回答,嗓音很轻淡,但听完后江辰呆若木鸡。 走、走过来的? 要知道,从鼓巷到阿房宫,开车都足足需要一个多小时! 江辰不由低头看向被牛仔裤包裹、骨肉匀称的修长美腿。 换作别人,江辰肯定认为是开玩笑,但这位应该不会撒谎。 稳了稳神,他忍不住问:“你走了多久?” “师姐辰时出门的时候让我过来。” 辰时。 也就是早上七点到九点左右。 可现在呢? 中午十二点早就过了,已经是下午了。 江辰眼角不由自主抽搐。 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强大,徒步走了这么久,居然都看不出丝毫疲惫,甚至额头上一点汗水都看不到。 “要不要喝点水?” 兰佩之不心疼,他都觉得有点怜惜。 “喝过了。” 的确。 江辰余光看见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水杯。 难道他之前判断错误? 哪一个师姐会如此不负责任? 当然,江辰也不可能去挑拨人家师姐妹的感情,即使不认同兰佩之的做法,但也没多说什么。 “你吃东西没?” 端木琉璃沉默。 果不其然。 走了几个小时不说,居然一顿都没吃。 按照农村或者山上的作息,现在中午的饭点都过了。 而且江辰可是知道,这位“无欲无求”的道姑妹妹,唯独对美食,还存在那么一点兴趣。 “饿不饿?” 端木琉璃很快摇头,“不饿。” 可话音落地,不合时宜的“咕咕”声响起。 江辰目光下移,停在她平坦的小腹。 像是丧失七情六欲的端木琉璃破天荒的微微脸红,如腊梅绽放,分外瑰丽。 也是。 再厉害的人,也终究是肉体凡胎,不吃会饿,不睡也会困。 江辰同志当然是一个体贴入微的人,没有戳破对方的言不由衷,若无其事的抬起头。 “正好,我也没吃,走吧,一起吃点。” 没有摆排场,江辰让人简单安排了一桌。 “我听说有一种道法,可以御剑飞行,你怎么不用你的剑飞过来?” 走了这么久,即使精神没有疲惫,可体内能量消耗肯定极大,即使处于高度饥饿状态,但端木琉璃并没有狼吞虎咽,甚至比昨天在鼓巷还要细嚼慢咽。 做任何事,都是讲年历的。 方外之人又怎么样? 毕竟她还这么年轻,哪能像一些道行高深(无脸无皮)的老神棍。 起码江辰察觉,对方会害羞。 御剑飞行。 在奇幻影视剧或者里确实只能算最基础的道术,只能算入门级,那些宗派里扫山门的,恐怕都能轻易驾驭。 但那是修仙。 修仙和修道,压根不在一个维度。 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对江辰开喷了,但端木琉璃只是停下筷子,很认真的解释了一句:“我不会。” 江辰也不是真的开玩笑,或者说,并不完全是开玩笑。 端木琉璃回答得很认真,但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也含着几分正经。 从最开始东海地下拳场的廖向东,再到兰佩之,再到从前那种山……江辰之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一步步被打破。 既然已经存在兰佩之这些超出他以前认知的高手,他不禁会想,还会不会存在他现在还没见识过的,更厉害的人物? 不过好在端木琉璃的回答,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世界起码还是正常的,或者说,是符合科学依据的。 要是真有能“御剑飞行”之类的神仙,那他的世界观,真的要被彻底颠覆了。 “我去打个电话。” 江辰离座,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给兰佩之。 “你在哪?” “长城。” “你知不知道她走了几个小时,从你那走到了我这?” “我让她去的。” 江辰语塞。 分明是极不负责的行为,为何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你让她来找我干什么?” “我很忙,带着她不太方便。” “你不方便,难道我就方便了?” “这两天她跟着你,不是挺好。” “……” 江辰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 “可是你才是她师姐。” 江辰郑重提醒。 “我有事。” 说完,那边直接撂了电话。 什么意思? 江辰看了看手机,忍不住笑了,也没重拨过去,将手机揣回兜里,返回座位。 看着吃饭的端木琉璃,他终究没法像她师姐那么铁石心肠,干不出把人再打发回去的事儿,“还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 吃完饭。 江辰领着端木琉璃走出阿房宫。 “江先生。” 万文亚递过来一部车钥匙。 被誉为西装暴徒的奥迪s8。 “上车。” 载着端木琉璃,江辰开车直奔长城财富集团。 作为大股东,江辰还是头一次莅临这家刚诞生不久就引起行业动荡的企业。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不代表员工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还有专门为他预留的办公室。 “江总,兰总去和银行系统的人开会去了,恐怕得等一会才回来。” 兰佩之说她忙,的确不是撒谎。 “她回来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 长城投资过千亿,可是放在京都,并不算多么出众,落地窗外,周围耸立着不少尤胜一筹的高楼大厦。 端木琉璃站在落地窗前。 “有没有你们山上的风景好看?” 江辰问。 今天来长城,一是出于责任的必要,总不能真的只拿钱,面都不露,二则是要问问,兰佩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又不是保姆。 王鹤亭在东海把人转交给自己时他还没有察觉,可现在他隐隐发现不太对劲。 兰佩之好像打着什么算盘。 端木琉璃望着窗外,没有回应,或许比起目光所及的浮华都市,她还是喜欢那座山上的风景,只是不好开口。 江辰也没再叨扰人家。 端木琉璃肯定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不用担心她会无聊,趁着等兰佩之的这段时间,江辰简单了解了一下长城成立以来到现在的发展概况。 虽然有强大如九鼎集团、金海实业,以及兰佩之这样的人物进行背书,长城的发展还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可以说遭受了大半个金融系统的联合抵制。 江辰本来只是想简单看看,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沉浸了进去,从这些报告资料里,不仅仅可以看到长城的经营状况,还可以看到社会的运营规则,以及真实的人性。 当江辰觉得眼涩,捏了捏眼的时候,下意识看时间,已经接近六点。 外面临近黄昏,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端木琉璃还站在那个位置,仿佛一直都没有动过。 江辰靠在椅背上,望着她的身影,不禁有些走神。 他知道并不是外面的风景有多么迷人,即使换作一盆花,一根草,一片叶,对方可能都能看半天。 就好比孩提时代的他自己。 蚂蚁搬家,都能津津有味的打发一下午。 可是现在再也找不回曾经那份简单与纯粹了。 端木琉璃如同雕塑望着窗外。 江辰则在看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办公室的静谧被敲门声打破。 “咚咚咚……” 江辰回神。 “进。” 门打开。 “江总,兰总回来了。” 端木琉璃终于有了动静,转过身。 江辰撑着扶手起身,“你先坐会。” 没有带端木琉璃,江辰独自来到兰佩之的办公室。 “稀客。” 江辰本打算兴师问罪,可随即看到了对方眼角那丝浅淡的疲惫之色。 是啊。 世界上哪有人真的金刚不坏。 在江湖中的血观音或许如鱼得水,但是江湖的规矩,只是江湖的规矩。 已经涌到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银行的人又找麻烦了?” 兰佩之置若罔闻,“琉璃呢。” 江辰笑。 “你还知道关心她啊,你早上就不知道用车送一下,她到阿房宫的时候,饭都没吃。” “这点运动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减减肥也好。” “……” 江辰无言以对,啼笑皆非。 看来人都是会变得。 或者,人都存在多面性。 他以前从没发现,对方居然也懂诙谐。 “你打算让她跟着我多久?” 江辰不再拐弯抹角。 “你们这两天,不是相处得挺融洽吗。” 兰佩之不答反问。 融洽? 能用融洽来形容吗? 实际上,他和端木琉璃连话都没说几句。 “你才是她的师姐。” 江辰一针见血。 “她下山,是为了历练。历练,就是要经历不同的人和事。” 说着,兰佩之忽然话锋一转,“而且,你没觉着,你挺需要她吗。” 江辰微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需要她?什么意思?” “好运不可能永远眷顾你,往后你的朋友会越来越多,敌人也是一样。你难道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 江辰愣神。 个人安全问题,他当然考虑过,其实之前在高丽死里逃生的时候,他就想过着手组建安全力量,可是因为对于那种拘束感与张扬感的抵触,所以才一直耽搁了下来。 只不过安全问题。和端木琉璃有什么关系? 蓦然。 江辰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过来。 “你不会是想让……” 他难以置信。 “你应该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排场,所以她对你来说,很适合。” 江辰晃神,没料到对方居然是如此用心。 难道这就是85好感度的回馈? 看着不似玩笑的兰佩之,江辰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不禁开始联想。 一位武德充沛而又仙姿佚貌的道姑护卫自己周全。 想想确实。 挺拉轰啊。 不过望着看不出深浅的血观音,江辰总觉得对方的目的好像没那么简单。 (本章完) 710 端午安康! 虽然不太称职,但兰佩之好歹请端木琉璃和江辰吃了顿晚饭。 “琉璃,这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你就跟着江辰。” 江辰同志默不作声。 “嗯。” 端木琉璃就像个孩子,言听计从,没有任何主见。 长城楼下这家中餐厅味道其实挺不错,可江辰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可端木琉璃却吃得津津有味,真不知道她平坦的肚子是怎么撑得起这么大的食量的,可能是早上的徒步运动消耗过大。 江辰时不时看向她。 不是说方外之人都是吃斋的吗? 怎么这位…… 噢。 差点忘了。 不沾荤肉的那是和尚。 况且和尚现在也不吃素了。 “我还有个应酬,你们吃吧。” 兰佩之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就这么走了? 不愧是女侠,确实洒脱。 江辰看了看安静吃饭的端木琉璃,轻轻叹了口气,“又剩我们两个孤苦伶仃了。” 他着实没什么胃口,索性放下筷子,不禁回想起在办公室与兰佩之的交流。 还真别说。 如果换个角度去看。 有这么一位女护卫,貌似也不错。 他之前不是还羡慕曹锦瑟吗。 “啪嗒。” 江辰回神,看到端木琉璃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行,那走吧。” 呼出口气,二人起身朝外走去,可是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服务生给拦住。 “先生,你还没结账呢。” 江辰猝不及防,不禁看向端木琉璃,端木琉璃一脸纯净,也看着他。 单都没结就走了。 请自己吃饭,居然还要自己买单? 江辰哭笑不得,嘴唇动了动,可是也没干当着人家师妹的面损她师姐的损事。 “买单。” 他跟着服务生去前台结账。 “开发票,就旁边的长城财富集团。” “知道吗,这个东西叫发票,可以报销的。” 江辰拿着手里的发票向端木琉璃科普,端木琉璃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默不作声。 “走吧,回去。” 望着暗淡的夜色,江辰叹了口气,拉开车门。 还没回阿房宫,路上,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先生,我是万文亚。” 江辰单手开车,“说。” “出了点状况,您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怎么了?” 江辰询问。 “山城的田公子今晚在我们这摆酒,请房少。可他们好像谈的不太愉快。” 田公子? 房少? 这些名字江辰自然一个都没听说过,可万文亚既然亲自给自己打这个电话,说明事态不小。 江辰看了眼导航,“我在路上,还有半个小时。” “明白。” 江辰放下手机,踩深油门。 江辰很准时,说是半个小时,实际上还提前了三四分钟。 “江总。” 万文亚在阿房宫门口等待。 江辰推门下车,“情况怎么样?” 端木琉璃也从副驾驶走了下来。 “里面的动静比较激烈,我也不能贸然进去。” 阿房宫是有包厢的。 很多场子会在包厢里都不为人知的安装监控设备,但阿房宫没有这么做。 江辰往里走。 端木琉璃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你说的田公子,还有房少,都是谁?” 不懂就问,是源远流长的光荣传统。 “是田汾和房俊。” 好吧。 江辰也不认识。 “他们不是朋友吗?喝酒喝多了?” “应该不是。田公子和房少最近好像是因为手底下的人发生了一点摩擦,所以约到一起谈和的,可是好像效果不太理想。” 虽然不知道这些都是何方神圣,但江辰粗略的能猜到两三分。 在这里摆龙门阵。 看来阿房宫在京都还是挺有地位的。 店里依旧歌舞升平。 颜艺双绝的古风美女们舞姿曼妙。 在万文亚的带领下,江辰来到事发包厢。 万文亚没有夸大其词,隐约可以听见里面的争执声。 “隔音效果需要改进一下。” “我稍后就会安排整改。” 万文亚立即道。 江辰在门口站了会,旋即径直推开门。 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作为老板,责无旁贷。 包厢里人很多,起码比想象中要多,起码有十七八号人,不过因为包厢很大,倒也不显拥挤。 发现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包厢内的人不约而同齐刷刷扭头。 “真热闹。” 江辰微微一笑。 不得不承认,这个开场白简单、而炫酷。 “谁让你进来的?” 短暂的安静后,一个白色西装的男人开口说话,坐在面朝大门的沙发上,微眯的眼睛洋溢出危险的气息。 气场这玩意,说起来玄乎,也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真实存在。 “房少?” 江辰询问。 对方眼神闪动,“你是谁?” 江辰当然不能未卜先知,包厢里这么多人,他之所以判断这位是刚才听到的两位主人翁之一,原因无他,是因为包厢里人虽多,但大部分都是站着,坐着的只有两个人。 除了白西装的这位,就只有背对着大门相对而坐,那位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了。 一黑一白,对抗性真强。 “江辰,这家店的老板。” 中了百分之五十概率的江辰自报家门。 白西装的房少微微皱眉,“我怎么不清楚阿房宫换了老板。” 江辰很快道:“很抱歉,还没来得及通知房少。” 房少眉头紧又复松,察觉到对方的不寻常,往后微仰,背靠在沙发上。 没有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也就是说,这张陌生的脸确实是取代血观音的阿房宫新老板。 “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江辰轻声道。 万文亚立即转身离开。 随着包厢门的重新关上,包厢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凝重而紧张,并且似乎还浮荡着一丝异样的味道。 并不是卫生问题。 江辰很快发现了这股异味的来源。 原来除了两人坐着外,地上还单膝跪了一个。 跪着也就罢了,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把本该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刀,并且刀身——血淋淋。 视线再往下,跪在地上的那条裤腿赫然已经被血水浸湿。 “二位,你们这是……” 江辰收回目光,即使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视野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这些并不关键。 “与你无关,我们处理完事情就走。” 房少没再计较江辰不请自入的冒昧,对于江辰这位阿房宫老板,态度还算平和。 “当然,我也绝没有干涉各位的意思,只不过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见血,好像不太吉利。” “江先生,你放心,我会对你的损失进行赔偿。” 又一男人爽快开口。 他也是站着,就在白西装房少的身边,离得最近,通过站位,能知道他应该是这一方的“二号人物”。 他对江辰的态度也颇为客气,看似好说话,可自带三分狠劲的面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善与之辈。 “见外了。” 带着一个女人就敢进来的江辰话锋一转,看向跪在地上那人。 “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闻言,房少活动了一下手指。 先礼后兵。 他的礼数已经尽到了。 “我好像说过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江辰像是听不出对方的不满。 “房少,解决事情有很多种方式,闹出了人命,岂不是把问题扩大化。毕竟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 站在房少身边、刚才对江辰提出会进行赔偿的那人声音冷了下来,面皮绷紧盯着江辰,阴狠的神情犹如豺狼。 “江先生,我赞同你的话,人命确实是大事,但你在乎他的死活,我的弟弟怎么办?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一只手废了,以后吃饭都是问题。” 江辰面色平静,“贵姓?” “骆汉。” “……” 好像还是没听说过。 虽然江辰不知道这个名字,可如果放在华西一带,骆汉这两个字,无论在商业上还是在道上,都可以说大名鼎鼎。 骆汉。 汉龙集团。 在华西特别是以中江为中心的城市群讨生活的人,谁没听说过? 钢铁,煤矿,地产,酒店……但凡是暴利行业,汉龙集团就没有缺席的,以雄厚的背景以及强势的作风横行业内,别说在华西,就算放眼全国,汉龙集团都不可小觑。 堂堂汉龙集团的老板,在这个包厢里都没有座位,他旁边泰然安坐的那位房少,层次可想而知。 虽然江辰不知道骆汉是什么牛马,但听对方的话,多少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不出意外,是他弟弟被打了,并且伤势比较严重,始作俑者,想必就是现在还跪在地上那位。 不得不承认。 那确实是位汉子,捅自己也就罢了,血流了这么多,都硬是一声不吭。 “骆汉,你弟弟的事情,我愿意负责,我伤了你弟弟的手,现在赔他一条腿,难道还不够?” “够?岳阳,你是不是想的太轻松了,中江嘉华酒店那个项目,是你竞争不过我,可是你居然怀恨在心,报复我弟,要不是我弟命大,弟兄们忠心,他恐怕早就被你给弄死了,现在你用一条腿就想了事?!” 跪在地上那爷们没吭声。 既然是双方摆阵,骆汉有靠山,这位应该叫岳阳的爷们自然也是一样。 包厢里唯二坐着的那位穿黑夹克的男人终于说话。 “骆汉,那你想怎么样?” 虽然暂时瞧不出他和对面的房少身份谁高谁低,但他的年纪肯定要大上一些,估摸三十左右。 在他开口后,骆汉稍微克制了怒气,“田公子,既然您都出面了,看在你的面子,两条腿。” 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岳阳,重复道:“两条腿,这件事就算了了。” 房少靠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 岳阳闻言,应该是不想自己靠山为难,咬了咬牙,攥紧刀,当即就要扎向另一条腿。 不得不承认。 这些成就斐然的人都具有非同寻常的魄力。 就在要再度见血的时候,田公子伸手,按住了岳阳的胳膊。 “田公子……” “骆汉,岳阳赔罪的态度已经足够诚恳,而且就这件事,他会对你弟弟做出满意的经济补偿。做人留一线。” 田公子最后一句话,俨然透着警告。 显然对方的咄咄逼人,也引起了他的不快。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岳阳是他的人,真在这里留下两条腿,他的脸往哪搁。 “田公子,我已经留了一线了,如果不是你的面子,我早就弄死他了!” 骆汉明明是一个企业家,可此时的气质,却比任何的江湖草莽还要凶悍。 “骆汉,牛皮不要吹太大,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一忍再忍的岳阳抬头,因为失血,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的狠厉依旧能让人心悸。 气氛顷刻恶化。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田公子耐心耗尽,起身,“把他扶起来,我们走。” 几个爷们立即搀扶岳阳。 “田汾,说走就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房少不冷不热开口。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房少,管好自己的人,不要以为有人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不然迟早给你惹麻烦。” 田汾田公子脚步不停,朝包厢门走去,一帮手下尾随其后。 江辰提前让道。 他是老板。 双方都是客人。 谁是谁非,他不关心,能和平收场就好。 可是他满意这样的局面,有人却不满意。 房少脸色阴晴不定。 骆汉看了眼他,发现对方不说话,于是不再克制汹涌的情绪,恶向胆边生,猛然伸手从衣内掏出一把黑漆漆的玩意。 “我看今天谁能把他带走!” 此时田汾田公子刚好快走到江辰跟前,于是乎难免产生了误会。 江辰下意识看去,旋即眉头一皱,然后就听到了“哒”的一声。 像什么东西的踏地声。 很轻。 然后只见一道朦胧身影一闪而过。 “唰。” 枪支旋转飞出,骆汉本人则在撞倒身后几人后,重重的砸在墙壁上,倒地不起。 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之间。 几乎没有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房少一方人仰马翻,骆汉也倒在了地上。 田汾一行回头。 看着飘然落地的绝色女子,包厢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本章完) 711 以和为贵(求月票!) 因为刚才局势紧张,导致没人过多注意到影子般悄然无声站在江辰身后的端木琉璃。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房俊不由自主坐直身子,嘴角扯了扯。 “好身手。” 到了他这个层面,见识过得美女不胜凡几,再漂亮的女人,都没办法引起他太多兴趣。 能够吸引到他的,往往是其他方面。 “汉哥!” 两个汉子回过神来,赶忙蹲下身查看骆汉情况。 不会死了吧? 见骆汉一动不动,江辰不禁心生忧虑,好在端木琉璃虽然不谙世事,但不是不懂轻重。 “房少,汉哥只是晕了。” 打量了端木琉璃一会,房俊旋即收回目光,并无太多留念。 到底是非同凡响的大衙内,在某些方面,终究是强过普通人。 “什么意思?” 他望向横插一杠的阿房宫新老板,不轻不重,兴师问罪。 “房少来阿房宫消遣,我热烈欢迎,但是这么玩,是不是过界了?” 江辰当然是秉持公正立场,不偏不倚陈述客观事实,可对方好像不这么认为。 “这么说来。” 房俊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你们阿房宫是要站在他那边了。” 田汾像是突然哑巴,一句话都不说。 “客人来阿房宫消费,我们就有义务保护客人的周全,每一个人都是一样。”江辰一板一眼。 房俊晒然一笑,慵懒的靠坐在沙发,直勾勾锁定江辰。 “保护每个人的周全。” 他念叨一声,然后问:“你保得住吗?” 江辰与之对视,神情平静,礼貌而认真的回应了一句:“保得住。” 房俊笑容逐渐收敛。 “这个意思,看来你们阿房宫,是要和我碰一碰了。” 莫名其妙变成局外人的田汾一行皆像是隐了形,田汾不开口,其余人当然不敢随便作声。 表情沉寂的田汾看似很深沉,可实际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他挑在阿房宫摆赔罪酒,就是看在阿房宫的背景,有血观音这块金子招牌,房俊即使再嚣张,应该也会克制一下,可哪知道阿房宫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主人。 不过无伤大雅。 阿房宫的新老板,也相当道义。 两人杠上,他当然喜闻乐见。 多少人对阿房宫垂涎三尺。 能够让血观音“割爱”,这个脸生的年轻人想必不会简单。 顾不上去计较骆汉刚才出格的行为,田汾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把舞台让出来,原本处于主角位的他迅速调整为看戏心态。 “房少,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作为局外人,我认为田公子的态度比较诚恳,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要好。我个人觉得,以和为贵。” “你觉得?” 房俊端起一杯酒,在手里把玩,“你觉得你的觉得,很重要?” 江辰不愠不怒,毫不避讳田汾就在旁边,表态道:“当然,这是二位之间的事,我只是提出我的个人意见,二位采不采纳,我没法强求。如果二位非得分出个胜负,出了阿房宫,二位请便。” 他的意思很直白。 在这里不能闹事,出了阿房宫大门,那就各凭本领,随便拼个头破血流也不会干预。 打算看戏的田汾表情微变,不由扭头。 江辰目不斜视。 抱歉。 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圣人。 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自找麻烦,而且根据目前为止的所见所闻,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辈,做到这个份上,已然仁至义尽。 江辰的态度足够中立,但气氛都到这里了,房俊房少怎么抹得开脸就此打住。 自己的黑手套骆汉还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 除了身家性命,上位者最在乎的,无疑就是面子。 “可是我就想在这里解决。” 江辰平和道:“恐怕不行。” “真不行?” 房俊把玩着高脚杯,貌似商量。 “真不行。” 江辰客气的回应。 “加上他们,也不行?” 房俊身后,一帮气势凛冽、绝非街头地痞可以比拟的爷们并排而立,对江辰虎视眈眈。 江辰面不改色,平静摇头。 房俊笑了笑,把玩高脚杯的手忽然停住,然后五指缓缓松开。 高脚杯自由落体。 随即“砰”的一声,响声清脆。 华丽的高脚杯顷刻间四分五裂,妖冶的液体飞溅扬洒。 与此同时,房俊身后的那些爷们整齐划一动作,伸手入怀,掏出了和骆汉方才一样的漆黑玩具。 田汾脸色骤然阴沉。 他在阿房宫摆酒,是带着极大的诚意,秉承着化解矛盾的目的,可哪知道对方截然相反。 “他们,再加上它们,可不可以,让我把事情,在这里处理了?” 房俊一句一顿,笑容斯文而邪气。 江辰处变不惊,像是戴了层面具,只不过心头难免轻轻一跳。 艺术还真是来源于生活。 坊间那些关于权贵阶级飞扬跋扈惊心动魄的段子,看来不全是造假。 现实毕竟不是电影。 电影里的主角这个时候确实可以临危不惧大义凛然的吼一句放马过来,塑造威武不可屈的英雄人设。 可那是电影。 真搬到现实中,英雄恐怕就是傻缺了。 电影里的主角永远不会出事,但生活没有无敌光环。 曾经就有个充满警示意义的新闻,一女子在取钱时被抢劫,面对持枪劫匪,这位女士凛然不惧,敢于与犯罪分子进行斗争,没有屈服于劫匪的暴力威胁,英勇无畏的放声高呼“有种打死我”。 结果呢。 求仁得仁,被一枪爆头。 江辰没有英雄主义情结,所以审时度势的没有讲话,目光不禁移向端木琉璃。 轻松解决骆汉的道姑妹妹这个时候没有动作。 毕竟房俊身后站着七八人,她不是神仙,没有三头六臂。 即使与世隔绝,可端木琉璃对热武器的威力应该是有所了解的,不然刚才也不会出手,如果没有办法同时解决掉所有人,那个男人就会出事。 师姐说过,让自己保护她。 自己不能违背师姐的嘱咐。 “房少,你这是来谈判的吗?” 田汾阴沉质问。 “犯错就要受罚,而且要罚得深刻,不然怎么可能记住教训,不记住教训,怎么可能改进。” 彻底掌控了主动权房俊不急不慢:“田汾,我们都是做大哥的。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的确有诚意,这样,你既然给我面子,我也卖你一个面子。” “还是那个条件,两条腿。” “田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两条腿,我给他!” 岳阳脖子青筋暴起。 如果不满足房俊的条件,自己今天恐怕很难走出这个包厢。 田汾面沉如水,保持了沉默。 “拿刀来。” “岳哥……” “拿刀来!” 端木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江辰身边。 江辰这才有机会,轻声问道:“给你一把剑的话,你有没有把握让他们趴下?” “能。” 江辰微怔,因为对方回答实在是太快。 他看向压根没思考的端木琉璃。 此时此刻,江辰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应该去把那把木剑取回来的。 岳阳接过水果刀。 已经尽到责任的江辰暗暗叹了口气,撇过头。 田汾双手攥紧。 “笃笃笃……” 突兀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江辰诧异回头。 旋即。 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毫无气焰,可是坐在沙发上的房俊脸色却勃然一变。 “呵,拍电影呢。” 见到包厢里刺激梦幻的场面,独自走进来的女人不禁没有慌乱,反而笑了一声。 房俊赶忙起身,甚至有点手忙脚乱的味道。 “锦瑟姐,你怎么来了……” “这是干什么呢?” 曹锦瑟笑问。 房俊嘴唇抖动,却说不出话,面对对方含笑的目光,额头上竟然逐渐冒出了汗。 江辰静默旁观。 “问你话呢。” 房俊尴尬不语,立马抬了抬手。 那些爷们心领神会,忙不迭把家伙纷纷收了起来。 “曹小姐。” 田汾挤出笑容,打了声招呼。 曹锦瑟扭头,没有丝毫架子的颔了颔首,“好久不见了。” “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田汾附和,与此同时,内心长松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至少有这位在,房俊肯定是不敢乱来了。 “没打扰到你们吧?” 看着笑容自然的曹锦瑟,对于这类人物待人接物的功夫,江辰不禁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被搀扶着的岳阳手里还捏着刀,一条裤腿全是血,居然能视而不见。 “没,我和房少也聊完了,正打算离开。” 曹锦瑟点了点头, “那曹小姐,我就先走了。” “去吧。” 曹锦瑟微笑道。 田汾转身,没忘同江辰道别。 “江先生,叨扰了。” “慢走。” 田汾带人离开。 包厢顿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只不过场面还是有些狼藉,地上不仅有玻璃渣,酒水,甚至还沾染着血迹。 “锦瑟姐,那我也走了。” 房俊尴尬的道。 “走吧。” 房俊松了口气,赶紧迈步朝外走。 一帮爷们立马跟上。 当然,他们没忘记晕过去的骆汉。 曹锦瑟目光扫过,“等一下。”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房俊顿时僵住。 “不要再有下次了。” “嗯。” 房俊应了声,半秒都不愿意耽搁,很快消失在包厢门口。 “送到医院去。” 走出阿房宫,看着到现在都人事不省的骆汉被抬上车,房俊回头,看了眼阿房宫恢宏的招牌。 随后收回目光,拉门上车。 “你怎么来了?” 包厢里,江辰好奇。 “听兰姨说你在这里,本来打算找你喝点酒的。” 曹锦瑟简单解释,随即问道:“你和他们认识?” 江辰摇头,诚实道:“不认识。” 曹锦瑟失笑,“不认识你掺和什么。” “我是这的老板,难道我应该任由他们在这打起来?” “兰姨把这里转给你了?” 曹锦瑟面露意外。 “嗯。” 江辰看了眼狼藉的场面,轻叹一声,“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反正也不关你的事,房俊再莽撞,也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不会真近视吧?” 江辰提醒:“刚才你进来时的那场面,没看到?吓得我动都不敢动。” 曹锦瑟似笑非笑,像是信以为真,甚至还低下头,“没尿裤子?” 终究是道行差了一些,江辰有些抗不太住,不禁挪了一步,“那倒还没。” “那我应该晚点进来的。” 曹锦瑟貌似有些遗憾。 江辰哭笑不得,玩笑道:“再晚一点,你恐怕就会失去一位亲密的伙伴和战友了。” 曹锦瑟瞥了他一眼,应该是对他的说法存在异议,不过也没辩驳,目光移向端木琉璃。 “有端木道长在,不会的。” “她再厉害,也不是神仙,难道还能抗子弹不成。” 江辰笑了笑,“走吧。” “去哪?” “你不是找我喝酒吗?” 和曹锦瑟这样的人物,有打好关系的机会,就得抓紧。 神州是一个人脉社会。 人脉往往可能比钱更为重要。 刚才就是一个清晰的例子。 那位房少何等彪悍,可曹锦瑟只不过简单亮相,就致使其偃旗息鼓,溜之大吉。 这份本事,恐怕是有多少钱,都学不来的。 江辰暗自感慨,正要带曹锦瑟出去,只听到对方道:“何必换地方呢,就在这喝吧,还有这么多酒,免得浪费。” 江辰一怔。 房俊和田汾不欢而散,确实很多酒都没动。 这位金枝玉叶不拘小节,可江辰还是没办法如此对待客人。 “还是换个地方吧,这些酒也不会浪费,可以重新售卖。” “你真是奸商啊。” 曹锦瑟笑骂,继而道:“我可不会让你这样的奸商白赚钱,就在这喝。” 对方坚持,江辰也不好勉强,让人进来把卫生简单打扫了一下。 “你先去休息吧。” 江辰体贴的对端木琉璃道。 他知道对方挺喜欢吃,但是喝酒大抵是不感兴趣的。 “带这位小姐去房间。” 端木琉璃能从鼓巷花几个小时徒步走到这里,但其实不算轴,并没有要求留下,对曹锦瑟意味深长的注视视若无睹,起身跟着服务员离开。 (本章完) 712 肚兜 “你今天去长城了?” “嗯。” 江辰往两个干净的高脚杯里倒酒。 “你是第一次去,没发表点指导意见?” “有你和兰小姐,哪里还需要我班门弄斧。” 江辰递了一杯过去。 曹锦瑟接过,抿了一口,含笑问道:“她怎么还跟着你?” 江辰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兰小姐忙,而我呢,最近闲人一个,托我照顾一段时间。” 曹锦瑟忍俊不禁,“你确定是你照顾人家?” 江辰神色自若,喝了口酒:“不然呢。” 曹锦瑟笑着摇了摇头。 论脸皮,起码在她见识过的人之中,对面这个家伙肯定是一枝独秀,无人能出其右,哪怕小王爷叶霆轩。 当然。 脸皮厚不见得是缺点。 “手术的时间安排好了,下个周三。” 江辰看向对方,“谢谢。” “这都是第几遍了,不用谢我。” 曹锦瑟轻描淡写,“本来那人是判死刑的,可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转为了死缓。” 江辰清楚,那个死刑犯和兰佩之有过节。 这个层面的斗争可不是平头百姓的拌拌嘴,一旦落败,可能万劫不复。 就好比刚才那位房少的处事方式。 斩草除根,绝对谈不上错,对待敌人,切忌妇人之仁,就应该让其从骨子里对自己感到恐惧,甚至最好直接踩死,永无翻身之日。 死刑变死缓。 无疑是一种条件交换。 如果再进行一些运作,说不定再蹲上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那你知道那人为什么被判死刑吗?” 江辰理所当然的摇头。 “走私,倒卖国宝文物。” 江辰挑了挑眉,接话道:“最重要的,应该是得罪了兰小姐。” 兰佩之有一个爱好,喜欢收藏古董。 绍城运河里死于非命的那具江洋大盗的尸体,他没有忘记。 曹锦瑟默契一笑,冲江辰扬了扬酒杯。 “噔。” 江辰与之撞了一下。 “你就不好奇刚才那两人?” 曹锦瑟饶有意味的问。 江辰摇了摇头,咽下醇厚而刺激的酒水,“都说京都城一板砖下去都能砸到个大衙内,实在是太多了,记不完,根本记不完。” 曹锦瑟噗嗤一笑。 “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多认识几张脸,肯定没什么坏处,就比如你们这的负责人,多聪明,直接让我来这个包厢。” “我可是给他开了天价的工资,没点头脑,那我钱不是白花了?” 曹锦瑟端着酒杯,上下打量着他。 “我现在发现,其实你挺会算账的。” 江辰笑,往杯子里夹了块冰,“看来你对我的了解又更进一步了。” 曹锦瑟微怔,继而哭笑不得,细细琢磨,隐约觉得这话像在调戏自己,可好像又不是。 “我可不想太了解你,还是保留点神秘感要好。” 曹锦瑟喝酒。 江辰毫无凝滞的接话:“距离产生美?” 曹锦瑟盯着他,“端木道长在身边,就是不一样了啊。” 分寸拿捏相当精妙的江辰笑了笑,岔开话题:“兰小姐的确是一个相当义气的人,我知道她让端木琉璃跟着我是出于一番好意。” “你说的不全面,只能说兰姨对你,确实很够朋友。” 江辰立即辩驳道:“曹小姐,你这话我并不赞同,人都是相互的,兰小姐对我如此,证明我对她也不差。” 曹锦瑟沉默下来,异样的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说说,你对兰姨有哪些恩惠?” 如果要谈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在高丽、在濠江,自己都可谓是奋不顾身,插刀两肋。 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对于兰佩之这样的人物,好感度怎么会攀升到85。 当然,江辰并不是一个喜欢去炫耀自己的人,没有去自夸自耀。 “曹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我和兰小姐之间的事,想必你应该都清楚。” “不,我不完全清楚,我只是清楚部分。” 曹锦瑟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玩笑过后。 二人碰了碰杯。 “好久没有喝酒了。” 曹锦瑟感慨。 江辰着实不会说话,居然耿直的问了句:“你没有朋友吗?” 饶是如曹锦瑟,都不由噎住,随即笑骂:“你会不会聊天?” “没关系,阿房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你要是想喝酒,随时欢迎,不过有一点,谢绝挂账。” 本来可能还挺感动的,可后面一句画蛇添足,将气氛瞬间破坏。 “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你那位前女友为什么和你分手了,男人这么抠搜,会失去很多魅力的。” 江辰端起酒杯抿了口,“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是不是想打听我的情感故事?可以直说。” 曹锦瑟眼眸睁大,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谁想知道你的故事!” 刚才进来时面对电影场面都能谈笑风生的曹锦瑟此时脸颊破天荒的泛起粉色,端起酒杯掩饰。 当然。 这应该不是羞赧,更多应该是出于对方太不要脸所产生的尴尬。 江辰面不改色,很顺理成章的问了句:“曹小姐谈过恋爱吗?”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我难道就不能问吗?” 江辰理所当然的回道。 看着一本正经毫无惭色的男人,曹锦瑟再度无言以对。 应该说有生之年,好像还没人和她以这样的方式聊过天。 “无可奉告。” 陷入陌生的被动处境的曹锦瑟头一次表现出情绪化。 江辰耸了耸肩,适可而止,“干杯。” 可对方不领情,直接无视了他。 看着自饮自酌的曹锦瑟,江辰暗自发笑,喝了口酒,心生感慨,看来再光芒万丈的女人,其实也是肉体凡胎,有七情六欲,会赌气、会发怒,会尴尬,会害羞…… 李姝蕊如此。 裴云兮如此。 兰佩之如此。 露个脸就能让飞扬跋扈的大衙内落荒而逃的曹锦瑟也是如此。 只不过大部分男人都被她们身上耀眼的光环所震慑,自卑的匍匐在地,将她们捧在高高的神台上顶礼膜拜,从而忽略了她们也是人,身上也有人性。 你主动跪在地上,怎么能奢望人家对你青睐? 只有保持平视的高度,才有可能进入对方的眼不是。 在一点上,现在的江辰,无疑做的很好,无论面对怎样的女性,都不会主观的神话对方,而是把对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平等的人格去对待。 剩下的酒可以喝,但是剩下的果盘肯定没法再吃。 江辰让服务生送了些小吃进来。 “这些东西,你买单还是我买单?” 江辰微愣,然后阔绰道:“免费送的。” 曹锦瑟似乎这才放心,拿起叉子叉了块芝士辣椒。 这时。 手机铃声响起。 江辰知道不是自己的。 曹锦瑟拿出手机,看了眼来显,没接,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并不是偷窥,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江辰看了眼手机屏幕。 宋朝歌。 他当然不会去多问,曹锦瑟不接,他也全然当作没看到。 手机安静下来。 并且没有再响。 看看。 越是成就高的男人,好像越懂进退的分寸。 “你这里小吃味道还不错。” “当然,都是聘请的米其林大厨。”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和每个人都得虚伪的客套来客套去,那得多累。” 言语是一门高深的艺术。 无形中江辰就拉进了与曹锦瑟的距离。 “有道理。” 曹锦瑟莞尔一笑,先前小小的不愉快似乎消弭无形。 “如果很长时间没喝酒,那就少喝点,小心喝醉。” “你们这里不是有客房吗?” “那也是备用的,而且需要付费。” “……” 曹锦瑟摇了摇头。 “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肯定占不到便宜,我现在有点犹豫该不该和你合作扩大萤火规模了。” “除了我,你难道还能找到更合适的冤大头?” 江辰叹息道:“如果我不在其他方面节约点,怎么有能力去当这个冤大头,我又不是开银行的。” “别说的这么可怜,等你的赌场开业,你和开银行的,也没什么区别。” 江辰立即提醒道:“账不能这么算,我是付出了巨大成本的。” 曹锦瑟像是没听到,自顾自道:“赌场盈利能力这么强,你确实应该贡献点,也算是现时代的劫富济贫。” 江辰哑然。 “……我现在好像有点后悔了。” “你的前女友还躺在那里,你确定你要后悔?” 江辰哭笑不得:“还能强买强卖的?” “作为新时代的企业家,必须承担起自身的责任与使命。再者说,又不是真让你做慈善,我相信不久的未来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馈。” 曹锦瑟雷厉风行,“我会让人出一个方案,出来后发给你。” “看来你今天不是来喝酒的。” “错了,我真的只是来喝酒的。” 江辰笑了笑,端起酒杯。 这次曹锦瑟没有无视他,和他虚碰了一下。 “cheers。” 人海茫茫,两个人相遇不容易,两个志同道合的人相遇,更不容易。 曹锦瑟是一个自律性很强的人,指望她把自己喝醉根本不可能,走的时候相当清醒,江辰亲自将其送到门口。 “我派个车把你送回去。” “收费么?” 江辰笑:“这次免费。” 曹锦瑟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算了,我坐地铁。” 江辰愣神。 坐地铁? 是不是太接地气了一些? “走了。” 曹锦瑟转身离开,朝地铁站方向走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江辰不禁失神。 假如每一个人上人都能如此一般,那这个世界应该会更加祥和。 曹锦瑟的身影已经消失。 江辰收回目光,重新走进阿房宫。 包厢里冲突并没有影响到生意,店内依然歌舞升平。 花费十五亿买下这里,肯定是一笔划算买卖,当然,如果能少发生今晚这样的意外状况的话。 江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打算洗澡,可是当他推开卧室门时,入目画面让他脑子发空。 提前离开的端木琉璃居然躺在他的床上,不知道是没睡,还是醒了,此刻正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他。 江辰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不是吩咐服务生带她去休息吗? 怎么送到自己房间来了? 衣着整齐的端木琉璃坐了起来,证明他没有眼花。 江辰定在门口,意识到闹了个乌龙。 他确实吩咐服务生带端木琉璃去休息,可是好像忘了说明是哪个房间。 道姑妹妹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圣洁的脸蛋和气质,让人不忍亵渎,可好像又透着撩拨,让人萌生亵渎神圣的冲动。 当然。 江辰同志是一个品性高洁的人,不可能生出邪恶的念头。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图谋不轨又怎么样? 首先那也得打得过人家啊! 刚才那个骆汉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真当兰佩之把人丢给自己,是完全相信自己的人品? “我来拿件衣服。” 为免对方误会而产生什么过激反应,江辰轻咳一声,提前解释了一句。 端木琉璃没出声。 江辰这才迈步走进去,取了套衣服,整个房间都飘荡着一股他逐渐熟悉的幽香。 这时候再把人赶出去,肯定不太合适,只能自己换个房间。 “早点休息。” 说完,江辰拿着衣服朝外走去,走到卧室门口时,又停了下来。 “你最好还是把外衣脱了,穿衣服睡觉,第二天容易感冒。” 天可怜见。 他纯粹是善意的提醒,绝无他意。 言罢,他便走了出去,把房门带上。 一言不发的端木琉璃重新躺下,盖好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辰的“教诲”,还是觉得确实不舒服,窸窸窣窣中,一件毛线外套和一条牛仔裤从床单下拿了出来。 端木琉璃坐起身,绸缎的长发倾泻而下,落在圆融的肩头,光线中,只见她肌肤如冰雕雪砌,一根细绳从挺直的后背缠绕,将一件乳白肚兜系在她的身上。 不像现代女士内衣花样繁多的款式,肚兜上没有任何花纹图案,极其简素,可是与乌黑发丝形成的视觉反差,便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她将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重新躺下,抓住被子乖乖盖好。 空气的幽香仿佛更加浓郁。 (本章完) 713 憨憨 天禾律师事务所。 打扮得时尚靓丽的童丹坐在员工茶吧,优雅的叠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作为正儿八经的空姐,她的外形条件自然经过严格审核,肤白貌美,腿又长,来休息的律所律师们时不时投来目光。 “还有多久啊。” 童丹敲字,发出去消息。 “丁律师。” “丁律师。” 茶吧内,招呼声接二连三响起。 天禾创始人,业内广有名气的金牌大律师丁禾对律所的同事、或者说员工们微笑点头,平易近人。 他走到吧台,点了杯咖啡后,打算离开,旋即不可避免的看见了低头玩手机的童丹。 美女,无论在哪,都会惹人注目,就和美好的风景一样。 “童小姐?” 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正在给好姐妹下十二道金牌的童丹停下敲字的手指,本能的抬头。 “丁律师。” 作为空姐,服务行业的从业者,童丹当然很懂礼貌,迅速起身。 “我还奇怪我们律所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大美女。” 丁禾端着咖啡,没任何大律师的架子,笑容温和:“好久不见。” 只不过在律所一次聚餐时见过一次的二人记性很好,或者说对彼此的印象都比较深刻。 “是啊,有段时间不见了,没想到丁律师居然还记得我。” “像童小姐这样的美女,很难不记得。” 童丹娇笑。 她们的笑容是经过职业培训的,大小弧度都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具有亲和力的同时又赏心悦目。 “来找方晴?” 二人坐下。 “嗯。” “她好像出去了。” “我知道,我和她联系过了,她快回来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喝不喝点什么?” 丁禾相当礼貌。 “不用了。” 童丹笑拒,望了眼周围来稍作休息的律所律师们,有感而发,“平时看电视,觉得当律师很容易,空闲时间多,享受充分的自由,可哪知道都是骗人的,这都快六点了,都还这么忙。”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电视里也说了,律师收入高不是。” 丁禾喝了口咖啡。 童丹莞尔,“那也是。” “不过丁律师,方晴毕竟还是新人,你作为领导,还是希望能多照顾下她。” 好姐妹当如是。 “方晴可不是新人了。” 丁禾笑道:“自从管利兵一案后,她在我们业内已经名声大噪,比很多从业多年的老人都要吃香。” 姐妹的优秀,童丹自然与有荣焉,但还是以玩笑的语气说道:“那你也不能太拼命的使唤她啊,平时我给她打电话,她基本都没接过。” “童小姐,这个问题你可不能怪我。” 丁禾笑道:“我从来没有给方晴太重的压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甚至我也劝过她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可结果你也看到了。方晴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就算我是领导,说话她也不怎么听。” “丁律师,你别介意啊,方晴打小就是这样,有主见,且执着,典型的付出型人格,很少考虑过自己。” 童丹帮忙圆道。 丁禾点头,“我没有责备她的意思,相反,我很欣赏她,这些都是作为一个法律从业者应该具备的优秀的特质。” “方晴是幸运的,遇到您这样的伯乐。” 童丹小小奉承了一句。 丁禾摇头一笑,“童小姐这是放假?” “嗯,我们就算再忙,飞完一个班次总能休息一两天。” “还是你们这行好啊。” 丁禾感叹:“要么在休息,要么就是在全世界旅游。” 童丹失笑,嗔怪道:“丁律师,你这话可就嘲讽人了,我们就是端茶送水的服务员,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收入,和你们都没有可比性。” 还真是人间清醒。 现在有多少空姐还记得自己只是空中服务人员。 不说空姐自己,公众都快忘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无论什么行业,都是为人民服务。” 童丹深有同感般点头,“丁律师这话,格局一下子就上来了。” 一个是空姐,一个是金牌大律师,与人交流的本事自然毋庸置疑,二人有说有笑,聊的很开心。 电话响起。 是方晴打来的。 “你在哪呢?” “我在你们的茶吧。” “方晴回来了?” 放下手机后,丁禾问。 童丹点了点头。 约摸几分钟后,方晴走了进来。 “丁律师。” 看见丁禾在,她有些意外。 “你们律所真是全国最好的律所了,不仅有这么好的茶水间,并且还有金牌大律师免费陪聊。” 方晴暗暗警告了她一眼。 童丹视若无睹,她当然不是胸大无脑,当然,准确意义上她的胸围只能算中等,属于大众水平,如果不是感觉丁禾平易近人,她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那是因为童小姐是方晴的朋友,换个人,可没有这个服务。” 谁说律师没有幽默细胞? 丁禾起身,“你们聊。” 方晴正要开口,只听童丹道:“丁律师,等一下。” 方晴顿时心生不详,当即就打算让其住嘴,可是还没等她眼神警告,童丹已经开口。 “丁律师晚上有安排吗?” 丁禾止步,“怎么了?” 童丹无视方晴严厉的眼神,笑吟吟道:“今晚朋友约我参加一个party,所以我才来拉方晴一起去放松放松,就当给她解解压。如果丁律师有空的话,不如一起?” 丁禾还没开口,忍无可忍的方晴立即道:“丁律师哪有时间。” 丁禾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笑道:“还真是巧了,今晚我确实有空,不过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参加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什么叫年轻人的活动?” 童丹压根不去看不断用眼神暗示的方晴,“丁律师年纪应该也不大吧?比我们恐怕也大不了几岁。” “我今年都三十二了。” 三十二。 比方晴和童丹大了接近十岁。 当然。 俗话说三十而立。 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绝对谈不上老,而且匹配他的成就,更加无足轻重,甚至可以说年少有为。 “三十二?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不到三十呢。” 不愧是真正的空姐,的确很会说话,再者说男人比女人大,天经地义,十岁的差距在童丹眼中根本无关紧要。 她们公司的一些同事,找的男朋友岁数差距还有更夸张的。 岁数大点怎么了? 岁数大的,成熟稳重,更懂疼人,不像一些二十出头的小男人,还需要女方迁就。 “童小姐,你这话就太假了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就算作为金牌大律师的丁禾也不能免俗,笑容比较愉悦。 “真心话,肺腑之言,方晴知道,我从来不会撒谎,是吧方晴。” 方晴面无表情,压根不搭理她。 “怎么样丁律师,一起?” 童丹再次邀请。 丁禾目露犹豫,“你朋友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既然是party,当然是越热闹越好,而且你可是金牌大律师,一般人想认识都没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丁禾好像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那好吧。” 方晴嘴唇抿紧。 “那走吧?” 童丹笑容洋溢,拿起包。 方晴掐死她的心的都有,可是碍于丁禾在,没法发作,只能强颜欢笑,三人一伴下楼。 “方晴,要不就坐丁律师的车吧?节能省排……” 还挺有公益心,不过方晴没听她的,径直朝趴着的那台玛莎拉蒂总裁走去。 “丁律师,我让方晴把地址发你。” 童丹赶忙跟上。 三人分别上车。 “你究竟是来带我放松的,还是给我添麻烦的?” 坐进车,方晴忍不住发作。 “你说呢?我可是等了你几个小时。” 童丹诉说委屈。 方晴无奈,她知道对方是一片好心,之所以如此,她才会同意去参加根本没有太多意义的party,本来只打算过去坐坐,然后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可哪知道童丹又擅作主张。 “我说了,你不用等我,自己先过去,然后把地址发给我就行。还有,你为什么非得把丁律师叫上?” “我说了呀,人多热闹呀。” 童丹无辜的眨了眨眼。 “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得太自在了。” 方晴恼道。 “晴格格,这好像不是多出格的事吧?你是不是有点应激了?” “我应激?” 方晴气笑了。 “你知不知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和生活应该分开。” 童丹明白她的意思,“你这种思想未免也太古板了吧。公私分明没错,但不代表离开了公司大门,大家就得老死不相往来啊,真按你这么说,那每个公司都不用进行团建了,处理好同事关系,也是职场的一门必修课,更别说他还是你的上级兼老板了。” “就是因为他是我的老板,所以我和他在私下更应该保持距离。你也工作了这么久,别告诉你不懂这个道理。” 童丹不以为然,轻松笑道:“方晴,你是做律师的,难道还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律师还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那还有律师会为犯罪分子辩护?” 不得不承认,童丹的嘴皮功夫确实不可小觑,饶是方晴一时间都找不到角度进行反驳。 “安啦安啦,人家丁律师都不在意,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咱们心里问心无愧就好,你说是不是?” 童丹意味深长的眨巴了下眼。 “嘟……嘟……嘟……” 外面传来喇叭声。 应该是丁禾发现她们一直不走。 “好了,大不了我以后不擅自做主了,一切听你指挥,行不?” 童丹示软道。 事已至此,方晴也无可奈何,没好气道:“把安全带系上。” “遵命!” 一台玛莎拉蒂总裁、一台宝马x5相继驶出停车场。 “空中花园,把地址发给丁律师,免得他跟丢了。” 童丹提醒。 方晴一边开车,一边拿起手机,把地址发了过去。 童丹舒舒服服的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又忍不住触景生情。 “我以前觉得,什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些都是假的,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道理。早知道,那时候我也对江辰好点了,虽然肯定比不上你这颗青梅,但是不要玛莎拉蒂,一台小c,他肯定是要送我的吧。” 她摇头晃脑,长吁短叹,“失算呐失算。” 方晴本来想忍着,可终究还是没憋住,虽然确实感到不满,但她到底还是不会去和这位少年时期的好友去生气。 毕竟或许各自的想法不同,但对方的出发点,绝对没有恶意。 “你以为他是做慈善的,还是开银行的?” 方晴笑道:“空中花园的那种地方,一套房子少说八位数,你认识那么多富二代,想要一台车,不是勾勾手指的事?” “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就着急忙慌的开始护短了,生怕他花钱了是吧?我的晴格格,又不是你的钱,你有必要替他心疼吗?找别人要?说的简单。你是以为每个人都是江辰那样的憨憨,还是觉得富二代傻?人家会白送你东西?你拿了人家东西,难道不得回报的?” 方晴瞥了她一眼,“你都知道嘛。” 童丹嗤笑。 “我虽然读书没你厉害,但也不傻吧。要是连这点谱都不懂,现在我恐怕就不会在这了。所以说,人家的始终是人家的,不像你,随便拿江辰的,也不必在乎那么多。” 方晴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想讲什么,反正最后不知为何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童丹懒洋洋的靠在豪华轿跑的真皮座椅上,望着夕阳晕彩下的车水马龙,轻叹道:“不过呢,你也是应该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那时候那么帮他,他怎么对你好,都理所应当。” “这个世界没有理所应当,和天经地义的道理。” 方晴接话。 “也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也有不少。只能说江辰那个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童丹下意识道,不过旋即,她语气停住,啐了一口,就差打自己嘴了。 “呸,那个家伙有个屁的良心。” 一台总裁确实不便宜。 可再贵,能贵得过一个女孩儿的情动,和无法重来的飞扬青春? 714 Party 东海有春秋华府这样的国内顶级住宅的名片,作为首都的京都当然也逊色不到哪去。 空中花园或许比不上春秋华府那么家喻户晓,并不是档次低于后者,只不过它动土时间晚,比起早年国人缺乏自信向往炫耀的年代,空中花园动工的时候,神州逐渐复兴,重新挺直腰杆的国人开始青睐低调的奢华。 童丹所说的party举办地点位于天空花园的一套独栋别墅,前庭后院,林木葱郁,四季恒温的泳池比电影里还要大气,当然,这个季节应该是排不上什么用场的。 当两台车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提前别墅经过装饰,彩带,香槟,甜点,白条餐桌……当然,绝对缺不了时尚艳美的俊男美女。 “童小姐,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这种层面的朋友。” 三人相继下车。 按照丁禾的收入,想要在这里购置房产,应该办得到,但是估摸不会轻松。 当然。 现在空中花园的房子都已售罄,想要购入,光有钱还不行。 “她神通广大的很。” 方晴找到机会,小小报复了一句。 向来大大咧咧的童丹不以为意一笑,“丁律师,我们进去吧。” 丁禾点了点头。 庭院里人头攒动,来的人当真不少,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不过和商业酒会不同,还有专门的音响放着音乐,气氛很是轻松。 果然。 有钱人是不用担心扰民这个问题的。 要是换作普通的商业住宅,音响刚打开,楼上楼下恐怕立马报警。 “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前卫的年轻人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发蜡打过的头发亮的发光,但是不油腻,起码比电影里演出来的那些富二代,要顺眼许多。 “茅公子,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这位应该就是童丹的朋友,童丹介绍道:“这位是天禾律所的丁禾律师,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方晴,同样也在天禾律师工作。这位是茅盾,茅公子。” 茅盾。 真是好名字。 “丁律师,我听说过你,久仰久仰。” 满身富贵气的茅盾伸出手。 “不请自来,冒昧打扰。” 丁禾也伸出手。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 茅盾笑呵呵,谁说富二代一定盛气凌人? 当然,或许是因为丁禾也非等闲之辈。 两人握了握手后,名字别具一格的茅盾将目光移向方晴。 “你好。” 方晴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方律师是吧?我经常听到童丹夸你,我还以为她吹牛来着,今天一见,是我肤浅了。原来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律师,要是日后有官司,我一定找你。” 果然人以群分。 能和童丹做朋友,都不是什么拘谨的人。 “那我还是希望茅公子永远不要找我。” 方晴精妙的接话让几人都笑了起来。 “请进。” 简单认识后,茅盾招呼。 “几位不要有什么拘束,大家都是朋友,放松点。童丹,我先失陪一下,你招待好两位。” “嗯,你忙你的。” 等茅盾离开后,方晴朝童丹使了个眼色,“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的,在飞机上认识的。” 童丹从餐桌上拿起一杯准备好的香槟,递给丁禾。 “还得开车,我喝这个。” 作为律师,当然得以身作则,丁禾拿起一杯桌上的柠檬水。 童丹也没勉强,拿着那杯香槟索性自己喝了口。 “他的名字挺特别。” 方晴念叨。 “特别吧?我也觉得。他爸妈给他取名字的时候,应该压根没考虑过,太不上心了。” 童丹压低声音,笑道:“而且更有趣的,是他胆子很小,居然害怕坐飞机。” “你们不是在飞机上认识的吗?” 丁禾略带疑惑的问。 “是啊,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是第一次坐飞机。” 方晴面露诧异。 “你参加工作应该还不到一年吧?” 童丹和她一样大,是同届的。 “是啊,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那么大了,以前居然从来没坐过飞机。” 没坐过飞机,不是什么稀奇事。 至今为止,全国大概还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没乘坐过飞机出行。 但那大部分都是因为经济原因。 这个因素,对于茅盾,显然并不成立。 “我一直觉得所谓的高空恐惧症是假的,但是我看到他,我相信了。他是真害怕啊,当时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绑着安全带,闭着眼睛,还拿着个佛像在祈祷,满头都是汗。” 不提童丹,作为听众的方晴和丁禾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浮起笑容。 “他既然这么怕,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 “这也是我觉得他这个人有意思的地方,他说要挑战自己,所以专门挑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当时看他就差癫痫的模样,我们差点告诉机长紧急停飞了。” “人家请你来吃喝玩乐,你倒好,在这里损人家。” “哪有损他,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丑事。敢于直面内心的恐惧,并且去挑战它,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说对么丁律师?” 丁禾喝了口柠檬水,点了点头。 童丹笑着收回目光,看向方晴,“不喝一杯?” 方晴摇了摇头,“开车。” “我帮你叫代驾。” “这儿哪来的代驾。” “行吧,那我也不招待你们了,你们自便。” 方晴笑,打趣道:“你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童丹耸了耸肩,喝着香槟,漫不经心的打量四周。 “天气这么凉快,你们不下去游两圈?你们这么好的身材,应该向大伙展示,不然多浪费。” 泳池边。 一个帅哥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邪笑。 大晚上,他却戴着副墨镜,逼味十足,身边莺燕环绕,美女如云。 虽然是恒温泳池,但这个季节让人下去游泳? 这些类型多样的美女们虽然追捧着他,但是也不蠢,一阵娇嗔。 “俞少,这么冷的天,下水会感冒的。” “对呀,俞少,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俞哥哥,我可没带换的衣服。” …… 任何男人应该都会羡慕这样的场面。 真是直教人魂飞魄散,乐不思蜀。 可这位俞少俞哥哥很清醒,依旧笑眯眯,“真的没有人愿意下去游两圈?” 美女们没有搭话,只是欲拒还迎的乱飞媚眼。 俞少没再废话,抬手摘下手腕上一款卡通造型的表二话不说,直接朝泳池里扔去。 “噗通。” 水花溅起,碧蓝的水面泛起涟漪。 不知道多少人舔而不得的美女们疑惑纳闷。 “谁拿到,那块表就是谁的。” 各个颜值不逊色网络女神的美女们无动于衷,能挤入这种级别的party,证明她们都很精明,有位高冷御姐范的美女当即幽怨道:“俞少,你拿一块玩具来逗我们啊。” 那块表,她们当然早就观察过,上面居然印着一个米老鼠,能值多少钱? 确实。 那块卡通表很像玩具。 表对有钱人来说,也的确只是玩具。 这时候。 茅盾走了过来,“那块表是爱彼和迪士尼的联名款,目前已经停产,想买也没得买。不过拿出去卖的话,应该在三百个w左右。” 短暂的寂静后。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落水声响起。 刚才还矜持的美女们慌忙转身,也不在乎感冒或者没衣服换了,争先恐后的往水里跳。 俞少乐呵呵的看着。 方晴当然也目睹了这一幕,神色平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 只要不违法,外人没资格评价。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茅盾居然带着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飞鸿,和你介绍下,这就是童丹,这位是咱们京都天禾律所的创始人丁大律师,这位是方晴方律师。” “方晴?” 听到这个名字,全名也相当卓尔不群的俞飞鸿终于抬起手,将鼻梁下的墨镜往下移了移。 他打量了下方晴。 “你是不是接管利兵那个案子的律师?” “对,要不是方晴,管利兵恐怕死罪难逃。” 方晴还没开口,童丹便忍不住显摆好姐妹的成就。 她之所以带方晴过来,就是因为知道茅盾的身份和她悬殊大大,来参加party底气有些不足,所以让方晴陪同,“撑撑场面”。 童丹代为开口,方晴只能礼貌性的笑了笑。 “真的是你。没想到见到活人了。” 话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他却是摘下了墨镜,露齿一笑。 “欢迎。” 方晴几人当然是不认识这张脸的。 不过假如江辰在这,想必不会陌生。 这不正是他在西单给端木琉璃买衣服时,在里和他搭讪的那个家伙吗。 只不过当时挽着他的那位女星颜小姐不见了。 也是。 这种贵公子,换女伴应该比换衣服还勤便。 “只欢迎方晴一个吗?” 童丹故作不满。 她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换作一般女孩子,此时肯定局促不已,但她不一样。 她在乎地位阶层的差距,但是好像也不那么在乎。 俞飞鸿目光移向她,“你就是茅盾的救命恩人?” “恩人?” 童丹目露不解。 “茅盾说,他头回坐飞机,差点吓昏厥,是你把他救了回来。” 闻言,方晴和丁禾皆有些忍俊不禁。 茅盾也不尴尬,心有余悸道:“那天天气不好,气流紊乱,飞机起飞的时候,颠簸得就像拖拉机,换你上去也是一样。” “你可拉倒。” 俞飞鸿挖苦道:“看看人家女孩子,一个月有二十多天在天上飞都没带怕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怕坐飞机,笑死人。” “这是基因携带的,你懂个锤子。” 方晴觉得有趣。 在政法大学读了四年,又留在京都工作,她不是没有见过皇城根下的富二代。 但这样式的,还是头一次。 “童丹美女是吧?我郑重提醒你,你也不是没看过他多胆小,和他做朋友还行,要是谈恋爱,还是算了,遇到什么危险,他跑的估计比你还快。” “艹!我和她是哥们。” 茅盾骂骂咧咧。 童丹也不是害羞的人,没事般,豪爽道:“放心吧,我不会找不敢坐飞机的人做男朋友的。” 几百万的限量名表说扔就扔的俞飞鸿竖起大拇指,“这个择偶条件相当好,我绝对赞成。” 方晴哭笑不得。 “叮铃铃……” 有手机响起。 始终面带微笑的丁禾放下柠檬水,从西装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眉头微微一皱,但也只是片刻,很快神情恢复正常,然后按了静音,没接,也没挂断,重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方律师,方便做个采访?” 前来做客的方晴当然没法拒绝,点了点头,“请问。” “管利兵那个案子,我当时也有关注,以当时的舆论,就算是知名的大律师,都没有几人敢接,听说那是你第一个案子,你是哪来的勇气?” 俞飞鸿说着,看了眼丁禾,“是丁律师给的吗?” 美女。 他见过太多,也睡过太多。 所以相比于方晴的皮囊,他更看重的,是皮囊下蕴藏的才华。 这是一种尊敬。 或许是因为家教,耳濡目染,和他爹一样,他素来敬重文化人。 更何况。 就在两天前,在西单,他已经见识过一个人间绝色了,余韵到现在都还没消散,以至于对其他女人,短时间委实提不起兴趣。 “管利兵那个案子,我没有参与,从始至终,都是方晴一个人处理的……” 丁禾确实是一个好伯乐,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 他转过身,走向僻静处,背对着方晴这边,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才按下接通键。 “怎么了?” 平易近人待人温和友善的他此时眉头紧皱。 “你怎么还没回来?今天不是不忙吗?” “临时有个应酬。” “什么应酬,给我马上回来!” 那边的女调突然提高,强势霸道,颐指气使。 “这是律所的大客户,怎么推掉?一个小时就好。” “哪里突然来的应酬?丁禾,你少给我耍花招,我给你半个小时,要是半个小时看不到你人,有你好看!” 说完,那边直接撂了电话。 丁禾慢慢的放下手,五指逐渐攥紧,握着手机,脸色发青。 (本章完) 715 party (2) 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是一个旷日持久极具争议的话题,迄今都没有断论。 可是起码,茅盾对童丹应该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一样米养百样人。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见异性就精虫上脑想哼哧拱倒,尤其是富家子弟。 因为所处阶层高度,女人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就好比刚才俞飞鸿“一掷千金”的场面。 只要勾勾手指、不对,使个眼色,那些大冬天不顾当落汤鸡的美女们肯定心甘情愿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去当一个暖床人偶,但是俞飞鸿俞少能吃得消不? 男人不是女人。 俗话说的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再套句更通俗的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你眼中朝思梦想的女神,可能主动投怀送抱,人家都提不起兴致。 所以茅盾,应该只是把童丹当朋友。 当然,童丹也是一样。 的确。 作为空姐,怎么能找怕坐飞机的男友,往小的说,这是属性相冲,往大的说,那是八字不合。 “二位美女,看到没,记清楚他的脸,这就是花花公子的长相,以后碰到这种长相的男人,一定要离远点。” 聊了会天,俞飞鸿便离开,他应该才是这场party的主办者,或者说这套空中花园的别墅是他的。 不然应该没有哪个客人在别人的主场上如此喧宾夺主。 “那你呢,你们是朋友,你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童丹不以为然调侃。 “我和他哪能一样,他身边的女伴几乎每天换一个,我就算想,也没这能耐啊。” 两人还真是最佳损友,铆足劲互相拆台,俞飞鸿刚走,茅盾便立马展开报复。 “看来你还是想喽,只不过心有余力不足。你们这么好的关系,怎么不向他请教几招。” 童丹打趣。 她或许感情经历不算丰富,但男人倒是见识过不少,对于俞飞鸿这类的花花公子哥,早已见怪不怪。 哪个男人不花心? 区别只是在于能力的大小而已。 一些人见到类似的情况,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立马立马成佛,化身道德卫士,在网上奋笔疾书,大加痛斥,可实际上心里恨不得左拥右抱是自己。 只要不是坑蒙拐卖,你情我愿的事,当事人都不在乎,外人哪有资格去指指点点。 风流和下流,不是一个概念。 童丹当然知道那位俞少渣,哪怕只见过一面,可至少人家渣得光明磊落。 单就这一点,就要比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了。 “我向他请教?请教什么?请教怎么泡妞?我告诉你,我们初中那会就认识,当时他内向的很,根本不敢和女孩子接触,别说搭讪了,就算女孩子找他说话,他都会脸红……” 童丹脑子多活泛,立即领会到对方的意思,接过话茬,揶揄道:“你别告诉我,人家泡妞的本事,还是你教的。” 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能这么光明正大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这也是童丹作为一个空中服务员,能够吸引到这些权贵子弟的原因了。 “bingo。” 茅盾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童丹嗤笑,“你看看人家,倚红偎翠,再看看你,孤寡老人一个。我就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 两人的对话逗得方晴笑容不止,觉得今晚来这一趟也挺不错。 可突然,童丹语气顿住,不知道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你不是最厚的,勉强排个老二。” 潇洒多金为人也似乎颇为直率的茅盾不以为耻,反而像是不服道:“还有人排在我前面?” “没见过世面了吧?告诉你,那家伙的脸皮你还是甭想碰瓷了,这辈子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童丹谆谆教导。 方晴当然知道指的是谁,哭笑不得,没插话。 “聊的这么开心。” 去接电话的丁禾走了回来。 “丁律师,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个法律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下你。” 作为律师,并且业内知名的大律师,丁禾的情绪控制能力当然毋庸置疑,没有泄露一个电话所带来的不快,刚想提出告辞的话停在了喉咙。 这个时候说要走,无疑不太礼貌。 “请说。” 他耐着性子露出微笑。 “你觉得我们国内最有意思的一条的法律是什么?” 闻言,方晴和童丹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丁禾稍作思考。 “应该是电视里常出现的一条,在我国,犯罪嫌疑人没有沉默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我国的刑事政策。如果你拒绝回答执法人员的问题,会被认为拒绝认罪悔罪加重处罚。” “丁律师,你别这么看我,我小学一年级就当上了三好学生,一直遵纪守法,从来没干过任何坏事。”茅盾光明伟岸满脸正气的道。 童丹没理会他的耍宝,诧异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只要没被法院判刑,都有权保持沉默呢。” 方晴微笑道:“你平时看的那些都是港城剧,那边的法律,和内陆不一样。” “这个我懂。” 茅盾笑着接话,“你要是把港城那一套用在这,那我们可亲可敬的警察同志就会上一手大记忆恢复术了。” “大记忆恢复术是什么?” 童丹面露疑惑。 茅盾故作高深,没解释。 她又看向方晴和丁禾。 两位法律行业的精英人士皆含笑不语。 “丁律师,正好,我有几个朋友家里的公司需要和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律所合作,走,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丁禾抬手看表。 “茅公子,要不改天吧,我……” “改天干什么,这不是机会刚刚好吗。丁律师,瞧不上这点业务啊?”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 话说到这份上,丁禾着实没法拒绝,只能跟着茅盾离开。 “你这个朋友还不错。” 方晴淡笑。 “不然我会和他交朋友?会到这里来?很多人请我吃饭,我都没去过。” 童丹傲娇道。 方晴看向她,“咱们的童大美女,就是魅力大。” 童丹睨了她一眼,抬杯喝酒。 “这些公子哥其实性格不错,但是呢,都花心,靠不住,只能当朋友。” “你对金钱的追求也不大啊,为什么要把目光放在有钱人身上呢?” “谁说我对钱追求不高了?晴格格,你觉得我没日没夜的到处飞,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为了那份工资,我才不想这么累呢。” 童丹叹息:“你知道,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什么都不用干的少奶奶。” 方晴忍俊不禁,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你干嘛?” “我觉得你不像能当少奶奶的样子,人家少奶奶,首先得聪明……” 童丹摩擦了下白净贝齿,“你是说我蠢吗?” “那倒不是。” 方晴打趣的问:“你觉得你能受那份委屈?” 童丹面露思量,摇晃着高脚杯,继而幽幽叹了口气,“也是喔,指望男人有钱,就不能指望他全心全意的对你。” 方晴望向四周,她当然清楚,这位年少时期的好友是一个很清醒的人。 “可是没钱的男人,难道就会对你全心全意了?” 童丹又念叨道。 方晴微愣,无言以对。 “害,还是不想这种事了,头疼,大不了一个人过一辈子,好像也没什么呀。没事还能骗吃骗喝。” 童丹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方晴莞尔,“你现在二十岁,能骗吃骗喝,三十岁应该也还可以,那四十岁、五十岁呢?还有人会为你买单吗?” 这话扎心了。 童丹笑容消失,龇牙咧嘴。 “你们律师都这么尖酸刻薄吗?” 方晴不以为意,“陈述客观事实,是律师的职责。” “是,你说的对,可是等我人老珠黄,我干嘛还要骗吃骗喝,到时候你肯定有钱了,我就吃你的喝你的。” 女人终极的两大梦想。 找一个金龟婿。 闺蜜发家致富。 “如果到时候我还一个人的话,我没意见。” 也只有在童丹面前,她才会开这种玩笑了。 “呦……呦……呦……” 童丹阴阳怪气,“行呀,没关系呀,到时候要是你那位不同意,我不会为难你的,我去勾引你儿子啊,我肯定会对你这个婆婆很好的。” “你是不是有病!” 饶是方晴都受不住这种胡言乱语,忍不住笑骂。 童丹置若罔闻,低下头,目光落在好姐妹的不算夸张但也算丰盈的胯上,自言自语道:“你应该会生儿子的,对吧?” “我生你个头!” 虽说闺蜜之间开开类似的玩笑,无伤大雅,很多女人之间的私房话,能让男人都大开眼界,但方晴终究还是抹不开脸,耳根都有些发热。 “晴格格,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二十三了,很多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难道你不生吗?我们高中的语文学习委员,还记得不?我前段时间看朋友圈,人家都生二胎了。” “二胎?怎么可能!” “拜托,怎么不可能,人家读大学时就结婚了,现在大学生结婚生孩子,还可以加学分,你是专门学这的,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是高中那会,她好像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从来都没见过她……” 童丹叹了口气,“你也说了,那是在高中,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大学阶段是人变化最大的时候。指不定人家是碰到了真爱了呢?况且就说江辰,高中那会,他不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和发了疯一样,现在呢?” “你总是提他,不会是暗恋他吧?” 童丹一愣,然后哭笑不得道:“我暗恋他?我恨不得把他掐死。你还真是会贼喊捉贼。” 方晴不言不语,只是耐人寻味的打量着她。 童丹愣神,然后急忙道:“喂喂喂,你不会真怀疑我吧?” 说着,她立马抬起左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那家伙任何兴趣都没有……” “行了,要是真打雷,破坏人家party就不好了。” 童丹失笑,一时间无话可说。 以进为退的方晴拿起一份点心品尝,要不这么做,这妮子肯定会没完没了。 “茅公子,抱歉,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被茅盾拉着聊了一圈,丁禾终于找了个机会,距离接到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不过有亡羊补牢的机会,京都繁忙的交通就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丁律师,那边还有两个朋友……” “下次,下次我做东宴请各位。” 瞧出对方似乎真有急事,茅盾没再勉强,“那好吧,去和童丹她们说一声。” 丁禾点头,二人朝回走。 这时。 别墅外。 一台亮灰色的红旗l5无声无息驶来,无上限的售价加上碾压劳斯莱斯的排场,让这款车在国内拥有与众不同的地位。 茅盾微微皱眉,好奇谁这么高调。 红旗l5。 在场的有不少人买得起,但没几个会开,外面停的大部分都是耳熟能详的超跑。 茅盾没注意到,身边声名远扬的大律师已然勃然变色,见红旗l5停下,更是顾不上和他打招呼,急忙迎了上去。 茅盾越发诧异, 下车的先是黑衣司机。 而后司机走到后排,弯腰把门打开。 一个女人从l5后排走了下来,年纪应该不大,估摸三十左右,谈不上多好看,但肯定没少花大价钱保养的脸上充斥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丁禾快步走到女人跟前,脸色不太好看,或许是走的太快,导致声音好像有点底气不足,“……你怎么来了?” 女人根本不正眼看他,望向热热闹闹的party现场。 “这就是你说的应酬?”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愧是大律师,丁禾反应很快。 可是女人并没有给他解释。 “我说过,以你那点小心思,永远不要想着骗我。你怎么不听呢。” 丁禾大脑飞速运转,继而瞳孔收缩,愤慨的掏出手机,“你还在监控我?!” 女人威严的睨向他,明明没丁禾高,但是却感觉居高临下,她二话没说,甩手就是一耳光赏了过去。 “啪!” 远处观望的茅盾眉头抖了抖,继而继续朝童丹方晴走去。 (本章完) 716 Party(3) “丁律师呢?” 见茅盾形单影只的自个溜达回来,童丹不禁感到疑惑,目光四处乱瞟。 “别看了,那呢。” 茅盾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童丹下意识转头,当即一愣,“方晴,那个女的是谁?” 方晴也看了过去。 虽然没目睹丁禾挨了一耳光的画面,但是通过两人的神情,可以判断二人好像正在争执什么。 “不认识。” “你不认识?” 童丹诧异看来。 “嗯,没见过。” 方晴实话实说,不过可以确定,一定不是律所的同事。 “难道是客户?”童丹猜测。 “我觉得不像。” 望着那边的茅盾念叨道。 “为什么不像?”童丹不解。 茅盾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刚才看见,那女的下车就甩了丁律师一耳光,就算是客户,也不可能这么做吧?会不会是丁律师女朋友?” 女朋友? 童丹愣神,在她的感觉里,丁禾一直都是单身,要不然也不会在方晴面前三番两次的进行撮合或者说玩笑了。 “丁律师有女朋友吗?” 她后知后觉的问方晴。 方晴摇了摇头,还是一句“不知道”。 “他是你老板和上司,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童丹脱口而出。 茅盾也不禁看向才貌双全的方晴,他虽然比不上哥们俞飞鸿那么风流,但感情经历也肯定不会简单。 职场间不就那点事。 当然,他不会多管闲事,也不会关心,人家什么关系,和他没半点纠葛。 “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丁律师的私生活我怎么可能知道。” 方晴平静回应。 童丹嘴唇动了动,也没再多说,继续看向那边。 “监控他人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不愧是金牌大律师,即使被人肆无忌惮的抽了一耳光,丁禾也没有以牙还牙的回击过去,不然恐怕得算是互殴了。 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多半被安装了监控软件的手机,保持着克制。 “你去告吧。” 女人眼神轻蔑,有恃无恐。 丁禾咬紧牙关,展现出超凡脱俗的肚量,硬生生忍了下来,语气尽量平和,“我们回去。” “怎么?现在知道走了?我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杯。” 女人冷笑。 “因为别人给我介绍了几家公司,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我刚才正打算回去。” 丁禾解释。 女人置若罔闻,“反正来都来了,不着急,我也去见识一下。” 说着,她就要往庭院走。 “啪。” 丁禾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今天是我的错,不要闹了。我们回去。” 被人监控,而且还被抽了一耳光,居然还低声下气的认错? 强势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无动于衷,冷漠道了句:“放手。” 丁禾咬紧牙关,脸色紧绷,却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松开了手。 女人朝前走去,与之错身而过。 丁禾脸色变幻,继而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跟上。 “眉毛薄,颧骨窄,高额头,这女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啊。” 打量着走来的女人,茅盾念念有词。 “你还会看相?” 话虽这么说,但童丹也觉得茅盾的评价颇有道理,和她的感觉一致。 陌生女人径直往这边走来。 丁禾急走两步,与女人并肩,低声说些什么,但陌生女人没有回应。 童丹下意识看了眼方晴。 方晴神情自若。 “来者不善啊。” 茅盾煞有其事,“看到没,她的周围弥漫着滚滚的黑气。” “你少说两句。” 意识到两人关系恐怕不一般的童丹瞪了他一眼。 茅盾做了个我闭嘴的表情。 “我说是什么让你恋恋不舍呢。” 女人轻笑。 丁禾强忍内心的焦躁,抓住最后的距离,短促道:“是小方的朋友邀请我们过来的……” 女人根本不听。 见状,丁禾紧了紧牙,也没再白费唇舌,眼见避无可避,只能加快脚步,走到女人前面。 二人逐渐接近,最终来到方晴几人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 丁禾挤出笑容,抢先开口,可女人根本没给他任何面子,直接打断。 “你就是方晴?” 火药味十足啊。 茅盾神色古怪。 “你好。” 方晴礼貌微笑。 “确实挺漂亮,比照片好看。” 气质凌厉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还是政法大学毕业的,可惜了,这么好的大学,难道教你的都是怎么勾引男人吗。” 话音落地,气氛顿时一变。 方晴笑容消失。 童丹愣了下,旋即面露怒容,立马就要说话,可是方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勾引谁了?” 方晴平静的问。 “现在的女孩子,难道都这么不知廉耻,一门心思只想着走捷径,攀高枝,就不能踏踏实实的靠自己的努力么?” 女人语气平淡,那张中规中矩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与刻薄。 童丹忍无可忍,甩开方晴的手,面红耳赤,“你说谁不知廉耻?!” “我有说错吗?下属勾搭自己的老板,难道很光荣?” 女人正眼都不看童丹,始终盯着方晴,一字一句都极尽尖酸之能。 “方晴什么时候勾搭……丁律师,你说句话!” 童丹怒视丁禾。 丁禾脸色难堪,但还是想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女人只用一个眼色,便让他把话憋了回去。 沉默旁观的茅盾暗暗摇了摇头。 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啊。 他好像有点高看这个声名不错的大律师了。 不管究竟什么情况,被一个女人如此压制,实在是忒窝囊了。 “请问你是……” 被人肆无忌惮侮辱的方晴依旧保持着冷静。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方晴无声看着她。 女人笑了笑,像吩咐下人一般,道:“丁禾,你来告诉她,我是谁。” 丁禾脸色青白不定,面对茅盾几人的目光,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可努力了一番,还是没能挤出笑容。 “这是我的妻子,房嫒。” 童丹眼眶放大,头脑发空。 妻子? 她眼中一直认为的钻石单身汉,居然是有妇之夫?! 方晴似乎也是刚得知这个事实,沉默下来。 “丁律师,你结婚了怎么不早说?!” 童丹怒道,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此时此刻,就连看丁禾的眼神也变得愤慨起来。 亏她之前还在方晴面前推销这个老板兼上司的大律师。 她真想抽自己! 面对童丹的质问,丁禾脸色生硬,默然不语。 童丹胸口剧烈起伏,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是不知道,有些已婚男士喜欢装作未婚,以此来哄骗女孩子,可那些都是道德败坏的人渣!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金牌大律师,居然也这么虚伪狡诈! 当然。 丁禾没有说过已婚,同样也没说过自己未婚,但他从始至终对自己的婚姻状况只字不提,显然存在刻意隐瞒的主观故意。 童丹看向他的手。 没错。 连婚戒都从没戴过! “当律师,首先是自己得以身作则,自己都不检点,如何让别人把身家性命托付到你的手上?” “关方晴什么事?要怪就去怪你男人!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已婚!” 童丹怒不可遏,被冲昏头脑的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话存在歧义。 作为旁观者,茅盾都开始有点怀疑这对上下级真有什么了。 他如此,更别提房嫒。 房嫒嘴角的弧度越发轻薄,注视方晴的目光越发锋锐,瞳孔中隐隐有火光跳动。 “房小姐,我和丁律师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除了工作以外,再无过深的往来,你如果存在疑虑,可以去询问律所的同事。” 方晴面无表情,“如果造成了你的误会,我感到抱歉。” “方晴,你凭什么道歉!你又没有错!” 童丹为好姐妹打抱不平。 茅盾轻咳一声,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误会?那今天呢?也是误会吗?” 女人笑问。 方晴沉默了下。 人非圣贤。 律师也不是钢炼铜铸。 被如此污蔑,她的内心肯定也不会好受,哪里还有心境去一一解释。 “房小姐,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就拉着童丹打算离开。 “我允许你走了吗?” 房嫒淡漠道。 “房嫒,够了!” 丁禾终于忍不住出声,他应该是想给方晴解围,可是却弄巧成拙,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 房嫒骤然扭头,目如针尖。 “丁禾,别忘记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的。现在为了一个贱货,开始和我叫板了是吧?” 方晴很想让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还是没能达到这么强大的城府。 之前的也就罢了。 可是从小到大的家教,以及受接受到教育,让她没法接受被人以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房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她猛然停下脚步,“你可以怀疑我,但希望你对你的先生,能有起码的信任!” 骂得好! 童丹在心里高呼。 房嫒应该从来没被人这么顶撞过,怒极反笑,看向方晴的眼神简直如要吃人的黑寡妇。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方晴没有理会,拉着童丹要离开。 在家里估计唯我独尊的房嫒哪里容许方晴这么轻易脱身,一把抓住方晴的手腕,粗暴的往旁边用力一推。 方晴应该没有想过一个多半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女人会如此野蛮,猝不及防下,被房嫒推倒,额头撞击在桌角上,随即跌坐在地。 “哐……” 几个酒瓶被震落。 方晴的额头上被磕出一道醒目的伤口,血水很快流出。 “方晴!” 童丹惊呼,然后赶忙跑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终于吸引到了周围人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响起。 “没事吧?” 茅盾也惊了下,旋即迅速拿了几张纸巾过来。 童丹蹲在地上,用纸巾小心翼翼的按住方晴的伤口。 血水很快将纸巾渗红。 触目惊心的猩色将胸口翻滚的火焰彻底引爆,读书时相当泼辣的童丹猛然起身。 “你凭什么打人!” 她朝房嫒冲去,显然要动手给方晴报仇。 眼见童丹气势汹汹,像头发狂的母狮,房嫒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童小姐,你冷静一点。” 之前一直“畏畏缩缩”的丁禾这时候倒是男人了很多,迅速上前几步,挡在房嫒面前,拦住了童丹。 到底是夫妻,还是不一样啊。 “丁禾,方晴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童丹眼睛发红,想要把丁禾推开,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和男人去比力气。 恢复安全的房嫒冷笑。 “你先送方晴去医院。”丁禾表情难看。 “这是怎么了?” 作为party的主人翁,俞飞鸿也被吸引过来。 茅盾简明扼要的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作为朋友,他的立场自然明确。 “飞鸿,童丹是我叫来的,现在她朋友受了伤,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俞飞鸿看了眼坐在地上捂着额头的方晴,然后看向丁禾夫妇。 “来这里玩,我热烈欢迎,可是动手打人,就不对了。” 见有人给自己做主,稍微平复了下的童丹也不再和丁禾纠缠,退后一步,狠狠的看了眼丁禾和他身后的房嫒,转过身,重新跑回方晴身边,蹲下身,心疼的道:“是不是很疼?” “没事。” 方晴苍白无力的笑了笑。 额头上的伤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尊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肆意践踏。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 房嫒将丁禾推开,“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什么叫有恃无恐,这就是了。 压根不怵俞飞鸿的气场。 “摔倒?摔倒能摔成这样?” 俞飞鸿脸色逐渐变冷,他不喜欢和女人计较,但在他的地盘上比他还狂,那就有点忍不了了。 “你问我干什么?怎么摔的你问她啊。” 俞飞鸿嘴角牵扯起一抹锋利弧度,“如果不把话说清楚,那一时半会恐怕走不了了。” 房嫒笑。 “呵,行啊,留下来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待会我弟过来会不会生气,那我就没法保证了。我弟和我不一样,他脾气不太好。” “你弟是谁?” 茅盾笑呵呵的问。 “房俊。” 房嫒轻描淡写。 茅盾脸色微变,不禁扭头。 俞飞鸿也是狠狠皱眉,二人对视,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本章完) 717 是 “丁禾,你走不走?” 红旗l5边,高大挺拔的白人司机弯腰拉开车门。 房嫒停下回头。 “抱歉。” 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谁说,言罢,丁禾转身。 房嫒嘴角勾起,弯腰钻进车内。 “你们给我站住!” 怒不可遏的童丹起身要追,可是被茅盾给拦住。 “童丹,你冷静点。” “你让开!” 两人拉扯中,丁禾上车。 “砰。” 车门关闭。 白人司机坐进驾驶座,红旗l5掉头,不慌不忙的平稳驶离。 “你干什么!” 怒火攻心的童丹勐然将茅盾推开,愤恨而又不解的指着红旗离开的方向,“他们打伤了方晴,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童丹,我……” 茅盾脸色僵硬,欲言又止,貌似有难言之隐。 “别叫我!茅盾,算我看错你了!” 茅盾嘴唇动了动,最后归于沉寂。 童丹转身,扶起方晴,“我送你去医院。” 两女搀扶着上车离开。 俞飞鸿扭头,看了眼神情各异的客人们,露出笑容,抬了抬手,“没事了,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 来参加party的这些男男女女都很识趣,纷纷收回目光,继续推杯换盏,谈笑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茅盾目送玛莎拉蒂总裁绝尘而去,神情萧索。 俞飞鸿走近,轻轻叹了口气。 “你骂我胆小,还真没骂错,我他么确实不是个爷们。”茅盾自言自语。 “你骂自己随意,但是别拐弯抹角骂我,我还不是一样。” 俞飞鸿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玛莎拉蒂离去的方向,“不是我们不想帮,只不过房俊……真不好惹。” 这个道理,茅盾当然明白。 他们虽然凌驾于普罗大众之上,但同样还有人踩在他们的头顶。 房俊和他们不在一个层级,与房俊起冲突,不仅是给自己惹麻烦,同时更是给家里招祸事。 为了一个所谓的朋友,好像不值得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虽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但茅盾内心还是有些不好受。 “行了,别傻站着了,去看看人家吧,这姑娘真性情,而且还帮过你,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去慰问一下。” “我哪知道她们去哪家医院?” 茅盾苦笑。 俞飞鸿骂道:“你傻啊,肯定是最近的医院啊。” 茅盾恍然,还是有些犹豫,“童丹的性格你也应该了解了些,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担心她会把我赶出来。” 俞飞鸿捂了捂额头,露出无语表情。 “你又不是去看她,是去看方律师,难道方律师还会赶你?” 那倒不会。 那位方律师显然要比童丹温柔许多。 “行了,快去吧。” 俞飞鸿催促,继而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结交一个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和我一起去?” “瞧你这怂样!” 俞飞鸿笑骂。 “party是你开的,人家在你地盘上出事,难道你没责任?” 言之有理。 俞飞鸿没有争辩,拍了拍茅盾的肩膀,“你先去,我应付一下,随后就到。” “行。” 茅盾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去吧。” 离空中花园最近的同济医院。 急症室。 医生正在给方晴进行包扎。 “医生,我朋友的伤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检查?” 童丹紧张的问道。 “伤口倒是不算深,但毕竟是撞到了头部,我建议还是做个脑部ct稳妥起见。” 医生已经进行完基本的检查,伤者的神智没有问题,意识也挺清醒。 “现在可以做吗?” “现在不行,科室都下班了。你们要做的话,明天再来,或者说住一晚院。” 医生一边解释一边包扎。 “医生,那我朋友会留疤吗?” 童丹小心翼翼。 “既然这么担心留疤,为什么还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看的姑娘,要是留个疤,多可惜。” 听到医生的话,童丹体内短暂按捺住的怒火又止不住的腾腾上冒,可这里毕竟是医院,她还是努力克制住。 “医生,你刚才说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吧?” 医生沉默了下。 童丹心瞬间提了起来。 医生一旦沉默和叹气,就会让人胆战心惊。 “……应该不会,但是以后一定要注意,年纪轻轻,更应该爱护自己的身体。” 医生语重心长训戒。 “呼……” 童丹长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好了。” 包扎完毕。 “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童丹关心的问。 “好多了。” 额头上缠着一层厚厚纱布的方晴露出一抹微笑,“谢谢医生。” “你们想好了没,住一晚还是明天再过来?如果距离远的话,我还是介意你们住一晚,免得来回奔波,人辛苦。” “方晴,你觉得呢?要不就住一晚吧,医生说的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觉得没有必要住院……” “姑娘,我得提醒你,大脑不是别的,你现在觉得好像没什么不舒服,但不代表没有问题。” “方晴,医生说的对,你必须得检查!” 不再顾方晴的意见,童丹对医生道:“我们在这住一晚。” 医生看向方晴。 方晴哪还能固执己见,只能沉默。 “行,去吧,七楼。” 医生开好单子。 “谢谢医生。” 童丹要搀扶方晴。 “好了,我又不是瘸了。” 方晴拒绝了她的好意,坚持自己走。 “你行不行啊?” “一点小伤,你太大惊小怪了,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一样活蹦乱跳的。” 走出急诊室,二人迎头撞见茅盾。 “方律师。” 童丹立马黑脸,“你来干干什么?” 茅盾脸色尴尬。 方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微笑道:“童公子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怎么没有必要,很有必要,方律师,医生怎么说?应该没有大碍吧?” “没事……” 方晴话还没说完,童丹便挽住她的胳膊,“我们走。” 方晴被拉着与茅盾错身而过。 茅盾也不介意,没脸没皮的立即转身跟上。 “几楼?” 他还抢先一步挤入电梯。 “不劳费心了,你可以回去了。” 童丹面无表情的按下七楼按键。 茅盾浑然当没听见,和方晴搭话,“方律师,上楼是要住院吗?” 方晴并没有记恨对方的袖手旁观,“医生建议我明天做一个脑部检查。” 茅盾点头,“嗯,是应该,大脑毕竟是最重要的部位,做个检查也放心。” 方晴微笑。 见状,茅盾越发觉得对方与众不同。 这个年纪的人,不说女孩子了,就算是男人,又几人能够做到如此宠辱不惊? “叮。” 电梯门打开。 童丹立即挽着方晴走了出去。 茅盾如影随形的跟上。 护士站。 “你们这里有单人病房吗?” “有,不过价格要贵一些。” “给我们一间单人病房。” 童丹正要付钱,茅盾掏出手机,殷勤道:“我来。” “我们不认识他。” 童丹对护士道,一句话便让茅公子尬在原地。 “走吧。” 付完钱,在护士的带领下,童丹挽着方晴来到病房。 护士铺好床铺,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有什么事的话,按铃就可以了,我们会马上过来。 “谢谢。” 护士离开。 “你快躺着。” “我又不是伤残。” “呵呵……” 不合时宜的笑声响起。 童丹转头,眉头竖起,“你怎么还不走?” 茅盾迅速收敛笑容,诚恳道:“我来看看方律师。” “童丹。” 方晴示意好姐妹客气一些,可童丹充耳不闻。 “茅盾,茅公子,你不觉得你很有趣吗?刚才方晴被人打伤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装哑巴。现在却来当好人了?你自己觉得,有必要吗?” 茅盾无言以对,脸色生硬。 “童丹,这件事和茅公子没有关系。” 方晴加重语气。 她知道童丹为什么这么生气。 同时,她也能理解茅盾的选择。 她和人家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求人家挺身而出。 作为律师,更加要学会时刻以客观的角度看待事物,而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绑架他人。 就像那句俗话。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我知道和他没有关系。” 童丹看向方晴,“你住院,和他同样也没什么关系吧?” “……” 方晴一时间都无言以对。 “童丹,这件事,是我不地道,我向你和方律师郑重道歉。” 茅盾情真意切,态度异常诚恳,不仅如此,甚至还深深的鞠了个躬。 一个快意人生的富家子肯做到这种地步,确实难能可贵了。 “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去那,更不该带方晴去。” 听起来像是赌气,实际上其实是童丹的肺腑之言。 与其说她怨茅盾,其实,她更怨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她之前没有乱拉红线,如果她今天没有那么热情的邀请丁禾,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最大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行了,医生都说了没有大碍,你们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一个两个的都在道歉,那我是不是也得道歉,破坏了你们的party?” 方晴玩笑。 “呵呵……” 茅盾配合的笑了两声。 “你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买点宵夜,你先休息会。” 童丹对方晴说完,旋即对茅盾道:“你和我出来。” “方律师,那你先休息。” 方晴点头。 跟着童丹出门,茅盾把门带上,“飞鸿说他也来的,应该要到了,我给他发消息,让他带点吃的,省的跑一趟。” 茅盾掏出手机。 童丹看着他编辑消息,“那个什么房俊,有多厉害?” 茅盾凝了凝眉,继续把信息编辑完,发了出去后,才抬起头。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难道不应该问?方晴是我最好的姐妹。” 童丹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下来。 她当然不傻。 同时。 也算是清楚茅盾的为人。 如果不是太过为难,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之前就说过,可是童丹,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 茅盾收起手机,不脸色破天荒的严肃郑重。 “到此为止?你的意思是,方晴就白被打了吗?” 茅盾嘴唇动了动,“……医生不是说,没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一笑而过了?那我把你打一顿,你是不是也可以大度的告诉自己反正没死没残,不用计较?” 茅盾苦笑,“你要是觉得把我打一顿可以出气,来吧,动手,我不会反抗。” 童丹横眉竖目,当即就扬起拳头。 茅盾赶忙后退两步。 童丹停在原地,“你不是说让我打的吗?” “你玩真的啊?” 童丹放下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躲得那么快,凭什么要求我们大度?” 茅盾觉得自己嘴皮子也不差,可怎么好像根本不是对方对手。 “那你想怎么样?打回来?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提倡这么做了。” “我可以告她,以寻衅滋事故意伤害的罪名,送她去坐牢。” 不愧是律师的姐们,学了点东西。 茅盾沉默了下。 “童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已至此,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 “节外生枝,你刚才不是还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吗?我用法律的手段解决问题难道也不行?” 茅盾看着她。 “要是,法律没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 早就不是无知孩子的童丹笑。 “难道真的没有王法了吗?” “按照规定,航班延误,需要给乘客做出一定的补偿,可是你们航空公司遇到意外晚点或者延迟起飞的时候,每次都给乘客补偿了吗?” “每一个公司的对外条款里最后都有一条,最终解释权归本司所有。” 茅盾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法律,其实也是一样。” 童丹沉默了好一会,双手多次紧而复松。 “……你是说方晴今晚所受的委屈,都只能自己吞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受过委屈。” “真是一个安慰人的好理由。” 童丹笑,“照你这么说,要是我们认识比那个什么房俊更厉害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把那个房嫒打一顿?” “是。” 茅盾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可是你们认识吗?” 童丹话头凝滞,嘴唇慢慢抿紧。 718 求月票! “啪嗒。” 病房门打开。 童丹独自走了进来。 正在轻轻按压额头纱布的方晴看去。 “茅公子走了?” “没,外面坐着。” 童丹闷闷不乐。 “垮着张脸干什么,你也清楚,他做的没错,我和他只不过第一次见面,要是换作是你,肯定就不一样了。” 童丹撇了撇嘴,“真别,换作是我,肯定也没什么区别。” 方晴淡笑,“没发生的事,谁说得准呢。” 的确。 假设这个词,本来就没有意义。 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童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走到病床边,帮忙掖了掖被子。 “头晕不晕?” 方晴轻轻摇头。 “我真没事儿,不用过多担心。” 童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沉默了下,眼帘低垂,盯着简约的白被,“晴格格,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童丹抬头。 四目相视,故意板着脸的方晴抿嘴一笑。 “行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之类的话,又不是演电视,干嘛这么矫情,你要是聊这些,不如先回去,我一个人休息会。” “你明天还要检查,我不能走!” 童丹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那你别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不然我就算没事,也得头疼了。” “不说就不说。” 想起来,童丹还是有些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作为大律师,个人品格修养肯定很高,可哪知道这么虚伪。明明结了婚,居然只字不提。” “结没结婚,是人家的私事,难道还得逢人就挂嘴上?” “方晴,你怎么还为他说话?他明明就是故意隐瞒……” “法律没有规定过,一定得向外人介绍自己的婚姻状况。” “……” 童丹语塞,难以理解的看向云淡风轻的好姐妹。 要不是额头上的纱布清清楚楚,她都忍不住想怀疑今晚的一切是不是一场幻觉。 “方晴,你不会打算就这么原谅他们吧?” “你是觉得我应该以暴制暴的报复回来?我是一个律师。” “律师又怎么样?律师遇到不公就应该忍气吞声了?正因为你是律师,更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你完全可以告她!那么多人看到了,就算其他人害怕,我不怕!我可以给你当人证!” 童丹掷地有声。 方晴看了她一会,微微一笑,“你让我去打官司,然后闹得人尽皆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的确。 以丁禾的身份,和自己律所的下属关系暧昧,并且和原配发生冲突,不用想,一旦对簿公堂肯定会引爆舆情,到时候方晴将情何以堪? 当然。 童丹很清楚,自己的好姐妹和丁禾清清白白,可是她清楚有什么用? 公众在乎的只是八卦,至于真相如何,不会有多少人关心。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难道就只能……” 童丹可以理解,但是没法接受。 家庭环境,出身起点低,她都能认,但为什么那些人已经享有优渥的物质条件、社会资源,还要刻薄的践踏侮辱她们的尊严? 方晴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像是在安慰童丹,“在法律层面上,我这点伤,连轻微伤都算不上。” 法律童丹自然不是太懂,但她知道关于这个问题方晴没有说谎。 她之前看过一些新闻,譬如有女性被家暴,明明都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被打的“面目全非”,居然只是鉴定为轻伤。 还有女性在吃烧烤的时候被人搭讪,拒绝后遭遇报复,也是被打得体无完肤,可是伤情鉴定的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么相比较的话,方晴的情况,确实“无关痛痒”。 “可如果明天检查结果……” 童丹下意识道,有口无心,话还没说完方晴便将其打断。 “你是在咒我?” 童丹停下,赶忙摇头,仓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 电影里当发生这样的桥段,后续的确容易延伸出脑震荡或者失忆的剧情,但现实没这么魔幻。 大脑是人体最脆弱也是最坚硬的部位,再加上撞到桌子前,方晴还是本能的进行了防御动作,缓冲了力道。 看方晴谈吐自然思路清晰,童丹也清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慢慢点了点头。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童丹声音响起。 方晴靠坐在床头,没做思考,或者说早就思考了这个问题。 “很简单,辞职呗。” 童丹并不意外。 闹出这样的事情,天禾律所,方晴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就算丁禾不介意,方晴本人肯定也不会愿意。 “晴格格,你知道我最崇拜你什么吗?办事决断,绝不拖泥带水。我举双手赞成你辞职!最好现在就给你们人事部门打电话。” “声音这么足,应该是不饿,看来我白费这么累了。” 病房门被推开。 俞飞鸿和茅盾走了进来。 俞飞鸿两只手满满当当,拎得都是打包的宵夜。 “方律师,没事吧?” “没事,劳烦俞少跑一趟。” “应该的,发生这样的意外,实在是惭愧。” 意外。 哪里是什么意外。 可或许是因为不是太熟,也或许是因为冷静了许多,童丹没有挑刺。 “吃宵夜喽,把桌子移过去。” 茅盾调节气氛。 四个其实并不算多熟的男女或站或坐,围在病床边。 “还有鸡汤?行啊,挺细腻的。” 俞飞鸿哂然一笑,夺过茅盾的碗,“这是给方律师准备的。” 茅盾鄙夷的竖了个倒拇指。 “谢谢。” 方晴并不是一个羞涩的人,没有矫情的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俞飞鸿递过来的鸡汤。 “童小姐,还有一碗。” 俞飞鸿这么受女性欢迎,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年少多金。 “谢谢。” 童丹也道了声谢,只是听起来,就没有方晴那么有温度。 茅盾暗暗对俞飞鸿使了个眼神。 “童小姐还在生气啊?” 俞飞鸿笑问。 “没,俞少不怪我和方晴给你添了麻烦就好。” 听听。 怨念浓郁的都快溢出来了。 “童小姐可别这么说,今晚这事,只能怪茅盾,童小姐,气不能憋着,小心憋出病来,你要打要骂,尽管冲茅盾招呼,他保证任打任骂。” 还在啃着煎饼的茅盾忽然被从天而降的一口黑锅牢牢的盖在头上,一时间脑子有点懵。 “关我什么事?” 他莫名其妙道。 “你别狡辩,这件事就是你不对,快给童小姐赔个罪。” 茅盾哭笑不得。 童丹终于被逗笑,想憋回去,可是已经迟了,索性也就不再板着脸。 “你们俩以前是不是唱二人转的。” 她小小的嘲讽了一句。 “还真别说,如果哪天家道中落了,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俞飞鸿煞有其事,他是真的能侃,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接,难怪几天前在西单搭讪江某人,嘴皮都尤胜一筹。 “滚,真等那时候,你最好不要来找我,就当咱俩没认识过。” 茅盾骂咧。 “焯,方律师,童小姐,你们看看,这还是人吗?人面兽心,禽兽不如啊这。” “你都家道中落了我还不离远点?等你拖累我?” 茅盾理直气壮。 俞飞鸿摇头叹气,“唉,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噗呲。” 童丹彻底破功, 就连方晴都忍俊不禁,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别理他,吃豆腐。” 茅盾夹了块烤豆腐。 童丹没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能帮个忙么?” 茅盾微愣,然后立即道:“你说,只要不违法党纪国法……” 童丹额头冒出黑线,打断道:“发生这种事,方晴不可能在天禾律所继续待下去了,所以你能不能给她介绍一些有实力的律所……” 茅盾看向方晴。 方晴也没想到童丹会这么心细,她才说要辞职,就开始替她考虑后路了。 “找有实力的律所,这个倒是不难,毕竟方律师本身就很有能力。” 茅盾停下,欲言又止。 童丹闻弦知意,“是不是还有然后?” 茅盾嘴唇动了动,似乎难以启齿。 “咳咳。” 俞飞鸿轻咳两声,“童小姐,方律师,我想说一句,还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童丹目光移向他。 “我个人认为,方律师从天禾律所辞职,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辞职后,最好的话,还是去外地工作。” 童丹眉头皱起。 “去外地?为什么?” 茅盾默不作声。 “原因的话,也很简单,全国那么大,多得是能够供方律师发挥的舞台,反之,方律师如果继续留在京都,以后难保不会碰到天禾律所的人,那样岂不是尴尬。” 俞飞鸿话虽然说的委宛,但在场的没一个傻子,谁听不明白。 碰到天禾律所的同事,倒是其次。 怕就怕再碰到丁禾,以及他那位强势刻薄的妻子。 或者更确切,更残酷的说。 就算她们不追究,不代表对方就此打住。 她们是刚知道丁禾已婚,可是那个女人显然早就知道方晴的存在。 方晴确实有能力,有学识,有才华,有颜值……可是这些在权势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白纸。 再红火的明星,只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瞬间就会一落千丈,无人问津,尹黛岚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甚至差点遭受牢狱之灾。 娱乐圈如此,其他行业也是一样。 以房嫒背景,帮助丁禾开设那么大规模的一家律所,能够让俞飞鸿茅盾这样层次不低的公子哥一声不吭,想要封杀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手律师,可以说易如反掌。 童丹平复的心情再度跌宕起来,可是真实的现实或者说社会规则摆在面前,容不得她幼稚。 相反。 俞飞鸿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如果那个女人真以为方晴和丁禾有什么暧昧,不肯善罢甘休,方晴继续留在这里,确实很危险。 “方晴,京都没什么好的,除了人多就是人多,而且移户口还要各种条件。去别处吧,申城,东海啊,这些都行,以你的能力,那些大公司大律所一定会抢着要的。” 方晴还没说话,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帮你拿。” 童丹走过去,拿起手机时下意识看了眼屏幕,旋即忍不住深呼吸了下。 “江辰。” 她把手机递过去。 方晴接过,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今天也加班吗?” “没。” “问你个事,你们律所,现在有和金融方面的公司进行合作吗?如果没有的话……” 长城的各部门还在逐步完善中。 法务部门也是一样。 作为大股东,安排人进去,再正常不过,再者说,这也不算任人唯亲,天禾律所以及方晴,都有足够的实力。 作为青梅竹马,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被对方折磨,但江辰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虽然改变不了隔壁的青梅“为民请命”的伟大抱负,但好歹能让对方在财务上轻松一些。 他能够送一台车,可没法再送出一套房,更不可能强行干预对方的人生。 江辰是一片好心,可是他的好心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我已经从天禾辞职了。” 江辰一愣,完全始料未及。 毕竟两天前好像还在废寝忘食的加班呢。 “怎么这么突然?” 他试探性问道。 从出生就认识,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打架,对方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方晴绝不是一个会心血来潮做冲动决定的人。 “没什么,就是觉得待的不开心,想换个地方。” 方晴若无其事轻笑。 茅盾几人都没说话,安静的吃着夜宵。 “是不是同事嫉妒你,又或者还是老板克扣你工资了?” 江辰笑问。 “没。跳槽不是很正常,现在年轻人不都是一年换好几家公司,树挪死,人挪活。” “行吧,你自己觉得合适就好,我没意见。” “谁需要你的意见了。” 方晴的语气没什么不对,还是那么不温柔。 江辰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在家不?有点渴,来讨杯水。” “不方便,洗澡上床了。” “找到新东家了不?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家,条件大大的好。” “改天再说,我要睡了。” “你考虑下啊,考虑好了给我答复。” 电话挂断。 江辰慢慢放下手机,微微皱眉。(本章完) 719 谢主隆恩(谢盟主!!!) 毕竟谈不上多熟,关于对方的私人生活,俞飞鸿茅盾肯定不会多问。 关键童丹也没有再加以评断。 吃一堑,长一智。 或许是因为丁禾的事,让她受到了警省。 哪怕情同姐妹,有些事情,也不能干涉太多,否则可能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 “我去打瓶水。” 拿起单人病房标配的开水瓶,童丹走出病房,来到开水间。 “哗啦啦……” 热水滚烫流下。 打官司,走不通。 她们又根本不认识多厉害的人。 难道真的只能含羞受辱,主动避退? 童丹走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语音通话。 童丹关掉放水开关,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像是定格了一会,然后才接通。 “什么事。” 她的语气不算冷漠,但也不热情。 “还没休息吧?” 是江辰。 思前想后,他总觉得方晴的状态不太对劲,他认识的人里,和方晴关系最好的,也只有童丹了。 “没。” 童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合上开水瓶的盖子。 “你最近和方晴有联系过吗?” 江辰进入主题,方晴不愿意告诉他,不代表童丹不知道,毕竟两人关系那么好。 闻言,童丹压抑的心情好受了些,起码江辰这个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一个电话,就察觉到方晴的异样。 她能理解刚才方晴为什么选择隐瞒。 的确。 江辰这个家伙确实今非昔比了,可毕竟和她们一样,起点实在是太低,哪里比得上那些一出生就遥遥领先的公子王孙。 告诉他,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多让一个人徒增烦恼而已。 “没,我最近比较忙。方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突然和我说她从天禾辞职了,可是我前俩天去看她,她还好好的……” “那个破律所,迟早得倒闭!” 童丹情难自制。 江辰语气微微凝滞。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童丹话锋一转,岔开话题:“你在京都?” “嗯。” 江辰多聪明的人,哪里听不出童丹有事瞒着自己,越发肯定方晴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多管闲事,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方晴的事,不是闲事。 抛开彼此之间的友谊,还有将他视如己出的方叔潘婶,甚至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一直对方晴疼爱有加。 江辰还记得,上小学初中那会,母亲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让他一个男子汉要保护方晴,可实际上母亲哪里知道,自己这个男子汉,从小都是被欺负的一方。 “你来京都干什么?” “有个朋友生病了,陪她来京都治病。” “够朋友。” 童丹不知褒贬。 “还不算向童大美女你学习。” 江辰笑,可是童丹没有领情,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和他吵架,一反常态,“我比不上你,谁和我当朋友,谁倒霉。” 听着那边不是玩笑、格外认真的语气,江辰皱了皱眉。 童丹的性格他也算还了解,时尚靓丽的外表下实际上包裹的是一颗跳脱的内心,工作之外她如此严谨认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出什么事了,这么说自己。”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 “你不用打探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方晴不告诉你,是不想麻烦你。” “怎么能算是麻烦呢。” 江辰也收敛起笑容,正经道:“我和她认识了多少年,她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闻言,童丹沉默了下。 “江辰,你没必要问这么多,你帮不上忙的。” “首先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童丹,你清楚方晴的性格,什么事都爱自己扛,只要自己能承受,总是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可如果什么压力都要自己承担,那还需要我们这些朋友干什么。” 童丹确实不想再多嘴,可终究还是被江辰的真情实意打动。 对比江辰,她这个闺蜜,甚至算是外人。 江辰过来,方晴的心情,或许会好受一些。 “……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来医院吧。” 医院? 江辰狠狠皱眉,语气不禁低沉下来,立即道:“哪家医院?” “同济。” 说完,童丹便挂断了语音,拿起开水瓶走了出去。 贡院六号。 作为京都老牌的富人区,这片住宅,在京都人眼中,一直具有神秘的色彩。 和空中花园这样的流于表面的奢侈不同,贡院六号底蕴深厚,相传十多年前,西山那边有位首屈一指的煤老板提着两麻袋现金想在贡院六号购置套房产,结果被拒。 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煤老板哪肯善罢甘休,当即耍起横来,最后直接被人丢了出去。 段子的真实性有待考察,但不可辩驳的是,住进这里的人,无不都是非同凡响的人物。 红旗l5畅通无阻的驶进神秘的贡院六号,在一栋中式风格的庭院前停下。 高大挺拔的白人司机下车,帮房嫒拉开车门,至于丁禾这个大律师兼男主人,却是不闻不问。 保姆恭敬迎接。 “房小姐。” 房嫒置若罔闻,面容高贵的往里走。 独自下车的丁禾神情难看的跟在后面。 古怪的是,无论是司机还是保姆,好像都对他视而不见,当成了隐形人。 进入房子,房嫒翘着二郎腿,在沙发坐下。 夫妻间没有任何交流。 对于这种情形,负责伺候的几个保姆好像见怪不怪。 一个保姆倒来美容养颜的进口燕窝,至于丁禾,完全被忽略,茶都没倒一杯。 “谁让你坐了?” 正要坐下的丁禾动作一顿,看向压根不正眼看他的正牌妻子。 他忍着怒气,房嫒不让他坐,他当真就这么站着。 “你还想怎么样?” 或许是顾及到保姆的存在,不想太丢脸,他声音都没有太大声。 样貌普通但贵气十足的房嫒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吩咐保姆,“把搓衣板拿来。” 保姆并不惊诧,只是略带同情的瞟了眼骤然黑脸的丁禾,领命而去。 很快。 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宅子里的搓衣板拿了过来,放在了地上。 丁禾脸色阴晴不定。 “跪下。” 房嫒端着燕窝,轻声道。 “房嫒,你不要太过分。” 很难想象,此刻这个攥着双手,狼狈卑微的男人,会是那个成就斐然的金牌大律师。 “我说,让你跪下。” “……我和小方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所有人都只看到丁禾的成就和光芒,谁能想象他在家里会是如此地位。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代表你不想发生什么。” 翘着二郎腿就连坐姿都散发出凌人盛气的房嫒终于转头看向他。 “不愿意跪搓衣板是吧?” 丁禾抿嘴不言,维持男人最后的尊严。 “昨天不是买榴莲了吗,拿一个榴莲过来。” 话音落地,保姆看丁禾的眼神,不禁更加怜悯了。 一个估摸七八斤重的榴莲被抱了过来。 搓衣板被拿走。 丁禾面色铁青,“房嫒,你要知道,我是你丈夫!” “然后呢?” 房嫒笑容轻薄,“要不是因为你是我房嫒的丈夫,你觉得就凭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丁禾,是不是觉得现在有点成就,成为了所谓知名的大律师,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开始迷失了?” “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你今天的一切,吃的,住的,穿的,甚至你的律所,都是我给你的。我可以赏给你,同样,我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丁禾的脸色一变再变,通过紧绷的咬肌,就可以看出他此时内心的情绪多么汹涌。 “你非得这样吗?” “不是我非得这样。你要是听话,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可是你偏要做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我只是让你记住教训,下次不要再犯。” 难怪佣人对丁禾的态度差别这么大。 房嫒的口吻,不像是对待自己的丈夫,而像是对待一条宠物。 “你们先退下。” 丁禾对保姆道。 虽然忽视他,但作为名正言顺的男主人,丁禾的命令,佣人们还是得听从的。 “是。” 保姆们正要退场,让夫妻俩独自处理问题,可房嫒却不留一点余地。 “谁都不准走。” 保姆们当即停下。 神州传统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家里的顶梁柱。 但是在这个房子里,谁是大王佣人们还是心知肚明的。 丁禾狠狠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几欲充血。 房嫒无动于衷。 “你跪,还是不跪?” 冷漠而绝情。 当真不给丁禾留一丝颜面。 有这么一位妻子,男人在外面找小三,好像变得情有可原了。 保姆们眼观鼻鼻观心。 气氛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房嫒是幸运的,丁禾是一个大律师,懂法,多少可怜的女性就是因为一言不合,就遭丈夫的拳打脚踢。 房嫒抬头,眼神冷酷,耐心一点一点在瞳孔中流逝。 或许是十秒,或许是一分钟,西装革履的丁禾在无声中,缓缓的弯下腰,曲下膝盖,当真跪在了锋锐的榴莲上。 男人膝下有黄金? 不过跪自己的老婆,好像,也不丢人。 房嫒嘴角勾起,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尝了口燕窝。 丁禾低着头,跪在榴莲上,身体的疼痛倒是其次,更重要是精神上屈辱。 可人生在世,就是这样,没有不劳而获,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房嫒不慌不忙的吃着燕窝,任由老公跪在旁边,压根没有让其起来的意思。 直到一碗燕窝吃完,她才散漫道:“行了。” 丁禾死死咬着牙,颤巍的起身,双腿发麻,膝盖更是一阵阵刺痛。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房嫒放下碗。 这时候要是丁禾重新跪下,来一句“谢主隆恩”,应该更为应景。 小惩大诫的房嫒起身,朝楼上走去,与此同时,吩咐道:“把veatch叫进来,我和他说点事。” 将自己的丈夫就这么丢下,房嫒径直上了楼。 丁禾这才有资格坐在沙发上,按抚膝盖。 没一会,身材高大五官立体的白人司机走了进来。 丁禾注视他昂首挺胸的上楼,眼角不由自主的一阵阵跳动。 同济。 尽到了心意后,茅盾和俞飞鸿告辞离开。 “放心吧,童丹应该已经消气了。” 茅盾点了点头,“谢了。” 俞飞鸿不以为然的哂然一笑。 二人进入电梯。 “话说方律师格局真的不一般,居然像一点事都没有。”茅盾面带敬佩,随即又道:“你觉得她和丁禾到底有没有……” 俞飞鸿看着下降的数字,摇了摇头,“不太像。” “我也这么觉得。” 茅盾深有同感,感叹道:“我之前就听童丹说过她,还没在意,没想到童丹还真没吹牛。腹有诗书也就罢了,而且还这么漂亮,她要是我下属,我恐怕也得犯错误。” “你连人童丹都没搞定,就开始惦记人家闺蜜了?” “别扯淡,我和童丹是哥们。” 说着,茅盾有点古怪,瞅着无女不欢的好兄弟,“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什么时候这么君子了?” 刚才和方晴相处,俞飞鸿的言行举止都拿捏得很有尺度。 俞飞鸿叹了口气,“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前几天遇到了一个神仙,还没缓过来。” “你少扯淡了,谁他么穿道袍去逛西单的。” 茅盾嗤之以鼻。 俞飞鸿摇了摇头,“叮”,随着电梯门打开,他走出电梯。 “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不信,无知不可怕,无知还不自知,那就可笑了。” “来来来,你把人叫过来,我亲眼见见。” “说了是神仙,你怎么不懂?神仙能随便叫到的吗?” “拉倒吧,你的性格,要是真碰上了,你会放过?” 想起来,俞飞鸿不禁有点淡淡的忧伤。 “我试过,可是人家不同意啊,总不能强抢吧?咱不是那种人。风陵渡口初相遇,一遇杨过误终身呐。” 长吁短叹间,二人走出大楼,来到停车场时,俞飞鸿突然停下,面带迟疑和愣神的望向一个方向。 “见鬼了?” 跟着停下的茅盾诧异,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台奥迪s8正在转向,应该是在找停车位,通过角度可以看到车主模糊的侧脸。(本章完) 720 盟主加更!谢各位的支持! “嘿,回魂了。” 茅盾用手在俞飞鸿眼前晃了晃,古怪道:“你现在不会是不喜欢女人了吧?” “什么?” 俞飞鸿瞅向他,显然没听清。 茅盾退后一步,目露戒备,“你要是现在开始对男人感兴趣,那从这时候开始,咱俩割袍断义。” “艹。” 俞飞鸿骂咧一句,“你才喜欢男人。你全家都喜欢男人。” “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茅盾疑惑。 虽然圈子里的确有些人热衷于击剑,但俞飞鸿还是挺“传统”的。 性取向这个东西,一时半会应该很难改变。 “那个开s8的,和我那天在西单碰到的哥们挺像。” 说着,俞飞鸿下意识又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s8已经停好,车主不见影踪。 “你说的是领着你所说的神仙逛街的那位?” “嗯。” “我看你是魔怔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茅盾不以为然,“你真喜欢cosy,让你身边那些妞满足你不就行了?你最近不是和那个颜什么打得火热吗,她是演员,什么角色都可以给你演出来。” “根本不是一回事。” 俞飞鸿一副你压根不懂的表情。 “行,你自个慢慢yy吧。” 茅盾拉门上车。 他的座驾居然是一台byd。 谁说富家子弟没有家国情怀,没有政治觉悟。 支持国产,人人有责, 俞飞鸿也觉得应该只是比较像而已,刚才匆匆一瞥,也没怎么看清,而且现在人都不见了。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啊。 他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也上车离开。 病房。 童丹正在收拾宵夜后的垃圾,信息声响了起来。 “几层几号?” 童丹把房号发了过去,旋即主动对方晴道:“江辰来了。” 靠坐在病床想着心事的方晴皱了皱眉。 “他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察觉出你语气不对,她对你还是挺了解的,所以给我打了个电话,你知道我不会撒谎,瞒不住他。” 童丹解释。 方晴眉头紧而复松,轻声道:“来了就来了吧。” “想好怎么和他说了吗?” “就说不小心摔的呗。” “你当他傻啊。”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说?” 方晴笑问。 童丹沉默了下,“我觉得他知道后,可能比你更难受。” 方晴笑容逐渐收敛。 三四分钟后,病房门不出意外的被推开。 两女转头。 看见坐在床上的方晴,以及她额头上的包裹的纱布,江辰眼神凝了凝,旋即脸上浮起笑容,走了进去。 “怎么弄的?” 他语态轻松。 最近他好像和医院很是有缘。 童丹没有再莽撞开口。 “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墙上了。” 方晴当真像是把这位竹马当傻瓜。 江辰神色自若,走到床边。 “我看看。” 他弯下腰,仔细检查了一下,甚至还伸手在伤口周围按了一圈。 “疼!” 方晴拍开他的手。 “知道疼还行,证明脑子还正常。” 虽然不太合适,但童丹还是差点没忍住想笑。 江辰站直身,“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让我住一晚,明天做个脑部ct。” 江辰点了点头,“多大人了,还能摔交。” 方晴看向童丹,“说了别告诉他,没一句好话。” 江辰当真一点也不见外,直接在病床边坐下,“别怪人家童丹,你糊弄别人还行,糊弄我?” 他摇了摇头,“还是嫩了点。” 刚才就强行克制住的童丹再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江辰,你的脸皮真的是一日千里。” 让这家伙过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起码有这个家伙在,气氛永远不会沉闷。 “脸皮厚可是优点,至少要是我摔跤,肯定就不会受伤了。” 江辰玩笑道,意味深长看了眼方晴。 “是,你这优点,一般人还真是想学都学不来。” 方晴避开了他的目光,驱赶道:“坐椅子去。” “你这床这么大,坐坐怎么了。” “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啧,之前我背你回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方晴没来由脸颊发热,下意识看向童丹,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于是体温越发升高。 “我去把垃圾丢了。” 似乎受不了两人的“打情骂俏”,童丹拎着垃圾走了出去。 “怎么弄的?” 江辰看着她的额头,再度开口询问。 “说了摔的。” “你不会非得让我去为难童丹吧?”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要是破相,我怎么去和方叔他们交代?” “你就是故意来气我的是吧?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破相?” “那倒不至于。放宽心,虽然你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我的事,但我没那么小心眼。” 方晴瞪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值得铭记的片段那么多,为什么要把脑力放在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上。” 江辰落井下石道:“虽然你长得确实还算那么回事,但是额头上如果多了一条疤,恐怕就没几个人敢要喽。” “没人要怎么了?谁规定女人就一定得结婚的?” “真会留疤?” 江辰皱眉。 方晴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还是说了句:“不会。” 江辰提起的心这才回落。 “谁弄的?” 他轻声道。 “一点小事情,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小事情问问不行?” 江辰当然清楚肯定不是摔跤之类的原因,“你和童丹都能说,和我还要保密?晴格格,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你和童丹铁?” “你要是喜欢这么叫我,那以后就一直这么叫。” 不知道为什么。 傅自力铁军这么称呼没问题,可方晴从来不允许江辰这么叫她。 要是正常时候,江辰肯定会调侃几句,可或许是考虑到对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原因,终于退让了一回。 “你不说,那我只能逼童丹了。” 他作势要起身。 “站住!” 方晴叫住他。 江辰转头,安静看着她。 方晴明白,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不是一个喜欢较真的人,可一旦他认真起来,就相当的固执,甚至比她还有过之而不及,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先说好,你要是敢笑我,我会杀了你。” 江辰面不改色,“杀人是犯法的。” 方晴看着他,沉默了会,像在筹措言辞。 “今天童丹邀请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丁律师也去了。最后他的妻子赶了过来。应该是对我和丁律师存在一些误会,所以情绪有些激动,推了我一下。” 江辰安静听完,即使方晴尽量简略淡化,但通过短暂的叙述他还是大致能猜到当时发生了些什么。 “你说的丁律师,是你的领导丁禾?” “嗯。” “他结婚了?” 那个大律师,江辰还记得自己见过,对方还亲自去过方晴家里,当时他还诧异,一个领导居然这么关心下属。 “嗯。” “你之前知道他已婚吗?” “不知道。” 同样都是男人,虽然接触不深,但对于那位大律师的心理,江辰当然能猜到几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无可辩驳,他这位青梅,在不熟悉的人眼里,还是具有不俗的吸引力的。 “心里……不难受吧?” 他试探性问。 “难受什么?” 方晴下意识问。 “人家结了婚……” 江辰欲言又止。 方晴哪能听不懂言外之意,顿时恢复了本来面貌,粗鲁道:“滚!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把他当我的领导上级!” 江辰知错就改,很聪明的转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老婆误会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头都给撞破了。 当时爆发的冲突肯定不止刚才方晴言语上那么云淡风轻。 一个抓老公外遇的女人,在现场会说出什么样的言论,不难想象。 “难受不至于。” 方晴平静而坦然的道:“倒确实有些难堪。” “当时童丹也在吧?以她的脾气,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没帮你打回去?” 江辰笑问,“还是说她也是欺软怕硬?”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以为还像小时候,挨了打,就叫傅自力他们报复回去。” “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方晴沉默。 “就这么忍了?并且还自己辞职?” 江辰道:“你对付我们,还是挺有一套的,怎么对外人就这么软弱?窝里横啊你。” “用不着你管。” 或许是无从辩驳,方晴头撇向一边。 “敢情你就敢欺负我。” 江辰摇头叹气。 “我欺负你?你欺负我的次数还少吗?” 小时候,确实是自己一直占据上风,可是随着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彼此的“强弱关系”开始发生了变化。 江辰笑了笑。 的确。 小时候是单方面的碾压,可后来,他和这位青梅,倒是斗得有来有回。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有童丹在。” 方晴立刻拒绝。 “行,那你休息。” 江辰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确认方晴没有大碍,起身朝外走。 “这件事你不要管。” 方晴喊道,语气认真。 “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对方了解她,她何尝不是一样。 甚至对对方的了解,尤胜于自己。 江辰脚步停顿了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 来到门口,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童丹正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 “今晚得辛苦你了。” “她都和你说了吧。” 童丹站了起来。 江辰点了点头。 “抱歉。” 童丹面露愧色,低垂下头。 “和我道歉干什么。” 江辰笑,“我想你也应该尽力了。” 玩笑归玩笑,童丹的性格以及她和方晴之间的感情,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 只不过方晴说的对,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不是看见朋友被打,就能立马动手报复回去。 “你们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检查结果出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言罢,江辰打算离开。 童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江辰,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我也是。当时我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可是方晴说的对,做事情不能冲动,那个女的身份不一般,应该有很大来头。” “很大的来头。” 江辰扭头,“有多大?” 童丹一怔,旋即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认识的朋友,就是今晚邀请我去参加party的人,他本来就很钱,可还是不敢惹那个女人。他还提醒我最好息事宁人。” 敢如此肆无忌惮,不给作为大律师的老公丝毫面子,在公众场合闹得如此难堪,这样的女人,不是没有头脑,就是有恃无恐。 丁禾作为精英阶层,声名远播的金牌大律,找老婆肯定不会找前者。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位不可小觑的女人。 阶层越高,越是如此。 就好比施振华。 江辰当然预料到,那个女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可不是普通人又怎么样? 打人。 是犯法的。 有句话流传了数千年。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方晴不想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冲动,虽然我以前一直骂你,但其实我清楚,你比我们任何人都关心方晴。方晴对你,也是一样。” 童丹紧紧抓着江辰的胳膊,“她不希望牵累到你。” 江辰安静听完,莞尔一笑。 “童大美女,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这么成熟。” “江辰,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们惹不起她!” 江辰能够看到她眼睛里的不甘与怨愤。 可毕竟人都是要长大的。 长大,就意味着要学会权衡利害,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知道了,放心吧,你以为我傻?你以前没骂错,我这个人确实很自私,惹火烧身的事,我可不干。” 江辰笑了笑。 童丹抬着头注视着他。 “进去吧,她应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别看一点事没有,指不定心里多难受,你还得多开解开解她。” 江辰温和的笑。 童丹松开手,“明天检查完我通知你。” 江辰点头。 “你答应了,别冲动。” 童丹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 “走了。” 江辰迈开脚步,错身而过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道理他都懂。 可是这颗青梅他都没欺负多少次呢,怎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本章完) 721 谢盟主!努力加更中…… 在医院住一晚还是有效果的,起码第二天检查很快,上午就出了结果。 “谢天谢地,真的没事。” 童丹庆幸道。 “你怎么好像巴不得我有事?”方晴调侃。 “呸。” 童丹啐了一口,收起检查报告,“过了这坎,必有后福。” 方晴轻笑。 二人来到停车场。 “我来开吧。” 童丹抢先坐上了驾驶室,方晴也没和她争。 “你那地方在哪?” 方晴住的地方,她记不太清具体位置。 “先去天禾。” 童丹一愣,当即皱眉,“你还去那干什么?” 方晴神色自若的系上安全带,“辞职难道不需要去处理手续。” 童丹张了张嘴,“……要不我帮你去?” “你哪能处理,我手头还有一些案子,都需要交接。” 童丹沉默下来。 也是。 没必要拖泥带水,越快解决越好。 童丹系上安全带,驶出医院,驱车来到天禾律所楼下。 “你就在车里等我。” “不行。”童丹坚定道:“我得陪你上去。” 方晴看着她,“那得说好,你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在律所吵闹。” 童丹抿了抿嘴,不可避免的注意到扎眼的纱布。 “我可不像那个女人一样泼妇。” 达成约定,方晴推门下车。 童丹解开安全带,迅速跟上。 “方律师,你这是怎么了?” 来到律所,同事们都注意到了方晴额头的伤势。 “不小心磕了一下。” 方晴若无其事的微笑解释。 昨晚的事虽然难堪,但好在传播的范围有限。 童丹遵守承诺,一声不吭。 “你先去茶吧休息,我办好了就过来。” 童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坚持,“有什么事叫我。” 方晴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童丹独自来到昨天待了两个小时的茶吧,此刻的心境不可同日而语。 坐下后,她想到江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检查已经结束了,方晴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还真是蝴蝶效应。 不知为何,这件事发生过后,她对江辰的态度莫名的改善许多。 “辛苦了,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江辰关怀的问了句。 童丹看了眼周围。 天禾律所的生意确实很好,不少客户正在和律师边喝咖啡边聊。 要是他们知道创始人丁禾的真实面目,不知道还敢不敢选择这家律所? 童丹不禁产生站起来将真相公之于众的冲动,但也只是一瞬间。 如果真这么做,固然可以破坏天禾律所的声誉,可是对方晴同样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属于损人不利己,甚至是两败俱伤。 “我们在天禾,方晴应该是一天都不想拖延了,我来陪她办理辞职手续。” 童丹克制住感性的冲动。 江辰应该是没有料到方晴会如此果决,沉默了下,干脆道:“我现在过来。” “你过来干嘛?打架啊。” “打什么架,那里可都是律师。” 江辰自然道:“要是他们继续为难方晴呢?我好歹是个男人。” 眼睁睁目睹方晴被欺负的童丹顿时哑口无言。 “……那你过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人事部。 方晴将花了十多分钟刚写好的辞呈递了过去。 三十多岁的人事女经理有点懵,甚至对她额头上的伤都顾不上关注了。 “方晴,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辞职?是对律所有哪方面不满意吗?” 任何企业或者单位都会爱惜有才华的人。 虽然入职的时间并不算长,甚至入行的时间都很短,但整个天禾谁不知道方晴未来前途无量。 “不是,只是我家里想让我换个近点的工作地点。” 方晴的老家是沙城的,个人简历上一清二楚。 京都确实离沙城比较远。 “方晴,你大学四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你是家里的独女,你父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完全只顾及家里,不为自己着想啊。你现在状态刚刚稳定,正处于上升期,就这么莽撞辞职,对你的职业发展会形成相当大的损害。” 这位人事经理很负责,或者说,真的挺看重方晴这个人材。 “而且谁说你会一直待在京都。律所是会扩大的,目前已经在商议在外地开设分部,将来有一天,很可能进驻江城,到时候你完全可以调去江城工作啊。” 不知内情的人事经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已经决定了。” 方晴声音很轻,但是人事经理已经看出她的决心。 “方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冲动的决定,但是丁律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我已经和丁律师沟通过,他已经同意了。” 女经理始料未及,当即愣住。 作为老板兼“引路人”,她不相信对方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一位行业里的闪耀新星。 “我来给丁律师打个电话。” 女经理立即拿起桌面上座机,拨通丁禾办公室,她一边看着神色平静的方晴,一边汇报道:“丁律师,方晴要辞职,她说和您沟通过。” 今天不是节假日。 丁禾自然在岗。 “好,我知道了。” 沟通了几句,女经理放下话筒,按住那份辞职报告。 “丁律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方晴转身离开。 女经理皱着眉,低头看向那份辞职报告,百思不得其解。 “笃笃笃……” “进。” 方晴推门而入。 丁禾没有办公,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恢宏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辞职报告我已经交了,我手里的案子,可以安排人进行交接。” 丁禾沉默了一会,旋即,转过身。 “你的伤怎么样?” 他看向方晴的额头。 “皮外伤。” 方晴简单道,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 丁禾自嘲的笑了笑,神色复杂。 “我知道,说再多抱歉的话,现在都没有意义。” 他停顿了下。 “你的辞职申请我会通过,你想要什么补偿?” “不需要。” “方晴,这件事,责任在我。虽然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但还是希望你能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我只有一个请求。” 丁禾立即道:“你说。” “律所能够对我手里的那些当事人负责到底。” 丁禾微怔,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么一个条件,看向这个年轻女子的眼神,越发的复杂。 他当然是喜欢她的,毋庸置疑,不然为什么律所那么多女性,房嫒唯独只关注到方晴。 可这种喜欢,不仅仅只是肤浅的局限于外表。 抛开形象,对他吸引力最大的,其实是这个女孩的灵魂。 “这个你可以放心。” 丁禾缓缓的点了点头:“天禾对待客户的原则一直如此。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手续能尽快处理。” “你找好新的去处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帮忙介绍,这样,我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谢谢,不过不用了,免得丁夫人误会。” 丁禾嘴唇抿紧。 方晴转身就要离开。 见状,丁禾终于忍不住道:“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和她的感情一直都不太好,昨天也不是我让她去的,是她在我的手机里安装了监控设备……” “丁律师,这是你的家事,没必要告诉我。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还是和你的妻子坦诚的聊一聊,避免以后还会有类似的误会发生。” 聊? 如果沟通能够解决问题,他何以至今天这步田地。 丁禾表情难堪,有苦难言。 方晴不再逗留,走到门口,就要伸手拉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随后。 门被推开。 看见走进来的人,方晴瞳孔凝缩,脸上的平静立即起了波澜。 “你来干什么?” 她压低声音,与此同时,瞪向后面的童丹。 充耳不闻的江辰走进办公室。 “我不是告诉过你……” 早有准备的童丹迅速保证:“放心,江辰不会冲动的。” “丁律师,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作为律师,记忆能力当然超群,更何况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 丁禾至今还记得,当初去方晴家,结果是一个男人给他开门时的悸动。 “江先生,好久不见。” 江辰淡淡一笑,“原来丁律师还记得我。” 虽然清楚方晴是单身,但关于她和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丁禾明白绝不同于普通的朋友。 对方今天来找他,原因可想而知。 “江先生,关于昨晚的事,我感到抱歉,因为我个人家庭原因,牵累了……” 江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别误会,我不是来要求丁律师道歉的。而且道歉,也没有意义。” 丁禾语气停住,感受到了对方平和外表下涌动的锋芒。 “我说了,不用你管。” 方晴上前,按住他的胳膊。 江辰没有理会。 “江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对方晴也已经造成了伤害,属于我的责任,我肯定不会逃避。” 丁禾道:“我会赔给方晴一笔满意的补偿金。” 闻言,一直提醒自己要克制要冷静的童丹胸口又是一阵剧烈起伏,面露怒容,差点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钱? 以为他们来就是为了要钱的吗?! “丁律师,我说过我不需要任何补偿。” 方晴看向丁禾,语气里终于也溢露出一丝愠意。 钱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 但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靠钱解决的。 就好比有些人觉得钱能典当万物。 而有些人觉得尊严无价。 “那你说说,你打算赔多少‘补偿金’?” 江辰微笑的问。 “你们提。我会尽我所能满足。” 不管私德如何,起码丁禾在此时此刻,还算有担当,赔罪的态度颇为诚恳。 “不知道丁律师有没有和你的妻子商量过,她同意你这么做吗?” 江辰继续问。 丁禾的表情变得有些生硬,“我不需要和她商量。” “那意思就是,丁律师你的妻子不知道?她打了人后,难道连一点忏悔乃至愧疚的念头都没有?” 丁禾嘴角不自觉扯了扯,忽然想笑。 忏悔? 愧疚? 这些词汇,应该不存在房嫒的人生字典里。 “江先生,如果你是想让我妻子道歉的话,恐怕不太可能。” “打了人,凭什么不道歉?” 义愤填膺的童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道个歉,有那么难吗?!” 是啊。 道个歉有那么难吗? 有时候。 受害者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诚恳的悔过态度,而不是所谓的物质补偿。 只不过往往因为有些人站得太高,习惯了鼻孔看人,放不下脸。 “丁律师,你不用为难,我们不会要求你的妻子道歉,只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和你的妻子解释清楚,方晴和你之间,清清白白。” 丁禾凝了凝眉,他接触过很多大客户,不乏富甲一方的商业巨头乃至居高临下的权贵人士,他此时竟然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比那些大人物更有压迫性。 “……我已经和她解释过了。” 江辰扭头看向方晴,“处理完没?” “嗯。” “走吧。” “方晴,等一下。” 丁禾快走几步,来到跟前,与此同时,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或许是早有准备的银行卡。 “拿着。” 江辰安静旁观,没有干预。 “把我应得的薪水结清就行。” 方晴根本没有接的打算。 “这也是你应得的。” “劳动所得的收入,才是应得的收入。” 丁禾脸色微僵。 他是金牌大律,并且擅长领域正是经济,现在居然好像被人普法。 童丹鄙夷的看着他,她对丁禾的看法,俨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她就挺喜欢钱,并且也知道那张卡里的数字估计不短,但是对于方晴的决定,她无比赞成。 这个金玉其外的大律师明显就是一个败絮其中的软饭男,说不定这钱都是那个女人的,就算再多她都嫌脏! “有手有脚,还读了那么多书,堂堂正正当个男人,难道不好吗。” 童丹没有指名道姓。 丁禾攥着银行卡的手不禁捏紧,眼睁睁看着三人拉门离开。 (本章完) 722 别人不行(谢盟主!加更!) “真的可笑,我要是把他老婆打了,再赔他一笔钱,他同意吗。” 下楼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时,童丹尤自不平。 江辰拿着菜单看,漫不经心的接话:“你有人家那么有钱吗。” 童丹顿时噎住,继而不满道:“你到底站哪边?” “你不是让我冷静的吗。” 童丹一阵胸闷。 她是希望对方不要冲动,可是没让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起码在情绪上,得同仇敌忾吧。 “行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就不要再提了。” 方晴清洗餐具,“这顿我请。” “还是我请吧,你刚没了工作。”童丹同样也挺会说话。 江辰笑了笑,没有一点作为大老爷们的觉悟,“要不你们aa吧,公平。” 两女不约而同瞪向他,异口同声,“闭嘴。” 江辰耸了耸肩,老老实实低头研究菜单。 “方晴,你打算去哪?要不去山城吧。” 京都最好是不要继续待下去了。 山城发展不错,经历实力也挺高,同样属于全国的一线城市,前景远大。 当然。 童丹如此建议最关键的原因是,她所在的吉利航空总部就在山城。 “我还没想好,反正今年也快完了,不如休息一下,明年再说。” 童丹觉得有道理,“也是,反正像你这样的高级人材,永远不担心找不到工作,就当提前给自己放年假了。” 她吐出口气,“这么一想,我还有点羡慕你呢,这么早放假,不像我,可能年三十都得飞。” 江辰莞尔,这妞还挺会安慰人的,于是他也索性凑了个热闹,“要不待会一起庆祝两杯?” 方晴压根不想理他,叫来服务员。 “庆祝你个头,我刚还觉得你表现不错,看来是我天真了。”童丹没好气。 “我刚才在上面,是不是挺帅?” 江辰煞有其事的问。 又不是第一次认识,童丹早就对他的脸皮见怪不怪,而且不得不承认,刚才在丁禾办公室,这家伙说的一些话,确实尺寸拿捏得很微妙,可圈可点。 “帅有什么用?人家又不会把我们当一回事。” 怨愤之余,童丹更多的是由里到外的无奈。 或许这种感受很多人体会过。 一种面对阶级压迫而产生的沉重无力感。 她现在终于明白,管利兵一案,方晴为什么义无反顾选择站出来。 现在的她就好像当时的管利兵,多么希望能有人替她们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可现实哪有那么多贵人。 像方晴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少得可怜,并且就连方晴自己,都沦为了被欺压的对象。 “你要相信一句话,天道昭昭。” 江辰念叨了一句,只不过这话太唯心了,童丹早就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自然嗤之以鼻。 “我才不相信什么天道昭昭,现在这个社会,坏人才能活得逍遥自在,相反,越善良的人,过得越不如意。” “童大美女,你这话可不符合核心价值观,我不敢苟同。” 童丹挤出职业训练的优雅笑容,“行,好,你最好时刻牢记你的核心价值观,推崇真善美,相信正能量,一定要保持这颗童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改变。” “叮咚。”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停止斗嘴,从裤兜摸出手机,低头看了眼。 “我去下厕所。” 他起身离座,找服务员问洗手间方向。 童丹和方晴都没在意。 来到洗手间,江辰靠在墙边,仔细浏览着手机里发来的信息。 屏幕上的字体密密麻麻,可以看到丁禾的人名。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个人隐私很难做到绝对保密。 国际上甚至早就有售卖个人信息的情报公司。 千万不仅仅只是将这些公司当成简单的“狗仔”或着“黑客”。 小到个体隐私,大到国家机密……只要你给的价格足够,他们都可以为你效劳。 某些人在国内是特权阶层,享有格外保护,在网络上搜不到半点资料,可是放在国外,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甚至对于这些跨国的情报机构,调查各地区的权贵人物,可能比调查一个深山里的农民要轻松。 房嫒。 女。 三十岁。 祖籍神州京都…… 打伤方晴的罪魁祸首很快被查了出来,其内容之详细,让江辰都感觉眼界大开。 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还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房俊。 这不是几天前,在阿房宫摆龙门阵的那位大衙内吗。 难怪这么肆无忌惮。 有这么一个弟弟,不提在京都城横着走,确实是不需要把太多人放在眼里的。 “我们还以为你掉进厕所了,正打算让服务员去救你呢。” 在洗手间待了十多分钟,江辰才走出来。 “最近胃疼。” 菜已经上桌,因为三人都是沙城人,所以点的菜都比较偏向辛辣。 “服务员,加盅粥。” 方晴自然的道。 闻言,童丹顿时朝她看了眼,默不作声,没再调侃。 江辰坐下,一点感动都没有,或许早就对这样的体贴习以为常。 “既然想换个环境,不想再留在京都了,那就把房子退了,先回去吧。”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童丹和方晴都看了过来。 “你这么着急赶方晴走干什么?” 童丹面露不解。 “京都租金多贵,节约一天房租,能省不少钱。” 江辰神色自若道。 童丹失笑,“你是没租过房子吧?哪有房子是一天天租的,基本上都是一季度或者半年一租,即使提前退,按照合约房东也是不会给你退钱的。” “是吗。” 江辰像是才知道。 当然,他不是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不过还真别说,他倒确实没租过房子。 “那你干脆把钥匙给我。你房租期限还剩多长时间?我应该还得在京都待一段时候,可以去住,免得浪费。” 他扭头对方晴道。 “你倒是想的挺美。” 童丹笑。 方晴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童丹不了解,但是对方瞒不过她。 “不干什么,你不愿意就算了。” 江辰微微一笑,拿起筷子。 “你不是说你胃疼吗?还能吃这么辣的菜?”童丹质疑。 “刚才疼,现在好了。” 注视着自在吃菜的江辰,方晴微微皱眉。 “方晴,我同事说公司有点事,让我过去一趟。” 还是方晴买的单。 走出餐厅,童丹拿着手机,面露歉意。 “你去忙你的。” “等我处理完就来找你。” 方晴点了点头。 “要不送你过去?” 江辰询问。 “不用了,你安全把方晴送回家就好。” “开我的车吧。” 方晴把钥匙递过去。 童丹也没客套,“行,我还没开过这么好的车呢。” “注意点,别撞坏了 童丹白了他一眼,走向总裁,拉门上车。 “走吧,送你回去。” 江辰笑道。 方晴跟着他上了s8。 江辰认真开车。 车内很安静。 方晴也没说话。 “听点音乐?” 江辰偏头。 “你要是瞒着我做什么事,我不会再理你。” 方晴目视前方。 “我能做什么。” 江辰笑,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车流。 方晴没有回应。 江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瞒不过这位邻家啊。 好像从小就是这样,对方就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总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你真打算这么算了?” 江辰轻声问。 “一点小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你额头上的伤确实能好,但是你心里的呢?” 江辰不再嬉皮笑脸,“别说你不介意。你也才二十多岁,心境没那么强大。而且要是方叔他们知道,你在外面被人这么欺负,他们会怎么想?你一直是他们心中的珍宝,也是我们大院的骄傲。” “你不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没法帮你,方叔他们对我来说,和自己的父母没什么差别,我不会欺骗他们。” 方晴猛然扭头。 “为什么连你也欺负我?!” 是啊。 她才二十多岁。 刚毕业一年。 哪能那么强大。 没有了外人,在这个比自己可能还了解自己的邻家男孩面前,终于没必要再伪装。 “这就叫欺负了?你对别人,不是挺大度吗?打你骂你,都能无所谓。” “那是别人。别人可以欺负我,你不行!” 此时的方晴,就像一个不讲理的孩子。 江辰没有看她,掌握着方向盘。 “那还真是不凑巧。我倒是觉得,我可以欺负你。但是,别人不行。” 江辰轻声细语,眼神之淡漠,甚至比在高丽被人追杀死里逃生时还要冷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不可触犯的底线。 甚至这个底线,可能比自己还要重要。 “江辰,你不要胡来,那个女人真的不好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江辰笑,眼前不禁浮现很多年前的画面,当时他还比较淘气,没少惹是生非,有时候被人堵住,也没少挨拳头。 “初中那会,我鼻青脸肿背着书包回来,你不是总是青着脸立马喊傅自力他们去报仇吗,我拦都拦不住。” 回忆一时间似乎也涌上心头,方晴沉默了会,“……不是一码事。” “确实不是一码事,当时我虽然看起来惨,可是没吃亏。” “眼睛都肿得跟熊猫似的,还说没吃亏?你浑身上下,是不是就嘴巴最硬?” 不愧是律师,记忆力实在是太好了,这么多年前的画面,居然还能历历在目。 或许是无从反驳,江辰没搭腔。 “我没事。” 方晴挤出轻松笑容,和当年那个挨了打却坚持逞强的少年同样的台词,神情也是一样,两张脸好像跨越时空重叠。 “你回家,其余的事,交给我。” 同样是当年女孩的台词。 “嗡!” s8徒然加速,穿梭车流之中,如黑色流火。(本章完) 723 开门,看戏(谢盟主!承蒙厚爱!) 胜利门。 老京都人俗称的“红色大街”。 这条街上一连串都是充满历史气息的古朴四合院。 “宋哥,我知道,只要田汾不再闹腾,我不会再计较。” 四平八稳的红旗里,开车的房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掌控方向盘,当经过一个路段的时候,目光有意识的朝窗外瞥了一眼。 路边的静谧四合院上,匾额镌刻着“曹宅”二字,在黄昏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房俊收回目光,继续说着电话,红旗速度不减,继续向前行驶,最后在接近红色大街南侧边缘位置停下。 坐在车里,房俊又讲了几分钟,见到一台红旗l5从对面驶来,于是道:“宋哥,我到家要陪老爷子吃饭了。” 通话结束。 在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房俊推门下车。 迎面停下的l5驾驶座打开,形同好莱坞电影里西方硬汉明星的白人司机下车,走到后座,弯腰拉开车门。 房俊站在自己的红旗边,静静看着。 这条南北贯通的老街上没有规划任何停车位,但是从来不用担心会有交警跑这来贴罚单。 雍容高贵的房嫒跨下车,然后再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房俊微笑的向前迈步。 “姐,你每次都是一个人,就不怕爷爷又训斥你?” 今天是周末。 每周这个时间,他们这些小辈都会来陪老爷子吃饭,这是房家不成文的传统。 “他来干什么?话都不会讲两句,难不成当摆设。” 面对这个弟弟,盛气凌人的房嫒倒是表现得相当和善,笑若春风,和一般的姐姐没什么区别。 虽然两人同姓,但其实二人不是堂姐弟,只是表亲。 房俊的父亲和房嫒的母亲也是姐弟。 这里有人会问了,为什么房嫒会随母姓。 只能说每个家庭的环境不一样。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丈夫,而且是你自己选的。” 听这话的口气不难看出,房俊对丁禾这个姐夫,貌似也不怎么在意。 也是。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金牌大律师,已经相当了不起了,绝对属于社会精英群体,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可是对于房家来说,和草根没什么区别。 “还没见到爷爷呢,你怎么就先念道上了?故意坏我心情是吧?” 房嫒故意板起脸。 没错。 之所以下嫁“平平凡凡”的丁禾,确实是她自己的决定。 喜欢当然是有一点,可是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被束缚。 门当户对的选择有很多,可是一旦进行这样的联姻,她的自由会被严重的束缚。 可是嫁给丁禾,就不会存在任何影响。 她不用顾及丁禾怎么想,丁禾也管不了她。 房俊笑了笑,瞟了眼给房嫒开车的高大英武的白人司机,然后和房嫒朝四合院里走。 “姐,好歹样子也是得做的,你把人带来,起码表面功夫做到了,不用挨训不是。” 房嫒心里微微有些不愉。 她选择丁禾,确实存在自己喜欢的因素,但人是会变的。 或者说,她小瞧了环境对她自己能造成的影响。 一个平民之家,和她的家庭,根本是天差地别,双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而且家里人对她这个丈夫,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打心底,是瞧不上的。 丁禾也是一样。 从骨子里自卑,根本无法融入她的生活圈。 两个世界的悬殊不是那点喜欢可以缝合的。 久而久之,房嫒对这位合法丈夫的看法,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于是很少再带丁禾和家人接触。 丁禾也乐见其成。 现在房俊多次提及,就好像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房嫒固然在可以横行霸道,但是在这个弟弟面前,她肯定是不会发火的。 她是个女孩子,她妈也是。 虽然都姓房,但是两家在这个大家族里的分量不一样。 当然。 更重要的是。 双方的父母社会地位也不同。 她的父亲虽然扎根国企,位高权重,在普罗大众眼中,绝对是顶了天的大人物,可是对于核心权贵圈,就只不过是“虚职”了。 “行,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房嫒直接掏出手机。 前些天还在阿房宫演了出在老百姓眼中可能只会在电影里出现的火爆大片的房俊笑着摇头:“我和他打什么。” 这哪里是小舅子对姐夫的口气。 房嫒习以为常,她之所以越来越少带丁禾和家人接触,就是觉得丢脸。 “那你扯这么多干什么。” 房嫒重新收起手机。 虽然不怎么看重那位“姐夫”,但房俊还是没怂恿房嫒离婚,毕竟他不是一个喜欢管这类闲事的人,而且上面的老爷子思想观念比较传统,很反感后辈拿婚姻当儿戏。 这也是为什么房家人都不待见丁禾,却从来没有人就两人婚姻说三道四的原因。 “听说你最近和田汾闹了点矛盾?” 房嫒问,不知不觉中,她与房俊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胳膊时不时都能碰到。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姐弟之间,好像没必要这么见外。 “算不上,是底下人起了点冲突。” 房俊轻描淡写。 在华西黑白通吃,鼎鼎大名的骆汉汉总,在房家人嘴里,居然只是一句“底下人”,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有。 “如果事情不大,还是沟通解决,免得闹出什么动静被长辈们知道,又要责备你。” 姐弟还是姐弟。 彼此还是挺关心的。 说话间,两人离得更近了些。 虽然房嫒长得不算漂亮,但好歹身材丰润,而且人到三十,自有股小姑娘所不具备的风韵,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贵气,对于男性,还是具备一定吸引力的。 “嗯,我知道。” 房俊微笑点头,好像也意识到距离过近,于是往旁边挪了一步。 房嫒面不改色,貌似没注意房俊这个动作,没有再继续往这边凑。 “你每次都是这样,表面答应,可就从来没一次听的。” 这个弟弟的性格,她当然了解,比她还有过之而不及,之前闹得一些事,让她都觉得心惊肉跳。 “你心里有数就好。” 因为父辈都有公职在身,事务繁忙,所以只能由他们这些小辈来尽孝道。 一顿饭吃完,等晚上七八点,房嫒才从四合院里出来,脸颊微红,应该是喝了点酒。 她是女孩子倒还好,老爷子不会说太多,可是房俊就不一样了,每次来,都得被老爷子教诲半天。 车门拉开。 房嫒坐了进去。 白人关上车门,默不作声的开车。 气场强大的红旗l5驶出红色大街。 “先别回去,四处转转。” 房嫒慵懒的靠在后排,放下车窗,与此同时,将高跟鞋脱了,就这么把脚搭在了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储物盒上。 因为是冬天,她穿的是长裤,只不过裤子里套了条加厚的肉色裤袜。 白人目不斜视的专心开车。 脸色微醺的房嫒望着窗外,浑然不顾行驶安全,用丝袜包裹的脚轻轻捅了捅白人司机挺直的腰部。 白人司机毫无反应,职业操守极强。 房嫒嘴角勾了勾,索性直接用脚慢慢的撩起他的外套,把脚伸了进去。 风从放下的车窗吹了进来,可是吹不散车内上升的温度与旖旎。 舒适性极强的l5内的二人压根没有察觉,有台毫无存在感的凯美瑞一直无声的吊在后面。 萤火医疗中心。 在正式手术前,移植双方进行了最后一轮的适配检查。 结果是理想的。 “这三天,一定得好好休息,放松心情,为最后一战做好准备。” 除了江辰自己,他还带来了端木琉璃。 下山历练,是为了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没有比医院,更合适的地方。 “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呀,毕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艾倩心态如何,暂时不去提,起码魏楚茵的欣喜与期待已经写在了脸上。 “艾倩,我问过医生了,成功率能到90%,手术后你只需要再住院观察一个月,只要指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艾倩笑,“行了行了,这段话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可以看出,她心里应该也不平静。 是啊。 蝼蚁尚且偷生。 更何况是人。 如果有活命的机会,谁又愿意去死呢。 “我还不是为你高兴,原来这个病,也没那么可怕。” 话虽这么说,但魏楚茵非常明白,艾倩之所以能够绝处逢生,全部是因为旁边这个安排了一切却很少出现在医院的年轻男人。 没有对方,别说治愈,艾倩可能现在还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一个人四处漂泊。 电话铃声响起。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接个电话。” 他走了出去。 艾倩目送他拉门离开病房,旋即视线落在她见过一次可是却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身上。 第一次见面,她从东海转院过来,对方穿着一身特立独行的道袍。 现在道袍换了,打扮正常了许多,但气质颜值,依旧动人心魄。 艾倩可以肯定,现实中,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哪怕李姝蕊。 “你好。” 她露出微笑,还是第一次同对方打招呼。 对方看着她,或许是性格比较高冷,没有说话。 “不知道江辰和你介绍过没有,我叫艾倩,是他的大学同学。” 魏楚茵也不禁看向那个让她不由自主感到自卑的女人。 江辰身边出现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也没有了想法。 “端木琉璃。” 几乎没有听到过她说话的女人终于开口,声音轻盈空灵,人如其名,充斥着一股与众不同的仙气。 “你名字真好听。” 艾倩有感而发。 对方又不说话了。 艾倩感觉到,对方并不是高冷,好像是不怎么爱交流,于是,也没再强人所难。 病房外。 江辰刻意走到安全通道处,接通手机。 “先生,出了一点变故。” 那边比较安静。 声音是不是汉语,而是地道的英文。 江辰面不改色,同样以流利的英语顺畅而平静的回应道:“什么变故?” 读好书,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好处的。 那头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发来了视频连接。 江辰放下手机,转接视频,屏幕界面瞬间出现了变化。 可以发现,拍摄视角应该是在一台车里,透过挡风玻璃,镜头焦点正对准十米开外的一台红旗l5。 透过周围的环境,大抵是处于一个广场公园的某处僻静角落。 只有高高的路灯提供照明。 “先生,目标车辆已经停在那里超过了十五分钟。” “目标呢?” “还在车里,以及她的司机,我们一直跟着,他们并没有下车。” 介绍言简意赅。 江辰眼角微微跳动。 车停了,人却没下来? 一男一女,在车里已经待了十五分钟? 难道是聊天? 作为主子,和一个司机,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而且还故意找一个这么隐秘的地方。 江辰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不禁又仔细观察着实时连线的视频现场里那台红旗l5。 距离远,光线又不亮,再加上这种级别的车都是隐私玻璃,肯定是不可能窥视到车内的具体景象的。 让人望而却步的奢华车身也没有出现剧烈的上下颠簸。 不过车子没颠,好像并不能代表什么。 现在的车,减震功能都做的挺好,并且还是这种花钱都很难买到的豪车。 就算在上面蹦迪,恐怕也稳如泰山。 当时看到情报时,对于情报上标注的评价,江辰还保持怀疑。 情报里,对房嫒的评价白纸黑字的清晰写着“放荡”。 没错。 就是这两个字。 当时他还想,好歹是豪门出生,私人品性怎么可能会如此不堪,可现在看来,那些跨国情报机构,果然名不虚传。 “先生,还按计划实施吗?” 注视着视频里依然一动不动的红旗,江辰眼神闪了闪,临时改变了主意。 “开门,看戏。” “明白。” 视频开始移动。 感觉到车门打开。 然后镜头晃动,重新对准了那台红旗,随即距离逐渐变近。 江辰拿着手机,看着屏幕,好整以暇,眼神深沉。 (本章完) 724 消失的…… 当人不会为物质条件所发愁时,难免会追寻精神上的刺激。 红旗l5内。 座椅被放倒。 类似十八禁的场面正在发生。 专门寻这么一个偏僻的幽处,当然不是为了安静的聊聊天的。 “快,再快点……” 房嫒鬓角潮湿,一只腿向上,脚抵到车顶,意识已经迷离。 这种要求,作为斯文律师的丁禾想必是没法满足的,可是对于身强体壮的白人司机,根本不在话下。 尤其这种身份差距所形成的心理反差,让他更加龙精虎猛。 “很乐意为你效劳,我的主人。” 高端的行政座椅不堪蹂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抵住车顶、还套着丝袜那只小脚逐渐绷直。 房嫒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不由自主闭起双眼,灵魂仿佛出窍,飘向云端。 “哐!” 总有大煞风景的人。 就在快抵达顶峰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碎裂的玻璃渣飞进车内,灌入的冷空气,让车内的温度瞬间下降。 只差一步就要登顶极乐之巅的房嫒下意识睁开眼,头脑空白。 白人司机也停了下来,不逊色于好莱坞男性的脸还残留着野性的笑容,只不过眼神有些迷茫。 一对苟且的男女不约而同望向被暴力破坏的车窗。 只见一个胳膊肘不慌不忙收回,旋即一只手伸了进来,从内部打开后排车门。 被破坏好事的主仆二人思维宕机,根本忘记了阻止。 萤火医疗中心。 通过视频画面,车内少儿不宜的景象被江辰尽收眼底。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当亲眼目睹两人劲爆的姿势,江辰一时间还是有些百感交集。 他清楚,那位大律师在家里恐怕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可是对方知道妻子和司机这么亲密无间吗? “这里不能停车。” 标准的英文。 但是房嫒作为正儿八经的名媛,文化程度很高,学位就有两张,轻而易举的听懂。 不能、……停车? 房嫒发懵的看向车外。 不是捡垃圾的多事大妈。 不是管理公园的大爷。 只见两个男人如同幽灵般站在静谧的夜色下,脸上戴着瘆人的硅胶面具。 其中一人,手里还举着手机。 当目光落在手机摄像头上,房嫒迷茫的眼神骤然凝缩,大梦方醒般立马坐了起来,抓起衣服护住身体,不假思索的厉声呵斥:“把手机放下!” 她确实身份显赫。 可是显赫的身份在这种情形好像起不了太多作用。 看不清容貌的两个男人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来不及顾及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的失落感,房嫒声色俱厉,命令与自己偷欢的司机,“把那个手机砸了!” 胆子大归胆子大。 敢与主子偷情的白人司机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缓,裤子都顾不上穿紧,气势汹汹的就要下车。 他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开车的马夫,同时还兼任保镳的职责,当然,跟随房嫒以来,因为房嫒的背景几乎没有表现的机会,但信心还是十足,自认对付两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可现实很残酷。 或许是精力都放在了研究某方面的功夫,而忘记了身手上的操练。 而且没有足够的底气,人家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找上门。 白人司机下车,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想在车外也展示自己的神武,可没一会,车内衣不蔽体的房嫒表情凝固。 在她眼里强壮可靠的白人司机不提帮她解决问题,居然只不过几个回合就被撂翻,短短几秒便狼狈的倒在地上,并且被人用脚踩住头。 当然。 或许不能怪他中看不中用。 关于中不中用,房嫒已经不是第一次亲身体验。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刚经历了一场酣畅大战,体能被消耗严重。 唯一的依仗倒下,房嫒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峻,脸色发生变化。 “你们想干什么?” 终究是身份非常,她强行维持镇定,没有慌乱。 来历不明的两个男人没有说话,隔着诡异的硅胶面具,房嫒只能看到两双微微发亮的眼睛。 头一次遭遇这种情形的房嫒的心不禁提了起来,根本来不及穿好衣服,裤袜被撕烂的她只能尽量拉着衣服遮蔽身体。 玩归玩。 倒也不是真的不知廉耻。 房嫒情不自禁看向被踩在地上的司机,即使对方无数次带给她身心上的满足,但此时却在心里不断咒骂废物。 她明白,目前这种情形,对她很危险。 如果这两个男人见色起意,对她产生不轨之心,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呼救? 别说附近有没有人,她这幅模样,怎么能被看到。 “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房嫒深深吸了口气。 如临现场的江辰不得不承认,这些豪门之后无论个人品行多么不堪,起码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 脑子绝对不傻。 这幅打扮,这幅架势,明摆着是针对她房嫒有备而来,不是突发事件。 两个男人依旧没有回应。 但房嫒知道,对方绝不是哑巴。 “是不是要钱?说个数字。” 此时此刻,房嫒不得不委曲求全,眼下的情况,只能先摆脱困境,其他的可以以后再说。 “收工。” 江辰挂断视频。 旋即房嫒只看到,来路不明的两个面具人居然没有提任何条件,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非人行为,松开脚,无声无息离去。 房嫒转头,通过后面的挡风玻璃,看见他们上了一台车,车很快掉头驶离。 房嫒没有轻松,反而狠狠皱眉。 脸皮被磕破的白人司机爬了起来,“抱歉,嫒。” “嫒也是你配叫的吗?” 虽然衣不蔽体,但房嫒的气质依旧威严。 什么叫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了。 对于这些权贵子弟,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对你和颜悦色,可一旦你让他们感到失望,他们会毫不留情,将你一脚踢开。 房嫒心情恶劣,迅速穿好衣服,只不过丝袜被扯烂,没法再穿,只能丢弃。 一条破烂丝袜被扔出车外,落在地上。 “愣着干什么,开车。” 房嫒将皮带扔过去。 白人司机急忙穿好,一面车窗被破坏的红旗启动。 回到贡院六号。 房嫒已经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的走进家门。 调教还是有作用的。 这两天,丁禾俨然一个称职的丈夫,按时上下班,没有任何多余的应酬,哪怕今天是周末,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今天怎么这么久?” 见房嫒回来,他站起身。 虽然和房家很少来往,但每周末房嫒都要去陪老爷子,这个传统他肯定是知道的。 注意到房嫒的表情不对,貌似不太开心,再结合回来的时间,他不禁猜测可能是又被老爷子教育了。 “一直给你温着的。” 丁禾亲自去拿来一盅燕窝,像是为最近僵持的夫妻关系铺一个台阶。 “你自己喝吧。” 房嫒没有领情,或许是今天确实挨了训,径直朝楼上走去。 被无视的丁禾笑容消失,抬起手,一口气将价值昂贵的燕窝全部喝完。 上楼。 来到主卧。 房嫒已经进浴室洗澡。 换下的衣服被随意的扔在床上。 本来这是保姆干的活,可或许是为了修复夫妻关系,丁禾将衣服一件件拿起来,忽然间,他眉头一皱,发觉有哪里不对。 他记得,房嫒出门时,好像是穿了丝袜,怎么现在回来却没有了? 这点微末的细节,一般人恐怕很难注意,可别忘了丁禾的职业。 四处打量了一圈,确实没看到丝袜的踪迹。 丁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来想帮妻子收拾衣服的他慢慢的坐在床边,捏着房嫒刚换下来的衣服,暗暗咬了咬牙。 难得糊涂。 确实是维持婚姻关系的一大诀窍。 可遗憾的是,丁禾是一个律师,而且是金牌大律师。 律师这个职业与普通人最大的差别,就是观察力敏锐,善于去发现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细枝末节。 房嫒还是挺爱干净的,回家就洗澡,并且洗了近半个钟头。 “啪嗒。” 浴室门打开。 她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结果看到丁禾坐在床边,旋即表情骤然一冷。 “谁让你进来的?” 谁让你进来的。 听听。 这哪里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说话的口吻。 作为合法夫妻,丁禾进入这个房间,好像合情合理。 “老婆,我都向你认错了,而且我也辞退了小方,你应该没必要再生气了吧。” 丁禾像是忘记了不翼而飞的丝袜。 房嫒不为所动,完全无视了他讨好的笑容。 “这个家里的规矩,是不是让我还要向你重复一遍?” 普通或者说正常的夫妻,家里应该摆着结婚照之类的物件,可是这间卧室没有。 这间卧室虽然豪华,可是看不出任何温馨美满的味道,没有任何男士生活的痕迹,甚至连枕头都只有一个。 事业上出类拔萃,在家里,丁禾貌似也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不管妻子态度多么冷淡,继续温柔的笑道:“老婆,我也是为你考虑。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孩子的问题了?如果能有曾孙,我想爸妈还有老爷子,应该都会很高兴的……” 房嫒停止擦头,盯着法律意义上的丈夫看了会,突然冷冷一笑。 “你想要孩子?” 丁禾不假思索点头。 “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当一个父亲吗?” 面对妻子的尖刻,丁禾面不改色,“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会用百分百的努力,去……” “保证?” 房嫒根本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你拿什么保证?拿你勾搭下属?” 丁禾脸色微僵。 “……小方已经离开律所了,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换作平时,房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她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的心情,干脆利落道:“出去。” 人都是有尊严的。 低声下气的丁禾抿紧嘴,用力捏了捏手指,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或者说,最后那缕男人的骨气没有丧失。 他看向床上换下的衣服。 “我记得,你是穿了丝袜出去的,丝袜呢?” 房嫒眉头一皱,没有半点惊慌,反而理直气壮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 丁禾抬起头,与她对视,“我只是想知道,你穿出去的丝袜去哪了。” “丁禾,看来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房嫒确实很强大,不仅不解释,反而咄咄逼人。 而且逻辑也很彪悍。 别人只不过参加一个party,就能跑过去大闹一通,闹得自己老公颜面扫地,回来后甚至还得逼对方下跪认错。 可轮到自己,却来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就凭我是你的丈夫!” 丁禾掷地有声,终于破天荒的硬气了一回。 或许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房嫒愣了下。 “我们是夫妻,我难道连问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谈法律权益,房嫒肯定是赢不了的,可是她也根本没有谈法律权益的打算。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出去。” 丁禾一动不动,脸色逐渐难看,重复道:“你的丝袜去哪了?” 房嫒脸色也阴沉下来。 “不出去是吧?丁禾,别以为你是我丈夫,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你现在是我丈夫,但是马上,就不是了。” 说完,房嫒就要去拿手机。 丁禾抓住她的手腕。 “啪!” 房嫒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没有我,你觉得你是什么?狗屁都不是。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丁禾眼神发红,死死的盯着她,脸皮的肌肉都在颤动。 房嫒毫不畏惧,昂首挺胸。 “怎么?想还手?有能耐你打我一下试试。” 丁禾牙齿都快咬碎,短暂的僵持后,最后还是挤出了一抹让人望尘莫及的难看笑容。 就算曾经的江辰看到,恐怕都得自愧不如。 “应该是我记错了,你别生气。” 房嫒冷笑,满脸鄙夷。 “滚出去。” “我出去,你消消气。” 丁禾转身,脚步沉重走到门口,拉开门,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 (本章完) 725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谢打赏!) “在医院?” 周三。 曹锦瑟打来电话, 坐在手术室外长椅上的江辰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嗯。” “手术开始了吗?” “已经进入一个小时了。” “紧张么?” 曹锦瑟开了句玩笑。 同样在手术室外等待的魏楚茵双手合十,显然在默默为躺在手术台上的姐妹祈祷,相比之下,起码从表面上,江辰要从容许多。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曹锦瑟的问题,江辰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吐出口气。 “紧张倒不至于,只不过一宿没睡,有点累是真的。” 曹锦瑟莞尔。 “待会我过来一趟。” “不用。” 江辰当即拒绝,“又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客气。” 曹锦瑟笑了一声。 “那行,手术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真累的话休息会,在手术室外干坐着也没什么意义。” 通过聊天的口吻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确实突飞猛进,越来越自然随和。 “不是你打来这个电话。我都已经睡着了。” “好吧,是我的错,行,那你休息。” 曹锦瑟笑着挂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下意识看了眼旁边隔着一个坐位的端木琉璃。 道姑双眸闭阖,嘴唇翕动,像是默默念叨着什么。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 本就端庄的面容越发神圣。 江辰当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 与医院气氛截然相反的三环某高端会所。 一台捷豹xj停下。 没有再带司机的房嫒推开车门,下车后戴上墨镜。 “房小姐。” 在门口等待的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迎接,笑容满面,其身后,还站着四名气势摄人的西装暴徒。 房嫒无视对方的讨好,径直朝里面走去。 路过的时候,门口的西装暴徒不约而同躬身。 被当作空气的中年男人停在原地,笑容不变,回过头,很快跟了上去。 没有去包厢,房嫒直接来到了不对外开放的老板办公室。 落后两步的中年人上前,为其打开门。 “房小姐,请进。” 房嫒步入奢华气派的办公室,明明里面有宽敞舒适的待客沙发,她却视若无睹,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 作为这家私人会所真正的大老板,毫无架子的中年男人丝毫没有介意,把办公室门关上,走上前来。 “房小姐,前段时候有朋友给我带了一点老君山的银针,说是年产量也就几十斤,喝一两少一两,绝顶的好茶。我这个人比较俗气,对茶实在是不太在行,所以留着没喝,不如房小姐帮我评鉴一下,他有没有糊弄我?” 说着,他就要去柜子里去取茶。 “娄景江,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来这,不是为了喝茶的。” 巍巍京都,游龙走虎。 就算再大的人物,也不敢称自己能在这里只手遮天。 娄景江同样不敢。 可不敢归不敢,他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其人脉手腕可想而知。 “房小姐,消消气,您交代的事,我早就派人去查了。” 娄景江没再东扯西拉。 “结果呢?已经两天了。” 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的房嫒注视着他。 很多人都得称呼一句娄老板的娄景江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明明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办公室,却还得屈尊站着。 “房小姐,那台车已经找到了……” “人呢?!” 房嫒立马问道,语气之迫切,溢于言表,并且裹挟着清晰的怨恨。 娄景江表面没有波澜,可是心里却微微一动。 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通过对方的表现,恐怕事情不小。 这可是房家人啊。 还有人敢在大岁头上动土? “车我们是找到了,可是人目前还没有。那台车是套牌车。” 娄景江歉声解释。 “等于说你是在逗我玩是吧?” 房嫒语气骤然冰冷下来。 费尽心机风险千辛万苦才爬到这个高度的娄景江依旧低声下气。 他这种人物,当然对这个社会的规则早已烂熟于心。 世界就是这样。 人一出生就会被划分出三六九等。 当然。 你可以凭借后天的努力进行改变,超越一些人,可是就算你竭尽全力,可能都比不过那些一出生就站得太高、或者处于顶点的人。 抱怨没有意义。 弱者才会抱怨,然后抱着痛苦的心情,终其一生在泥潭里打滚。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接受,然后利用规则,强大自身。 会当凌绝顶不切实际。 就算联合国秘书长,也有人踩在他的头顶。 往上仰视的时候,也要学会朝下看看。 被人凌驾的同时,也总有人被你凌驾。 “您说笑了,我哪里敢,只不过还希望房小姐能够多给我一点时间。” 娄景江其实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找自己。 以房家的实力,利用官方渠道的力量,不是更简单效率得多? “时间,你想要多长时间?” “这个……” 娄景江犹豫不决,为难的道:“根据房小姐你的说法,那几人可能是外国人,对于外国人,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没法轻举妄动,不然恐怕很容易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啪!” 房嫒猛然拍了下桌子。 “娄景江,你是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是吧?我告诉过你,无论是什么人,立刻给我控制住!外国人又怎么样?!无论什么人,我都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房小姐,我明白了。” 娄景江顺从的低头,“我会向房少汇报……” “我什么时候,让你向他说了?” 娄景江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语气诚恳:“房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如果由房少出面,可能会容易一些。” “你是在教我做事?” 娄景江立即道:“不敢。” “他是我弟,如果真要他插手,还需要你向他汇报吗?” 房嫒冷漠道:“娄景江,我警告你,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要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任何风声……” 说着。 她停顿了下。 “你拥有现在这份地位,不容易。” “我能有今天,都是仰仗房小姐的提携。” 娄景江没有任何不满,面色庄肃的保证道:“房小姐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如果走漏风声,房小姐可以唯我是问。” 房嫒站起身。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 闻言,娄景江欲言又止,应该是觉得太过苛刻,可最后还是没再讨教还价,无声点了点头。 房嫒往外走。 错身而过,娄景江跟着转身。 “不用送了。” 娄景江停下,目送腰部扭摆的那道背影离开。 房嫒确实相貌不算出彩,但胜在大家气度,人到中年,那股子女人味越发浓郁,而且好像也越来越丰腴。 娄景江还记得,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这位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超级名媛对自己并没有现在这么冷漠,相反对他表达了一定程度的好感,特别是偶尔的一些眼神,更是耐人寻味。 作为一个聪明人,娄景江当然清楚对方眼神所包含的意思,这位房家小姐的性情,在京都也不算什么秘密。 拜倒在对方的石榴裙下,确实可以获得莫大的好处,但娄景江最难能可贵的在于,不会为眼前的诱惑冲昏头脑。 越迷人的越危险。 倒不是什么男人尊严,所谓的尊严,能换几个钱?一文不值,狗屁不是。 如果真选择与房嫒“来往”,他首先就得考虑,那位房少的感受。 即使不是亲姐弟,但作为一家人,肯定没有哪个弟弟愿意看到自己姐姐在外面乱来的。 当然。 作为弟弟,肯定不会对姐姐怎么样,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深思熟虑后,娄景江果断无视了房嫒的暗示,与之保持界限,他的识趣是有回报的,虽然辜负了美人的青睐,但是成功赢得了房少的欣赏,于是在京都的发展一路顺风顺水。 对此,娄景江很满足,也一点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女色对于他这种人物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只要愿意,什么类型的女人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对待每一个人,娄景江心里都有一个标杆,在房嫒和房俊姐弟俩之间,他也更清楚自己不能得罪谁。 房嫒走后,他站在办公室,思量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两面三刀的去向房俊通风报信。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娄景江的抉择不算错,明明可以两不得罪,他何必要多此一举,只是很可惜,他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走出会所。 坐上车,心情烦闷的房嫒握着方向盘,忍不住砸了一下。 活到这个年纪,她还真没碰到过有人敢打她主意,与其说是惊慌,更多的其实是被冒犯的愤怒。 娄景江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她自己就根本没意识到后续可能引发的后果,所以给娄景江反馈出了错误的信息。 三天时间,七十二个小时,想要京都城大海捞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根本不用这么久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房嫒拿起手机,看了眼来显,发现是长期生活在加拿大的一个好姐妹。 对方同样是京都豪门,不过去国外留学后,就长期定居在了国外。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国外确实自由许多,但房嫒更喜欢的,还是在国内所享受的这种殊荣。 在国外,当然也能活得很好,但肯定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尊敬。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房嫒调整心情,露出笑容。 “嫒……你和丁禾,现在怎么样?离婚了吗?” 房嫒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种问题。 “我们家老爷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婚是我自己要结的,要是我离婚,我以后还敢不敢跨进家门了。凑合着过呗。” “你们没离婚?” 房嫒皱了皱眉,越发困惑,“你总是问这个干什么?” “唉……” 那边欲言又止,貌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嫒,你是不是还在外面玩?” 认识十多年的闺蜜,彼此为人作风当然一清二楚。 “你今天有点奇怪啊,怎么总是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不是劝过你,既然结婚了,就要收敛一些……” “你不会是想让我为丁禾守节吧?我嫁给他,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在油管上看到了一段视频。” 房嫒的话被打断。 “什么视频?” “我发给你,你自己看吧。” 电话被挂断。 “叮咚。” 房嫒点进去,打开视频,疑惑的表情顿时凝固,瞳孔逐渐收缩。 随即,她立马又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这段视频哪来的?!” 她的语气开始失态。 也是。 应该没有人碰到这种事情,还能保持冷静。 “在油管上。” 对方重复,油管是国外最火热的社交平台,用户高达几十亿。 “嫒,真的,是你吗?” 房嫒脸色剧变,说不出话。 对方已经得到了答案,继续说道,语气凝重:“我是半个小时前看到的,当时浏览人数才二十万,现在已经破了一百万了。嫒,我担心有人会把这份视频传到国内。” 显而易见。 这是提醒。 国内与国外虽然有网络隔离,但不代表国外传播的消息,国内会一无所知。 就好比曾经轰动一时的欧美娱乐圈照片门事件,国内不少同胞都大饱眼福。 “谁传上去的?!我要杀了他!!!” 房嫒惊怒交加,声音似乎传出了车外,不断向远方扩散。 萤火医疗中心。 手术室大门被推开。 医生摘下手套,走了出来。 “医生,手术怎么样?” 苦等几个小时的魏楚茵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目前还算顺利,如果接下来二十四小时体征正常,那么就代表手术彻底成功。” 魏楚茵回头。 起身的江辰笑着点了点头。 魏楚茵捂着嘴,视线朦胧,喜极而泣。 果不其然。 人类的悲欢,永远不可能相通。(本章完) 726 奇耻大辱 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 譬如科技的发展促进了人类社会的进步,改善了人类的生活质量,同时也催生了一系列大杀伤性武器的诞生,扩大了战争的伤亡,缔造了无数人间惨剧。 网络也不例外。 日新月异的互联网不仅拉近了全世界的距离,洞穿了隔绝在不同文化之间的围墙,同时,也将神州一句老话演绎到了极致。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尤其这种天然带着劲爆特质的视频,在迅速油管酦酵,随着浏览量火速攀升,难以避免蔓延到了国内。 春江水暖鸭先知。 最先被波及的便是星球律动旗下的星空。 作为国内排名第一的短视频app,星空的很多视频底下的评论区里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京都名媛与白人,有意者私。” “红旗野外,求种,好人一生平安。” “老外扛枪,一包辣条,欲购从速。” …… 诸如此类的评论,开始勾发原本不明所以的网民好奇心,于是导致多米诺骨牌效应,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 三环。 娄景江的会所。 房俊与田汾再度坐到一起,开启第二轮的谈判。 “我已经亲自去医院看过骆汉,房少,这件事是不是该……” 田汾停下。 屈尊纡贵前去医院,并且在明知道这间会所是对方地盘情况下,还单独前来,田汾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出了足够解决问题的诚意。 没错。 今天他是独自来的,一个人,单枪匹马,有股单刀赴会的豪迈。 当然, 并不是莽撞。 他很清楚,房俊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 虽然自家或许比不上房家,但彼此差距也不算悬殊,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怎么可能为了底下人的冲突,去大动干戈。 房俊喝了口茶,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娄景江所说的年产几十斤的老君山银针。 田汾也沉默下来。 “把那个项目让渡出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件事,就此了结。” 房俊捏着茶杯,开口。 田汾眉头凝了凝。 这和强取豪夺没什么区别, 可社会规则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而且只要百分之三十,对方也展现出了和解的诚意。 没有作过多思量,也没有尝试讨教还价,田汾端起古董年份的紫砂杯,以茶代酒般,向对方示意。 “就按房少所说,百分之三十,我会让岳阳立即准备协议。” 房俊没说话,也算投桃报李,与之虚碰了下,给了面子。 相逢一笑泯恩仇。 像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一些小利根本不足以入眼,挣得无非只是一口气,以及脸上的面子。 化干戈为玉帛的二人喝了会茶。 “房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房少什么时候如果来山城,我一定扫榻以待。” 这应该不是反话。 也不是威胁。 在山城言出法随的田汾一口气将茶水饮尽,打算离开,可是起身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下。 房少面无波澜,依旧坐在那里,平淡饮茶。 “房少,我才听说了一件事。” 田汾脸色露出一丝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最近网上爆出了一段视频。” “什么视频。” 房俊没有抬头,所谓的大将风度,不动如山,或许莫过于此。 田汾嘴唇动了动,似乎确实是说不出口,掏出手机。 随即。 “叮咚”一声。 房俊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田汾握着手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轻轻闪烁,光泽异样。 房俊依旧没有说话,相当沉得住气,从裤兜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田汾发给他的不是别的,是一段视频。 像田汾这种人物,想弄到一份视频,显然是不必去网上求种的。 视频时间其实不长。 只不过几秒后,仿佛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房俊猛然抬头,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田汾也保持安静。 四目相对,房俊眯起眼睛,“哪来的?” 之前已经解释过的田汾不觉得废话,对方此时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 “据说是油管上爆出来的,现在浏览量突破了千万,并且国内也开始蔓延。房少,肯定是有人在煽风点火。” 这肯定不是偶尔事件。 毕竟视频里的女主角可是房家千金。 房俊捏着手机,再度沉默下来。 点到为止的提醒过后,田汾知道自己不适合再说太多,善解人意的道:“房少,先走了。” 房俊一语不发。 田汾也没有介意,推门而出, 田汾走后,包厢只剩下自己的房俊脸色骤然阴沉,再度看向手机里那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按理说,像这样的视频,大多数应该都是偷拍,角度不会清晰到哪去。 可是这段视频却迥然不同。 不仅距离近,甚至可以说明目张胆,并且直对着男女主角的脸,特别是女主角,几乎是特写画面,导致她脸上的高傲与凶悍都展露得淋漓尽致。 房俊眼神收缩,捏着手机的手紧而复松,终究还是只是打了个电话。 “过来一趟。” 没一会。 会所老板娄景江进入包厢。 “房少。” 房俊面无表情,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向前推了一下。 娄景江心领神会,弯腰接过手机,点开视频。 “这……” 在巍巍京都也谈得上一号人物的娄景江勃然变色,压根不敢多看,难以置信的抬头。 “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房俊没有看他,声线好像也没太大波动,可是一层不变的音调,越发让娄景江心脏提起。 “房少,这件事我不知道。” 他立马道,满脸严肃。 “田汾说,网上都传遍了,你不知道。” “房少,我很少上网。” 娄景江赶忙解释,不是装的,是真的刚刚知情。 虽然视频拍的很清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女主角是谁,平头百姓也就罢了,真能认出房嫒的人,恐怕根本不敢随意传播。 田汾会说,是出于他的身份,以及他与房俊目前特殊情景下的关系。 退一步说,即使娄景江知情,敢不敢向上汇报,恐怕得打一个问号。 “……不过房小姐最近,确实是来找过我。” 心神惊悸的娄景江主动坦白,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敢隐瞒,也瞒不住。 不用房俊开始,他迅速解释道:“房小姐只是告诉我,好像有几个外国人跟踪她,让我把人找出来,具体发生什么事,房小姐并没有向我透露。” “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房俊重复。 娄景江低声道:“房小姐特别吩咐,让我不告诉任何人。还格外警告我,不能通知房少。” 话音落地,安之若素的房俊骤然发作,抓起茶壶,暴戾的朝娄景江面门砸去。 “砰!” 价值连城的茶壶顷刻间四分五裂。 被淋了一脸的娄景江低下头,似乎根本没意识额头都被砸破。 包厢里安静下来。 “滴答、滴答……” 茶水顺着娄景江的脸滴下,他低着头,根本不敢擦。 “就这些。” 房俊似乎又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的,就这些。” 娄景江迅速道。 “那几个外国人,找到了吗?” “还在查。” 房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起身。 “找到人,通知我。” “是。” 房俊从垂着头的娄景江旁边经过,走出包厢。 “砰。” 听到关门声,娄景江跌坐在地,如释重负,深深呼出口气,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回想刚才看到的视频,有些恍惚,眼神抖动,满是难以置信。 贡院六号。 “房先生。” 面对罕见登门的房俊,保姆纷纷恭敬问好,比对这栋豪宅的男主人还要热情。 听到声音,最近下班就回家、正在看财经新闻的丁禾扭头,眼神有诧异一闪而逝,继而浮现笑容,起身迎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开门见山道:“我姐呢。” 丁禾话头一顿,笑容不变,“在楼上。” 对这位姐夫,房俊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连基本的伪装都不愿意做一下,听到房嫒在楼上,径直朝楼上走去。 对于“小舅子”的怠慢,丁禾并不觉得不快,或者说,已经习惯成自然。 望着房俊上楼的身影,他微微皱眉,有点不解。 自从他和房嫒成婚以来,对方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这两天,房嫒也有点反常,平常不到深夜根本见不到人甚至经常夜不归宿的她最近却像是变了个人,开始足不出户,今天更是一整天待在房间里,楼都没下过。 虽然来的次数十分有限,但房俊还是能辨认主卧在哪的。 他来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笃笃笃……” 他继续敲门,力道加重了些。 “都给我滚!不要来烦我!” “开门。” 房俊开口。 里面安静下来,随即,十几秒后,房门被打开。 房嫒披头散发,哪里还有半点顶级名媛的样子,房间里窗帘紧紧拉着,各种东西散落一地。 “你怎么来了?” 看见房俊,房嫒瞳孔抖动了下,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甚至透着慌乱。 房俊一语不发,走进了这个男主人都很难踏入的房间。 “你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让厨房准备……” 房嫒把门关上,强颜欢笑。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直接把她的话扇了回去。 房嫒不可抑制的踉跄了下,难以置信的看着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的房俊,双眼放大,傻了一会,然后似乎才反应过来。 “房俊!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姐!你敢打我?!” 她握着脸,声嘶力竭。 “你还知道,你是我姐。” 房俊脸色阴沉如水,再没有丝毫掩饰,盯着房嫒的眼神,完全不像看待亲人。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你姓什么,你简直把我们房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做什么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房嫒怒不可遏,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的确。 不管房俊在外面再如何厉害,再怎么让人畏之如虎,可天底下哪有姐姐怕弟弟的道理。 “你做了什么,你该问你自己。你还有什么脸来问我。” 房俊抬起手,指着血浓于水的房嫒,通过手臂的颤动,可以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怒意,应该不比房嫒逊色多少。 要不是实在是难以遏制,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姐姐动手。 毕竟对待外人是一回事,对待自己亲人,则又是一回事。 房嫒握着脸,恶狠狠的看着他,倒是却没有再继续叫嚣。 房俊手臂放下。 “我好像提醒过你很多次,要注意分寸,现在被所有人看到你的放浪模样,有没有感觉很骄傲。” 房嫒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意识到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 “我已经给网监总局打过电话,让他们……” “有个屁用!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堵的住一千万人的嘴,堵的住一个亿吗?!” 房俊眼如针尖,盯着房嫒说不出话。 她握着脸,表情的凶狠,逐渐演变成惶然。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长辈们知道,会怎么样?” “房俊,我是你姐,你一定要帮我。” 房嫒没有再计较,上前两步,无助恐慌的按住房俊的胳膊。 “帮,你要我怎么帮?是让我帮你删除所有人的记忆,还是帮你去整容?” 房嫒脸色难看,并且难堪。 “房俊,再怎么样我是你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要不是因为你和我一个姓,你觉得我今天会过来?” “我现在已经够难受了,你是要逼得我去死么?” “难受?” 房俊笑了一声。 “你还只是难受。房嫒,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干出这种丑事,影响到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房家!整个房家,都会因为你的不知廉耻而永远蒙羞,成为整个京都,整个神州,整个世界的笑柄!” 说到最后,房俊眼神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 房嫒眼神发愣,似乎这才清醒事件的严重性,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上,眼角流下泪来。 “那你让我怎么办?你以为我愿意吗?是,是我让你们蒙羞了,那我要是去死,是不是就不会连累你们被耻笑了?” “那你去死吧。” 房俊不假思索,极端冷漠。 房嫒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见对方如此不近人情,不禁悲从心来,握着脸,“呜呜呜”的幽咽而泣。(本章完) 727 咏叹调 “啪嗒、啪嗒、啪嗒……”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不断跌落在地板上,化成碎片。 房嫒掩面而泣,通过肩膀的颤动,似乎悲恸不已。 大抵不是演戏,而是真的伤心。 毕竟就算奥斯卡的影帝影后在这,恐怕也不敢保证能信手拈来。 百年修得同船渡。 千年修得共枕眠。 能够有缘分成为一家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嘴上说得利害,可房俊并没有不管不顾的拂袖而去。 就算暂时放下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不谈,如果房嫒真的羞愧自杀,好像也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更会使事态严重化。 想起外面此时的流言蜚语,房俊面沉如水,杀人的心都有。 底层人或者无从知道女主角的身份,只当看个热闹。 可有些人不同。 认出房嫒的,肯定不止田汾一人。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房俊语气不包含一点感情。 “四天前。” 跌坐在床边、双手掩面的房嫒哽咽道。 “谁干的。”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谁干的,我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 伤心归伤心,可没法改变房嫒狠毒的心肠,她止住抽泣,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当时具体什么情况。” 房嫒沉默下来,埋着头,应该是难以启齿。 她虽然私生活糜烂,但不代表完全没有羞耻心。 “最好抓紧时间,每多耽误一分钟,可能就会多几双眼睛欣赏到你房小姐意乱神迷的风情。”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对待别人时张嘴就来,可面对房俊的刻薄,房嫒好像就接受不了了,抬起满脸泪水的脸。 “房俊,你说话非得这么难听吗?” “难听?我一直觉得你的心理素质很强。” 房嫒语塞,自知理亏的她与房俊对视了会,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知道错了。” 房俊不为所动,脸上的冷漠没有丝毫缓和,却也并没有再讥诮挖苦。 “告诉我,当时的具体情况。” 已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房嫒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强忍着那缕基本的羞耻感,就算再怎么难以启齿,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将没齿难忘的那几分钟讲述了一遍。 房俊面不改色的听完自己姐姐的放荡现场。 “对方明摆着有备而来,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警觉?” “我哪知道居然有人这么大的胆子!” 房嫒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怒火翻腾。 长年累月养尊处优的人,确实很容易丧失忧患意识。 也是。 她可是姓房,哪里能想到,有人狗胆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事实给了她一个沉痛的教训。 有人不仅敢挑战阶层,而且还闹得全球皆知,让各国人民,都能欣赏到她房小姐真性情的一面。 这时候再多的责骂只是多余,于事无补,房俊面色阴郁,眼神不断闪烁。 “你给我列一个嫌疑名单出来。” 房嫒眼神迷茫,“什么嫌疑名单?” “谁有可能这么做,把名字全部写出来。” 房嫒发怔。 “我不知道啊……” 房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不用怀疑,如果房嫒不是姓房,不是他的姐,此时的下场应该会相当凄惨,绝不仅仅只是挨一耳光那么简单。 “除了和男人乱搞,你还知道什么?” 房嫒脸色难堪,张嘴就想回击,可最后还是生生忍住。 她明白,这件事情凭她的能力,已经没有办法妥善解决。 “哪些人和你有过节,你又得罪过哪些人,全部写出来。” 房俊通俗易懂道。 “这哪里说得清楚,多少人与你有过节,你能记住吗?” 房嫒忍不住道。 倒不是推脱。 的确。 像他们姐弟,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的交际圈有限,而他们的影响力和人脉圈实在是太广了,可能无形中便被人记恨,而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就好比这次与田汾的冲突。 看似是两位大靠山的斗法,可天知道底下会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从而又会引发多少恩怨。 房嫒的思路还是挺清晰,继续道:“再者说,也不一定是针对我,是,他们是冲我下手,可谁能保证,他们是不是项庄舞剑,实际上是想对付我们房家?可能是想对付你也有可能!” 听起来,她倒像是成为了受害者。 可也不能说是推脱责任,这话的确存在一定道理。 “这么说来,还是房家连累了你?或者说是我连累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我可能只是被当成了突破点。” 房嫒认真的道。 房俊笑了。 “你也知道你是突破点,如果你能稍微注意一点,能被找到机会?”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 房俊又想抽人了。 可奈何他即使再厉害,也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外如是。 “把你能想到的嫌疑目标写出来,我给你一个小时。” 房俊整理了下袖口,说完,就要往外走,可忽然他,他又停了下来。 “那个司机呢。” “我给他放了假。” “把他的地址给我。” 房嫒眉头一皱,“你想干什么?” 房俊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之冷酷,让房嫒都忍不住为之心悸。 其实她是明知故问。 房俊的性格,她这个姐姐,哪里能不清楚。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房嫒惹出了麻烦,有人为其善后,但那个白人司机,就得自己承担了。 老外或许没听过神州那句老话,色字头上一把刀。 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随便睡的,哪怕对方自愿。 在这一点上,娄景江就相当有清醒。 房嫒明白,被她宠爱的司机死期已定,可是她没有进行任何求情。 夫妻况且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分头飞,更何况男人在她眼里,只不过玩物工具罢了。 “写好了,马上发给我。” 房俊走到门口,扭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 丁禾在等待。 小舅子归小舅子,他这个姐夫,不能失了礼数。 “我让厨房准备了,留下一起吃顿饭吧。” “我还有事。” 房俊并没有领情。 丁禾毫不意外,本以为对方会直接离开,可结果出乎意料。 对方偏头,破天荒的多说了句。 “管好自己的老婆。” 丁禾愣神,还没来得及问,房俊已经朝外走去。 “先生,房先生走了,菜还准备吗?” 保姆走来。 不明所以的丁禾回神,平淡道:“他不吃,我和夫人难道不吃?” 作为男主人,到底还是有一番权威的。 简单敲打了下人后,丁禾回到沙发坐下,脑子里还在想着房俊离开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管好自己的老婆。 什么意思? 他们这个家庭的情况,那位名义上的小舅子难道会不明白? 可那是房家千金,他有能耐去管束? 倒不是天性软弱。 丁禾很清楚,如果他真拿出丈夫的权威,提醒房嫒延续数千年夫为妻纲的道理,恐怕第一个收拾他的,就是刚才那位小舅子。 打照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即使打了照面,那位在京都城都能翻云覆雨的小舅子也从来不会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作为一个金牌大律,丁禾哪里发觉不到其中的反常。 坐在沙发上思量一会,他叫来负责整个豪宅内外事务的女管家。 不管自己如何随心所欲,对于丁禾这位丈夫,房嫒还是十分着紧的。 管束这个词她倒是实行得很好。 伺候夫妻俩的下人全部是清一色的中老年妇女,年纪都在四十五岁以上。 当然。 也可能是这个年纪的佣人在服务方面比较专业。 “夫人是生病了吗?” 丁禾不动声色。 应该是事业太忙了,自己老婆生没生病,都得询问佣人。 “没。夫人身体很健康。” “那她最近怎么总是待在房间里?” “先生,这个问题我不清楚。” 丁禾没有意外。 下人们对他的态度,他哪能不明白。 在这个家里,房嫒一言九鼎,至于对他这个男主人,倒也算本分的伺候,可但凡他问什么问题,几乎都是一问三不知。 “去通知夫人,待会下来吃饭。” 女管家面色刻板的回应道:“夫人说了,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 “那你待会送餐上去。” 不得不承认,丁禾作为丈夫,还是挺称职的。 “夫人要是想吃的话,会通知我们,先生不用担心。” 丁禾微微皱了皱眉。 饭也不吃人也不见,究竟在房间里干什么? 换作寻常夫妻,大不了上去看看,可是放在这个家里,却难以实现。 “那你侯着点,夫人如果饿了,马上送上去。” 女管家点头。 “对了,veatch呢?怎么几天没见到他了。” 丁禾貌似随口问道。 veatch。 就是那个白人司机。 寻常负责房嫒的出行,与房嫒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这个丈夫都长。 “veatch放假了。” 这应该不是不能回答得问题。 “放假?” 难道这就是房嫒这两天不怎么出门的理由?因为没了司机? “是夫人给他放假的。” 丁禾本来还想问,可是知道,在一个司机身上追问太多不太合适。 “嗯,你去忙吧。” 女管家离开。 丁禾内心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越加浓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思前想后,还是没个头绪。 蓦然。 闹钟声响起。 丁禾只能暂时放下,收拾心情,打开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几分钟后,跨国视频联通。 “罗德纳先生,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丁禾笑容满面。 出现在视频里的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作为国内的大律所,接待当然也有国外的客户,这位长相粗犷的罗德纳先生是德意志一家企业的高管。 “丁,自从两年前去神州认识你,我就喜欢你这个人,说话好听,把案子交给你,我放心。” “承蒙罗德纳先生厚爱,我一定不负所托,那么我们就来聊一下案子的事吧。” 视频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排除个人生活,丁禾在工作上,确实认真出色。 “丁,我就知道了,选你肯定没错。” 罗德纳赞不绝口。 丁禾不骄不躁,微笑道:“罗德纳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下周怎么样?如果您没问题,我带团队飞过来与贵公司对接一下。” “没问题,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行,我这边确定好时间后,再通知您。” 离开神州,好歹也算是能从压抑的环境里解脱出来,松一口气。 “丁,我的朋友,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与你见面了,我会带你好好体验一下我们日耳曼美女的热情。” 罗德纳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食色性也。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不分国籍。 丁禾心头略紧,虽然二人的交流都是德文,但难保下人们完全听不懂,要是传到房嫒耳朵里,本来已经安息下来的水面说不定又会掀起波澜,搞不好这笔国际大单都得报销。 “罗德纳先生,感谢您的好意,我已经结婚了。” “丁,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们绝对不能受婚姻的束缚。你应该多学习你们的同胞,噢,在这里,我得向你郑重道歉,我以前一直认为,古老的神州,是一个封建守旧的国家,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原来你们神州的女性,也是这么的大胆,热烈。” 听着电脑里传出的咏叹调,丁禾有些不明所以。 “罗德纳先生,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 “丁?你还不知道吗?最近我们这,可是都在讨论,好多人,都产生了去神州观光的想法。” 罗德纳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没关系,我发给你。” 视频窗口下很快又发来一段视频文件,估计是保存在电脑里随时可以欣赏。 因为文明与社会风气原因,国外的这些权贵财阀,要更为风流。 “丁,你们神州女性都这么白吗,还有皮肤,比我们日耳曼的姑娘,可好多了……” 出于对客户的尊重,丁禾点开视频,旋即,瞳孔猛然收缩,大脑空白,视频里罗德纳的声音,也逐渐减弱、模糊。(本章完) 728 青青草原 并不是所有的房东都不近人情。 在方晴表达了自己已经辞职打算离开京都的想法后,即使没有达到合约里的约定时间,房东大姐还是主动的退还了押金。 毕竟是京都土著,不差钱,而且相当欣赏方晴的为人。 这位房东大姐还曾玩笑过,要不是她儿子才读高中,不然真想让方晴给她做媳妇。 不管未来究竟去哪里发展,起码京都,方晴暂时确实不想待了,于是在临走前,请律所的同事吃了顿离别饭。 虽然结局可能不太圆满,但天禾律所毕竟是她离开校园后的第一站,让她迈过了从校园到社会的适应期,也对她的职业生涯起到了启迪作用。 在这段不算长的人生阶段里,律所的同事,给与了她许多帮助。 “小方,我还以为,你只是请假了。” 一位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女律师一改在法庭上的铁娘子形象,满脸的不舍,“怎么这么突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闻言,其余法律行业的精英们纷纷附和。 “是啊,方晴,你还是考虑清楚,你在天禾做的这么好,再到别处,你确定能有天禾待的这么适应吗。” 适应? 这里就是个狼坑。 再待下去,别说替别人伸张正义了,方晴恐怕连自己都没法保护。 专门请了短假的童丹坐在旁边陪同,当然,这些心里话她也只是放在心里。 经过了几天,她的心态逐渐调整过来,既然无可奈何,好像也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时候,可能应该多想想老一辈常念叨的话。 吃亏是福。 “我辞呈已经递了,而且人事部也已经批了,我就算想回去,律所还会收吗?”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回头,我来给刘经理打电话,大不了送她一套化妆品的事。” 一位男律师信誓旦旦。 “刘经理倒是好说,关键丁律师那,你怎么搞定?” 绰号铁娘子的那位樊律师斜眼。 在座的都是高智商人才,方晴既然辞职成功,人事会批,说明肯定经过了丁律师的同意。 “这个……” 方才成竹在胸的男律师顿时语塞。 “方晴,你可是丁律师的得意门生,他怎么会放你走呢?”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困惑。 在座七八人,几乎都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 当然。 除了童丹。 “或许丁……律师是担心方晴太过优秀,未来某天的光芒会盖过他,所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吧。” 为了给好姐妹解围,童丹强忍着怨恨,优雅微笑道。 “啧……” 所有人微愣,然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确实真有这个可能。” 有人附和着点头,反正丁律师不在,无伤大雅的开开玩笑也无妨。 “如果真是担心方晴青出于蓝,换作是我,肯定会把方晴牢牢的拴在身边,绝对不会放人,否则岂不是放虎归山?” 笑声越发热烈。 人都有多面性。 这些在法庭上面无表情的精英律师们,私底下好像都颇具幽默细胞。 “对了,小方,连你都请不动丁律师吗?” 樊律师询问。 的确。 方晴把律所里关系比较近的人都请了,可唯独她的“导师”兼老板不在。 这根本不合常理。 不过樊律师的措辞,好像也不对劲。 只有方晴和童丹知道,丁禾根本没在受邀名单里,按理说,早就应该有人询问才对。 而且什么叫“请不动”? 童丹看向方晴,正要代为开口,方晴已经说道:“我没有通知丁律师。” 大家对视一眼,不禁感到诧异。 毕竟丁律师可是方晴的引路人,平时对方晴的照顾,整个律所有目共睹,而且方晴的为人,每个人也大体了解,绝不是过河拆桥,不懂感恩的人。 不然哪里来的这顿饭? 对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丁律师了。 “方晴是觉得,丁律师事务繁忙,不愿意打扰他。” 童丹帮忙解释,因为来不及多思考,只能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如此敷衍的借口,就连普通人恐怕都没法糊弄,更何况这帮智商超群的精英律师,只不过还真别说,童丹好像歪打正着。 “丁律师最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我都两天都没看到他了,你们看到了吗?” “没,我也没看到。” “是不是出什么案子去了?” “不可能啊,丁律师最近都在准备一个跨国的案子,是德意志那边的公司,还让我随时做好准备,和他出国一趟,应该不可能再接别的案子的。” “那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以丁律师的敬业程度,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应该是不会这么久不来律所的,最近他下班也很早,以前哪次他不是最晚才走。” …… 一时间议论纷纷。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童丹耳朵动了动,有意识朝方晴看去。 方晴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 童丹心领神会,没有插话。 “好了,议论领导,在别的公司,是会被开除的知道吗。” 樊律师开口,算是中止了这个话题。 “方晴,谢了。” “矫情的话也不说了,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祝你前程似锦。” “方晴,我只希望一点,以后千万不要在法庭上撞见啊,我可不想和你做对手。” “小方,不管你去哪,不要忘了,你还有我们这群朋友,有空常联系。” 吃完饭,到了告别的时候。 作为旁观者的童丹都不禁有点感动,都说职场险恶,可方晴在天禾律所的这些同事,好像都是不错的人,只是可惜,跟错了老板。 大家一一和方晴握手,拥抱。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他们老板的真实面目,还会不会在天禾继续待下去。” 待所有人离开后,童丹有感而发,继而忍不住道:“你说丁禾会不会是被他老婆给囚禁了?” 方晴轻轻呼出口气,送走所有人后,仿佛一身轻松。 “别人的事,不要太过关心。你是空姐。不是记者。” “聊聊不行。他们刚才说丁禾几天不见人,像他这种男人,事业就是他的命,因为他只能在工作上,找到一点尊严,一般情况,肯定是不会懈怠工作的。” 童丹侃侃而谈。 方晴看着她,“你对男人还真的很了解。” “啧。” 童丹嗤笑一声,“那是当然,我敢保证,丁禾肯定和他老婆出问题了,呵呵,最好打起来。” “走吧,去逛街,给我爸妈买点东西。” 方晴置若罔闻,朝街道的一头走去。 “等等我。” 童丹急忙跟上。 “王局,你说的观点我不认同,不仅仅只是屏蔽,删除,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最关键的,是得解决传播源,也就是人。” 神州第一大街旁。 神州俱乐部。 房俊拿着手机,眼神阴翳。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不过房少,还是那个问题,法不责众。” “法不责众。” 房俊冷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很多不法之徒就是认为在网络世界没人会较真,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想要肃清网络环境,最重要的就是打击他们的这种心理,而不是姑息、纵容。” 房俊一字一句。 那边应该相当为难,半晌没有吭声。 就在房俊继续打算施加压力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明目张胆的拿走了他的手机。 靠在栏杆上的房俊猛然回头,眼神如豺狼,仿佛择人而噬,可当看清来人,诡异的克制住了沸腾的怒火。 对方没有看他,面色平和的把手机放在耳边。 “我是宋朝歌。” “宋少。” 那边赶忙叫了一声,语气庄重。 “王局,你做你应该做的事就好。” 敢于在这个时候拿走房俊手机的宋朝歌笑着说道。 “多谢宋少理解。” “不打扰王局工作了。” 说完,宋朝歌挂断电话,放下手机,重新还给房俊。 房俊接过,面色不太好看的叫了声:“宋哥。” 宋朝歌表情不咸不淡,站在栏杆边,“你知道全国有多少网民吗?你能把他们全抓光?” 言罢,又继续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姐。” 房俊瞳孔收缩,骤然握紧手机。 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很多人都会知道这件事,或者将会知道,可难堪之情,还是难以抑制。 “你早就该,劝劝你姐的。” 宋朝歌轻声道。 房俊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宋哥,你以为我没有劝过,可她毕竟是我姐,我这个做弟弟的,难道还能逼迫她不成。” 宋朝歌颔了颔首。 “也是。” 房俊沉默下来。 “你也不要太过在意,她是你姐,也只是你姐,和你说两个单独的个体。你自己的心理负担不用太大,我已经和刘一鸣那些互联网巨头打过招呼了。” “谢谢宋哥。” 站在他身侧的宋朝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做的,查到了吗。” “正在查,我已经让我姐写了一份嫌疑名单。” 嫌疑名单? 可能也是死亡名单。 “那个白人,是……” 房俊脸色微微扭曲,“是我姐的司机。” 宋朝歌沉默了下。 “把他控制起来。” “我已经把他处理了。” 房俊的语气冰冷而残酷, 宋朝歌扭头,微微皱眉。 “在死之前,我让他好好体验了一番当女人的滋味。” 房俊继续道,狠毒中透着笑意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八个黑人。 一个晚上。 惨叫声连绵不绝。 宋朝歌并没有去问具体细节,收回目光,平淡道:“太着急了,你应该把他留着。” “留着?要是他被人肉出来了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事发后男主角莫名其妙就死了,会不会更惹人怀疑?如果我是始作俑者,肯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房俊没有后悔,相反残酷道:“我倒是希望他来做文章,我真想看看,到底是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肯定是有人在兴风作浪,不然不可能传播得这么快。 网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隔壁东瀛的爱情动作片,包罗万象,什么类型没有,视频里的男女主角又不是明星。 听到房俊的回应,宋朝歌没有再多言。 人非圣贤。 此时对方的心情,他能够理解。 “你姐现在怎么样?” 宋朝歌关怀的问了句。 “宋哥,你完全不必担心她,她的心理素质,比谁都强。” “一家人,生气可以,但是不能较真,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房俊没吭声。 “还有一个人,你或许该安慰安慰。” 房俊目露不解,“谁?” “你姐夫。” 宋朝歌道:“作为一个男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比任何人都难受。” 这话说的,完全没有毛病。 老婆给自己戴了帽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肯定是不可承受之重。 而要说更痛苦的事,那恐怕就是戴了帽子不提,而且还被全世界知道了。 “宋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他们,真的完全不必要担心。我姐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作为丈夫,起码得有一半责任。司机和自己老婆在自己眼皮底下……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房俊冷笑道:“我现在知道,我姐当初为什么选择嫁给他了。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总算还是顾及到了亲缘,委婉省略了些,没把荡妇和懦夫两个词说出来。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不适合干涉太多。 而且房俊的话,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如果作为丈夫能够爷们一点,可能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你姐或许需要一个强势的丈夫,才有可能做出改变。” 宋朝歌言简意赅的道了一句。 房俊也有同感,吃一堑长一智,如果接二接三闹出这样的丑事,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没法承受。 至于丁禾。 好像被忽略了。 也是。 这里是神州第一大街。 是深不可测的神州俱乐部。 站在这个高度,天底下大部分人,都渺小如蝼蚁。 谁会在意蝼蚁的感受。 (本章完) 729 哀莫大于心死(谢打赏!求月票!) “先生。” 黄昏时分,几天没去律所的丁禾驱车从外面回来。 “夫人呢?” “夫人在楼上。” 还是这个回答。 “她今天吃东西了没。” “中午吃过。” 丁禾点头,面无表情道:“我在外面用餐了,你们不用给我准备。” 走到大厅,丁禾在沙发坐下,扯了扯衣领,继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 “啪嗒。” 伴随着打火机的清脆声响,香烟燃起。 见到此场景的下人无不心生诧异。 从她们到这里工作以来,还从不知道作为大律师的男主人有吸烟的爱好,这还是头一次。 莫非是因为以前顾及到夫人的原因? 而夫人这几天闭门不出,楼都不下,所以放肆了? 当然。 不管这位男主人在这栋豪宅里地位多低,那也不是她们下人可以指手划脚的。 保姆们对丁禾反常的行为视若无睹,各忙各的。 烟雾缭绕。 已然功成名就可是在某些阶层眼里依然只是蝼蚁的丁禾双目无神,手里夹着香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今天还是没有去律所。 在看过了外籍客户发来的视频后,他拨打了休假司机的电话,可是无人接通。 于是今天找管家要到地址,亲自去了一趟,结果还是没有见到人。 究竟是休假。 还是潜逃? 丁禾瞳孔凝缩、放大,循环往复,捏着香烟,吸了一口。 他已经戒烟很多年了,对于香烟的味道,已经不太适应,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其他方式可以尝试性的来麻痹自己。 酒? 他怕自己会彻底失控。 自己创办的律所已经不敢去,即使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已婚,更不太可能清楚他妻子是谁,但人的心理就是这样。 做贼的自然心虚。 哪怕他根本没有错,而是最大的受害者。 强大的尼古丁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一根烟燃尽,丁禾的心情没有任何好转,粗重的呼吸,好像苏醒的火山。 家里没有烟灰缸,他直接将烟头杵在大理石茶几上,继而起身,走向厨房。 “先生,你想要什么?” “我给夫人送一点水果上去。” “我帮您。” “不用,我自己来。” 丁禾亲自从丰富的冰箱里挑了一盘水果,清洗干净还后,端着朝楼上走去。 “先生,夫人交代过……” 要上楼的时候,女管家挡住了他。 丁禾停下。 要是以前,他肯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与佣人去争执,可今天的他罕见的强硬。 “她是我的夫人,我想见她,难道还需要你同意?” 女管家发愣,为丁禾突然的爆发而猝不及防。 “让开。” 丁禾直直的盯着她。 下人终究是下人,还是不敢公然抵抗丁禾这个男主人的权威,女管家往旁边挪了一步,与此同时,提醒道:“先生,小心夫人会生气。” 丁禾置若罔闻,端着水果上楼。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在卧室里闷了几天的房嫒坐在桌子前,捏着笔,烦躁道:“谁?” “是我。” 听到丁禾的声音,披头散发、神色憔悴的房嫒眼神晃动了一下,回头,冲着房门喊道:“我身体不舒服,不要来烦我。” 虽然不算客气,但明显比之前改善了许多。 “啪嗒。” 门被扭开。 房嫒从来没有锁门的习惯,毕竟在这栋宅子里,再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谁敢擅闯她的卧室。 一向唯唯诺诺的丁禾端着水果走了进来。 房嫒放下笔,“我说了不要来烦我,你是不是听不懂?” “我来给你送点水果。” 丁禾把门关上,走近来,将水果盘放下,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摊开的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个个名字。 这应该是房嫒这几天宅在屋子里的原因。 通过越来越潦草的字迹,可以看出房嫒逐渐恶化的不耐心态,甚至丁禾还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在纸页末端。 方晴。 “啪。” 房嫒单手把笔记本合上,到了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任何歉疚,依然颐指气使道:“出去。” 丁禾收回目光。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问完我就走。” “没空。” 房嫒不假思索,不近人情。 “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事情。” 房嫒脸色变冷。 “丁禾,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如果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那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我可以走,但是有件事,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丁禾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然后将手机拿起来,屏幕正对房嫒的脸。 “这是,什么?” 房嫒脸色变了变,充分诠释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丝毫悔恨。 丁禾的心彻底变冷,同时,长年累月压积的怨念与屈辱如岩浆般在翻滚沸腾。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这是你和你的司机苟且的现场视频,房嫒,你身份如此高贵,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房嫒抬手就要一巴掌甩过去,好像都成为了习惯动作。 本该响起的耳光声没有出现,以往逆来顺受的丁禾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不是东西,我是你的丈夫。” 丁禾一字一句。 换作当下的流行词汇,被老婆与司机戴了绿帽的丁禾可谓是妥妥的大怨种,可房嫒似乎比他这个大怨种还要愤怒。 “行,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姓丁的,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你可以从这栋房子里滚蛋了,我要和你离婚。” 丁禾没再委曲求全,甚至连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一只手抓着房嫒的胳膊,一只手依然举着手机,屏幕对着房嫒的脸,并且往前又凑近了些。 “看清楚,只要我把这段视频拿到法庭,按照婚姻法,你得净身出户。不过好像也不用拿,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愧是大律师,很懂如何发挥自己的职业才能,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房嫒一边想笑,一边又觉得难堪,不禁恶语骂道:“姓丁的,我怀疑你是不是疯了?是,这上面拍的没错,我是和veatch上了床,而且不止一次。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经常在一起,车上,海滩边,游轮上……对了,还有这个房间里。呵呵,他能力真的很强,每次都能让我飘飘欲仙……” “是吗,很可惜,他已经死了。” 房嫒话头顿住。 “你说什么?” “我今天去找了他,没有人,我想,如果他不是潜逃出境的话,应该就是你的家里替你善后了。” 房嫒皱了皱眉。 倒不是震惊于这个消息。 对于“姘头”的死,她要有预料,让她不舒服的,是丁禾说话的口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说,他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冤。” 丁禾脸上绽放的笑容,越发让房嫒感到陌生。 “放手!” 她甩了甩手臂,似乎才反应过来。 丁禾不为所动,相反,抓握的力道更加重了些。 “房嫒,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究竟有没有哪一刻,把我真的当作是你的丈夫。” 丁禾的语气很轻,不知道是在问房嫒,还是在问自己,虽然是看着房嫒,可瞳孔却没有焦距。 “丁禾,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你难道不清楚自己身份?人要有自知之明,居然还敢拿这个视频来找我。” 房嫒似乎觉得很可笑, 在她的概念里,戴了绿帽,好像连来要一个解释的权力都不配有。 “本来你还可以享受你的荣华富贵,继续当你的大律师,可惜,你自己把棋走死了。离婚,我看没有了我房嫒,你姓丁的能混出什么名堂!” 房嫒满脸冰冷,这次似乎下定了决心,而不只是威胁。 “天禾虽然是你投的钱,但一直是我在经营管理。律所给我,其余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要求房嫒净身出户当然不现实,哪怕合法。 蒙受奇耻大辱的丁禾要求已经十分卑微,可是房嫒好像没有半点的慈悲之心。 丁禾的口吻明显同意离婚,并且没有进行半点挽回,这让唯我独尊的房嫒不禁感觉到侮辱和冒犯。 “做梦!我告诉你,你休想带走一个子!” “天禾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律所对于房嫒而言,确实无足轻重,而且她也根本不在乎。 可女人,特别是被宠坏的女人,从来不会考虑那么多。 做人留一线对她们来说,就是狗屁。 “没有意义又怎样?我就算把它解散了,也不会给你!” 房嫒冷喝道:“放手! 丁禾手越发握紧。 房嫒已经感受到痛苦,皱着眉,使劲挣扎,“姓丁的,你再不放手,我让你好看!” 丁禾终于松手。 “砰。” 猝不及防的房嫒身体失衡,往后跌倒,胳膊肘撞在桌子上,娇嫩的皮肤顿时磕得红了一片。 其实算不得什么伤,可房嫒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当即泼妇般喝骂道:“姓丁的,你准备去当要饭的吧!我要让你在全国都没有容身之地!” 凭房家的能量,这话完全不算是威胁。 可高高在上的房小姐忘记了一句话。 得饶人处且饶人。 同时。 她应该也从来不懂一个最朴实的道理。 被逼急的老实人,往往会比任何人都可怕。 丁禾眼神逐渐发红,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心中沸腾的火山终于喷发。 房嫒那张恶毒刻薄的脸在他的瞳孔逐渐放大,继而充斥他整个脑海,丁禾脑子里万念俱空,只有一个想法在回荡。 让这个表子付出代价! 水果盘里那把小巧锋利的刀具成为了最趁手的工具,理智彻底湮灭的丁禾伸手操起水果刀,不假思索的就往靠在桌子边的房嫒身上捅去, “噗呲。” 一刀。 两刀。 三刀。 房嫒双眼放大。 丁禾动作不停,在自己妻子身体里一进一出,并且速度逐渐加快,似乎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宣泄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 喷溅的血水染红了丁禾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丁禾慢慢停了下来。 刀还插在房嫒的腹部,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房嫒双目圆睁,缓缓的顺着桌子滑倒在地,血水失控的从她的烂沙袋般的腹部流下,场面触目惊心。 毫无疑问,这位不知道挨了多少刀的京都顶级名媛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或许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得如此之惨,会死在不屑一顾的无能丈夫手里。 “你不是挺傲的吗?傲啊,继续傲啊!哈哈哈……” 丁禾没有恐慌,望着自己妻子的尸体,甚至发狂的大笑起来。 因为房嫒之前、或者说生前叮嘱过,不必担心会有下人随便上来。 血水无声流淌。 在地板上慢慢形成一滩血泊。 浓烈的血腥味开始蔓延。 换作一般人,冲动过后,这时候应该也会感到后怕。 可丁禾没有。 不愧是大律师,心理素质的确强韧,或者说,哀莫大于心死。 任由房嫒的尸体倒在那里,丁禾没事人般进入本应该也属于他的浴室,冲洗双手后,还大大方方洗了个澡。 然后。 回房换了身干净衣服。 “夫人已经休息了,任何人都不要打扰。” 丁禾下楼,神色自然的嘱咐佣人。 多亏了房嫒平时里的霸道,导致下人们根本不敢去冒犯,听从了丁禾的命令。 随后,丁禾甚至还当着下人们的面,按照惯例的看了半个小时的新闻,然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大厅开始工作。 夜深人静。 所有佣人都已经去休息。 功成名就依旧爱岗敬业的丁禾合上笔记本电脑,眼神一片寂静,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厨房,目光在一把把不同刀具上打量。 几分钟后。 他上楼,来到主卧门口,轻易的扭开以往如隔天堑的房门。 “吱呀。” 门打开。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房嫒的尸体依然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侧着脑袋,睁开的眼睛望着房门方向。 视角里。 只有男人的两只脚。 继而房门慢慢闭合,逐渐挡住了那双圆睁的眼睛。(本章完) 730 蒸发(谢打赏!) “我有点不舒服,让她们都不要来打扰我。” “好。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正在擦拭楼梯的女管家听到了楼上的交流声,旋即,男主人丁禾走了下来。 “夫人有点感冒,已经吃了药,没有吩咐,你们都不要去打扰她。” “好的,先生。” 丁禾下楼,出门,上车,若无其事的离开家。 “叮铃铃……” 副驾驶上,一个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房俊。 丁禾没有理会,不辞辛苦的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来到了一处垃圾处理厂。 不顾刺鼻的臭味,他停下车,走了下去,来到车后。 电感后备箱自动打开。 里面静静的摆着两个黑色塑料袋,塑料袋密不透风,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丁禾把两个塑料袋提了起来,这才能看到其中一个塑料袋里貌似装着什么球体,另一个是长条形,并且不止一件物体,不断发出古怪的碰撞声。 后备箱楼下,丁禾望了眼四周,然后走到一个垃圾坑前,扬起手,依次将两个塑料袋扔了下去。 还有。 那部手机。 脸色漠然的在垃圾坑边站了会,丁禾转身重新上车,驾驶着那台宝马x5,回到天禾律所。 “丁律师。” “丁律师。” “丁律师。” 下属们纷纷问好,与此同时,对于他的“回归”,心里皆有些诧异。 不知道消失了几天的丁禾经历了什么,脸上失去了以往亲和力的笑容,面对下属们的问好,只是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没?” 他走到一个工位前。 正在看整理资料的男律师抬起头,像是没睡好,眉目含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不过还是很快回应道:“都准备好了。” “嗯,通知他们,下午四点,我们出发。” “好的丁律师。” 交待完,丁禾朝办公室走去。 “德意志那案子,真的成了?” 隔壁工位的一律师探过头来。 参加了方晴告别宴的那名男律师揉了揉眉心,“应该跑不了,没听丁律师说吗,今天就飞过去对接。” “那案子进度这么快?” “哪知道呢,昨天凌晨,我都睡着了,丁律师突然给我打的电话,说今天就出发,为了准备各项材料,我一宿没睡,看到我的黑眼圈了吗。” 虽然对方早就知会,可他哪知道会这么着急。 不过这行就是这样,客户就是上帝。 只要客户有需求,他们必须以最快的效率去满足。 “不就是一宿没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想公费出国旅游,多让人羡慕,德意志我还没去过呢。”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等上了飞机,多的是时间休息。” “唉,也只能这样了。” 这位余姓律师叹了口气,强行振作,继续做出国前最后的准备。 办公室。 虽然几天没来,但整个律所运行得有条不紊。 丁禾慢慢的环视一圈,继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爸,你的腿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点药过来?” “不用,这里什么药买不到,还用你从国内大老远带,多麻烦。” “不麻烦,反正我也正打算来看看你们,顺道。” “你要来意大利?” 对方惊讶。 “嗯。” “是来出差?” “不是,一年多不见了,儿子只是想来看看你们二老。” “心意领了,我和你妈在这边好的很,用不着你费心,你工作忙,用不着折腾。” 丁禾语气平静,可是脸皮却在不自觉的颤动。 “爸,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对方没有回应,沉默下来。 当然。 对于房家而言,他是当之无愧的凤凰男,以至于当初结婚的时候,父母连正席都不坐上。 他家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可至少也绝对谈不上差,属于社会水准线之上,如果不选择这条捷径,他应该也不会混得太差。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诱惑面前保持清醒。 正因为为了少奋斗几十年,娶了房嫒,他遭受了无数白眼,甚至父母都被连累。 迄今为止,对他的父母,房嫒连一声爸妈都没叫过,只是在婚礼当天,敷衍性的喊了声叔叔阿姨。 并且自那以后。 房嫒就没再见过他爸妈。 结婚第三个年头,他就利用关系,将父母送出了国,安享晚年。 “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只要你过得好,我和你妈什么都无所谓,而且我们俩现在待在意大利,也挺舒服,多少人羡慕能在国外的生活啊。” 虽然当初生了老大的气,可终究还是心疼儿子。 “儿子,我和你妈老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有些事想不通,那也能想通了。你呢,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路是你自己选的,那就踏踏实实的走下去,不要考虑太多。” 丁禾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你和房嫒,现在过得怎么样?” 老人试探性的问了句。 已经心如坚石的丁禾嘴唇动了动,笑着道:“挺好的。” “那就好。” 老人放心的松了口气,继而笑道:“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结婚也这么多年了,就没有考虑过,在什么时候要孩子?” “爸,我现在正忙着事业,分不出多余的精力。” “事业再忙,也不能荒废家庭。孩子,是夫妻最牢固的纽带。没有孩子,一个家庭,始终都是不完整的。” “爸,我知道,您是想抱孙子了吧?” “呵呵,还真别说,有时候出门遛弯,看见那些外国宝宝,还真是挺喜欢的。” 老人说着,停顿了下,“不过就算你们有了孩子,到时候恐怕也轮不到我和你妈操劳。” 男子汉。 七尺之躯。 最基本的责任,就是不让父母受屈辱。 可是自己又干了什么? 就算这间办公室再高,再宽敞,再气派,又有何用? “爸,您还是在怨我嘛,当时您如果态度再坚决一点,譬如和我断绝父子关系,说不准我就听您的了呢。” “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可是我也没有权力,去控制你的人生。你自己要走的路,我这个当爹的,难道还能拼了命去拦着?” “所以您就宁愿受委屈?” 老人笑了笑,“当父母的,就是来还债的,等你做了父亲,你应该就会懂了。” 丁禾也笑了起来,不过眼角却潮湿泛红。 可是作为一个大律师,他内心的真情实感,并没有显露在语气上。 “妈呢?” 他转移话题。 “她去跳舞去了,你妈她能耐着呢,在这里组建了一个舞蹈队,天天领着那些意大利老太太去炸街。” “还是妈精力好。” “谁说不是呢。” “爸,那就先这么说,我今天飞德意志,在那里处理点事后就过来。” “行,房嫒呢?和你一起来吗?” 丁禾笑容不变,“我去德意志是为了工作,怎么带她。” “嗯,那你忙吧。” “爸,过两天见。” 丁禾放下手机,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缓缓呼出口气,将激涌的情绪压了回去,随即抹了抹眼角,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没有工作,只是编辑了一条定时邮件,然后保存。 随即,他埋下头,双手搭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在一起,指头不断跳动。 “笃、笃、笃……” 不知道过了多久。 办公室门被敲响。 同样一宿没睡的丁禾猛然抬头,望向办公室门,过了会后,道了声:“进。” “丁律师,时间到了,是不是该走了?” 进来的是俞律师。 丁禾起身,“出发。” 对于这次与德意志那边的合作,天禾很重视,包括创始人亲自出马,出动了近十人的团队。 来到楼下,被簇拥的丁禾忽然停了下来,扭头,回望自己一手创办的律所。 所有人看着他。 几秒后,丁禾一语不发,收回目光,钻进了车门打开的商务车。 贡院六号。 天色渐暗。 “李管家,先生怎么还没回来?这个点他应该已经下班了吧?夫人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女管家也觉得不对,夫人前几天虽然也一直待在房里,但好歹不会饿着自己。 可是她没胆量上去。 “我给先生打个电话。” 随即,她拨通丁禾的号码,可是上午出门时说会早点回来的男主人此时电话竟然处于关机状态。 “李管家,还是上去问问吧,要是夫人饿出什么毛病,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思虑再三,打不通电话的女管家只能承担起职责,走上楼,来到主卧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夫人,您身体好些了吗?” 无人回应。 她又敲了敲门,“夫人,您需不需要吃的?” 还是石沉大海, 里面一片死寂,安静得可怕。 以夫人的脾气,要是没什么事,恐怕早就发火了才对。 难道真的病的很严重? 女管家心头一紧,不敢怠慢,又用力敲了敲门。 “夫人,您如果没事,请回复一下。” 发现依然没有没有任何动静,女管家不再犹豫,伸手握住门把,扭动。 “咔。” 门没开。 这完全出乎了女管家的预料。 这间主卧,一直都是她亲自打扫,所以她很清楚,夫人从来没有把门反锁的习惯。 “把备用钥匙拿来。” 她快步走到楼梯口,朝楼下大声喊道。 保姆送来钥匙。 女管家插入钥匙孔,迅速把门打开。 “啪嗒。” 当推开门,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瞬间扑面而来,房间里昏暗无光。 “夫人?” 女管家也不敢开灯,缓慢的走到床边,随即愣住。 继而,她猛然伸手拉开被子。 “哗啦!” 被子拉开后,床上空空如也,真的没有人! 女管家傻了。 上午她分明听到了男女主人在对话,一天也没见有人下楼过。 那女主人去哪了? “夫人!” 浴室没有。 衣帽间没有。 不仅仅这间主卧,女管家带着保姆们,把整栋豪宅上上下下全部找了一遍,就连杂物间都没放过。 可还是一无所获。 “你们今天有看见夫人下楼吗?” 女管家眉头紧皱。 “没有。” 保姆们异口同声,同样不可思议。 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还能凭空蒸发了? 女管家心脏紧绷,冥冥中意识到可能出了大问题,又尝试给丁禾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女管家不再犹豫, “110吗,我要报案,我的雇主失踪了……” 一个小时后。 这栋豪宅外。 警灯闪烁。 不过没有鸣笛。 贡院六号居住的户主大都非同小可,得注意影响。 保姆们全部被请出了豪宅,不知所措的站在庭院外。 “你是说,你在上午听见了房小姐的声音?” 女管家正在接受盘查。 不仅仅负责的辖区民警,明明一个不算大的失踪案,甚至惊动了上面的一个副局长。 这位大人物此刻面色凝重,看着干警们进进出出,不断低头看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没一会。 一台红旗丧失了它的稳重,风驰电掣的驶了过来,差点撞到一台警车。 房俊推门下车,望着兴师动众的场面,脸色深沉。 “胡局,现在什么情况。” 胡局面色严峻,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了句,“跟我来。” 他领着房俊,穿越警戒线,步入豪宅。 豪宅内。 警察叔叔们忙忙碌碌,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测量,有人在四处勘察……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 房俊视线扫过,跟着踏上楼,来到主卧门口。 “胡局。” “胡局。” “胡局。” “都停一下。” 胡局嗓音低沉。 卧室里的同志们全部停下动作。 “我姐去哪了?” 房俊开口。 他今天打了一个电话,可是没人接,他没觉得奇怪,只当对方这段时间,心情比较糟糕,可哪知道,晚上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看似一切正常的卧室里,警察同志们表情复杂。 胡局没有回应,命令一句:“把灯关了。” “啪。” 房间里的灯光被关闭。 “把紫外光灯打开。” 漆黑的房间内,紫色的光束亮起。 原本毫无异样的卧室像是变了个天地。 房俊瞳孔慢慢收缩,表情凝固。(本章完) 731 天网恢恢(谢打赏!) 贡院六号。 房俊坐在沙发上,脸色青白不定。 即使他绝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此时此刻,心脏依旧止不住的抽动,甚至呼吸都不太平稳。 “根据管家交待,丁禾上午九点离家,她还听到了丁禾与房嫒的对话。但是根据我们分析,管家所听到的声音,应该只是丁禾施展的障眼法,房嫒真实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之间。” 胡局坐在他的身边。 很久已经没有发生如此恶性的大案子,而且受害者的身份不可小觑。 “他怎么敢……” 除了愤怒,房俊更多的其实是震惊。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名义上的姐夫是一个相当软弱的人,毫无骨气,在这个家里,他那位表姐一手遮天。 可就是这么一个没被任何人看在眼里的蝼蚁,居然做出了让他的都心悸的行为。 主卧里紫外光灯照出的满屋血迹,铁证如山的告诉了所有人失踪的房嫒已经遇害的事实。 可是活得见人,死得见尸。 即便被害,尸体总不会消失,别墅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只是见丁禾一个人离开。 这才是这个案子最恐怖的地方。 精干的警察同志们在确认了房嫒已经遇害、并且主卧是第一凶案现场的事实后,随即在房间里进行了地毯式的勘察。 顺着血迹,他们拿着紫外光灯,最终来到了浴室。 如果说通过主卧桌边的血迹可以推断出事发的过程,那么浴室血淋淋的痕迹,让在场这些经验老道的干警同志都感到一阵呆滞,继而胆寒。 通过紫外光灯朦胧幽暗的灯光,他们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在杀死妻子后,冷静的将尸体从地上一步步的拖到浴室,然后蹲在地上,在夜深人静时分,开启了惨绝人寰的行为。 很难想象,干出这种事情的,居然是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律师。 随即。 在抽丝剥茧的拆开马桶后,在下水管道里,房嫒的身体组织物被发现。 “消失的尸体”有了答案。 根据佣人描述,女主人房嫒应该有一百来斤。 一片片切成碎肉冲进下水道,这得多么精细的手法、以及多么冷酷坚韧的心肠?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嫌疑人找到,我已经发出了通缉令,并且派人去天禾律师事务所了。” 胡局面色严峻。 他不知道这对夫妻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他很清楚,这个案子势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我姐其他的……遗体呢。” 胡局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我想可能是嫌疑人处理完尸体后,趁着佣人晚上休息了,放进了自己车里,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带了出去。我们的同志已经开始调查附近的监控,追踪今天的去向。” 下水道可以吞噬肉质,但是没法处理骨头。 还有头颅。 想到这,胡局确实相当难以理解。 一个事业有成,前途无量的金牌律师,为什么要丧心病狂的做出这样毁人灭己的行为。 房俊攥了攥手。 胡局不知内情,可他哪能不清楚? 宋朝歌还有提醒过他,可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匹夫一怒? 房俊嘴角无意识扯了扯。 他和这个作风放荡的表姐,自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毕竟彼此是一家人。 视频一事还没解决,现在女主被杀,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丈夫,房俊已经可以看到,将会朝自家席卷而来的舆论风暴。 “你看什么时候,向你的姑姑,姑父,通知一下。” 言罢,胡局的手机响了起来。 “说。” “胡局,天禾律所的人说,丁禾今天确实来过律所,不过下午四点就带着团队离开了。” 胡局凝眉,“去哪了?” “……出国了。” 胡局狠狠皱眉,“你说什么?” “根据天禾的人交代,丁禾之前就接了德意志一家公司的案子,早就计划着过去接洽。我想丁禾应该是顺水推舟,接着这个借口,畏罪潜逃了。” 胡局立即严词命令道:“马上进行拦截,就算他已经上天,也给我拦下来,绝对不允许他逃出境!” “……胡局,我们已经联系了机场那边,已经迟了。丁禾很狡猾,坐的不是我们国内航空公司的航班,他下午六点多就已经上了飞机。” 胡局看了下表。 目前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也就是说。 对方早就离开了神州境内。 出了领空范围,而且又不是国内的航空公司,他们是没办法命令飞机返航的。 “我知道了,监视住那架飞机,等我命令!” “是!” 胡局放下手机。 “人跑了。” “我听到了。” 房俊不惊不怒,虽然脸色阴沉,但这种时候能够维持这样的冷静,已经称得上难能可贵。 “这个丁禾不愧是大律师,相当狡猾,或许在他动手处理尸体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觉得出了国境线,就能逃得了了。” 房俊拿出手机,手指对着屏幕,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他已经瞒不下去了。 ———— 德意志最大的交通枢纽城市,法兰克福。 一架隶属于欧盟的班机降落在跑道上。 “余律师,睡了一路,十个小时,还没休息好?” 虽然远渡重洋,但天禾这次出差的团队大都神采奕奕。 昨天,不对,准确来说,应该已经算是前天晚上忙活了一夜的余律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们一直在说话,我能睡得好吗?” “马上就得见客户了,我们不得抓紧时间做准备,总不能给我们天禾丢脸吧,而且这还是跨国合作,更关乎着我们神州人的形象。” “得,别把境界抬得这么高,平时不勤快点,临时抱佛脚能起多大作用,而且我好像也没听到你们怎么聊工作啊,还是说我在做梦,怎么听的都是你们在聊怎么玩?” 相比于下属的兴奋,丁禾倒是很镇静,不过作为老板,就得具备这样的气场。 他带着团队往机场外走。 “丁律师,我们不是去柏林吗?” 余律师不禁问。 柏林离法兰克福还比较远,得转机才行。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大家都挺累了,先在这里落一天脚,明天再出发。” “丁律师,我不累。” “我也不累。” 大家纷纷表示敬业之心。 “不累也休息,都到了德意志了,不急于这一时,养足精神,才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客户。不累的人,你们可以在这里到处转转。” 丁禾确实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领导,如果当初他没有贪图捷径,通过自己的努力,应该也有可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一念之差,就是整个人生的颠覆。 “丁律师万岁!” 众人齐声欢呼,对丁禾的决定表示拥戴,已经交头接耳,兴高采烈的讨论去哪里先逛逛。 他们这个行业虽然是社会精英阶层,但是来德意志的机会可算不上多。 拦车。 前往酒店。 “丁律师,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逛逛,听说德意志的啤酒一绝,相当好喝。” 一个女律师发出邀请,三十岁,还没结婚,不过精英女性大都晚婚,不值得奇怪。 其他人都起哄。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今天过后,可得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来。” 丁禾故作严肃。 “保证完成任务!” 丁禾微微一笑,“除了奢侈品外,开销算在律所的账上,记得把发票留好。” “丁律师我们爱死你了!” 一帮法律精英开心的像一群纯真的孩子。 拿到房卡,回房间先放行李,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迫切的想去体验这个工业领先全球的国家的风土人情。 丁禾独自回屋,并没有整理行李,将行李箱直接放在沙发边,然后坐下,抬起手腕,看向那块劳力士。 柏林。 他是去不了了。 他已经定了去意大利的航班,就在这里中转,一个人。 以他的能力,想要制造一个完美的凶案现场,不算多么困难,可以让人找不到他的破绽。 可是没有作用。 法律的审判,需要证据。 但有些人,不讲究这些。 房嫒的死,就标示着他不可能再在国内待下去,好在他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不仅把父母送到国外移居,并且在海外,私设了一个账户。 房嫒不傻,可是论聪明,肯定是没法与他相提并论的。 这些年私攒的财富,已经足够他和父母无忧无虑的在国外过完一生,即使隐姓埋名,也没有为生活发愁的忧虑。 当然。 多年以前,他肯定是没有料到他的人生会到这步田地。 所以说。 未雨绸缪,永远不会有坏处。 他算好了时间,去意大利的航班会在两个小时后启程,现在只等所有人休息或者出去,然后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继而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与前半生的一切,划清界限。 丁禾无意识转动着手腕上世界名表,静静等待着时间流逝。 “叮咚、叮咚、叮咚……” 忽然响起的门铃声,让丁禾猛的扭头。 “丁律师,是我,余威。” 丁禾表情逐渐放松,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你没和他们一起出去?” “没,我又不爱喝酒。” 余律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丁律师,关于这个案子,有些地方,我还想向你请假一下。” “余威,别人都出去玩了,你却在这里搁我聊案子,我该说你热爱工作,还是不合群呢。” 丁禾笑道。 “丁律师,我可不是故意表现啊,我是真有些地方,没有把握太好。” 余律师赶忙解释,“而且论热爱工作,我这又算得上什么,比起方晴差远了。” 丁禾沉默了下。 “小方还年轻,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们能做的,只有祝福她。” 余威点了点头,理智的打住这个话题,动了动手里的文件资料。 “我说了,今天是自由时间,不谈公事,你要是不想出去,那就回房间休息,养足精神,我知道,昨天晚上,你应该比较辛苦。” 论“辛苦”,恐怕没有人比得上他自己。 “丁律师,按照这边的时间,应该都是前天了。” 余威玩笑道。 丁禾莞尔。 “好吧,那等明天,上了飞机,我再找丁律师请教。” 丁禾点了点头,将余威送出门,看着他进了左边的一间房后,关上门,提起行李,离开房间。 “砰。” 房门轻轻关上。 丁禾下楼,在酒店门口拦下一辆出租,再度返回机场。 候机厅。 丁禾掏出手机,将手机卡取了出来,手指逐渐用力,卡片不堪重负,从中断裂。 机场广播响起。 提醒前往意大利的旅客准备登机。 丁禾提起行李箱,镇静的走向登机口。 “您好。” 他拿出证件,交给工作人员检验。 没有问题。 “祝您旅途愉快。” “谢谢。” 丁禾面带微笑,收起证件,转身走向安检口。 这时候,一帮穿着制服、人高马大的德意志警察进入机场。 丁禾面不改色,脚步加快。 “sir,等一下。” 喊声自身后响起。 丁禾像是没有听到,站在安检口,接受排查。 “sir。”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丁禾抿了抿嘴,终于转过身,“有什么事吗?” 两名德意志警察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对着丁禾的脸比对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继而看向丁禾的眼神,变得有些严肃。 “sir,请出示你的证件。” 丁禾面无表情,用流利的德语重复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丁禾?” 手拿照片的那名警察紧盯着他,语气不再那么客气。 丁禾没有回应。 另外一名警察走向检票口,与工作人员交流了些什么,旋即快步走回来,二话不说从腰间掏出手铐。 “就是他!” 闻言,另一名警察不再犹豫,立即擒住丁禾的肩膀。 “砰!” 行李箱落在地上。 丁禾没有辩解。 也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 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德意志警方将自己控制,甚至还主动的抬起双手。 “啪!” 警铐上锁,发出清脆声响。 天网恢恢?(本章完) 732 邮件 没能登上前往意大利航班的丁禾被押上了另一架飞机,经过了十个小时的飞行,当重新踏上地面的时候,都还戴着头套。 “thanks。” 两波人完成交接。 然后双眼一抹黑丁禾被推搡着,上了一台吉普车。 吉普车启动,路上可以听到街边的集市喧闹,随即环境逐渐安静。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被推搡着下车。 “唰。” 等脸上的眼罩被除去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间简约的房间,好像是一栋写字楼,不过装修相当普通。 丁禾双手被拷,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几个气质凶悍的汉子抱着胳膊,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结实的臂膀上满是纹身,一看就绝非善类。 “这里是什么地方?” 功亏一篑的大律师没有惊慌,处于陌生而危险的环境下,却保持着令人称道的镇静。 “金边。” 一个脸膛黝黑的爷们大方开口,双眼有神且锋利,手掌粗糙,气质不同于一般的小混混。 作为律师,丁禾同不少罪犯打过交道,其中不乏十恶不赦之徒。 这个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男人的眼神,和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好像在其眼里,他并不是一个人,只是没有生命的物件。 这样的人,手上多半染过人命。 丁禾当然知道金边在哪,神州某邻国的首府,处于臭名昭著的金三角地带。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太平过。 尤其这块地区,充满了混乱,暴力,罪恶……哪怕是邻居,国人也很少来这边旅行。 从法兰克福被带到金边的丁禾依然没有恐惧,以一种难以置信的从容与冷静,开口道:“房嫒是我杀的,送我回国,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 “砰!” 旁边一爷们二话不说,抡起胳膊对着丁禾的脸就是一拳。 文质彬彬的丁禾哪里遭过这样的待遇,当即被砸得口吐鲜血,头摆向一边,差点从椅子摔到地上。 “到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呸。” 丁禾往地上吐了口血沫,重新坐直,没激动,也没反抗。 他一个神州上流阶层的精英人士,怎么可能和这些刀口舔血的人物去逞凶斗狠,更何况手还被拷着。 德意志和神州目前还没有引渡条约,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现在在金边的原因? “呵呵。” 丁禾不仅不恐惧,相反咧起嘴笑了笑,“揣着脑袋跑这么远来赚钱,难道饭都吃不起吗。” 不愧是文化人,嘲讽人都这么有素养。 房间里的几个汉子脸色一沉。 “砰!” 又是一拳。 这一圈拳直接砸在了丁禾的眼眶边缘,导致他连同整张椅子一起仰倒,重重的摔在地上,左眼瞬间模糊。 很快。 他又连人带椅子被扶了起来。 “不愧是大律师,还算有点骨气。” 告诉他这是在金边的那寸头汉子漠然的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 脸与眼睛肉眼可见开始肿胀的丁禾笑容不减。 “谢谢夸奖。” 伴随着嘶哑的嗓音,血水从他齿缝溢出。 见他还在嘴硬,充当打手的那爷们神色狠厉,操着拳头,又要动手。 “滋……” 这时候。 挂在墙壁上的一块电子屏幕突然亮起。 房俊的脸,赫然出现在画面中。 模样凄惨的丁禾抬起头,没有意外,甚至还主动打了声招呼。 “真不错,没想到还能见到亲人。” 房间的爷们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 “很遗憾啊,机关算尽,还是没有逃掉。” 闻言,丁禾哂然一笑,隔空对话,不以为意道:“尽人事,听天命。没什么好遗憾的。”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还好你没有下跪求饶,不然我会很失望。” 房俊同样在笑,只不过笑得没有丝毫温度。 “求饶?求饶哪有用。每一个犯罪份子在被捕时,都想求饶,可是会有作用吗?” 嘴角流血一只眼模糊的丁禾像是在普通的聊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其实我坐在这里……” 他停顿了下,笑了笑,“感觉还挺复杂的。” 的确。 他是一个律师。 律师的职责,就是捍卫律法的正义和公平。 其实在成功离开神州,抵达法兰克福后,他有很多种可能更加稳妥的选择。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见识过太多逃亡多年而一直生活在煎熬中的犯罪分子。 这些罪犯最终被捕后,反而一身轻松。 所以他将一切交给了命运。 命运也给了他答案。 没有后悔。 至少不用再想方设法的对父母进行欺瞒,连累双亲一起东躲xz担惊受怕。 再者说。 以己身验证律法的正义,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应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荣光。 “房俊,房嫒是我杀的,我认罪。送我回去吧,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 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丁禾做到了。 所以他平静且坦然。 可是作为受害者家属,房俊肯定没法这么轻描淡写。 “丁禾,你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这么天真。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死,你觉得我会大费周章的把你弄到金边去吗。” 屏幕里,房俊咧开嘴,笑容令人胆战心惊。 “你施加给我姐的痛苦,我会十倍百倍的还在你的身上。” “房俊,你应该感谢我。你我都清楚,房嫒对你来说,对你们房家来说,是一个污点,是一个累赘,我是帮你们……” “丁禾,你还真是没有人性啊,律师都这样?眼里只看得到利弊,没有感情?” 房俊打断道:“她再怎么样,也是我姐。” 这时候,倒是姐弟情深了。 丁禾没有去辩驳,靠在椅子上,“你想把我怎么样?” 房俊没说话,貌似在思量。 “……血奴怎么样?你的身体,你的器官,应该还能拿来做点好事吧?或者说泰国的人妖市场?你这个样子,稍微改造一下,应该会很受欢迎,亦或者,去畸形秀?” 房俊的笑容逐渐癫邪。 “你想要哪种?选一个?” 手段同样丧心病狂的丁禾面带笑容,摇了摇头,“真是变态啊。” 房俊显然不是开玩笑。 可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这位注定身败名裂甚至将万劫不复的大律师依然没有任何不安,镇定得难以理解。 “不好好招待你,怎么告慰我姐的在天之灵。” 丁禾始终在笑。 “房俊,我知道你们房家能耐,收拾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易如反掌,可是现在是法治社会,我的罪行,轮不到你来决定,自然有法律去审判。” 谁都知道。 这时候要是落在警察手里,绝对要比落在房俊手里要强得多。 因为很多时候,活着要比死亡可怕。 房俊刚才所说的哪一项方案,不比死刑恐怖? “丁禾,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房俊表情沉凝。 “房俊,我确实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投了个好胎,可是除此之外,你觉得比脑子,我会比你差?” “那你倒是说说,现在,你还能指望谁。” 丁禾坦然一笑,竟然露出一股庄严神圣之感。 “法律。” ———— 神州。 京都。 方晴已经收拾好行李,更是将卫生全部打扫了一遍。 她望向窗台那盆自己从小区外一家服装店淘来的绿萝,即使她没怎么打理,依旧长得很好,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挑这种盆栽的原因。 留给下一任主人吧。 方晴走过去,最后一次给绿萝浇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曾经的同事,天禾律所的“铁娘子。” “樊律师。” “小方,出大事了!” 无论在法庭上还是工作中,人如其名的铁娘子一直都相当果敢干练,很少如此激动,此时甚至已经暴露在语气上,对她而言,都可以说是失态了。 “怎么了?” 方晴疑惑。 “丁律师、丁律师他……” 方晴越发诧异,“樊律师,你别着急,慢慢说。” 在法庭上无论局面多么不利都能谈吐自如的樊律师呼吸几下。 “丁律师杀人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 杀人? 方晴不由自主的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樊律师,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丁律师杀人了!好像杀的还是他的妻子!” 方晴脑袋顿时有些发空,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现在谁都联系不上丁律师。” “樊律师,你是怎么知道,丁律师、杀人的?” 方晴稳了稳神。 “他自己说的。” 方晴又是一怔。 自己……说的? “小方,你难道没有收到邮件吗?” 樊律师反应过来,迅速解释道:“今天早上,我们整个律所,同时都收到了丁律师的邮件,他在里面录制了一段视频,自己陈述了自己杀妻的事实,以及原因。” 饶是方晴,此时思维一时间都跟不上。 “原因?” “他妻子出轨了,和他家的司机。邮件里还有他妻子出轨的现场视频。不仅仅我们律所同事,客户们都收到了同样的邮件,到现在咨询的电话都没有断过。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律师现在在哪?” “不知道。他带着余威他们去德意志谈案子,可是到了法兰克福后,丁律师就失踪了。” 信息量太大,并且太过突然,方晴脑子一片混乱。 “樊律师,你能不能把那封邮件发给我看一下。” “好。” “谢谢。” 挂断电话后,方晴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邮箱。 很快,一封邮件传了过来。 鼠标指针点开。 视频画面里,丁禾相当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头,就像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从容不迫的自述了自己杀妻毁尸的事实。 方晴脸色凝滞。 “如果大家看到这段视频,请找到我,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 视频末尾,他还留下了一段听上去相当奇怪的话。 视频定格,播放完毕。 方晴怔怔失神。 那个对她破口大骂甚至动手的女人死了? 而且还是被作为丈夫的丁禾亲手杀的? 方晴额头上到今天贴着小块纱布,那晚的伤还没完全好。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方晴回神,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杀、杀……” 童丹气喘吁吁,顾不上喘匀气,激动道:“丁禾把他老婆杀了!” 方晴眼神缩了缩,把门关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丹挥了挥手臂,“网上都传遍了,说大律师被戴了绿帽,一怒杀妻,而且还把妻子给……分……” “他不是律师吗,怎么这么残忍……” 童丹面露惊悸。 仇视归仇视。 但她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去拍手称快。 “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看方晴的模样,童丹意识过来。 “嗯,刚知道。” “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就……” 童丹原本是不信什么善有善报的,可现在她开始变得迟疑起来。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难道老天爷真的开眼了?” 童丹声音不由自主变小。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普通人,注定恶毒不到哪去,起码在得知对方死的如此惨,实在是没法幸灾乐祸起来。 “你要记住,不关你的事,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一句话都不要在外面乱说。” 方晴郑重叮嘱。 “你放心,我明白!” 童丹连忙点头,她哪里不知道轻重,那个女人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这件事已经引爆了舆情,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丁禾现在失踪了,有人说他是畏罪潜逃,可是从他公开的那副邮件看又不像。他要是跑了,何必多此一举的发出自己的罪证,真怕没人会抓他吗?” 童丹大惑不解的念道。 方晴脑子很乱,心也很乱。 事情实在是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也太过蹊跷了。 丁禾俩夫妇结婚了这么久,一直好好的,怎么在和她起冲突后,就出事了? “你先回去。” 童丹疑惑,“你不是说今天回沙城吗?” “今天先不走了。” 方晴没有解释,推着童丹来到门口,再次认真叮嘱:“记住,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一个字都不要乱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 “砰。” 童丹话还没说话,房门已经关上。(本章完) 733 交代 “难怪现在的结婚率越来越低,大律师居然都这么心狠手辣。” 萤火医疗中心。 气氛轻松。 手术圆满成功的艾倩靠在床头,公正客观的接话道:“也不能片面的看,如果不是他妻子出轨,他应该也不会做出这么极端的行为。” “出轨也不是杀人的理由吧?” 魏楚茵不禁道:“他老婆背叛他,他完全可以离婚啊,他是律师,难道这点法律意识都没有?这么做把自己的人生也给毁了,值当么。” 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律师杀妻案已经成为当下最热点的新闻,引起了整个社会的广泛讨论。 不少人禀承着与魏楚茵同样的看法。 同样。 也有人觉得大快人心,称赞男主是个爷们。 “律师也不是神,人都有缺陷。没有谁敢保证自己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保持冷静。” 同样作为女性,艾倩在这个事件上,倒是难得的站在了中正客观的立场,不像网上的一些小仙女,就像踩到痛脚的猫,对房嫒出轨的事实置之不理,视而不见,义愤填膺的对丁禾口诛笔伐,那架势如果法官换她们来当,恐怕丁禾逃不了被碎尸万段。 “这个看法我赞同。” 手术前很少露面的江辰插嘴进来,“这场悲剧,男女双方都具有责任。” 魏楚茵点了点头,“所以说,看来不管男人女人,找另一半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品性,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如果每个人都能产生你这样的觉悟,那么这场悲剧,还算起到了一定的教育意义。” 江辰表示赞赏。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随即病房门被推开。 曹锦瑟捧着花走了进来。 “曹小姐。” 艾倩迅速打了声招呼。 魏楚茵礼貌的搬椅子。 “恭喜。” 曹锦瑟微笑道。 江辰接过她手里的花,放在床头。 “多谢曹小姐的救命之恩。” 艾倩感激道,神情诚挚,她知道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正是这家医疗中心的幕后老板。 “别这么说,我可什么都没做。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艾倩微笑,阎王殿走了一遭,迅速恢复肯定不现实,但是精神状态却是饱满许多,更通俗的讲,就是眼睛里,有了生机与希望的光芒。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迈过这道坎,以后的路肯定会平坦许多。” 曹锦瑟亲和道。 “生了这场场我才知道,为什么老人们常说,健康是福。” 艾倩的语态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曹锦瑟莞尔,“看来人生病的确会有一个后遗症,容易变老。” 几人都笑了起来。 曹锦瑟没有久待,毕竟即使她再怎么平易近人,与她不算熟的艾倩魏楚茵肯定也会不太适应。 江辰送她出门。 “还算没让你白跑一趟。” 她轻轻呼出口气。 江辰没再道谢,奉承的说了句:“在神州这片土地上,果然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曹锦瑟睨了他一眼,“人好了果然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心里落了块大石头吧?” 江辰也没逞强,点头的同时,缓缓吁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一个担子。 “确实轻松了许多。” “像你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现在真的不多见了,别说前任了,就算夫妻……” “最近爆出的那个律师杀妻案,你听说了吗?” 江辰依旧不动声色,“听说了,现在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你知道那个死者是谁吗?” 曹锦瑟扭头看着他。 江辰面不改色,“我怎么会知道。” “她姓房,名叫房嫒。” “房?” “嗯,房俊的房。” 江辰扭头。 “房这个姓,本来就挺少见的,没错,被杀的买女人和那晚在阿房宫闹事的房俊是亲戚,表姐弟。” “这么巧?” 不是江辰演技太好,只能说曹锦瑟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无所不知。 当然。 她如果调查的话,可能不难发现江辰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可是她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 而且那晚的冲突双方,主要还是田汾与房俊,与江辰并无直接联系,更别提八竿子打不着的房嫒了。 她就算再怎么才智卓然,也不可能怀疑到江辰头上来。 “巧吗?我倒是不觉得。房俊这个姐姐,私生活一直都比较混乱,惹出事端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那个律师不是跑了吗?” “他能跑到哪去。不管房嫒犯了多大的错,他把房嫒杀了,房家注定不可能放过他。房俊的性格,你也见识过,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房俊一定都会想方设法把他抓回来。” 普罗大众只是雾里看花。 可曹锦瑟就不一样了。 “而且那份邮件,你不觉得奇怪?那个律师现在已经落在房家手里了。” “房家和你说的?” 江辰仿佛若无其事的随口询问。 “这种丢人的事,你觉得房家会大肆宣扬?我一不会落井下石去触人家霉头啊。我猜的。如果那个律师真的跑了,那份邮件应该不会发出来。他是个聪明人,落在房家手里,他的下场要比落在警察手里惨得多。房俊那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是利用这种手段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从而裹挟舆论,让房家不得不把他交出来。” “大律师果然是大律师,心思果然缜密,置之死地而后生。” 江辰轻声道。 “生不了。” 曹锦瑟气定神闲道:“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只是可以免受折磨而已,他的手段太过恶劣,真送到法庭上,也难逃一死。” “可惜了,本来是一个社会栋梁。” “所以说,任何事还是不能冲动,得三思后行。” 江辰接话道:“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得找三观契合的人。” 曹锦瑟语气一滞,笑了笑,随即点头:“你说的也对,每个人都想走捷径,可既然是捷径,就注定会布满各种各样的荆棘和陷坑。” “就像断头皇后里所说,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江辰轻声道。 曹锦瑟偏头。 她越来越觉得,和这个家伙聊天很舒服,就像踩在同一个节拍上,而和有些人就不一样。 “端木道长呢?” “应该在医院里逛。” “你让她一个人?” 曹锦瑟立即提醒:“小心人丢了,兰姨找你麻烦。” “雏鹰不离开父母,永远不会学会飞翔。” 江辰风轻云淡回了句。 “……” 曹锦瑟啼笑皆非,看着大言不惭的家伙,嘴唇动了动。 “你读过史铁生吗?” 江辰扭头和她对视,“对待特殊人群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把他们当特殊人群。” 论学识,不提强出多少,起码曹锦瑟肯定不会比江辰差。 因为残疾,史铁生一直处于巨大的心理煎熬中,可居然有几个损友抬着他的轮椅带他去踢足球。 没错。 带残疾人去踢足球。 史铁生多次在文章里写过,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端木琉璃当然不是残疾,甚至恐怕挑不出几个人能和她过过招。 可在某种意义上,她也是一个不健全的人。 “行,你说的都对,看来兰姨把人交给你,是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 江辰不骄不躁,帮忙按电梯。 “送你下去?” 真有心的人,哪里会多此一问。 曹锦瑟也相当善解人意。 “不用麻烦了。” 她走进打开的电梯,转身按下一楼,然后像是白了江辰一眼。 电梯门关上。 江辰掏出手机。 最近他给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姑妹妹配了个电话手表,总不能全靠意识沟通。 或许道姑妹妹有那个本事,但他还没修炼到那个道行。 没错。 就是儿童戴的那种。 当然不是因为舍不得钱,只是为了方便。 端木琉璃刚刚下山,根本没有多少人需要联系,而且那种手表连儿童都会操作,上手比花哨的智能机要简单太多,尤其对于端木琉璃这样的特殊情况,无疑更加实用。 不得不承认,江辰是一个考虑挺周全的人,即使没有高学历,单就这份细腻心思,去当保姆,可能也是一把好手。 不过现在就算当保姆,好像也有学历要求。 为了省事,江辰发了条短信过去,反正打电话多半也只是他一个人说,还没短信简洁,并且内容也相当枯燥。 一句话。 “不要跑远了。” 真像带孩子的口吻。 好在武力值彪悍的道姑妹妹保持着一颗没有被俗世污染的童心,一般不会和他计较。 还没走回病房,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还有些诧异,觉得是端木琉璃破天荒的给他回了过来,结果掏出来发现是方晴打来的电话。 “你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有空的话,来我这一趟。” “你还没回去?” 江辰意外,他还以为对方回了沙城。 “本来打算今天走的。” 方晴话说一半,没解释完。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如果你今天没空,我可以等你。” “……” 江辰沉默了会,继而笑道:“成,我来蹭晚饭。” “好。” 电话挂断。 江辰放下手机,抬手捏了捏眉心。 方晴为什么今天没走,为什么喊他过去,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原因。 他突然觉得,那妮子要是没那么聪明该多好。 对方应该生活在阳光底下去过她光明的人生,不该去面对那些黑暗与罪恶。 下午六点多。 无法逃避的江辰拎着菜来到方晴的公寓,敲开门后,没事人般笑道:“你房东还真是好,居然还没赶你走。” 方晴继续回去炒菜。 “随便坐。” 寻常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江辰这次倒是客气了些,走过去,“我来吧,我突然想吃,所以买了条鱼,做鱼你还是不太专业。” 方晴没有和他纠扯,让开位置,与此同时将围裙脱下,递过去。 江辰穿上。 十多分钟后,二人坐上桌。 “尝尝,难吃的话担待些,我好久没下厨了。” 江辰夹起一块鲈鱼肉放进方晴碗里。 这话不是吹牛,在东海,做饭基本上都是李姝蕊负责。 “和我妈比,还有一段距离。” 拿起筷子品尝后,方晴给出公正的评价。 “那是当然,我这辈子都没想赶上潘婶的厨艺,不难吃就行。” 江辰也不尴尬。 “喝点酒吧。” 方晴忽然起身,拿过来了一瓶不知道是刚买还是留到现在的茅台。 没错。 是一瓶茅台。 以至于江辰都愣了愣。 虽然说冬天喝白酒,确实暖和,可毕竟方晴是一个女孩子。 “要不就喝点啤酒吧,红酒也行。” “没有。” 方晴简单了当。 “我去买。” 江辰放下筷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我能喝。” 方晴喝酒确实还行,以前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尝过白酒,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么好的酒,我们喝,有点浪费。” “反正也是之前律所送的。” 方晴不由分说,直接把茅台拆开。 “你们律师还真是福利好,实名羡慕。” 陪这妮子喝一点也没什么,江辰还暗自这么想,可当看到方晴拿来的杯子,他脸色一变,顿时坐不住了。 “不行,这杯子太大了,整不了。” 也不是那种白酒专用的小酒杯,也不是常见的那种二两半的一次性塑料杯。 方晴拿过来的,居然是三两三的杯子。 “喝好就行,没让你喝完。” 方晴巾帼不让须眉,不顾江辰的“够了够了……”,把酒倒满。 江辰苦笑:“你现在酒量这么好?律师应该不需要怎么应酬吧?” 方晴神情平静,举起让人发怵的三两杯,明摆着示意先喝一个。 江辰只能舍命陪青梅,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然后深深的呼出口气。 “我不怎么爱喝酱香型的酒,我喜欢喝黄酒。” “你说的是那种小孩喝的饮料?” 江辰微愣,有点被震住。 “你这么说,我可不奉陪了。” “酒桌规矩,桌上不留酒,还是你告诉我的。” 倒酒时还说喝好就行的方晴转眼就改了口风。 女人的话,确实不能太信,哪怕是律师。 “哪里是我说的,是傅自力。” 看着正常又不正常的青梅,江辰无奈,“行了,你也别用你们律师那套心理战了,我交代,我都交代。” (本章完) 734 把酒奉陪(求月票!) 网上铺天盖地的报导,方晴不可能没有听说。 房家或许能把房嫒出轨的丑事强行压下来,但丁禾那封相当于玉石俱焚的邮件,应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阵角。 丁禾不知道发给了多少人,其中更是包含不少有财有势的客户。 毁尸灭迹,这种事情可比低俗的花边新闻要劲爆得多。 房家即使能量再大,也没办法只手遮天。 “丁禾杀妻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江辰开口。 “和你有没有关系?” 方晴不答反问。 江辰端起三两杯,抿了一口。 茅台作为国酒,深受上流人士追捧,但他确实有点喝不太惯。 白酒他更倾向于清香型,好下喉。 “我如果说和我没有关系,你会相信吗。” “你说我就信。” 方晴回应得很快,根本没有进行思考,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着实令人心生感动。 可是她敢信,江辰敢说吗? 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这道理谁都明白。 在这个人心叵测的社会,想要活的更好,就得学会保留与克制。 客气面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女孩,虚伪的话,江辰着实说不出口。 明明可以死不承认的江辰同志端着酒杯,筹措了下言辞。 “……这件事,和我应该没有直接关系。” “什么叫应该没有,什么又叫直接关系?” 江辰坦诚解释道:“我只是派人去跟踪房嫒,然后拍到了她和司机偷情的视频。嗯,那段视频是我拍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丁禾会痛下杀手。” 生活不是电影电视,没有设定好的剧本。 也没有人能够完全把控人性。 筹划对房嫒下手的时候,他确实没有预料到事态会朝现在的轨迹发展。 本来拍摄视频,也只是恰逢其会,临时起意,江辰本想着观察房家后续的措施再见机行事,可哪知道丁禾居然走了极端。 不仅房家可能始料未及。 他也没有想到。 不过好像也可以理解。 再能隐忍的人,也会有一个底线,就好比弹簧,可以一忍再忍,可当达到极限,没有继续压缩的空间时,就会触底反弹。 “是房嫒自己作风不正,应该算不上我无耻吧?” 江辰抢先申明。 “我有你说你无耻吗?” “……” 江辰沉默。 方晴很冷静,或许在打电话让对方过来时,她心里就有了答案,区别只是在于对方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比重而已。 “房嫒真的是丁禾杀的?” 她一针见血的继续问道,一瞬不瞬盯着携手长大的家伙。 “不然呢?” 江辰表情荒谬,“你不会觉得是我杀的吧?你觉得我有那么心狠手辣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妈杀鸡的时候,我都躲得远远的。” 小时候归小时候,人都是会变的。 方晴明白,今时今日,已经不能再去以从前的眼光去看待这个男孩。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之前去东海,这妮子还被人灌醉来着。 难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刻意锻炼了酒量? “别光喝酒,吃点菜。” 暗自感慨的江辰进行提醒。 方晴置若罔闻,简洁而干脆的问道:“丁禾现在在哪?” “不知道。” 江辰迅速回应。 “我是真不知道。” 面对方晴的目光,他神色无比真诚。 “其实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房嫒出轨的视频是我让人拍的没错,但后来发生了什么,丁禾为什么失去理智,我并不清楚。” “你录了人家老婆出轨的视频。”方晴道:“还问人家为什么失去理智?” 江辰无言以对。 “我告诉过你,那个房嫒背景很大,你真的不怕惹火烧身?” 江辰很欣慰,归根结底,这妮子的出发点还是关心他,不枉他从小到大的委曲求全啊。 “身正不怕影斜。人又不是我杀的,所有人都知道,丁禾是凶手,他自己也承认了。” “丁禾是凶手不假,可是真相呢?如果没有视频这个导火索,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你才是真正的元凶。” 江辰笑,“话不能这么说吧,你是律师,在法庭上,你觉得法官会接受你这套说辞吗?我路见不平,揭露已婚女性的不轨行为,难道还犯法了?” 方晴没有和他斗嘴的闲情逸致,“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江辰若无其事的吃菜。 “和你商量什么。” “这不是你一个人事。” “和你有什么有关系?”江辰疑问。 “如果和我无关,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催我回去?” 方晴语如连珠:“房嫒背后的势力追查起来,你觉得他们查不到我的身上?我本来只是额头受点伤,马上就要愈合了,可现在倒好……” 这妮子,思维实在是太清晰了,看来受的伤确实没有什么事。 江辰面不改色的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回沙城,剩下的我来解决,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江辰,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方晴板着脸。 “报警干什么?给我颁发见义勇为的锦旗?” 江辰笑。 方晴作势要去拿沙发上的手机。 “你不会真打算大义灭亲吧?” 江辰认怂,拉住她。 “我们成熟点行不行?真把警察叫来了,你怎么交代?报假警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报什么假警,就应该让你进去清醒清醒。为什么小时候大人总是不让玩火,因为玩火的人有一天终会烧到自己!” 什么叫色厉内荏,这就是了。 作为一个律师,在明知道对方与一桩重大凶杀案有关联的情况下,只是嘴上说的冷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为。 江辰也不是不了解对方嘴硬心软的性格,劝慰道:“行了,消消气,你要这么想,我虽然没有办法像你这样在法庭上维护法律的正义,可是作为一个男同胞,我难道应该对房嫒这种不道德行为视而不见?社会的公序良俗,总需要每一个人去共同维护吧?” 方晴终于笑了。 “你不做律师,真的屈才了。” “总不能和你抢饭碗不是。” 方晴又要说话,江辰抬了抬手,做了一个求饶的手势,“好了,不争了,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真被人听到,说不定真会通知警察同志,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辩护,多麻烦。” “你放心,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会坐在你的对面。” “最毒妇人心呐!” 方晴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喝酒是个讲状态,讲场合的玩意,有时候一口都喝不下,有时候却能如饮白水。 江辰叹为观止。 “女侠好酒量。” 方晴不搭理他,拿起筷子吃饭。 “你还是尽快回去。” 江辰收敛玩笑之色,一边吃菜,一边平和道。 “我不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方大律师,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你说你留在这能干什么?看热闹?就算看热闹,也不用留在这,回沙城你也一样可以吃瓜。” 方晴停下筷子,“一条人命,不对,是两条人命,你为什么能说的这么轻松。”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就我们吃饭的这段时间,就有很多人失去了性命。” 方晴哪里会被如此低级的偷换概念给糊弄,“这是一码事吗?” “你不会还对那位丁律师有感情吧?” 江辰转移话题,然后迅速补充道:“我说的是感恩之情。” “你觉得呢。” 江辰摇了摇头,“你应该没这么爱心泛滥,不管怎么说,丁禾杀了人是无法辩驳的事实,而且手段如此残忍。还真别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两口都是狠人。” “他们狠吗。” 方晴瞧着他,“我怎么觉得没有你狠呢?” 现在谁不知道,表面上纹龙画虎的根本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 “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仔细看看我好吗。” 江辰无辜苦笑。 方晴当真盯着他的脸认真端详起来。 一秒。 五秒。 十秒。 直到把江辰看得开始有些不自然,她悠悠的道了句:“你变了。” 江辰愕然一笑。 “肯定变了,变帅了。” “你变得我有点不认识了。” 方晴又开始喝酒。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江辰心情莫名的陡然低沉,笑容收敛。 “方晴,你这话,可有点伤害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啊。” “谁和你是兄弟。” 方晴咽下酒,吞咽的动作看上去也比较费力,“以前的你虽然比较调皮,但起码知道畏惧,怕打不过被揍,也怕被父母知道挨收拾,但现在的你,我感觉不到任何畏惧。” 无所畏惧。 并不是一件好事。 无所畏惧很容易演变成肆无忌惮。 而肆无忌惮的人,往往下场都不会太好。 譬如那些被处于极刑的罪犯,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忌惮,无视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规则。 没有忌惮,也就没有约束,所以会在危险的沼泽中一步步前蹚,直至有一天万劫不复。 “谁说我什么都不怕了?” 江辰失笑。 “你怕什么?” “我怕你受到伤害啊。” 江辰脱口而出。 方晴语气停顿。 江辰轻咳一声,补充解释道:“不仅仅你,包括方叔潘婶他们,我不愿意我的任何亲人朋友受到伤害。” 这话就要正常、自然许多。 方晴似乎没什么异样,“你害怕自己的亲朋好友受伤,所以就选择去伤害别人。” “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江辰笑道:“少先队我和你还是同一批入的。” “别吹牛,我是第一批。” 方晴高冷道。 “呦,记得这么清楚,方晴,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挺虚荣的,这点小事都记得这么牢。” “好像那天我拿了红领巾后,晚上放学你就去买了一条,还求我帮你回去一起撒谎,说我们一起入了少先队,到底是谁虚荣?” 江辰尴尬。 这么久远的事,他着实记不太住了。 “有吗?你不会是在胡编乱造吧?当时一条红领巾可不便宜,可以买几包辣条,我会舍得?” 方晴强忍着笑。 这家伙还真是不记仇啊。 她当然不会瞎说,只不过只说了一半,完整的故事其实是她答应了帮忙打掩护,可等对方咬着牙花钱从学校旁边的文具店买了条红领巾,兴高采烈的和她一起回家后,等对方炫耀的向父母汇报的时候,她当场反水。 随后当然免不了挨一顿收拾。 “你笑什么?” 童年不堪回首的江辰盯着她。 “我笑了吗?” “笑了。” 江辰相当肯定。 方晴置若罔闻,端起杯子,“你酒还喝不喝?” “喝不了,我都快醉了。”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很不爷们的直接认怂。 方晴也不勉强,“你不喝我喝。” 她直接要把江辰的杯子拿过来。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确实是了如指掌。 江辰果不其然把她拦住,不可置信道:“你酒量现在这么好了?” “酒量好不好,和能不能喝,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江辰顿时被问的无言以对。 像这种带有一定哲学意义的问题,还真很难回答。 “行,大不了一醉,要是我待会把你屋吐脏了,可别怪我。” 江辰先给自己铺好退路。 方晴一语不发,冲他扬了扬塑料杯。 人生能有几场醉? 江辰豁出心态,把酒奉陪。 阳台外夜色渐深。 餐桌上的碗盘都没有收拾。 两个三两杯空了。 静静摆着的那瓶茅台甚至都已经见底。 “呕……呕……” 洗手间,传来不知是谁的呕吐声,稀里哗啦,还伴随着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只是嘲笑声好像也不太清醒。 而后过了几分钟,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晃晃悠悠的进入卧室,继而传来重物落床的声音,接连两道,像是什么东西相继摔在了床上。 卧室门没关。 可是没有人再出来。 静谧的夜,屋内只有晕黄的灯光一直亮着。(本章完) 735 重温旧梦(谢打赏!) 茅台之所以成为国酒,除了历史底蕴等杂七杂八的原因,归根结柢,它的品质确实不错。 酒品质好的重要体现,就是不赶茶,喝多了也不会头疼。 像一些劣质酒,头一天喝醉后,第二天起来可能痛不欲生。 好在像天禾这样的高级律所,不至于拿假酒来当福利,第二天江辰睁开眼的时候,除了有点头晕之外,没有太多不良反应。 窗帘没关。 通过天色,可以辨别应该不太早了,至少过了中午。 然后。 江辰感受到头发的触感,随即便看到了身旁一个披头散发、还在酣然入睡的女人。 他侧躺着,而对方则保持仰卧的姿势。 喝醉归喝醉,但不至于断片。 即便看不清脸,他也迅速意识到对方是谁。 当大致洞悉到目前处境后,江辰同志除了有点走神外,倒不算多么慌乱,心境颇为扎实。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不假,可具体情形,具体分析。 他和方晴什么关系? 打娘胎里出来就认识的坚实交情,绝不会因为一些突发状况而受到影响。 而且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小时候双方家长有事的时候,都会把孩子托给隔壁照顾,两个孩子挤一张床,是常有的事。 当然。 那都是小学之前,具体几年级记不太清了。 事急从权。 都喝醉了,发生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是主观故意,而且衣服都整整齐齐。 问心无愧的江辰正要起身,可随即意识到不对。 右手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内心的坦然顷刻间化为乌有。 “咚……咚……咚……” 不知道是手掌传递过来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 两级反转。 临时躺一张床上,江辰或许还能安慰自己,不用太大所谓,可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法心安理得。 假如这个时候方晴醒来…… 江辰浑身僵硬,不敢再想下去。 即使对方再怎么不拘小节,面对这种情况,恐怕都很难一笑而过。 毕竟两人的关系再铁,终究也都是大人了。 本打算下床的江辰顿时一动不敢动,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尽力屏住呼吸,唯恐惊醒对方。 天可怜见,他可以对着满天神佛起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喝了那么多,哪还能控制自己行为,躺在一张床上,有些身体接触,这是难避免的事儿。 当然。 虽然知道责任不在自己身上,但江辰也很明白,他没办法用这个理由去向对方解释。 所以眼下最稳妥也是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趁着青梅没醒,摆脱目前的姿势。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江辰控制住加速的心跳,打算把手悄无声息的抽回,可很快又发现了一个让他满头冒汗的现实。 对方的一条胳膊压住了他的手臂,这或许是他为什么感觉小臂发麻的原因。 当然这并不关键。 最最要命的是,这就意味着他想要把手抽回来,就得承担极大的风险。 昨天晚上方晴那句“无所畏惧”的评价,显然不够准确,起码此时江辰就颇为紧张,甚至是忐忑。 他的手还放在哪怕再铁的朋友也不能触碰的禁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和方晴是发小没错,可不是那种没有边界感的男闺蜜啊。 怎么自己要先醒呢?! 方晴纹丝不动,暂时好像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江辰知道,不能再磨蹭了,要是对方睁开眼,那乐子就大了。 他可不想几十年的友谊,因为这个插曲而变质。 屏住呼吸,江辰小心翼翼,开始为这段弥足珍贵的友谊做努力,他先是尽量将五根手指张开,不去触碰那座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如此茁壮的山峰,然后开始一点点的往回抽。 一公分。 两公分。 恐怕外科大夫做手术,都没这么谨慎。 终于。 被压着的手臂只剩下一个手掌。 江辰压抑的呼出口气,将对方的胳膊尝试性的慢慢抬起来。 一切有条不紊,有惊无险。 好像上天并不想破坏这段可贵的友谊。 “呼……” 方晴的胳膊被抬起来一点缝隙,空间足够一只手掌通过,就在江辰的心逐渐回落的时候。 变故突生。 好不容易被抬起来的胳膊又压了下去,方晴没醒,应该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是这个结果导致江辰刚打算抽回来的手被猝不及防也压了下去。 从一个禁地按到了另一个禁地。 这下好了。 雨露均沾了。 关键。 还比较用力。 来不及感受什么美妙的触感,江辰心跳停拍,脑袋一片空白,万念俱空,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祈祷对方不要醒。 可生活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遭受这么大的刺激,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睫毛颤动,方晴慢慢的睁开了眼。 宿醉的短暂迷茫过后,她微微皱了皱眉,旋即慢慢的低下头。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刻凝固。 “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江辰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这样的开场白真是perfect。 没有声嘶力竭的尖叫,也没有勃然大怒的甩耳光。 方晴果然不同于寻常女性,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把胳膊抬了起来。 江辰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方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饶是他能言善辩,这时候也有口难言。 方晴默不作声的坐了起来。 她越是不说话,江辰越是忐忑。 暴风雨来临前总会很宁静。 “昨晚我们都喝多了,我也才醒,刚才是你压了我一下,你还记得吗?” 江辰努力解释,企图摆脱责任。 当然。 好像也确实不是他的责任。 与此同时,他也跟着坐起身。 “浴室柜里面应该还有牙刷。” “……” 心如乱麻的江辰晃神。 牙刷? 什么情况? 他“傻啦吧唧”的望着方晴。 “那我先去洗。” 方晴真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么下了床,走进了卫生间,留下江辰独自坐在床上发愣。 碰到这样的情况。 照理说,最好的办法肯定是溜之大吉,这是逃避责任最好的方式。 或者说。 简单粗暴,拿钱解决, 可奈何这是方晴。 当然没办法一走了之,于是乎不知如何是好的江辰在简单的洗漱后,帮忙把昨晚留下的碗盘给收拾了。 “我点了外卖。” 方晴在卧室里换了套衣服出来,一如既往的休闲简约风,长发用一条橡筋随便挽着,有些女人,乍一看就给人以性感劲爆的视觉印象,而有些女人不会,不是身材不好,只是比较内敛,穿着衣服很难看出来,就算认识了几十年的家伙也是一样很难发现。 二十年可能都是以哥们相处的江辰此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就不吃了吧?” “你不是饿醒的?” 方晴很平静,平静得让江辰心里打鼓。 “我还好……” “占了便宜就想跑?” 江辰呆住,愣愣的看着对方。 “谈谈吧,这件事怎么解决。” 方晴在沙发上坐下。 江辰回神,尴尬道:“都喝醉了,也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 顶级的渣男技巧。 不留痕迹间将责任分摊。 可奈何今天碰到的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一个职业的律师。 “醒来之前,确实不是你的问题,可是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方晴插入点犀利,导致江辰瞬间语塞。 “……我不是为了避免误会吗。” “那事实呢?” 不得不承认,像方晴这样的女性,肯定很难上当受骗,她根本不会被他人思维所引诱。 是啊。 客观现实已经造成。 就算说破了天,江辰也是占了大便宜。 故不故意,又有什么区别? “我都说了,不要喝这么多。” 江辰露出懊悔之色,开始东扯西拉。 男人嘛,在某种时候,德行都是差不太多的。 不过也不怪他推卸责任。 这份责任,他如何担得起? “已经过去的事,现在讨论没有意义,请你正视眼下。” 这语气。 江辰都感觉自己坐在法庭被告席上了。 论口才,江辰并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给对方,可是在这种问题上,男性确实处于天然的劣势。 “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索性躺平,直接摆烂,方晴可能有点猝不及防,没说话。 “要不我让你摸回来。” 何谓厚颜无耻?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这招对付别人可能顶用,可江辰忘记了,他面对的是从小到大一直稳稳拿捏他的青梅。 方晴不恼不怒,简单的一句话,立即就让他变了脸色,心慌意乱的赶忙道:“且慢!有话可以好好说,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方叔他们,不然你和我麻烦都大了。” “我有什么麻烦?” 方晴疑惑的问。 “你说呢?” 江辰言简意赅,表情郑重:“你当还是小时候那会?” “喔。” 方晴点了点头,轻声道:“也是,现在都是大人了,睡一张床都不应该了。” 江辰脸色越发尴尬。 他哪里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装傻这门功夫,他就是和这位邻家学的。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江辰故作镇定,哪怕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点羞愧。 方晴扭头看向他。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或许也是觉得过意不去,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你就拿我当兄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式? “你是不是和所有女孩子,都是这套说辞。” “怎么会,你以为谁都能和我做兄弟。” “你兄弟的胸,有这么大?” 江辰表情凝滞。 方晴终究是没有拨出电话,将手机放下下来,或许她也明白,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会引发多严重的后果。 江辰松了口气,“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和你喝酒了。” “嗯,让你吃亏了。” “……” 江辰苦笑。 “你以为我愿意啊。” 他下意识回怼了句。 好了伤疤忘了疼,见对方不打算计较,便又开始固态萌发了。 “你信不信我真给我爸妈打电话。” 报应来得很快。 可江辰好像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外强中干,要是真敢打,刚才又怎么会把手机放下。 “你打啊,你把电话打过去,那你就完了。你说你还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亏不亏?”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玉石俱焚,你也别想着好过。” 谁都知道。 以两家的交情。 以上一辈传统的思想,真得知这件事,作为家长会怎么做。 江辰咧了咧嘴,“损人不利己这事你也干?” “别人我不干。” 方晴回应果断。 “我招你惹你了!” 江辰笑。 “你摸我了!” 从头到尾都异常冷静的方晴终于暴露出该有的情绪。 “谁让你摸我的!” 她像个羞恼的小孩,抓起沙发抱枕砸了过来。 眼疾手快的江辰稳稳接住,轻咳一声,终究是心里过意不去,于是道:“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补偿,你要什么,随便提。” “要不这样,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发展?我给你在当地买套房子,多大都行。” 真是豪爽。 “唰!” 这次不是抱枕了,直接是手机飞了过来。 江辰再次接住。 “你给我等着,我下次去东海,肯定和李姝蕊好好聊聊。” 江辰哪里不知道对方口是心非,她又不是没有李姝蕊的联系方式,真想给他惹麻烦,还用得着亲自去东海吗。 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看了眼,走过去伸出手。 “童丹。” 方晴接过手机。 江辰继续去收拾卫生,这件明明非同小可的事,好像就这么被两人盖过。 当然。 表面上如此,可是彼此心里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什么事没发生过,恐怕也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怎么了。” 方晴语气自然。 “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你在干什么啊,网上都闹翻天了,丁禾落网了!” 童丹的话音从电话里传来。 她当然不清楚方晴干了什么,一对青梅竹马只是重温旧梦,一起睡了一夜。 丁禾落网? 方晴微愣,目光不自觉移向打扫卫生的家伙。(本章完) 736 死亡笔记 丁禾确实落网了。 各大平台都在铺天盖地的报导这个消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逃到国外都难逃法律的五指山,多么正能量,且符合当下的核心价值观。 当然。 能够如此效率,应该不全算正义必胜,起码舆论至少得占几分功劳。 “人民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 得知丁禾落网后,江辰颇为深意的有感而发。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曹锦瑟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也就是说。 丁禾十有八九是房家交出来的。 对于高高在上的豪阀,普通人确实渺小如蝼蚁,可如果这些蝼蚁联合起来,所形成的力量豪阀们也没法忽视。 如果不是闹得人尽皆知,这件事可能会是另一种情形。 当然。 无论哪种情形,作为凶手的丁禾,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 能够被法律公正的进行审判、制裁,可能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借用大众的力量来杀死自己,一般人,还真难想出这样的高招。” 江辰放下手机。 星空上的热度榜已经冲上头名。 丁禾在境外落网,并且目前已经押运归境。 配图的照片就是警察同志们押解他走出机场的画片,戴着头罩、手铐,鼓舞人心。 “再高好像也没你高。” 方晴点的外卖已经到了。 丁禾的落网,倒是化解了二人尴尬的处境。 阴差阳错玩了手借刀杀人的江辰理智的没接茬,“京都的烤鸭,怎么还没我们沙城地道?” “不爱吃,可以自己点。” 江辰立即闭嘴,没有介意对方的不礼貌,甚至,内心庆幸,方晴还是那个方晴,没有任何改变。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醒来时发生的事。 方晴夹起一块皮,包鸭肉,再蘸酱,对于丁禾的落网,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现。 对此江辰很欣赏,作为一名法律从业者,应该具备这样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境。 就在两人吃烤鸭的时候,天禾律所曾经的同事给方晴打来电话。 毫无疑问,自然是为了丁禾的事。 这些律法精英到现在都很难接受丁禾杀妻的事实,提出想要去“探视”丁禾。 有人情味,在当下这个人走茶凉的社会,其实挺可贵。 “你已经辞职了,还有必要去吗?” 停方晴讲完电话,江辰开口。 “在他们眼中,丁禾是我的职业导师,事实也是如此。丁禾确实带我入行,我如果不去,会被说闲话。” 这话乍一听,没有毛病。 “你是律师,还会受别人看法影响?” 江辰笑,他当然清楚这只是一个借口。 毕竟是两条人命。 方晴不是他,没见过那么多“大场面”。 去看看也好。 免得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你们确定可以去看到人吗?我觉得这么大的案子,不会允许随便探视。” “他们都是律师。” 江辰没再出声。 律师这层身份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起到作用,随后打来的电话证明江辰一语成谶,就算是律师,也被相关部门拒之门外。 “你们如果真要去,我来想想办法。” 方晴问都没问他行不行。 神通广大的江辰同志拿起手机走到窗户边,想了想,给曹锦瑟打去电话。 麻烦对方,是加深交情的一个有效方式。 至于为什么不打给兰佩之。 在这种事情上,曹锦瑟处理起来显然更为简单。 “现在有办法可以见到丁禾吗?” 电话接通,江辰知道对方时间宝贵,直奔主题。 “丁禾是谁?” “……” 江辰微愣。 如果没记错,上次在萤火中心,彼此还聊过这个话题啊。 “就是房俊的姐夫,那个律师。” 贵人多忘事的曹锦瑟这才反应过来,语气不解:“他在房家手里,怎么见?” “……” 江辰沉默片刻,科普道:“他现在已经落网了,而且被抓回了京都。” 曹锦瑟安静了会,她肯定是没有闲情逸致关注这种事情的,没搭腔,应该是本能的在对江辰话里包含的信息量进行甄辨。 “你要见他干什么?” 她问了句,对于丁禾迅速落网一事,没做任何评价。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 江辰语气自然的解释道:“我一个朋友,在他的律所工作。” 曹锦瑟沉默下来。 江辰继续道:“丁禾对他们一直挺不错,所以,他们想见丁禾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确实如此。 虽然还没判决,但全国人民都清楚这位曾经的金牌大律师将会面临的下场。 “你之前,怎么没提过?” 曹锦瑟简短,而不简单的问了句。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惟妙惟肖道:“我也是才知道,我朋友之前也没说她在哪个公司工作,你说巧不巧。” 电话里一片安静。 江辰毫无异样,“如果麻烦的话……” “等我消息。” 随即。 电话被挂断。 江辰不是不清楚对方有多么聪明,也没有低估对方的敏感度。 不过无关紧要。 他现在可以十足的把握去肯定,他和那位与众不同的金枝玉叶,是朋友。 “搞定。” 他转过身,对青梅做了个ok的手势。 ———— 曹锦瑟的手腕自然毋庸置疑,帮忙争取到了半个小时的探视机会。 “丁律师……” “落网”的第二天,看守所,来的人很多,但因为人数限制,一次性能进去面见丁禾的,只有五个人,其余人只能待在外面。 看着曾经视为人生偶像的老板,此时却镣铐加身的老板,余威内心百感交集。 “你这个时候,应该在柏林才对。” 身陷囫囵,或者说处于绝境,丁禾却相当的坦然,没有任何恐惧与惊慌,甚至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斯文风度与在律所时如出一辙。 余威张了张嘴,“你失踪后,我们确实去了柏林,可是后来就接到了……罗德纳先生已经暂停了和我们的合作。” 余威确实挺敬职,即使在法兰克福丁禾无故消失,联系不上,他依旧及时带人前往柏林。 可随后丁禾杀妻的消息,给了整个团队雷霆一击。 不出意外,合作被单方面中止,他们只能返回国内。 “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丁禾脸上露出一抹歉意,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会以那么残忍的手段谋害了自己的妻子。 “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比起余威,绰号铁娘子的樊律师就要直接一些。 迎着几双透着期待的眼神,丁禾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几双眼睛里的光芒熄灭。 “你真的……糊涂!” 作为天禾律所成立之初就加入的元老,樊律师攥紧拳。 “天禾是你的心血,一时冲动就毁了你为之奋斗的理想事业,值得吗!” “没有了我,还有你们。天禾不是一个人的。有你们在,天禾就在。” 丁禾平静洒脱,像是接受了自己即将到来的结局,也像是看淡了一切。 “丁律师,是你妻子有错在先,或许能以此为论点,在法庭上进行争取……” 另一位律所骨干开口。 大家都是行业精英,一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丁禾虽然杀人事实确凿无疑,但杀人,不一定非得偿命。 “……我们可以尽力去争取死缓。”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别为了我,坏了自己的名声。”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丁禾不是故作镇定,而是真的坦然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也是。 经历了这样的遭遇,换作谁,恐怕都不想再苟且偷生。 即使千分之一的几率真的判了死缓,又有什么用? 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中煎熬的苟延残喘,还不如一死解脱。 气氛安静下来。 “方晴,你不打算说两句?” 樊律师道。 在天禾人眼里,方晴等同于丁禾的“徒弟”。 “伤好些了吗?” 丁禾看来。 在场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除了江辰。 他当然是陪方晴来的,也是探访室里唯一的外人。 “本来就不算严重。” 方晴平和的道。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言罢,丁禾看向根本不会明白的樊律师几人,“我想和小方单独聊聊。” 樊律师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皆默然起身,相继走了出去,唯独江辰不太有眼力劲,一动不动,不过他也没进行打扰,只是一语不发的站在墙边,像个隐形人。 丁禾没有介意他的,笑问道:“应该是他们胁迫你来的吧?” “没,是你带我入行。我应该来一趟。” 丁禾微笑,“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愿意来看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道:“现在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方晴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反问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好受?” 丁禾沉默了下,“抱歉,是我说错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是我咎由自取,也是她咎由自取。” 江辰耐心的靠墙而立。 “后悔吗。” 方晴问。 平白无故被人言语侮辱,动手伤害,要是一点都不介意,肯定是假话。 可是此时此刻,那点怨愤,已经微不足道。 “后悔?你是指什么?” “如果是指杀了她,我不后悔。” 丁禾语气相当肯定,没有任何迟疑,这番话如果放在法庭上,千分之一死缓的机会恐怕都不会有。 他不急不缓的道:“如果真要说后悔,那我后悔娶了她。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想我会选择另一种人生。” 说着,丁禾注视方晴。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欣赏你吗?” 方晴没说话。 他自问自答。 “排除男女之间的那种性别吸引,你最让我心动的,是你身上那种独立,自强,不愿意依靠任何人的品质。就像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存在于想象中的我。” 此时此刻,用不着再继续掩藏自己的内心,再者说喜欢一个人,也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那可能是你并不了解我。” “这个我可以证明。” 一直充当一个合格旁听者的江辰同志难得插了句嘴,他公正客观的道:“你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了。” “或许吧,人无完人。江先生,你们真是出生就认识?” 江辰点头。 “那你确实应该比我更了解。再冒昧问一句,方晴那台总裁,是你送的吗?”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爱卖弄的人,于是闭嘴不言。 “是他。” 方晴代为回答。 丁禾像是不太意外,笑道:“能够在真实生活中邂逅一个符合你理想要求的人,已经足够幸运了,即使是主观想象。本来我还想,这个美好的幻想可以保留到我离开这个世界,可现在到底是破灭了。” 方晴没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说了声:“抱歉。” 丁禾当然不可能明白,“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方晴没解释,看向间接导致这一切的某人,“走吧。” “等一下。” 丁禾叫住她,“方晴,你最好尽快离开京都。” “为什么?” 说话的是江辰。 “房嫒死之前,我看到了她写下了一份名单,上面很多都是和她有过节的人。我在上面看到了方晴的名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丁禾此时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 “为什么不帮忙把名字划掉?” 江辰貌似合情合理的问了句让人无言以对的话。 人家当时肯定在忙着锯尸体呢,哪里有心思去处理这点小事? “……房嫒的家庭背景你们也了解一些,小心一些,起码不是什么坏事。” “多谢。” 江辰点了点头。 方晴转身往外走。 这次,丁禾没有再叫住他们,看着这对青梅竹马消失在视野里。 以他此时的心态,跳出局外后,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大致已经清楚。 他很好奇,二人最后会走向何方,会不会和他一样不幸? 丁禾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慢慢吐出口气。 很可惜。 他注定看不到答案了。 “怎么不告诉他?” 走出探访室,江辰不禁道。 “什么?” “是我录的他老婆的视频。” “然后呢?让他告诉所有人,你是间接导致这场凶案的始作俑者?” “你是律师,职责不是应该披露真相?” “我已经被那个笔记本记录了,还能不能继续当律师还说不准。” “……” 江辰哑然。 这可是关乎自己十多年寒窗苦读的成果,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松? “走错了,你的同事在那边……”(本章完) 737 天道昭昭 “方律师。” 法院门口。 童丹和一个时尚年轻人并肩走近。 “茅公子。” 方晴当然还记得对方。 “方律师的伤好完全了吗?” 茅盾刻意看了看方晴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额头。 “已经痊愈了。” 方晴点头一笑:“多谢茅公子关心。” “这是江辰,方晴的发小。” 童丹不仅没有忽略站在方晴身旁的某人,甚至还主动开口介绍。 “这是茅盾,我朋友,京都本土的土著。” “茅公子,你好。” “你好。” 两个男人都相当友好客气。 “真是世事难料。” 周围到处都是媒体记者,准备拿到第一手资料。 这不仅仅只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其中搀杂着伦理道德,阶级问题,以至于不断发酵成为当下最火热的社会新闻,被全民关注。 正因为如此,整个流程的快捷超出寻常,按照常理,丁禾不可能这么快被送上法庭。 比起外界公众,对于这个案子,茅盾更是感慨万千。 他当然也是旁观者,可是在事发前,在空中花园的party上,他亲眼见过这个案子的男女主角。 男主角马上要接受命运的审判。 而女主角…… 好像永远也没法找到完整的尸体了。 这才过了多久? 不禁,茅盾的视线从周围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媒体记者们,移到了方晴身上。 莫非说这个世界上,真有因缘果报? 即使真有,未免也奏效的太快了吧? “所以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人还是善良些为好。” 童丹的语气不算讥讽,颇为平和。 也是。 再大的怨气,在这种情形面前,应该烟消雾散了。 “这个说法我赞成,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茅盾深有同感的点头。 “先进去吧,镜头太多。” 江辰提议。 几人进入法庭。 因为是社会热点案件,所以这个案子是开庭审理,只不过法庭里肯定容纳不了太多人,能够进入庭内现场观摩的,都是国内举足轻重的大型平台,譬如飞浪新闻、星球律动、企鹅新闻…… “方晴。” “余律师。” 目前距离庭审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开始,方晴几人进入的时候,早早到场的天禾律所的律师们已经就坐。 这帮处于社会精英阶层的知识分子们都不是第一次光临法庭,但应该没有哪一次比今天脸色更加沉重。 打了个招呼,大家显然都没有寒暄的心情,方晴等人在后排坐下。 “那个樊律师怎么没来?” 江辰小声的问。 “樊律师是今天的辩护律师。” 江辰微怔,旋即略带感慨道:“我以为律师这样的群体,是没有感情的。” 比起方晴的出道之战,这个案子,压力显然要更深重许多。 管利兵是被迫杀人,不属于主观刻意,而丁禾不一样。 虽然对于房嫒的出轨有些男同胞站在同仇敌忾的立场,认为她死得不冤,但对于丁禾,也没有人觉得他无辜。 如果他只是冲动杀人,或许有很多人会同情他。 但他犯案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恶劣。 当然。 如果丁禾的婚姻生活被全部披露出来,可能会有人对他的极端行径表示理解。 “方晴,按照你的判断,你觉得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丁禾有多大几率能逃过死刑?”童丹好奇询问。 方晴摇了摇头。 茅盾开口道:“我觉得必死无疑,除非出现奇迹,他不只是杀人,而且毁尸灭迹,畏罪潜逃,要是放在古代,十有八九得被处以极刑。而且他杀的,可是房家人。” “房家人又怎么样?再厉害,不也是一命换一命。” 童丹念叨。 同样算是作为上流阶层茅盾苦笑了下,“你说的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案子,也算是给不少人敲响了警钟,做人还是得留一线好。” 陆续有人进场。 距离开庭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候,一道人影吸引了江辰的注意。 “看。” 茅盾也看向法庭入口。 “他们是谁?” 童丹下意识问。 茅盾压低声音,“那个走在中间的,就是房俊,就是上次在party上,房嫒嘴里的那个弟弟。” “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我还以为有三头六臂呢。” 话虽这么说,但童丹肯定知道对方不好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小。 房家其余成员没有露面。 唯一到场的房俊也相当低调,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在观众席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江辰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扫过,收回目光。 “审判长入庭,全体起立。” 随着声音响起,所有人全部站了起来。 “坐,带被告入庭。” 在法警的押送下,穿着囚服的丁禾亮相。 他一落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在场的媒体,不约而同抬起摄像机,镜头对准这个轰动全国的金牌大律。 成为整个法庭的焦点,从上流人士沦为阶下之囚的丁禾相当镇定,神色自若,戴着只有重刑犯才会配备的手铐脚镣,在全场的目送下,走进被告席。 江辰看了眼房俊的方向。 这位在阿房宫摆龙门阵的高干子弟没有太大表情波动,但整个人的气质,明显阴沉了些。 杀害自己姐姐的凶手归案,他仿佛并不开心。 也是。 可能丁禾就是从他手里交出来的。 “肃静。” 审判长敲锤,压抑住议论声。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全民关注的庭审正式开始。 检察官庄重的朗读完起诉书后,审判长看向丁禾。 “被告对公诉人所陈述的罪名有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丁禾的回应相当果断,并且平和,仿佛并不清楚自己的回答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下场。 “审判长,被告律师有话要说。” 面色严峻的樊律师迅速开口。 审判者点了点头,“允许。” “审判长,各位审判员……” 樊律师刚准备开口,丁禾突然道:“房嫒是我杀的,她背叛婚姻,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丈夫,并且在我与她对质时,无任何的悔过之意。所以我杀了她,并且将她的尸体解剖,整个过程我都相当清醒……” “审判长……” 樊律师想要打断他的话,坐在被告席上这么说,等于自绝生路! “作为一名曾经的法律从业成员,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任何责任。” 丁禾声调提高,盖住樊律师的话。 他深知自己的结局,根本没有任何奇迹发生的可能。 樊律师为他辩护,除了白费苦工外,唯一的作用,就是惹火烧身。 “我深知我的行为给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可我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请庭上判处我死刑,以平众怒。” 樊律师脸色难看至极,攥着双手,却没再尝试说话。 事已至此,她已经无力为天。 审判长与左右审判员交流。 “本庭宣布,被告犯罪过程清楚,犯罪证据充足,犯罪事实成立,故作出以下判决。” “全体起立。” “被告丁禾杀人罪名成立,按刑法某章某条,依法判处死刑,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杀人偿命,地义天经。 自己的生命被一锤定音,丁禾没有任何恐慌。 “退庭。” 在被法警带走时,他目光看向观众席上表情复杂的天禾律师们,微微一笑,旋即转身,坦然的走向人生的最后终章。 媒体镜头一路尾随。 天禾的律所们怅然若失,哪怕其实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说句实话,我觉得他,其实有些可怜。” 茅盾有感而发。 “与什么人结婚,是他自己选的,应该没有人逼他。”童丹言简意赅。 “那也是。” 茅盾点头,与此同时,下意识朝房俊的方向瞟了眼。 丁禾被判死刑,应该也算可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了,可是作为家属的房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 也是。 他们房家在这场事件中,名誉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即使丁禾被绳之以法,也完全没法弥补。 而且甚至好像都没法用一命偿一命来自我安慰。 人与人的命,价值是不能等同的。 血的教训啊。 茅盾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自己那些亲戚姐妹进行提醒,对男人还是要善待一些。 和曾经的同事一起,方晴走向樊律师。 “先出去吧。” 江辰和童丹茅盾走出法庭,刚来到走廊,前面的一道人影便让童丹放缓了脚步。 茅盾也是一样。 不管嘴上如何逞强,可真面对这种传说中的人物,童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没错。 前面那个人,正是茅盾不久前指给她的房俊。 唯独江辰不为所动,若无其事。 “没事,肯定不是找我们的。” 茅盾小声安慰,可世事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真巧。” 好像是在这里刻意等待的房俊开口,视线焦距相当清晰明确。 茅盾表情凝固,愕然的看向方律师的那个朋友。 童丹也愣住。 “确实巧,房少也关注这个案子?” 江辰露出意外表情,像是根本不清楚惨死的房嫒与对方的关系。 “江老板怎么在这?” 房俊没有回答,目光从童丹茅盾脸上扫过。 不提童丹了,就算茅盾这个在京都土生土长的富家公子,此时心底都有些打鼓。 上流阶级,也有高下之分。 “我来看看热闹。” 江辰轻描淡写的笑。 “没想到江老板也是喜欢八卦的人。” “房少难道不也是吗?” 茅盾心跳加快,难道方律师没有和她这个朋友说过死者房嫒与对方的关系? 好在他只是听过很多传闻并没有实际接触过的房俊没有发火,点了点头,旋即就这么转身离开。 茅盾缓缓呼出口气。 “你和他认识?” 童丹惊疑的看着江辰。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 江辰准确的解释说明。 反应过来的茅盾看江辰的眼神不禁发生了变化。 见过一面。 这话可能不假。 可是从房俊刚才的态度,就完全可以推敲出一些问题。 起码以他的级别,是不够入房俊的眼的,更别说让对方刻意等待。 “你怎么不早点说?” “说什么?我和他又不熟。” 江辰云淡风轻,可童丹又不傻,和茅盾不一样,她很清楚,江辰这个家伙早就听过房俊这个名字,并且知道让方晴受伤的人,就是这个房俊的姐姐。 思维发散,看着神色自然的江辰,童丹忽然莫名的感觉心神惊悸。 “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他刚才为什么叫你江老板?” 她试探性问。 “我在京都开了家店,他光顾过。” “什么店?” 不等童丹开口,茅盾便略微急切的询问。 “阿房宫。” 江辰仿佛只是谈及一家微不足道的路边排挡。 茅盾呆住。 “你说的不会是,古安的那家阿房宫吧?” 童丹眼睛猛然瞪大。 她虽然不像茅盾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但阿房宫的大名,还是难以避免的听说过。 “嗯。” 江辰若无其事的点头。 童丹发愣。 也是。 京都好像也没有第二家阿房宫。 看着“其貌不扬”的江辰,二人一时间思维宕机,都说不出话来。 童丹还好,只知道那家店规模大,日进斗金,可是作为京都本地人,茅盾更清楚阿房宫代表的分量。 看看阿房宫的前任老板就知道了,可是血观音。 他看了看童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认识这么一尊大佛,怎么不提前告诉他? “怎么了?” 走出来的方晴发现了童丹二人的异样。 “他们没事吧?” 江辰岔开话题。 “没事。” 方晴摇头,随即突兀道:“我要回沙城了。” 江辰意外。 “什么时候?” “今天。” “怎么这么着急了?” “你不是一直催我回去吗。我定的下午的票,得去拿行李了。” 或许是丁禾临死前的忠告起了作用。 江辰当然乐见其成,法律的正义固然得到了宣扬,但不代表这件事就此结束。 “我送你。” “我和茅盾送吧,你应该很忙,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童丹抓住方晴的胳膊,立即把她往外拉。 “那江先生,我就先走了。” 茅盾的语气明显变了许多。 江辰点了点头,“麻烦了。” “举手之劳。” 说完,茅盾转身,快步离开。 光芒难以掩饰的江辰站在原地,目送几人背影。 (本章完) 738 成交 “你就在楼下等一下啊,我们马上下来。” “行。” 茅盾坐在车里等待,童丹和方晴进入小区。 “对了,你车还在我那呢。” 那台总裁这段时间都给童丹在开。 “难道还想让我开回沙城?你先开着吧,免得到时候爸妈看到,会胡思乱想。” 一百多万的车,放在沙城那样的城市,确实足够博人眼球。 “你就说是江辰送的嘛,他们二老一直把江辰当做亲生儿子,难道还会说什么。” “不是一码事。” 放在之前,方晴或许问心无愧,以两家的关系,江辰拥有足够能力的情况下,收一台车,好像无关紧要,可此时她的心境无疑发生了些许微妙变化。 有些事情发生过,注定会留下痕迹,不可能波澜不起。 方晴拿出钥匙开门,“车你先开,等我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再找你拿。” “行吧。” 进入公寓内,童丹终于忍不住道:“问你件事。” “你知道,江辰和丁禾的小舅子,也就是那天party上那个女人嘴里所说的弟弟房俊,认识吗?” 方晴扭头。 “你不知道?” 童丹立即道:“刚才在法院,你还没出来的时候,那个房俊,和江辰打招呼了。还叫他江老板。你不会连江辰现在在做生意都不清楚吧?” “他在做什么生意?” “他是阿房宫的老板!” 童丹用力道。 “阿房宫?” “你没听过?那么有名的豪华餐厅,不对,准确来说,不仅仅只是餐厅,反正规模非常大,在全国估计都能排上号的那种。刚才都把我给整懵了,你说江辰才毕业,怎么混的真的厉害了?” 这已经不是一句“厉害”可以形容的了。 几乎是神话! “我没听他说过。” 方晴没有撒谎,那家伙确实从来没有和她透露过,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打探过,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她也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虽然不知道今时今日的邻家男孩具体在干些什么,但对方的能量,在一次次事件中早已展露端倪。 “他连你都瞒着?” 童丹有感而发,“方晴,我现在开始觉得,我已经不认识江辰了,你说他现在成就那么高,居然对我们只字不提,城府得多深?” 方晴不以为然,“腰有金银必振衣作响?” “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晴收拾行李箱的时候,童丹小声道:“你难道从来没有觉得,丁禾把他妻子杀了,这件事过于蹊跷了吗?” “你想表达什么?” “他们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出事,可是在得罪你之后,就……” 童丹停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会用“得罪”这个词。 “你怀疑是江辰导致的这一切?” 童丹立即摇头,“我不是这意思。” 虽然回答得不假思索,但看她的模样,显然言不由衷。 “那你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整个脉络心知肚明的方晴毫无异样的问道:“丁禾刚才在法庭上交代的已经很清楚,如果真与江辰有关,你觉得他会帮江辰隐瞒?” 童丹绝对不傻,但不傻,不代表任何事情都能洞若观火。 她又不是神仙,哪有火眼金睛的神通。 方晴的话,确实有道理,任谁来看,这都是一起感情不合所导致的家庭悲剧,可不知怎么,她心里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你说的也是,可我还是觉得,太巧合了。” “是不是因为现在江辰出人头地了,所以你看他的眼光,发生了变化?” 童丹愣了下。 是哦。 如果不是那个房俊叫了声“江老板”,她肯定不会产生折中猜疑的。 难道真是因为地位的颠覆,所产生的“偏见”? “反正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 童丹不是一个喜欢庸人自扰的人,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这下好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看着又笑起来的好姐妹,方晴合上行李箱。 案子明面上是结束了,可背地里的暗流,恐怕不会就此止歇。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京都的原因。 既然童丹都能察觉到不对,那么就代表外人也是一样。 她可以压下童丹的疑虑,是因为童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出于本能的怀疑。 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本能就足够了。 “走吧。” 方晴拉起行李箱。 她留在京都,没有任何意义,相反,可能还会成为包袱。 下楼。 出小区。 茅盾下车主动帮忙拎行李,他对两女的态度一直不错,但现在肉眼可见的更热情了一些。 “江辰那个家伙,小时候经常在方晴家蹭饭……” 童丹有意的道,卖弄嘛,人都是这样,多少会有点虚荣心,认识这么一个厉害的朋友,谁不会挂在嘴上。 只不过童丹以前打死应该都想不到的是,有一天江辰这个名字,居然会成为她炫耀的资本。 方晴没有插嘴,静静的看着窗外。 “方律师,一路顺风。” “到了给我发消息。” 机场。 三人分别。 “下次见。” 方晴微笑,随即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机场入口。 “方律师既然认识江先生,当时怎么……” 茅盾看着那道柔雅知性的背影。 “你不懂。” 童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她和江辰的关系,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明白……” 以前说不明白。 现在更难以言喻了。 登机的时候,方晴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走了。” 回复的速度较快,一个“ok”的表情。 方晴按动键盘。 “别又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那边这次速度慢了些。 原来是找表情去了。 一个“小孩”,中间是一个“→”,然后是一个“大人”,最后还附加了一个“秀肌肉”的表情。 方晴神色恬静,收起手机。 另一头。 江辰此时已经坐在了九鼎集团的办公室里。 是曹锦瑟叫他来的。 可是他来了之后,却被秘书告知,曹锦瑟正在开会,让他等着。 以曹锦瑟的为人处世,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疏漏,叫他过来,却不安排好时间。 所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是故意的。 下马威啊这是。 江辰大致猜到什么原因,不急不躁,一边玩手机,一边耐心等待。 丁禾的判决已经通过各大媒体传遍五湖四海,普罗大众的讨论虽然依旧持续,但对于这个判决,几乎没有人表示异议。 “赔一根。这哥们虽然手段残忍了些,但可敬是一条汉子。” “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吧,找老婆还是得慎重些。” “没想到连这样的大律师都约束不了自己的女人。” “有些女人,真是活该,既然不想过了,那就离婚啊,把男人当成啥了?该死!” 言论自由是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 虽然每个人的看法可能不同,但在一个方向上倒是一致,那就是对于惨死的房嫒,没有任何同情。 充其量,也只是觉得丁禾一刀毙命就好,分解尸体,就有些过激了。 这个案子能够如此效率的尘埃落定,离不开舆论的强力支持,可这些热心的网民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受害者家属看到这些言论,会作何感想。 事态发展这个局面,确实不在江辰的预料中,他本来只是放了一把野火,可结果野火跑偏,烧的越来越旺。 火势汹涌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不是他可以说灭就灭的了。 “来这么快。” 办公室门打开。 曹锦瑟终于开完会走了进来。 江辰放下手机,也很懂人情世故,假装不清楚对方晾着自己的事实,笑道:“你早说你要开会,我就先睡个午觉再来啊。” “没休息好?” 曹锦瑟走过来坐下,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反常。 “还行吧,最近有点失眠。” “我这里还有些桂附地黄丸,吃点?” 江辰微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药当时他只不过开开玩笑。 对方真买来吃了? “不用了,这药对失眠起不了作用。” “那我让人给你买点安眠药?” 江辰眼角挑了挑。 火药味十足啊。 “会开的不太愉快?” 他不退反进。 “想打探我们内部商业机密?” 江辰哑然,立即道:“当我没问。” “你真的又把我当朋友吗?” 曹锦瑟忽然道,神情平静。 江辰沉默了下,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认真的回应了一句:“当然。” “房家这件事,是你干的?” 曹锦瑟注视他,没有拐弯抹角。 江辰毫不意外。 他从来没有低估过对方的智慧,以及眼界。 “房嫒的视频,是我放的。” 没有隐瞒的必要,也根本瞒不住。 故作聪明,只会破坏二人之间的关系。 和曹锦瑟这样的人物缔结现在的交情,看似水到渠成,可实际上经历了太多,就此破裂,不太值当。 “只有视频?” 江辰点头,和她对视,“只有视频。” “为什么?” 曹锦瑟没有任何废话,每一个问题,都相当精简。 “我的发小在房嫒丈夫的律所工作,房嫒误会二人之间有暧昧,把我发小打伤,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江辰的解释也十分干练。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考虑到现在的结果?” 江辰沉默了下。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比不上你,确实没想到这么多。” 又被拍了个马屁的曹锦瑟不为所动,“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收场。” “法院已经判了。” “你觉得房家会就这么收手?那个律师逃了,算是无形中帮了你,牵扯了房家的精力,房嫒虽然不是你杀的,但导火索,还是你拍摄的视频。房家肯定也很清楚这点。不仅房嫒惨死,房家在这件事上,更是名誉扫地,法院判了,不代表他们会善罢甘休,肯定会重新腾出精力,查你那段视频。” 什么叫思维缜密,心细如发。 作为一个局外人,居然看得如此通透。 “死无对证,他们查不到什么。” “只有法院才会需要证据。” 曹锦瑟道:“你那位发小呢?” “走了,刚上飞机。” “看来你还是挺清楚的。” 江辰淡淡苦笑了下。 “其实不难解决的事,让房嫒给你发小赔礼道歉,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 “我觉得以房嫒的性格,她不会道歉。” “她是傲慢,但是不傻。” 曹锦瑟盯着他。 江辰闭嘴,不再推脱责任。 “事情已成定局,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曹锦瑟道:“准备一下,和我去找房家吧。” 江辰一愣,“干什么?” “你觉得呢。” “你不会是想让我给房家赔礼吧?” 江辰错愕道:“这么大的仇恨,你觉得道歉就能解决问题?”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江辰哑然,意识到对方在故意挖苦自己。 “你现在让我去房家,等于把我往火坑里丢,没这么做朋友的。” “你有把我当朋友吗?” “我不把你当朋友,会如实告诉你这些?” 江辰立即辩驳。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来告诉我,又有什么意义?你这不是告诉,是通知。”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你觉得瞒着我,就是不连累?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被暴怒的房家大卸八块,长城怎么办?说好的萤火医疗中心合作又怎么办?你这是不负责任。” 江辰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过了会,他叹息道:“你考虑的难道只有生意,如果我和你没有商业往来呢?” “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关系,才最为可靠,也最为牢固。” 曹锦瑟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提醒。 江辰沉默,不觉得寒心,相反越发感觉到对方的真实。 利可共不可独,就是这个道理。 当越多的人成为你的利益共同体,你就会越加强大。 因为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他们就会维护你。 “言之有理。” 江辰醍醐灌顶般点头,然后道了句:“所以你不能袖手旁观。”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曹锦瑟语塞了下,有些哭笑不得,刚想说话,只听到。 “按照之前的约定,萤火医疗中心我的投资比例提高二十个点,占股不变。” 江辰简洁的言谈中孕育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气势。 曹锦瑟语气停下,旋即往后靠在沙发上,看了他一会。 “成交。”(本章完) 739 孤勇者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休戚相关的利益共同,的确是最牢固的一种绑定形式。 甚至很多时候要超过血亲关系。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为了家产反目成仇的例子,不胜枚举。 当然。 利益共同体的关系虽然牢固,但也不是没法打破,肉眼可见的就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更大的利益进行诱惑。 可是江辰一点都不担心。 别说全国,哪怕世界范围内,能够像他如此“大气”的人,绝对不多,更别提斥巨资投资萤火医疗中心。 这就是一个充满理想主义的项目,就算曹锦瑟本人也没法承诺会有回报,或者说什么时候会有回报。 除了自己,曹锦瑟应该很难再找到和她一样“幼稚”、“天真”、甚至可以说“愚蠢”的人。 文艺点说。 曹锦瑟很难再碰到第二个志同道合的自己。 所以江辰离开九鼎集团的时候,状态比较轻松,而曹锦瑟则眉头微蹙,显然有点郁结。 坐在她这个位置,每天有太多的事要忙,会将时间利用到极致,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管多余的闲事。 可这个事件,她好像没办法视而不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或许房家现在正处于鸡飞狗跳的阶段,暂时还没发现江辰是“始作俑者”,可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 只要房家不就此罢休,迟早能找到蛛丝马迹。 房家会就此罢休吗? 以己度人,答案不言而喻。 别说房家了,就算普通百姓碰到这样的事,恐怕都会不惜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趁还没有暴露,抢先主动带江辰去赔礼道歉,以表诚意? 这个念头曹锦瑟确实考虑过,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一般的冲突还好,她出面协调,不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这个梁子结的太大了。 付出了一条人命,并且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别说房家愿不愿意息事宁人了,她自己都实在是抹不开脸去当这个和事佬。 可她又不能失去江辰这个“朋友”。 萤火医疗中心,是她自己的执着,或许谈不上多伟大的操守,但一旦这个项目有所突破,毫无疑问可以惠及整个民族。 站在她的位置,看到的东西自然和普罗大众完全不同。 神州看似一日千里,经济发展突飞猛进,但是在很多领域,距离世界尖端技术,还存在难以想象的鸿沟。 医药就是其中之一。 迄今为止,国内还没有一家原研药企业。 没错。 一家都没有! 有些药企看似市值高的吓人,可实际上只能算是“代工厂”。 国内生产药品只有三个来源:第一是国外药企授权生产,第二直接向国外药企购买原研药专利,第三,等国外药企的专利过期后进行仿制。 一旦国外药企停止授权,国内药企几乎都得关门倒闭。 老百姓生活用到的药品,小到感冒药,大但抗癌药,几乎都是国外几家诸如辉瑞、强生、默克这些药企发明的。 何等无奈。 又何等悲哀? 现在国内的财富阶级确实日益壮大,但这些资本只愿意把钱投在见效快的领域,譬如房地产,游戏,电影传媒,购物中心……甚至都盯上了老百姓的菜篮子。 当然。 资本逐利这是与生俱来的天然属性,无可厚非,能够快速的得到回报,谁愿意把钱砸在深不见底并且看不到未来的领域上。 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只在乎个人的利益,眼前的得失,那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就不可能真正全面的强大。 江辰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这是事实不假,可曹锦瑟愿意无视这点瑕疵。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就算她自己都是一样。 从小所受的教育在她心里早已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观念。 她眼里,早已不会去以“好”与“坏”去判断一个人,那是普通人的三观。 她的眼里,只有“功”和“过”。 迄今为止,她都还记得现在在京都大学教书的哥哥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一段真实存在历史。 睢阳保卫战。 为了抵抗20万敌军,因为粮食短缺,守城将领张巡下令杀死自己的小妾,与部下分食,于是城内官员纷纷效仿,杀死自己的家人,奴隶,分而食之,最后蔓延到城中百姓。 据不完全统计,这场保卫战结束后,睢阳城内有三万百姓被杀而食之。 而作为主导这场人间惨剧的始作俑者,有人骂守城将领张巡是灭绝人性的恶魔,可同样有人称赞他为千古一将,民族英雄。 因为他率领7000将士,抵挡20万敌军300天之久,城内生灵涂炭,可大唐的半壁江山得以周全,也保住了后方数万万百姓。 何为功? 何为过? 曹锦瑟思绪了会,随即打了个电话。 “兰姨,房家的事,江辰和你说了吗?” “他做的?” 有些人,从来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 “嗯,我刚把他叫过来聊了会。” “他自己做的事,自己解决。” 曹锦瑟不紧不慢道:“这次房家摔得很疼,如果房家知道是他从中作梗,可能不会按常规办事。” “你想插手?” “难道还能视而不见?怎样说也是朋友。” “他许了什么好处?” 兰佩之也挺直白。 曹锦瑟笑了下,不完整的解释了一句:“他很机智,提出了一个我很难拒绝的条件。” 兰佩之当然不会去刨根究底。 “他怎么又和房家斗上了?” “说是因为一个发小,这个家伙,有一点挺难得,重情重义,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只不过我忽然在想啊,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他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说不准。” 闻言,曹锦瑟不禁笑了下。 “他既然这么爱折腾,就由他去吧。让他去动动这些豪族,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兰佩之声音不轻不重,耐人寻味。 曹锦瑟沉默了会。 “太困难了。” “他应该不怕。” 闻言,曹锦瑟又忍不住笑了声,这次笑声更大了些。 也是。 想想那家伙的事迹吧,就像初生的牛犊,无所畏惧。 可是再怎么年轻气盛,以一己之力挑战延续几千年的阶级体系…… 孤勇者啊。 “兰姨一点都不担心?” 曹锦瑟试探性问。 要说亲密程度,她和那个家伙,肯定是比不上电话那头的那位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兰佩之言简意赅。 曹锦瑟莞尔,发现对方变得……风趣了许多。 这是在责怪那家伙没有告诉她吗? “不知道也是好事,兰姨,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免得头疼。” 结束通话后,曹锦瑟重新投入工作当中,今天没有加班加点,下午五点一刻,离开办公室,驱车来到京都大学,畅通无阻的进入大门,停在一栋教学楼前。 她坐在车里,左等右等,眼见过了六点,还没见到人,于是推门下车,走进教学楼。 “咚咚……” 上楼来到办公室,她敲了敲门,旋即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 一对师生正在谈话,应该是学生来请教问题,所以才耽搁这么久。 眼见打扰了两人,曹锦瑟做了个抱歉的眼神,立即打算退出去。 “结束了。” 男老师叫住了她,旋即对学生介绍道:“我妹妹。” 闻言,那名学生立即礼貌的对曹锦瑟打了声招呼,“您好。” 京大的学生,称一句“国之栋梁”毫不为过,这位正儿八经考入竞大的男生不同于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双眼很有神,一看就是那种想当有主见的人。 “你好。” 曹锦瑟点头一笑,相当平易近人。 “曹老师,那我先走了。” 男老师点了点头。 男生离开,走出办公室时,还不忘对曹锦瑟笑了笑。 这才是高等学府学生该有的样子,知书达礼。 “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男老师不顾自己的跛腿,走到饮水机前,给妹妹倒了杯水。 “来接你下班啊。” 曹锦瑟烂漫的笑。 “不敢当。” 男老师把水杯递过去。 “哥,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啊。” 曹锦瑟面露不满的接过水杯。 只是京大一个普普通通教师的曹修戈微微一笑,“那你还得等一会,我收拾一下东西。” “不急。” 曹锦瑟喝了口水,东张西望,“哥,看来你教的也不怎么样嘛,到现在职称都没升一下。” 曹修戈不以为意,“职称和教学水平有必然联系?” “怎么没有?你如果教学水平好,京大不可能不提拔吧。” 曹锦瑟捧着水杯,眼神揶揄。 对方不为所动,像是辩解道:“那你倒是说说,如果我真的水平不行,为什么还会有学生下了课来找我请教?” “谁知道是不是你把人家叫来的。” 曹锦瑟继续调侃,“要是惹你不快,你给人家扣点学分,人家找谁哭去。” 曹修戈道:“那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曹锦瑟顿时语塞,随即问:“全国状元?” “嗯。” 曹锦瑟目露讶异。 状元每个地区都有,可全国状元,一年可只会出现一个。 她情不自禁扭头望向门口,“看不出来啊。” 也是。 一般读书利害的人,基本上都戴着副眼镜,可能穿得也比较“随意”,更别提状元了。 可刚才那个男生很昂扬。 “哥,你不会吹牛吧?” 曹锦瑟“质疑”道。 “有什么好吹牛的,很值得奇怪?” 曹修戈风轻云淡。 “全国状元,还用得着找你请教?哥,你现在去高考,恐怕都考不过人家吧?” 曹锦瑟的话确实扎心了,不过也好歹为亲哥留了点面子,还加了个“恐怕”的疑问语气。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被妹妹不断找茬的曹修戈心平气和回应。 “嗯,有大儒那味了。” 曹锦瑟低头喝水。 曹修戈笑,“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行,浪费钱。” “又不让你花钱,我自己花自己的工资难道还不可以了?” “哥,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能省为什么不省呢?你要是钱多,那借我点呗?” 闻言,曹修戈异样的看向她:“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难怪今天这么好心呢。你这个大财主,好意思打我的主意?” “你不是我哥吗,我不打你主意,打谁主意?” 曹锦瑟毫无惭愧,理所当然。 “真缺钱?” 曹修戈问。 曹锦瑟眨巴了下眼睛。 “京都那么多名门望族,找他们拆解点,不就行了?” “你是我哥都不帮我,还能指望外人吗?而且我又不能保证能够给人家带来利益,人家凭什么把钱借我。” “你不是才花了一笔钱,创立长城吗?” “所以啊,所以才缺钱了呗。” “那行吧,回头我看看我工资卡里有多少钱,先借给你。” 曹修戈这个哥哥,还是挺称职的。 曹锦瑟没有感动,相反翻了个白眼。 “你还是留着吧。” “瞧不上?” “我就算再缺钱,也不能把我哥逼的倾家荡产啊。” 曹锦瑟叹息:“可惜啊,有钱人又只帮有钱人。” 曹修戈笑而不语,没再接腔,收拾完东西,兄妹俩下楼。 “说说看,缺口多少,我看是不是能想想办法。” 坐上车,曹修戈开口。 哥哥到底是心疼妹妹。 “我开玩笑的,哥你可是伟大的人类灵魂工程师,怎么能让你再沾上俗气的铜臭味。” 曹锦瑟笑着启动车子,她今天开的是一台二十万出头的国产车,在京都大学一点也不惹人瞩目。 快出校门时,又看到了那个全国状元,骑着辆单车,精气神十足。 “现在的状元,和以前不一样了。” 曹锦瑟透过车窗,念叨了句。 “在招生时,招生办问他,这么努力读书,是有什么坚定的理想吗,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为了更好的生活?更高的社会地位?” 曹锦瑟驾驶着车从对方身边经过,笑道:“还是说,为了神州之崛起?” “都不是。” 曹修戈轻声道,嘴角微微上扬,“他说,是为了世界上不再有人上人。” 曹锦瑟一愣。 读书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而是为了不再有人上人? 曹锦瑟扭头。 “很有趣的回答,对吗?” 曹锦瑟莞尔。 “嗯,的确有趣。” “你说再过若干年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曹锦瑟没有回答,可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哥哥选择教书的意义。(本章完) 740 利己,利他,利众(谢打赏!) “幸好没有大碍,老人家最重要的是心理疏导,这段时间,多陪陪房老。” 胜利门。 深不可测的红色大街。 房宅。 在巨大的丑闻以及失去外孙女的双重打击下,房家的灵魂人物病倒。 不过好在只是病倒。 虽然年事已高,但毕竟享有贴身的医疗团队,要是换作普通老人,气急攻心之下,一命呜呼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对此次风波作何感想,起码房老病倒,不少人前来探望,宋朝歌就是其中之一。 房俊代为送客。 “我明白。” “判决结果是不是出来了?” “嗯,死刑。” 宋朝歌点了点头,“也算是可以告慰你姐的在天之灵了。” “他的命,一文不值,要是我爷爷有什么事,用他全家来陪葬都不够!” 案子是尘埃落定了,可自家遭受的屈辱,远远没有洗刷。 房俊很清楚,自己家族的荣耀,起源于何处。 爷爷虽然早已退休,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要爷爷还在,很多人就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 这样的老人,就是定海神针,只要还在,一个家族就很难衰退,如果不在了,意义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次房家所有人都很紧张,全部放下各自的要务赶回,不像处理房嫒的后事,几乎是房俊一个人出面操办,就连他的姑姑姑父都只是短短露了一面。 也是。 如此奇耻大辱。 如果房嫒还活着,在房家恐怕也再无容身之地。 “既然你选择把人交出去,而且法院也判了,那么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祸不及家人,他已经判了死刑,你再收拾他的父母,除了让自己多背点孽,又有什么意义?” 宋朝歌不紧不慢道:“做事情,还是不要做太绝,我说的不是对别人,是对你自己。指不定真有下辈子呢。” “而且,房老肯定也不会同意,他现在已经身体欠康,不能再动气了。” 没人喜欢被教育。 更别提房俊这样的人物。 不过可能是宋朝歌语气的原因,房俊并无什么反感,耐心的安静听完。 “丁禾的家人,我可以不动,毕竟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可是放出那段视频的人。” 房俊眼神闪过一缕令人心悸的阴冷。 “有眉目了吗?” 宋朝歌没有再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位相声演员曾经说过。 凡事不问青红皂白就劝人大度的人,最好离他远点,因为他遭天打雷劈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这样的深仇大怨,不是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以抹除的。 “本来有几个怀疑的人选,今天又多了一个。” 宋朝歌看向他。 “那个人宋哥应该也认识。” “噢?” “谁?” “阿房宫的现任老板,江辰。” 听到这个名字,宋朝歌的眼神顿时闪烁了下,随即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会怀疑他?” “上午我去法院的时候,居然碰到他了,宋哥,你说巧不巧。” 宋朝歌面露讶异,继而点了点头,“是挺巧。” “我觉得也是。所以我就查了下,结果发现了更巧的事。” 房俊语气莫名,解释道:“他有个朋友,叫方晴,在丁禾律所工作,而且还是丁禾的助理。” “这应该也说明不了什么。” “是说明不了什么,可是我还有一项物证。” “什么物证?” “我姐留下来的笔记。她被偷拍后,我让她写一个怀疑的名单给我,可是在案发现场她的卧室内却没有找到那份名单。是丁禾拿走了。所以在抓到他后,我让他交了出来。” “那份名单很长,只能慢慢查,今天从法院回来后,我在名单上找了下。” “找到了?” “嗯。” 房俊面无表情,“在名单末尾,就有方晴这个名字。” 宋朝歌沉默。 “而且通过保母的讲述,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姐和丁禾从外面回来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只有那个死了的司机知道。” 房俊现在有点后悔那么快处理了那个不知死活的白人,可当时他震怒不已,哪里顾得上考虑太多。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 他又不是法官,不需要那么充分的证据。 “保姆大致说是丁禾在外面应酬的问题,我让人查了丁禾那天的日程,结果那天丁禾并没有任何应酬安排。” “你的意思,是那个律师有了外遇?” “外遇应该不会,他没有那个胆子,可是身体老实,精神是不是一样老实,那就不一定了。顺带我也查了查那个方晴。” 房俊嘴角微微上扬,牵扯起一抹锐利的的弧度,“她在视频流出前几天,恰巧辞职了。” 宋朝歌一语不发。 “宋哥,多种巧合叠加在一起,你说是不是就不是巧合了?” 宋朝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说的这些即使是真的,也只是你个人的猜测。这不是一件小事,还是严谨些好。” “当然不是一件小事。毕竟那是锦瑟姐的朋友。” 房俊没去看宋朝歌,“宋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好像不太对味。” “我没别的意思。我也很尊敬锦瑟姐,可是一码归一码,我们房家,也绝不会任由人站在头上拉屎。” 两人跨过门槛石。 “我还得回去招待,宋哥,不送了。” 宋朝歌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房俊转身回返。 宋朝歌没有开车,独自沿着红色大街走着,刚才明明一直在劝房俊保持冷静的他表情逐渐产生波动,有弧度浮现,并且缓缓扩大。 走了一段路,在临近一栋四合院的时候,前方有台普普通通的国产车驶来,然后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一个跛腿男子推开门,从副驾驶走了下来。 顿时。 宋朝歌加快脚步。 “曹哥。” 曹修戈闻声看去,面露一丝意外,“你怎么在这?” “房老生病了,我去看望了下。” 宋朝歌笑着解释。 “砰。” 这时候,曹锦瑟也走了下来,关上车门。 “房老生病了?” 曹修戈面露关心:“严重吗?” 都是住在一条街上,邻里邻居,自然相识。 “严重谈不上,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老人家情绪上的波动比较大。” 曹锦瑟安静的站在车边,没有插嘴。 “没事就好。” 曹修戈点了点头。 “锦瑟,今天亲自接曹哥啊?” 宋朝歌看向曹锦瑟笑道。 “是啊,难得享我这个妹妹一次福。” 曹锦瑟笑而不语。 看得出来,双方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不期而遇,聊了几句,宋朝歌礼貌告辞。 “让锦瑟送送你?” “不用了,走走路也算是锻炼身体。” 宋朝歌拒绝了曹修戈的好意,彬彬有礼,独自离开。 “房家出什么事了?” 他走后,曹修戈扭头看向妹妹。 “好像是房老的外孙女出意外了吧。” “什么意外?” “被她丈夫杀了。这件事现在闹得挺凶的,全国都知道了,哥,你不会一点都没听说吧?” “我一直待在学校,去哪听说。” 曹锦瑟无奈,“你待在学校,不代表不能上网吧?哥,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啊。现在你对什么事难道都不关心了?” “谁说我对什么事都不关心,我对你的终生大事,一直都很记挂。” 闻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曹锦瑟二话不说,立即往家门口走。 曹修戈跟上。 “走那么快干什么,欺负你哥腿脚不好?” 曹锦瑟只能停下。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曹修戈来到身旁。 “我很大吗?哥,你不要学上一辈那么迂腐行不行。现在三十岁没结婚的都多的是,甚至还有不婚主义者。我永远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 曹修戈点头。 曹锦瑟知道不用着急开心,果不其然,下一秒很快又听到:“可是我怎么向爸妈交代?” “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曹锦瑟哭笑不得。 “行,既然长兄如父,你那么想把我嫁出去,那你随便挑个人好了。” “你说的?” 曹修戈确认道。 “我说的。” 曹锦瑟赌气般立即点头。 曹修戈望了眼宋朝歌离开的方向,“你觉得他怎么样?” 曹锦瑟应该是没想到老哥这么“无情”,愣了愣。 曹修戈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平静口吻说道:“从外貌,才华,家境……各方面而言,整个京都城,应该也找不到几个人比他更合适你。” “什么叫合适?” 刚才还说全凭长兄做主的曹锦瑟立马换了口风,“是,你说的那些我承认,宋朝歌确实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可是那又怎么样?这又不是做连线题,最关键的是,应该是我喜不喜欢吧?” “你的意思是不喜欢他?” “哥,你觉得我是一个腼腆的人吗?” 曹锦瑟一语蔽之,跨入家门。 偌大的一座四合院,如今只有兄妹俩住,相当冷清,和其他豪门望族的人丁兴旺有着天壤之别。 “可宋朝歌对你挺有好感。” 曹修戈跟在妹妹身后。 按理说,曹锦瑟要是想避开的话,腿脚不便的他是追不上的。可他却跟得很轻松。 “和我有什么关系。” 干净利落。 霸气侧漏。 曹修戈哑然失笑。 “女孩子,眼光不要太高,当心真变成齐天大剩。” “你不是不上网么。” 曹锦瑟挖苦了一句,随即在中庭那颗拥有几百年历史的老银杏树下坐下。 “我才和你说过,做老师,也能从学生那里学到不少东西。这么快就忘了。” 曹修戈没坐,站在旁边。 曹锦瑟抬起头。 “哥,你就不用试探我了。你要是真中意他,刚才会让他走?怎么着也得请他进来坐坐吧。我是你唯一的妹妹,有什么话,还不能直说吗。” 曹修戈无动于衷,不慌不忙,“还不是向你学的。” 曹锦瑟苦笑,“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虽然可能比这条街上的其他住户要冷清,但兄妹俩之间的感情,倒是更炙热温暖。 这才像家的感觉。 有些宅子,热闹非凡,可表象下却人心如冰。 “行,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 曹锦瑟不假思索。 “之前对宋朝歌,你好像并不是这个态度。” 兄妹俩当然不是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只不过以前,曹锦瑟总是模棱两可,拖字诀用的炉火纯青,可现在却无比干脆,直接判了宋朝歌死刑。 “那是因为我以前还不足够了解他。” “你们从小就认识,还不够了解?” “不一样。人是会伪装,也是会变的,哥你以前也不是现在这样啊。” 从不教天下人负曹家,到曹家不负天下人,变化可以说翻天覆地的曹修戈没接这个话茬。 “他最近做的一些事,让你不太满意。” 不愧是老师,善于归纳总结。 曹锦瑟停顿,过了会,才开口,神情变得认真了些。 “哥,这么和你说吧,和宋朝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永远无法产生信任,和外人勾心斗角也就算了,难道回到家里,还得永远心揣提防?那样活的实在是太累了。而且现在。我确实是没有精力考虑感情的事,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我需要去做。” “你是个女孩子……” 曹修戈刚一开口就被打断。 “女孩子又怎么样。哥,亏你现在还在教书育人,居然还有性别歧视的思想。我是女人不错,可是我不也姓曹?” “我的意思是,女孩子,不必太累。” “再累也没有你累吧。” 曹锦瑟看着站着的哥哥,在课堂上,他应该也要一站就站一节课堂。 “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啊,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曹锦瑟笑吟吟的,眉眼弯弯,美过爬上树梢的弦月。 “是你告诉我,人不只有利己,还要利他,利众。利众者无敌,又怎么会累呢。” 站着的曹修戈有心想像小时候摸摸妹妹的头,旋即意识到妹妹已长大,抬起的手很快放下。 曹锦瑟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立即站了起来,努力踮起脚。 “哥,我快和你一样高了喔。” 曹修戈淡淡一笑,透着欣慰。(本章完) 741 全家桶 “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生活节奏与大都市截然不同的沙城。 回到家乡,方晴难免请老朋友出来吃饭,地点就挑在铁军的烧烤店。 “待腻了呗,大学四年我都待在京都,想换个地方。” 面对傅自力的疑惑,方晴回应得轻描淡写,拿起一串掌中宝,“对了,我还没和我爸妈说,你们不要说漏了嘴。” “瞒着叔叔阿姨干什么?” 老板铁军亲自作陪,烧烤店开业以来,有傅自力这样的“大哥”照顾,生意自然蒸蒸日上,于是铁军将人手配置得比较充足,不用进厨房,平时只干干收银的活。 赚大钱肯定不用指望,但依靠这家烧烤店,在沙城这样的小地方,足够过的滋润, “这还用问,免得他们多想。” 傅自力接话,继而笑道:“晴格格,要不你来我这?薪资的话只要不太离谱,我都尽量满足。” “行啊,傅总,现在越来越利害了,都能提供符合晴格格的岗位了?” 铁军打趣。 “你不懂,之前我去京都,还有东海转了圈后,深受启发,以前我实在是太浅薄了。” 傅自力感叹,“无论什么行业,想要做大做强,首先就得做好系统性规划,我需要像方晴这样精通法律的人才。” “晴格格,如果傅总是认真的,你还真可以考虑下,毕竟他话都撂了,事少钱多离家近,何乐而不为?” 铁军眨眼,这位退伍回来踏踏实实经营自己生活的汉子这时候倒是又展露出小时候的风采。 “我身价可不便宜。” 方晴配合玩笑。 “说个数。” 傅自力干净利落,分外豪情,配合放在桌上的那个lv男士夹包,放在沙城这样的地方,气势还是挺扎眼的。 “晴格格,傅总有钱,尽管开口。” 铁军煽风点火。 方晴端起酒杯,吃一堑长一智这话不假,但也没必要滴酒不沾,只不过傅自力上桌前提出喝点白的时候,她选择了喝精酿啤酒。 “你先说说,你今天赚了多少?” 方晴将皮球踢了过去。 “几个小目标?”铁军趁火打劫。 在外面走了一圈,格局确实不太一样了,傅自力不像去年那么浮夸,自嘲一笑:“今年什么行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大环境不好,你这样的地摊经济可能无所谓,但对我们的影响可就大了,不亏都是好的。” “傅总,不实诚了啊,又没有外人,我保证,绝对不会找你借钱,方晴肯定也不会。” “你媳妇呢?” 傅自力突然问。 “在上班啊,她今天中班。” 铁军下意识回答,他媳妇温蓉是护士,护士的中班,是得上到深夜的。 “等她在的时候,我一定得好好和她聊聊你小时候的光荣故事。” 铁军哑然失笑,“傅总,那你可得想好了,我好不容易才找的媳妇,你要是给我整跑了,那我可赖你一辈子了。” 方晴忍俊不禁。 沙城虽小,但这种感觉,永远是再繁华的他乡都无法给予的。 “瞧你这点出息,你小时候不是扬言要娶明星的吗?” 傅自力端起酒杯。 铁军和他碰了碰,惭愧的叹了口气,“少年意气,哪知地厚天高。” 傅自力喝了口酒,笑道:“你现在也挺不错了,再经营两年,开几家连锁店,到时候做个安乐小老板,我也得羡慕你。” “承蒙吉言。你们就尽管努力的飞,累了倦了,我永远守着这个窝等着你们。” “你说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在外面也谈不上一帆风顺的方晴主动举杯,“走一个。” 从小玩到大的三人共饮此杯。 “就差江辰了,他今年回不回来?” 铁军问。 傅自力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你得问方晴。” “他人虽然不在这里,但是灵魂一直都在。” 方晴没正面回应,说出的话很有哲学性。 傅自力铁军不约而同愣了愣,继而不禁对视一眼。 虽然长大后天各一方,坐在一起的次数少得可怜,但并不影响彼此之间的了解。 铁军或许还好,但傅自力瞬间察觉出异样。 按照正常情况,方晴怎么会帮江辰说话,不跟着落井下石挖苦就算不错了。 “你和江辰最近见过没?” 之前拉着她一起去过东海的傅自力试探性询问。 “他去京都办事见过几次。” 方晴面无异色回应。 “江辰现在在干什么?” 上次去东海的时候,和方晴一样,三剑客之中最小的江辰也还没毕业,可那时候,傅自力就已经见识到对方的今非昔比。 方晴看了眼铁军,面对朋友,一般的问题,她不会撒谎。 “和你们俩应该算是同行。” 傅自力和铁军又不禁微怔。 “他也在开烧烤店?”铁军问。 “也是从事餐饮娱乐这行。” 方晴模棱两可,从童丹那听到后,她也上网查了查那家在对方嘴里不同凡响的阿房宫,虽然没有来得及亲临现场,但通过网上的描述,童丹并没有夸大其词。 “在京都?” 傅自力问。 “嗯。” 方晴点头,没说太清楚。 即使她考虑到了发小们的承受能力,但傅自力是亲眼目睹过江辰的能量的。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啊。” 傅自力有感而发。 他在沙城混的风生水起不假,可是出了沙城,屁都不是,更别提和江辰相提并论了。 “你要是当初坚持读书,或许不见得比方晴江辰考得差。” 铁军拿起杯子调侃。 喝酒了开车即使在沙城被抓到也出不了事,可考虑到方晴在,傅自力还是喊了代驾。 “送你回去。” “不用了,又不远,我打车。” “行。” 傅自力也没勉强,“改日再聚。” 铁军帮方晴在路边拦下辆出租。 “走了。” “去吧。” 三人分别。 坐出租到达楼下,也就一个起步价。 方晴扫码下车,爬上楼,在家门口的时候停了下,看向对门。 几秒后收回目光,掏钥匙开门。 方卫国潘慧两口在看电视。 “这么早。” “吃个饭而已,能多久。” “你们几个,现在一年上头也聚不到几次,怎么不多聊聊。” 方卫国这个父亲,还是挺开明的。 “铁军还得看店,总不能耽误人家做生意吧。” 方晴在母亲旁边坐下。 “喝酒了?” “嗯,喝了点啤酒。” “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少碰点酒。” 做母亲的,永远是这样,总是爱念叨。 “妈,又不是外人。” “他们一起长大,喝点没什么,你女儿懂分寸的。”方卫国也帮腔。 可是方晴听到这话,心里顿时荡起一缕涟漪,但表面没有异色。 “对了,晴晴,妈今天中奖了!” “中奖?” 方晴面露疑惑。 “给孩子看看。” 潘慧对丈夫道。 方卫国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笑意盎然,“没想到你妈还有这种运气,居然能抽到头等奖。” 方晴疑惑的接过手机,然后看到了一条中奖短信 “欧洲游?” “嗯!” 应该是这辈子头回,潘慧眉飞色舞,“下午联商银行突然发消息,说咱们家存款账户在它那积攒的积分可以用来抽奖,我以前还一直不知道。” “妈,这些都是骗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哪会那么容易。我也只是试试,可谁知道最后一次,居然抽到了最大的奖!” 方晴没有高兴,相反微微皱着眉,看着手机里的中奖短信。 “妈,有可能是诈骗,现在太多骗子就是利用这样的方式欺骗中老年人。” “你当你妈傻吗。” 方卫国笑着道:“你说的这些,你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现在到处都是反诈宣传,警示标语都贴到院子门口了。你妈在中奖后第一时间就拉我去银行确认了。” 方晴抬起头,看向父亲。 “你妈是真的中奖了。银行工作人员亲自确认这个活动是真实的,他们也没想到头等奖会出在沙城,经理都惊动了,亲自出来恭喜我们,让我们赶紧准备资料去登记。” 看得出来,方卫国也挺开心。 也是。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砸在头上,谁能不兴奋。 “骗子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不可能人家一整个银行,都是骗子吧?” 方晴无言以对。 父亲说的有道理,而且联商银行是首屈一指的商业银行,他们家的钱一直都存在里面,这么大一家银行,偶尔办点活动,正常至极,有工作人员确认,肯定不可能有假。 彩票的千万大奖都有人中呢。 “妈,你运气也太好了吧。” 方晴不禁感叹。 “你妈回来后,和我卖弄了半天,说我这辈子都没这种运气。可是我把你妈娶到,而且生了这么一个漂亮聪明又有能力的闺女,难道还不够幸运吗。” 不得不承认。 方卫国还是挺会说话的,比一些年轻人恐怕都强得多,说得妻子越发喜不自胜,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些。 方晴也是一样。 这个头等奖她或许不怎么在意,但能够给父母带来开心,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妈,这个奖里面具体包含什么?” “来往的机票,以及酒店住宿,好像还有餐补,具体多少我没细问。” “可以去多少人?” “那个经理刚才怎么说来着?”潘慧看丈夫。 “那个经理说这是‘全家桶’,户口本上的人都可以去。” “多长时间呢?” “一个星期,想多待的话,剩下的就得自己付钱了。” “也不错了。” “是啊,你妈刚才还念叨人家小气,总不能你在欧洲买东西,人家都给你报销吧,人家是银行不错,但也不能这么开销啊。做人呐,得知足,来回的机票加食宿,少说也得十来万吧。” 见丈夫挖苦自己,潘慧哪里能忍,立即看着女儿回呛道:“你看看你爸那点格局,十来万对你爸这种人来说,当然了不得了,可是人家商联这么大一家银行,在乎这点钱?” 普通家庭总是这样。 少不了争争吵吵。 有些人相敬如宾,却同床异梦,有些人日常拌嘴,一不小心却白头到老。 方晴不觉得头疼,从小到大,早已经习惯了。 “爸,妈,你们出过国吗?” 她笑着问道。 “跟着你爸,还出国,你问问出没出过省还差不多。” 方卫国笑着摇头。 “那就是没有护照喽?” “护照是什么?” 方晴没有讶异,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看到更大的世界,不能转过头来嘲笑父母的无知。 方卫国倒是知道护照这个东西,但是在这个时候老实聪明的闭嘴,让女儿去解释。 “护照就是一种通行证,出国都是需要护照的,你们要是想去的话,就得抓紧办了。” “晴晴,真去的话,应该还是得花钱吧?” “当然啊。去一趟欧洲,多多少少得买点东西吧?钱肯定是得花的,不过没关系,大头人家银行都帮忙出了,剩下的花不了多少,妈,难道你打算放弃这个奖?这个奖应该是不能变现的吧?” “怎么可能变现。” “那不就是了。你和爸一辈子都没出过国,这或许也是老天故意给的机会,去看看吧,看看其他的国家。” “晴晴,你也还没出过国吧?” 方卫国问。 “嗯,还没。” 大学其实有很多空闲时间,很多学生趁着寒暑假都会去旅游,但方晴没有,她甚至连最近的新马泰都没去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和你妈去办护照,咱们全家一起去出国看看。” 作为一家之主的方为国拍版,“时候也不错,在国外过一个神州年,感觉应该不太一样。” 这么好的机会,潘慧当然不会放弃,可能还得花点钱,但是也不重要了,毕竟这辈子,可能就此一次。 “要不你问问江辰,看他去不去。” 母亲突如其来的话让方晴愣了愣,还没说话,方卫国便忍不住笑道:“你先整理下心情,不要太激动,人家这个奖只限直系亲属,江辰在咱们家户口本上吗?” 潘慧反应过来,轻轻叹息,不知是何含义。 要是以前,方晴肯定会说两句,可此时脑子里闪回的大醉后那个下午的记忆,让她悄然沉默。(本章完) 742 运气不错 “那个姓丁的让他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天禾律所。 丁禾曾经的办公室。 被诊断为轻微脑震荡住院保守观察了一段日子的骆汉出来,没料到外面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房小姐死了。 与此相比,他们兄弟俩与岳阳的矛盾,顿时变得无足轻重。 “房少,姓丁的还有家人吗?” 虽然现在是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在华西一带呼风唤雨的大佬可不是靠正经做生意起家的。 “他上面还有两个老家伙。” 房俊坐在办公椅上。 天禾律所本来就是房嫒投资,现在房嫒不在了,理所当然归为房家的产业。 “我来办。” 骆汉干脆果决,冷淡的眼神透着泯灭人性的残酷。 房俊面无表情,“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怕报应,也得考虑你的妻儿老小。” 骆汉始料未及,情不自禁微微皱眉。 “祸不及家人,他的父母是无辜的。” 房俊再度语出惊人。 骆汉内心诧异。 道理他都懂。 可房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当然。 这念头只是在心里想想,他深知自己的权势从何而来,对房俊的吩咐,他只有一个选择——无条件遵从。 “你弟和岳阳的事,我已经和田汾谈过了,他让出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这件事就此打住。” 这种时候,骆汉当然不可能不识好歹,迅速点头:“房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术业有专攻。 像房俊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缺,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譬如一些会弄脏手的勾当,肯定不会亲自去办,于是骆汉这样的人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一个“赴汤蹈火”,一个赠予权力,双方各取所需。 “阿房宫的新老板,你还有印象吗?” “记得。” 虽然对方问的突兀,但骆汉还是回应得斩钉截铁,自从跟了房俊后,他步步高升,叱咤风云,到哪都是前呼后拥,这次居然被打进了医院,哪能印象不深。 “房少,他身边那个女人,有两把刷子。” “怕了?” 骆汉心下微动,听出些端倪,所以很谨慎的只是说了句“没。” “如果让你去和阿房宫的新老板扳扳手腕,有胆子没?” 果不其然。 骆汉心里一个格登。 他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胆小的人,也不可能得到贵人赏识现在站在这里。 只不过,他能爬到今天这个高度,除了心狠手辣外,更重要的,还有一颗不差的脑子。 不要命的亡命徒那么多,可大部分都进了铁窗踩缝纫机,能鱼跃龙门的,又有几人? “房少说笑了,那可是曹小姐的朋友。” 骆汉悻悻一笑,这幅表情出现在他那张凶狠长相上,颇为违和。 当晚在阿房宫起冲突,曹锦瑟进来的时候他确实已经晕过去,可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如果只是阿房宫的老板这层身份,他可能并不过分忌惮,可是如果加上曹锦瑟这块金字招牌,那就不是他可以碰瓷的了。 爬的越高,越得有自知之明,因为爬得高了,如果再一不小心掉下去,多半粉身碎骨,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就好比他和岳阳的冲突,最后还是演变为两位靠山的谈判,曹小姐那个级别的人物,哪里是他可以去招惹的,起码得房少去应对。 听到黑手套言简意赅的回应,房俊并没有不快,相反似乎还比较满意。 “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就是粗中有细,所以你办事,我一直都很放心。” 骆汉没有盲目开口,知道还有下文。 “现在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房少请吩咐。” 房俊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人事资料,丢了过去。 坐在对面的骆汉伸手拿了起来,低头端详。 方晴。 一个名字和照片瞬间进入视线。 “我姐遇害,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她之前是这里的律师,目前已经辞职,这是她的个人档案。” 骆汉顿时心领神会。 “房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关于其他,半个字都没有多问,好像没有好奇心。 每个人的成就,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是阿房宫新老板的朋友,关系相当不错。” 房俊不咸不淡的补充了句。 他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主子,以诚相待,没有隐瞒,不过也应该不全为人坦荡,多少也是为自己考虑。 毕竟如果骆汉捅了娄子,他这个靠山,肯定得负一定的连带责任。 阿房宫老板的朋友? 拿着人事档案的骆汉眼神凝缩。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房俊面无表情的注视他。 “我一定会谨慎处理,不会给房少惹麻烦。”骆汉沉默了会,郑重其事道。 房俊点了点头,站起身。 “这家律所,送给你了。” 多轻飘飘的一句话。 让人上刀山下火海,总得赏点好处不是。 在这一点上,他们这些王孙公子,从来不会吝啬。 “谢房少。” 骆汉低头,重新看向照片。 阿房宫。 秉承“放养姿态”的江辰敲响原本作为自己休息室的门。 “师姐叫我回去吃饭。” 打开门后,道姑妹妹道。 师姐妹肯定没有隔空传音的神通,江辰看了眼她皓腕上的电话手表。 本来想调侃几句,还是忍住了,没去破坏人家师姐妹感情。 “她来接你吗?” “我坐车过去。” 端木琉璃的学习能力很强,至少现在不会干出徒步几个小时的蠢事了。 当然,她还是不会开车的,学起来应该很快,但是不是会开就行的,还得有驾照。 “我送你吧。” 江辰想着有段时间没和对方见面了。 虽说距离产生美不假,保持适当的空间没有问题,但要提防过犹不及。 偶尔还是得见见面,不然再深的交情,恐怕都得随时间淡化。 作为万丈红尘中唯二熟悉的人,对于江辰的话,端木琉璃基本不会表达反对意见,比一般的小孩还要听话。 江辰开车,载着已经逐渐融入这个社会的道姑来到鼓巷,稳稳当当的停在那座四合院前。 只来过一次,他好像就把地方记得很熟。 还是那个婶子开的门。 跟着对方进门的时候,江辰有意识观察对方走路的姿势,稳而轻,而且每一步的间距貌似也一模一样,多半也是个高手。 “师姐。” 端木琉璃走进正堂。 人还是没那么容易养熟的,明明最近是自己承担她的日常开销,可谓衣食父母,但道姑妹妹还是对兰佩之更为亲热。 江辰不禁想,对方这么不负责任的将人丢给自己,要是时间长了,道姑妹妹和自己日积月累下感情加深,不再搭理她这个师姐,对方会是何感受? 念及此,江辰嘴角不禁浮现恶趣味的轻微弧度。 “还习惯吗?” 兰佩之柔和的问,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挺地道的。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绝不会亏待端木道长,你没发现她变胖了一些吗?” 不请自来的江辰主动开口,刷存在感。 体重向来是女人的禁忌,换作其他女人听到这话,保不准得怒火中烧,可不再着道袍的端木琉璃对这方面应该是没有概念,不然以她的武力值,江辰立马恐怕就得横着飞出去。 “上菜吧。” 兰佩之吩咐。 那个不可小觑的中年妇女领命而去。 江辰坦然自若的坐下。 “叫我来什么事?” “……” 人家明明是喊师妹回来,和他好像根本没半毛钱关系。 可兰佩之并没有嘲笑他的恬不知耻,神色恬淡的看向他。 “心情还挺不错。” “我朋友的手术成功了,我没理由心情不好。” “你前女友是没事了,可你的发小呢。” 兰佩之道:“什么爱好不学,学摄影。” 江辰不以为意。 虽然兰佩之确实只是叫端木琉璃回来,半个字没有提他,但这就是种无声的默契了。 “我告诉了曹小姐,不要到处乱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要把人当傻子。房家说不准已经磨刀霍霍了。” “唬我是吧。”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没把别人当傻子,相反,我一直都把房家往相当聪明的方向看。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死人大动干戈吗?当然,我不是说我自己多厉害,起码他们得给曹小姐几分面子吧。” “曹锦瑟愿意帮你,不代表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房家所承受的损失,不仅仅只是一个边缘人物的问题,而是整个家族的声誉。打人不打脸,更别提当着全世界的面,房家的顶梁柱都因为这件事,气倒了。” “没大碍吧?” “如果有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即使有曹锦瑟,房家也肯定会和你不死不休。我不知道你和曹锦瑟达成了什么约定,但任何利益同盟,都是有底线的。” 对方所说的道理,江辰当然明白。 他几乎不用去思考,如果房家真的和他成为死敌,曹锦瑟绝不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 两人的关系,和他与兰佩之不一样。 他与兰佩之,可是有“同生共死”的交情。 曹锦瑟之所以答应帮忙,应该是觉得他和房家的矛盾还不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然。 不能怪人家现实。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怕是亲人,都得权衡利弊,凭什么要求人家奋不顾身。 “要是不愿意多一双筷子,我走就是,何必说这些吓人的话。” “你要是怕,就不会这么草率了。” “我哪知道那个律师会这么极端。” 人性确实是最难揣测、把控的。 江辰越来越深有体会。 “你想玩弄人性,就得做好被人性玩弄的准备。” 江辰苦笑,“没这么落井下石的,时间不可能倒流,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那个婶婶端着餐盘走进来。 兰佩之打住话题。 虽然没有受到邀请,但江辰还是得到了一副碗筷。 “谢谢。” 他接过碗筷,想着兰佩之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居安思危。 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打个电话,介意吗?” 他礼貌询问。 兰佩之没说话。 端木琉璃更是秉持吃货本性,已经动起了筷子。 有时候,江辰挺羡慕她,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应该相当简单。 没有刻意避讳,江辰掏出手机,当着师姐妹的面,拨通方晴号码。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兰佩之如此真诚,他又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 电话接通。 江辰还没开口,那头传来熟悉的慈祥笑声。 “江辰,我和你潘婶才念叨着你呢。” 不是方晴接的电话,是方卫国。 “方叔。” 江辰立即尊敬的打了声招呼。 “晴晴正和你潘婶收拾行李,找她有什么事吗?” “收拾行李?” “我们打算出国旅游。” 方卫国笑着道。 闻言,江辰更加意外,只听那边继续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银行年末搞抽奖活动,你潘婶中了头等奖,欧洲全家游。” 方卫国开心的和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分享这个好消息。 “是吗?潘婶运气这么好。” 江辰讶异道。 “是啊,我活了一辈子,彩票连一百块都没中过,你潘婶还拿这数落我呢。你找方晴是不是有事?我把电话拿给她。” 江辰听出对方愉悦的心情,不愿意破坏,“没事,让她忙吧,她好像也没出过国吧?” “是啊,她下学后就一直在工作,这次时机也刚刚好。” 江辰明白,方晴肯定不会泄露京都的事,他也自然不会多嘴。 “方叔,既然这么好的运气,那可得好好珍惜,这次出去,一定得玩的开心。” “呵呵,那是那是,你潘婶还让晴晴做好规划呢。” 江辰笑了笑。 “你今年要是回来,方叔可没法陪你了。” “方叔,瞧您这话说的,您放心的玩就是。” 叔侄俩愉快的聊了会后,江辰放下手机,“她们一家打算出国旅游。” 兰佩之当然都听到了,也看见了他对于一个处于基层的普通长辈的态度,不轻不重的道了句:“运气不错。” 上学那会也没少买彩票做过暴富美梦的江辰看了她一眼。 (本章完) 743 求月票! 虽然不请自来,但蹭完饭后的江辰还是挺懂礼节,和那位婶婶一起收拾餐桌。 一对师姐妹难得有了单独共处的机会。 “琉璃,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佩之开腔。 很难想象,赫赫威名的血观音竟然也会问这么肤浅的问题。 端木琉璃没有太多思考。 “他人不错的。” “你觉得他是好人?”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 端木琉璃轻声道。 这话可能云遮雾绕,但兰佩之当然通晓。 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美被定义的时候,就一定会出现丑陋,善被定义的时候,就会出现罪恶,一件事物本身并不一定是非黑即白,只不过被人为的立场进行了对立定义。 “他对身边的人,确实不错。在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这么重感情,殊为难得了。”兰佩之轻轻点头。 “他对师姐好吗?” 童真童趣。 童言无忌。 被反问的兰佩之愣了下,面对那张纯净见底的眸子,一时间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也挺好的。” 最后,这位恶名昭彰的血观音回了一句,中肯而诚实。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究竟知道了什么。 兰佩之微微一笑,转移话题,“下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初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山上舒坦?” “吃的好吃一些。” 端木琉璃小声的道,确实是实诚。在与世隔绝的破山上,而且还摊上一个喝酒都得赊账的师父,可想而知她将近二十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觉得好吃的东西,那就多吃一些,当然,也得注意保持身材。” 兰佩之淡笑道:“去练练剑吧。” 端木琉璃带下山的惟一行头,那柄木剑,一直放在她这。 端木琉璃眼睛一亮,就像普通女性听到包包香水化妆品,迅速起身。 道姑妹妹离开后没多久,收拾完餐盘的江辰踏进来。 “端木道长呢?” “练剑。” “是不是能完璧归赵了?” 江辰试探性问。 “她顶多就是能吃点,应该也把你吃不穷。” 兰佩之言简意赅道:“而且你应该也见识过她的身手了。” 刚想说话的江辰语气顿住。 这话的确不可辩驳。 那位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道姑妹妹简直将扮猪吃老虎这个词演绎到极致。 谁能想到,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居然是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 那天在阿房宫,多亏了端木琉璃在,他才勉强镇住了场子。 从任何方面看,让端木琉璃待在身边,绝对是一件有利无弊的事,起码目前他看不出任何坏处,想不到理由拒绝。 “你说的不错,可是让人家白白干活,好像不太合适。” 江辰同志的确是一个敞亮的人,想和对方聊聊报酬问题。 “白嫖”不是他会干的事。 “你不是已经包了食宿吗。” 兰佩之轻描淡写。 江辰瞬间语塞。 ……包食宿? 这算什么条件? 未免太寒酸了吧? 没等他为端木琉璃抱不平,兰佩之转移话题道:“房家的相关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 江辰怔了怔,似乎也没有太多意外,点头道了声:“好。”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场火是扑不掉了,不想被烧死,只能改变火烧的风向。” 江辰不动声色,“怎么改变。” 兰佩之事不关己般道:“烧死别人,总比烧死自己要强。” 不愧是天下闻名的血观音,确实豪气干云,也相当快人快语。 江辰哑然失笑。 “说得轻松啊,以为是路边摊的软柿子,谁都能上去捏一捏。” “不容易动,你不也已经动了。” 江辰语塞。 “和谈解决不了问题,不然曹锦瑟肯定已经进行从中斡旋,你和房家,没有共存的土壤,与其提防时时刻刻的冷箭,不如亮明车马,把他们逼到明面上。” 兰佩之不紧不慢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着被房家一步步悄无声息的玩死,要么,主动出手,将房家从高台上拽下来。” 江辰面露思量,随即问了句:“房家是不是也和你有仇?” 兰佩之的言论听着,蛊惑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好像怂恿他与房家拼个你死我活。 要不是彼此是过命的交情,恐怕都得怀疑其用心了。 “我仇人虽然多,但我都是看人下菜。” 闻言,江辰忍俊不禁,哪不知道对方是挖苦自己。 “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辰轻轻叹了口气,“黑暗丛林法则嘛,既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开枪,什么时候开枪,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扣动扳机。” “你在国外玩的那么大,还忌惮一个房家?” 兰佩之继续推波助澜,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你也说了,那是国外。”江辰笑着接话,“房家在国内枝繁叶茂,根基深厚,哪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兰佩之沉默了下,绕后说了句让江辰始料未及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江辰愣了下,异样的看向从一个再朴实不过的小乡村走出来的女人。 “你知道曹锦瑟为什么会和你做朋友吗?” 兰佩之又突兀道。 这个问题,江辰当然考虑过。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对曹锦瑟那样的人物太肤浅。 他和曹锦瑟能够相识,起源于兰佩之的介绍,归功于他的“资本”。 当然。 这些应该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江辰嘴唇动了动,然后莫名的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吧。” 兰佩之没有讥诮他玷污了老百姓这个词。 “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可是很多农民生的孩子,已经把这个事实忘了。” 振聋发聩。 发人深省。 “所以,我真的挺敬佩她的。” 江辰由衷道,他本来就是一个光着脚丫的穷小子,无所畏惧不足为怪,可曹锦瑟不一样啊。 “压力是不是没有那么大了。” 江辰与之对视,摇头一笑,“像她那样的人,沧海一粟,敌军的势力还是很庞大啊。” “你也不差。” 兰佩之抬起手。 继而白腻无骨的手掌摊开。 掌心里,躺着一枚栩栩如生的龙纹勋章。 兰佩之早就接受了他的邀请,成为了天赐会的一员。 或许在这位名满天下的血观音眼中,自己在国外的势力深不可测,但只有撒了个弥天大谎的江辰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普通人撒谎大不了认个错。 可是他清楚,他没有回头路,即使是假的,也只有想方设法把这个无中生有的弥天大谎变成现实,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还是小心保管为好,掉了可不会补发。” 看看那枚自己设计的勋章,江辰轻笑道,随即像是精神振作,呼出口气,“走了。” “她就在这里待一晚吧,你这个师姐在她眼里,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江辰背对着摆了摆手,跨出正厅。 兰佩之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与夕阳融为一体。 出了鼓巷,江辰驱车前往萤火医疗中心。 手术结束后,艾倩的身体状况恢复稳定,住院了一段时间后,医生已经说可以择日出院了。 挺好。 起码不用待在医院里过年,即使萤火医疗中心的环境再好,但肯定还是不如外面温暖。 推门的时候,江辰有些诧异。 因为他发现艾倩和魏楚茵这对经受住磨难考验好姐妹居然好像起了争执。 当见他进门后,争执声立即停了下来。 “聊什么呢,声音那么大。” 江辰若无其事笑问。 “没什么。” 艾倩挤出笑容,虽然成功战胜了病魔,但还是只能保持光头,只能日常戴着帽子。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刚在外面吃了顿饭,顺路。” 江辰瞧出她的言不由衷,不禁扭头看向魏楚茵。 魏楚茵眼神游离,压根不与他对视。 莫非是病情出现反复? “怎么了?不会是在这里待习惯了出院不开心吧?要不我和医院说说,多宽限几天?”他玩笑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现在就可以出院,这次实在是待够了。” “想要以后不来,就得听医生的话,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好,再说再见。” 江辰轻笑道。 艾倩闻言笑容微微僵硬,继而又恢复自然。 “行啊,说话越来越有哲学性了。” “以前在校园里没感触,现在才明白,社会才是最好的学校。” “你还是应届毕业生,怎么说话这么沧桑。”艾倩调侃。 “是吗,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江辰恍然的笑。 艾倩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 明明和成百上千万的毕业生一样,他们不过是初入社会的新生大军,可心态却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仿佛经历了一生的喜乐悲欢。 “想什么心事呢。” 江辰目光移向始终默不作声的魏楚茵。 “要是医生说可以出院的话,就不通知你了。” 艾倩又把话题拉了过来。 江辰点了点头。 “行,走的时候,和我发个消息就好。” 艾倩笑,“放心,我肯定不会跑,欠你的账,我都记着。” 江辰竖起大拇指,“就不收你利息了。” 和之前每次来一样,江辰只会和前女友说说话,最多不会待超过一个小时,这次也是一样。 坐了二十多分钟,他便打算离开。 他不知道两女刚才在争执什么,但既然艾倩和魏楚茵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 如果是因为病情有什么反复的话,他肯定会收到通知的。 “既然这样,接下来我就不来了。” 病治好了,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谢了啊。” 艾倩轻描淡写笑道。 江辰笑了笑,冲魏楚茵打了声招呼,“走了。” 就在他转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不等江辰抬手,门便从外面被猛然推开。 一对中年夫妇满脸急切的走了进来,应该不是京都本地人,男人手里甚至还提着行李箱,看上去风尘仆仆。 “你这孩子!是不是要吓死妈妈!” 他们甚至都顾不上注意就在门口的江辰,目光全部聚焦病床上的艾倩,与江辰擦肩而过。 此时此刻。 江辰顿时明白,魏楚茵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沉闷,以及刚才闺蜜俩在争执什么了。 虽然他没见过本人,但是这个声音,他不算陌生,之前和艾倩谈恋爱的时候,时不时就能在电话里听到。 艾倩的母亲。 他甚至与对方通过话,当然,次数不多,好像也就一次。 在那仅仅一次的通话中,艾倩母亲就把自己对女儿这段感情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不像电视里为了突出戏剧冲突的那么刻薄,但是少不了旁侧敲打。 好不容易将孩子抚养成人,希望她拥有更好的生活,父母的心情,无可厚非。 在选择追求艾倩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的江辰没有介意,只不过从那次以后,艾倩就没再让双方继续接触,接到家里的电话,也往往都会避开他,想必是为了不让他听到难听的话。 虽然不被祝福,但江辰一度认为,只要两个人真心在一起,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可理想终归只是理想。 身后已经传来哭腔。 突然得知女儿害了绝症,可想而知心情得多么汹涌。 在门口停了会,江辰没有选择打扰,摸住门把,拉开门。 “江辰!” 喊声响起。 是艾倩的声音。 打算离开的江辰只能停下,背对着站了会,没有冷漠的离开,转过了身。 艾倩复杂而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然后对匆匆赶来的父母道:“爸,妈,他是江辰。” 江辰没有忘记这个声音。 对方应该也没忘记这个名字。 坐在病床边抓着女儿的手眼含泪水的中年女人抹了抹眼角,转过头。 站在旁边相对要镇定点的艾倩父亲也同样看了过来。 病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魏楚茵抿着嘴,有股恍惚感。 人生确实往往都是一念之差。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见面形式的。 (本章完) 744 有缘无分 “叔叔,阿姨。” 还是江辰主动打了声招呼,没有积怨在心的讥诮,也无今非昔比的张扬,笑容平和而礼貌。 艾母欲言又止。 “你好。” 艾父代为开口。 江辰只是和艾母通过一次话,从谈恋爱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和艾父接触过,但对方似乎也知道他的存在。 应该是下意识的动作,打招呼的同时,艾父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旋即道了一句。 “这次,谢谢你了。” 透着理所当然的感激,以及不知为何的愧疚。 艾母长得并不凶恶,毕竟能够生出艾倩这样的女儿,样貌肯定不差,这位曾经对江辰横竖不满意的女人此刻眼角泛红,默不作声。 在得知女儿患上白血病这个晴天霹雳的同时,想必也了解到了女儿在京都住院的原委。 “都是同学,应该的。” 江辰仿佛曾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安慰道:“叔叔阿姨不用太过担心,艾倩已经经过了手术,手术非常成功,马上就可以健康的出院了。” 匆匆飞来的艾父艾母情绪平复了些。 “这么大的事,你都想瞒着,要是有什么……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下去!” 艾母又忍不住看向女儿,虽然手术成功,但是看着女儿消瘦的面容以及多余的帽子,又忍不住悲从心来。 “告诉你们干什么?让你们为我担惊受怕吗?” 艾倩轻柔一笑,“妈,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想到女儿承受的痛苦与内心煎熬,艾母又抹了下眼泪。 “在飞机我就叮嘱你,见到女儿不要哭哭啼啼。楚茵也说了,手术很成功。” 艾父艾母会得到消息,想必是魏楚茵透露的。 当然。 她应该也是被迫。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完全瞒得住,即使艾倩再怎么撒谎,作为父母,肯定也能察觉出不对。 “是的,叔叔阿姨,医生说了,艾倩的病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魏楚茵安慰道。 “可是……” 艾母悬着的心依然难放下,有多少家庭能够碰到这样的事,难免乱了方寸。 “我听说,白血病治好了,日后也还有复发的可能……” “胡说什么!” 艾父立马训斥,打断妻子的话。 艾倩并不介意,经历这次的生死劫难,不仅身体遭受了摧残,心志也经历了巨大的锤炼。 “概率问题,只要是癌症,都有复发的可能,可是我已经和死神过了次招,即使它卷土重来,我也不会怕了。” 艾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 “叔叔阿姨,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这次叫住他的不是艾倩,而是艾父。 “我送你。” 面对江辰的目光,艾父挤出笑容。 长者的好意,不好回绝,江辰点了点头。 两个男人离开病房。 “他真是那会和我讲电话的那个男生?” 艾母询问。 艾倩点了点头,没有埋怨,淡淡笑道:“和妈想象中,一样吗?” 艾母沉默,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帮你?”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太善良了。应该是怕我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心里会过意不去吧。” 艾母神色复杂,想起自己当初的偏见,内心一时间百感交集。 “人家拯救了我们全家,我们全家人都应该感谢他。” 硬币有正反两面。 人也是一样。 楼下。 艾父掏出包烟,递一根给江辰。 “谢谢,我不抽烟。” 江辰礼貌拒绝。 艾父于是自己将烟点燃,烟盒重新揣回口袋,“听说这个医院是你朋友开的?” 江辰点头,“嗯,算是投资人。” “要不是因为你,艾倩这次恐怕迈不过这道坎……” 艾父嗓音低沉,抬起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抽烟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 作为父母,哪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比起母亲,父亲的爱,要更为深沉。 他心里的恐慌,应该不比妻子少,只不过男人这层身份,让他没有将真实情绪暴露出来。 “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艾父吸了口烟。 “还好,我朋友投资这家医院,也不是为了盈利。” 艾父当然视作客套话。 “艾倩瞒着我和她妈,应该就是不想给我们增加负担,可是她是我们惟一的孩子,如果失去她,钱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作用。” 在这件事上,江辰确实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可是对于正常家庭,一场重病,首先带来的就是经济上的塌陷。 多少家庭就是因为治病倾家荡产。 多少人就是因为钱放弃了治疗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艾父一只手吸着烟,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来一张银行卡。 “我和她妈来的急,所以只把家里存的钱带来了,这里面有四十六万,我知道不够,接下来我会尽快想办法。” 说着,他把卡塞给江辰。 四十六万。 应该是艾倩家庭的全部积蓄,对比其他家庭,一口气能拿出将近五十万的存款,已经不算少了。 “叔叔,我和艾倩已经谈过了,治病的钱,她将来会还给我。” 江辰没接。 “有什么区别。你放心,就算去借钱,我也不会让你出钱又出力。” “叔叔,你的钱我不能收,你真要给的话,就让艾倩来给我吧。” 看出这孩子的坚决,艾父没再继续勉强,他慢慢放下手,捏着那张存放一辈子积蓄的卡,深深吸了口烟。 “江辰,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在这里,代表艾倩的母亲,真心的向你道声歉。” “叔叔,我真的没有怪过阿姨。我完全可以理解阿姨的心情,如果我真的因为当初阿姨反对我和艾倩在一起而耿耿于怀,我今天就不会在这了,您说对吗。” 看着那张年轻而温和的笑脸,艾父默然不语,点了点头。 “不用送了,您上去吧。” 艾父停下,嗓音略带沙哑,再度道了声。 “谢谢。” 江辰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艾父目送他在夜色下远去,复杂的叹了口气,旋即转身,上楼。 艾母坐在床边,缠着艾倩问东问西,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艾父推开门进来。 “叔叔,您坐。你和阿姨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我去买点。” 魏楚茵搬了把椅子过来。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艾父感谢道。 “我和艾倩是最好的朋友。” 魏楚茵说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留下一家人。 “你别怪楚茵,是我和你妈逼她说的。” 艾父在椅子上坐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瞒着我们,有你自己的考虑,可是你有没有站在我和你妈的角度想过?” “行了,倩倩没事就好,说这么多干什么。” 被蒙在鼓里,艾母其实也相当生气,可是看着女儿这幅模样,责备的话,如何说得出来。 她看向丈夫,缓声道:“你把钱给那孩子了吗?” “给了,他没收。” “什么钱?”艾倩疑惑。 “你治病的钱。” 她无声的看着母亲。 艾母继续道:“人家救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倒贴钱吧?就算你们没有分手,也不能这样。我和你爸把家里的钱都拿来了,如果不够,我们可以去找你大伯他们去借。” 艾倩沉默了会,然后轻轻一笑。 “妈,我和他谈恋爱那会,你不是嫌弃他穷吗。” 艾母并没有难堪,坦诚的承认道:“当初我是嫌弃他穷,但这是两码事。妈不想你吃苦,但是欠人家的,就得还。” 艾父坐在椅子上,没有插嘴。 “你是不是怨妈妈?” 艾母低声的问。 艾倩摇了摇头,“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任何人的事。” “倩倩,他是不是,还对你有感情?” 艾母试探性问。 因为没真实见过,所以当初她根本无从了解那个孩子的人品,只能简单而有效从经济条件进行判断。 天下的父母,不都这样吗? 如果让现在她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可惜没有如果了。 “妈,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 艾母表情认真,“既然已经分手,他对你就没有了任何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他为什么尽心尽力的救你,还对你不离不弃?” “妈,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但是你不要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艾倩笑容温柔,“当时我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穷小子,还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他现在,应该不穷了。” 艾母呢喃道。 江辰如今的经济实力,他们已经通过魏楚茵的嘴,了解了大概。 而且血癌这类的重病,之所以能让人闻风丧胆,除了可怕致死率,高昂的医疗费用,也是关键的原因。 可是那个曾经被她看不起眼的青年,独自承担了女儿所有的治病费用,把女儿不远千里从东海送到京都,居然真的让女儿起死回生。 面对这种绝症,有多少人拿着钱,都回天乏术。 “他的好,与他穷不穷没有关系,只是对我们有关系。” 艾倩轻声道。 “妈知道妈当初对他……不公平。在飞机上我都和你爸说,我怎么着也得见那孩子一面,当面和他说声对不起。” “他是不会和你这个长辈计较的。” 艾母停顿了下,“倩倩,假如,妈是说假如,等你病好了,你们是不是可能还有……” 艾倩看着母亲。 艾母犹豫了会,还是带着点尴尬,把话说完,“妈是说,你们那会彼此相爱,真心在一起,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你这次生病,或许也是一次让你们看清彼此的机会。妈相信,你现在也已经成熟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你们是不是可以,尝试下重新开始?” 听完后,艾倩微笑了下。 “妈,就算我愿意,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你女儿我又不是多特别的人,而且还生了这种病,普通男孩子,躲恐怕都来不及。” 艾母脸色不自然,内心难受。 的确。 有了这样的病史,即使好了,也是一种忌讳。 “瞎说什么。谁不会生病。好了就行了。” 艾母强颜欢笑。 这种时候,哪还能考虑其他,女儿能活下来,已经是邀天之幸。 “而且我看江辰那孩子,也不是一个介意这些的人。” “他不介意,我介意。” 艾倩道:“妈,人总不能以怨报德吧,我一个得过绝症的人,怎么去和人家在一起?” 艾母内心触痛,眼眶又开始泛红,差点掉泪。 “倩倩,你这样的心态不对,爸的一个朋友,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得了癌症,现在不一样还好好的?医生可以把你身体的病痛剔除,但是你心里的病,需要你自己去调解。” 一直没有说话的艾父沉声开口。 “你爸说的对,对付病魔,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你一定要积极乐观些。” 艾母鼓励。 “我要是不积极,不乐观,你和爸应该就见不到我了。” “你这傻丫头!是看妈现在舍不得打你是吧?” 艾母故作怒容。 “你要是真的积极乐观,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是不是觉得这个病得了一定就治不好了?”艾父以不轻不重的语气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不能讳疾忌医,我和你妈还在,有什么事,不用你一个人扛。” “看,你们一来,就是教育我。” 艾倩面露委屈。 “倩倩,你爸是关心你,你不知道在得知你生病的消息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你妈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没见到他那么害怕过,要不是当时我扶着,他恐怕人都倒了,马上就开始收拾东西,恨不得长翅膀飞过来。你和江辰那孩子不一样,爸妈是干什么的?不就是让你依靠的吗。” 当初反对这段恋情,除了穷,得知江辰父母双亡,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妈,他现在苦尽甘来了,事业发展得好,女朋友又漂亮。” “他有女朋友了?” “嗯。” 艾母语气顿时停住。 艾父起身,将那张卡掏出,走近床边,放在床头柜上。 “既然有缘无分,就把该还的,还给人家。”(本章完) 745 三十三两白银 中江。 汉龙集团大本营。 从京都回来的骆汉站在标识自身峥嵘的恢宏大厦里,端着一杯威士忌,一扫在京都的阴霾。 在京都,他只能夹着尾巴,可是在这里。 他能只手遮天! “哥,真就这么算了?” 骆汉身后,站着一个和他有三分相似的爷们,也年轻些,与手捧酒杯穿着正装的骆汉不同,或许因为穿着原因,他身上的那股江湖气息更为明显,右手不自然的垂着,看上去颇为古怪。 “我帮你要回了三十个点的股份。” 骆汉背对着,望着落地窗外。 “不是股份的事!” 汉龙集团的副总经理,骆龙更加激动,左手抓住无力的右手,“哥!我的手现在完全使不上力,吃饭都困难,就这么放过他?你还是我亲哥吗?!” 换一个人敢在这间办公室大喊大叫,出去后就可以考虑尽快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可人是多面性的动物。 十恶不赦的罪犯,在亲人面前可能也是孝子,也是好兄长。 “岳阳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废了他一条腿。” “不够!” 骆龙眼神凶煞,“你帮我,我自己解决!” 说完,他就要含怒走人。 “站住!” 骆汉沉喝,转过身,“这件事就此打住,不是我的意思,是房少的意思。” 闻言,骆龙身形骤然停顿。 愤怒归愤怒。 可是还没失去理智。 他们两兄弟能有今天,汉龙集团能有今天的赫赫威名,靠的可不是他或者他哥的生意头脑,也不是什么敢打敢拼。 有句话说的好。 对于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普通人就是地上的尘埃,只能静静的待在角落,期盼对方走过的风能带飞自己,如果有幸落在脚面,跟随着走一段路,就算是祖上冒青烟了。 他们两兄弟现在站在这样的高度,俯视整个中江,可是在某些人眼中,依然是尘埃。 之所以能叱咤风云,不是因为有多特别,只要上面那位愿意,站在这里的也可以是王氏兄弟、李氏兄弟、陈氏兄弟…… “是不是田公子……” 骆龙面露不甘。 “我怎么教育你的。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骆汉面沉如水,他这个当大哥的,已经尽了力,甚至自己还躺进了医院,不过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说。 还有房家的变故。 更得守口如瓶。 “既然房少发了话,我没意见。” 骆龙明明很不甘,但还是明白大局为重,如果一意孤行而得罪了最大的靠山,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只手了。 “医生怎么说?” 骆汉看向他挨了两刀的右臂。 “还能怎么说,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看恢复情况。哥,我以后恐怕是个废人了,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骆龙自嘲。 骆汉喝了口威士忌。 “什么叫废人?一只手而已。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拳头已经起不了作用,靠的是这里。” 这位中江老百姓讳莫如深的枭雄人物一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指了指大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是骆汉的贴身保镖。 “老板,沙城那边传来消息,目标陪她的父母去申请了护照,应该是打算出国。” 骆汉微微凝了凝眉,“还有其他情况吗?” 保镖摇了摇头。 “让他们继续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 汇报完,保镖退出办公室。 “哥,什么事?还需要你亲自操办?” 骆龙好奇的问。 骆汉走到办公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丢给他。 骆龙用一只手接住,低头看去。 “这娘们长得不错啊,居然还是政法大学的,哥,这谁啊? 他抬起头。 “她得罪了房少。” 骆龙简单道,将玻璃杯放在办公桌上。 骆龙脸色顿时一变,立马恍然。 “简单,政法大学,这身份干公关够劲。” 骆龙皮笑肉不笑道。 他嘴里的“公关”,和正常的公关,应该不是一个意思。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她得罪了房少。” 骆汉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骆龙困惑皱眉,“我听到了啊,收拾这种女人,很容易,有很多办法都能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能够得罪房少,你觉得她只是一个政法大学毕业生那么简单?” 理解能力终究差了一些的骆龙这才如梦初醒,神情愣了愣。 “房少叮嘱我,要小心行事。” 骆汉走到老板椅旁坐下。 虽然脑子没大哥那么活泛,但点拨到这种地步。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就是蠢货了。 “这娘们到底什么来头?” 骆龙拿起手里的人事档案,惊疑不定。 “她具体什么背景,你不需要知道。反正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办的悄无声息,并且漂漂亮亮。” 骆龙凝重的点了点头。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本来我一直在考虑,该怎么下手,如果她真的要出国,或许倒是一件好事。” “哥,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吧。” 骆汉主动请缨。 骆龙看向他,“你的手……” “哥,你刚不是才说,现在靠的,都是脑子吗?除非你真的觉得,我现在真是个废人了。” 骆汉沉默了下,端起酒杯,豪迈的一口饮尽。 “如果这件事办好了,房少肯定会注意到你。” 骆龙一语不发,捏着人事档案,脸色冷酷肃杀,转身朝外走去。 阿房宫。 兰佩之这次没让小师妹苦兮兮的走路过来,亲自用车接送。 快到门口的时候,看见某人屈尊纡贵的坐在阿房宫门口的花坛边,和一个外卖员唠嗑。 外卖员穿着黄色的制服,顶着头盔,戴着副眼镜,大概三十多岁,有些斯文,不过和办公楼里的白领不一样,他肤色透着长期风吹日晒的粗糙和黝黑。 电瓶车放在旁边,外卖员手里拎着一袋馒头来啃,想必是送餐送饿了,挤出点时间填填肚子。 外卖员肯定给不知道身边这年轻人的身份,没有任何局促,手里的馒头啃的有滋有味。 气场强大的迈巴赫放慢速度。 车窗放下。 师姐妹视线探向窗外。 聊的颇为投机的两人浑然没有注意。 “在京都送外卖,收入应该不错吧?” 江辰喝着矿泉水瓶,刚才看这大哥坐在门口吃馒头,他也给对方拿了一瓶。 在大学兼职那会,他不是没想过去送外卖,最后没有付诸行动,倒不是觉得抹不下面子,在快餐店端盘子他都干过,还有什么长衫脱不下的,也不是怕辛苦,只不过外卖这个行当,需要长期坚持,不适合大学生兼职。 “还行吧,反正我觉得还挺满足的。” 大哥很健谈,“就像我,上个月跑了1300单,平均下来大概6块钱一单,工资就是7800块钱,不过上个月弄坏了一个蛋糕,赔了两百块餐损,还有修车,也花了两百块,就一共给我发了7400块工资。” 江辰面无异样,无论东海还是京都,招摇过市的豪车可能随处可见,但那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那一个月可以存多少?” “存钱的话存不了多少,我在老家还有一套房贷,房贷2600,今年是第八年,还有十二年。然后家里面还有老婆孩子,在县城那边,我每个月要给她们寄2000块生活费。” 江辰没去问两千生活费够不够的问题。 不够又能怎么样? 他也是从小城市出来的,也过过很长时间的苦日子。 “那你个人呢?房贷2600,给老婆孩子2000,自己一个月用多少?” 外卖大哥一只手抓着馒头,一只手抬起来,“我在京都这边,一个人租了个床位,床位一千块一个月,你也知道,一千块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已经算是很低了。” “那你其他的开销呢?总不能天天吃馒头吧?” 江辰笑。 外卖大哥不觉得侮辱,江辰的笑容也丝毫没有侮辱的意味。 “送餐的时候,因为得赶时间,所以只能随便吃点,下班的话,我一般都是自己做饭,一个月基本上在外面吃不到一顿。自己在家做就便宜,一天大概也就20块左右。” “一月就是600?” “嗯。” 外卖大哥又用力的啃了口馒头。 “送外卖这么辛苦,一天二十,吃得饱吗?” 这大哥的体格确实不算大。 听到江辰的话,外卖大哥扬了扬袋子里还剩下的一个馒头,“那就吃馒头嘛。” 江辰莞尔一笑,拿着水瓶,“这么多地方需要花销,一个月应该存不到多少钱吧?” “哈哈。” 大哥笑了笑,“我一个月租电池还得要300,平时我还抽烟,10块钱一包,基本上一天需要一包,资格月烟钱也需要300,衣服基本不买,就穿这个工服就够了,有两件,轮着穿。” 大哥将手里最后一点馒头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瓮声道:“我来和你算啊,房贷2600,家里面寄2000,这就是4600,然后房租水电算1000,一个月吃饭花600,总共是多少了?” “6200。” “6200,我还租电池,300,抽烟300,6200加300加300,就是6800。然后我上个月工资是7800,扣了200的蛋糕餐损,还有200的维修费,工资就剩下600了,然后话费也得充,50。” 大哥的账说得很详细,一目了然。 等于说一个月累死累活下来,落在手里能够存的钱,600都不到。 神州有多少外卖员? 成百上千万。 这位外卖大哥的收入,就是外卖行业的一个缩影。 别说最后能存的钱,好像发到手的工资,也没有传说中的轻轻松松过万。 江辰没有去问对方开不开心,也没劝对方把烟戒了。 曾经的他或许也和这个大哥一样,未来赚钱疲于奔命,但是最大不同的是,那时候在他的眼里,自己的未来,尚且存在希望。 “你是做什么的?” 大哥拧开水瓶。 “我最近在琢磨,是不是也干外卖。” 外卖大哥当然没能理解江辰话里的意思,咽下水,赶忙劝道:“跑外卖很卷的,而且很辛苦,又没有什么前途,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如果有办法,还是挑别的行业。而且送外卖说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没面子。” 大哥道:“我是山里出来的,但是因为小孩要读书,所以才只能在县城买房子,都说劳动最光荣,但是我让我老婆别和孩子的老师说我在外面干什么,我无所谓,主要是担心孩子自卑,被人瞧不起。” 现在天气还好,要是再过段时间,恶劣到下雪,或者夏天,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跑外卖的难度更是几何倍攀升。 “走了。” 外卖大哥拍拍屁股起身。 “还有个馒头没吃。” “下午饿了再吃。” 外卖大哥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将袋子里剩下的那个馒头放进电动车上的保温盒。 “谢了。” 他扬了扬矿泉水瓶。 江辰笑了笑。 外卖大哥骑车离开,继续投入到争分夺秒的工作当中。 有些人光是生存,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江辰望着他的背影融入车水马龙。 身后飘来略微熟悉的幽香,不同于香水的味道。 江辰回头, “我觉得外卖这项业务,长城可以试着开拓一下。” “现在外卖行业已经接近饱和。” 刚才那个外卖大哥,一个月落到手可能就几百块钱,可是无数个这样的外卖员汇聚在一起,用他们的汗水,却堆出了一家市值破万亿的超级企业。 刚巧。 这个企业的名字,就出现了兰佩之发过来的资料里。 “这个行业是饱和了,可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很多都还没填饱肚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辰笑了笑,没有回答,念叨了一句:“不是都说先富带动后富吗?” 兰佩之沉默。 这些话,下山不久的道姑妹妹,自然是听不明白的。 “既然比根基比不过,那只能团结劳苦大众的力量了。” 江辰念叨。 “而且最近我听到一句话,觉得挺有趣。” “一个国外企业家,居然劝告我们要善待自己的同胞……” 江辰的笑容抑制不住,似乎觉得相当好笑。 可遗憾的是。 兰佩之面无表情,一点笑意都没有。(本章完) 746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谢打赏!) 说干就干。 无论江辰,还是兰佩之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兰佩之在鼓巷四合院的那番话,以及拿出那枚天赐会徽章,已经表明了立场,剩下需要解决的,就是长城的另外一个大股东,曹锦瑟。 当然。 长城的股东,一共有四位。 只不过剩下的那位,不太有话语权,而且也绝对不会形成阻碍。 甚至都不用陈述利害,江辰可能只需要愿意打个电话,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其晕头转向了。 “现在入局外卖,可能有些迟了,市场已经被瓜分,我们的空间并不大。” 长城会议室。 三个创始人难得的齐聚一堂,只差施茜茜缺席。 曹锦瑟公允的先表述自己的看法。 “好饭不怕晚。现在外卖行业一家独大,基本属于半垄断的局面,依仗自身的霸主地位,有些企业于是开始吃两头,剥削商家的同时又剥削骑手,两者早已怨声载道,只不过敢怒不敢言。” 江辰从容不迫,“如果出现另一个选择,相信他们应该会好好考虑。” “市面上的外卖平台其实不止一家,可为什么形成了一家独大,你又考虑没有?你凭什么能肯定,你插足进去能具备竞争力?” 江辰不答反问,“你先说说,一家独大的局面是怎么形成的?” 兰佩之安静旁听,没有插话。 曹锦瑟很快道:“因为舍得砸钱,耗垮了对手,抢占了市场。” 江辰手指轻轻点击桌面。 曾经在东大的一节课堂上,对于近代几次重要的商业大战,他有过艳惊四座的精彩发言。 外卖大战,就是几场重要商战其中之一,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相当了解。 “有句话叫做师夷长技以制夷。” 江辰精简道。 曹锦瑟闻弦知意,“你想重新掀起一场外卖大战?” 江辰没有正面回应。 “长城目前的用户已经突破三千万,这是很好的拓展基础,起码在顾客,骑手,商家三方面,我们已经初步解决了顾客的问题,有了顾客,拉拢商家并不算难,至于骑手。” “他们风里来雨里去,目的很朴实,只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 曹锦瑟不置可否,面如止水看不出端倪,恬静的问了句:“这次你又打算砸多少钱?” 商业大战,听起来高端。 其实抛开表象,本质很简单。 两个字,砸钱。 毕竟又不是有技术壁垒的领域。 如今外卖行业是如何一家独大的? 不也是砸钱搏来的。 只不过大部分企业都是这样,一旦取得了垄断地位,就会翻脸,从造福者迅速转变为剥削者。 也就是所谓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这个问题我还没仔细研究,可以让公司相关部门做个分析出来。” “长城目前才刚刚稳定,还没看到回报,你现在又要大笔砸钱。你觉得我和兰姨是开银行的吗。” 曹锦瑟不轻不重,“我看过有关企业的财报,根据我的估算,外卖平台的全国用户大概在三亿左右,你想要后浪拍前浪,拉拢用户平台和商家,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这和长城主营的借贷业务不一样。 借贷业务是借钱出去,即使利息低于行业平均水平,但起码也还是有利息。 有利息,就代表不会亏钱。 可打这样的商业战不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烧钱,虽然每一次类似的商业战,都会有独角兽在激烈的战火过嘶啸着冲出来,可又有多少尸体,倒在了大火里,灰都见不着? “兰姨,你同意?” 曹锦瑟看向兰佩之。 “可以先听他把话说完。” 闻言,曹锦瑟默不作声,重新看向江辰。 “我知道这个项目一旦启动,花销肯定不是小数目,我不久前刚巧碰到了一个外卖员,和他聊了聊,他在京都送外卖,一单赚六块,一个月可以赚七千多。” 江辰没有去谈最普通的外卖员忙活一个月最后能够存多少,曹锦瑟这位金枝玉叶虽然与众不同,但指望她去真正透彻的理解底层人的真实生活,不太现实,也没有必要。 只要怀有一颗怜悯之心就好,又何必非得把人间的苦难摆到对方的眼前来。 那样太自私了些。 “一个月七千?外卖员不是也可以月入过万吗?” 果不其然。 像曹锦瑟这样的人物,可能比普通人更容易产生认知偏差。 江辰没有调侃,笑着道了句:“送外卖月入过万的确实有,但只是比较小的部分。” 曹锦瑟点了点头,“一个月七千,在京都应该过得不太容易吧。” “肯定不宽裕,而且还得养老婆孩子,我和他聊的时候,他就是挤出时间在路边吃饭,两个馒头。” 曹锦瑟默然不语。 “我想把外卖员送餐的单价抬到10块。” 江辰平静道。 “你刚才说现在外卖员的单价是六块?”曹锦瑟确认。 “嗯。” 江辰点头。 “把单价提高到十块,也就是将外卖员的收入提高百分之四十,七千就变成一万。” 曹锦瑟边思索,边道:“就按外卖行业的从业人数为四百万算,假如你能争取到一半,两百万外卖员,你一个月需要付出的成本,就是60亿。” “这还只是外卖员这一方面的支出,不包括给商家和顾客的返利。” 按照这个思路,这场商业战争一旦打起来,一年至少得准备一千亿。 “你打算打几年?” 面对曹锦瑟的目光,江辰面不改色。 “打几年我没办法决定,我能决定的,就是直到打赢为止。” 会议室安静下来。 霸气。 实在是太霸气了。 以至于曹锦瑟一时间都似乎被这股气势震慑住,没再说话。 “我目前拿不出钱。” 寡言少语的兰佩之开口。 这话不像是替自己说的,反倒是像为曹锦瑟说的。 “不需要你们拿钱,外卖项目的全部支出,我一个人承担,只需要公司全力支持这个项目就好。” 江辰干脆道,这里的公司,指的自然是兰佩之拥有管理权的长城。 “你有什么条件?” 曹锦瑟开门见山的询问,仿佛没看出两位合作伙伴的“一唱一和”。 交情归交情。 生意归生意。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在什么样的环境,就得扮演好称职的身份。 这么大的付出,如果没求回报,肯定天方夜谭。 江辰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 “如果这个项目失败,损失我一个人负责,如果成功,我需要提高我在公司的股份。” 这才合情合理。 “你要多少。” “五个点。” 江辰神色自若道。 长城虽然是兰佩之在管理负责,但她的股份比起在场的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层级,所以江辰的要求,对她构不成太大影响。 打个不太贴切的比方,两个大股东,有点像是她的天使投资人。 “五个点就满足了?” 曹锦瑟露出看不清心思的轻微笑容。 衣食住行,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民生大事。 外卖行业就是关系到四个字里的“食”,是有万亿存量的庞大市场。 “这件事,靠我一个人不可能办成,我需要公司的支持。” 江辰很有诚意。 长城的创建,几乎是他与曹锦瑟联手推动,二人出资相同,只不过因为曹锦瑟的资源条件,在后来的配股完善上,曹锦瑟的占股比例要多过江辰,是长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大股东。 当然。 超出的也不多,起码绝对不到五个点。 也就是说,假如江辰的股权提高五个点,就会超越曹锦瑟,成为长城新的最大股东。 曹锦瑟没有立即变态,面露思量。 长城的四位创始人,即使抛开在座的三位,就算金海的新一代掌门人,也都是有大格局的人物。 而且长城创立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 对于谁是大股东,曹锦瑟确实不怎么在乎,而且假如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就代表外卖大战的胜利。 外卖大战如果胜利,带给长城的红利,以及她们的红利,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从表面上看,她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看问题,不能看表象。 只要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人,都清楚这个方案江辰肯定是吃亏的,而自己是获利的一方。 不用花钱,也不用费力。 用坐享其成都毫不为过。 可是曹锦瑟不了解外卖员一个月的具体收入,不代表她不清楚当下主宰这个行业的是哪家企业。 同时也清楚,站在企业背后的谁。 她先是看了眼一副局外人姿态的兰佩之,旋即又看向江辰,“我不是答应过你,尽量解决与房家之间的矛盾。” 当初从那场战火纷飞的乱战里冲出来的是一头“袋鼠”。 而帮助这只袋鼠逃出重围的,就有房家。 她知道这个家伙这次房家缔结的仇怨太大,难以调和,但是没想到对方突然之间态度如此激烈。 掀起与袋鼠的大战,等同于自断余地,主动向房家开战。 “与房家有什么关系?” 江辰故作无知,哪怕明知道对方心知肚明。 利用长城向房家开战,也就是把和长城相关的所有人,都绑架上了战车。 下如此血本,也不值得奇怪。 “兰姨,你的意见呢?” 曹锦瑟看过去。 兰佩之的回应相当简单,也很干脆。 “我没有意见。” “……” 曹锦瑟哑然一笑,继而自言自语道:“如果施小姐也同意,那我反对,好像也没有作用了。” 江辰没说话。 他清楚,对方不大可能反对。 掀起这场外卖大战,获利的,是普罗大众,以及劳苦人民。 这与萤火医疗中心的存在,有着异曲同工的意义。 曹锦瑟脸上露出一抹无奈,“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也只能遵从股东会的决定,不过我有一点建议。” “请说。” 江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刚才说,把单价提高由六块提高到十块,我认为太激烈。这对吸引外卖员的确作用很大,但是也会引起其他行业的震荡。一个行业的收入水平突然大幅度提高,势必引起人员的蜂拥而入,那其他领域的工作呢?谁来干?是不是也得跟着提高工资?” 江辰微微皱眉,这个问题,他当真还没考虑过。 “我的想法是,提高外卖员收入没有问题,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但是幅度要温和些,譬如把标准提高到八块,剩下的两块,可以增加到相关福利保障上去,好比为他们买保险,签正轨的劳务合同,这样也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对我们公司,更有归属感。” 江辰沉默了下,然后看着神情恬淡的曹锦瑟,认真的说了句,“受教了。” 不得不承认。 因为起点的原因,他和对方在一些方面,还去存在明显差距的。 “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得做全面的准备,不要打莽撞的仗。” 江辰点头,随即起身。 “我去准备企划书,你们聊。” 说完,他离开,刻意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人。 “兰姨,是你教他的?” 曹锦瑟询问。 “他自己的主意。”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有钱啊。”曹锦瑟笑叹,用词比较通俗,“可是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你没有发现,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曹锦瑟哑然,笑着接话:“就和百年前,那些满腔热血的海外同胞一样?” 百年前的浩劫,无数海外侨胞为救国内同胞于水火,出钱出力,不求回报。 “兰姨,我们真的可以相信他们吗?” 曹锦瑟用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我相信他。” 兰佩之的回答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曹锦瑟用的是“他们”,而她却用的是“他”。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百年前的浩劫,不缺出钱出力的海外侨胞,同样也不缺义薄云天的江湖儿郎,更不缺奋不顾身的精英勋贵。 曹锦瑟不禁看向那张韵味悠长的娴静脸庞,看得很认真,只到看得对方都偏过头,与之对视。 曹锦瑟淡淡一笑,有感而发,而又前所未有的道了句:“兰姨,你现在像一个女人了。”(本章完) 747 河马,边载德 “把你的卡号发我一下。” 长城集团。 江辰主持完新事业部成立会,接到了一条短信。 外卖新部门的骨干们鱼贯而出,斗志昂扬。 江辰拿着手机坐下,明知故问的回了个问号。 “我爸妈带钱过来了。” “不够。” 江辰“无情”的回复。 “我知道不够,目前我家里只能拿出这么多,剩下的以后再还你。” “那就等攒够了再一起给。” “……” 那边回了一连串省略号,然后又有信息跳了出来。 “明天我回去啦。” 江辰知道,医院那边有通知,艾倩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好好休养,记得定期去医院复查。” 对方发了个ok的表情。 “就不专门和你告别了。” 江辰手指停在屏幕上,一会后,才打字,“恭喜揭开人生的第二篇章。” “【大笑的表情】” 然后又是“正在输入”,显示又消失,循环往复几次后,一串字蹦了出来。 “艾倩2.0上线。奥力给。” 江辰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一路顺风。” “坐飞机,你这么说恐怕不太恰当。” “一路平安。” 江辰知错就改的速度很快,可似乎还是不太合适。 艾倩没有再计较。 “谢谢,你也别太辛苦了,想想你当初的梦想,所以该放松的时候,还是不要太苛刻自己。” 当初的梦想,无非就是找一份高薪的工作,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现在一切好像都已经微不足道。 大学两人在一起那会,江辰利用节假日早出晚归的兼职,艾倩就说过类似的话。 恍如隔世。 有些人只关心你飞得高不高,不会在乎你飞得累不累。 故事的开始,好像都是温暖美好的。 “罗鹏经常说,没有人比我更会偷懒。” “我上次还在网上的新闻里看到他了。” 不值得奇怪。 毕竟作为天赐资本ceo的罗鹏现在是东海冉冉升起的青年企业家,更加入了东海商会,经常会受到媒体的采访邀请。 “他现在比以前沉稳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太恰当,只能说罗鹏对江辰的兄弟义气没有错付。 “新闻上当然,其实现实里还是那样,没什么改变。” 江辰毫不顾忌的抖哥们老底。 新闻。 现实。 玩笑的一句话,无形中却彰显出彼此如今的悬殊。 是啊。 曾经是一个屋檐下上课的同窗又怎么样? 再想见,恐怕也只能通过新闻媒体了。 “你说我要是抖抖他这个商界新贵上学时期的花边新闻,是不是可以搏一波流量。” “我举双手支持。” 玩笑了几句,两人默契的停止了聊天,都没有再回复。 屏幕熄灭。 江辰放下手机,扭头,视线透过落地玻璃。 天边的火烧云如年少的画。 ———— “我来提。” 出租车停在机场旁。 魏楚茵抢先艾倩取下行李。 “给我吧。” 艾父拿过行李箱,“楚茵,你真的不和倩倩一起去我们那玩几天吗?你照顾了倩倩这么久,我们都没来得及感谢你。” “叔叔,说这样的话可就见外了,我和艾倩就和亲姐妹一样,她健康出院,就已经圆了我最大的心愿了。” “爸,马上要过年了,楚茵难道不需要回家陪她的父母?” “也是。” 艾母点头,邀请道:“楚茵,年后有机会,到我们那去玩啊。” “好的阿姨,我一定会去的。” 气氛良好。 几人有说有笑。 艾倩压了压棕色的针织帽,想要重新留头发,起码也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走向机场入口的途中,魏楚茵时不时往四周观察。 “看什么呢。” 魏楚茵放慢脚步,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艾父艾母,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艾倩道:“江辰不来吗?” 艾倩轻轻摇头,“这次添的麻烦够多了。” 时至今日。 魏楚茵看清了现实,指望破镜重圆,已经毫无可能。 “不正式告个别?” 她声音很低,低的好像在和自己说话,可艾倩还是听到了。 “这么矫情干什么。” 艾倩面带微笑,“而且我早就和他告过别了。” 如果不是因为患病这场意外,两人可能不会再见。 当然。 以后或许也不会了。 这就是为什么昨天在手机上聊天,直到最后结束,都没有人说过“回见”两个字。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该接受的,应该学会去接受。 艾倩没有东张西望。 入口近在咫尺。 魏楚茵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走了。” 艾倩笑道。 魏楚茵收回目光。 一行人进入机场。 “为什么不下去?” 机场入口左前方。 一台奥迪s8里。 端木琉璃问出内心的疑惑。 来了却不下车。 那为什么要来? 她认识艾倩,也知道两人是同学,可是已经在逐渐熟悉这社会的她,还是不可能这么快理解人世间的情感的。 感情这个东西,从古到今多少人前赴后继,可几千年下来,又有谁能说得透澈? “下去干什么?” 江辰从车窗外收回目光,反问道。 “她不是要走了吗?” 送客这样基本的人情世故,道姑妹妹还是明白的。 “有些人,不需要送别。” 江辰启动车辆,被誉为西装暴徒的s8原地调头,驶离机场。 艾倩从始至终没有张望,他也没有留恋。 就像曾经对对方说过的一样。 不是每一场相遇都会有结果,但是每一段相遇都会有意义。 虽然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但是江辰并不后悔,也无怨念。 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某一段时间内,彼此都充满真诚。 端木琉璃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可是她敏锐感觉到,身边开车的男人,今天不太一样。 “她的病不是治好了吗?” 沉默开车的江辰扭头意外的看了她一样。 作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世外高人,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关心自己。 日久生情,这话到底没错啊。 “嗯,是治好了。” 端木琉璃沉默。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其实挺开心的。” “开心的人,都会笑。” “……” 江辰哑然,继而失笑,“我看你开心的时候,表情也不怎么丰富啊。” 端木琉璃安静下来,瞥向窗外。 “以后我就说你是我亲戚家的妹妹,行吗。” 江辰转移话题。 他想到了各种回答,可是没料到听到了句:“你多大。” 真是大道至简啊。 “……” 江辰沉默了下,转动方向盘超车,“二十三,肯定比你大吧?” “嗯。” “……”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为避免误会,江辰主动解释道:“你也应该不喜欢被太多人知道你从哪来,说你是我妹妹,方便简单。” 难怪突然提起,这层身份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六星级希尔薇酒店。 “江!我的朋友,来神州能够见到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托马斯·费尔森热情的张开双臂。 江辰不太习惯西方人的这种过分热情的社交方式,但又不好拒绝,只能微笑的和对方拥抱了一下。 国际知名的好莱坞大导演托马斯·费尔森目光移向端木琉璃,眼睛一亮。 “喔,神州真的是每次都能带给我惊喜。” 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端木琉璃一圈,眼中惊艳越发浓厚。 “江,这是你朋友?” “我亲戚家的一个妹妹。” 端木琉璃肯定是听不懂英文的。 眼见托马斯·费尔森要向端木琉璃打招呼,指不定会来一个贴面礼,江辰抢先上前半步,略微挡在端木琉璃身前。 “我妹妹比较腼腆,性格有点孤僻,不太习惯与外人接触。” 托马斯·费尔森表示理解,放弃打招呼的想法,由衷的赞美了一句,“江,你妹妹真漂亮。” 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身边总是不缺乏顶级美女。” 老外。 总是快言快语,不怎么懂含蓄。 江辰若无其事,在托马斯·费尔森的带领下,进入发布会现场。 没错。 趁着过年前夕,托马斯·费尔森特地挑这个时间节点,来神州进行电影宣传。 当然,缺不了电影的男女主创。 裴云兮谈及过年前回国,还真是言出必践。 作为好莱坞大导,文娱圈的重量级人物,而且这部电影又是首次神州演员担当主角的国际大作,引来很多名流赶来捧场。 “江,待会你要不要讲两句?” 作为投资人,江辰当然有这个资格,但是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去出这个风头。 “不用了,我只是制片人,电影能够有好的内容和效果,还是靠主创团队,不能本末倒置。” 托马斯·费尔森点头,“江,你永远考虑得都如此周全,真的很难想象,你居然才如此年轻。” 谁说老外不会拍马屁的。 当然。 对于江辰这样阔绰又不会干涉拍摄的金主,想必是每一个导演的“梦中情人”,别提说几句奉承话,就算把马屁拍烂,又有什么。 “云兮应该在和边总聊天。” 托马斯·费尔森虽然是个导演,而且满脸络腮胡的长相看起来粗旷,可实际上心思挺细腻,不用江辰开口,便主动解释。 “哪个边总?” 江辰下意识问了句。 “河马集团的创始人,边载德。” 江辰恍然。 河马集团。 划时代的商业巨轮,不仅仅在国内,在国际上也是大名鼎鼎,市值早就突破万亿级别。 如果说金海是东海的民营企业翘楚,那么河马集团就是全国民办企业的魁首。 同时在借贷领域,也是长城最强大的对手。 “走,我带你过去。” 江辰没有拒绝,跟着托马斯·费尔森穿过光鲜亮丽的人群。 “边总,我们的投资人来了。” 正在聊天的几人不约而同转头。 边载德这个名字,可以说如雷贯耳,在新闻上更是听得耳朵起茧,但真实见面,这还是头一次。 如果说企业家的高度有极限,那么他应该已经快要触到极限了。 虽然富可敌国,但是这位多次荣登首富宝座的大企业家长的确实乏善可陈,特别是身高,明显比不过穿着高跟鞋的裴云兮。 不过男人,靠的哪里是外表。 瞅瞅周围,谁不是盛装出席,可他却像是普通人去菜市场买菜的打扮,格外随意。 也是。 到了这种级别,哪里还需要所谓的人靠衣装。 没有急着和阔别已久的裴云兮打招呼,江辰露出礼貌的微笑,“边总,幸会。” “江总是吧?” 不等江辰自我介绍,海内外驰名的边载德主动开口,同样笑意和煦。 他平易近人的与江辰握手。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原来自己现在这么有名了? 江辰没料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不过意外归意外,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笑容不变的道:“边总过誉。” 友好相握后,边载德收回手,“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不知道还在干什么。真好,像江总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我们的未来才会越来越有希望。” “费导一直是我喜欢的导演,这部电影一定能大卖,好眼光。” “有边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托马斯·费尔森笑着应和。 “有你这样的名导,还有如此强大的主创团队,品质毋庸置疑。等到电影正式上映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电影院支持。” “最好叫上河马集团的所有员工。” 老外确实很懂诙谐。 河马集团的员工,那可是几十万人。 “没问题,不过团购是不是得打折?”作为首富,边载德当真没表现出任何架子。 “那得问江,他才是老板。” 女主角裴云兮,国内最炙手可热的顶流,亿万男性的理想型,没有插一句嘴。 身着一字肩礼服、恰到好处的露出雪润香见与精致锁骨的她只是安静的站在旁边,动人心魄的眸光略微的打量眼江辰身后的端木琉璃。 “费导,难得边总这么看好我们的电影,为了感谢边总的支持,我们请河马集团所有的员工免费看电影。” 托马斯·费尔森脸色微变,明显不太同意这种冤大头的行为,可是也不好说什么。 “江总果然名不虚传。” 边载德耐人寻味的道了句,接着又笑道:“河马集团的员工薪资水平还算可以,一张电影票,还是负担得起的。”(本章完) 748 绅士的品格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企业,河马集团一直是打工人的圣地,当初上市一口气就创造了上千名亿万富翁,其薪资水平遥遥领先,一张充其量也就几十块的电影票,当然微不足道。 江辰是玩笑。 边载德当然也是玩笑。 “边总,去那边聊聊?” 托马斯·费尔森开口,很有眼力见,毕竟在他心里,被力捧的裴云兮和良辰这味投资人的关系不言而喻,自然得黑阔别已久的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当然。 这只是原因之一。 想叫走边载德,也是为了避免这个“阔绰”的投资人再提出什么豪爽的福利。 送几十万张电影票出去,成本暂且不说,起码不用他去承担,可是消息传出去,谁知道会不会生出“刷票房”这样的风言风语。 毕竟那些嗷嗷待哺的无耻媒体,时刻等着看他笑话。 这部电影他筹画已久,费尽心力,而且还是突然文化壁垒的开创之作,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 “阿德里安,你也一起吧,边总可一直都很喜欢你。” 不仅带走了边载德,并且托马斯·费尔森还一道把获得过奥斯卡影帝的男主给支走。 “如果这部电影效果不错的话,我们可以和费导继续合作。” 江辰不禁道,人家这么善解人意,他当然也得投桃报李。 “你说的效果不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许久未见的原因,对方好像美得更靓丽了些,当然,也可能是打扮的原因。 “起码不能亏本吧。” 江辰大方的以欣赏的目光注视那张天香国色的容颜,“你们的宣传短片我在濠江就看过,起码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也很震撼。不能说我的欣赏水平有多高,至少也应该处于大众水平。我觉得不错,大部分人应该也会感觉一样。”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费导肯定会通知你,何必多此一举。” 在神州开发布会,当然不可能瞒着他这个投资人。 “他通知我,和你通知我,意义能一样吗。” 江辰貌似随口笑道。 正式走向国际舞台的裴云兮没接这个话茬,“你朋友好像饿了。” 江辰回头,不禁莞尔。 道姑妹妹正认真的盯着周围桌上的精致点心,仿佛边载德这样的举足轻重的商业领袖、托马斯·费尔森这样的好莱坞大导,阿德里安这样的奥斯卡影帝,以及裴云兮这样的神州牌面女星,都没有食物来的有吸引力。 也是。 道姑妹妹纯净的眼眸恐怕能消除任何光环的滤镜。 在她眼里,人与人,应该是完全平等的。 “她是我一个亲戚家的妹妹,端木琉璃,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这个“亲戚家”,作用可谓是画龙点睛。 江辰随即又若无其事对爱好专一的道姑妹妹道:“那些东西都可以随便吃。” 端木琉璃没有任何尴尬,收回目光,看向他。 江辰点了点头。 端木道长自然不在意外界眼光,当真走开去品尝美食了。 裴云兮内心略感异样,觉得这个让她都觉得眼前一亮的女孩好像有一点。 ——奇怪。 “她就是这样,从小在道观长大,没怎么和人接触过,前不久才下山,不要介意。” 谎话的终极奥义,就是用真话包裹。 “她不是你亲戚吗?” “是啊。” 江辰点头,“说起来比较复杂,我也不怎么清楚,反正出生后没多久,她就交给了道观,打小青灯古经,粗茶淡饭,是不是感觉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江辰毫无异色,惟妙惟肖。 裴云兮也随着他的目光朝端木琉璃看去。 道姑妹妹已经开始舌尖上的大业,她虽然吃货属性满格,但是吃相很淑女,即使再好吃的东西,也绝不狼吞虎咽,很赏心悦目。 “那她为什么姓端木?” “是那道观的道长取得名。” 江辰没再继续解释,像是故作神秘,实际上也是没法再解释。 他知道的,也就这些讯息。 好在裴云兮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如果不是端木琉璃气质太过独特,她恐怕连这些都不会多问。 这个男人,本就背景叵测,有一些神奇的亲戚,不值得奇怪。 如果江辰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哭笑不得。 其实这就是身份所带来的影响。 如果普通人说未来房子要变白菜价,没有人会相信,可如果这话从边载德嘴里说出来呢? 当你功成名就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主观的加上金边,这是人的本性,无法更改。 “云兮,这次你可给我们大大的长脸了,你可是给我们神州电影人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啊。” 一个身材高大,却略微佝偻的男人走过来,语速比较慢,还带着些沙哑。 还真别说。 发布会现场还都是名人。 这位江辰也认识,当然,准确形容应该是他认识对方。 焦小炮。 名字或许难登大雅之堂,但人家可是国内名流前茅的大导演,从业生涯长达几十年。 “焦导这话我当不起,都是费导赏识,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裴云兮性格清淡不假,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 真的不近人情的人,是不可能适应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 江辰就比较欣赏这个性格,保持自我的同时,又能与环境和谐共处。 “唉,云兮,你就别谦虚了,在国内的女演员里,我一直都很看好你,我早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能一飞冲天的,看来我的眼光没错。你说费导赏识你,这不就是了。国内女演员那么多,他为什么不赏识别人?” 裴云兮很坦诚,瞥向旁边的江辰。 “因为江总的举荐。” 和别的艺人不同。 有些艺人,明明是大佬扶持,可是却十分忌讳别人提及。 像她这么坦率的,难得一见。 焦小炮的视线顺理成章挪到江辰脸上,越来越显老态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大导演身份的奉承笑容。 “江总,久仰大名,我是焦小炮。” 看他这姿态,好像就是冲着江辰来的。 虽然对这位大导演不怎么感冒,但对方拍的电影,江辰确实看过几部。 作为“亿表人才”的大金主,江辰不倨不傲,平和的笑道:“焦导最近在忙什么?好像许久没出作品了。” 闻言,裴云兮不禁翘了他一眼。 许久未见,对方逢场作戏的功夫,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这哪里像初次见面说的话? 可与人拉近距离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不要把对方当陌生人。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焦小炮明显眼睛一亮,笑容扩大如花儿一样,褶子都快出来了。 “没想到江总还有关注过我。实不相瞒,其实近年我没出什么作品,就是因为剧本太烂了,没有剧本,哪里拍得出好故事,我总不能为了赚钱,像他们一样昧着良心拍一坨屎出来喂给观众吧。” 裴云兮没有异样。 江辰也不奇怪。 这位大导演的性格早就被媒体爆得一干二净。 好听点说,是真性情。 不好听点说,就是比较粗鄙。 同时,还有些心高气傲。 听他说的话就知道,明摆着意有所指。 江辰没接话茬。 对于国内的电影行业,他其实也比较失望,确实可能一年到头都找不出几部值得一看的好电影。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 曾经在东大寝室,作为一个学生的他,确实可以和罗鹏一起对摆烂圈钱的电影圈肆无忌惮的进行痛骂,但站在现在的地位,他没办法再那样痛快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同的身份,会有不同的束缚。 从这个层面来说,普通人还真是最“自由”的。 见江辰笑而不语,直言不讳的焦小炮收敛了下,话锋一转,“近年我把时间都花在找剧本上,目前手头上已经堆积了几个好本子,只待有眼光的投资人。” 昭显来意了。 说句实话,江辰并不介意为国内的电影行业贡献一份力量,毕竟达则兼济天下嘛,可是也不能这么草率。 “这样,焦导,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的本子不错,我们稍后可以谈谈。” 焦小炮立即兴奋手伸入口袋,双手奉上,“江总,这是我的名片。 有备而来啊。 作为艺术家的操守呢? 江辰礼貌的接过。 焦小炮本以为对方会交换联系方式,可哪知道江辰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焦导,你可以直接和云兮联系。” 闻言,焦小炮心下落定,像他这样的人,对于这个圈子的某些规则,早就烂熟于心,压根没任何诧异。 “好好。” 他连忙点头。 另一边。 来露了会面,给足了面子的边载德提前离场。 像他这样的商业领袖,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呆很久。 走之前,他朝江辰那边看了眼,瞧见了焦小炮与对方套近乎的画面, 走出酒店,保镖拉开车门。 边载德坐进价值近亿的特制防弹车,“手机。” 前面有助理将手机递过来。 防弹车启动。 边载德拨打一个电话,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响了几声。 “宋先生,我刚才在酒店发布会的现场,看见那个年轻人了。” “江辰?” “嗯。” “什么发布会?” “托马斯·费尔森新拍的电影,裴云兮当女主角,奥斯卡影帝阿德里安担当男主,投资了几个亿美金。” “真是年少风流啊。” 那边笑念句,旋即问道:“现在你和长城,局面怎么样?” “河马现在不需要靠借贷业务盈利了,长城既然想把利率压下来,河马也不妨一起做做好事。” 边载德没有回答,却又好像回答了。 “长城毕竟背靠九鼎,不要掉以轻心。” 边载德闻言露出微笑,身材矮小的他此时透出一股谁与争锋的傲然之气。 “长城终究不是九鼎的子公司。” 言简意赅。 一针见血。 “而且做生意,永远没办法避免竞争,怕是没有用的。” 言外之意,好像就算九鼎直接下场,都无所畏惧。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人物性格。 这位商业领袖的存在,几乎把不要以貌取人这个道理演绎到极致。 四十多岁的时候,还在给别人打工,领着在一线城市勉强养家糊口的薪水,后来遭遇职场中年危机,被公司裁员,这才毅然决然的选择创业,耗费十年时间,从无到有,创建了举世瞩目的河马集团。 这样的人物,胆魄可想而知。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边还想说什么,可是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个电话。” 说完,那位宋先生便撂了电话。 什么电话,比边载德还重要? “宋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个女人一家准备出国,没有人会发现问题。” 宋先生没有言语。 发布会现场。 除了焦小炮,赶来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 “要不我先送你上去休息?让费导他们应付就够了。” 江辰挺绅士,懂怜香惜玉,只不过电影团队定的房间就在酒店楼上,需要他多一次送吗? 曾经开诚布公过的裴云兮面无异色,轻轻点头,“好。” 江辰一脸正气,“那走吧。” “你妹妹呢?” “没事,她先在这里待会。” 幸好道姑妹妹应该是不会告状。 两人离场,乘电梯上楼。 裴云兮不可避免的喝了点香槟,不过每次都是浅尝辄止,没醉,甚至连微醺都谈不上,密闭的空间里,香味伴随着淡淡的酒味,形成了一股让体温情不自禁升高的味道。 江辰目不斜视的盯着跳跃的楼层指示灯,将绅士贯彻到底。 裴云兮也没说话。 “叮。” 电梯门打开。 等对方率先迈步,江辰才跟随出去。 只不过走出电梯,裴云兮便停了下来,转身,按住即将关门的电梯。 江辰目露疑惑。 “谢谢,你可以下去了。” 江辰一愣。 “别让你妹妹久等。” 什么意思? 对自己这么警惕? 心无杂念的江辰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导致表情较为僵硬。 “你想进去坐坐?” 裴云兮似乎这才知道礼貌。 可是这种时候,江辰哪还好意思答应,有违绅士的品格。 “不用了,你休息吧。” 连人家房号是哪间都没弄清楚,他便原路返回,转身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电梯缓缓闭合。 穿着一字肩礼裙、不可方物的裴云兮抿嘴一笑,然后抬起手,轻轻挥了挥。(本章完) 749 西西里 抛开丰厚的名利,明星的生活,或许可以用颠沛流离来形容,上午在一座城,下午可能就飞去另一座城。 好比裴云兮。 发布会结束,都没有在京都逗遛,隔日便回了东海。 嗯。 毕竟在国外拍了这么长时间戏,思乡之情,江辰完全可以理解。 “江总,这是初期平台搭建方案,请您过目。” 金钱的力量,在大部分时候,是无所不能的。 经过了决策层的通过后,长城外卖事业部立即成立,并且紧锣密鼓的着手筹备。 商业战争,就是与时间赛跑。 虽然江辰习惯于当“甩手掌柜”,但是这次不一样,作为推动者,这场商战的掌舵手,他责无旁贷。 “我看看。” 江辰接过策划案,“你先去忙。” 终于派上用场的股东办公室,江辰独自认真翻阅。 或许是看的太认真,甚至办公室里进来人了都没察觉,直到人走到办公桌前,终于听到脚步声,他才抬起头。 “就算你是这里的主人,也不能不敲门吧。” “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耳科。” “……” 兰佩之拉开椅子坐下,“打算投入多少。” 江辰没有回应,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推过去,“这是他们刚做出的方案。” 兰佩之拿起来,简单翻阅。 “一年一千两百亿,真不便宜。” 不便宜? “怎么办?海口已经夸出去了。” 江辰表情不算沉重。甚至还带着笑容:“这个数字虽然不小,但也就前期需要这么烧钱,毕竟前期是最关键的,想要抢夺市场,不出血怎么行。” “这个前期不是一天两天,也可能不是一年两年。” 兰佩之“耿直”道:“袋鼠现在拥有万亿市值的规模。” “我知道。还不止万亿。可市值也只是市值,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的市值可能就会腰斩。” 江辰一如既往的保持乐观精神,观点也很犀利,很实在。 兰佩之又翻了翻策划书。 “先是河马,再是袋鼠,曹锦瑟说,你是不是很讨厌动物世界这档节目。” “没,其实我这个人,很有爱心的,小时候看蚂蚁搬家,都会帮忙。” 江辰立即申辩,随即收起玩笑。正色道:“我见过边载德了。” “他是个纯粹的生意人。” 兰佩之评价道,只不过只说了前半句,还剩下半句没说。 作为生意人,自然会遵守商场的规矩,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做生意为了赚钱,可以理解,可是有些人明明拥有的已经够多了,荣华富贵,一辈子都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为什么还要不断压榨别人的生活空间?” 江辰靠在椅背上,缓声念叨。 这个问题,以前,现在,他都没法理解。 或许永远也没法理解。 “因为压榨他人,也是一种乐趣。而且可能比赚钱的快感更为强烈。” 兰佩之给了一个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标准答案,但起码江辰算是稍微理解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望向窗外。 天气很好。 晴空万里。 “真是适合出行的好天气啊。” 他感叹。 “你发小出去了吗?” 兰佩之问,难为她居然还记得这样一件小事。 “出发了。” 江辰笑了笑,“希望他们能有一段愉快的旅程。” 南欧。 丁禾没能抵达的意大利。 方晴带着父母,刚刚落地脍炙人口的西西里。 当初因为一部艺术成分极高的电影,让这座位于地中海的最大岛屿闻名世界。 商联银行不愧是名列前茅的大银行,资金雄厚,出手阔绰,送出的大奖相当够分量,第一站就选在这么著名的地方。 不像有些活动,挂羊头卖狗肉,只是噱头。 那部关于西西里的电影,年轻人应该都看过,甚至经常拿出来反复观摩,但方卫国夫妇那个年代的人当然不同,别说电影没看过,他们甚至压根不知道这座城市。 不过有方晴这个高材生闺女在,当然不用担心两眼一抹黑,出机场的途中,方晴便给父母做着有关介绍。 “意大利我知道,当初靠着强大的舰队,横扫世界。” 头一次走出国门的方卫国喟然感叹,当真正踩上外国的土地,看着四周的老外,那种是想象不出来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体会。 “爸,你说的那应该是葡萄牙或者西班牙吧。” 方晴似笑非笑。 “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在国外,别给咱们国家丢人。” 潘慧当即训斥丈夫,但是眉目却透着笑意,显然她很珍惜对于这次从天而降的大奖,这次一家三口旅行的机会。 她已经快五十了,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一回。 “是葡萄牙吗?那我记错了。” 方卫国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没有嘴硬,知错就改, “我知道了,意大利以前是和小鬼子一起的,法西斯。” “爸,您懂的还挺多的。” 见这次没错,方卫国洋洋自得,“你别小瞧你爸,你爸当年读书的时候,经常拿第一名。” “那你为啥没成为一个大学生?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初中文凭?” 不顾女儿在旁边,潘慧无情的撂着丈夫老底。 “那不是家里穷吗。你以为女儿这么聪明,基因是遗传谁?” “你以为遗传你?方卫国,你多大年纪了,老脸也不烫。” 争争吵吵了一辈子的父母出了国还是没改变,但是这一次,方晴没有劝架,反而在旁边煽风点火。 “妈,你是什么文凭啊?” 潘慧顿时哑口无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你妈她啊,小学生。” 方卫国哈哈大笑。 潘慧恼羞成怒,立即驶出百试不爽的绝招,拧向丈夫腰间。 方卫国龇牙咧嘴,赶忙求饶。 方晴笑吟吟,在路边伸手拦下辆出租。 “要不要请个导游啊?” 坐上车,潘慧不禁道。 她中的奖,只包含机票,以及酒店,其余的还是得靠自己花钱。 “妈,有我呢,我已经做好攻略了。” “你真是,咱们的女儿这么优秀,还需要找什么向导。” 对于闺女,从小到大,方卫国都引以为傲。 如果语言不通,出了国的确寸步难行,但是对于方晴来说这个问题自然不是问题。 “看看,这些建筑真是漂亮啊。” 坐在车里,窗外的街景走马观花。 “都说国外怎么怎么好,我感觉也差不太多啊。”潘慧道。 “如果要比繁荣度,全世界已经没几个国家比得过神州了,但是妈。你不觉得这里的感觉与国内不一样吗?” 潘慧下意识点头。 出租车悠然的沿着西西里的街道行驶。 方晴一边和父母聊天,一边同时也在欣赏车外的景致。 父母是第一次出国,他何尝不是一样。 忽然间,她的视线瞟过后视镜,眉头不禁皱了皱,然后视线停在后视镜上。 过了大概十多秒后,她用标准的外遇对司机道:“前面麻烦左转。” “女士,你的目的地要直行。” 司机耿直的提醒。 “没关系,我们多看看。” 方晴一家黄皮肤黑眼睛,明摆着是来旅游的,司机也没再多说,来到路口后转动方向盘,偏离了既定的路线。 潘慧两口子没察觉异样,还在聊天。 方晴继续凝视后视镜,“前面右转。” “右转。” 按照方晴的吩咐,司机载着一家三口在西西里的街头兜风,本来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绕了近一个小时。 “这城市这么大吗?怎么坐了这么久?” 等女儿结账下车,潘慧才小声的奇怪道。 “是啊,这司机不会是欺负我们是外国人,宰我们吧?”方卫国也忍不住道。 “是我让人家这么开的,初来乍到,多熟悉下环境,难道不好么?” 听女儿这么说,两口子也就不再多言。 “这酒店还不错啊。” 不是什么逼仄破败的小旅店,商联银行为储户准备的福利大奖,确实很有诚意,指定的酒店相当有特色,中世纪风格的装潢,一进门就让方卫国相当满意。 “晴晴,去登记啊。” 环视了一圈,结果发现女儿还站在旁边,潘慧不禁催促。 “妈。先等一会。” 等一会? 等什么? “怎么了?” 方卫国面露疑惑,“不是这家酒店吗?” “是这家酒店。” 方晴没解释,带着父母拎着行李来到休息区。 “爸妈,我们先坐会。” 方卫国夫妇皆莫名其妙,不禁对视一眼,却也没再喋喋不休的问。 女儿现在是大人了,甚至出国,他们全得依仗女儿。 一家人大概坐了十多分钟。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爸妈,你们先坐。” 方卫国夫妇本来不以为意,结果却发现女儿竟然起身走了过去,顿时有些愣神。 方晴走到两个警察面前,开始交流起来。 方卫国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不明所以。 几分钟后,方晴走了回来。 两个警察离开。 “怎么了?” 潘慧立即问道。 “没事儿,只是做一个登记。” 方晴轻松笑道。 “登什么记?” “像我们外国人来西西里旅游,都得在当地警方那里登记的。” 这些规矩,方卫国夫妇当然是不懂的,女儿说的自然不会怀疑,当即放下了心。 “去开房吧。” “爸妈你们等我一会。” 方晴走向前台。 因为在银行确认过户口信息,所以提供的是两间房,而且是套房,里外间的那种。 方晴拖着行李箱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脸上的轻松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她把行李箱暂时先放在客厅,走到窗户边,往下望。 比不上京都的车水马龙,街道上时不时会有车经过,比较安静,看上去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可是方晴很清楚,她的判断没有错。 来酒店的路上,分明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们,她随意的让司机改变方向,对方却始终和她们同路。 哪有这样的巧合? 所以在车上,方晴就打了报警电话,因为是外语,所以父母才听不懂。 方晴不想让父母焦虑,所以才撒谎。 但是她旅游的好心情却因为这个插曲受到影响。 在异国他乡,为什么会有人跟踪自己? 方晴想不通,不过相信警察能够给她一个答复。 不愧是律师,这份警惕心让普通人望尘莫及,在窗边站了会,方晴心情稍稍平复,这才去整理行李。 提着行李箱来到卧室,方晴看了下房间的设施,然后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挂好。 做好一切后,她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点开江某人的聊天框。 “到了。” 正要报平安,可是打出来的两个字还没发出去。外面有人敲门。 方晴收起手机,起身走出卧室,来到门口,把门拉开。 她以为是父母,结果不是。 也不是酒店工作人员。 而是一个面色硬朗的西方人,体格并不过分魁梧,但是感觉想当结实有力,眼神淡漠,看她的眼神,好像再看一个物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方晴内心顿时一紧,二话不说,立即就要把门关上, 可是迟了。 一只手已经将门牢牢撑住。 女人如何去和男人比力气。 无论方晴怎么用力,房门都纹丝不动。 内心的不祥感越来越浓,知道不可能把门关上的方晴张嘴就要呼救。 “是江先生派我来的。” 嗓音也是一样,没有任何起伏。 已经涌到喉间的喊声顿时凝固,方晴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西方男人。 “你可以给江先生打电话。” 说完, 对方把手收回。 方晴眉头凝了凝,目光在对方脸上转了两圈,没有再急于把门关上,“刚才在路上,也是你……” 男人无声点头。 他应该不善言辞,或许说,不太爱说话。但这个时候却说了句。 “江先生嘱咐不要暴露,但是你很聪明,还叫来了警察。” “……” 方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男人站在门口,自己掏出了手机,拨打一个号码。 外放。 “她到了吗?”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先生,我暴露了。” 电话里。 “……” 电话外。 “……” (本章完) 750 棋子(谢打赏!) “麻烦等一下。” 说完,方晴便关上了门。 京都。 电话那头的江辰显然也听到了方晴的声音,于是愈加沉默。 随即很快,他的电话又有人打了进来,正是头一次出国旅行的青梅。 江辰转接,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头一次认识我?” 面对青梅的反问,江辰瞬间无言以对。 的确。 随着年龄的增长,方晴现在虽然像是温婉了许多,但小时候的古灵精怪可是整得他苦不堪言。 更何况她读得还是法律专业,不是电视里那种玛丽苏傻白甜女主。 当然。 这么快暴露,肯定也有一部份“消极怠工”的原因。 毕竟是保护人的任务嘛,从思想上,可能比较放松,没有做好隐蔽性。 看来得扣钱。 “出机场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人跟踪我。” 观察力敏锐的方晴还是解释了一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报警了。” “你报警了?” “我现在在国外,被不明人士跟踪,换你怎么做?要不你教教我?” 虽然都已长大成人,但是论嘴皮,已经长进许多的江辰同志貌似依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你难得和方叔他们一起出国,我不想破坏你的心情。” 江辰岔开话题。 “你觉得我的心情现在没被破坏?” 江辰再一次无言以对,“方叔他们呢?也知道了吗?” 方晴走到沙发前坐下,“没,我撒谎骗了他们。” 在瞒住方卫国两口子这件事上,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他们不知道就好。” 江辰松了口气,“他们这辈子头一次出国,得让他们开开心心的旅行。” 方晴沉默了一会,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江辰轻快回答。 “没出什么事,你这么煞费苦心?在国外还派人专门保护我们?” 不得不承认。 方晴确实才智过人。 但有时候太聪明,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有备无患嘛。” 江辰若无其事道:“国外和国内不一样,我去过,治安确实不怎么稳定,不是什么时候,警察都靠得住的。” “你少胡诌。” 方晴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彼此对彼此,实在是太了解了,她一听就清楚对方在避重就轻。 国外的治安不好,但也肯定没坏到到处都能碰到危险的地步,毕竟这里是意大利,不是活人勿近的腼北。 见绕不过去,江辰轻咳一声,只能道:“真没什么事,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 方晴不给他丁点绕弯子的机会。 江辰安静了片刻。 “我没有其他意思,也绝对没有……” 他想铺垫,可是被方晴打断,“有话直说,越洋电话不便宜。” 江辰忍俊不禁,笑了声后,就事论事的道:“还是房家那个事。丁禾虽然判了,但房家可能不会就此罢休,潘婶中奖,我很高兴,但是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太过凑巧了吗。” 方晴自然一点就透,“你去说是房家安排的?” “我不确定,可能是,但很大可能不是。” 江辰稳妥的道。 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能主观的进行判断。 或许真是这么凑巧。 可是。 万一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一旦发生,那就是百分之百,而且后果难以承担。 就像他刚才所说的。 有备才能无患。 小心谨慎些,总没有什么坏处。 “为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用得着这么煞费苦心吗。” 方晴轻声道, 她没有觉得江辰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那种特权阶级的手段,只有普通人想象不到。 “量身定制”一个所谓的大奖,可能易如反掌。 “谁说你是平头百姓了,你现在可是律法先锋,社会精英。” 江辰调侃,尽量尝试去缓解对方心里的沉重氛围。 方晴没有说话。 “你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就好了,和方叔他们该怎么玩怎么玩,不会受任何影响,或许真是我杞人忧天。” “费心了您。” “……” 江辰笑,脱口而出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谁和你是一家人。” 要是以前,方晴怎么着也得跟他绊两句嘴,可出乎江辰预料的是,说完方晴直接撂了电话。 江辰诧异,只能放下手机。 如果是真男人,那来一场正大光明的对决,他已经摆好了沙场。 可别躲在暗处刺阴刀放冷箭啊。 地中海。 西西里。 方晴一家落地的机场。 几个同样黑头发黄皮肤的男人走了出来,只不过和方晴一家不同的是,他们不像是来旅游的,行李斗没带,身上更是洋溢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煞气。 为首的那个右手异常的下垂,像是没有力气,随着走路自然摆动。 “西西里,这地方我还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这次也算是圆梦了。” 一人感慨。 “骆哥带你来,不是让你做什么梦的。” 另一人呵斥,然后看向为首那人,“骆哥,晚上直接动手?” 目标下榻的酒店,他们早已掌握,在国外类似的事情,他们就没少做,在国外更加没有了拘束。 “来之前,我怎么说的?” “骆哥”面无表情,不怒自威道:“这次的事和以往不一样,一定要慎重。” “骆哥,您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就是。” “我让你定的酒店,定好的了吗?” “定好了,就在那女人的隔壁酒店,走路几分钟就到。” 接了一个重要任务远渡重洋的骆龙点了点头,“马上联系费尔南多,他在我门手里吃了这么多好处,是时候出点力气了。” “是,骆哥,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西西里岛除了美丽的传说,还有一个全球驰名的特色文化。 众所周知,这里是黑手党的发源地。 ———— 京都。 神州俱乐部。 宋朝歌和房俊在下棋, 还是宋朝歌面子大,这段时间,房俊深居简出,一般人还真约不动他。 也是。 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姐姐爆出出轨照,然后被姐夫残忍杀害,继而老爷子病倒,哪还有心情抛头露面, “房老身体好些了吗?” 两人在下围棋。 宋朝歌执黑,捏着一枚棋子放入中盘。 “好多了,医生说需要静养,我爸妈他们都不能去打扰。” “看来老爷子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可能会舒服? 而且还是如此丑事。 “宋哥,这不是舒服不舒服的事。” 似乎是对宋朝歌的轻描淡写感到不虞,房俊声音比较冷,落子声也比较重。 “啪。” 宋朝歌低头看棋盘,“那个律师,什么时候行刑?” “今天。” 房俊也低着头,但和宋朝歌不一样,他的心思应该没有放在研究棋局上,起码不完全在。 “今天?” 宋朝歌诧异,“已经死了?” “嗯。” 因为情节极为恶劣,手段极为残忍,社会影响极为严重,丁禾的死刑判决没有缓期,今天就是被送上刑场的日子,准确的说,是今天上午。 没有挺过这个新年。 宋朝歌没有说话,死一个所谓的金牌大律师,好像只是死了路边的一只蚂蚁,泰然自若的继续落子。 “今年的生日,准备怎么过?” 不得不承认,人家这声哥,确实没有白叫。 居然还记得人家的生日日期。 不过房俊现在哪有庆生的心情。 房嫒是死了,但是她留下来的丑闻就像一块巨大的臭抹布牢牢的罩在他们房家头上。 当然。 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就像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一想到那些眼神,房俊的太阳穴就止不住跳动,手里原本要落下的棋子更是停下,不自觉捏紧。 宋朝歌像是没有察觉这些细微的情绪波动。 “不要总沉迷于过去的事,不是你的错,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趁这次生日,放松下心情,我在阿房宫给你摆桌,把……” 阿房宫。 宋朝歌应该是有口无心,可房俊瞳孔却不自觉收缩,旋即打断了他的话。 “宋哥,好意心领了,但是这次的生日我不过,也没法过。” 宋朝歌看着他。 房俊低着头看着棋盘,“我姐尸骨未寒,我却去庆生,我家里人怎么看?” 就算是再大的衙内,也不能真的肆意妄为,起码在家里,得当一个孝子贤孙。 这就和普通家里有很大差别。 寻常百姓家,倒是很容易出逆子。 要是换一个人,这个时候恐怕得忍不住笑了。 尸骨未寒? 房嫒的完整尸身恐怕到现在都没有拼齐。 但是宋朝歌何等城府,比大部分演员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任何异样,立即歉意道:“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房俊默然下子。 “上次去看望房老,我碰见锦瑟了。” “宋哥,你和锦瑟姐是你和锦瑟姐,不用为了我受影响。” “你这话说的。” 宋朝歌笑道:“她和江辰是朋友,难道我和你就不是朋友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应该比他们长吧?” 房俊没说话。 “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江辰,你上次说的那些,我后来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还是得确定好。不然我让锦瑟把人约出来,你们当面聊聊?” 房俊抬头。 “是锦瑟姐提的?” “不是。是我个人的看法。” 宋朝歌道:“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可要是弄错了目标……” “有些事是找不出证据,也是不需要证据的。” 宋朝歌沉默。 “见面就不必了,我和他又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见过两次了。” 房俊拒绝了宋朝歌的提议,在他心里,或许已经把他这位宋哥当成了来说和的说客。 “该你下了。” 宋朝歌重新低头看向棋盘,“行,你既然都想清楚了,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始终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朋友。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 这应该算是一种表态了。 心情恶劣的房俊如雪中送炭,压抑多日的情绪这才舒缓了些,脸上也略微有了一丝笑意。 “宋哥,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呢。” “怎么?真有事需要我?” 宋朝歌笑道:“尽管说。” 房俊摇头。 他这种人物,需要的可能已经不是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更重要的是精神的慰藉。 “如果真有,我肯定不会客气,可是这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用不着麻烦宋哥。” 宋朝歌很通透,没有继续打探,而是赞赏的说了句:“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房俊嘛。” 房俊嘴角上扬,宋朝歌不问,反倒是引起了他的分享欲。 人就是这样,别人越关心,可能越是抵触,反之则亦然。 “这个世界上,看来还真有命数这回事。” “为什么这么说?”宋朝歌一边下棋,一边随口道。 “我上次说的那个女律师,宋哥还有印象吗?” 宋朝歌点了点头。 “她现在还在国外旅游呢。宋哥,你说是不是命中注定?” 房俊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让人心头泛起寒气。 “因为她,出了两条人命,居然还有心情出国旅游,不愧是律师,心理素质的确强大。” 宋朝歌道:“应该是想出去散散心。” “如果心里没有鬼,为什么急着往外跑?她难道不知道,国外不安全吗?” 随着话音,房俊将棋子用力的拍在棋盘上。 “啪。” 宋朝歌低头看向棋盘。 大龙被屠。 大势已去。 “我输了。” 宋朝歌光明磊落,没有做悔棋的无赖行径,见无力回天,坦荡的投子认输。 “宋哥,我知道你是故意让给我,为了让我心情好点。” 房俊也很会做人。 “我也希望我是让的。” 宋朝歌叹息,“以后不找你下棋了,还是玩玩扑克。” “我发过誓,再也不和宋哥你坐一张赌桌。” 宋朝歌莞尔,抬手指了指他,然后开始收拾棋子。 棋盘很快被破坏。 同样开始将棋子一颗颗装进棋盒的房俊浑然没有来得及发现,刚才他成功屠龙的这一局,明明只要在一个地方落子,对方就可以抢先一步改写这场输赢。 好在两人似乎都没有发觉。 “啪嗒。” 一枚白色棋子从房俊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宋朝歌弯腰拾起,微笑着放进房俊的棋盒。 不愿意坐同一张赌桌。 那做棋子呢?(本章完) 751 旅行的意义 “龙,尝尝,这是我个人珍藏的白兰地,只有招待尊贵的客人才会拿出来,你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买不到。” 西西里。 绵延近百亩的一家私人酒庄内。 一个鼻梁高挺的中年男子亲自斟杯,典型的意大利人长相,举止透着一股仿若与生俱来的绅士,量身定制的名贵西装一丝不苟,锃亮都皮鞋更是看不到丁点灰尘。 无论形象还是气质,都很符合传说中那种西方贵族。 “费尔南多先生,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和我哥不一样,对这酒这个东西,我不怎么在行,特别是你们这样的洋酒,更是一窍不通。比起你们的洋酒,我还是更喜欢喝我们本土的白酒,刺激,带劲。” 远道而来的骆龙翘着二郎腿,一点都没有作客他乡的拘束,整个人的状态很放松,像是压根就没注意到进来的路上,酒庄内巡逻的那些西装猛男。 他高中都没念过,当然是不懂外语的,除了简单的“hello”,以及“are-you-ok?其他的可以说一窍不通,和对方交流,全靠随行的两个手下。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更稳妥的独自过来的原因。 等负手而立站在旁边的手下翻译过去,在中江说一不二的骆龙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知道,这种玩意,可以为咱们挣钱。”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虽然面都没见过几次,但彼此之间是亲密的贸易伙伴,各种洋酒,就是双方生意链条的其中之一。 神州拥有世界最大的人口市场,并且神州的有钱人对国外的洋酒,很是追捧。 一瓶成本可能不到三位数的酒漂洋过海,可能身价就会几何倍暴增。 一个作为供货方,一个作为销售方,单就酒品这一样,每年都能创造出巨量的利润,让双方赚得盆满钵满,骆龙能成为座上宾,理所应当。 不过其实最开始,骆龙心里是有芥蒂的,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让利出去,直接造假酒,反正大部份人又喝不出来,喝出来也不敢说,赚的钱都可以装进自己口袋,岂不快哉。 可是他的想法被大哥骆汉强势否决,并且训斥了他一顿,说他鼠目寸光。 到了现在,跨国合作的业务越来越多,利益越来越大,他才终于开始承认,大哥能够扬名立万,的确不全是比他多一分运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在格局上,他的确有所不足。 “龙,我喜欢你这样的人,直接,坦荡。” 费尔南多微笑,端起高脚杯,“cheers。” 在自己地盘一手遮天的骆龙还是顾及到了目前的环境,放下二郎腿,不过牛嚼牡丹,仰头将有市无价的液体一饮而尽。 费尔南多视若无睹,仿佛压根不介意对方暴殄天物的粗鄙行为,微笑不变,抿了口酒问:“骆先生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骆先生和龙。 透过他不同的两种称呼,可以看出骆氏两兄弟在眼里还是拥有不一样的地位。 手下肯定不会翻译出其中的差别,但骆龙心里还是一清二楚,自己和大哥的分量,肯定不一样。 别说这是在异国了,哪怕在国内,他骆龙的身份,不也是骆汉的弟弟。 当然。 俩兄弟一母同胞,感情毋庸置疑,要不然大哥骆汉也不会为了他不惜请房少出山,找田公子讨要公道。 可感情归感情。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为有这么一个大哥感到骄傲的同时,骆龙心里也始终憋着一口气。 而现在,就是他证明自己的一次绝佳的机会! “我来和我哥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骆龙放下空杯,眯着眼笑。 “呵呵,也是。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骆先生了。大家都太忙了。” 费尔南多很快打住了这个话题,“龙,这次来西西里,打算待多久,我来做安排,保证让你……乐不思蜀,你们那里,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这些事,可以稍后再说,费尔南多先生,我这次来西西里的目的,不是来玩的。” “噢?” 费尔南多挑了挑眉,把玩着高脚杯,舒适的靠坐在沙发上。 “难道说又有什么好生意?” 骆龙咧嘴一笑,轻轻摇头。 “生意是做不完的。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请费尔南多先生帮忙。” “请说。” 费尔南多喝酒,做出洗耳恭听姿态。 “这么久的友谊,我也不和费尔南多先生拐弯抹角了,我想请费尔南多先生帮忙解决一个人。” 费尔南多面无异色,“神州不是你们的地盘吗?” “当然不是在神州。” 骆龙没有废话,“这个人目前在西西里。” 说着,她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费尔南多接过,略微讶异,“女人?” 骆龙点头,“她是来西西里旅行的,没有别的意思,她既然喜欢你们这,就让她永远留下吧。” 费尔南多端详着照片,没有立即出声。 “她是一个律师,给我们惹了一些麻烦,律师是什么人,费尔南多先生,你也应该了解。我和我哥,现在都是奉公守法的企业家,即使被欺负,也肯定不会做出任何不法的行为。不过我们神州有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谁知道一些喜欢无事生非的人,哪天是不是就会发生意外了,譬如车祸、火灾?费尔南多先生,你觉得呢?” “看来这位女律师,给你们惹的麻烦不小。” 费尔南多笑道。 他哪里不理解骆龙的言外之意。 骆氏兄弟在神州的势力,他比较了解,要不然也不会进行合作。 就和他在西西里一样,等同自己的后花园,收拾一个人,就和在花园里踩掉一只蚂蚁,不费吹灰之力,何必用得着万里迢迢跑这么远过来? “麻烦小,也就不用拜托费尔南多先生了,你也知道,我们一向都不是喜欢给朋友添麻烦的人。” 骆龙很坦诚,同时,也着重强调了“朋友”这个词。 费尔南多点了点头,笑着接话道:“客气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骆龙会心一笑,自己给自己把酒倒满,“cheers。” “cheers。” 两个酒杯撞在一起,透彻而冰冷。 岛的另一边。 蒙雷阿莱大教堂。 为了方便,方晴租了台车,酒店就有这种服务,相当便捷。 当然。 这不包含在“全家桶套餐”里,司机和车辆都需要自己掏钱。 不过人生可能就此一次,花点小钱无伤大雅,就连节俭了一辈子的潘慧都没说什么。 出国之前,方晴做了攻略,宗教是西方最不同于东方的文化特色,而教堂,就是这个特色文化的具象载体。 直到进入蒙雷阿莱大教堂,方晴都没有再发现被人跟踪的痕迹,应该是被她发现了一次,所以变得更加隐秘了些。 “看什么呢?” “没什么。爸,妈,这个教堂可是世界上最大的诺曼建筑。” 对于父母,她还是只字未提。 在这件事上,她与江辰的观点保持一致,反正是以防万一,防患于未然,没必要去营造紧张氛围,破坏父母旅行的心情。 诺曼建筑是什么意思,方卫国夫妇肯定是不懂的,不过这并不妨碍这种不同文化的感官冲击所带给他们的心灵震撼。 别说一辈子生活在小城的父母了,哪怕见过世面的方晴,看到教堂内部灼眼的马赛克拼缀,穿过教堂边引人入胜的梦境回廊时,都情不自禁心神荡漾。 “这教堂确实漂亮啊,感觉比寺庙强。” 逛完教堂,方卫国发表自己的想法。 方晴忍俊不禁,还没说话,母亲潘慧便道:“文化都不同,你拿来比较什么?根本不是一回事。” 和大部分老百姓一样,潘慧并不算是多虔诚的佛教徒,毕竟神州对宗教信仰这方面确实不怎么感冒。 但是每年观音菩萨的生辰,她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去庙里祭拜祈福。 “我也没说别的,我只是说这教堂,修的好看些。” 方卫国辩解。 “那是因为你以前都没看过。是第一次看。老外如果去寺庙,肯定也觉得寺庙好呢。晴晴,你看看你爸,多崇洋媚外。” 方卫国一怔,哭笑不得,“我怎么就崇洋媚外了?” “我看很多人就和你一样,觉得国外哪哪都好,可我怎么看,这里的楼房和车还没有我们那多,我们那高?” “楼房高,车多,难道就好了?” 两口子又辩了起来。 “楼高,车多,不是更繁华?” “繁华又有什么用?要看繁华,就不应该来这,应该去纽约。” 方卫国这代人虽然不知道西西里,但是纽约还是听说过。 “先上车行不行?” 方晴插嘴道。 直到来到以教堂为核心打造的蒙雷阿莱小镇的时候,夫妇俩还在争论。 其实有的争是好事,多少人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坐在一起已经找不到话题。 “晴晴,你说你爸,是不是什么也不懂。” 以往,方晴大部分都是站在母亲这边,但这个时候还是说了句公道话。 “妈,其实爸说的没错,这里虽然确实没有那么多高楼,没有那么多车,但人家是欧洲四大经济体,是高度发达的国家。” “我们还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呢,快第一了。” 还真别说,潘慧虽然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但是民族荣誉感很强。 难怪能教出方晴这样的闺女。 “妈,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发展的速度很快,但是不可否认,比起那些高度发达的国家,还是存在一定的差距啊。” “我觉得这里好是好,可是不怎么……” 方晴明白母亲的意思。 这并不是狭隘,只是一种生活阶级所固有的眼界。 普通老百姓看一个人有没有钱,不就是看人家开什么车,住多大的房子吗。 方晴挽着母亲,走在西西里小镇的街头,耐心的笑道:“妈,高楼耸立,豪车云集,确实看上去很热闹,很繁华,今天我们国家,已经做到了,就比如京都,车多得车牌都上不了。别说车啊,楼房大厦这些,我们在基建,在某些尖端科技上,也比有些发达国家领先,我们的高铁,全世界望尘莫及,可是这些都是表面功夫,一个国家真正的发达与否,在于它的灵魂。” “灵魂?” 与妻子斗嘴的兴致逐渐消退,方卫国看向女儿,以一种近乎求知的眼神。 他是父亲没错,可是对世界的认知,女儿早就远远超过了他。 “我大学时有个同学,他去过东瀛的首都,那里的地铁车门上,都刻着盲文,方便告知盲人所在车厢的位置,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公交车,在到站之后,车身都会倾斜,那是干嘛的呢?那是利用液压技术侧倾车身,这样腿脚不便的老人或者残疾人上下车都方便了。” 方卫国和潘慧都沉默了。 “当然。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优点,同样,也会有缺点。但是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个文明的发达,永远都有一个共点,那就是强者为弱者买单。” 一家人不紧不慢的散步。 “强者为弱者买单,意味着收益与成本完全不成正比,所以它是一种人文的关怀。可是如果反过来,过度的去追求经济实力,那么只有一个结果。” 方晴轻声道:“那就是弱者为强者买单。” 作为底层的老百姓,方卫国和潘慧没有那么大的见识,也没有那么多的学问,这样条理清晰的话,永远可能说不出来,但不代表女儿话里的意义,他们体会不到。 他们就是这个社会的弱者,吃苦耐劳了一辈子,可出国旅游,还是得靠天降大奖,怎么可能不感同身受。 “女儿真是长大了。” 方卫国引以为傲的叹息,“国家的强盛不是看强者的高度,而是看弱者的地位,晴晴,你这书没有白读。” “你说的什么话。” 潘慧只是不满丈夫的最后一句,女儿的话,同样也让她百感交集,可是作为一个老百姓,她又能做什么。 方卫国看向女儿,笑道:“我相信只是时间的问题,有你,有你们这代人,我相信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好。”(本章完) 752 萨克斯 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方卫国或许没读过什么书,这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但他是对自己生活的那片土地,始终热枕满怀。 什么是言传身教。 江辰明明那么坎坷,可始终能够怀揣一颗乐观向上的心,或许答案就在周遭的这些人身上。 在蒙雷阿莱小镇逛了一会,按照设定的攻略,一家三口乘车去往切法卢新月形海滩,这里被誉为西西里最美丽的角落,细腻的沙滩,加上上个世纪的老城建筑,给人穿梭时空的意境感。 “和我们的马河确实不一样啊。” 方卫国站在海滩边。 沙城古城区有条护城河围绕城墙一周,本地人称之为马河,距离三建大院只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马河边的草坪,也承载了方晴这些孩子的童年。 潘慧被丈夫的幽默给逗笑,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去拌嘴。 “咱们沙城要是能把旅游做起来就好了。” 他们这一代年轻的时候,就比如她在女儿这个年纪那会,沙城还是相当利害的,在本省占据要位,战略地位遥遥领先。 可历史的车轮就是这般无情,近几十年全国恢宏的发展进程中,沙城逐渐掉队,就好比小学课文上的伤仲永,曾经的骄子被时代的洪流一次次碾过,如今已泯然众人。 “难。” 对于妻子的愿景,方卫国叹了口气,一个字概括。 “爸,现在沙城不是已经在重视旅游了吗,我看城墙周围都进行了改建,马河也比以前干净了。” “你在家里待的时间不长,待久了你就知道,政府做的努力可不止这些,他们想了很多措施,打造了很多项目,可是没有一个能起来。沙城最黄金的发展期已经过去了,现在重新想追赶,不过亡羊补牢。” 方卫国感慨道:“有些东西,错失了,就很难再去弥补了。” 方晴沉默下来。 “咱们只是小老百姓,想这么多干什么。只是咱们那个大院,确实太旧了,有些已经成为了危楼,墙砖时不时往下掉,好几次都差点砸到了人。” “妈,之前不是听你们说要拆迁了吗?” “是啊,年年都有这样的风声,可是年年都没个准信。要是拆了,好歹也能分点钱。” “妇道人家,目光就是短。咱们那房子又不是私房,拆迁能分多少钱?现在房价这么高,真拆了赔的钱恐怕还不够去城外买一套新房子的。” “那你意思说咱们得一直在那住下去?一直不买房?” 潘慧道:“我是无所谓,可是闺女怎么办?现在院子里的人,你看看有多少已经往外搬了,以后闺女要是谈恋爱了,就咱们那房子,你好意思让人家进门来?” 方卫国无言以对, “妈,好好的你怎么又往我身上扯。” “妈说的难道没道理?你迟早得谈恋爱结婚吧?爸妈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起码不能给你拖后腿吧?妈其实一直想和你商量,是时候去城外买套商品房了。起码你以后带对象回来,家里可以住吧。总不能让人家住酒店去你说是不是。”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只有六十个平方,两个房间,如果真有姑爷,肯定是住不下的。 “妈,你考虑得可真多。” 方晴哭笑不得。 “这是事实。” 潘慧神情认真,“回去后,咱们就去看看房子。” “你觉得女儿以后还会回来吗?她肯定留在外面发展了,你不如把钱留下来,给她在外地买套房子。”方卫国表达自己的意见。 “你瞧瞧你爸,多大年纪了,说话总是没个谱,沙城的房子咱们都买不起,还去外地买,你知道一二线城市的房价有多贵吗?” 方卫国噎住。 “房子的事,爸妈你们真不用担心。” 方晴苦笑道:“你们要是真觉得需要换个房子,可以,我们回去就去看,至于我以后的房子……你们女儿读了这么多书,赚钱的能力总该有有些吧?” “晴晴,妈不是说你不会赚钱,可是那些大城市的房价,实在是太夸张了,可能需要你工作十年才可以凑个首付,十年,你都多大了?” “不都是男方买房子。” 方卫国念叨了句。 “胡说。” 潘慧立即道:“现在都是男女平等,晴晴,你以后找对象,千万不能全部指望人家,只要两口共同付出,才可以把一个家庭经营好。” 方卫国没有去和妻子争辨,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心里也是秉承和妻子一样的想法,不然要是真希望闺女给自己找个有钱姑爷回来,就不会对隔壁那个一无所有的臭小子一直心心念念了。 “妈,你说的我都明白,你难道还不了解你自己的女儿?你女儿我是会去依靠男人的吗?” 方晴笑道:“其实外面的房价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夸张,房价贵,那就挑偏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生活水平在那,便宜又能便宜到哪去。” 方卫国感叹,与此同时,又难免心生内疚。 作为一个父亲,无法提供给女儿无忧的生活,无疑是一种无能。 “爸,出来玩,干嘛唉声叹气的。” 方晴俏皮的揽住父亲的肩头,“我的事,你们真不用操心,自己每天开开心心的过就好了。我呢,好好努力,存点钱等稳定下来,就去把房子买了……” “努力就能赚到钱啊?” 方卫国笑叹,这话很精辟。 努力就能赚到钱,那么外卖小哥、农民工,不得个个发家致富。 “做律师很赚钱的,你们难道没看过新闻,有些大律师,帮打一个官司,佣金几百万。” “你也说了,那是大律师,你才入行多久?现在还在实习吧?” “爸,你要相信我。我呢,对现在的状态挺满意的。” 被逼离京都的方晴一副自己的工作生活都一帆风顺的模样。 “而且就算我钱不够,大不了先去借点。” “借?你找谁借?” “江辰。” 方晴道:“他说了,要是我以后想在哪买房定居,可以借我钱。” 这是实话。 不过她还是进行了加工。 某人的原话要大气许多,是送她套房子,全国地区任选。 听到江辰这个名字,方卫国潘慧夫妇顿时变得关注起来,毕竟那孩子他们从小看着一起长大,和自己孩子没多大差别。 “那小子,现在倒是挺会哄姑娘啊。” 方卫国笑。 “爸,他不是和我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他是一个男孩子,比你更需要买房,哪还有钱借给你。” “晴晴,你爸说的对,江辰不容易,你可别去为难他。” 方晴无奈。 怎么说起那家伙,父母总是这么偏袒。 到底谁才是亲生? 哪一天自己被欺负了,恐怕父母都会觉得错的是她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晴忽然走了下神,然后以一种略带阴阳怪气的语调道:“你们太小瞧他了,他现在发财了。” “发财?什么意思?” 方卫国目露疑惑。 “字面意思。” 方晴道:“他现在可不是你们印象里那个江辰了。” 纸包不住火。 迟早有一天父母会知道的。 不如提前进行铺垫。 不等父母开口询问,方晴主动解释道:“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创业,做的很成功。” “真的假的?” 潘慧将信将疑。 “妈,我难道还会骗你吗。” “他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他这个人,你们从小看着长大,难道还不清楚性格。藏得深得很哩。” 方晴以一种玩笑的口吻。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面对父亲的目光,方晴无辜道:“人家的事,人家不说,我难道还能拿着喇叭到处宣传?” “这孩子,难道真苦尽甘来了?” 潘慧念叨。 “我就知道,那臭小子,迟早有天肯定能出人头地。” 方卫国笑容满面,无比开怀,“等回去后,我一定得去老江坟头,和他好好喝几杯。” 潘慧摇头一笑,同时也面露欣慰。 “爸,妈,你们可别到处去说啊,那家伙喜欢低调,就让他低调好了。” “你和你妈说,你爸我从来不是大嘴巴的人,口风严得紧。” 潘慧又想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了。 “我来给他打个电话,这臭小子连他方叔都瞒,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怕我找他借钱啊。” 说着,方卫国要掏手机。 “行了,女儿说了让你不要咋咋呼呼。人家不告诉你怎么了?真把人家当你儿子了?” “他不就是我半个儿子?他还没出生,我和老江就定好的,两个儿子,那就是兄弟,一儿一女,那就是亲家。” 潘慧笑骂:“多少年前的老黄历,还总是提,你和老江说的顶什么用?两个孩子能听你们的吗?” 方卫国看向闺女。 方晴天真无邪的歪头微笑。 “唉……” 方卫国长长叹了口气,没再去掏手机,望向蔚蓝的海,怅然若失。 “你瞧瞧你爸,就像被下了迷药似的,以后你要是找了对象,千万不要让他们俩多聊。” 潘慧一本正经的玩笑。 手机响了起来。 是童丹。 方晴接通。 无事不登三宝殿。 敢情是车被撞了。 “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是被追尾了。” 虽然是别人的全责,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车,童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车左后灯好像裂了,保险杠刮了……” 对于车况,方晴压根不怎么在意,“人没事就好。” 闺蜜俩聊了一会。 方晴挂断电话。 方卫国两口子注视她,“童丹?” “嗯。” “那丫头现在当空姐去了吧?” “嗯,头等舱空姐,厉害的很。” “她刚才说,什么车……” 方卫国欲言又止。 方晴闻言,后知后觉自己露馅了,刚才听到童丹出了车祸,她只关心童丹去了,没顾虑到去考虑其他。 所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要是人,难免犯错,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既然瞒不住,也没必要强行隐瞒。 “嗯,她开的我车,被人追尾了,不过人没什么事。” 夫妇俩对视一眼。 “你买车了?” 方卫国试探性问女儿。 方晴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也没多久。” “你买车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潘慧问。 “律师真的这么赚钱吗?”方卫国道。 夫妇俩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关注的角度不太相同。 一台车,少说一二十万吧? 女儿才工作多久? “不是我的钱。” 闻言,方卫国潘慧神情徒然变化,内心一紧。 “那是谁的钱?” 潘慧急忙问道。 方卫国也默不作声的注视女儿。 “江辰给的。” 方晴云淡风轻道。 听到答案,两口子不约而同发愣。 “江辰给的?” “嗯。准确的说,是他给我买的。” “……” “……” 夫妇俩沉默。 彼此对视了好一会,由方卫国这个父亲开口道:“他为什么要给你买车?” “爸,他给我买台车怎么了?” 方晴笑着反问,和当初被带去买车时的态度大相径庭。 当时见对方要给自己送台车,她可是差点扭头就走。 方晴的反问顿时让方卫国夫妇无话可回,半晌说不出话。 “你们从小到大,对他那么好,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送我一台车,方便我代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方晴的话让两口子听得一愣一愣。 女儿的话,虽然确实挺有道理。 但是…… “我去买点水。” 方晴转身朝海滩外走去。 两口子呆呆的看着女儿轻松的身影。 江辰这个名字,在他们家经常被提到,就像是家庭的一份子。 远亲不如近邻。 更何况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往脸上抹金的去说,两家可是世交。 可是之前提起,即使谈不上抵触,可女儿从来不是这个态度啊。 仿佛收人家一台车,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闺女这是怎么了?” 方卫国扭头,大惑不解的问。 潘慧同样是一脸迷茫。 “我哪知道。” 不远处有悠闲的本地人在吹奏萨克斯。 萨克斯声随着一浪浪的海风飘扬整个海滩。(本章完) 753 以为然否 新年将近。 天气也逐渐变得严寒起来。 阿房宫门口,万文亚拉开车门,江辰裹了裹身上的的大衣,正要弯腰上车,突然听见一声“哎……” 下意识抬头看去。 居然是上次那位蹲在街边啃馒头的外卖大哥。 江辰没再继续上车,微笑着走了过去。 “真巧,又见面了。” 大哥应该是送外卖,碰巧路过,他看着气质不凡的万文亚,又看了看旁边可望不可即的豪车,比起上次的随性,此时显然多了几分拘谨。 “是啊,真巧。” “马上要过年了,还不回家?” 江辰若无其事,仿佛依然是那个蹲在街边和对方唠嗑的小年轻。 “不是还有几天吗,多干一会,节假日工资多。” 大哥受到了江辰的感染,尽量不去看万文亚那边,“本来今年是不打算回去的。” “家里不同意是吧?” “那倒不是。” 穿得厚实制服的大哥道:“我媳妇一直都挺理解我,回家一次,来回路费,得花不少钱,而且春节,本来火车票就不好抢。” “那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大哥嘿嘿一笑,“你没发现,我换公司了?” 江辰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的工装,与上次完全不同。 “现在新出来了一家外卖平台,待遇很不错,收入能够提高20%,最关键的是,还和我们签合同,买保险。” 收入基础提高,自然不用再这么拼命,可以空出点时间,陪陪家人,享受生活。 “挺好。” 江辰笑着点头。 “你之前不是说想干外卖吗?现在机会不错,这家新平台现在大力招人,我可以帮你推荐。” 大哥脱口而出,显然并没有忘记上次两人的对话,不过很快,大哥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看向耐心在车旁等候的万文亚,话头顿时停滞。 这个年轻人,应该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好意思……” 他面露尴尬。 瞧瞧人家的衣服,排场,需要去卖苦力谋生吗? “钱是赚不完的,既然市场变好了,就给自己偷偷懒,早点回家。” “嗯。” 大哥点点头,手机响起通知,他连忙道:“我得送餐去了。” “注意安全。” 大哥骑起电动车离开,与上次不一样,这次的他,骑车融入车流中,看上去更有干劲了一些,也更有希望。 江辰转身时,外卖大哥回头望了眼。 京都城内,从来不缺有财有势的人物,那青年到底什么身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生活,在慢慢变好。 大哥加大马力,趁着最后的倒计时冲过路口。 江辰上车。 车子启动。 “阿房宫是不是没有外卖?” 作为老板,提出这样的问题,比较离奇,可作为管理者的万文亚还是称职的很快给出回答。 “我们不提供外卖服务。” 其实不止阿房宫,很多高端店好像都是一样,不支持外卖。 可以理解。 毕竟阿房宫并不是一家单纯的餐饮店,它的特色压根就不在这方面。 “江先生想增设线上送餐服务?” 江辰摇头。 “只是问问。” 以阿房宫的体量,根本不需要这点线上业务,强行这么做,反倒会拉低档次,本末倒置。 要是富人不愿意来消费了,怎么去劫富济贫? 车子驶向机场。 琴岛。 当江辰坐上出租的时候,天空中飘起细碎的雪花。 他掏出手机,给李姝蕊打了个电话。 新年在即,李姝蕊已经从东海回家,陪母亲过年。 电话里,江辰佯装自己还在京都,说是寄了点东西,李院花依然善解人意,没有一点怨言,告诉了地址。 担心弄错的江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值得信赖。 没有大操大办,在小区门口买了点很寻常的礼品,江辰拎着东西,来到女友的家门。 “叮咚、叮咚、叮咚……” “妈,应该是快递,你去拿一下。” 里面传来动静。 没一会,房门打开。 “薛阿姨。” 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江辰,毫无准备的薛明芹当即愣了一下。 直到江辰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快,快进来!” 薛明芹喜不自禁,赶忙将江辰拉进门,“还买东西干什么,又不是外人。” “姝蕊呢?” “她在包饺子,我还以为是快递呢!” 看得出来,薛明芹相当开心,领着江辰进屋。 李姝蕊正在餐桌上擀面,为了方便把头发扎成了丸子头,可脸颊上还是沾了点灰面,少了点高冷,多了点可爱。 “妈,拿了吗?” 她扭头。 “面擀得不错。” 某人施施然站在那里。 李姝蕊微怔。 薛明芹笑着走过去,“我来吧,你去招呼小江。” 李姝蕊让开位置,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走过去。 “不是快递吗?还亲自送?” 江辰正色道:“不欢迎?” 李姝蕊突然抬起粘满灰面的双手,捏住男友的脸颊。 江辰顿时花了脸,不过却没有推开,反而抬起手,胆大包天的当着薛明芹的面,在那挺翘臀部上轻轻捏了一下。 好在薛明芹在擀面,没去看两个孩子打闹。 李姝蕊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她虽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毕竟这是在家里,立马将胡作非为的家伙推开,警告性的无声瞪去。 江辰若无其事,从她身边走过,“阿姨,需要帮忙不?”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人,但是本来只有母女俩的家里明显变热闹了些,晚饭吃饺子,欢声笑语不断。 “小江,你这次来,是留下来过年的吧?” 江辰看向李姝蕊,“这得看姝蕊欢不欢迎。” “这是我的家,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要是有意见,我把她赶出去。” “妈!” 李姝蕊哭笑不得。 江辰幸灾乐祸,“打扰阿姨了。” “怎么是打扰,小江,我之前就说过,这里也是你的家。” 看着薛明芹认真的脸,江辰笑着点了点头。 “你那个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薛明芹关心的问。 江辰当然知道指的是谁,“已经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目前已经出院了。” “那就好。度过了这么大一个劫难,接下来的路,肯定会好走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这最后一句话,委实意味深长。 深明大义归深明大义,但以薛明芹的身份,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一点想法。 江辰看了眼李姝蕊。 对方也正看着他。 薛明芹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聊,从李姝蕊这个女儿就可以看出来,作为母亲的薛明芹肯定不是一个愚昧的女人,吃完饭,让两个孩子下楼去走走。 “艾学姐真的没事了?” 以前的李姝蕊,可很少称呼艾倩艾学姐。 显然艾倩的遭遇,多多少少引起了她的同情。 “怎么?你希望她有事?” 江辰口无遮拦的玩笑又差点惹来皮肉之苦,好在一个街坊经过。 “蕊蕊,这是你男朋友?” 李姝蕊大方的点头,“嗯,这是黄婶。” “黄婶好。” 江辰立即谦逊的打招呼。 “小伙子不错,我早就听你妈说过,果然一表人才,郎才女貌啊。” 江辰神色自若的笑。 打完招呼错身而过,他低声道:“你还是让薛阿姨不要把牛皮吹得太狠了。” 李姝蕊又要去掐他的腰。 江辰已经拔腿溜到前面,“这是你家小区,注意形象。” 李姝蕊立马去追,可像是脚下一崴,往前载倒。 江辰迅速去扶。 可哪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似身体失衡的李姝蕊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学他一样,眯眼笑。 “跑啊。” 江辰无奈,“这种小孩把戏你都玩?” 李姝蕊解恨般在他腰肋掐了下。 “我是客人。”江辰强调。 “谁希罕。” “薛阿姨在楼上看呢。” 李姝蕊下意识回头仰望。 江辰接机脱离魔爪,溜到安全距离之外。 上当的李姝蕊孩子气的跺了下脚,也不追了,转身就上楼。 江辰忍俊不禁。 要是被东大那些学子看了,下巴都得掉在地上吧。 再高冷的女人,骨子里也有幼稚的一面,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男人能够让她显露出来而已。 “这么快就回来了?” 面对母亲的疑问,李姝蕊没有理会,直接进了卧室。 薛明芹看出点端倪,对随后进来的江辰问道:“吵架了?” 江辰笑着点点头。 “这孩子,我去说说她。” 江辰没有阻拦,压根不把自己当外人,走到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 薛家只有两个卧室,是没有房间安置江辰的。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所谓,毕竟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江辰就是和李姝蕊同床共枕。 有先例在前,这次更加不会尴尬了。 擦完护肤品的李姝蕊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洗完澡的江辰已经躺在床上,望着窗台,“窗帘新换的?” 李姝蕊哪里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虽然两人早已不分彼此,可想起当初在自己家胡来的场面,她还是抑制不住的脸颊发热。 “不想睡沙发,就不要乱说话。” 她“啪”的一声把灯关了。 “这么早,睡得着吗?” 睡不着能干什么? 李姝蕊没有理会他。 “聊会?” 江辰侧头。 被窝下的长腿轻轻踹了他一下,以警告的语气道:“别胡思乱想。” 江辰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警告,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天可怜见。 他的思想可干净得很,没有半点污秽的念头。 江辰安静下来,没再骚扰对方,相当绅士守礼,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起来。 李姝蕊转了个身,侧躺。 卧室里一片安静。 “是不是觉得我又变帅了?” 望着天花板的江辰似乎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弧度温柔。 其实他确实很忙,外卖平台刚刚搭建,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本来完全不用跑这一趟。 可他还是来了。 身边的女孩从来不吵不闹,但不代表他可以忽略对方的感受。 “我从来不觉得你帅过。” 这应该不是赌气的言论。 李姝蕊见过的帅哥,实在是太多了,就比如那位东海大少孙西余,江辰就打心底觉得,论颜值,自己确实稍逊一筹。 不过没有关系。 外表从来不是男人最大的吸引力。 江辰沉默了下,扭过头,对上那双曾经高不可攀的眸子。 “那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单是因为钱,肯定不可能。 毕竟孙西余,也不缺钱。 “她是怎么看上你的?” 李姝蕊反问,嗓音轻缓,没有任何的火气。 江辰知道这个她是指谁。 “心里不舒服?” 他笑问。 李姝蕊没吭声。 “不舒服就说啊,装什么大度呢。” 从魏楚茵那里得知消息后选择主动告知的李姝蕊沉默了下。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江辰笑容不变。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 “我让你回答我。” 比起同龄人,李姝蕊在心机和城府上,确实要出色一些,她很清楚,这个问题,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不该去想。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知道,就可以控制的。 “那我回答你,你不能生气啊。” 江辰安静了一会,旋即开口道:“她是我的初恋,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曾经确实很喜欢她,所以做了一系列旁人看起来很可笑的事。但是我不后悔,我对她也说过,任何经历,都是人生。” “就像你和我说过的那个学长一样,你到现在,也依然记得他。我肯定应该也没法忘记她,但这就和人生乐章的一个注脚一样……”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问了,不如一问到底。 江辰停住,暗自发笑。 他身边的女孩子,好像个个都冰雪聪明。 “我和她早就结束了。可能她心底想过重新开始,但是她现在,放弃了。” 江辰轻声道。 李姝蕊伸出修长手指,指尖按了按他的心脏。 “难受么?” “难受什么。人得学会理解人生的不完美,接受人生的不完美,享受人生的不完美。” 江辰骤然翻身,压在凹凸有致的娇躯上。 “李学妹以为然否?” 李姝蕊推开他,拉起被子。 “睡觉。”(本章完) 754 轰! 第二天江辰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薛家只是普通的商品房,装修时自然没有刻意关注隔音效果,听声音,应该是亲戚来了。 江辰隐约听到了李姝蕊舅妈邹落霞的声音。 他倒是不慌,只是推了推旁边睡得正香的李姝蕊。 人在家里,睡眠质量好像都会好一些,李姝蕊本能的扒开他的手。 “你舅妈她们来了。” 江辰只能小声提醒。 李姝蕊这才睁开眼,须弥过后,骤然坐了起来。 外面确实挺热闹,估计来的人不少。 江辰若无其事的穿衣服。 “我先出去。” 旋即,他像个没事人般,穿好衣服后,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从这间卧室走了出去。 “小江。” 客厅里的人确实很多,应该是有过商量,薛家的亲戚好像都来了。 看见江辰从屋里出来,薛家的这些长辈没有任何意外或惊奇,舅妈邹落霞更是端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同江辰主动打招呼。 第一次上门时,她对江辰可谓横竖看不过眼,可是时至今日,她以貌取人的缺点早已改变。 江辰一如既往的温良知礼,依次问候薛家的长辈。 “江辰哥,姐还在睡啊。” 在美利坚留学的薛雅莉也来了,还有她的华尔街才俊男友,柳宏志。 两个算是同辈的年轻男人点头一笑。 随后,李姝蕊也走了出来。 照理说,只不过二次上门,就同床共枕,这似乎……于礼不合。但薛家的长辈们对此都没有见怪,给与极大的宽宏,薛明芹招呼二人先去洗漱。 “你们这拜年这么早吗?” 江辰拿起提前准备的新牙具,调侃。 李姝蕊踩了他脚一下,开始刷牙。 所谓的生活,不就如此。 洗漱完,一对年轻人走进客厅。 一家人在聊天。 “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姝蕊问表妹。 沙发还坐不下,薛明芹准备了几个塑料板凳。 “前两天,他换了工作,没那么忙了。” “宏志,听说你现在在贝莱德工作?” 李姝蕊的姨父柴荣问。 更上一层楼的柳宏志点了点头,只是“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的斯文,可是比起当初,显然多了分沉稳以及低调。 “了不起啊,哪怕是在全球,贝莱德恐怕都是名列前茅的超级公司了。” 作为公务人员的柴荣赞叹,他的职位不高,但好歹也算体制中人,可是在几个小辈面前,完全端不起架子。 “哪有那么夸张。” 薛贵和妻子邹落霞不一样,不爱浮夸。 “哥,一点都不夸张,你去查查就知道这家公司有多厉害了。” 李姝蕊的小姨薛书芝笑着开口。 “书芝,你和他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他脑子里只知道菜市场的鱼多少一斤。” 邹落霞挖苦丈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逗笑。 薛贵摇了摇头,“那以后你来买菜。” “据说贝莱德管理的资产超过了万亿,是不是真的?” 柴荣好奇询问。 他虽然是公务人员,体质内的铁饭碗,放在琴岛,算是比较光鲜,可如果把舞台放大,那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万亿?” 喝水的薛贵差点呛住,虽然从女儿嘴里,他知道自己这位准女婿跳槽到了更厉害的公司,可是他对这个“厉害”,哪里有具体概念? 万亿是多少? 薛贵脑子里根本没有认知。 柳宏志不倨不傲,比起上次来琴岛,肉眼可见成熟了不少。 “哥,你先别激动,这个万亿,指的可不是rmb,而是美元。” 薛书芝“补刀”道。 万亿美元?! 薛贵脑子有点嗡嗡响。 “……世界上还有这么有钱的公司?” 对于他来说,亿万富翁,已经是想象力的极限了。 “你应该问问宏志,他比我们都清楚。” 柳宏志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小姑小姑父说的没错,贝莱德经营管理的资产确实比较庞大。” 他刻意笼络的概述。 实际上。 作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资本巨头,贝莱德掌控的财富,何止万亿美元这么简单。 但是他没有拿出来炫耀。 毕竟名义上他应该叫“姐夫”的那位都没有说话,他哪来吹嘘的资本。 深耕于华尔街那样的地方,柳宏志肯定不缺乏自信,也绝不会刻意去隐藏自身的光环和成就。 毕竟在那样的世界金融中心,想要出人头地,必须敢于展示自身,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优秀。 可同时。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要时刻明白去摆正自己的位置! 入职贝莱德固然荣耀,可如果在那位面前拿出来显摆,那就贻笑大方了。 “万亿美元的公司,待遇应该很不错吧?宏志,你现在收入肯定提高了不少吧?” 薛明芹也有点震惊。 虽然钱到了一定地步,就成为了一串数字,可这个数字,还是过于挑战她们这种平头百姓的认知极限。 “姐。” 邹落霞给了姑姐的一个眼神,示意对方不要打探这种私人的问题。 她这个舅妈,性格貌似也改了不少,换作之前,哪会阻止,恐怕巴不得自己的准女婿爆料一年能赚多少钱。 还是那句话。 人见识得越多,越会变得谦逊。 上次去东海,真切的见识到外甥女在春秋华府的亿万豪宅,使她的心境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宏志,有机会的话,还是多回来投资啊,国内现在的环境,放眼全球,都是很有优越性的。” 柴荣开口,体制内的职业病犯了,薛书芝立即道:“现在是春节,打什么官腔。” 柴荣也意识到不妥,打住这个话题。 薛家人齐聚一堂,是原因的。 吃完一顿午饭,全家出动,去祭拜李姝蕊的父亲。 墓碑前。 江辰弯腰献了束花。 照片上的男人,他亲眼见证了对方的死亡,如果放在今天,他或许有很多办法,去找到合适的心脏。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心脏病其实在国外,并不难治。” 柳宏志走过来。 这个时候,两个“连襟”才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辰看去。 李姝蕊宁静的站在母亲边,似乎已经从那段沉重的伤痛中走了过来。 “新工作感觉怎么样?贝莱德那样的公司,企业文化和你之前待的地方,应该不太相同吧?” 江辰收回目光,问身边的华尔街骄子。 “是不大一样。” 柳宏志扶了扶眼镜,“我以前觉得,自己在华尔街生存下来,已经站在很高的地方了,可是现在发现,万里长征才刚刚开始。” 江辰莞尔。 “如果需要资金,不用客气。”柳宏志注视江辰,神情认真。 “业绩压力很大?” 江辰调侃。 “有一点。” 柳宏志坦诚的点头,“如果有什么好项目,我最高可以申请十亿美元。” 他以前管理的资产好像只有五千万,现在变成了十亿美元。 可以说一步千里了。 江辰当然清楚,对方这么豪爽,肯定不是因为薛家这层关系。 还是那句话。 金钱总是流向不缺钱的人。 江辰望着山腰外的风景,“姨父刚才说的,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把目光在国内看一看,这里永远是适合投资的土壤。” 意大利。 西西里。 四月九日广场。 方晴一家在这里偶然邂逅了同样来旅游的同胞,双方拼座,谈笑甚欢。 根据大奖的行程安排,他们在西西里只能待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好在方晴提前做了攻略,紧锣密鼓的将西西里的景点趁这几天基本已经逛完,四月九日广场是最后一站。 “那个大胖小子真可爱。” 刚才拼座的同胞是一家三口,孩子两岁后,一家人趁春节出来旅游。 潘慧刚才抱着人家的孩子,舍不得撒手。 也是。 人到了年纪,就会向往天伦之乐, “这么喜欢孩子,你要你闺女给你生一个啊。” 方卫国哪壶不开提哪壶。 潘慧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两口子拌嘴归拌嘴,但是大半辈子养成的默契还是在的,不谋而合,配合得天衣无缝。 “爸妈,我又是当向导,又是当翻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方晴无奈的笑。 “刚才那个姑娘,也就比你大一岁,可人家孩子都两岁了。你看了不羡慕?” 潘慧觉得女儿应该会反省,可哪知道得到了果断的回应:“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只看到了表象,没看到人家养孩子的辛苦。” “辛苦怎么了?出来玩也辛苦。” 方晴苦笑越浓,“我自己都没过明白呢,怎么去照顾孩子?那不是不负责任吗。” “你还会觉得你自己过不明白?” 方卫国调侃的笑。 方晴孩子气的白了父亲一眼。 “我和你爸商量了,也不给你太大的压力,明年过年,再给你一年时间,到时候你给我们带个人回来,如果还是一个人,那就不用回来了。” 潘慧故作严肃。 方卫国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显然哪里是经过商量,纯粹被代表了。 “你们完全是封建思想!” 方晴叫屈。 “你不要有抵触心理,你妈也是为你好,她又不是逼你马上把自己嫁出去,找个男朋友,应该不是多困难的事吧?” 方卫国很机智,明明也是自己的诉求,却让妻子去当了红脸。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给女儿提供一个锦囊妙计。 “实在不行,你把江辰那小子带回来也行,他现在事业有成,也不担心你会吃苦。” 方晴微愣,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 怎么莫名其妙,又开始打那家伙主意了? “那你们知不知道……” 方晴本能的想把那次醉酒的事说出来,打破那家伙在父母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完好形象,可是话到嘴边,理智让她停了下来。 如果真被父母知道她们突破了发小的“界限”,恐怕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知道什么?” 潘慧面露不解。 “没什么,我去结账。” 方晴不是一个以怨报德的人,人家大老远的还专程派人保护,她如何能恩将仇报。 结完账,她走了回来。 为了避免父母再唠叨,方晴主动道:“你们别说了,就按你们的条件,在明年过年之前我找一个男朋友,你们接下来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成交吗?” “ok。” 方卫国时髦的用了句英语,相当干脆的点头。 “行,一言为定。” 反正能拖一年是一年,她还不信到时候父母真能狠心将她拒之门外。 “你到时候可别真带江辰回来糊弄我们啊……”潘慧叮嘱。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提醒,还是 ——建议? 方晴暗自苦笑摇头,和父母往停在广场边的租车走。 广场上人来人往。 一辆油罐车从广场前段的路口四平八稳的驶出。 方晴一家上车。 “回酒店。” 车子发动,与油罐车相向而行。 两台车逐渐接近。 “咔嚓……” 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什么,马路边的一个电线杆突然开裂,开始慢慢倾斜。 别说车里的方家三口,哪怕行人都没有察觉。 “吱吱吱……” 电线杆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开始往地面栽来,扯得电线火星直冒。 路人终于察觉到不对,抬头,旋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有人大声呼喊。 “嗤……砰!” 摇摇欲坠的电线杆最终不堪重负,完全倒塌,砸在了路过的油罐车上,油罐车顿时失控。 当方晴一家发现的时候,只看到冒着火朝自己斜冲而来的油罐车。 临时雇佣的酒店司机思维宕机,不知所措。 方晴一家也是一样。 寻常人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大脑陷入空白,只有瞳孔中的烈焰越来越汹涌。 路人捂嘴惊呼。 “右转!” 坐在副驾的方晴反应力还是过人一等,眼见司机吓傻,立即要去控制方向盘。 “砰!” 车身徒然剧烈一震,像是被追尾,被撞得往前冲了好一段距离,倒因此因祸得福,惊险万分的躲过了犹如灭顶之灾的油罐车。 浑身不自觉已经溢满冷汗的方晴豁然回头,只看见失控的油罐车侧翻,将一台车砸扁。 “轰!” 大火越发澎湃。 755 上帝的旨意 意大利虽然是最早的一批发达国家,但正因为如此,它的基建设施很多已经老化。 于是导致了这场意外的发生。 警局。 西西里警方就此次意外,向受惊的群众表达歉意。 死里逃生的方晴一家当然也在其中。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碰到这种险情的方卫国夫妇坐在警局里的长椅上,依然有些心惊肉跳,但是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向来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差点命丧他乡,也没去刁难当地警方,对警方的歉意选择了接受和理解。 毕竟是意外,谁也不愿意发生。 能够逃过一劫,已经足够庆幸了。 “爸,妈,喝点水吧。” 方晴倒来茶,比起父母,她肯定要更为镇静一些,可是想起不久前的画面,同样心有余悸。 尤其被追尾后回头的那一幕。 方晴眼里似乎还闪烁着沸腾的火光。 被带回警局的群众为数不少,不久前安抚方晴一家的警察走过来。 方晴立即迎了过去。 “追尾我们的那台车怎么样了?” 这位意大利警察面露遗憾,只是摇了摇头。 方晴抿紧嘴。 也是。 当时那台车直接被大吨位的油罐车压扁,更何况后来还引发了大火。 哪里有逃生的可能。 虽然是被撞,可是如果没有追尾,被油罐车碾压的,应该是他们一家才是。 “你们可以回去了。” 意大利警察说完,从旁边走开。 方晴呆站了片刻,转身回到父母旁边。 “警察怎么说?” “没事了,我们可以回酒店了。” “那走吧。” 潘慧松了口气,赶紧起身。 一家人离开警局。 租的车因为被撞,被相关部门拉走,好在这家警局距离酒店并不远。 “晴晴,咱们租的车需要赔偿吗?” 潘慧担心的问。 “不用,有保险。” 方晴走神的答道。 “我们不找他们赔偿都算好的,又不是我们的责任。” 方卫国后怕不已,这命运呐,还真是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潘慧推了推丈夫的胳膊,示意他注意女儿。 方卫国朝闺女看去,“吓到了?” 方晴回神,挤出一抹笑意,“有点。” 心情同样没有完全平复的方卫国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温声安慰:“别想了,没事就好。意外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咱们足够幸运,不是吗。” 凡事都得往好处想。 碰到这样的事,虽然很惊险,但既然已经发生,就得往积极的方面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方晴当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可是比起劫后庆幸的父母,只有她深知,全家死里逃生,压根不是所谓的“幸运”。 那台车与其说是追尾了她们,不如说是拯救了她们。 对方用自己的命,换了她们全家的命。 一家三口丧失了旅行的轻松心境。 回到酒店,方晴佯装自然的嘱咐父母早点休息,她独自回房,坐在沙发上,出神了良久,然后拿起手机。 身在琴岛的江辰正和薛家人聚餐,接到电话,找了个借口走出来。 “你派来的人出事了。” 江辰眉头微凝,没有太多情绪波动,沉静道:“什么情况?” 方晴将四月九日广场边的意外进行复述。 “要不是他,我和爸妈,现在不是被压扁,可能就是葬身火海。” 听完大致遭遇,江辰沉默了会。 “意外嘛,谁也没法预料。” 方晴没有被他的轻松口吻所蒙蔽,反问道:“你觉得是意外?” “当地警察不是已经做出结论了吗。” 方晴没有去争论这个问题,“那个人,是为我们一家去死的。” “那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工作。” 对于这样的牺牲,江辰不会太过多愁善感,可不代表方晴可以做到和他一样“冷漠”。 “你开了多少钱?值得人家用命去换?”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 “起码可以保证他的家人一生衣食无忧。” 方晴安静了一会。 “我和爸妈现在怎么办?回国吗?” 何等的理智和冷静。 “方叔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 “没关系,你们继续玩,” 江辰若无其事道。 闻言,方晴没有再多问一句。 “我知道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 电话挂断。 江辰慢慢的放下手机。 “江辰哥,你干嘛呢?” 去楼下拿饮料的薛雅莉经过。 江辰转身,露出笑容,摇了摇手机,“接了个电话。” “进去吧。” 薛雅莉笑道,像是没有察觉,对方脸上刚才一闪而逝的阴霾。 西西里。 方晴一家下榻酒店隔壁的一家酒店。 远道而来的骆龙接到电话后,神色也不太好看。 “龙哥,那娘们运气也太好了吧?这都让她躲过去了?” 骆龙阴着脸,没有说话。 “一次意外都还好说,可这次没成功,下次再下手,就很难不惹人怀疑了。” 另一个手下指出这次失败最关键的地方。 一次意外平平无奇,可接连发生意外,那就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了。 他们如此煞费苦心,为的不就是毫无痕迹吗。 “龙哥,看来咱们只有再等几天了。” “可是那娘们在国外待的时间不会很长……” “都给我闭嘴。” 骆龙心烦意乱,本以为十拿九稳并且天衣无缝的事,哪知道居然出了岔子。 干掉那一家人,本来没有任何难度,易如反掌,可奈何大哥骆汉有言在先。 骆龙点燃一根烟,深吸。 手下俩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龙哥,实在不行,咱们只有快刀斩乱麻了,要是那娘们受惊回国,没法向汉哥交待。” 一人眼泛厉色,提出建议。 “你在教我做事?” 俩爷们立即低下头。 “给我盯死她!” “是。” 两爷们起身离开房间。 并没有打草惊蛇,似乎所有人都把四月九日广场发生的事故当成了一场意外,方晴一家好像也是一样。 按照既定的行程,在逛完西西里后,方家三口退掉酒店,乘车前往意大利第二大城市米兰。 骆龙松了口气,要是目标中止行程调头回国,那他还真比较为难。 好在对方比较傻。 让两个手下去盯着,他再度上门拜访当地的霸主。 黑手党高级头目费尔南多依旧热情接待了他。 “费尔南多先生,你的计划失败了。” 和上次不同,骆龙透着兴师问罪的口吻。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西西里,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上去比绅士还绅士的费尔南多微笑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道:“龙,你们神州好像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计划,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已经足够隐秘,可是没能成功,并不是我们出错,只能说上帝没有站在我们这边。” 狗屁的上帝! 心情烦躁的骆龙对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嗤之以鼻,只不过寄人篱下,还得仰仗对方,也不可能直戳的表达出来。 “费尔南多先生,我们得制定新的计划。” 费尔南多摇了摇头,“龙,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因为这件事,政府已经找过我。” 骆龙皱眉,他哪里不知道这些都是扯淡。 以黑手党在这片土地的影响力,政府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斤斤计较? 这么说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索要好处而已! 不过也情有可原。 托人办事,不可能一毛不拔。 “费尔南多先生,我们双方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友好的合作关系。要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也不会来找你帮忙,相信你也可以理解。当然我们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我和我哥是什么性格,你肯定明白。我们绝对不会亏待朋友,只要这件事办妥,以我们的酒水贸易,提货价抬高五个百分点。” 费尔南多眼神闪了闪,没有急着高兴,“骆先生会同意吗?” “你完全可以放心,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费尔南多点了点头。 他是生意人。 帮一次,是情分。 可继续帮,那就是买卖了。 “龙,既然你这么慷慨,那么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在意大利这片土地上,哪怕是上帝的旨意,我们也可以进行篡改。” 这不是吹牛。 意大利一直以来都有一白一黑两个秩序。 黑手党是暗世界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骆龙暗自冷笑,表面却平和友好,“那我们来商量下……” 话音未落。 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像是什么爆炸的声音。 会谈中止。 费尔南多倏然抬头。 天花板吊挂的监视器上。 一块块屏幕中,只见武装越野车风驰电掣,从各个方向驶来,凶悍的碾过酒庄周围的种植园,营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费尔南多笑容消失,绅士风度不再。 耳麦中传出警报。 不用吩咐,附近的安保人员不约而同朝外冲。 骆龙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物,可是扭头看着监控画面上的装甲车,以及骇人眼球的重武器,脑子不由自主有点懵。 什么情况? 居然有人敢在这里,袭击黑手党? “轰轰轰……” 很快。 外面传来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以及激烈的枪击声。 这不是演习,也不是电影。 透过汹涌猛烈的交火声,就可以知道外面的战况多么惨烈。 骆龙茫然的看向费尔南多。 面沉如水的费尔南多挤出一抹微笑。 不愧是黑手党高级头目,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没事,一会就好了。” 他泰然自若,并且给骆龙倒了杯酒。 地面的颤动,导致酒水都微微的泛着涟漪。 交火声越来越响, 由此可见,敌人越来越近。 骆龙压根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作为无恶不作房的黑手党,有敌对势力根本不值得奇怪。 眼见炮火声已经来到了建筑外围,骆龙坐不住了,“费尔南多先生,要不先撤吧?” 狡兔三窟。 这个酒庄不出意外肯定有逃生通道。 费尔南多应该也意识到了局势的恶劣,虽然手下还在舍生忘死的进行抵抗,但是听越来越近的动静,防守圈应该在节节败退,情势不容乐观。 他再也笑不出来。 “再不走来不及了!” 骆龙起身吼道,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费尔南多脸色一变再变,看着面红脖子粗的骆汉,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终于是站起身。 “走。” 他领着骆龙朝酒庄内走去。 防卫力量已经全部出动,酒庄主体建筑内部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人不怕死。 骆龙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拭,快步紧跟着费尔南多东穿西拐,最后来到了一个露天平台。 露天平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螺旋桨已经启动,发出巨大的风噪。 骆龙长松口气,喜出望外,可是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脚下猛然一震。 有改装车已经突破了防守圈,彪悍的撞进了酒庄。 墙体爆裂。 直升机驾驶员用力招手。 骆龙回神,大声催促:“快上去!” 局势危急。 费尔南多和他一起逆着螺旋桨刮出的强大风阻,冲向直升机。 十五米。 十米。 八米。 两人距离舱门越来越近。 只“嗖……”的一声。 下意识扭头。 视线中,一道绚丽的光束在空中划过不可思议的弧线,精准的朝准备升空的直升机飞来。 “轰!!!” 旋即。 距离舱门只有几步之遥的骆汉瞳孔中爆发出巨大的火光,能够帮助他们逃出生天的直升机眨眼间被无情吞噬。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飞行员当场被炸死。 “呼……” 猛烈的爆炸波朝周围席卷激荡,将骆龙和费尔南多全部掀飞,重重的砸在地上,皮开肉绽。 交火声依然没有止歇,只不过逐渐削弱。 躺在地上的骆龙意识模糊,脑子昏昏沉沉,看着熊熊燃烧的直升机,艰难的抬起手,压根没法爬起来。 在中江横行霸道的他或许才终于体会到,地域文化的不同。 “噔、噔、噔、噔……” 厚重的脚步声响起。 像是马丁靴。 骆龙努力的伸出双手,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像一条蠕虫,费尽全力的往直升机爬。 “轰!!!” 熊熊燃烧的直升机二次爆炸,彻底瓦解,螺旋桨都掉了下来。 骆龙充满血丝的双眼似乎要凸出来,手无力的慢慢垂下。(本章完) 756 速度太慢(谢打赏!) 这片被买断的私人领地重新恢复平静。 只不过原本优美的环境已毁坏殆尽,满目疮痍。 作为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守卫酒庄的这些黑手党教众个个悍不畏死,但在悬殊的火力碾压下,强大的精神信仰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充满震慑力的装甲车破开墙壁,撞进酒庄,霸道的停在废墟之中。 酒庄的主人费尔南多重新回到了待客的大厅,只不过是被拎着。 当然。 除了他之外,被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他招待的客人。 慢了一步,看似不幸,可实际上以当时的情况即使他们真的登上了直升机,恐怕也飞不出酒庄的上空。 被爆炸波及的二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好在只是皮肉伤。 费尔南多再不复平日的优雅,可是此时他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自身的形象。 周围的安静残忍的在告知他一个冰冷的真相。 自己的手下,恐怕已全军覆没。 “你是费尔南多。”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骆龙虽然被一同抓回来,但是他黑头发黄皮肤的外形特征太明显,一看就不是意大利人。 “你们是什么人?” 作为黑手党高级头目,危在旦夕的费尔南多并没有丢掉自身的风度,对冲进来的装甲车以及周围扛着先进枪械的猛男视若无睹,维持了黑手党高级领导该有的定力。 只不过他的发言颇为可笑。 没错。 被人杀上了门,他甚至连对方的来路都不清楚。 穿着马丁靴,战术外套的男人没有回答,掏出了一张照片,居高临下,扔在他面前。 “认识吗?” 跌坐压在地上的费尔南多低头。 照片上。 是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 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东方女人。 不愧是枭雄人物,费尔南多面不改色,“不认识。” 他定力惊人,可是同样跌坐在旁成为“俘虏”的骆龙在看见照片后,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照片里主人翁不是别人。 正是他此行的目标,那个没机会再回国的女律师!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律师而已。 怎么在国外能引来这么大的阵仗?! 即使谈不上多么城府叵测,但骆龙肯定不傻,震惊不已的同时,意识到自己恐怕不再只是“局外人”。 跟着大哥骆龙一步步打天下,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可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心慌意乱。 毕竟甭管他在国内再牛掰,在这种情形下,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西西里敢武力强攻黑手党的地盘,不管是什么来头,肯定是不会忌惮顺手割掉他的人头的。 即使费尔南多恪守道义,没出卖他,可是骆龙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费尔南多肯定撑不住多久。 果不其然。 毫不顾忌费尔南多黑手党高级头目的身份,一枪托“唰”的一声,直接将之砸趴在地上。 骆龙脸皮颤抖,随即只见一支他压根没见过的全自动步枪由上至下,抵住了费尔南多的头,将费尔南多的脸死死的压在地上。 这可是黑手党的高级领导,在西西里,只手遮天的人物啊! 骆龙有股荒谬感,可刚才爆炸造成的创伤所导致的疼痛提醒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我数到三,你想清楚再回答。” 平淡的嗓音没有任何火气,同时,也没有任何感情。 还没有被关注的骆龙已经深刻感受到这帮人的彪悍,趁费尔南多还是焦点,不留痕迹的将手放进兜,摸到了手机。 “滴答、滴答……”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落在地板上。 骆龙按照记忆,用手将手机解锁,然后拼运气,拨出一个号码。 米兰。 一路尾随的两手下接通手机。 “龙哥。” 没有人回应。 “三。” “二。” 倒计时响起。 “我认识!” 不管费尔南多是不是会用生命捍卫黑手党的党章,骆龙已经大声喊道。 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这个女人,我认识!” 骆龙声音很大,似乎是担心对方还听不懂,用手指向地上的照片。 另一边。 听到那边的动静,两个手下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立即安静下来。 不得不承认。 现在确实不再是单靠拳头就能打天下的时代。 这些江湖草莽都相当聪明。 枪口从费尔南多头上移开。 那位领头人居高临下俯视骆龙,“介绍下自己。” “我是神州人,听不懂。” 旋即。 不明来路的武装份子中有人进行翻译。 知道命悬一线,骆龙大脑争分夺秒的飞速运转。 “我叫骆龙,这次来西西里,是因为我哥让我来,除掉这个女人。” 傻? 不是! 相反。 他如实相告的做法十分明智! 费尔南多清楚他的来意,即使他不说,也肯定瞒不住,不如坦诚告知,亮明背景,指不定能让对方产生哪怕一丝丝忌惮。 骆龙的声音很大,似乎担心对方听不清楚,与此同时,他的话也透过兜里的手机,清晰的传递给了身在米兰的两个手下。 两个手下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心神一紧,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屏息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可是再没能听到骆龙的声音。 “砰!” 骆龙不是不想多传递信息,只是被一枪托砸晕了过去。 “龙哥呢?怎么没声了?” 米兰。 眼睛偏小的爷们无声对同伴做着嘴型。 “挂了!” 同伴抢过手机,直接挂断。 “你干什么?” 他不解。 “要是被发现怎么办?你想害死龙哥?!” 他无言以对,不安的道:“……龙哥是不是,出事了?” 另一人脸色难看,“你觉得呢?!” 显而易见。 西西里那边出了问题,而且是出了大问题。 “要不咱们回去?” 小眼睛那爷们提议。 “回去有什么用?你知道龙哥在哪吗?” 他顿时无言以对。 另外那个爷们目露思索,面沉如水道:“不管龙哥那边发生了什么,凭咱们俩回去,起不到任何作用。” 确实是这个道理。 给汉哥打电话? 好像鞭长莫及。 “要不找费尔南多?” “你觉得找他有用?” “为什么没用?意大利是他们黑手党的地盘。” “可龙哥就是在西西里出的事!这种时候,我们谁也没法信任。” 说着,这爷们看向挡风玻璃外。 那是方晴一家刚入住的酒店。 “想要救龙哥,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小眼睛那厮下意识问, “龙哥刚才给我们的提示很明显,肯定与那个娘们有关,想救龙哥,只有把她给控制住。” 虽然龙哥再三叮嘱不要轻举妄动,可是现在明显情况有变。 小眼睛的爷们也觉得同伴的分析很有道理。 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一个小小的律师,怎么能在万里之遥的国外搅动风浪? 当然,想不想得通并不重要。 “那还等什么?冲进去!” 他作势要推门下车。 “你是不是疯了!在酒店怎么下手?等他们出来!” 只能说骆龙的眼光不赖,挑选一起出国的不是一对卧龙凤雏,忠心可嘉并且心思敏捷的二人在酒店外耐心蹲守,终于在晚餐时分,看见目标一家走出了酒店。 “跟上。” 他俩没有急着下手,开车尾随。 比起西西里,米兰的国际知名度应该要强上一分,这座意大利第二大城市,是著名的浪漫时尚之都,每年会举办的时装周,更是全世界的艺术盛典。 比起西西里,这座城市显然要繁华一些。 方晴一家先是在街头散步,然后像是随意在街边挑了家餐厅进去用餐,一个小时后,才重新出现,继续漫步街头,欣赏夜景。 两个爷们开着车,很耐心,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一次机会。 “不能再等了,动手吧!” 好不容易,终于逮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一家人居然好死不死,走进了一个人迹罕至的狭窄胡同。 “记住,抓活的!” 龙哥处境不明,如果真因为这个女律师而起,那么她就是最好的人质。 拿起从黑手党那里得来的家伙,两人面容肃杀的推门下车,“砰砰”甩上车门,看了眼周围,然后迅疾无声的跟进那条胡同。 胡同比想象中还要幽暗阴森,米兰这座国际时尚的璀璨完全没有照进这里,仿佛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两边甚至还有流浪汉,散发着潮湿的味道,还有难闻的恶臭。 看来不管什么样的城市,都会存在不尽人意的一面。 前面几十米处。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方晴一家三口的身影。 两个爷们无视在胡同里苟且偷生的流浪汉,目光锁定前方一家,加快脚步。 方晴一家走的比较慢,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有绝对把握能够在走出这条胡同前完成任务。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尾随在后的两人心照不宣的悄然掏出枪械。 发生了一次意外。可方晴一家貌似没有任何警觉性,晚上敢出门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走这种危险的黑胡同。 难道旅游攻略里,没有类似的警告吗? 还是说真以为真善美无孔不入的充斥着国外的每一寸角落? 黑暗中,两双眼睛逐渐阴沉,可就在距离只不过三步,小眼睛即将动手的时候,手臂却被用力抓住。 他不解转头。 另一人莫名紧皱着眉,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一家三口,目露迟疑。 怎么了? 小眼睛用眼神无声询问。 可是为了不惊动目标,对方没法回答。 不对。 不对劲! 隔得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一家三口,居然没有说话! 心中陡然浮现的不详感越来越强烈。 再看看两边肮脏而危险的流浪汉。 正常人,宁愿绕路,恐怕也不会走这种地方! 他猛然停下脚步,紧抓着小眼睛的胳膊,往后扯了扯。 意思只有一个字。 撤! 小眼睛理所当然的面露不解。 他没法解释,果断放弃触手可及的机会,抓着小眼睛就要转身。 可这个时候,一道轻淡却惊悚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速度太慢。” 他们不是骆龙,是听得懂外语的。 但这并不关键。 最关键的是! 那个女律师,分明是神州人,为什么说话会用外语?!!! “跑!” 一股寒气从背脊蹿起,毛骨悚然下,那个第六感强大的爷们抓住小眼睛的胳膊,调头就往回冲。 可是来时的路,那么漫长。 还没等他们跑出去几步。 “砰砰!” 经过消音的微弱枪声在幽暗的胡同里响起。 两人应声载倒,大腿各中一枪,血流如注。 他们反应也快,眼见逃跑无望,抓起枪回身就要还击,可是又有枪声接踵而至。 昏暗的环境中,子弹却极其精准,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残忍的洞穿他们的手腕。 两把枪颓然的跌落在地。 背着胡同尽头的光线。 “一家三口”已经转过身。 手脚皆被打穿的两个爷们刹那间都顾不上感受痛疼,脸色呆滞。 站在那里的,哪里是他们认为的那个女律师,分明是一个装扮、身材都极为相似的外国人! 旁边的“父母”,也是一样! 两人头脑空白,汗毛倒竖。 胡同里或坐或躺的流浪汉好奇的打量着这边。 “你们到底是谁?!” 真是灵魂的发问。 可是没有人会给予回答。 “砰!” 一枚令人发指的子弹穿过消音器,剧烈的旋转而出,击穿空气,扎入了他的眉心。 血水汨汨下流。 所有的思维与恐惧顷刻间烟消雾散,他身形凝固,慢慢的后仰倒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旁边的小眼睛目如铜铃,然后猛然转身,拖着血流不止的腿,拼尽全力的往前爬。 可是他只剩下一只手,能爬得了多远? 就像一条可怜的蠕虫,在地上留下一串扭曲的暗沉血迹。 他的行为没能换来同情。 “砰!” 后脑勺被洞穿, 红白之物溢出。 他慢慢趴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啪嗒。” 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枪落在了一个流浪汉身边。 流浪汉赶忙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 “一家三口”转身,若无其事的走出了胡同。 流浪们仿佛无事发生,对两具惨死的尸体视若无睹,重新躺下或者靠着,开始神游,胡同又恢复了它应有的漆黑与寂静。(本章完) 757 天涯共此时 如果意大利是一个充满文艺气息的绅士,那么毗邻的法兰西便是位千面女郎,每一座城市,都具备不同的风情。 里昂。 每年在这个时间都会如约而至的灯火节。 和周围的旅客一样,方卫国夫妇被制作精良的高科技灯光秀深深吸引,难以自拔。 “我到法兰西了。” “嗯,我在法兰西有朋友,巴黎的警察局长和我认识,比在意大利肯定安全。” 江辰没有吹嘘。 毕竟的总部,就在法兰西。 按照中奖行程此时明明应该在意大利境内的方晴看着欣赏灯光秀、笑逐颜开的父母,拿着手机轻声道:“为了我一个平头百姓费这么大阵仗,受宠若惊啊。” 江辰没再试图蒙蔽。 事已至此,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奖的真实性质,昭然若揭。 还是印证了那句老话。 天上永远不可能掉馅饼。 你以为是馅饼,实际上却可能是让你万劫不复的毒药。 “可以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为这趟旅程增添了别样的乐趣。” “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方晴失笑,继而道:“我的手机,不会被监控吧?” 连这种大奖都可以炮制出来,监控她的手机,好像也不算多离谱的事情。 江辰站在阳台上。 厨房里。 李姝蕊母女正在准备年夜饭的食材,与千家万户,一般无二。 “哪有那么玄乎。” 江辰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有,暂时应该没这份精力喽。” 方晴没有深问。 “既然改了行程,不如索性多玩一段时间。” “你报销啊?” 因为没再按照大奖的路线,现在的开销,全部都是自费。 当然。 父母一无所知。 “没问题,不过记得开发票。” 江辰一本正经。 方晴笑了笑。 她当然明白,自己现在在国内,可能是不受欢迎的人。 “行,什么时候能回去,你通知我。” 江辰莞尔。 “不聊了,看灯光秀去了。” 手机放下。 “方晴姐?” 李姝蕊走到了身边。 “嗯。” “她在国外旅游?” “是啊,和她爸妈。” “方晴姐挺孝顺的。”李姝蕊笑。 “她啊,从小到大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你去她家就知道,墙壁上全是奖状。” 李姝蕊微笑,“我倒还真想去。” 江辰抬起手,刮了刮她高挺的鼻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欢迎?” “哪能。” 江辰立即否认,“早知道,今年就去沙城过年啊,要不我们现在和薛阿姨说说?” 李姝蕊睨了他一眼。 “一点诚意都没有。” “小江,你来看看,天然气怎么打不燃了?” 厨房里传来薛明芹的呼喊。 “来了。” 江辰立即朝厨房走去。 看看。 活脱脱一个上门女婿,哪里有丝毫气焰。 新年佳节。 正是阖家欢乐的时候。 可是有人却凄凄惨惨。 西西里某处。 只有一个通风口的房间。 在自己地盘呼风唤雨的骆龙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笼子只有半人高,以至于骆龙只能跪着,直不起腰。 虽然没有遭遇非人的虐待,但是这种精神的折磨,更是让他饱受煎熬。 相比之下。 同为俘虏的费尔南多处境要稍微好上一些,起码没被当狗囚禁,给了他一张硬板床。 “哐!” 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的骆龙再一次用力拍击铁笼,眼睛赤红,搭配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倒真像被困住的野兽。 “费尔南多!你不想想办法吗?!”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靠坐在硬板床上的费尔南多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情形,正常人,肯定是睡不着的。 透过这位黑手党高级头目眼皮的颤动,可以证明他此刻相当清醒。 没有翻译在场,骆龙的话,他当然是听不懂的,可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语言的媒介。 此情此景,骆龙在囔些什么,想表达什么,不难揣测。 作为本土地下主宰的高级头目,沦落如此处境,比起骆龙这样的异乡客,费尔南多的心理显然要更为汹涌许多。 可是到了这个层面的人物,对于情绪的克制,几乎都到了超出寻常的地步。 这种情形下,忿怒的发泄除了显摆自身的无能,没有任何意义。 被俘虏后,费尔南多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对方究竟是什么来路? “哐哐哐哐哐……” 骆龙不断摇晃着铁笼。 他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也就是说,已经完全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这种无助感是令人窒息的。 “费尔南多,你真的想就这么等死吗?!” 他抓着铁笼,狰狞嘶吼。 费尔南多终于睁开眼,“省点力气。” 骆龙当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眼里迸发刺眼的光泽,“想办法架联系你的人,把我们救出去!” 费尔南多听不懂,也无能为力。 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笼子,什么都没有。 “他们听得到。” 费尔南多朝门外指了指。 “想办法!” 骆龙精神已经错乱,目眦欲裂,疯狂的摇晃铁笼,“快想办法!” 费尔南多没再理会,又闭上了眼。 或许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冰冷的铁门从外面被打开。 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笼子里的骆龙抬头看去。 外国人在他眼里没太大差别,但是将他抓过来的那张脸,怎么可能忘记。 除了那个攻破酒庄的家伙,还有一个灰色眼睛的男人。 “我有钱!你们出个价!多少钱能放了我?!” 费尔南多指望不上,骆龙想要自救,脸挤在铁笼的缝隙中大喊,可怜又可悲。 没人理会。 “费尔南多先生,又见面了。” 费尔南多睁开眼,眼神微微一动。 说话的男人体格要正常些,没有视觉冲击力,他无视笼子里的骆龙,朝费尔南多露出和煦的微笑。 只是放在这个环境,让人瘆得慌。 费尔南多没有怨恨的神情,也没有像骆龙一样大喊大叫,像是光线昏暗不太确定,试探性的叫了声:“塔斯曼先生?” “很高兴,费尔南多先生还记得我。” 对方含笑点头。 费尔南多安静下来,目光扫过并肩站在旁边毁坏他酒庄的肇事者,心里一阵阵跌宕起伏。 虽然从来没有明确承认过,可是他哪里不知道那个面带微笑的美利坚人的身份。 乔纳森·塔斯曼。 cia的高级干事! cia。 放眼全球,应该无人不晓。 全名美利坚中央情报局。 职能包罗万象。 顾名思义,收集情报,是他们最根本的工作,同时也是最基础的工作。 它的内部机构十分复杂庞大,人员分布世界各地,为了守卫国家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有传闻说还设置有特殊行动部门,负责执行罕为人知的秘密任务,一些不能见光的任务。 见到乔纳森·塔斯曼,费尔南多心里很多困惑一时间都得到了解答。 他沉住气,不瘟不火的道:“没想到会和塔斯曼先生在这种环境下见面,我很抱歉。” 瞅瞅。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黑手党放眼全球范围,都可以说十分强大,可同样有一些势力,不愿去轻易招惹。 cia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在世人眼里,他们黑手党是一帮无恶不作的疯子。 可是在他们黑手党眼里,这帮披着合法外衣的“特务”,才是真正的疯狂。 起码他们黑手党做事,还会讲究基本的原则,可这帮人不一样。 只要举着“国家安全”的大旗,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甚至敢去颠覆他国政权! “费尔南多先生,首先,我得向你表达诚挚的歉意,这是一个误会。” 那么大的阵仗。 武装攻破自己的酒庄。 屠杀了自己那么多手下。 是一场误会? “我会向教父汇报这里的情况。” 不愿招惹归不愿招惹,可不代表会在对方面前低三下四。 作为阶下囚的费尔南多守住最后的尊严。 “费尔南多先生,请消气,教父先生已经和我通过电话了。” 塔斯曼笑道。 费尔南多语气停住。 “我和教父先生已经就此次事件达成了一致意见,对贵方造成的损失,他们会全额赔偿。” 塔斯曼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猛男。 难道不是cia的手笔? 看样子。 他们虽然一起进来,但好像并不是“一路人”。 也是。 cia不是这样的办事风格,而且己方与cia,一直维持着较为良好的关系。 教父既然已经与对方达成和解,费尔南多当然不可能忤逆教父的意见。 像他这样的人物,当然懂得“大局为重”的道理。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 塔斯曼点头一笑。 费尔南多起身下床。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鸟语,但是笼子里的骆龙通过分析表情语态,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东西。 “救我!” 他冲费尔南多大喊,奋力伸出手,想要抓费尔南多,可是铁笼的缝隙太小,胳膊根本伸不出来。 正所谓盗亦有道。 黑手党固然臭名昭著,但是它能成为世界知名的势力,自然有它独到的地方。 费尔南多并没有急于脱身,停下脚步,“他能不能给我带走?” 一团和气的塔斯曼摇头。 “他得留在这里。” 骆龙意识到什么,发狂般开始大喊:“费尔南多,你必须救我!想想你从我们这赚了多少钱!” 纵使他歇斯底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是费尔南多过河拆桥,他已经做出了努力。 知道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的费尔南多没有白费力气,朝外走。 “费尔南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给我回来!畜生,你这个畜生……” 骆龙逐渐绝望,彻底癫狂,铁笼被摇得剧烈颤动。 仿佛真的只是一条笼中的狗。 只是很可惜没有人看他一眼。 很快。 所有人转身走了出去。 铁门无情的合上。 “啊!!!” 骆龙仰天嘶吼,极致的绝望沿着门缝透了出来,令闻者悚然。 费尔南多停下脚步。 “方便问一下,那个东方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哪里不清楚,这一切的原因。 “难道你那位朋友,没有告诉你?” 见对方不愿正面回应,费尔南多没再白费唇舌。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单纯的生意关系。” 塔斯曼目露欣赏,像是很满意对方的果断。 刚才在那个房间里,他还想拉对方一把,可是从那扇铁门走出来,费尔南多就清楚自己应该做出决断。 骆龙肯定是逃不出那个笼子了。 对于失去价值的东西,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抛弃。 重见天日。 费尔南多不由自主轻轻呼出口气。 对方补救措施还算诚恳,替他安排了一辆车。 “费尔南多先生。可能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开口的不是塔斯曼。 而是带人攻破他的酒庄,将他压在地上的男人。 费尔南多转身,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什么叫大人物的格局? “请你神州的那位朋友,来意大利做客。” 费尔南多瞳孔微微收缩。 杀人不过头点地。 一个骆龙,莫非还不够? 塔斯曼站在旁边,一语不发,面带微笑。 虽然知道这次的屈辱只能忍下,可不代表费尔南多当真心无芥蒂。 “你们可以自己去请。” “费尔南多先生出面,比我们更为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冷笑话。 费尔南多有格局也就罢了,关键将对方酒庄夷为平地的罪魁祸首居然也能像是无事发生。 “抱歉,我们只有生意上的来往,达不到请人做客的地步。” 费尔南多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说完,就要上车。 “费尔南多先生。” 这次开口的,是塔斯曼。 他叫住要上车的费尔南多。 “在我和教父先生的沟通中,他强调了交朋友的重要性,教父先生稍后肯定也会和你打电话。” 费尔南多身形停住。 塔斯曼继续道:“你和神州做生意,应该听过神州有句话叫有得必有失。失去一个朋友,可能换来一个新的朋友。” “嗖……啪!” 天空中有一道烟火升起,随即绽放。 应该有人在庆祝神州年。 费尔南多一语不发,弯腰上车。 (本章完) 758 兄弟情深(谢打赏!) 新年前夕。 中江大酒店。 为了欢度佳节,市府特地设宴,向本地一年来作出杰贡献的先进企业表示感谢。 一辆辆车接连驶来。 下车的大佬们尽皆气度不凡,相谈甚欢,结伴走进酒店。 车水马龙的酒店门口,几台相对低调的沃尔沃秩序井然,平稳的停在酒店门口。 酒店礼宾必恭必敬的拉开车门。 “骆总。” “骆总。” “骆总。” 当看到下车的骆汉,周遭的企业家们无不笑容满面,热情的簇拥过来打招呼。 “咱们中江的孩子真是有福啊,咱们中江高中的新校址,我去看了,非常不错,真不愧是汉龙地产,听说更是提前三个月竣工,真是厉害。” “分内之事,不足为夸,中江的今天,从来不是依靠哪一个人,哪一家企业,众人拾柴火焰高,各位一样贡献卓越,居功至伟。” 一帮举足轻重的企业家谈笑风生,正要朝酒店内走,徒然,背后传来不合时宜的呼喊。 “汉龙地产就是强盗集团!把我们的房子还给我们!” 酒店门口。 一帮上流人物不禁停下。 安保见状,赶忙上前阻拦。 几个两鬓斑白的大叔大婶一边喊,一边高举手中的横幅。 【汉龙地产骗财骗地,还我血汗钱!】 这是横幅的标语。 突然闯入的这几个群众,骤然打破了中江大酒店门口和谐的氛围。 企业家们笑容微微收敛,互相对视,尽皆安静下来。 “汉龙地产就是一帮强盗!最开始暴力威胁,然后开始花言巧语哄骗,结果我们答应拆迁后,承诺的拆迁款始终不给,那可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 愤恨交织。 声嘶力竭。 “是啊!我们现在只能租房子住,无家可归!汉龙地产给我们一个说法!” 骆汉还好,面无波澜,只是随行的下属无不变了脸色,心惊肉跳。 “闭嘴!马上离开!” 安保推搡,要驱赶这些人。 双方开始拉扯。 “哎呦!打人了!打人了!” 一个大叔在推搡中摔倒,无助而愤怒的跌坐在地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老百姓了?!” 酒店门口。 刚才有说有笑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光鲜亮丽的企业家们不约而同的默契沉默。 骆汉看向下属,不怒自威道:“什么情况?” “我马上去处理。” 下属额头冒汗,匆匆掉头小跑。 “骆总,进去吧。” 旁边一位资本大佬若无其事道。 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群企业家恢复谈笑,走入酒店。 做大事,站在高位的人,哪能鼠目寸光,拘泥于这些小节。 当官宴结束,骆汉重新从酒店走出的时候,门口闹事的群众已经不见。 骆汉坐进车。 “骆总,已经了解清楚了,他们都是新校址那块地原先的居民,因为拆迁,全部让他们搬走了。” 副驾上的汉龙集团高管回头汇报。 骆汉一言不发。 高管压着忐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他们今天来闹,是因为拆迁款的问题。我们汉龙地产好像与他们达成了拆迁协议,可是第一笔款项到账,他们搬走后,剩下的钱一直没有收到。” “拆迁的问题,谁在负责。” 虽然老板没有任何火气,但这个高管清楚,如此重要的场合闹出这样的丑事,老板的心情可想而知。 “是龙总。” “新校址那边原先的居民都是一些刁民,知道把校址选在那,于是坐地起价,想发横财,是龙总出面解决的。” 换个人,办事这么不干净,肯定得倒大霉。 但好在龙总是老板的亲兄弟。 “我联系过龙总了,可是联系不上,我也问过其他人,好像都不知道龙总现在在哪。” 高管小心翼翼的道。 “开车。” 骆汉面无表情开口。 “爸爸。” 中江最好的地段,汉龙地产开发的大别野,骆汉一进屋,一个在看电视的小女孩便跑了过来,看模样,应该在读小学。 骆汉宠溺的用双手把她抱了起来。 女孩在他身上闻了闻,然后皱了皱鼻子。 “你又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点。” 骆汉抱着她走进大厅,在沙发上坐下。 “爸爸,妈妈说,明天想带我去公园玩,可以么?” 女孩小声的道。 骆汉笑容不变,“你想去吗?” 女孩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就去吧。” 骆汉摸了摸女儿的辫子。 “爸,你也去么?” 新年佳节。 正是一家团圆的时候。 尤其是小孩儿。 更渴望父母陪伴。 可遗憾的是,她的父亲不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以至于母亲没法待在身边。 对于骆汉这样的人,或许需要孩子,但女人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他玩过的女人,何以计数,女人在他眼里,只是玩物,发泄品,所以在生下孩子后,他付了一笔赔偿金,便让其滚蛋。 “爸明天有工作,下次陪你。” 女孩有点失落,“过年你们不放假吗?” 童真童趣。 骆汉被逗笑,“现在知道,学校有多好了吧。” “那你能请假吗?” 小女孩低声问,抬头看着他。 骆汉认真道:“明天真的不行,要不你挑个时间,爸绝对不会违约。” “你每次都这么说。” 长期一个人,父母不在身边,性格自然会比较独立,虽然失望,但小姑娘也没有再为难父亲,挪下沙发。 “那我去睡觉了,明天不等你了。” 保姆恭敬的走过来,牵着她上楼。 目送女儿上楼后,骆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了眼电视播放的成人悬疑剧,摸出手机,拨打出一个电话。 “费尔南多先生,打搅了。” 因为要经常和一些外国伙伴打交道,骆汉专门请了外教,学习了外语。 这年头,越是有成就的人,越是与时俱进。 “骆先生,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那边的声音依然友好而亲切,“龙这次来西西里,你怎么没一起同行?” 本来他是不愿意打这个电话,所有的一切,都交给骆龙处理,但现在骆龙却莫名失联。 没错。 别提外人,就连他这个大哥,都打不通骆龙的电话。 “我在这边有很多事,并且又正值神州的新年,实在是脱不开身,不然,我肯定会亲自上门拜会。” “是啊,我在西西里,都看到庆祝的烟花了,骆先生,新年快乐。” “谢谢。” 客套过后,言归正传。 “费尔南多先生,我弟还在西西里吗?我给他打电话好像打不通。” “电话打不通?” 费尔南多似乎比较意外,“骆先生,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上次见到龙,好像在几天前了。” “费尔南多先生不知道他去了哪吗?” “我没问过。可能是追着那个东方女人去了。骆先生,没能帮到你的忙,真是抱歉。” 骆汉当然不可能清楚万里之外发生了什么,本来这件事,他就交给骆龙去处理,没有过问,可现在情况明显有点不对。 “那个女人离开西西里了吗?” “嗯,我和龙设计的计划失败后,她就离开了,龙没有向你汇报吗?骆先生,你可以了解下西西里的新闻,那个女人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过程不重要。 骆汉只在意结果。 那个女律师人还在国外,并不需要太过着急,目前最关键的,是与骆龙取得联系。 “费尔南多先生,我实在是联系不上骆龙,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骆先生,你不必担心,龙可能是去哪里玩乐去了,我会派人找到他。” 以黑手党在意大利的势力,只要骆龙还在意大利境内,绝对会被发现。 当然。 这是在正常情况下。 骆汉当然不可能怀疑对方会出什么意外,就像费尔南多说的一样,他也只是觉得,骆龙只是“贪玩”。 这么重要的任务,自己再三叮嘱,居然还这么松散! 骆汉忍着对胞弟的不满,拿着手机笑着道:“费尔南多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骆先生哪里的话,举手之劳而已,找到龙,我会马上通知你。” “多谢。” 年关越来越近。 可接下来的两天,意大利那边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就连女儿都察觉到了不对。 “爸爸,骆龙叔叔呢?怎么他好多天没来了。” “他出差去了。” “爸爸,你骗我,他肯定是玩去了,也不带我。” 小姑娘骄哼。 “等他回来,你好好教训他。” 小姑娘用力点头,眉开眼笑,攥着小拳头,“我揍他屁股!” 要是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叔叔被关在万里之外的狗笼里生不如死,不知道还会不会狠得下心。 让保姆带着女儿出去玩,骆汉的心情莫名的越来越沉闷,上楼进入书房,再一次拨通了费尔南多的号码。 “费尔南多先生,还没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骆先生的。” 费尔南多的语气比较轻松,貌似觉得对方不用这么着急。 也是。 毕竟不是他弟弟。 当然。 或许也是因为他觉得,骆汉小题大做, 以黑手党的能量,两天没能找到人,要么是骆龙发生了什么事,要么,就是没有用心去找。 骆汉更倾向于后者,可是骆龙始终联系不上,又让他心里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层阴影。 虽然这次拆迁的事出了篓子,但骆龙办事,一直还是比较严谨的。 “费尔南多先生,我怀疑龙可能出什么事了。” 骆汉不紧不慢道。 “不可能,骆先生,你一定是多虑了。他在意大利,能出什么事情。” “他出国前,我嘱咐过他,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 “在意大利,要是真发生什么,我肯定会收到消息。” 费尔南多言简意赅。 的确。 黑手党在意大利,就是地下秩序的建立者,是另一面的无冕之王。 骆汉当然不怀疑对方的能力,可是他怀疑对方出工不出力。 和他通话的口气,就显得有些敷衍。 骆汉当然清楚,自己没有资本从实力的角度出发去要求对方,控制情绪道:“费尔南多先生,你们一直找不到他,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弟失踪了?” 费尔南多沉默了下,还是固执道:“意大利是十分安全的国度。” 的确。 在不得罪黑手党的情况下,那里确实是很安全的。 骆汉也相信自己与黑手党的交情,毕竟双方一直以来都是利益共赢。 思索过后,他开口道。 “费尔南多先生,我需要来一趟。” “你要来意大利?” 费尔南多惊讶,“神州不是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吗。” “神州新年的传统,是一家团圆。” 骆汉精炼道。 “我知道了,可是骆先生,龙可以交给我去寻找。” 骆汉当然不可能直言自己怀疑对方消极怠工,“我也想亲自见见费尔南多先生,聊聊接下来的扩大合作。” 闻言,费尔南多当然没有理由再劝阻,笑道:“那我就恭候大驾了。” 通话结束。 决定亲自去一趟意大利的骆汉思量,还是决定暂时不告知房少。 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只是自讨苦吃。 下楼,走出气象磅礴的大别野。 女儿和饲养的大白熊正玩的开心。 骆汉看了一会,那张令人整个中江不敢直视的脸上挂起慈祥的笑容,走过去。 那头半人高的大白熊立即趴在他的脚下,不断摇着尾巴。 骆汉蹲下身,拉着女儿的手。 “今年过年,你去妈妈那里吧。” 小姑娘面露不解,“那爸爸呢?” “爸爸要出国一趟。” “出国?” “嗯,你骆龙叔叔在国外出差,工作没有做好,爸爸去帮帮他。” “骆龙叔叔真差劲,工作还需要爸爸帮忙,我做作业都从来都靠自己完成。” “骆龙叔叔,从小就学习不太好,哪能和你比。”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你答应了,带我出去玩。” 小姑娘眨巴着眼眸。 “爸爸会带着骆龙叔叔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们带着你一起去。” “一言为定!” 小姑娘目露期待,神采奕奕,伸出小拇指, 绝对称得上一位好大哥的骆汉抬起手,与女儿勾了勾。(本章完) 759 待客之道(谢打赏!) 新年佳节。 有人背着行囊回归故里。 同样。 也有人不远万里去往他乡。 一样的是。 都是为了亲人。 雪白色的空客划过天空。 即使这颗地中海的明珠气候比国内要温暖,可骆汉走下飞机时,还是情不自禁拢了拢黑色的大衣。 没有前呼后拥的排场,这位生杀予夺的大佬轻车简行,和弟弟一样,只是带个下属随行。 毕竟这是西西里。 是黑手党的大本营。 而黑手党,是他亲密的合作伙伴。 “骆先生。” 这么久的利益往来奠定的交情值得信赖,对于远道而来的骆汉,黑手党高级头目费尔南多给与了极高的礼遇,派出气势逼人的车队接机,本人更是亲自到场。 数十位西装猛男负手而立,面容冷峻,形同雕塑。 进出的旅客无不侧目而视,心弦紧绷,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作为这片土地的无冕之王,费尔南多昂首提胸,无视旁人,笑容满面的朝骆汉走去。 骆汉同样扬起灿烂笑容,与此同时,抬起双手。 两位在各自地盘呼风唤雨的大佬用力的拥抱了一下。 “欢迎来到西西里。” “费尔南多先生,好久不见,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英俊。” 虽然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但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要不是骆龙“失踪”,恐怕也不会造成这种契机。 “骆先生,你倒是老了很多啊。” 费尔南多上下打量了骆汉一圈,笑着道。 骆汉爽朗一笑,“岁月催人老,费尔南多先生要是有什么能保持容貌的良方,可不要吝啬。” “那些药物我们有卖,都是虚假的,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心态。”费尔南多坦率道。 骆汉深以为然,点头笑道:“有道理。” “上车吧,先去品尝我们西西里的美食。” 双方上车。 在旅客们敬畏的目光下,彪悍的车队相继启动,逐渐远去。 没有选择当地有名的餐厅,庞大的车队一路驶到费尔南多的酒庄。 没错。 就是那座被炮火洗礼的酒庄。 并且最关键的是。 酒庄呈现着最真实的面貌——还保持着当天被袭击的模样。 车队穿过破败的种植园。 骆汉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面色如常,像是看不出这里曾经遭遇过的惊心动魄。 “费尔南多先生,这是葡萄园吧?” 同乘一车的费尔南多点头,望向窗外,惋惜的轻叹口气,“曾经是。过去每到秋季,这里就会相当的忙碌和漂亮。” 骆汉当然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没有莽撞的深问。 原以为外围的种植园只是修饰,可哪知道到了里面,庄园的主体建筑,更加惨烈。 墙体四处坍塌。 玻璃全部不翼而飞。 短时间或许不容易将酒庄百分百恢复原貌,但如果费尔南多愿意,肯定也不至于如此破败。 “骆先生,请下车。” 冷酷的猛男拉开车门,骆汉踏足曾被蹂躏的土地。 站在凄凄惨惨戚戚的酒庄主体建筑前,他没有半点惊讶。 毕竟再城府深沉的人物,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万里之外,他怎么可能猜到这里发生过什么。 而且。 站在骆汉的视野,他怎么可能去猜到,对方会对他如此“坦诚”。 “费尔南多先生,你这里的装修风格,真是别致。” 瞧瞧。 大人物的语言艺术。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现在这幅样子,挺好的。” 费尔南多望着自己的产业笑道,继而抬了抬手。 “请。” 虽然外面满目疮痍,但是建筑内部还是经过了基本的修缮,不然即使关系再为亲密,费尔南多也不可能把待客地点选在这里。 宾主落座。 骆汉坐在骆龙曾经坐过的位置。 “骆先生,咱们边吃边聊。” 下人开始上菜。 “这是新开发的一款酒,骆先生,尝一尝。” 费尔南多亲自斟酒。 骆汉端起酒杯,品尝了一口。 “怎么样?” “不错,很符合我们国人的口味,在神州肯定能获得不错的市场。” 骆汉给予充分的肯定,相当爽快,单刀直入道:“这款酒售价多少?” 亲兄弟音影全无,居然还有心思谈生意。 不过这就是大人物与普通人的不同。 先许以利诱,比开口就托人帮忙,效果无疑要好上许多。 “50欧元。” 费尔南多也不拖泥带水,开口报价。 以两人的层面,谈这样的生意,看似比较掉价,可要知道,不仅酒水行业,所有产品的中下区间,才是最大的市场。 二人间的跨国贸易,一直以来也都是着重于中低端的酒水,50欧元,在两人的合作里已经算是高价了。 骆汉又尝了一口酒,这次貌似认真仔细了些。 费尔南多貌似很满意他的这种表现,毕竟这才符合合作应有的态度。 听到“高额”报价而面不改色的骆汉放下酒杯,“我觉得费尔南多对这款酒的定价有些低了,以我个人的看法,我愿意为这杯酒,付出比50欧元更高的账单,这是它应得的。” 费尔南多露出笑容,“骆先生觉得这款酒定价多少?” “100欧。” 骆汉直接将价格抬高了一倍。 50欧,对两人看似都微不足道,可是一个50欧如此,如果叠加千千万万个呢? 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而且洋酒更是备受追捧,面对那么庞大的市场,50欧的单价差异,得造成多恐怖的利益悬殊。 “100欧?” 费尔南多凝了凝眉,貌似迟疑,毕竟在双方之前的合作里,50欧都已经算是罕有的高价了。 “费尔南多先生,你可以相信我的判断。” 骆汉轻描淡写的模样,以一副笃定的口吻道:“我们神州人一定愿意为这款酒买单。” 见过砍价的,好像很少有主动抬价的。 不过也不难理解。 毕竟成本价高了,卖价也能更好的水涨船高。 但是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骆汉作为全权代理商,和费尔南多的合作里,一直拥有自主定价权,也就是说,不管这款酒他拿到的成本价是多少,其实并不能干涉他的售价。 也就是说。 费尔南多卖给他100欧,他可以在国内买5000rmb。 费尔南多卖给他50欧,他一样可以买5000! 这不是在压榨消费者,而是在让渡自身的利益。 当然。 他可能是想翻倍拿货,于是售价也能心安理得的翻倍。 反正神州的消费者盲目的追捧洋酒,只要营销做得好,不缺有人掏钱买单。 虽然对自己绝对有利无弊,但费尔南多不知为何好像有些犹豫。 可能是生意理念的不同,他没有迫不及待的去答应,而是前所未有的问了一句。 “骆先生,那你拿回去,打算卖多少?” 在以往的合作里,他从没问过类似的问题,毕竟别人能赚多少钱,是别人的本事。 “这个我需要让相关方面的人士去调研然后定一个合适的价格。” 骆汉没有正面回应。 这个“合适”,就显得十分微妙。 区别应该只是赚得多,与赚得超级多的差别。 “骆先生,其实我很羡慕你。”费尔南多突兀道。 “何出此言?” “神州人民现在实在是太富有了。” 费尔南多意味深长的感慨。 骆好笑了笑,“费尔南多先生,神州现在还是发展中国家,与贵国尚且还存在差距。” 费尔南多笑而不语,端起酒杯。 “cheers。” 骆汉主动道。 喝了酒,吃了菜,气氛铺垫得差不多,骆汉终于提出正题。 “我弟现在,有消息了吗?” 费尔南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有感而发般道了句:“骆先生,你真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没法和地下的父母交代。” 费尔南多点头。 “可以理解,我也有一个哥哥,不过他啊,就是一个酒鬼和赌鬼,比起骆先生,完全称不上一个兄长。” 停顿片刻,这位黑手党大佬继续道:“骆先生,我说过,在意大利,你完全不用担心。” 骆汉闻弦知意,沉闷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他盯着在意大利相当于上帝存在的费尔南多,“我弟现在在哪?” “骆先生吃好了吗?” 费尔南多莫名的问。 骆汉点头。 “喝好了吗?” 费尔南多又问。 骆汉虽然觉得有点古怪,但还是继续点了点头。 见客人已经吃好喝好,尽到待客之道的费尔南多放下筷子。 没错。 为了款待远道而来的合作伙伴,他细心而诚挚的准备了中式餐具,并且自己使用。 “龙找到了,我本来打算告诉你,可是你已经上了飞机。” 闻言,骆汉的心放下,可旋即怒意不禁取而代之提了上来。 自己事先特别叮嘱,结果置若罔闻,甚至害得自己还要在过年的时候亲自跑过来。 “他在哪?” “就在这里。” 骆汉一怔,讶异的看着对方。 费尔南多微笑点头,“如果吃好了,跟我来。” 两人相继起身, 骆汉随行的两个手下想要跟随,结果却被费尔南多的人拦住。 对此,骆汉表示理解。 入乡随俗。 既然是做客,就得对主人保持基本的尊敬以及信任。 “你们留在这里。” 费尔南多带路。 当时逃生时是向上,可是今天,费尔南多领着的人从弟弟变成的哥哥,方向也由向上变成了向下。 两人来到一条地下走廊, 走廊两侧摆着精致的雕塑,一动不动,除了艺术气息外,隐约给人一种阴森恐惧感。 可骆汉何等人物,毫无波澜,可是看着前面费尔南多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约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穿过走廊,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门,门内是一条蔓延向下的台阶。 两个晕黄的灯挂在门的两边, 门里静悄悄。 “我弟呢?” 费尔南多转身,就这么看着骆汉,“在下面的酒窖。” 在酒窖? 在酒窖干什么? 骆汉微微皱眉,看向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露出一抹微笑,也不催促,一言不发。 骆汉收回目光,看向阴暗的门,面色沉静,迈开脚步。 他从费尔南多身边经过,率先走下台阶。 站在门边的费尔南多转身,遮住光线,不慌不忙的跟在身后。 “踏、踏、踏……” 台阶其实并不长,毕竟是酒窖,能有多深,可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好像走了很久。 这个酒窖很大,总体是圆形,四面墙壁都被打造成嵌入式的酒架,塞满了各种酒瓶。 可好像发生过地震,一些酒瓶已经掉了出来,摔破成渣,也没人清理。 骆龙环视一圈,然后回身。 “我弟呢?” 的确。 他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骆龙的踪迹。 或者更确切的说,整个酒窖空无一人。 费尔南多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脸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再仔细找找。”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原因,他的嗓音在昏暗死寂的地下酒窖,显得有些惊悚。 好在骆汉是个大心脏的人物,重新回头,视线再一次在周围一寸寸梭巡。 终于。 费尔南多没有耍他。 在酒窖的一个隐秘角落,骆汉视线定格,发现了不对。 那里更为昏暗,但不是发现了骆龙而是看到了…… 那好像是一个笼子。 因为实在是看不清楚,骆汉眯着眼,开始朝那边走。 一步。 两步。 距离越来越近。 看得也逐渐清晰。 没错。 这个地下酒窖居然藏着一个铁笼。 随着铁笼全貌的展现,骆汉开始发现,笼子里赫然还有一个人! 因为笼子太小,笼子里的人只能憋屈的缩坐着,不知道是在笼子里待了多久,可能已经疲惫的睡着,低着头,一动不动。 恶臭的味道飘来。 是排泄物的味道。 虽然像个畜生一样失去了自由,但好歹算是给予了基本的生存保障。 笼子里摆了一碗水,以及一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 骆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收缩。 盯着笼子里看不清脸的人,这位在国内叱咤风云的大佬脸皮紧绷,不由自攥住双手,试探性喊了一句。 “骆龙?” 嗓音比较低,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骆先生,你应该大点声。” 身后。 费尔南多的声音响起,音调就要高昂许多。 笼子里的人终于被惊醒,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肮脏的脸,以及呆滞的眼睛。 笼里笼外。 四目相对。 骆汉大脑一片空白。(本章完) 760 冤大头 虽然形象大变,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骆汉一眼就认出,笼子里这个看上去非人非畜的生物就是自己失联的亲弟弟。 而对方的表现,也印证了他的判断。 在短暂的呆滞后,笼子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的骆龙空洞的眼睛里猛然迸发出炽亮的光芒。 他真像一只看到主人的狗,手足并用的前爬,抓住笼子,声带似乎受伤,喉咙里发出烂磁带一样的沙哑声。 “哥、哥……” 他不断重复,呼喊着同一个字。 之前对弟弟的不满全部化为乌有,看着弟弟这般惨样,骆汉震惊又忿怒,指尖扣进掌心,太阳穴跳动,心脏止不住的一阵阵抽搐。 来之前,他只是怀疑弟弟将他的叮嘱当成耳旁风,借机在国外逍遥快活,可哪知道居然是这幅情形。 “费尔南多!” 骆汉猛然转身,面目狰狞,眼神暴戾,仿佛要择人而噬! 如果说笼子里的骆龙像一只可怜的狗,那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 可即使是猛虎,也得有自己的主场。 而这里不是丛林。 费尔南多无视骆汉恐怖的气焰,甚至脸上还挂着施施然的微笑。 “骆先生,怎么了?看到龙,你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高兴?! 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 骆汉不可抑制的上前一步,沸腾的怒火几乎要压制不住。 笼子里的骆龙人不人鬼不鬼,谁知道这些天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骆先生,消消气。” 费尔南多安抚道,可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如何能让人冷静下来。 “费尔南多,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骆汉目光如刀,气场全开。 要是在中江。 或者在国内。 此时站在他的对面,恐怕会心惊胆战,但是很可惜,这是在意大利。 而且费尔南多所代表的黑手党,更是象征着这片土地的无冕之王。 当然。 或许有人不忌惮黑手党,但也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对这个威震全球的势力大呼小叫。 虽然让对方的弟弟待在笼子里,确实不太道义,但起码费尔南多对这位生意伙伴,给予了较大的宽容。 “骆先生,不妨先冷静一下,起码你弟弟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真是礼貌的规劝,真挚的道理。 毫无疑问。 如果此时在国内,骆汉肯定已经发作,可这里是别人的主场。 莽撞翻脸,发生冲突,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之前的友善彻底烟消云散,骆汉呼吸粗重,眼神狠厉,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火神透露出来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踏。” 费尔南多从最后一级台阶走下。 “骆先生,我们合作这么久,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们黑手党,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做坑害朋友的行为。” 什么叫真正的绅士。 换作一般人,这种时候恐怕很难去镇定的说出这样的话。 人家的弟弟,还关在笼子里,以祈求的目光望着他哥,期盼脱离苦海。 骆汉怒极反笑。 “你让我重新理解了朋友这个词。” 情绪激动的落汉显然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里几个重要的词汇。 费尔南多也没有责怪。 以己度人,完全可以理解。 “骆先生,你真的不好奇,这个这个酒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吗?” 骆汉不是不好奇,只是他觉得,和他没有太多关系,没有太多关系的事,何必要去多问。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情况不对。 他阴沉的看着费尔南多,一语不发。 费尔南多毫不介意,在距离四五步的位置停下,眼神逐渐演变,由平静化为淡漠,自问自答。 “我的酒庄被毁,都是因为你弟弟而起。” “怎么可能!” 骆汉脱口而出。 笑话!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想,骆龙也没这种本事! “我们黑手党,从来不会冤枉别人,骆先生如果对我的话存在怀疑,不妨问问你弟。 骆汉侧身,沉喝道:“说!怎么回事!” 可笼子里的骆龙仿佛精神失常,置若罔闻,只一个劲的扒着铁笼,不断说着两个字。 “救我、救我……” 如果他这幅样子被那些无家可归的拆迁户看到,会作何感想。 骆汉不可抑制的蹲下身,与笼子里的弟弟对视,不顾脏臭,用力抓住他伸出来的手腕,“告诉我,怎么回事?!” 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摧残,骆龙已经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翻来覆去只是重复那两个字。 “救我……” 除了愤怒外,骆汉更多的其实是震惊。 他的弟弟,可不是一个心理脆弱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看来他已经没法回答骆先生的问题了。” 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骆汉蹲了一会,然后起身。 骆龙慌忙要去抓他的手。 “告诉我,谁干的?” “这个问题,骆先生自己应该清楚才对。” “我怎么清楚?” 骆汉冷冷的盯着他。 费尔南多笑而不语。 骆汉大脑飞速运转。 虽然这副场景超出他的预料,但准确的说,这位黑手党高级头目的性情,他确实还算了解。 绝对比一般企业家还要有信誉。 对方应该没有必要骗他。 猛然间。 骆汉脑子里惊雷一闪。 一个可能浮现出他的脑海! “那个女律师?” 他难以置信。 “龙第一次来找我,是拜托我帮忙,说是骆先生的吩咐。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我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可是当龙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他带来了一帮人,一帮可怕的武装分子,他们践踏了我的种植园,开车撞进了我的酒庄,还炸掉了我的飞机,把这里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模样。” 费尔南多的语气抑扬顿挫,似乎在发表演讲。 骆汉眼神剧烈变幻。 这可是西西里。 黑手党的大本营,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不可能!” 骆汉下意识道。 “骆先生,我已经尽力了。” 费尔南多脸上流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这不是装模作样。 从客观角度讲,他确实仁至义尽,自己的酒庄被攻破,他不忘带骆龙逃跑,被牵累囚禁,他也没有因此记恨,在获释后,依旧想要拉对方一把。 一般的朋友,恐怕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真的是因为那个女律师?!” 骆汉还是无法接受。 通过房少的嘱咐,他意识到这个任务非同小可,所以才交给了自己的亲弟弟去办,并且在出发前,特别叮嘱。 可是,这是在万里之外的西西里啊! “在挑选对手前,骆先生难道都没有做必要的背景调查吗。” 费尔南多没有正面回应,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已经让骆汉得到了答案。 一生波澜起伏的骆汉不禁有些失神。 “费尔南多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随即。 他改变了话锋。 如果事实如此,他还真怪不了人家。 费尔南多沉默不语。 “费尔南多先生,我先带我弟回去。” 费尔南多依旧默不作声。 骆汉心情沉重,紧声道:“费尔南多先生,我们是朋友!他们毁了你的酒庄,我们更应该团结!” “抱歉。” 费尔南多只回了两个字,却让骆汉下落的心猛然加速,顷刻间沉入谷底。 究竟是怎样的势力,能让黑手党在自己的大本营吃了这么大亏,还选择忍气吞声?! 当然。 这个问题,现在并好像并不关键。 骆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相当不妙。 显而易见。 这就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囚禁骆龙,或者更残酷的说,骆龙现在还苟活着,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诱自己出国! 骆汉幡然醒悟,可显然为时已晚,身单力孤的他,甚至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的两个手下,恐怕已经被控制住。 “他们给了你什么条件?” 骆汉没有就这么放弃,也没有打感情牌,单就这份定力,就值得无数人学习。 “骆先生,能救你,还有你弟的,只有你自己。” 费尔南多根本没有给他谈判的余地,正好挡住了从台阶上透射下来的光。 ———— “我知道了。” 琴岛。 薛家小区楼下。 秋千旁,江辰拿着手机,神情平静。 这个新年,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何去扮演一个合格的男友,陪李姝蕊母女度过一个欢乐的新年,并且挨家挨户拜访了所有的亲戚。 在所有亲戚面前亮相,这个准女婿的身份,几乎是板上钉钉。 “真是大忙人啊,过年都这么多电话。” 不知不觉,秋千已经停下。 江辰将手机揣进口袋,轻笑道:“就是过年才忙,看看这几天,休息过吗。” “不想去你可以告诉我,又不会有人勉强你。”李姝蕊坐在秋千上道。 江辰当然不傻,笑着道:“怎么会,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新年了。” 李姝蕊偏着头,“真心话?” 江辰毫不犹豫点头,脸色光明坦荡,“当然。” “那以后年年都来。” 李姝蕊似笑非笑。 江辰微怔,随即也笑了起来,“我倒是愿意,可是薛阿姨呢,别看薛阿姨现在欢迎我,但是如果经常来,肯定就会嫌弃了。” 说着,他重新按住女友柔软挺直的后背,“坐稳了。” 秋千重新荡了起来。 新年伊始。 家家户户贴着对联,小区里物业也贴心的挂上了灯笼。 气氛一片美好祥和。 “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七栋一单元怎么走?” 一个外卖员小跑过来。 江辰当然不知道。 “往那边右转。” 李姝蕊脚尖点地,停下秋千,抬手指方向。 “谢谢。” 外卖员连忙转身小跑送餐。 江辰看着他身上崭新的制服。 “看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打工的时候。” 李姝蕊抓着绳索,坐在秋千上,饶有意味的问道:“你那个时候,一天能挣多少钱?” 江辰没有羞涩,落落大方道:“百来块吧。” “送过外卖没?” 李姝蕊继续问,兴致盎然。 “这个没有,兼职还得买台电瓶车,我觉得不划算。” 虽然大体知道他以前的生活,但现在听起来,李姝蕊还是有点忍俊不禁。 她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嘲笑我是不是?” 江辰故意板脸。 “没。我只是觉得,你也许早出生了几年。” “什么意思?” “现在新出了一家外卖平台,待遇很好,电瓶车免费提供,而且还有保险,刚才那个外卖员,就是那个新平台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你以前上星空挺勤的啊。”李姝蕊道。 江辰哑然一笑。 的确。 现在他的星空id,还是寒江孤影。 “这家新外卖平台现在可火热了,很多骑手都跳槽了,就算不是外卖骑手,也对这个新平台赞不绝口,好像袋鼠集团的市值已经跌了将近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江辰面露意外,“有这么夸张?” “夸张吗?我觉得要不了多久,可能等新年过完,袋鼠的市值就只剩下二分之一了。毕竟这种公司又不是靠尖端技术,股票虚高,一旦出现竞争者,大幅度下跌很正常。” 江辰若有所思的点头。 “像我妈,从来不点外卖,现在都下了app。” “薛阿姨挺时髦的。” 江辰笑道。 “我妈是贪便宜,这家新平台优惠力度很大,和撒钱差不多,还能帮忙买菜,要不然袋鼠的市值也不会跌得这么快。” 江辰略带讶异的看着她。 “罗鹏之前就有想过投资外卖,只不过算了账后,就放弃了。天赐没有那么多钱。” 李姝蕊道。 “怎么没和我提过?” 江辰问。 “投资太大了,照罗鹏的话来说,和冤大头差不多。袋鼠跌了三分之一,那家新平台,可能就投进去了这么多钱。” “没那么多。” 江辰下意识道。 李姝蕊话头停顿,偏头,“你怎么知道?” 江辰后知后觉说漏了嘴,可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隐瞒。 “这家新平台,就是我创建的。” “……” 李姝蕊顿时安静下来。 (本章完) 761 专长(谢打赏!) 大部份人还在悠闲自在的享受着新春假期,可有些人却已经提前一步返回岗位。 袋鼠集团。 创始人于奋召集公司高层领导,在神州民众还在阖家团圆的时候,主持紧急会议。 商场如战场。 很多时候,总是被迫。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可异军突起的一家新外卖平台,因为优厚的待遇,将他们这位行业霸主推上了风口浪尖。 “我认为我们做的都是应该的,按照劳动法,我们应该为我们的员工提供必要的保障,民众的夸奖我们受之有愧。” 投影屏上,正在播放着“长城专送”某位负责人的讲话。 气派的会议厅鸦雀无声。 “我们的宗旨,是创建一个多方共赢的平台,为商家赋能,为骑手减负,让顾客受利,打造行业新生态……” 播放被暂停。 站在投影屏下的于奋手里拿着遥控器,不知深浅的脸色看不清喜怒,环视全场。 “各位有什么想法?” 会议室内。 这帮家财万贯的资本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觉得长城专送完全是针对我们而来。” 一名高管沉声开口,直言不讳。 的确。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刚才播放的采访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含沙射影。 什么叫“理所应当”? 什么叫“受之有愧”? 什么叫“打造行业新生态”? “现在公众对我们的批判声越演越烈,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又一名高管发言。 舆论的针对他们可以视而不见,但是暴跌的股价,关乎着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没法熟视无睹。 自从长城专送上线以来,原本高枕无忧躺着赚钱的袋鼠市值一路走低,也就是说,此时他们在场每一位的身价都在随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不断缩水。 “我们必须采取反制措施!” 有人拍着桌子,面露愤慨。 无可厚非。 毕竟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说说你们的意见。” 作为创始人,也是袋鼠集团的掌控者,于奋可以说是在场最大的受害者,但相比之下,他还算沉得住气。 这也是一个大企业家必备的修养。 “师夷长技以制夷,他们不是给员工签合同,买保险吗,我们也可以学!” 有人很快给出建议,毕竟抄答案最为简单快捷。 “不行。” 反对声迅速响起。 “为什么不行?” “他们能这么搞,是因为刚刚起步,体量小,可我们袋鼠作为行业龙头,骑手数量高达三百多万,这么做,得增添多大的成本?” 不少高管若有所思的点头。 “费总,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们现在的骑手数量,已经不足三百万了。” 闻言,反对的那位高管眉头不禁一皱。 骑手居然已经跑了这么多人了? 长城专送才上线多久? “真是养不熟的黄鼠狼,看看,这些骑手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恩,他们根本配不上我们给他们那么好的待遇!” 这是来自阶级的蔑视。 让高高在上的资本阶级去尊重劳苦大众,确实是一件理想化的事情。 哪怕在镜头前,这些大佬也能和煦的微笑,说骑手是自己的姐妹兄弟。 “可是我们不给,有人会给!现在已经有人开始给我们扣剥削者的帽子,卖我们垄断市场,唯利是图,我们如果不做出改变,人员的流失会越来越严重。要是没了骑手,谁去送餐?让那些坐办公室的员工,还是在座的各位?” 振聋发聩。 会议室一时间安静下来。 “几百万骑手,除了我们袋鼠,谁有能力养的活?想走就让他们走!饿了自然会乖乖的回来。” 那位费总冷哼道,显然是典型的强硬派。 于奋没有急于表态,作为首脑,自然得纵观全局,等所有人畅所欲言,表达自己的看法,然后再进行决断。 “狗饿了,确实是会回来。可他们是人!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是有尊严的!我一直强调,需要改善骑手的待遇,否则迟早有一天,一旦出现有实力的竞争者,我们会非常被动。” “我们虽然是行业龙头,拥有几百万的骑手,可是这些骑手,有多少是我们的正式员工?又有多少,对我们袋鼠有归属感?没有归属感,即使人数再多,那也是一盘散沙,稍微来一阵风,就会分崩离析,就好比一个虚胖的胖子,看上去吓人,可只要一拳就会被打倒。” “费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危言耸听,顾客的数据短时间内没法确切的展现,但我们的骑手每天都在流失,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大家同时要清楚,这次我们的对手,是长城专送,它的背后,是敢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金融体系的长城集团!” 掷地有声的发言,让在场的袋鼠高管皆陷入深思。 包括那位强硬的费总。 毕竟即使理念不合,但彼此的出发点肯定是一致的,维护袋鼠的利益,维护自己的利益。 “可以这样,进行各种针对顾客的优惠活动,比如送消费卷,抽奖,免配送费,只要掌握就客户,我们永远会立于不败之地。” 费总的语气缓和了些,但是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没有改变。 显而易见。 在他的心里,骑手微不足道,商家也是一样,消费者才是值得重视的一环。 其实很多企业家的想法皆是如此。 就好比很多老板宁愿花大笔的钱去做慈善,却永远吝啬于提高员工的薪资待遇。 “可如果长城专送也这么干呢?实际上,他们已经这么干了,毕竟人家肯定知道,我们是怎么从惨烈的厮杀中一步步走到今天。” “那就和他们奉陪到底!” 费总抑扬顿挫,斩钉截铁,“当初那么多对手,我们都赢了,难道现在还会怕了他一家不成?” 那位与之争辩、或者说讨论的高管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发言。 他是后加入的袋鼠集团,没有经历过当初那场硝烟弥漫的外卖大战。 可是没经历过,不代表不清楚其中的过程。 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摊到台面上来说。 袋鼠之所以能从当年惨烈的厮杀中突出重围,成为最后的赢家,除了雄厚的实力,那颗“初心”也很重要。 那时候。 袋鼠将骑手当员工,把消费者当上帝,把商家当伙伴。 可是现在呢?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看似玩笑,可似乎也是颠簸不变的悲哀真理。 取得了谁与争锋的垄断地位,那颗最开始的“初心”,好像也不知不觉的迷失了。 “于总,我认为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我们必须果断迅速的进行变革!号角才刚刚吹响,我们必须做好打一场多维度战争的准备!想要赢得胜利,我们必须从内心里,重塑我们的理念!” 一段发言,三个必须。 小船好转弯。 可是让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做出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于奋也是一样。 他心里清楚,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有道理,是一回事,应不应该这么做,又是一回事。 “你把你的意见,起草一份详细的规划交给我。” 于奋开口。 “大家有什么意见,也是一样。目前集团遇到了近年来比较严重的一场危机,希望大家能够团结一心,共克难关,新春假期,就提前结束,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这种时候,肯定没有人会说什么,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于奋点头。 “感谢大家的理解,好了,散会。” 高管们起身,陆续走出会议室,或许是因为假期提前中止,模样看上去都比较沉闷,当然,还算不上沉重。 作为跨入万亿市值的企业,他们袋鼠哪那么脆弱。 做生意,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遇到波折风浪。 虽然现在舆论在抨击,市值在缩水,但是舆论是可以改变的,市值也可以涨回来。 等所有人走后,于奋在主席位坐下,习惯于的用双手按压太阳穴,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房少。公司遇到麻烦了。” “别告诉我,一点小小的问题,你都解决不了。” 显而易见,外卖行业的变动,确实传进了很多人的耳朵里, 衣食住行。 这是重大的民生问题,更何况还关乎几百万人的就业。 “可以解决,但是需要资金。” 于奋干脆的开口,好像做出大事业的人,都不会拖泥带水。 其实这场战争并不复杂,不像那些尖端领域,涉及到多先进科技技术。 说白了。 就是拼谁的财力更加雄厚。 坐拥万亿市值的超级企业,既然缺钱? 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 可要知道,市值和可用资金,那是两码事。 市值那是在股市上的价格,代表股票的价值,如果于奋将手里的股票售出,确实可以兑换庞大的财富,可是股票如果不卖,那就等同于废纸。 就好比黄金。 可以拿去换钱,但是不能直接拿来当钱用。 并且其中还涉及到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股市正一路下跌,他这个创始人才减持股票,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这么做,还会影响他在公司的控制权。 于奋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将自己的外卖平台一步步发展成如今的巨无霸,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抛弃自己的心血,在他看来,局势还远没到需要“明哲保身”的地步。 “你的袋鼠垄断了这么久,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钱?” 垄断。 真是直言不讳的用词。 “房少,袋鼠的经营情况,你不是不清楚,这次我们的对手是长城专送,我需要做好打持久战,打硬仗的准备。” 于奋精炼道。 固然在行业里具有主宰地位,但袋鼠集团其实并没有民众想象中那么赚钱。 或者说。 袋鼠的利润,太多人需要瓜分了。 电话另边的那位,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取得了决定性的主导地位后,袋鼠便立即开展一系列的剥削政策,不然哪来的钱,去回馈养大它的恩主们。 一家公司的市值,和它的盈利状况,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联。 很多市值高的吓人的公司,可能连基本的收支持平都做不到,或许一直在亏本经营。 市值,只是市场对企业的看好程度。或许这也是某位攻读经济学的学霸,敢于发起这场商业大战的原因。 “需要多少。” 那边也很干脆。 毕竟袋鼠对他而言可能不是袋鼠,而是能下金蛋的鸡。 “目前还不清楚,稍后等具体分析出来,我会向房少汇报,打这个电话,只是提前向房少通报。” 换老百姓的白话。 就是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去找银行就好。于奋,你不要让我失望。” 企业遇到困难了,需要资金支持,银行们自然责无旁贷。 而且银行特别欢迎有钱人借钱,尤其像袋鼠这样的大企业。 以袋鼠的资质,找银行贷款,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有了对方的话,于奋似乎更加放心。 “房少,请你放心,当年我都赢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自信。 近乎自负。 但是作为一名成功者,一位社会知名的商业领袖,应当具备这种舍我其谁的气概。 “记住你这句话。” 那边似乎也很满意他的回答,于是给予嘉奖,进一步道:“银行会给予你充沛的支持,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这话,如果不是哪位大行长说出来的,恐怕真的很难让人去相信,可于奋好像没有任何的质疑,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有房少这句话,我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打这种仗,是我的专长。” 的确。 烧钱嘛,他是行家。 当年,他就是这么烧死了一位位对手。 在他面前玩这招,不是鲁班门前舞大斧? “所有人都在看你的表现。” 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深知长城集团背景的于奋哪里不知道,自己不仅仅只是陷入了舆论的漩涡。 还是那句经久不衰的老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于奋收起手机,起身,走出会议室。(本章完) 762 向左或向右 “袋鼠集团新年开市以来持续保持下跌态势,今日跌幅超两个百分点,创历史新低,自上市以来,市值首次跌破万亿大关……” 创历史新低。 好像每天都在重复这句话。 有些时候,可能明明什么都没做,却遭万夫所指。 应该怪谁? 好像只能怪有了衬托。 在长城专送上线之前,对于袋鼠的各种剥削行为,顾客或许还好,可是寄人篱下的商家、骑手只能忍气吞声。 要是没有长城专送的出现,袋鼠的宰制地位牢不可破,他们可能会一直默默的忍受袋鼠的压榨。 可一旦有了选择,原本为袋鼠做牛做马的他们,就会瞬间倒戈,化为投向袋鼠的标枪和利刃。 各种自媒体平台上。 外卖小哥焚烧袋鼠制服的视频层出不穷。 有些学历高的小哥,还特地撰写小作文,痛批袋鼠的压榨、以及贪婪丑陋的剥削者嘴角。 “据调查,在多座一二线城市,袋鼠的外卖部出现大规模离职潮,有些站点甚至人去楼空,站长带头退岗。” “对于近期外界的批判,袋鼠发布正式声明,表示会认真听取社会各界的意见,积极进取,改善不足,完备员工的福利待遇,相关政策会陆续推出。” 看戏不怕太高。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类似的商业大战了。 每当类似的竞争出现,普罗大众,永远是受益群体,所有每个人都不介意“煽风点火”,将硝烟吹得更浓郁一些。 看得出来,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是行业龙头,袋鼠反应过来后迅速采取补救措施,这场大战谁能笑到最后,现在难以定论。 可毫无疑问是,雷霆上线的长城专送已经占尽先机,顺带着也打响了背后长城集团的知名度,收获公众的好感与信任感,此消彼长,用户数量节节攀升。 “完全没有问题,我们银行与生俱来的职责,就是为企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只要袋鼠需要,我们银行一定竭尽所能去满足。” 从阿房宫一事就可以看出,房俊房少是一位称职的靠山,在收到于奋的求助后,他随即便与各大银行进行了沟通交流。 结果很理想。 那些大行长们眼光相当深远,没有受到目前局势的影响,对袋鼠集团依旧充满肯定,看好未来,纷纷干脆的表示一定会慷慨解囊。 什么叫空手套白狼。 根本不用自己掏一分钱。 所有的债务,也是由袋鼠承担。 当然。 平头百姓根本玩不了这样的手段。 帮袋鼠解决了后顾之忧,可房俊的心情并没有多少好转。 这个新年,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最深刻最煎熬的一个新年。 房嫒的死,始终如一层阴笼罩在整个家族的上空,让房氏的每一位成员心事重重,吃年夜饭的时候都看不到任何笑意。 江辰。 无数次,房俊心里都会响起这个名字。 可是他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 他就没法说服家里人。 父母再三叮嘱他老爷子身体欠康,近期要安份守己,可是如何能“安分”? 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亮明车马的主动向自己宣战。 针对袋鼠,明摆着是一出项庄舞剑的戏码。 没有证据。 好像也不需要证据了。 心虚的人,总会自乱阵脚。 新年佳节嘛。 是时候打几个慰问电话了。 房俊拿起手机,拨打骆汉的号码,可结果竟然。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房俊放下手机。 万里之遥的西西里。 骆汉的这个新年,也过得相当难忘。 骆龙从笼子里被放了出来,虽然没法阖家团圆,但是起码兄弟俩算是手足团聚。 酒庄在进行修缮工程。 这段时间,兄弟俩一直待在这里,衣食无忧,从笼子里被放出来后,骆龙的精神状态,也逐渐好转。 虽然不允许出去,但费尔南多还是给予了客人一定程度的自由,除了收走了手机外,兄弟俩的行动,倒是没有进行严苛的限制。 “哥,他们打算囚禁我们到什么时候?” 没错。 只不过从一个笼子,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笼子。 不过相比之下,骆龙肯定还是满足现在的处境,那个狭窄的铁笼,他再也不想回去了,甚至想都不愿意去想。 “你问我,我去问谁。” 虽然被弟弟牵累才沦落至此,但骆汉并没有责怪,这才是作为一个兄长的气度。 “那个女律师,到底什么来头?”骆龙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经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折磨,他的脾性,明显被磨砺了许多。 骆汉没说话,过了会,才道:“你确定,你看到了cia的人?” “我确定。” 骆龙斩钉截铁,“哥,费尔南多那个杂种虽然是墙头草,但是他确实不会说谎。他和你说的都是真的。当时他是和我一起从这里被俘虏的,我怀疑,那些武装分子是正规的美利坚大兵。” “放屁。” 骆汉爆了句粗口,被囚禁在这里,表面看似镇定,可他心里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这里是西西里,是意大利,你知道正规军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义吗?别说那么多人,即使只有一个人,那也是侵略!” “可是cia的人出现又怎么解释?费尔南多应该没扯这种理由来骗我们。” 骆龙立即道:“cia我知道,那就是一帮肆无忌惮的特务,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骆汉面露沉思,“cia确实什么都干得出来,但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回报率。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抓你,你觉得你有这么大的分量吗?” “那那些人是什么人?连黑手党都不怕,而且武器那么先进。” 骆汉沉默片刻。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 骆龙看着他。 “雇佣兵。” 骆龙晃神。 也是。 因为环境的不同,神州根本不存在类似的组织,可在国外,却相当普遍。 大到国家战争,小到个人安保,都可以看到雇佣兵的身影。 “cia在境外活动,也经常与雇佣兵合作,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骆汉自言自语。 确实,这个方向,的确在逻辑上说得过去,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那得花多少钱?!” 骆龙情不自禁念道。 没错。 就是这个问题! 众所周知,雇佣兵拿钱办事。 可是得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请动雇佣兵不惜与黑手党开战的风险,以及得罪一个主权国家,而且还让cia的人出面斡旋? 这恐怕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越深想,骆汉越觉得心里一阵发冷。 如果一切的起因真的是因为那个女律师。 那房少这次……究竟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 或许比不上大哥的头脑,但骆龙肯定也蠢不到哪去,更何况,比起大哥骆汉,他更是这一切的亲身经历者。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直升机在面前爆炸的画面。 相比之下。 他以前玩的那些,所见过的世面,纯粹是小儿科。 “哥,房少不会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吧?” 骆龙下意识压低音调。 骆汉面沉如水,默不作声。 “哥,这种游戏,咱们玩不起。” 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差点精神失常的骆龙继续道,紧咬牙关。 杀人放火,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但这种规模的斗争,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现在晚上睡觉,他都会因为梦到在那个笼子而中途惊醒。 “玩不起,又怎么样?你觉得你现在想退出,就能退出吗?” 骆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骆龙顿时沉默下来。 是啊。 意大利,是自己主动来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必须想法子通知房少,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们。” 出了事,找靠山。 确实没错。 但是靠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顶用的。 骆汉用一句话就说尽了其中的道理,“东方推崇是如来佛祖,而这里讲的是耶稣上帝。” 骆龙无言以对。 “既然他们没有动我们,那就等吧。” 骆汉话音刚落,消失了几天的费尔南多终于出现。 “二位,休息的得怎么样?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不用客气。” 说句实话。 当彻底冷静下来,对这位黑手党高级头目,骆龙心里并没有太深的恨意。 他清楚,对方多半也是身不由己。 “费尔南多,你到底想怎么样?” 骆龙冷声开口。 “龙,很高兴,你恢复的不错。” 费尔南多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绅士的笑意。 “说吧,想要我们做什么。” 骆汉面容沉静。 费尔南多坐下,看了看兄弟俩,慢条斯理开口:“二位之所以来这,我知道并不是出于你们的本意,就和把你们留在这里,也不是我的本意一样。”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骆汉打断了他的话。 费尔南多点了点头。 “既然骆先生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废话了,我需要你们把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哥,他在说什么?” 文化水平不高而且从未学习过的骆龙当然听不懂。 骆汉没有理他,盯着曾经的合作伙伴,“什么意思?” “资本的积累,永远会掺杂着罪恶。虽然地域不同,但是道理肯定一样。” 费尔南多答非所问。 骆汉瞳孔收缩,过了会,缓声开口:“有必要这么复杂吗?” 费尔南多微微一笑。 “当然,不止你们的。骆先生,我相信你和我们一样,不是一个残害无辜的人,那个女律师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应该只是被利用了。” 听到这,骆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也意识到,自己兄弟俩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他嘴角不自觉扯了扯,“你想让我对付房少?” 费尔南多耸了耸肩,以一副局外人的口吻道:“这是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骆先生,希望你认真冷静的考虑。” 骆汉嘴角牵扯起的弧度更大了。 “你说的对,有些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如果是你,你会背叛自己的恩人吗?” “骆先生,我一直都很敬佩你的义气,就比如你对龙的关爱。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做出取舍。不知道你做过那个选择题没有,一架火车,前面有两条轨道,左边的轨道绑了一个孩子,右边的轨道上绑了三个孩子,你现在手里有一个控制器,可以控制火车的驶向,现在让我们把轨道上的孩子换一换,左边轨道上绑着你的恩人,另一边,绑着你自己的家人,龙,以及你自己。” 费尔南多不慌不忙,平静的看着他:“骆先生,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向左或向右?” 骆汉脸皮绷紧,眼神波动,一变再变。 卑鄙? 他哪里有指责的资格。 这些年来,因为他们骆氏兄弟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例子,何以计数。 只不过现在,角色颠倒,受害者变成了他们。 这位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的枭雄徒然恍惚的感受到了一股因果轮回感。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哪有所谓的善与恶。 只有成王败寇! “哥……” 不明所以的骆龙瞧出大哥脸色不对,可是骆汉没有精力去给他翻译。 可以看到,这位风光无限恣意猖狂的大佬手指在不自觉的颤动。 “如果我配合,我能活下来吗?” 他看着费尔南多,面色还算沉静的问道。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不会问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总能一针见血。 骆汉没有装腔作势,以目前的处境,装腔作势,有什么意义,而且也没有谈判的资本,拒绝的下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可是就像他问的那样。 配合。 就一定能保命吗? 费尔南多确实是一个实诚人,没有花言巧语蒙骗,面对骆汉的注视,轻轻摇了摇头。 “骆先生,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你回答。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才对。” 是啊。 自己犯的罪,造的孽,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哪有人能比自己清楚。 “骆先生,我会争取,再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 费尔南多起身,临走时,看了骆龙一眼。 骆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本章完) 763 双管齐下 “银行已经开始给袋鼠放贷,如他想要的一样,老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 长城。 曹锦瑟的笑语耐人寻味。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 有人获利,肯定有人亏损。 袋鼠应战,有样学样的大放血,提高骑手待遇,普罗大众自然是高兴了,而交战的双方,无疑成为了“冤大头”。 可想要抢夺市场,这个“冤大头”,还必须得当,直到一方坚持不住倒下。 所谓的损人不利己,莫过于此。 但是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还必须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是行业龙头,提供了几百万的就业岗位,银行鼎力相助,情有可原。”兰佩之轻描淡写,公正客观的口吻俨然局外人。 “他不会真打算过完正月十五才回来吧?”曹锦瑟道。 初七已过,大部份人已经返岗,很多企业已经开完了年初大会。 “有钱人,就是这样。” 曹锦瑟闻言忍俊不禁,看向越来越风趣的血观音,玩笑般问道:“兰姨,你知道他具体有多少家底吗?” 兰佩之摇头。 “你可以问问他。” “算了,他怎么可能告诉我。我只是担心他要是把钱全部在这个坑里打水漂了,我的萤火怎么办。” “新年快乐。” 说曹操曹操到。 办公室门被推开。 某人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从琴岛带来的土特产,“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我还以为你得等过完元宵才回来呢。” 曹锦瑟调侃,没有嫌弃礼物的廉价,“谢了。” 江辰坐下,过了一年,看上去没变,可似乎又变了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又成熟了一点。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哪知道袋鼠不讲武德,作为行业霸主,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他揶揄的道。 面对不利的局势,袋鼠果断采取了补救措施,知错就改,依葫芦画瓢,复制照搬长城专送的福利。 还真别说。 抄答案永远是最简捷的办法。 在袋鼠不顾自己龙头地位提高福利待遇后,滑滑梯的股价止住了下落的势头,甚至还出现小幅度回升。 毕竟是龙头企业嘛,如果福利待遇相差无几,相信很多人还是会愿意选择大企业。 在袋鼠公布提高薪资提成后,离职的浪潮立竿见影的得到缓解,起码暂时算是将庞大的外卖小哥们稳住了。 “这是在打仗,谁会和你讲什么武德。” 曹锦瑟幸灾乐祸般的看着他,“袋鼠copy了你的策略,你打算如何应对?” 江辰没有回答,只是打开手机,然后调出一段视频,将手机放在桌上,推了出去。 这是一段新闻发言。 发言者是长城专送的某位负责人。 不仅仅曹锦瑟好奇,在袋鼠提高福利待遇后,公众也想知道长城专送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新举措来抬升自身的竞争力,甚至开始有人唱衰长城专送。 “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视频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没有插手外卖事业部的曹锦瑟抬头,欣赏的看着江辰,“不愧是高材生。” “打嘴仗用处不大。” 兰佩之开口。 舆论战虽然不可或缺,这段引经据典也精妙绝伦,但是可能并无太多实际作用。 就好比袋鼠一提高待遇,很多人就选择留守,保持观望。 普通人是不会懂太多道理的。 或者说。 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很难去拥有太深的远见。 谁都知道,袋鼠提高福利,并不是出于主观自愿,只是被长城专送逼迫,不得不割肉放血。可一旦长城专送倒下,没有了竞争者,它还会保持下去?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可现实袋鼠集团确实还是稳住了人心。 “这段言论确实不错,但打工者是不会考虑这些的,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 曹锦瑟把手机推了回来。 这个新年显然并没有闲着的江辰伸手按住,“所以说,得双管齐下。” 曹锦瑟目露探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到目前为止,在我们平台注册的骑手已经突破六十万,正式签约的骑手也有二十万。” “所以呢。” 曹锦瑟问,“这个成绩虽然不错,但是想要对袋鼠形成压力,远远不够。” “我当然知道。” 江辰肯定清楚袋鼠的实力。 虽然因为长城专送的突袭措手不及之下流失了不少人,但目前袋鼠的骑手数量依旧接近三百万,相比之下,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所以我打算推行第二波福利。” “什么福利?” “员工房。” 江辰不急不缓道:“很多外卖员都是外地人,不在自己的家乡工作,与家人长期分离,可能一年到头只能回去一次,甚至一年都没法回去。所以我打算提供员工房,只要工作满三年的员工,就可以申请。” 会议室安静下来。 曹锦瑟看着一本正经的江辰,没有说话。 “你想进军房地产?” 兰佩之直戳了当。 员工房。 说起来轻松。 可是房子哪来? 不可能去买商品房,只能自己去建。 当然。 这也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而且给员工建房子? 这哪里是资本家该做的事。 “没,只是提供保障性的住房,给骑手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而已,如果愿意的话,他们可以把家人接过来团圆。” 曹锦瑟沉默。 她知道这个家伙,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样,可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高尚。 没错。 她其实很不相信这个词,但这个时候,好像找不到其他词可以形容。 她知道,这个员工房,肯定不是白送,但肯如此真心实意的为基层打工者去考虑,整个世界,又有几个人。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谈谈萤火的事。” 曹锦瑟半玩笑,半认真。 江辰笑了一下,看着她道:“还有医疗福利,到时候可以和萤火合作。” “……” 曹锦瑟和兰佩之尽皆沉默。 这到底是做生意,还是做慈善? “袋鼠这么会抄作业,我倒是希望能继续抄下去。” 江辰微笑道。 曹锦瑟眉头微凝,反应过来。 是啊。 袋鼠以逸待劳,只要长城专送推出什么福利,立马可以照搬,可是员工房这个事,好像没法搬。 给员工提供住房,看似成本惊人,别说商品房,哪怕自己去买地建,那也是天文数字。 可别忘了,这个福利是有先决条件的。 工龄三年的骑手,才有这个资格。 长城专送才上线多久? 真等有人有资格享受这个福利,那也是三年以后了。 但是对于袋鼠来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袋鼠垄断外卖行业已久,近三百万骑手,其中超过三年的没有一半,肯定也不在少数,一旦照搬这个福利,袋鼠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真……狡猾。” 曹锦瑟异样的看着这个又成长一岁的男人。 纯粹的圣人,是不讨喜的,因为不真实。 三年时间,这场商业战争,肯定已经落下帷幕了,如果战败,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可如果战胜,挑翻袋鼠成为外卖行业新的龙头,为员工提供便宜的房子,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事。 升级版的画大饼。 但是对于打工者来说,诱惑力巨大。 多少人奋斗一生,不就是为了一套房子。 现在只需要花三年时间。 “所以可以把你刚才的问题,去问袋鼠。他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似乎看不惯江辰如此自信,曹锦瑟提醒道:“你这招虽然高明,但是袋鼠已经取得了银行的支持,说不定,他们真的会……”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给那么多骑手提供廉价的住房,那就算输了,我也认。” 江辰坦然一笑。 曹锦瑟沉默。 以她的判断,袋鼠继续抄答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袋鼠的体量太大,导致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虽然得到了银行的支持,但银行只是贷款给他们,不是白送。 所以江辰这步棋,直接把袋鼠抄袭的可能堵死,袋鼠想要不落下风,只能研究其他的方式。 “有一点。” 江辰忽然凝视曹锦瑟,“银行援助袋鼠这样的企业,无可厚非。但是不能没有底线。” 曹锦瑟眼神闪了闪。 “你想让我去阻碍银行贷款给袋鼠?” 她觉得,对方可能是怕了。 毕竟家底再厚,也不可能和银行系统去打pk。 江辰摇头。 “我是担心,如果袋鼠坚持不住,而银行贷款过多的话,会暴雷。” 于无声处听惊雷。 别说曹锦瑟,哪怕兰佩之,都脸色微动。 战火才燃烧没多久,袋鼠还占据绝对性的优势地位,这种时候,居然已经开始考虑人家垮了,会不会拖累银行的事了? 该说自信。 还是自负? 曹锦瑟忍不住笑了下,本来想挖苦几句,但想到彼此的交情,还是忍住了。 “你想的会不会太远了?就算暴雷,那也是银行的事。” “银行哪来的钱。都是老百姓和纳税人的财富。”江辰仿佛下意识道。 曹锦瑟瞬间语塞。 兰佩之瞥了过来。 有口无心的江辰感受了兰佩之的眼神,再看看曹锦瑟的模样,迅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恰当。 他清了清嗓子。 “你也可以不说。反正银行家大业大,暴雷几万亿,应该也不算什么事儿。” 曹锦瑟表情变得庄肃,“你说的对,那不是个人的财富。合法合规的为企业贷款可以,但不能没有底线。” 江辰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有自信,你一定能赢?”曹锦瑟随即道:“袋鼠如今的地位,也是踩着一具具对手的尸体得到的。” “我知道这头袋鼠很强壮,所以得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 刚才不是就说过吗? “我还有一个奇招。” 江辰突兀道。 “什么奇招?” “骆氏兄弟。” 闻言,兰佩之眼神跳动了下,沉默下来。 “你是说骆汉?” 曹锦瑟面露诧异,显而易见,对于国内的一些知名企业家,她多少有所耳闻。 江辰点头。 曹锦瑟惊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现在在我手里。” 江辰镇定道。 这家伙的复杂性,曹锦瑟当然清楚,别看他发自肺腑的为底层民众考虑,但绝对不代表他是一个良民。 “他是知名的企业家,你不要胡来。” 曹锦瑟严肃道。 骆汉是什么人,很多人心知肚明,她也一样,但现在是讲究法治的社会。 一个功成名就的社会名流,大企业家,不是能轻举妄动的。 “我肯定不会做违反法纪的事,是他自己出国,结果落在了意大利黑手党的手里。黑手党那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骆汉差点被害,我拜托国外的一些朋友,才把他救了下来。” 江辰绘声绘色,却又一本正经,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胡说八道。 兰佩之脸色异样。 据她所知,骆汉和意大利黑手党,好像一直以来关系不错,并且还有生意往来。 虽然江辰的陈述与她的认知存在“一定差距”,但是她没有出声。 江辰神情自然,继续道:“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骆汉幡然醒悟,决定弃暗投明,戴罪立功。他表示,这些年,他犯下了一些罪行,其中有一部分,是受房俊房少指使。” 猝不及防的曹锦瑟抿了抿嘴唇,稳了稳思绪。 “这些都是骆汉亲口说的?” 江辰淡定的点头,一脸真挚:“嗯。” 曹锦瑟没有说话。 对此,江辰完全能够理解。 好比某句电影台词。 有些人的孩子是孩子,有些人的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 再改编一下。 有些罪犯是罪犯,有些罪犯,不是普通的罪犯。 “就算他亲口说的……那也是他的一面之词。” “他既然这么说,我想,应该是有证据。” 江辰谦逊的道。 曹锦瑟看着他,再度陷入沉默。 江辰安静了一会,随即,征询的道:“要不,我把他放了?反正我们也不是警察。” 兰佩之嘴角微微上扬。 曹锦瑟罕见的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本章完) 764 团圆(谢打赏!) 终归是举足轻重的独角兽企业。 袋鼠提高福利后,原本一边倒的舆情开始扭转,作为行业龙头,怎么可能会缺乏强有力的公关部门。 可是眼见局势一步步倒向自己,晃动的地位即将恢复稳定的时候,作为对手的长城专送,又雷厉风行的抛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给骑手涨薪资,签合同,买保险也就算了,这都是劳动法规定的范畴,可是提供员工房?! 简直闻所未闻! 超纲了,完全超纲了! 这让抄作业的同学如何动手? 房子和车,在神州人的观念中,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两件头等大事,很多家庭几代人的财富,都耗费在了一套房上。 现在长城专送大手一挥为三年工龄以上的员工提供廉价住房,可想而知给整个社会造成的冲击。 舆论再度沸腾。 有媒体第一时间跑到长城集团去确认,结果证明了消息的确凿无疑。 震撼。 傻眼。 狂喜。 长城专送此举,不仅进一步展现他们以人为本的理念,同时,也透露出他们会坚持到底的决心,更向整个社会,做出了表率! 很多骑手原先持观望态度,是觉得作为一个新起步的平台,与袋鼠这样的巨无霸竞争,长城专送一不小心就可能中途夭折、跑路,或者被收购,但员工房的政策落地,彻底粉碎了他们的担忧。 长城专送自上线起实施的一系列举措,从根本上无不说明了它和袋鼠是两家截然不同的企业。 原本稳定的局势再度失控,袋鼠集团开始出现第二波离职潮。 有句话说的好。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长城专送接二连三的福利,等于把袋鼠驾到火上烤,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里,袋鼠集团已经损失近百万名外卖大军。 更关键的是。 这些该死的、毫无原则的骑手,绝大多数已经转头投奔了敌人,或者说正在投敌的路上。 如果说第一次动荡,袋鼠的高层尚且还能稳坐高台,但是面对长城专送新一轮的攻势,很多人的内心,开始出现不安。 哪怕信奉消费者才是最重要的一环,可一旦骑手流失过多,势必造成配送力的紧张,配送力紧张,必将影响到顾客的消费体验。 原本等餐需要半个小时,现在拉长成一小时,任谁都会产生不满情绪。 环环相扣,届时,他们最关键的阵地,恐怕也会失守! 毕竟要知道,比起骑手,消费者的忠诚度,更加微乎其微,哪家平台更为便利,他们就会选择哪家平台。 员工房这个作业,肯定是没法抄袭,事物的双面性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就是大平台的隐痛了。 开会的时候,一些直性子的高管控制不住的跳脚骂娘,随后,袋鼠便加快了与骑手签约的步伐。 这在之前,根本是天方夜谭。 可是现在,与骑手签订正式的劳务合同,却成为了他们绑定骑手的有效方式。 大部分骑手可能文化程度不高,但面对袋鼠突然的变脸,哪里理不清其中的猫腻。 于是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现象,面对袋鼠的合同,原本毫无保障的骑手们并没有迫不及待签字,相反变得推三阻四起来。 堂堂一个行业龙头,现在的处境变得极为尴尬。 换作高科技领域,肯定不会如此。 每个行业,都会有每个行业的弊端。 因为这场商业大战,新一年的开头,就有了热闹的气象。 正月十五。 也就是传统的元宵节过后,整个社会重新按部就班的运转起来,几乎所有人都重新回归自己的工作岗位。 中江机场。 在异国他乡过了一个难忘新年的骆汉也落地自己的大本营。 “骆总,新年快乐。” 前来接机的下属涎着笑脸。 虽然骆总整个年假都音信全无,联系不上,可是老板的事,怎么敢随意打听。 以往任何时候都龙精虎猛气场强大的骆汉此时看上去有点憔悴,可能是这个新年太忙碌的原因。 下属必恭必敬拉开宾利车门。 骆汉弯腰上车。 “骆总,去公司吗?” “去御湖一品。” 御湖一品,中江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论房价在全市独占鳌头,坐落在风景优美的碧波湖边,整个小区没有小户型,全部是一百五十平以上的大平层。 当然不能算老婆,他女儿的生母,就住在这里。 下属们很识趣,在楼下留守。 刚刚回国的骆汉独自乘电梯上楼。 “叮咚、叮咚、叮咚……” 保姆打开房门,看见骆汉,愣了一下。 “先生,您找谁?” 显而易见,她没见过骆汉。 虽然是当地最大的枭雄,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的。 骆汉没有说话,直接走进这栋价值近千万的房子。 “先生……” 保姆急忙叫喊。 听到动静,卧室方向走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身材约摸过了一米七,颇为高挑,长发微卷,洋溢着一个成熟女人的端庄与大气。 “郁主持,这位先生……” 保姆看向女人。 “没事,你先去忙吧。” 毋庸置疑,这位女人自然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从保姆的称呼,可以看出她的职业。 比起骆汉,可能她这张脸,更为中江市民所熟悉,是中江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更被誉为中江美女的代表,曾经火的一塌糊涂,只不过近些年,逐渐从台山转向幕后,不再那么频繁的在公众面前露面。 干保姆的,尤其给这种非常人家做保姆,一般都很有眼力劲,听到女主人的吩咐,保姆二话不说。立即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 “稀客。” 比起年轻时更多了分女人味的中江最美主持不算冷淡,也不算热情,随意的招呼了一声:“坐吧。” “瑶瑶呢。” 骆汉没动。 “去上画画班了。” 郁卉坐下,优雅的搭着二郎腿:“你说年后来接她,陪她去公园,又食言了。” 保姆不认识,可不代表她这种台柱不清楚骆汉在本内的能量。 可是对于这位黑白通吃的枭雄,她似乎并无太多的敬畏。 也是。 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 更何况两人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当然。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不是故意食言。” 骆汉居高临下。 郁卉点了点头,“不用解释,孩子也知道,你很忙。” 敢这么阴阳怪气在他面前说话的,真的不多,可是此时,骆汉选择了沉默。 “准备一下,带着瑶瑶出国。” 他坐下,与自己女儿的生母保持了较大的距离,与此同时,语出惊人。 “我没有时间。” 作为台柱,哪怕已经从台前转到了幕后,可郁卉的工作肯定也不会清闲。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骆汉面无表情,“马上带着瑶瑶出国,永远不要回来了。” 郁卉这才意识不对,皱眉看来。 “手续的问题,我来处理。” 骆汉深沉道。 作为叱咤风云的枭雄人物,骆汉身边的女人,肯定数不胜数,可有这个“福分”能够给他生孩子,可想而知这位曾经的中江最美主持肯定不是一个单有美貌的花瓶。 “出什么事了?” “无关的事,不要多问。把孩子照顾好。” 郁卉周围的男人肯定也不少,而且肯定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可哪一个对她不是彬彬有礼。 “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郁卉没有激动,语气很镇静,对于骆汉这样的男人,恐怕也只能是这样的女人。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出去后,找一个喜欢的人。” 这样的话。 骆汉已经不是第一次说。 在这一点上,他这位枭雄,好像比一般男人还要大度。 从生下孩子后,他就从没有干涉过对方的生活,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女儿。 “骆汉,你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可笑吗?谁敢要我?” 郁卉冷笑。 骆汉确实没有干涉过她的生活,可她和骆汉始终有一段过去。 这个烙印,就和女儿一样,不可磨灭,注定会伴随她一辈子。 谁敢动骆汉曾经的女人? 哪怕是不要的女人。 “出了国,没有人知道。你可以带着瑶瑶,开始新的人生。我会给你准备一笔钱,保证你和孩子一辈子无忧无虑。” 骆汉沉静道,可是郁卉没有领情。 “当初孩子也是你要夺走,现在又想扔给我?你把瑶瑶当成什么?物品还是货物?” 郁卉冷漠道:“而且我也不是你的手下,我在中江生活得很好,凭什么出国?” 骆汉没有发怒。 之所以当初选择这个女人,除了外表和身份,更重要的,他欣赏她的性格。 不像别的女人,在他面前,毫无个性,百般讨好,唯唯诺诺。 所以他直接用强,霸占了对方。 在中江,但凡是骆汉想要的东西,绝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更可贵的是。 哪怕在给他生下孩子后,对方也并没有因此丧失个性。 就像现在。 “骆汉,你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人生。” 郁卉无比坚定,哪怕事实上,她的命运早已被对方强行改变。 “郁卉,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如果你留下,瑶瑶会有危险。” 郁卉闻言笑了一下。 “我可能其他的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你骆总的威名,谁敢得罪你?” 闻言,骆汉也笑了一下,那是郁卉从来没有看过的笑容。 “你是中江重点培养的人才,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很大。” 郁卉精致的柳眉皱了皱,到了这个时候,她哪能察觉不到异常。 就算彼此恩怨再深,可毕竟孩子是亲生骨肉。 “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说了,不要问。” 骆汉沉声道:“也不要通知任何人,以最快的速度,带孩子出国,越快越好。” 郁卉欲言又止。 骆汉盯着她,“如果不想瑶瑶有危险,就听我的。我骆汉一生作恶多端,但虎毒不食子,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己的女儿。” 强硬。 似乎也不再那么强硬。 对于虎毒不食子这句话,郁卉没有丝毫怀疑,这些年她之所以与对方保持着“和谐”的关系,对方对女儿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原因。 “那你呢?” 郁卉情理之外的问了句。 顿时,始料未及的骆汉微微愣了下。 患难见人心。 他嘴角咧了咧,“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 “我只是为了女儿。” 即使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郁卉已经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以骆汉的能量,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局势的凶险可想而知。 作为中江电视台的台柱,比起普通人,她见识过不少的权力争斗。 前一天风光无二的企业家,官员,可能第二天就会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 “你跟我们一起走。” 看着脸色依旧毫无温情的女人,心如铁石的骆汉内心内心破天荒的流过一道暖流。 这股感觉让他陌生,让他失神,以至于恍惚了会。 十几秒后。 他默默摇了摇头。 “我走不了。郁卉,听我最后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卉竟然从这个霸占自己、手眼通天的的男人眼中,看到一丝请求。 郁卉沉默下来,最后,点了点头。 骆汉自然不会去沉迷于儿女情长,见说服对方,立即掏出手机,拨打楼下下属电话,将手机交给郁卉。 “让他们把瑶瑶接回来。” 或许是因为新年刚过,也或许是因为机会罕见,骆汉留了下来,打算“一家三口”,吃一顿迟来的团圆饭。 本来有点事要去电视台的郁卉也向台里请了假。 可是等了一个小时,女儿还是没有回来,却是等到了下属的电话。 电话响起时,骆汉心里莫名的生起一缕不详的预感。 见他不动,郁卉代为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瑶瑶接到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作为资深主持人的郁卉骤然脸色大变,眼神颤动的盯向骆汉,眼中跃满了慌乱。 “怎么了?!” 骆汉沉声问道。 郁卉拿来未挂断的手机,端庄优雅的脸蛋泛着苍白。 “他们说……瑶瑶被人接走了。” 骆汉瞳孔猛然收缩,面色仿佛能滴出水来。(本章完) 765 还有一章! 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所以对于这位亲生女儿,郁卉一直都尽力承担着一个母亲的职责。 因此。 在得知女儿被不明人士接走后,多年的职业功底顷刻崩塌,这位曾经的中江最美主持满心慌乱。 晃了会神后,她立即拿着手机,要打电话。 “你干什么?” “报警!” 她没有派任何人去接女儿,骆汉更不可能,再结合刚刚对方说的那些话,郁卉强烈的感觉到女儿出了事。 她按下11,正要按下最后一个0的时候,手腕被抓住。 “不能报警。” 郁卉抬头看去。 骆汉从她手掌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我来处理。” 郁卉没有大吵大闹,毕竟她很清楚这个霸占自己的男人在本地具有怎样的影响力。 找警察,还真不一定比他有效。 骆汉接连打出去数个电话。 “骆汉,我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定不要牵联到女儿!” 等他放下手机,郁卉严词警告,满脸严肃,双眼充满坚定,“如果瑶瑶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当初被强行占有时,这位中江电视台最美主持的情绪好像都未曾如此激动。 “那也是我的女儿。” 骆汉一句话回应,不愧是枭雄级人物,比起郁卉,他的反应明显要镇定太多,打完几个电话后,又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在中江,动他骆汉的人,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更别提是亲生骨肉。 可正因为如此,更能证明,敢这么做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兴趣班说瑶瑶才被接走不到一刻钟,应该没有跑远。” 发泄过后,郁卉迅速恢复冷静,这种时候慌乱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要还在中江,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把瑶瑶找到。” 骆汉嗓音深沉,枭雄气象尽显。 郁卉看了他一眼,混乱的心跳缓缓平静。 这个男人,确实有这么说话的资格。 很快,中江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收到了通知,出市的高速口,城市道路上,都紧锣密鼓建立起排查点。 以兴趣班所处位置为圆心,大量的冷酷猛男向周围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一家kfc内。 二楼。 靠窗的某个位置。 披肩长发,五官柔雅的女人看着乖乖坐在对面的小女孩,微笑着递出纸巾。 “谢谢胡蝶阿姨。” 小女孩很有礼貌,坐姿端庄像个小大人,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油脂。 “胡蝶阿姨,你不吃吗?” 女人摇了摇头,“瑶瑶吃吧,阿姨不饿。” 闻言,看衣服打扮就知道是富贵家庭的小女孩拿起一个还没动过的冰淇淋桶。 “胡蝶阿姨,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什么叫教养。 小小年纪,就知道分享,而且还知道不能给自己已经吃过的东西。 “谢谢瑶瑶。” 孩子懂礼貌,女人也挺尊重孩子,接受小女孩的好意,接过冰淇淋桶,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小女孩期待的看着她。 女人点头,“嗯,确实好吃。” 小女孩眉开眼笑。 “阿姨再去给你点一份吧。” “不用了,这些已经吃不完了。” 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小女孩分外懂事,“而且妈妈说,不能吃太多冰的东西,胡蝶阿姨,你也少吃点噢。” 女人抿嘴一笑,情不自禁摸了摸女孩的头,“瑶瑶真乖。” 小女孩重新低下头,继续享受美食,拿着一只鸡翅咬的时候,忽然问道:“胡蝶阿姨,你给我妈妈打电话了吗?她要是去兴趣班没看见我,会担心的。” 谁说只有穷人的孩子才能早当家。 实际上富人的孩子,在很多时候都会比普通家庭孩子要更为出色。 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年纪,顾着吃喝玩乐还来不及,在这么多好吃的面前,有多少孩子还能去想到父母会不会担心。 “放心好了,你的兴趣班现在还没下课,你妈妈根本还不知道,等下课之前,我就把你送回去。” 女人冲小女孩眨了眨眼。 实际上,这家kfc距离兴趣班,还不到一公里。 小女孩嘻嘻一笑,这下子终于无忧无虑的开始吃东西了。 慈善温和的女人搅动着冰淇淋,偏头望向玻璃橱窗外。 楼下。 两名气质凌厉的正快步逼近。 女人若无其事,收回目光,慢条斯理的拿起勺子,放进柔润的嘴唇里。 一楼很快巡视完毕。 楼梯口。 那两位冷酷猛男爬了上来,目光四处扫动,旋即,定格在一大一小这处。 “在那!” 一人面色一喜,急忙戳了戳同伴胳膊。 确认无误,两个猛男迅速交换了下眼神,旋即快步走来,站在桌旁,将女人牢牢堵死在椅子上。 小女孩停下吃东西,好奇的看着他们。 女人对旁边神色不善的俩爷们视若无睹,冲小女孩低声道:“糟了,你妈妈好像发现了。” 小女孩皱了皱鼻子,朝两个爷们道:“你们是我妈妈派来的吗?” “小姐,老板在找你。” 一人恭敬道,不过目光主要还是投注在女人身上。 女人安之若素的吃着冰淇淋,视而不见。 “是我让胡蝶阿姨带我来的。” 小女孩挺直脖子道,很讲义气。 小姐和这女的认识? 俩猛男心里浮现惊疑,一时间,倒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只接到通知,说小姐失踪,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和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两人迅速又无声交换眼神,明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去给老板打电话。” 一人低声开口。 另一人点了点头。 两人分工,一人留在这看守,一人走到旁边掏出手机向上汇报。 御湖一品。 气氛沉闷。 无论骆汉,还是郁卉,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叮铃铃……” 伴着刺耳的铃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 郁卉眼神蓦然一亮,下意识要伸手去抓,可最后却停住。 骆汉拿起手机,“说。” “怎么样了?是不是有消息了?” 等他放下手机,郁卉迫不及待询问。 “瑶瑶找到了。” 郁卉愣了愣,然后如释重负般,长长松了口气。 可是诡异的是,骆汉的脸上,却看不到太多高兴的表情。(本章完) 766 迟了 kfc。 两个猛男没再那么咄咄逼人。 在摸不清这个女人来路的情况下,稳妥起见,于是他们从桌子旁退到了二楼楼梯口。 如果真是老板的朋友,这样也不算冒犯,而且楼梯是惟一的通道,也不用担心对方会带着小姐逃跑。 “胡蝶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知道可能被妈妈发现,小女孩小声的道,婴儿肥的可爱小脸很是认真,信誓旦旦的模样看上去让人忍俊不禁。 名叫胡蝶的女人不由捏了捏她的小脸,同样小声,像说悄悄话般,“那就谢谢瑶瑶啦。” 所以离远了些,但两个猛男依旧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一大一小的亲密动作被他们尽收眼底。 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有些不知所措的疑惑。 毋庸置疑。 小姐肯定和那个女人认识。 而且好像关系还非常不错。 难道真是闹了乌龙? 楼下。 两辆车风驰电掣驶来。 还没等彻底停稳,郁卉便将车门推开,急切的下车,快步朝kfc走来。 没有去显摆唬人的排场,问询立即赶来的骆汉随后下车,抬头看了眼二楼方向。 玻璃橱窗边。 可以看到女儿和一个女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的“和谐”景象。 骆汉收回目光,跟在郁卉身后。 进入kfc后,曾经的中江最美主持直奔二楼,当爬到楼上,亲眼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后,那颗心才彻底放下。 终究不是普通女人。 她在楼梯口停留了会,调整呼吸,然后不紧不慢朝那边走去。 “老板。” 骆汉也爬上二楼。 两个猛男腰板笔直,微微欠身。 骆汉面无表情。 “你们先出去。” 旋即。 他朝那桌走去。 俩猛男毫不犹豫,转身下楼。 头忽然被人摸了摸,正和阿姨说悄悄话的小女孩下意识抬头,确实相当聪明,立即露出灿烂笑脸,喊了声:“妈咪!” “出来吃东西,怎么不和妈咪说一声?” 并没有太大的责怪,郁卉的脸上甚至同样挂着笑意,与此同时,她看向坐在对面、害自己担惊受怕两个小时的女人。 女人没有内疚,也没有惊慌,冲这位曾经的中江最美主持点头一笑。 “妈咪,你别怪胡蝶阿姨,是我让她带我来的。” 小女孩年纪虽小,但相当守信,立即把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足以让无数大人汗颜。 “妈咪没有怪你,只不过你和胡蝶阿姨吃东西,应该和妈咪说一声,要不然她会多担心。” 骆汉的声音响起。 闻言,郁卉立即不再出声。 实话实说,她不认识女儿嘴里的这位“胡蝶阿姨”,但是她清楚,这件事,她没有权力来进行处理。 “爸爸!” 看到走过来的骆汉,小女孩面露惊喜,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孩子是不会演戏的。 即使骆汉作恶多端,甚至十恶不赦,但在他自己的女儿眼中,看来还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正准备和你与妈咪一起吃饭,没想到你和胡蝶阿姨跑出来了。” 骆汉摸了摸女儿的头。 郁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女人,站在女儿旁边,默不作声。 “好久不见。” 骆汉抬起头,冲那个害他兴师动众的女人打招呼。 到现在还安之若素坐在那里的女人微微一笑,柔媚而柔美。 “的确有段时间不见了。” 说着,她看向小女孩,“我还以为瑶瑶不记得我了。” 即使虚惊一场,可是换做任何人,孩子无声无息被人带走,肯定多少也会有些情绪才对,更别提入骆汉这样的人物。 可匪夷所思的是,这位生杀予夺的大佬此时竟然展现出非同寻常的气度。 “看来瑶瑶对胡小姐很有好感,所以才会记得那么清楚。” 自然随和。 可又好像意味深长。 听到这,郁卉顿时打消了内心的猜测。 显而易见。 这个女人肯定不是她女儿父亲的情人。 女人对于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工具,或者说物品,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尊敬。 “胡小姐来中江,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只是路过。” 名叫胡蝶的女人面带笑意的看着小女孩,“而且瑶瑶也说,你这个新年,去了国外。” 骆汉安静下来,眼神好像变了变,又好像没变。 女人起身。 “好了,你刚回来,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她离开座位,弯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瑶瑶,阿姨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小女孩很懂事,睁着遗传了母亲的漂亮眼睛,“胡蝶阿姨再见。” 女人笑容柔美,又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直起身,看向在这个城市说一不二的骆汉。 “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骆汉一言不发。 姓胡名蝶的女人随后又礼貌的朝郁卉笑了笑,旋即朝楼梯口走去,只留下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 惊动半座城市的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 郁卉牵住女儿。 “妈咪,你没有生气吧?” 小女孩抬起头。 郁卉摇头一笑,“没有,妈咪永远不会和瑶瑶生气。” “胡蝶阿姨很好的,妈咪,你不要怪她。” 小女孩小声的道,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父母担了心。 “吃饱了吗?” 郁卉避而不答。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郁卉像是被女儿的可爱给逗笑,“没吃饱回家妈咪做饭给你吃。” “好!” 小女孩用力点头,然后抓起父亲的手,“爸爸一起!” 寻常家庭的阖家团圆,在她这里,却是屈指可数。 郁卉抬起头,看向自己孩子的生父。 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不该问的问题,收敛起面对女儿时的笑容。 “你帮我们准备机票,我们明天就走。” 不久前还催促她以最快的速度带女儿出国的骆汉没有回应,转头。 玻璃橱窗外。 胡蝶已经走出了kfc。 留守在外面的手下们目送她上了停在路边的车,没有命令,自然没进行阻拦。 看着那台车离开,骆汉双目无神,默念道。 “迟了。”(本章完) 767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打赏!) “要不,你去国外避一避?” 犹豫再三,开车的江辰还是没忍住扭头开口。 车内只有两个人。 除了他之外,只有兰佩之。 可这一次,血观音并没有坐在后排,听到江辰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任何诧异。 “你觉得哪里合适。” 江辰应该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高丽。” 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曾经两人差点永远留在了那里,但现在他不仅与高丽的驻军将领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并且车昌民也已经成为大法官的火热人选,在如此强大的政治资源的加持下,株式会社更进一步,发展的如火如荼。 就目前而言,高丽绝对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国度。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兰佩之继续问。 面对这个问题,江辰没有回答,或者说,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其实你可以去国外生活,为什么不去。” 兰佩之随后反问。 江辰已经知道了她的态度,一边开车,一边道:“应该用不着那么长的时间。”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貌似云遮雾绕,可彼此好像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就是这么哄骗骆汉的吗。”兰佩之目视前方,神色恬淡。 江辰无言以对。 “你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没通知我,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骆氏兄弟联合意大利黑手党对我的发小下杀手,我没有其他选择。” 江辰立即解释。 “你是担心,房俊会以你对付他的方式,来对付我。” 没错。 兰佩之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或许她和骆汉并不一样,但不可抹杀的是,她绝对谈不上一尘不染。 袋鼠抄作业的功力有目共睹。 谁也无法保证,被一步步逼到绝境之后,那位房少会不会如法炮制,来一个鱼死网破。 “那些高风险的生意,其实没必要保留了,切割后空出的精力投到其他产业上,或许能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江辰委宛的进行提醒。 兰佩之应该是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偏过头。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一如既往的强硬,可是红艳的唇角却轻微上扬出柔软的弧度。 目不斜视开车的江辰自然没捕捉到她另一侧面的风情,立即老实闭嘴。 是啊。 人家名扬四海的时候,他恐怕还在和方晴斗智斗勇呢,哪里需要他来指指点点。 车驶入鼓巷,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没错。 江辰是来接自己的保镖妹妹的。 “日久生情”这话确实存在一定道理,虽然最开始不太适应,但是这个新年不见,他还倒是偶尔会想起对方的。 跟着兰佩之走进后院,凌厉的破空声便扑面而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江辰当然没法领略古人的风情,但看着练剑的端木琉璃,大抵可以揣度出当初写下这句诗的作者内心是何等的震撼与惊艳。 初步入世的道姑妹妹手持那把木剑,神情淡然,剑随步舞,灵动飘逸,跳跃间如林中仙子,明明隔得老远,可是树叶却簌簌作响。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好!” 江辰像个二愣子一样,大声的叫好鼓掌,于是乎这场世间罕见的剑舞被打断。 端木琉璃身形骤停。 江辰还在鼓掌,并不是因为兰佩之在边上而溜须拍马,纯粹发自肺腑。 都说真正的武术,绝对不会好看,好看的都是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而道姑妹妹的实力,肯定毋庸置疑,所以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对方耍起剑来能如此赏心悦目。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唰”,端木琉璃收剑归鞘,一气呵成,这个动作又引起江辰同志的掌声更加响亮了些。 这绝对是一位称职的观众。 “手痛不痛。” 兰佩之开口。 江辰偏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样,感慨道:“真是厉害啊。” 兰佩之没搭理他,走向师妹,接过那把木剑。 已经不用她吩咐。 端木琉璃乖巧的走向江辰。 “新年快乐。” 江辰同志拜了个晚年,与此同时,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真是诚心实意啊。 看红包的大小和鼓胀程度,数额铁定不小。 端木琉璃看着他,剔透纯净的眼眸似乎有些疑惑。 方外之人,大抵是不懂这些红尘礼节的。 “收着吧。” 兰佩之开口。 听到师姐发话,端木琉璃才伸出手,从江辰手里把红包接了过来,没有道谢。 江辰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对方不是故意,只是不懂罢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微微变了脸色。 只见兰佩之拎着剑走了过来,理所当然的从道姑妹妹手里拿过那个红包。 “师姐先帮你保管。” 多像家长们哄骗小孩的场面。 江辰眼角抽动。 到底谁才是葛朗台? “去吧。” 收了钱,居然一顿饭都不提供,不过江辰本来就赶时间,不过领着道姑妹妹往外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到时候红包扯忘了找你师姐要……” 话音未落。 “铮”的一声。 明明是木剑,却发出铁器般的嗡鸣。 旋即一颗碎石子几乎是从江辰耳朵边擦过,轰在后院门旁的墙壁上,瞬间嘣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窟窿。 作为师姐,在剑术上的造诣,不提强过多少,起码肯定不会逊色太多的。 江辰这下子当然不敢鼓掌叫好了,就像被下了噤声咒,立马闭嘴,只是无声对道姑妹妹做了个口型。 “快走。” 看着他仓促的脚步。 开始落后半个身位的端木琉璃破天荒的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后方。 血腥味不再浓烈的血观音归剑入鞘,唇角如鬓边飘扬起的发丝。 走出四合院。 上车。 踩油门。 “你和你师姐比过剑吗?谁的剑术更加高超?” 这要是换作曾经的方晴,肯定会回答“你的贱术天下卓绝。” 可道姑妹妹是一个文静的人,没有回答。 江辰早就习惯了她的性格,一边开车,一边道:“没关系,待会我再重新给你包一个红包。” 要是兰佩之在这,他肯定没法再幸运的毫发无损了。 “我到了,你有没有红包?带一个下来。” 来到九鼎集团总部楼下。 等了一会,曹锦瑟从气象恢宏的大厦里走出来,她本来是要上副驾,可看到端木琉璃后,改上了后座。 “红包带没?” 江辰回头问。 “……” 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 “你要红包干什么?” 一听,江辰就知道没带,“没什么,去哪。” “红色大街。” “红色大街?有这个地方吗?” 江辰开始搜导航。 见状,曹锦瑟反应过来。 “红色大街”,只是京都人的俗称。 “建国路十八号。” 她报出更精准的地名。 “安全带系好。” 素质真高啊。 独享后座的曹锦瑟哭笑不得,还是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启动。 曹锦瑟目光不禁看向安安静静坐在副驾的端木琉璃,有感而发的道了句:“你安全意识真高。” 好像是指安全带的事,又好像不是。 江辰应该是没有领会,还在研究导航的事,估摸是发现了这个位置的特别,“你这地方……” “兰姨没有告诉你?” “告诉什么?” 江辰疑惑。 兰佩之只是让他去接道姑妹妹,其他的话什么没说。 “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去干什么?”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江辰下意识回道。 “……” 曹锦瑟内心古怪,无奈的同时,好像又有股被信任的感动呢。 她沉默了下。 “我们去房家。” “嗯。” 江辰应了一声。 曹锦瑟怔了怔,进一步解释道:“是房俊的房家。” 江辰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车子“嗤”的一声停了下来。 原来前面十字路口是红灯。 “你没开玩笑吧?” 这才是应有的反应嘛。 “你不觉得,你应该去一趟?房老爷子可是因为你才病倒的。” 这么说,倒确实无可辩驳。 虽然真凶丁禾已经伏法,可自己毕竟是间接害死房嫒的罪魁祸首。 “要不你代替我去吧。” 江辰回头,一脸认真,“我担心我去了,会出不来。” 房俊派骆氏兄弟对方晴下手,证明肯定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 自己去拜访房家老爷子,岂不是自投罗网? “有端木道长在呢。” 曹锦瑟看了眼副驾上安安静静的端木琉璃,言简意赅。 诚然。 道姑妹妹的武力值相当生猛,但现在是文明社会,很多事情是无法用拳头解决、或者说不适合用拳头解决的。 “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江辰开口,曹锦瑟随即正经道:“我带你去,肯定会带你出来。” 具体情形,具体分析。 面对这种境况,这位金枝玉叶肯定要比道姑妹妹来得可靠。 可是江辰同志是一个稳重谨慎的人,没有轻率的相信。 “你不会是拿我去向房家邀功吧?” 他将信将疑道。 “我要是拿你邀功,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曹锦瑟像是被气到了,恼道:“你要是不去,现在可以下车。” “这是我的车。” 江辰同志好心提醒。 “……” 曹锦瑟凤眉横竖。 “好吧,我去。可是你得信守承诺,把我毫发无损的带出来。” “嘟嘟”,后方传来喇叭的催促声。 红灯转绿,江辰重新转回身子,启动车子。 “你是个男人!” 曹锦瑟提醒。 “你这是让我去闯龙潭虎穴,就算是铁人,也得颤三颤。” 有骨气。 但是好像不多。 曹锦瑟哭笑不得,虽然这家伙表现得有些胆小,但比故意装作无所畏惧,好像要来得不会让人反感。 可能是因为真实。 她好像发现了喜欢和这个家伙相处的原因,不虚伪做作。 “不用自己吓自己,房老爷子可能还不知道你是谁。” 江辰并不怀疑这句话,也大致猜到对方为什么要匪夷所思的带自己去房家的原因。 没有去刨根究底,他简单道:“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 曹锦瑟望向窗外。 头一次来到“红色大街”,江辰似乎就察觉到这里的不同,车速变得更稳更慢。 “到了。” 闻言,江辰立即把车停下,看了眼窗外古朴肃穆的宅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曹锦瑟已经推门下车。 “一起进去。” 江辰同志没有忘记道姑妹妹,不知道是负责,还是别有居心。 曹锦瑟看了眼跟下车的年轻道姑,没有说什么,“要不要准备一下?” 江辰摇了摇头,“你保证过的。” “……” 曹锦瑟不再多言,迈步向前。 江辰示意道姑妹妹一起跟上。 虽然曹锦瑟值得信赖,但是双重保险无疑更为稳妥。 曹锦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没有八百刀斧手严阵以待的场面,房老爷子和气的接待了他们。 当然,江辰很清楚是看在谁的面子。 秉承着祸从口出的原则,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反正他知道,自己此行所需要的作用,只不过亮个相而已。 平心而论,这位房家的定海神针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很正直并且正气的老人,很难想象他的孙子孙女居然会是那副模样。 当然。 人的品格是无法遗传的。 这是坏事。 有时候,却也是幸事。 “在想什么?” 三人朝大门走。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老一辈确实伟大。” “别打官腔。” “真心话。” 就在边走边闲聊的时候,前方,距离大门不远,站着一男一女,不知道是碰巧撞见,还是刻意在此等待。 江辰面不改色,脚步也没有出现半点迟滞。 “我们来看房爷爷。” 还是曹锦瑟主动开口打了招呼。 以往对她都挺尊敬的房俊像是没有听到,手里把玩着一枚像是小孩衣服上的纽扣,没有进行回应。 曹锦瑟也没介意,下意识看了眼房俊身边的女人。 那位拥有一头柔媚长发的女人倒是比较有礼貌,微微一笑。 对方既然摆明了不怎么欢迎,江辰自然不会自找没趣。 双方就像是把彼此当成空气,就这么错身而过。(本章完) 768 第二更,求月票! 安然无恙的走出房家,江辰轻轻吁出口气。 “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曹锦瑟似笑非笑调侃。 江辰回头,先是看到了落后自己半个身位的道姑妹妹,他笑了笑,旋即看向那座古朴幽深的大门。 “那个女人,也是房俊的姐妹?” 曹锦瑟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谁?” 江辰收回目光。 “你有端木道长,人家身边带个保镳,很值得奇怪?” 也是。 这种王孙公子可比自己这个平头百姓要来得金贵。 而且之前在阿房宫吃瘪,应该也让那位房少吸取了一定教训。 “在自己家还带保镖,亏心事做多了啊。” 江辰轻轻感慨。 曹锦瑟失笑,怂恿且挖苦的道:“有能耐进去当着人家的面说?” 江辰同志理智的当作没有听见,气势十足的道:“上车。” 三人毫发无损的上车。 “去阿房宫,请你吃饭。” 真是大气。 只不过挑自己店请客,好像有些美中不足。 “你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曹锦瑟先是给予极大的褒奖,随即谢绝了他的好意,“心意领了,我回家吃。” 江辰也没强求,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到了。” 江辰疑惑。 “停车。” 江辰把车停了下来,意识到对方的家也在这条街上。 也是。 不值得奇怪。 “和端木道长一起去吃点?” 曹锦瑟发出邀请。 江辰思虑了下,旋即摇头,“下次吧。” 毕竟头一次登门,准备不足,连礼物都没带,不太正式。 曹锦瑟没有强求,下车前,不忘同端木琉璃打了声招呼。 “砰。” 车门打开又关上。 这位金枝玉叶面容娴静的朝自己家门走去。 江辰望着窗外,目送她的背影,神情不再轻佻,像是自言自语。 “靠自己跨入那样的门槛,还得需要多长时间?” 车内除了他,只剩端木琉璃。 道姑妹妹肯定给不了他回答。 江辰收回目光,驱车离开。 家门口。 听到车辆动静的曹锦瑟驻足回头,看到车子驶离。 她看了一会,旋即迈入家门。 “小姐。” 没一会,卯兔就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视野。 这只小兔子鼻子真灵,每次她回来,准时能第一时间跑进来迎接。 在很多人眼里,她只是保镖,可是在曹锦瑟心中,早就把这只很多时候没有尊卑概念的小兔子当成了亲人。 “小姐,你涂香水啦?” 卯兔凑到她身边,粉嫩的鼻子嗅了嗅。 “别胡说。” 曹锦瑟下意识否认,她从来没有抹香水的习惯。 “可是你的身上好香。” 卯兔又在她身边嗅了嗅。 曹锦瑟抬起手做出要打的姿势,可旋即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应该是那位年轻道姑身上的香味染到了她的身上。 方外之人,肯定是不会用这些庸脂俗粉的,显然是天生的体香。 真是天赋异禀啊。 曹锦瑟心生感慨,当然,她不会去羡慕任何人。 “每天都游手好闲,又长胖了,去跑两圈。” 曹锦瑟发号施令。 “马上要吃饭了,饭前不能剧烈运动。” 卯兔理直气壮回应。 “你少吃两顿也没关系。” 闻言,卯兔立即瞪大那双无辜的眼睛,“小姐,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压榨。” 曹锦瑟内心发笑,表面不动声色,“你说你每天又不干活,不是吃就是睡,还说我压榨你,全天下有比你更舒服的吗?” “小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卯兔幽怨的看着她。 曹锦瑟哭笑不得,不再和她打趣,“哥要下课了,给我打下手去。” “少爷已经在做饭了。” 曹锦瑟闻言面露意外,继而朝后厨走去。 卯兔跟上。 果不其然。 在京大教书的曹修戈正在炒菜,放下了粉笔,拿起锅铲,姿态依旧相当专业。 作为下人,却让主子干活,简直大逆不道,可在曹家却很稀疏平常,卯兔更是心安理得,因为她根本不会做饭。 “哥,我来吧。” “不用了,马上就好了。” 曹修戈娴熟的炒着菜,显然不是心血来潮的花架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吃饭。” 曹锦瑟也没强行要帮忙,毕竟是自己亲哥,没必要那么客套。 “外面的菜哪有家里好吃。” 卯兔在旁边不断点头。 “端菜去!” 曹锦瑟敲了敲她的脑袋。 卯兔委屈的老实走过去,接过曹修戈刚盛盘的胡萝卜炒杏鲍菇。 “少欺负她。” “我哪里欺负她,平常都是她欺负我。” 随后,曹锦瑟道:“哥,我刚才带江辰,去看望了房老爷子。” 曹修戈关掉火,笑道:“他倒还真挺有胆量的。” “哥,你太看得起他了,听到说要去房家,他吓个半死,要不是我再三向他保证,他肯定半路就跑了。” 曹锦瑟抱着胳膊,靠在墙边。 “可他最后不也还是去了吗。” 曹修戈转身,“这么近,怎么不顺道请他来家里吃饭。” “我说了,可是人家没同意。” 曹修戈笑了笑,“你和他都这么熟了,还这么见外。” “也没有多熟,只不过生意上的合作关系。” 说着,曹锦瑟像是向兄长诉苦,忍不住道:“哥,那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先斩后奏,硬生生把我绑架上了船。” 曹修戈打量着她,“我看你也不像被绑架的模样啊。” 曹锦瑟一怔。继而凝了凝眉,与兄长对视,站直身,放下胳膊。 “哥,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曹修戈一脸正经。 “我有胡思乱想吗?” 曹锦瑟无言以对。 “走吧,吃饭去。” 曹修戈笑了笑,从她身边经过。 曹锦瑟欲言又止,可是越解释好像越黑,最后只能默默跟上。 阿房宫。 人声鼎沸。 歌舞升平。 江辰站在二楼,俯瞰着自己的产业。 当初花十五亿从兰佩之手下购入这家店,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虽然到现在肯定还不至于回本,但每天的收益,也蔚为可观了。 当然。 要是没有那么多衙内纨绔闹事,那就再好不过。 自接手以来,他已经碰到了几起这类的纠纷。 “明月万年无前身,照见古今独醒人,公子王孙何必问虚度我青春……” 此时楼下正在演出戏剧。 身材窈窕的美女蒙着面纱,歌喉出众。 这是江辰作为老板特此要求的。 原因无他。 雅俗共赏。 也能弘扬神州的传统文化。 目前来看,效果不错,起码客人们的接受度还算比较高,或许也是因为门槛不同,能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不提品性如何,起码素养都不差。 江辰拍了拍栏杆,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见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他不禁停下,更加仔细的看去。 原来不止一道,更加准确的说,是两道。 江辰眼神闪了闪,叫来服务员。(本章完) 769 求月票! “胡蝶姐,好久没见到你了,干嘛去了?” 一楼。 就读于国内顶级学府华清大学的圆脸女孩熟络的问。 “旅游。” 身边要成熟一些的长发女子面带笑意,相当简单的进行回答。 “不想说就算啦。” 在自己小圈子属于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的女孩显然不信,不过也没喋喋不休的追问,转头观赏起台上的表演,时不时喝一口酒。 “比以前只会扭秧歌强多了。” 要是楼上的某人听到如此肯定,一定会非常欣慰。 旁边的长发女人笑而不语,也看了会别出心裁的表演,“现在的阿房宫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换老板了嘛。” 圆脸女孩随口的道,说着,又往自己的杯子倒酒。 长发女人看着她,“你哥不在家?” “不在,他在部队,忙的很哩,过年都没在家待几天。” 有空就会跑出来消遣的圆脸女孩漫不经心回答,压根不像一枚在校学生。 “平常还是少喝点酒,别耽误学业。不然你哥就算再疼你,恐怕也得揍你屁股的。” “他敢!” 圆脸女孩倒是一点不怵,从台上收回目光,露出一对凶巴巴的小虎牙。 “袁炳山那个家伙上次来,被人轰了出去,害我出了大丑,我都还没和他算账呢!” 北袁南叶。 整个京都城,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敢如此大大咧咧的直呼虎痴大名。 “是不是你怂恿的?” 女人笑着接话,貌似挺了解她的性子。 圆脸女孩眼珠一转,立即否认道:“怎么可能,当然不是,是他自己非得要来找人家讨教,我拉都拉不住。我还以为他现在多利害呢,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哎呀,可惨了。” 看着她绘声绘色的讲述,长发女人端起高脚杯,喝了口酒,弧度微漾。 “能和血观音过招,你哥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圆脸女孩没接茬,叹息道:“他还是有自尊心的,被揍了以后,应该是觉得没脸见人,所以躲到部队,不出来了。” “那说明你哥有上进心,知耻而后勇,你在喝酒,你哥现在说不定在勤学苦练。” “没用。” 圆脸女孩很快接话,不假思索,“差距太大了,除非他能得到世外高人指点,得到灵丹妙药,或者什么武学秘籍,不然来一次恐怕就得被揍一次。” 长发女子趣味一笑,然后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 女孩理直气壮,“被揍的是他,又不是我。我是消费者,是上帝,而且我还在这里充了钱的,阿房宫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这话确实在理。 开门做生意,还能抵制顾客不成。 而且还是充了值的贵宾。 阿房宫生意做这么大,不可能这么点格局都没有。 结果当真如此。 正说话间,有服务生走了过来。 “二位,打扰一下。” 圆脸女孩疑惑看去,只见这些服务员二话不说就开始给她们上各种小吃、果盘,还有酒水。 “你们干嘛?” 圆脸女孩立即道:“我们没有点这些东西啊。” 不会是看她卡里还有余额,所以强制消费吧? “感谢一直以来的对我们阿房宫的支持,这是免费赠送的,二位慢坐。” 说完,服务员收起托盘,彬彬有礼的退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圆脸女孩。 赠送的? 她来阿房宫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碰到。 而且无论去哪消费,她从来不需要什么赠品。 “你在这里充了多少钱?” 长发女人似乎也被引起了好奇。 “十万啊。” 女孩下意识回应,这点钱对她来说,不过毛毛雨,以她来的频繁程度,本来早就应该用完,只不过大部分时候她来这里,都是朋友一起来的,不需要自己结账。 而且以前无论消费多少金额,阿房宫都不会有什么福利,并且赠送的这些东西,都超过她们今晚的消费金额了。 难道是今天有活动? 圆脸女孩四处张望,发现好像就她们这座享受到了特殊待遇。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忽然抬起头,很快看到了站在二楼栏杆边的一道身影。 江辰居高临下,点头一笑。 圆脸女孩眼神闪了闪,旋即对身边女人道:“胡蝶姐,你先坐会。” 不等对方回应,她便起身离座噔噔噔跑开,其风风火火的性子,和她哥委实有得一拼。 女人独坐,怡然品酒。 二楼。 袁润一口气跑上楼,停在江辰身边的时候,难免气喘吁吁。 “你什么意思?!” 显然她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特殊对待,不过不仅没有感谢,反倒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江辰莫名其妙,一脸无辜,不解的看着她。 “你送那些东西干什么?我是消费不起吗?!” 袁润掷地有声。 “……” 江辰像是被雷轰顶,外焦里嫩,无言以对。 “把那些东西全算上,卡扣。” 袁润干脆利落。 不得不承认。 站在做生意的立场,这类的顾客,绝对是非常受欢迎的。 好心没收到好效果的江辰莫名好笑,不过也没办法,既然顾客这么要求,他自然没办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行,不过先说好,我是免费赠送,是你自己坚持进行支付,别转头去去市监局投诉。” 对于这姑娘的古怪和跳脱,他可是有幸领教过。 这可是连亲哥都会坑的角色。 袁润轻蔑的看着他,“格局能不能打开一点,我是那种人嘛。” 江辰点了点头,没计较人家小姑娘的态度问题,其实他好像也没比人家大多少。 “那是你朋友吗?” 他看了眼楼下。 因为今天才见过,当然不可能记错。 楼下那个身材相貌都属于上等的长发女人,正是白天他去房家,陪在房俊身边那位。 “嗯。” 袁润应了一声,也朝楼下看去,继而饶有兴致道:“看上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提自身的修养在这里,光是作为老板,肯定也不能干对顾客产生心思的事,江辰一脸正气的摇头。 “随便问问。” “没关系,真看上了,我可以帮你介绍,我和她挺熟的。” 袁润怂恿,一双看上去很清纯的大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顿时给人一股不怀好意的危险味道。 又不是头天认识,算起来,也算是见过不少面了,江辰没受蛊惑,一本正经道:“我不是那种人。” 这下子,反倒是把袁润给整无语了,撇了撇嘴,咕哝了一句:“虚伪。” 江辰权当什么都没听见。 “喂,我告诉你,她很优秀的,很多男人都抢着追求,其中包括我哥都喜欢他。” 袁润貌似不死心。 江辰挑了挑眉,确认道:“你哥喜欢她?” 袁润立即点头 “胡说吧。” 江辰道:“我感觉你哥不像那种人。” “你是说哪种人?” “……”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从“虎痴”这个绰号就可以分辨出,曾经来阿房宫公然闹事的那位是什么性格。 这种醉心于武学造诣的人,怎么会留恋情情爱爱。 儿女情长套在那种人物身上,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庸俗。 似乎是察觉到江辰心里在想些什么,别人坑爹她坑哥的袁润继续道:“我真没说谎,不信你自己下去问她。我哥虽然这个人确实看上去比较呆,不会追女孩子,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 这话倒是没有毛病。 男欢女爱,是世间大道。 而且像虎痴那么阳刚的人,性取向应该是不会跑偏的。 “你哥既然喜欢她,那你还给我介绍?” 江辰貌似暂且信了她的话。 “有什么影响吗?” 袁润的理直气壮让人无所适从,“他俩又没有真的在一起,我哥喜欢她,但她是自由的。” 真·至理名言啊。 看看。 这就是不同家庭培养出来的后代的差距。 多明辨事理。 “我怕你哥揍我。” 江辰若无其事道。 袁润的圆脸上又不加掩饰的露出轻蔑之色,并且比刚才更浓了。 “我哥现在在部队苦修呢,一年到头都出不来几次,你怕什么?而且我哥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 讲道理还构陷阿房宫一碗粉收两碗钱? 江辰不搭腔。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的话不具备信服度,袁润继续道:“而且胡蝶姐也是能保护你的。” 胡蝶。 不出意外。 这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了。 人如其名。 确实挺好听。 江辰看向楼下,从袁润刚才简单的话语里,还洞悉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信息。 和叶小王爷齐名的虎痴袁炳山的身手,他亲眼见识过,甚至是亲身领教过。 当时要不是兰佩之出手,他只怕得去医院度一个长假。 虽然不是兰佩之的对手,但那位虎痴的名头,绝不是空穴来风,放在正常人的范畴内,绝对称得上是一位高手。 起码论单挑,叶小王爷肯定不会是对手。 这一点,与北袁南叶都有幸交过手的江辰同志绝对有充足的评断资格。 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柔媚女人,居然能和虎痴过招? 这丫头,不会是信口胡诌吧? “她打得过你哥?” 江辰没有掩饰内心的质疑。 “起码一只手干趴你不是问题。” 袁润斩钉截铁,还真是不给人家老板留一点面子啊。 当然。 也可能是因为性情直爽。 江辰自然不会在意这点虚面,有样学样的耿直回了一句,“我觉得你在吹牛逼。” “……” 袁润翻了个白眼,没再继续争辩,“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又不是没见过,不信拉倒。” 作为东海大学曾经赫赫有名的舔狗,这点打击对于江辰来说,简直不疼不痒。 他进行体能训练,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又不是为了去争所谓的“天下第一”。 任何东西,都是讲天赋的。 这是一个悲哀却又真切的事实。 就好比读书。 即使你头悬梁锥刺股,竭尽所能,用光所有的力气,最后可能也只是勉勉强强上个一本。 而有些人玩玩打打,轻松录取双一流。 读书如此。 习武也是一样。 江辰很清楚,就算他苦心孤诣的练一辈子,最后肯定也不是现在估计已经在他的休息室睡觉的道姑妹妹的对手。 对于这种现实,江辰从来不会纠结,钻这种牛角尖,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现在早已不是仗剑走天涯的江湖时代。 “一力破万法”的时代已经过去。 如今讲究的是“以德服人”。 “你还是下去陪你朋友吧,别让人家等太久。”江辰好心提醒。 “用不着你管。” 其实两人虽然见过几次,但并没有太深的接触,可是这姑娘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一点都不见外。 可能是自己这个人,比较亲和吧。 江辰如此想。 “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还在上学吧?以后这里,少来。”江辰一副高光伟岸的模样,“好好读书,争取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袁润眼神发直,呆呆的看着他。 他们兄妹俩,已经够特立独行了,她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在背地里碎嘴些什么,可今天她好像碰到了一个—— 更大的奇葩。 才过江辰肩膀的袁润踮起脚,抬起手摸了摸江辰的额头,“……你没病吧?” 江辰果断退后一步,这要是被人看到误会可就不好了。 “你礼貌吗?” 袁润收回手,热心肠的道:“我这是关心你,要是真有病,那就赶紧去治,要是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就不好了。” “谢谢。” 江辰客气回应,较有老板的风度。 似乎是觉得无趣,袁润没再纠缠。 “我告诉你,我就要来,你要是拒绝接待我,我就去投诉你。” “……” 袁润转身,噔噔噔的朝楼下跑去。 这些权贵子弟,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每一个人的性格,都如此特色鲜明。 江辰看着她回到座位,然后和那位叫胡蝶的女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江辰居高临下。 没过一会,那位一天之内见了两次的女人抬起头。 江辰礼节性的微微一笑。 对方也是一样,貌似也认出了他,客气友好,旋即端起酒杯,朝他示意。 楼上楼下。 热闹喧腾。 (本章完) 770 山 “妈咪,好漂亮的花啊。” 机场外。 被母亲牵着的小女孩小声的道,她眼睛所瞧之处,一个青年捧着盛大的鲜花,不顾旁人的侧目,期待的盯着出口方向。 没过一会。 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走了出来,他立即扬起灿烂笑容,捧着花快步迎接上去。 女孩也看到了他,风光正茂的脸上瞬间绽放惊喜,以比男孩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不顾中间的花束,一对年轻情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美好的爱情,正如这样,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祝福的眼神。 原来是今天是正月二十四,西方的情人节。 “等你长大了,也会有男生给你送的。” 曾经的中江最美女主持牵着女孩,继续往机场里走,用口罩遮住了那张引人注目的脸。 “是吗。”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还在瞧着那对处于幸福中的哥哥姐姐,“为什么别人要送我花啊?” “因为……” 主持过数档经典节目的郁卉一时间倒是被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 小女孩抬起头,充满求知欲的看着母亲。 “因为你长大了,会碰到一个很喜欢你的男孩子。” 虽然年纪还小,但毕竟不是刚出生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了解。 “妈咪,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郁卉一只手牵着女儿,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明显并不是接人,看似要出远门。 “你不准和别人说。” 小女孩神秘兮兮。 郁卉心不在焉的点头,“妈咪不说。” “学校里有两个男生说喜欢我,还说长大要娶我当媳妇。” “……” 即使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但听着女儿童声童趣的话语,郁卉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妈咪,媳妇是什么意思啊?就是你和爸爸那样吗?” 就在郁卉打算说话的时候,小女孩又好奇的发出询问。 郁卉口罩下的笑容瞬间凝滞、消失。 小女孩当然观察不到母亲的神态的变化,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懂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本能的探索欲。 “妈咪,爸爸给你送过花吗?” 郁卉紧了紧女儿的手,“爸爸和妈咪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就不可以送花了吗?” 在和女儿有效的相处时间里,郁卉确实在竭尽全力扮演一个称职的母亲,对于女儿,保持着充分的耐心。 “对啊,送花是年纪小的哥哥姐姐喜欢,像爸爸和妈咪这个年纪的大人,送花就不流行了。” “那流行什么呢?” “……比如说,送其他东西呀,妈妈住的房子,不就是爸爸送的。” 一边回答,郁卉一边牵着女儿走进机场。 “妈咪,爸爸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么?” “爸爸工作忙,我们先去,等他忙完之后,会来找我们的。” 为人父母,本来不应该对孩子撒谎,但有时候身不由己。 “喔。” 郁卉牵着女儿停了下来,抬头看机场上方的大屏幕,然后向指定的服务台走去。 因为来得比较早,排的队伍并不长。 “您好。” 十多分钟后,轮到郁卉。 “请出示您的证件。” 郁卉女儿,拿出相关证件,递给对方。 今天梳了个丸子头的小女孩很听话,乖乖的站在母亲旁边。 “麻烦您把口罩取一下。” 郁卉没有耍名人的架子,配合的摘下口罩。 “好了吗?” 柜台服务小姐低头看着她的证件,然后又看了看她。 郁卉微微皱眉。 “不好意思,郁卉女士,您的护照已经被吊销了。” 柜台服务小姐的语气依旧客气,但是眼神肉眼可见的透着几分异样。 吊销? 郁卉愣了愣,旋即立马道:“怎么可能,你再仔细看一看,是不是弄错了?” 柜台小姐服务态度很好,按照客户的需求,重新验证了一次。 “抱歉,郁卉小姐,您的护照确实被吊销了,您没法乘坐本次航班。” 结果还是一样。 郁卉发怔,甚至是发懵。 作为一名职业主持人,她的文化水平和个人素养自然无可置疑,当然明白护照被吊销只有三种情形。 要么是因为持证者移民。 要么是持证者已经死亡。 最后一种情况—— 持证者违法犯罪或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后面排队的人逐渐增多。 “妈咪。” 小女孩摇了摇头母亲的手。 郁卉回神,没再纠缠,拿回自己的身份证件,重新牵起女儿。 “妈咪,不坐飞机了吗?” 小女孩发现走的路刚才走过,抬起头疑惑的问。 “飞机出故障了,今天不能飞了。” 郁卉强颜欢笑,不自觉握紧女儿的手,走出机场。 “去汉龙集团。” 她拦下一辆出租。 中江最著名的企业。 年年的纳税榜首。 郁卉将女儿托付给秘书,独自走进了女儿生父的办公室。 中江家喻户晓的企业家骆汉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 “我的护照被吊销了。” 郁卉开门见山。 骆汉望着汉龙大厦外,纹丝不动。 “想办法给我解决,我要带瑶瑶出国。” 以往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人这次没有进行答复。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骆汉,你说过,你能处理的。” 郁卉紧声道,或许是刚才一路上都紧紧牵着女儿,掌心已经出汗。 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的骆汉终于开口,没有回头。 “给我点时间。” 以往气吞万里如虎的他,此刻嗓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消沉和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望着这道并不算魁梧雄壮的背影,曾经觉得如大山一般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的郁卉忽然间感觉到一股不知来由的悲壮与苍凉。 “她是你惟一的孩子,也是这个世界上你最亲的人。” 郁卉言简意赅的丢下一句,旋即转身,走出办公室。 骆汉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察觉到郁卉的离开。 “砰。” 办公室大门打开又关上。 登凌绝顶的骆汉站在自己的王国高处,澄澈透亮的玻璃模糊的映照出他的脸。 平静且漠然。 771 花(第二更谢打赏!) “我去房家的时候,碰到房俊了。” 江辰摇晃着酒杯。 情人节的夜,阿房宫格外的热闹。 “能完整无缺的出来,不错。” 兰佩之表示肯定。 并没有安排包厢,阿房宫的新旧两位老板坐在二楼,旁边还有端木琉璃。 这种程度的调侃,江辰早已免疫,看了眼在灯光下更加年龄模糊的女人,“今天是情人节,你没有安排?” 敢和血观音开这种玩笑的好汉,当真不多。 只不过今晚好像是他邀请的对方,现在居然又问人家有没有其他安排,要是换作脾气不好的姑娘,指不定就得问候家属了。 “你怎么不回东海?”兰佩之避而不答,反问一句。 “我从来不过洋节。” 江辰轻松道。 “那底下的牌子,是什么意思?” 闻言,江辰也不尴尬,“赚钱嘛,不寒碜。” 为了庆祝情人节,阿房宫也随大流的设置了特别活动,当消费到达一定的数额,会赠送限量版的纪念品,对店内的环境,也进行了格外的装饰。 放下酒杯,江辰悄无声息打了个手势。 很快。 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新鲜的玫瑰。 两朵。 江辰接过,一朵聪明的先是递给十有八九母胎单身的道姑妹妹。 女人对花,大部分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 可道姑妹妹肯定在这个“大部份”之外。 虽然在山上长大,但不代表道姑妹妹没有教养,她肯定是不懂鲜花、尤其在这个日子的含义,出于礼貌,将玫瑰接过。 指望她道谢,肯定不可能,江辰很快看向师姐,伸手将另一朵玫瑰,递了出去。 很多人,是越活越胆小。 但有些人,却反其道行之。 “别误会,今天晚上来光顾的单身女士,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都会送上一朵玫瑰。” 真是精妙绝伦的解释。 他大抵是忘了在濠江从车里飞出去的惨痛了。 兰佩之先是看了会确实非常新鲜的玫瑰,旋即目光上移。 江辰面不改色,如沐春风,但心底应该不像脸色这般镇定。 或许是隐约回忆起了曾经的教训,他不再拿着,而是貌似自然的把玫瑰放在了桌上。 “难怪曹锦瑟说,你很有生意头脑。” 江辰内心骤然松了口气,面对兰佩之,他可不敢保证身旁的道姑妹妹还会保护他。 胆大心细,看来确实没错。 送一朵花而已。 有那么高的好感度作为保障,他不相信对方这都会翻脸。 “论做生意,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着她学习。” 兰佩之沉默下来,居然伸手拿起那朵玫瑰。 虽然只是一朵,但不影响它的娇艳欲滴。 江辰不动声色,可心又不自觉开始慢慢提起。 “其实你今晚,应该约她出来。” “……” 不管这话什么意思,江辰没有去深想,“这么特殊的日子,她应该另有安排,怎么好去打扰她。” 旋即,他目光看向某处。 万文亚走了过来。 “兰小姐。” 这位阿房宫的负责人冲兰佩之恭敬的打了声招呼,旋即弯腰对江辰汇报道:“骆汉来了。” 江辰面不改色,看向楼下。 “让他上来。” 万文亚离开。 没过一会,曾经被从这里抬出去的骆汉独自走来。 “兰小姐。” 看到兰佩之,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也是。 毕竟谁都知道阿房宫的前任老板是谁。 只不过看到兰佩之手里的那朵玫瑰,这位从中江飞来的枭雄眼神不易察觉的缩了缩。 “坐。” 江辰平和道。 “我站着就行。” 骆汉很懂分寸,或者说,很有自知之明。 他哪里有和血观音平起平坐的资格。 “江先生,我都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办,但是求你一件事,保住我的女儿。” 骆汉简明扼要的道出来意。 并不是他不知道避讳。 既然对方当着血观音的面接见他,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当然。 这里面深沉次的学问,他没精力再深究,也没资格再深究。 “你女儿?” “我有一个女儿,知道的人不多,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 骆汉简短而精炼的解释。 “我本来打算让她的母亲带她出国,但是她的母亲已经被限制出境。” “江先生,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显而易见。 房俊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对此,江辰并不意外。 其实他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再让骆汉做一道选择题。 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的亲弟弟,与血脉相承的亲女儿,这两者对于一个心如铁石的冷血枭雄来说,究竟孰轻孰重?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有趣课题。 “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辰平静的问,并没有去进行这种人性的考问。 “送她出国。以江先生在国外的能量,可以保障她一辈子的周全。” “你这么信任我?” 骆汉咧了咧嘴,“我没得选择。” 真是简单而意味深长的回答。 江辰沉默。 兰佩之无声把玩着那朵出于人道主义免费赠送的玫瑰。 “可是你也知道,这是在国内,可能还没来得及送你女儿出国,她可能就已经……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出国。 并不仅仅只有坐国际航班一个办法。 可是问题在于,现在明显已经打草惊蛇,可既然目前只是限制出境,说明骆汉的背叛并没有完全暴露。 而一旦他插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江先生,我其实不怕死,我弟也不怕。” 终究是枭雄级别的人物。 这种时候,还能威胁自己。 江辰没有恼火。 人非草木。 虎毒不食子。 总不能真要求人家当一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当然。 如果真是畜生,现在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既然都限制出境了,说明对你已经失去了信任,现在你女儿肯定被盯着,想悄无声息送出国,恐怕很困难。” 江辰目露思量,“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国内给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国内没有地方安全。” 骆汉不假思索。 作为黑手套,其实他比普通人,那种无力感更加深重。 江辰没有辩驳,沉思不语。 时至今日,他不敢再以“好人”来标榜自己,可是他始终觉得,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连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但是问题在于。 他这么觉得,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生存,总能找到土壤。” 江辰心下微动,看过去。 兰佩之将那束玫瑰,插入水杯。 骆汉当然也不傻,闻言立即道:“请兰小姐解惑!” “如果你只是想让你女儿度过安稳的一生,我有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江辰问。 兰佩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端木琉璃。 江辰跟着转移目光,看着像个精致人偶一语不发的道姑妹妹,恍然大悟。 是啊。 他怎么把那个地方忘了。 骆汉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兰小姐,我知道您是一位任何事都讲原则的人,您救我女儿一命,我骆汉下辈子必当做牛做马为报!”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地尚且有阴阳,万物自然都有两面。 “从前有座山。” 江辰默念。 骆汉一怔。 他或许不认识端木琉璃,但是这个地名,想必是听说过。 这位走投无路的枭雄眼睛蓦然迸发出强烈的光泽,如果不是因为周围人多眼杂,恐怕当即就要跪下去。 “多谢江先生!多谢兰小姐!” 不管究竟对自己是何看法,起码这个时候,江辰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感激是出自真心实意。 那座山虽然破败,但上面住着位老神仙。 红尘的纷纷扰扰,想必是影响不到那片世外净土的。 对于骆汉的感激,兰佩之视而不见。 “你的要求我答应,你答应我的事,也希望不要食言。” “江先生放心。” 骆汉情绪平复,像是放下了所有担子,眼神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坚定与决绝。 “不打扰几位了。” 说完,他毅然的转身,下楼。 “是个爷们,可惜,没有读多少书,要是他知道什么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能人生会不一样。” 江辰有感而发。 “什么意思?解释一下?” 江辰猛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忘了,身边二位的文化程度,都不尽人意。 江辰不动声色,避开兰佩之的眸光,看向那朵被插进水杯的玫瑰。 “这里面是白开水,花插进去,还是养不活的。” 阿房宫外。 不负此行的骆汉深深呼出口气,抬头看向晦涩朦胧的夜空。 到了他这个层面,金钱,权力,女人……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一辈子是普通人穷尽脑汁都想象不到的精彩,最后还能留下自己的血脉,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这位一生称得上波澜壮阔的枭雄洒脱的笑了笑。 因为是低调而来,没有带人,也没有车,骆汉走到路边,准备拦出租。 “嘟嘟嘟……” 喇叭声响起。 骆汉下意识转头。 街对面。 一台停在那的特斯拉车窗放下。 气质柔媚的女车主坐在车内,偏着头,冲他微笑。 骆汉神情骤然凝固,脸色煞白如纸。(本章完) 772 谢谢(还有一章) “走不走?” 没有回应。 见人半天不动,出租司机嘀咕了什么,继而踩油门离开。 车水马龙的缝隙间,能清晰看到那台特斯拉始终停在马路对面。 不是幻觉。 万念俱空的骆汉攥了攥手,拖着僵硬的步伐,行尸走肉般走斑马线,穿越马路。 拉门。 上车。 特斯拉启动。 女车主安静开车,没有说话。 “祸不及家人,胡小姐,放过瑶瑶。她很喜欢你。” 骆汉嘶声开口。 胡蝶表情不变,一边开车,一边恬静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房少的大恩大德,可是我没有选择。” 两人的交流,很平静,并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可能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我。” 胡蝶面不改色,轻声道:“国外发生了什么。” 骆汉缓缓吸了口气。 “胡小姐,你应该提醒房少,我们都小瞧了那个男人。意大利黑手党与我合作多年,可结果还是被他策反,专门为我设置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圈套。”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 胡蝶淡声道:“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骆汉没有狡辩,事已至此,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一直以来,我为房少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房少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手下留情,饶我女儿一命。” 他甚至都没为自己求情。 胡蝶不为所动,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目视前方开着车,头也不转的回应道:“和你一样,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你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骆汉忽然间变得激动起来,音调提高,“那就带我去见房少,我当面向他请罪。” 胡蝶唇角微动,“你本来有机会的。” 是啊。 如果今天他来京都,目的地不是阿房宫,说不定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 可是现在就连那么一丝都彻底断绝了。 骆汉并没有因此而癫狂,反倒是又重新逐渐平静下来。 到底是一生跌宕起伏的枭雄人物,非寻常人可以比拟。 “胡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瑶瑶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或许是想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脸、也或许是耳边回响起那声可爱真诚“胡蝶阿姨”,胡蝶沉默了下。 “胡小姐,算我求你。” 骆汉放下所有的架子,此时此刻,他不再是生杀予夺的枭雄,只是一个单纯的父亲。 胡蝶没有说话。 可骆汉似乎已经察觉到她的态度,露出一抹毫无修饰的纯粹笑容,喃喃道:“谢谢。” 特斯拉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胡蝶一语不发,只是递出一张房卡。 骆汉抿着嘴,伸手接过,什么也没问,旋即推门下车,关门的时候,看向车内的女人,眼神前所未有的平和。 甚至可以说和善。 “胡小姐,我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可能真有因果报应,如果再有机会,我想我应该会做些好事。” 不知道是提醒,还是对于人生的感慨与总结。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这位恶贯满盈的枭雄关上车门,从容而镇静的走向酒店。 没说再见。 特斯拉停在路边。 骆汉没有回头,上楼刷卡进入为他安排的房间。 高等的商务套。 还是给予了他基本的礼遇。 骆汉在外厅环顾一圈,旋即走进卧室。 一进屋,很容易就看到床头柜边摆着一瓶水,水瓶边,还摆着一张纸巾。 洁净的纸巾上,静静的躺着一颗白色的药丸。 骆汉眼神平静,咧嘴一笑,继而走到床边,拉开窗帘,静静的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京都繁华的夜景。 几分钟后,看着灯火璀璨的城市,他掏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女儿还没睡吧?” “瑶瑶。” 那边传来呼唤。 旋即,电话里出现女儿的声音。 “爸爸。” 骆汉笑容慈祥,“这么晚,还没休息?” “妈咪在给我讲故事,爸爸,你在干什么?” “爸爸在出差,刚回到酒店。”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咪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出国去玩。” 电话那头,郁卉穿着睡衣,侧躺在床上,摸着女儿的头发,神情复杂。 “爸爸会尽快的,如果耽搁了,你和妈咪先去。” “不要,我要等爸爸。” 小女孩撒娇道。 骆汉笑了笑,“瑶瑶,以后爸爸不在的时候,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瑶瑶一直很听话啊。” “把电话给妈妈。” “妈咪。” 郁卉从女儿手里接过手机,调整了一下情绪,一如既往还是那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快了。” 骆汉停顿了下,旋即道了句:“对不起。” 那边瞬间陷入安静。 骆汉眼中倒映出窗外的城市,缓声道:“可能有些迟了,但是我想,还是应该需要正式的向你道句歉。” 一生都被强行改变的郁卉这一次并没有冷嘲热讽,看了眼身旁开始翻着童话书的女儿。 “我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带瑶瑶离开。” “我给瑶瑶设立了一笔基金,以你的名义。这笔钱,应该足够你们母女安稳无忧的过一辈子。” 骆汉答非所问。 “骆汉,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知道醒悟吗?瑶瑶不需要你的那些钱,我有养活女儿的能力。” 虽然比不上对方,但作为一名职业主持人,郁卉还是要强过大多数人的。 骆汉没有进行争执,“早点休息吧。” 郁卉直接挂断电话。 骆汉慢慢放下手机,又驻足看了会外面的风景。 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他扭头,看向床头柜,旋即将床头柜上的那瓶水、以及纸巾上的那颗药,全部拿了起来。 就和失眠患者普通的吃安眠药一样,他混着水,仰头将药丸一口吞下,整个过程无比平静,自然。 旋即。 水瓶被重新放回到床头柜。 骆汉在床上躺下,缓缓闭上眼,那张令无数人望而生畏的脸庞破天荒的呈现出祥和神态。 窗帘没关。 月光透射进来,还剩大半的那瓶水清澈透亮。(本章完) 773 好感度+4(第二更谢打赏!) “江总,根据下面的骑手反应,很多其他平台的外卖员向他们征询,我们员工保障房的政策是否真实可靠。” 亲自掌舵这场商业战争的江辰在会议室里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当然真实可靠,我们已经向全社会作出保证,难道还能弄虚作假?” 这倒不一定。 不仅仅基本的骑手,就连在坐的这些外卖事业部的高管内心里都对这个政策持保留态度。 毕竟成本太高了。 虹吸的外卖员数量越多,日后的代价也就越恐怖。 虚假宣传的广告,也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比比皆是。 毕竟如今做生意,不就是比的尔虞我诈,谁更阴险,谁就更得利。 “接下来相关程序就会启动,骑手有疑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长城的核心理念就是以人为本,这个人,指的不仅仅只是我们的客户。通知法务部门,尽快将合同进行更新,将员工保障房这一项,正式写进合同里去。” 江辰当机立断, 在座的高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为老板的豪气所折服,干劲更足了些。 手机铃声响起。 开会敢忘记静音,除了老板,应该没谁有这样的特权了。 江辰掏出手机,发现是曹锦瑟的来电。 “你们继续。”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 “骆汉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就让江辰不禁一愣,随即把会议室门带上。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来自曹锦瑟的信息,真实性肯定不用怀疑。 可是昨天晚上,骆汉刚来见过自己。 “在哪死的?死因是什么?” “酒店。诊断是突发性心梗。” 江辰大脑飞速运转,“不可能,昨晚我见过他。” “他来京都见过你?” “嗯,当时还有兰小姐在现场,他让我保护他女儿,看上去很健康。” “心梗是突发性疾病,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曹锦瑟就事论事,而又似乎意味深长的解释。 江辰大脑飞速运转。 道理是这样没错。 心梗准确来说并不是病,每个人都有碰到的可能。 可是未免也太巧合了。 “我觉得骆汉不是正常死亡。” “可是诊断结果是这样。” 随后,曹锦瑟又补充了一句:“因为骆汉是知名企业家,为了避免没必要的舆论,对于他的意外死亡,相关部门决定低调处理。” 江辰沉默了会。 肯定谈不上心有戚戚然,像骆汉这样的人,用死有余辜来形容,绝对谈不上过分。 可是他的死,难免打乱了他的计划。 “我知道了,谢谢。” 媒体肯定不会报道,如果不是曹锦瑟通知他,恐怕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骆汉的尸体已经凉透。 曹锦瑟从来不是喜欢废话的人,知会了一声后,便挂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走向兰佩之办公室。 “骆汉死了。” “诊断结果是心梗。” “这种死法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体面的结局。”好像面对任何事情,这尊血观音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这一点上,与她那位师出同门的师妹,倒是别无二致。 “是房俊下的手?未免太果断了。”江辰拉开椅子坐下,微微皱眉。 “壮士断腕,弃卒保车,换作是你,应该也会这么做。” 看来这些王孙公子,心境确实要比一般人坚韧,也要冷酷。 卖命这么久的鹰犬,说舍弃就舍弃。 “我可能没这么决断。” 江辰自愧不如的道。 “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反倒是提前解脱了。” 兰佩之淡漠道,在她眼里,骆汉似乎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骆汉现在殒命,起码不用再忍受夹缝中的痛苦煎熬。 “神州讲究人死灯灭,他这么死了,他之前那些事,应该不会再进行追究。” 兰佩之一针见血。 人性对于生死,还是充满敬畏的。 没人会去深挖一个死人的罪孽。 所有很多贪官眼见在劫难逃,都会一死了之。 江辰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 “如果真是房俊干的,那就是走了一步臭棋啊,他难道不知道,骆汉死了,还有骆龙这个弟弟?” 的确。 远在意大利的骆龙此时还活的好好的。 不然骆汉怎么可能会选择叛变。 说着,江辰脸色变得认真,“骆汉的女儿,我们得尽快把她送到老道长那里去。” 可谓难得。 人都死了,居然还能记得在这种情形下瞬间变得没有意义的小事。 兰佩之看着多此一举的男人,提醒道:“骆汉都死了,你答应他的事,还有必要履行?” 她进一步道:“反正有这么一层仇怨在,骆龙想要为他大哥报仇,一定会和房俊鱼死网破。” 这话在情在理。 非亲非故,自己何必要多管闲事? 一个小女孩的死活,又有多大的干系? 可是江辰并没有心安理得的选择性失忆,若有所思的简单回答道:“骆汉是死了,可我还活着。” 兰佩之安静下来,注视着那张思考的脸庞。 “不愧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江辰一愣,思绪收回,继而哑然失笑。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4】 阔别已久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猝不及防的江辰再度愣住,瞳孔聚焦,随即赶忙察看好感度。 89。 没错。 好感度清晰鲜明的来到了89! 距离任务完成,只差真正意义上的一步之遥! 一分! 就差那么一分! 看着咫尺之遥就能完成任务的数字,今时今日的江辰除了惊喜,再无任何不满足情绪。 或许是如今多了个年轻道姑跟在身边的原因,对方在跟随他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他何尝没潜移默化的受到对方影响。 做一件事,想要成功,或者达到目的,首先最应该做的是抛开功利心,遵循本我的脚步。 这样一来,反倒可能能破开迷障,更快的修成正果。 “我马上派人去中江。” 江辰控制情绪。 “我去吧。” 兰佩之出人意料的开口,竟然甘愿为一个男人跑腿。 看着那张婉约恬静的脸蛋,江辰受宠若惊,可是却也没有拒绝。 毕竟要把人送到那座山上,确实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本章完) 774 棋子(谢打赏!) 人固有一死。 或重如山。 或轻如毛。 不提善恶功过,作为叱咤一方的枭雄级人物,骆汉的落幕,无疑太“憋屈”了一些。 当然。 他的死也并不是了无痕迹。 医院。 太平间。 房俊掀开盖尸布。 盖尸布下,是一张沉静而安详的脸,如果不是太平间的冷气附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 “倒是挺自在,是啊,一死百了,确实轻松。” 房俊端详了会这只卖命多年的走狗、或者说恶犬,旋即将盖尸布放下。 “真的是突发性心梗?” 他询问。 “这是医院的诊断结果。” 身后传来声音。 房俊沉默了片刻,默念了一句:“老天对他,还是不薄的。” 的确。 在这种情形下,对于夹缝中的棋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好的结局。 关键还没有太多的痛苦。 “本来还想听一听他的解释。” 房俊似乎有些遗憾,旋即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柔媚女人,“他死了倒是件好事,可是他还有个弟弟。” “骆龙现在应该还在国外。” 国外。 问题就是出在过年的这段时间。 “我本想等他来找我,自己坦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房俊脸上再度露出些许可惜之色,旋即自言自语般道:“他们兄弟俩,已经不值得信赖了。” 在太平间寒气的萦绕下,他的那张脸与其说是冷漠,倒不如说是冷酷。 失去信任度的棋子,就是弃子。 就像躺在旁边的骆汉一样,弃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永远的闭上嘴巴。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目前还没有查出骆龙的具体位置。” “没关系。” 房俊眼神漠然,不紧不慢道:“他不是还有一个侄女吗,不管怎么说,骆汉确实替我办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出了意外,我应该帮忙代为照顾她的女儿。” 前不久才去过一次的胡蝶领悟了他的意思,面如止水,“我去一趟中江。” 房俊注视她,没有面对骆汉时的居高临下,微微一笑。 “辛苦了。” 胡蝶转身,径直离开。 中江。 御湖一品。 郁卉以身体抱恙为由,向台里请了长假,对于她,台里一直相当包容照顾,甚至可以说有求必应,但凡请假,一律批准。 郁卉当然清楚这种“优待”是承蒙谁的荫庇。 即使她一直在竭力的撇清与对方的联系,可是她内心深处清楚,这一切都是徒劳。 自从不愿回想的那一天、尤其在生下女儿后,她的人生就注定难再自己做主。 “妈咪,你拼错了,这块应该放在这里。” 小女孩提醒心不在焉的母亲,并且把母亲放错的拼图挖出来,放在正确的位置。 “瑶瑶真聪明。” 郁卉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你自己先拼,妈咪先去做饭。” 只要情况允许,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坚持亲自下厨。 “嗯。” 小女孩很乖巧,一个人继续玩拼图。 郁卉起身,走向厨房。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爸爸回来了!” 沉迷于拼图游戏的小女孩猛然抬头,喜悦的看向门口方向,要去开门。 保母抢先一步。 门打开,可是不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先生,而是一位—— 女士。 “您找谁?” 以为是父亲的小女孩“噔噔噔”的急切跑过来,看到门口的人,不禁愣了一下。 突兀登门的婉约女子视线略过保姆,下移到保姆后边的小女孩脸上。 小女孩抬着头,眼睛里下意识流露出失望,继而又有好奇浮现。 听到动静的郁卉也从厨房里急忙了走过来,看到门口的访客,也感到疑惑。 “你是?” “收拾东西,跟我走。” 屈尊纡贵的兰佩之开门见山。 郁卉眉头猛然一皱,瞬间心生警惕,“你是谁?” 兰佩之宁静的看着这位中江最美主持,没有说话。 郁卉本能的拉住女儿的胳膊,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享受了多大的殊荣。 “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只有叫警察同志了。” “你可以先给骆汉打个电话。” 闻言,郁卉瞳孔骤然收缩,凝视了对方半晌,然后对保姆道:“带瑶瑶回房间。” 保姆很快护着小女孩回屋。 “骆汉让你来的?” 女儿走后,郁卉紧声问道。 陌生的访客没有回应。 郁卉眼神波动,于是摸出手机,给骆汉打去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再打一遍,还是如此。 “他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因为他死了。” 真是耿直得无以复加。 “……” 郁卉头脑一空,“你说什么?” “突发性心肌梗塞,昨晚死在了酒店。” 果然非常人物说话就是简单直接。 郁卉脸色凝固,旋即失态的大声道:“不可能!他昨晚还给我打过电话!” 虽然她怨恨对方,但对于这个结果,一时间根本没法接受。 陌生的访客没有回应。 郁卉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不受控制的开始回想起昨晚最后的那通电话。 现在想来,骆汉的话里,好像确实透着些不同寻常。 “他……真的死了?” 虽然有预感,像这样的人,很难得到善终,但当真正发生的那一刻,郁卉还是有些六神无主。 “想要保证你女儿的安全,就跟我走。” 兰佩之答非所问,完全没去照顾对方的心情。 郁卉眼神不断颤动。 到底非普通的家庭妇女,她深深吸了口气,暂时将剧烈的心绪波动强行按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比骆汉,女儿才是她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三分钟,你自己选择。” 兰佩之简单道。 郁卉不由抿紧嘴唇。 毫无疑问,现在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 甚至可能关乎女儿的生死! 如果骆汉真的出事,那么一定不是什么心梗意外! 一个人怎么会预知到自己会突发疾病? 骆汉在昨晚的那通电话里,和她前所未有的说的那些话,完全像是交代遗言,明显是预知到了会发生什么! 如果不是意外,那么骆汉这次究竟惹到了多大的祸端? 竟然让他这么一个在中江呼风唤雨的人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 对付骆汉都如此容易。 那么自己的女儿呢? 再联想自己的护照被吊销,郁卉不由的汗毛倒竖,一阵凛冽的寒意从背脊蹿起。 三分钟。 生与死的选择。 如果只是自己,郁卉并不畏惧,毕竟被人强占的那一天起,她就如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关系着女儿!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证据?” 不是质询。 郁卉的眼神中,浮动的倒更像是祈求 她希望对方能够给出让她可以信任的理由。 “还有两分钟。” 淡漠而绝情。 郁卉仿佛都能听到“滴答”的倒计时声。 逻辑与直觉提醒着她,骆汉出事恐怕是确凿的事实。 没有了骆汉,女儿等于失去了靠山。 收拾骆汉都如此容易,如果真是要对她女儿不利,应该用不着这么麻烦才对。 郁卉的大脑在短时间内飞速运转,旋即目光凝聚的看着门口的陌生访客。 “请进。” 显而易见。 她做出了决定。 此情此景,她别无他法,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去赌一把! “砰。” 门关上。 “随便坐,我去收拾东西。” 郁卉匆匆走向卧室。 兰佩之步入客厅,环视四周,目光随即落在了茶几上那张拼图上。 拼图还未完成,只剩小半。 根据拼凑出的图形,应该是一家三口。 “阿姨,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 稚嫩的童声小声响起。 兰佩之转头。 小女孩站在那里,好奇又怯生生的盯着她。 兰佩之肯定不是一个善与和小孩打交道的人,没有理会,在沙发上坐下。 被无视的小女孩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来到她旁边,看着茶几上的拼图,“这是我妈咪给我买的,拼了两天了,还差一点。” 兰佩之不言不语,拿起一块拼图,填充未完成的图案。 小女孩看了看她。 然后。 一只粉嫩的小手伸了过来,拿起一块拼图。 兰佩之视若未觉。 一大一小就这么无声的配合,继续完成这幅未尽的全家福。 紧迫之下,郁卉只是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当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看着女儿正站在那位陌生女子的边上。 她走了走神。 “拼好喽!” 高兴的欢笑声响起。 “瑶瑶。” 郁卉喊了一声。 小女孩回头,雀跃道:“妈咪,拼图拼好了!” 旋即,她看到了母亲拖着的行李箱。 “妈咪,我们不等爸爸吗?” 看着女儿童真可爱的小脸,郁卉内心酸涩,强作镇定微笑道:“爸爸已经去了,所以派阿姨来接我们。” 小女孩又回头看向兰佩之。 或许是头一次玩这种拼图游戏的兰佩之无言起身。 “瑶瑶,来。” 郁卉朝女儿招了招手。 “妈咪,我能把这幅拼图带着吗?” 小女孩征询道。 “太麻烦了,不方便,你要是喜欢,妈咪以后再给你买,多少都行。” 看得出来,小女孩对刚完成的拼图很不舍,可是她超出这个年龄段的乖巧懂事,听到母亲说不方便,就没有再说任何话,乖乖的走过去牵住母亲的手。 “我出去一段时间,家里就拜托你了。” 郁卉对保姆道。 “郁主持放心。” 郁卉点了点头,牵着女儿,看向兰佩之,“走吧。” 三人离开这套价值千万的大平层。 “还没来得及请问你的名字。” 电梯里。 郁卉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女儿。 这一次没有被忽视。 “兰佩之。” 兰佩之。 郁卉最开始没感觉什么,可是看着下降的楼层数字,脑子里忽然电光一闪。 等等。 这个名字,她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不可思议之色逐渐爬上脸颊,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身旁的女人。 “您是东海商会的会长?” “嗯。” 嗓音平淡。 可是郁卉的内心却如惊雷炸响,猛烈震动! 世界上可能会有重名,但东海商会会长的身份,不可能复制。 也就是说,这位来接她和女儿的陌生女人,居然是名满天下的“血观音”! 作为中江电视台的台柱,郁卉的眼界肯定要比普通人广阔,对于国内的一些风云人物即使没亲眼见过,肯定也多少听说过部分传闻。 东海商会的会长,已经足够显赫,可是这层身份根本不足以概括这位传奇女子的峥嵘。 这可是比骆汉还要更为跋扈的存在。 甚至在她心里,可以说是当代女性的骄傲。 “兰小姐,不好意思,我没能认出您。” 确认对方的身份,郁卉的态度不禁发生转变。 今天固然是她与这位传奇女性的第一次见面,但关于对方的“野史”,她没少道听途说。 不管那些信息真假如何,起码她心里始终那么感觉——对方和骆汉,不是一种人。 或许是是出于同性的主观偏向,也或许是出于本能的第六感。 “你们要去的地方,可能环境不太好,做好准备。” 没有因为被认出而倨傲,兰佩之的态度与之前别无二致。 “没关系,我也不是没有吃过苦。” 郁卉攥紧女儿的手,强笑道。 “叮。” 电梯门打开。 兰佩之当先走了出去。 “妈咪,我们是去哪?不是出国玩吗?” 小女孩抬头询问。 郁卉看了眼前面的背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得知对方是血观音,郁卉的心情不由自主放松了不少,牵着女儿,紧跟上对方的脚步。 三人走出中江首屈一指的富豪小区。 小区门口。 有台黑色的mpv等候。 司机下车,帮忙接过行李。 “谢谢。” 郁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家,旋即牵着女儿上了车。 斜对面。 一台电车早就停靠那里,甚至比黑色mpv来的时间更早一些。 只不过不知为何,它只是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其余的行动。 直到mpv接到郁卉母女启动,它都一动不动。 黑色的mpv起步,平稳驶离。 斜后方。 那台先到的电车车窗落下,明明可以抢先一步、被小女孩亲热的叫作“胡蝶阿姨”的柔媚女人望着mpv逐渐远离的车尾,神情恬淡的戴上墨镜。(本章完) 775 先下手为强 上有天堂。 下有苏杭。 初春时分,国内的大企业家们按照惯例,在禾兴古镇举行了一场商业活动。 荡漾碧波的一艘乌篷船上,茶香缭绕,家喻户晓的河马创始人边载德端起一杯茶,惬意的举杯。 他还是那副打扮,汗衫布鞋,简单随性,完全不像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巨擘,而像一位逍遥自在的世外高人。 这或许与他的性格有关。 相比之下,同坐一船的其他几位就要“正统”许多,威严扬散,气度不凡。 “边总,我真是羡慕你,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一位大佬笑着感慨,滑稽的地中海,可是能和多次蝉联首富宝座乘船同游,足以见其地位。 “常总,你是自己没有想通,不妨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他们可能不会让你失望。” 那位常姓的地中海大佬摇摇头,叹息道:“我就是劳碌命,和你没得比,所以只有羡慕你的份喽。” 他端杯品茶。 船上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商业大佬,年纪应该也就四十左右,在这艘船上应该最为年轻,他盘膝而坐,默不作声,仿佛心事重重。 “于总,喝茶。” 常姓地中海大佬斟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虽然相比之下要年长许多,但在商场上,从来不是以年龄来论资排辈。 “于总,去年袋鼠向市场交了那么完美的答卷,怎么好像不开心?” 边载德也看了过来。 常姓地中海大佬笑而不语。 依仗垄断的霸主地位,袋鼠去年的财报确实相当出色,可是要知道,那是去年。 今年开头,在外卖行业一家独大的袋鼠便遭受严重的挑衅,如今已闹得整个社会沸沸扬扬,谁不知道? 挑衅,可能都形容得不准确。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才是。 而且。 更为有趣的是。 在外卖这个赛道,袋鼠与河马,曾经也做过对手。 没错。 河马旗下也涉及到外卖领域,只不过在曾经的交锋中被打败。 毕竟河马集团经营的业务范围太广,而袋鼠则不一样。 外卖是河马的尝鲜手笔,而却是袋鼠的主攻赛道,权重不同,或许也注定了最后的较量结果。 虽然落败,但至今,河马旗下所属的外卖平台还在正常运行,只不过在袋鼠的压制下,始终半死不活。 想起这些,确实别有趣味,可是做生意,尤其生意做大,难免会有细枝末节的竞争,不足为怪。 地中海大佬品茶,滋味盎然。 “边总也说了,那是去年,今年的年成不太好。” 袋鼠创始人于奋望着微波荡漾的河流,貌似对品茶没有兴趣。 “外卖领域可是于总的后花园,莫非长城专送真让于总感受到了压力?” 边载德笑问。 于奋看了他一眼,同样笑了一下,玩笑般回应道:“真别说,确实比当初与边总比画,压力要大上一些。” 都到了这种级别,肚量自然非常人可比,边载德完全没把小小的打趣放在心上。 商场如战场。 胜败乃兵家常事。 偶尔输一次,无足轻重,真正的名将统帅,得纵观全局。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如果一潭死水,那多无趣。” 几只鸭子从船头前游过,给这个初春更增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于总,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快开口,不要客气。” 边载德不计前嫌,颇为豪迈。 “我看你们二位不如何为一家算了。” 地中海大佬提出建议。 河马的外卖部虽然不温不火,但如果融入到袋鼠,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一分力量。 边载德也饶有兴致的看向于奋,似乎比较认同这个建议。 “我现在正焦头烂额,就别拖累边总了。” 于奋几乎没有做太多思考。 世界上没有白得的午餐。 虽然之前赢过一次,但只是因为主攻赛道的不同,并不代表他比这位享誉民间的“前辈”要强。 他的风评一直以来都不好,经常被冠以资本家、吸血鬼的名头,可是对方在无数人眼中,却被奉为神明。 他即使再如何骄傲,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 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还没有走投无路到需要引狼入室的地步。 “看来于总还是有信心的。” 边载德笑着点头,没再提这个话题,“我倒是希望于总能够旗开得胜,这样倒是也能给我降低一些压力。” 地中海大佬意识到,长城专送不仅与袋鼠如今打的火热,其背后的主营业务,同时也与河马直接重叠。 “是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知道二位都不愿意以多欺少,但既然长城都不介意,二位为何不好好聊一聊。” 地中海大佬拿起茶壶盖。 于奋一言不发。 边载德望向湖面,笑而不语。 京都。 马场。 跑完两圈的房俊勒紧缰绳,胯下的马匹毫无杂色的雪龙驹抬起前蹄,嘶声长啸。 随后,又有一匹纯正的汗血宝马驰骋而来,然后被勒停。 “嘶……” 炫丽威武。 马是比车还要昂贵的玩具。 单看毛发体格,用这两匹马在京都换两套豪宅,肯定轻而易举。 “明知道我跑不过你,不知道让一让?” “全力以赴,才是对宋哥你最大的尊重,而且在牌桌上,也没见宋哥让过我。” 房俊翻身下马,一看就常年浸于此道,相当流利顺畅。 驯马师走了过来。 房俊摸了摸自己从小养大的雪龙驹,旋即让驯马师牵走。 输掉比赛的宋朝歌翻身下马,动作同样流溢出豪门望族优雅的底蕴。 “下次换我骑你的雪龙驹,再比划。” 似乎对于落败的结果,他不太服气。 “宋哥,你这匹汗血宝马可是土库曼斯坦进口,论性能比起我的雪龙驹有过之而无不及。” 房俊意味深长的提醒。 宋朝歌哂然一笑:“所以说,完全是人的问题?” 赛道边。 胡蝶走了过来。 “宋少。” 她朝宋朝歌打了声招呼。 宋朝歌微微一笑,拍了拍汗血宝马修长结实的脖颈,“马再好,默契度不够也不行,那匹雪龙驹是你从小养大。” 还在找借口。 房俊正要继续调侃,可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嘶……” 高大威猛的汗血宝马突然暴走,吼叫着扬起前蹄,朝抚摸它的宋朝歌踏来。 房俊心跳一惊,脸色骤变。 “砰!” 接下来。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修长的美腿横向甩出,砸在暴走的畜生身上! 体重超过五百公斤的纯种汗血宝马当即横飞出去,摔倒在赛道之上,翻滚半圈,痛苦的嘶鸣,半晌没有爬起来。 胡蝶将脚收回。 房俊走神,旋即立马问道:“宋哥,你没事吧?” 宋朝歌摇头,临危不乱,气度非凡,对出手相助的女人道了句:“谢了。 房俊偏头,看了看还侧躺在地上的汗血宝马,旋即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胡蝶,瞳孔微微扩大,不可抑制的露出惊讶之色。 他虽然清楚对方身手不凡,但也没料到一个女人居然拥有那么猛烈的爆发力。 “厉害。” 他表示赞叹。 胡蝶面无异色,仿佛只不过举手之劳。 马场的工作人员急忙跑了过来,诚惶诚恐。 “把那头畜生关回去,好好教育。” 这种级别的宝马,可以说价值连城,换作寻常人得到,恐怕得当作祖宗来呵护,但在房俊眼里,依旧只是一头畜生。 汗血宝马似乎受创很严重,根本没有办法自己重新站起来,最后还是马场出动了拖车,才将之运走。 房俊收回目光,又止不住朝身段窈窕的女人看了眼,整理了一下心情。 “你不是去中江了吗。” 胡蝶没说话。 或许是碍于宋朝歌在旁边。 “没事,直接说。” 房俊笑道。 “我去迟了一步。” 胡蝶宁静开口。 房俊微微皱眉,“跑了?没关系,她们跑不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对孤儿寡母,能跑得到哪里去。 “她们母女是被兰佩之接走。” 胡蝶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房俊松开的眉峰再度凝聚。 “兰佩之?她亲自去的?” 胡蝶点头。 房俊沉默片刻,晦涩念道:“姓江的面子可真大啊。” “骆汉已经死了,她们母女,也起不到什么影响,随它去吧。”差点被畜生伤到的宋朝歌平静开口,像是什么没发生过。 房俊看向他。 “宋哥,你有所不知。她们母女确实无关紧要,可是骆汉的弟弟骆龙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宋朝歌与他对视,笑问:“你想到兰佩之手里抢人?” 房俊脸色阴晴不定,“我不相信,兰佩之会一直贴身保护那对母女。” 宋朝歌看了眼无功而返的胡蝶。 对方没有看他。 “兰佩之当然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们,可是一定会给那对母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房俊嘴角扯了扯。 似乎是看出他的不屑,宋朝歌笑着提醒:“比如说,送到那座山上。” 闻言,房俊瞳孔凝缩,表情顿时开始变得有些僵硬,显然也意识到那座山的特殊性。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拿住郁卉母女的打算,便彻底宣告破产。 作为行动人,胡蝶为此,必然得负主要责任,可奇特的是,房俊并没有责备她,甚至连一句训斥都没有。 “姓江的还真是博爱,早知道,就应该早些动手了。” 现在说这些,当然已经迟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虽然对骆汉心生怀疑,但是在骆汉死之前,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对方会真的背叛他。 “我对江辰,还算比较了解,他呢,是一个比较……奇怪的人。” 房俊看过去。 或许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评价比较古怪,宋朝歌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他不纯粹是你说的所谓博爱,就像他在这场外卖大战里主导推行的那些福利待遇一样,出发点也都是为了自己。” “可是有些人,就是喜欢这样的人设。” 房俊接话,意有所指。 宋朝歌不置可否。 “……不过他既然将那对母女送走,证明骆龙真的可能在他手里。” 他注视房俊。 “你和骆汉的事,骆龙了解多少?” 房俊沉默,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回答不上来。 “……他们是亲兄弟。” 他回了一句。 宋朝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房俊再一次无言以对。 “总不能一直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吧?”宋朝歌笑道:“等那对母女安顿好,就是他继续出招的时候了。” 论头脑,房俊很清楚自己绝对比不上对方,要不然也不至于每一次玩牌都会一败涂地。 “宋歌,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他终于没忍住进行请教。 宋朝歌面露思量,“这么被动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你应该化被动为主动。” “怎么化?” 房俊充分发扬不懂就问的光荣传统。 “骆汉的黑历史太多,是洗不清的,他死了,不代表可以把他的罪孽全部带到土里,与其让别人抖出来,不如你自己抢先一步。” 宋朝歌不急不迫道:“这样以来,你起码可以掌握主动权,同时也可以让骆龙失去开口的机会。” 房俊眼神波动,大脑飞速运转,茅塞顿开。 是啊。 他本觉得骆汉死了,就不会有人追究汉龙集团罪恶的历史。 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姓江的绝对在暗中虎视眈眈。 死人是不会说话,是最好的守秘者,同时,换个角度想,何尝又不是最佳的替罪羊? “宋哥,还是你高瞻远瞩。” 房俊面露佩服之色。 宋朝歌不以为意,“我想的这些,江辰可能都想得到,所以具体怎么做,还是需要你自己慎重考虑。” 房俊凝眉。 “不过你最好,抓紧时间。” 最后提醒一句,宋朝歌不再多言,看了眼安静不语的胡蝶,礼貌性的笑了下,旋即去换掉身上的马术服。 房俊沉思,旋即看向胡蝶。 “你觉得宋哥说的有没有道理?” 胡蝶依旧默不作声,她当然不可能会去参于决策。 房俊没有介意,自言自语般默念。 “后下手遭殃。” “先下手,为强。” (本章完) 776 道高一尺(还有一章!) 一条消息突然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说是中江的汉龙集团巧取豪夺,暴力拆迁,被群众举报,相关部门已经展开调查。 在这条消息下,还有条高赞的评论,被顶到最上面。 【汉龙集团的老板突发恶疾已经死亡!】 普通的老百姓,肯定是不敢这么“大放厥辞”的,哪怕是在网上。 “不是说低调处理的吗。” 江辰略带感慨。 都说身死道消。 可结果不尽其然。 人死了,并不代表既往不咎,同样会被拿出来鞭尸。 骆汉是死了,但现在好像注定逃不掉身败名裂的下场。 不过有一个问题。 汉龙集团涉恶,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为什么这么巧合的在这个时间点才爆出来,之前在网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相关的只言片语。 所以真应了那句话。 你看到的,可能只是有人想让你看到的? “房俊可能已经反应过来了,主动抖出来,总比被别人抖出来要好,也方便借助这段时间差对某些细节进行处理和切割。” 兰佩之离开了京都,作为创始团队之一,曹锦瑟理所当然应该代为来长城坐镇。 “看来有高人指点。” 江辰轻声道。 相对而坐的曹锦瑟不置可否,平心静气的道:“骆氏兄弟犯罪事迹罄竹难书,只要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相应‘证据’,到时候骆龙就会被通缉。” “所以一个通缉犯在我手里,就不会有太大的意义了。” 江辰接话,随即道:“我已经让骆龙回国了。” 曹锦瑟看着他。 “本来不想这么仓促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法再等下去,只能抢时间。”江辰继续道,停顿了下,又说道:“上次见面,房老爷子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他应该能够理解。” 曹锦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单刀直入,“人什么时候到?” “不晚点的话,应该在今天晚上十点。” “到时候我一起和你去接人。”曹锦瑟决断道。 江辰没有客气。 对方想要反客为主,所以大家只能与时间赛跑,等被定罪通缉与主动投案自首,意义绝不一样。 “房俊这么做,应该是知道了骆龙在我手里。” 江辰若有所思,缓声道:“所以他应该还会……” 话音未落。 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办公室门被推开。 几个龙行虎步的男女走了进来,清一色的深色夹克,长裤皮鞋。 “江总……” 阻拦无效的秘书面露为难。 江辰还没说话,不请自入的一群人亮出证件。 “江辰是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曹锦瑟站了起来,处变不惊,冷静道:“什么原因?” “有多人举报你司开发的一款虚拟恋爱游戏荼毒玩家的身心健康,并且引发诈骗案件,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江辰挑了挑眉。 倒不是意外这些简单罗列的罪名。 他诧异的是,作为负责游戏运维的主体机构,游戏出了问题,逍遥工作室应该首先知道消息才对,可是无论章广毅还是罗鹏都没有对自己进行任何通知。 “没关系,我跟他们走一趟。” 江辰朝曹锦瑟若无其事的一笑,旋即起身。 一行人侧身,让开位置。 江辰从他们之中穿过,朝外走去。 其余人跟上。 曹锦瑟眉头微微凝聚,没有强行干涉,目送他们离开后,拿起手机,拨打兰佩之的电话。 “兰姨,江辰刚才被带走了,说是他开发的游戏出了问题。我想应该是房俊的手笔。” “多一些经历和体验,不是坏事。” 电话那头的语气相当简单。 曹锦瑟不禁莞尔。 也是。 有钱又怎么样。 有钱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这不。 铁拳就来了。 “房俊还是挺缜密的,多管齐下,把他控制住,不让他捣乱,便于更轻松的与骆汉切割。他这次被带走,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让他出来。” “那就让他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真像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好吧。” 诚然。 人生太顺风顺水,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需要一些波折,更利于成熟与成长。 不知道江辰知道会作何感想,这通电话,算是打消了曹锦瑟去“捞人”的念头。 晚九点四十五。 江辰去“协助调查”已经过去了五六个钟头,未归。 他虽然没有回来,但曹锦瑟还是履行约定,开车抵达机场。 “小姐,这么晚,来干嘛啊?” 坐在副驾的卯兔好奇的问。 主子开车,她享受,可能在别家永远不会有这种待遇。 “接人。” 曹锦瑟理所当然的道。 来机场,不是接人,还能是因为什么。 “接谁啊?” 这才是卯兔好奇的关键点。 大晚上的,还劳烦小姐亲自过来,谁这么大面子? 曹锦瑟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 卯兔立即捂住嘴巴。 曹锦瑟看向窗外的机场出口。 江辰的安危完全不用担心,充其量只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陪警察叔叔喝喝茶,谈谈人生理想,也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嘛。 “小姐,你在笑什么?” 卯兔小声的问,又没按住本性。 “嘘……” 曹锦瑟立即收敛不自觉的溢露的弧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卯兔撇撇嘴,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晚十点。 一趟自意大利而来的国际航班准时准点落地。 一个压着鸭舌帽,盖住大部分容貌的神州男人脚步匆匆,因为没带任何行李包裹,所以在人流中显得比较惹眼。 虽然是大晚上。 但这里可是神州最繁忙的机场,机场内依旧热闹而嘈杂。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脚步匆忙的往出口走,完全没意识到机场内,已经有苦候已久的数道目光牢牢的锁定了他。 “欢迎回国。” 徒然。 就在鸭舌帽男人距离出口还不到二十米的时候,有阴沉声线自耳畔响起。 他脚步停下,猛然抬头, 不知不觉间,前后左右已经分别有四个精壮汉子将他密不透风的围住。 他当即要跑,可是肩膀已经被拿住。 对方显然是练家子,标准的擒拿招式让他瞬间失去了挣扎能力,只能任由人将他裹挟着带走。 机场外。 曹锦瑟坐在车内,忍不住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一刻。 她不再等待,推门下车。 已经靠在座椅上开始打盹的卯兔听到动静,倏然睁开眼,倒是没有平时在办公室睡得那么死,赶忙跟上。 进入大厅。 曹锦瑟抬头,看航班信息。 屏幕上显示来自意大利的那趟国际航班已经在二十分钟前准时落地。 “小姐,人呢?” 曹锦瑟收回目光,环视四周。 机场内人来人往,有条不紊。 忽然。 电话铃声响起。 曹锦瑟拿出手机,发现是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曹小姐是吧?我是骆龙。” 那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曹锦瑟眼神闪了闪,还没说话,对方继续道:“江先生让我回国后,就打这个电话。” 曹锦瑟再一次望向四周,“你现在在哪?” “我刚下飞机。” 曹锦瑟重新抬头,看着航班动态,“你不是早就到了吗?” “我坐的不是那趟航班。” 很快,曹锦瑟在广告屏上注意到了五分钟前,又有一趟国际航班降落,来自意大利隔壁的法兰西。 “曹小姐,你在机场吗?” 曹锦瑟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出来吧。” (本章完) 777 停车(求月票!) “爷爷。” “坐。” 新的一年重新启航,房老爷子似乎从去年的打击中走了出来,起码精气神强了许多。 他坐在院子里那棵历史悠久的老槐树下,冲应召而来的孙子抬了抬手。 旁边还摆着一把藤椅。 房俊正襟危坐。 “你今年多大了。”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奠定家族荣耀的房老爷子再如何英雄盖世,也抵不住岁月的侵袭,也曾鲜衣怒马少年时的脸上爬满老年斑。 “二十五。” 房俊一丝不苟的回答。 房老爷子端详着自己的孙子,微微走神,过了会,才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姑姑已经出生了。” 房俊的姑姑,无疑就是房嫒的母亲。 房俊没有说话。 家族里早就下了禁令,严禁在老爷子面前再提及房嫒的事情。 “打算什么时候考虑成家?” 老爷子不急不迫开口。 对于这一辈人,血脉延续,可以说是头等大事。 房俊应该是猝不及防,没有立即回应。 “还没玩好。” 老爷子道:“我不管你爸妈什么态度,但是你作为房家的子孙,就得担负起为房家开枝散叶的责任。” 末了,老爷子还意味深长补充了一句:“这个要求,应该不难吧?” 仿佛对这个孙子,他已经别无他求。 “爷爷,婚姻这件事,还得看缘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风光如房俊又如何,同样逃不了被催婚的命运,从这个角度看,高门大户与百姓之家,好像也并无太大差别。 “不用和我扯这些借口。” 虽然年岁已高,但撑起偌大的家族荣耀,可想而知这位老人是一个多么强势霸道的人。 “你要是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那我来帮你选。” 他不容置疑道,压根没给孙子任何谈判的余地。 要是换作寻常家庭,照当下年轻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脾性,肯定不会屈伏,很可能的情形就是闹得不欢而散。 可是房俊当然不会那么“不孝”。 没有老人,哪有他的今天。 “我有喜欢的人。” 他心平气和的回应。 “哪家的姑娘。” “爷爷,她并不是名门出生。” 老人似乎不以为意,“你应该清楚,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算一个老顽固,要不然你姐当初也不可能嫁给那个律师。” 虽然恢复了不少,但看得出来,说起这话的时候,这位老人嘴唇不自觉轻微颤动,眼神里也流露出一缕难以察觉的悲戚。 世间苦事,不外乎白发人送黑发人。 即使房嫒再怎么胡作非为,血脉的联系终归无法断绝。 房俊当然不敢插言这个话题。 老人停顿了下,缓声道:“你姐的下场,怨不得别人,是她咎由自取。” 江辰给予“深明大义”的评价,看来并不是溜须拍马。 虽然并不赞同,但作为家族灵魂的老人真的怀有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即使房嫒再怎么一意孤行,肯定也是不可能与丁禾顺利成婚。 “说吧,你的心上人,是干什么的。” 一生波澜壮阔的老人没有过多执迷于这个伤心的话题。 “爷爷,您应该认识她。” 面对老人的目光,房俊镇定道:“她叫胡蝶。” 老人浑浊的眼球定了定,看着自己的孙子,半晌没有说话。 房俊端正坐着,面不改色。 “你怎么会喜欢她。” “我也不清楚,爷爷,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可是只有在她身上,我才能感受到吸引力。” 感情这种事情,最为玄奥,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控制。 哪怕自己。 “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她与其他女人不一样。” 房俊确实坦诚,表露自己的真实感受,并无任何隐瞒。 老人沉默半晌,并没有苦口婆心的规劝,也没有大发雷霆的怒斥,只是问了句:“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么?” 房俊摇了摇头。 “这也是我喜欢她的一个原因。” 所以说。 人性好像都比较贱。 本来无数的女人可以挥来招去,予取予求。 老人移开目光,望向院子里的绽放的春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忤逆”,房俊道:“爷爷,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婚事,您来做主。” 强硬。 好像又极为顺从。 他和房嫒,好像确实不太一样。 “爷爷,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自己该说的话,房俊起身,打算离开。 “那个女人,你是因为宋家小子才认识的吧?” 老爷子开腔。 房俊身形一顿。 “嗯,是宋哥介绍的。” “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 “当然记得。爷爷,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您的嘱咐。” 的确。 老人曾经告诉过他,离宋朝歌远点。 他也确实一直这么做的。 除了表面上必要的逢场作戏,实质上,他不是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界限? “回去做准备吧。” 老人简练道。 房俊当然理解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他的个人意愿被否定驳回。 他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得到支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是从出生就绑在他身上的宿命。 当然。 他并不觉得是枷锁。 婚姻,只是一种形式,或者说,一种合作而已。 他冲老人低了低头,旋即转身。 走出老宅,房俊拉门上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拨通电话。 “继续检查机场监控,如果骆龙真的已经回国,不论如何,必须把他揪出来。” 他料到姓江的肯定会采取措施,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监控航班信息,在机场做好了布控。 可哪知道结果却捕获了一个“赝品”。 出发地没错。 姓名没错。 可人却不是骆龙。 或者说,不是他想要的骆龙。 第一个电话过后,房俊一边开车,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将他继续羁押,我知道,你们一定可以找到理由,我不允许他现在出来……” 国产车逐渐来到红色大街尽头,旋即不知为何,车速慢慢降低。 原来前方几台公务车寂静的停靠,将路口堵住。 车旁。 又一帮身穿夹克的便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从红色大街驶来的国产车,抬起手,掌心向前。 “停车。”(本章完) 778 彼此彼此(谢打赏!) “江先生,职责所在,希望你能够理解……” 被请来喝茶的江辰当真是在喝茶,虽然羁押时间早就超过了规定的二十四小时,可是他并无不满,也不急躁。 可能是在这里待遇还不错的原因。 睡觉都是享受的单间。 因为心态的问题,在某个观念上,他与兰佩之,倒是不谋而合。 任何经历,都是一场修行。 “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关于有人利用游戏进行诈骗的行为,我司确实存在失察的过失。” 对方态度客气,江辰也相当平和,不狡辩,不抵赖,坦诚的承认己方的过错。 虚拟恋爱游戏,是他一手捧红的。 但是上线之后,他便没再过多关注,毕竟一个人精力有限。 不过就像他刚才的说辞一样。 关于荼毒身心健康这一指责,他绝对不会承认。 很多人都喜欢把一些过错归咎于游戏头上,首当其冲的就是一部份家长,当孩子成绩不好时,电视、游戏、网络……这些本质上是提供给人消遣娱乐的方式便会不由分说的沦为背锅侠。 当然。 孩子自控力差,容易受外界因素诱惑,这无法否认,可是虚拟恋爱游戏,从上线初始,就只针对成年人开放。 作为成年人,应当具备自主的行为以及思辨能力,何来荼毒身心一说? 不过关于“诈骗”的问题,江辰觉得己方确实存在不可推卸的一定责任。 他没有干涉游戏的运营,可是警察叔叔罗列的资料还是让他产生几分惭愧,同时,又觉得男性的觉醒之路任重而道远。 因为当初花天价请裴云兮代言,吸引了无数男同胞疯狂涌入,当初游戏运营的主体方向,也是针对男性群体。 可是游戏发展到现在,方向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变化,随着游戏的火热,不少女性玩家也踏入进来,并且数量与日俱增,成为了游戏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于是市场理所当然的主导了游戏改动的方向。 按照江辰停留的认知里,虚拟恋爱游戏本质上是一款“培育”游戏,男玩家在游戏中是去邂逅一个符合精神幻想的异性角色。 也就是某个仿真化的npc。 这个npc有自己的职业,有自己的年纪,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的性格…… 玩家需要去探索,去磨合,去培养好感。 换句话说。 是给了大部分木讷内向的宅男,去实景磨炼或者说体验恋爱经历的机会。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 随着女性玩家的加入,难以避免改变了游戏生态,游戏随后的发展方向可想而知。 这些女性玩家,开始抢夺npc的“饭碗”,导致虚拟恋爱游戏,逐渐真正沦为了一个社交恋爱平台。 当然。 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下男女关系越来越僵硬,不说改善,能缓和这个局面,已经算是对社会做出了贡献,可关键在于,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在其中找到了机会。 虚拟恋爱游戏,虚拟两个字在开头,也最为关键。 可玩家们却不自觉忽视了这一点。 虽然都是“精神恋爱”,但有一个差别是不可抹除的。 程序设定的npc永远不会骗人,但异性玩家,就不一定了。 从而导致了一系列不尽人意的情况。 一些玩家因为轻信游戏里的“恋人”,在现实里向对方发红包,转账。 大部分受害者为男性。 他们的悲惨遭遇,间接也牵累了江辰,导致他的人生也多了一笔经历。 从心里上,江辰很同情这些受害者,可同时,又有些无奈。 作为东海大学知名舔狗的他当初都知道,网恋不靠谱,为什么总有人前赴后继。 网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啊。 哪怕游戏官方管控得再严格,也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 当然。 江辰不会以此为借口,认错态度十分端正,干脆的表示愿意配合警察叔叔追查可恶的骗子,并且提前垫资,先行对受害者的损失进行赔付。 照理说,态度如此诚恳,并且补救措施堪称无可指摘,应该放人了才对。 可结果没有。 这位领导又掏出一份文档,递到江辰面前。 “江先生,将你司后续准备采取的补救措施,以及整改方案,写一下吧。” 江辰哑然失笑。 本来直接找他,就不太符合规矩,第一责任人,理应是开发者兼运营方的逍遥工作室才对。 更别提现在要求他写“保证书”了。 不过江辰从来都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挨打要立真,有错就得认。 他不急不躁,拿起笔,耐心的开始书写。 领导端起茶杯,掀开茶盖,悠悠吹了一口。 办公室很安静。 江辰写得很认真。 领导也负责,一边喝茶,一边看他写,丝毫不催促。 “叮铃铃……”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悠闲的良好氛围。 领导不急不缓放下茶杯。 “江先生,慢慢写,不着急。” 说完,他摸出手机。 “喂。” 那边说了什么未知。 只见这位平易近人的领导脸色倏然一变,惊疑不定的波动,看了眼江辰。 “等一下。” 他起身,顾不得再和江辰打招呼,拿着手机,急步走出办公室,把门带上。 江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慌不忙,心无旁骛的继续书写。 他的字确实相当漂亮,凝实而从容,同时又慢条斯理,不知道,恐怕以为他在练字。 一个电话应该用不了那么久。 当十多分钟过去、办公室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那位领导一手摸着门把,站在门口,波动的眼色说明他的心绪还是没能调整过来。 过了会,他挤出笑容,把门关上,走进来。 “江先生,不用写了。” 江辰抬头,“还没写完。” “没关系,可以回去再写,我相信像江先生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肯定不会让民众失望。” 这位领导笑容和煦,和蔼可亲。 江辰沉默了下。 “我还是写完吧,没有起到监督和提醒的责任,确实是我的失职,这才给玩家造成了财产损失,也给执法部门造成了麻烦。” 说完,江辰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喝了口茶水后,又开始低头书写。 和颜悦色的领导笑容微微凝滞。 ———— 当江辰恢复自由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外面的夕阳已经黯淡无光。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 可是他并没能饿着肚子。 没错。 在恢复自由前,他不顾人家领导隐晦的催促,竟然还在人家单位里蹭了顿晚餐。 三菜一汤,颇为丰盛。 至少要比他以前在大学食堂吃的要强。 达成新人生成就的江辰轻松淡定的走出机关大门。 没有豪车云集的排场。 也没有清水泼街,红毯开道。 甚至连一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江辰轻轻吁了口气,也不失落,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阿房宫。” 出租车启动。 江辰摸出手机,率先给罗鹏打去电话。 “江辰,你怎么搞的?开年会你都不回来,公司究竟是你的还是我的?” 电话一接通,那边苦大仇深的ceo立即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 “要不你让李姝蕊和学校说一声,反正她马上就要毕业,留在学校也没多大意义,不如早点来公司。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他忙不过应该是真的。 “我才喝茶出来。” 江辰简单道。 “喝茶?超,你真是快活啊,我过年都只放了一周假,靠,你真该死,不行,你必须给我涨薪。” 毕业到现在,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可是他们室友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陪警察同志喝茶,你也羡慕?” 江辰调侃。 那边的滔滔不绝顿时戛然而止。 “和叔叔喝茶?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 罗鹏莫名其妙,疑惑反问:“知道什么?” 看来确实是直接找的自己啊。 擒贼先擒王? “虚拟恋爱游戏现在的运营情况,你知道吗?” “怎么了?” 罗鹏越听越纳闷,“挺好的啊,章广毅他们的团队现在已经在开发新游戏了。” 随着天赐资本的壮大,投资的业务逐渐扩充,作为ceo,自然不可能把精力再放在一款游戏上。 罗鹏对虚拟恋爱游戏的了解,也只是通过规律时间的财报。 “我们被举报,有人利用虚拟恋爱游戏从事诈骗活动。” “怎么可能!” 罗鹏立马否认道:“纯粹胡说八道。” “是不是有些玩家在游戏里结识异性后,被骗钱财。” 罗鹏愣了愣,“你说的是这事?” 继而,他惊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事被请去喝茶吧?”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同时,也证明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你怎么不和我说。” “这种小事,我和你说什么。” 罗鹏的态度完全不以为然,“那些人被骗,纯粹只能怪自己。连面都不没见过,居然就转账汇款,这不是妥妥的冤大头是什么?江辰,我以前错了,曾经的你比他们肯定还是要强的。” 真是礼貌的夸奖。 “警察不会真是因为这事找你吧?这不是开玩笑吗?这都能怪到我们头上?电信诈骗的人那么多,是不是运营商都有责任?还有那些聊天软件,也是不法之徒的利用工具,是不是也得查处?” 罗鹏荒谬道,口若悬河,江辰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放心,我马上让法务部门……” “行了。” 江辰无奈一笑,“不管怎么说,我们确实没有承担好提醒的义务,告诉章广毅,接下来要重视这种情况,进行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有,对受害者进行赔偿。” “赔偿?你确定?” 罗鹏迅速道:“那些人就是智商欠费,他们被骗的钱,完全可以当是给自己的智商充值了。” “被骗的大部分都是男性,你也是一个男人。” 江辰言简意赅,他知道罗鹏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有时候不妨共情。 “钱只是小事,要是因为被骗导致想不开,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对我们来说,孰轻孰重?” 闻言,罗鹏顿时无法再辩驳。 “而且当初裴小姐答应代言,是给予了我们充分的信任,我们不能连累她的名誉。” 罗鹏不由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我会让章广毅发布一个公告,告诫所有玩家,可是我觉得,恐怕没办法完全杜绝。”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就像江辰。 迷途知返,痛改前非。 可是看看,他是跳了阵营,可是有无数人填补了他的空缺,前赴后继。 听罗鹏唠叨了半天,江辰才挂断电话,如果不是从商,这厮去做思想教育的工作肯定也是一个人才。 结束和罗鹏的通话的后,江辰又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出来了?” 曹锦瑟的嗓音透着笑意,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嗯,骆龙呢?” “我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曹锦瑟简单回应,“我该说你机智,还是狡猾,坐个飞机,都玩兵法。” 江辰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后句话。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决断,本以为,对方会等他出来,将骆龙交给他才是。 沉默了下,他道:“给你添麻烦了。” “都说里面是一个教育人的地方,看来不假。变礼貌了。” 曹锦瑟似笑非笑。 “里面确实不错,人人都很热情,说话也好听,我倒还真想在里面多待几天。” “觉得在里面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是吧?想的倒挺美。” 玩笑过后,曹锦瑟调整语气,正经的道:“房俊已经被带走了。” 江辰眉角动了动。 这么快? 看来在某些方面,他还是预估得并不完全。 譬如电话那头的女人。 别看和他“嬉皮笑脸”,可如此年轻能坐在那么高的位置,掌控庞大的商业巨轮,巨量的财富,她的手腕、以及心性,在某种程度上,恐怕不亚于让人闻风丧胆的兰佩之。 像这样的人,要么不翻脸,一旦翻脸,便是雷霆万钧。 “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沉默不语的江辰这才开口。 “在我的人生教条里,我想应该增加一项。” “什么?” “不要和你做对手。” 曹锦瑟哑然失笑,继而俏皮而又认真的说了一句。 “彼此彼此。”(本章完) 779 同是天涯沦落人(加更!谢打赏!) 莫愁前路无知己。 同是天涯沦落人。 应该也是头一次享受这种经历的房少坐在靠墙的硬板床上,背靠着墙,一只腿竖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偏头望着墙上不到一个平方的夜空。 虽然可能过夜的地方不同,但他和江辰的待遇大差不差,私人订制,豪华单间。 没有知道这位根正苗红的衙内此刻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来打扰。 直到开门声响起。 毕竟身份不一样,房少当然不可能像某人那般,“无人问津”。 走进来的是宋朝歌。 他先是看了眼转过头的房俊,然后观察了下四周。 “环境还不错。” 他轻松的玩笑道。 房俊并不颓唐,也不难堪,轻微咧了咧嘴。 “还是宋哥的消息灵通。” 房间里没有椅子,这种时候感人的没选择退避三舍的宋朝歌只能站着。 “恐怕得委屈你在这里待个晚上了。” 房俊若无其事,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反而问道:“姓江的呢。” “他出去了,毕竟二十四小时是规定。” 房俊扯了扯嘴角,讥诮的念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他进来。 对手出去。 叔可忍,婶不可忍。 可不能忍又怎么样? 谁让人家的情况,和他不同。 “骆龙什么时候回国的?” 宋朝歌问,完全不担心会存在监控的问题。 房俊当然清楚对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我做了部署,可姓江的太奸诈,玩了一手移花接木,派一个替身坐了飞机。” 宋朝歌居高临下的看着靠墙而坐的房俊,“骆龙什么都交待了?” 房俊面沉如水的默默点了点头,旋即还是没忍住跌宕的情绪。 “这个蠢货!” 他知道,骆汉这个弟弟此番回国,肯定是为了大哥的死展开复仇。 可是骆汉的死,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但遗憾的是。 他被障眼法给蒙蔽,导致连做出解释的机会没有。 当然。 解释也没有多大意义。 调查汉龙集团,把黑锅全部推到一个死人身上的决定,确实是他的手笔。 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认为骆汉的死,是杀人灭口。 “没关系,一个罪犯的话,没有可信度。” 宋朝歌安慰道。 房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和江辰爽快认错的态度不同,即使骆龙的口供摆在他面前,他也一概否认。 这是一个法治的年代。 任何事情,都讲究证据,而不是靠一面之词,而且还是一个罪犯的一面之词。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宋朝歌问。 患难见真情。 这种时候没有避嫌,反而前来探望,可谓难能可贵。 人非草木,房俊难免产生些许触动,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宋哥,胡蝶会处理。” 只要将关键的证据在外面销毁掉,即使骆龙说得天花乱坠,也伤不了他分毫。 “行。” 宋朝歌点头,“那你安心休息。” 说完,他转身打算离开,倏然身形又停顿了下。 房俊看着他。 “我代锦瑟,向你道声歉。” 房俊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倒也算个汉子,简练回应道:“宋哥,你是你,她是她。” 宋朝歌不置可否,正要继续往外走的时候,身后又传来房俊的声音。 “宋哥,强扭的瓜不甜。她是一个极其现实的人,她这么帮助姓江的,无非就是因为姓江的和她结成了利益联盟,能够带给她想要的利益。今天是我,如果哪一天,换作宋哥你站在他们的利益对立面,宋哥觉得,她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真是深入灵魂的提问。 宋朝歌站着听完了这段话,不过却没有进行回答。 “好好休息。” 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空下,一头乌黑长发的柔媚女人在等候。 “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宋朝歌含笑问道,在大部分时间,他绝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一碗墨水,能够重新恢复洁净吗。” 宋朝歌沉默。 是啊。 都知道要销毁证据。 可是证据哪有那么容易能够销毁干净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要查,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更何况还有骆龙的配合。 “应该把骆汉留着。” “留着也是一样。”宋朝歌淡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他,和骆汉这样的人来往可以,但是不要牵扯太深。” “这就是你把他送进去的理由。” 胡蝶直视他的眼睛。 宋朝歌微怔,而后失笑。 “你在说什么?哪里是我把他送进去的,把他送进去的,不是曹锦瑟吗。我确实没有想到,她能下这么大的决心。真的值得么。” 他自言自语,面露感慨。 大到世界格局,小到人际交往,都是讲“圈子文化”。 协助骆龙归案,在法理上,这么做完全没错,是正义之举。 可是“法不外乎人情”。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都是在京都土生土长,并且家就在一条街上,如果站在这个角度看,曹锦瑟此举,无疑过于无情。 惩恶扬善,无可指摘,可是无形中,曹锦瑟会得罪相当一大票人,这是肉眼不可见的隐形代价。 这也就是江辰出来后,为什么会觉得对方该把骆龙交给他,为什么会说麻烦了的原因。 他是底层出生。 有些事,他可以去做。 房俊会不会被定罪,尚且不得而知,但是曹锦瑟做出这种“铁面无私”的举动,很容易被“圈子”所不容。 就像某句话说的那样。 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清澈就是一种罪过。 胡蝶像是也洞悉了其中深沉次的含义,细细柳眉微微凝聚。 “所以实际上,你是想打击曹锦瑟?” 与之对视,宋朝歌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爽朗而纯粹,像个孩子。 “我在你眼里,难道这么神通广大?我能想到,她真肯为了一个男人,下这么大的决心?你应该明白,如果真是我早有预料,它也真的如期上演,我好像也不会因此而开心。” 胡蝶沉默下来。 宋朝歌笑意温和,向前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拍她柔韧的肩膀。 “找个机会,进去看看他。房俊这个人,不爱表达。但是我相信,你肯定是知道他喜欢你的。” 胡蝶一言不发。 宋朝歌拉门上车。(本章完) 780 照片(求月票!) “小江。” “方叔,潘婶。” 机场外。 江辰完全看不出被请喝茶的阴霾,笑容满面的快步上前。 在国外度过了一个漫长旅程的方家两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圈, “长结实了。” 方卫国抬起手,捏了捏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的肩膀,颇为用力。 江辰笑道:“方叔,国外好玩吗?” 方卫国点头,看了眼妻子,笑叹道:“我和你潘婶这次去了好多城市,值了。” 这趟出国之旅,确实比计划中要来得长,来得远。 江辰看了眼站在父母后边的方晴,面无异色,帮忙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箱。 “上车吧。” “小江,这是你的车?” 当看到停在路边的s8时,潘慧情不自禁询问。 她当然不懂车,也看不出价格,但豪车基本上一看外形,就能让人产生价值不菲的感觉。 江辰“嗯”了一声,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老两口坐上后排。 方晴坐在副驾。 选择在京都落地,她当然事先有和江辰沟通。 父母的心思她理解,毕竟将江辰视作半个儿子。 江辰没有回绝。 “小江,听晴晴说,你现在事业做的很成功,自己开公司了?” 方家两口都是地地道道的老百姓,藏不住心思,而且在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面前,也不需要隐藏,上车没多久,潘慧就忍不住问道。 “嗯,是和别人合伙,潘婶,方晴是在往我脸上抹金呢,现在经济形势不太好,生意都比较难做。” 这话倒不算是说谎。 毕竟他现在正在和国内巨头公司进行激烈竞争,而且“起家”的游戏,也出了一系列问题。 “小江,你就别谦虚了,你这台s8,可就值两百多万。” 听到丈夫的声音,潘慧目露震惊,不可抑制的偏头,“两百多万?” 江辰也有些诧异,看着后视镜,“方叔,你怎么知道的?” 大半辈子都生活在那个下岗职工大院,方卫国应该没有这样火眼金睛的眼力。 “我查的。” 方卫国拿起手里的手机。 江辰莞尔失笑,调侃道:“方叔,确实得多出去走走吧。” “行啊,你小子现在有成就了,就拿你方叔开玩笑了是吧?” 方卫国故作不满,可是脸上却满是笑意,看着开车的年轻人,眼神中满是欣慰。 作为家长,没什么比看着孩子有出息更满足的,这比他出国看了多少风景,见识了多少名盛,要更加高兴。 “回沙城后,我一定去找你爸,好好的喝喝酒。” 潘慧悄悄推了推他的胳膊。 方卫国不以为意,他相信,这孩子绝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要是脆弱,根本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看看开车的年轻人,再看看坐在旁边的女儿。 这不是他和老江,曾经玩笑的场景? 方卫国内心又不由产生一丝遗憾。 “小江,你今年过年回去没?”潘慧转移话题。 “没。” “那你在京都过的年?” “不是,我去我女朋友家了,琴岛。” 江辰言无不尽,可是他的坦率真诚,让潘慧一时间有些语塞,而后略微不自然的笑了笑。 “听晴晴说了,你找女朋友了,那姑娘一定很漂亮吧?她在京都吗?带来给我和你方叔见一见。” “潘婶,她在东海,今年大四,还没毕业呢。” 车内安静下来。 潘慧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僵硬。 关键是方晴。 从上车后,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国外旅行玩的太久,比较累了。 “方晴说,这次我们出国旅游,是你公司的名额?” 方卫国打破了沉寂,同时也绕开了那个令气氛尴尬的话题。 江辰不禁看了眼副驾上的青梅。 方晴望着窗外,一语不发。 想要拖着父母,她只能找借口。 “嗯,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公司和旅行社有合作。” 江辰张嘴就来,虽然没有提前串供,但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就叫默契了。 不是用金钱就可以堆砌的。 方卫国点了点头,“你还给她买了辆车?你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也不能这么破费,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幸好他只是通过童丹那个电话知道江辰送了台车,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车。 “方叔,你可以上网查,买车是可以给公司拿来抵税的。” 江辰面不改色心不跳,成功糊住方家二口后,他不由再次看向方晴,责备对方怎么什么都往外撂。 可是方晴一直望着外面,并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 江辰收回目光。 他相信,某些至关重要的事,对方还是保守了秘密。 不然二老恐怕是不会要求来京都看他的。 不对。 准确的说,应该是更加会来才是。 只不过肯定不会是这幅态度了。 江辰先是开车来到了酒店。 五星级的家庭房。 不存在刻意显摆。 可是这种档次的酒店和房间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方家两口来说,还是具有一定的冲击,不过对于江辰如今的能力,他们起码有了一定的心里建设。 家庭房有两间卧室,外面是一个小客厅,面积估计和方家沙城的房子差不了多少。 “事情解决了?” 等单独进了卧室,和江辰独处,方晴才开口说话。 “我还以为你去国外染上了什么病呢,吓我一跳。” 江辰玩笑。 要是换作以前,方晴肯定不会吃亏,十有八九得反击回去,可是现在她没有,只是收拾起行李。 “给。”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张精美的卡片递了过来。 “什么?” 江辰疑惑接过。 “卢浮宫发的纪念品。” 江辰一愣,看了看蹲着身整理行李箱的青梅,嘴唇动了动,然后道了声:“谢了。” “我妈非让我给你带的。” “……” 感恩之情好像顷刻间灰飞烟灭。 江辰哑然失笑,拿着那张纪念卡,继而道:“嗯,解决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带方叔他们过来。” 房俊现在还在里面待着。 不提泥菩萨过河,起码这个时候,那位麻烦缠身的房少肯定是没精力再放在方晴身上的。 虽然对方表现得轻描淡写,但方晴见识过房家兄妹的强横。 而且她在国外,抛弃银行大奖的安排,也足以说明一定问题。 “谢谢。” 对方刚刚道谢,她很快又回敬了过去。 一切起因,都是由她而起。 具体过程发生了什么,她不会去问,也不用去问。 江辰微怔,笑道:“和我还这么客气。” “你们坐飞机应该比较累,今天就先在酒店休息,方叔不是一直念道着想去长城看看吗,明天去。” 方晴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对方的安排。 肯定不是一个新年没见的原因,之前他们一年半载不联系,方晴都不会这样。 倒不是生疏。 江辰不自觉感到,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出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咳。” 他轻咳一声,“我去看看方叔他们。” 陪着吃了顿晚饭后,第二天一大早,江辰载着养足精神的方家两口,还有青梅,来到了神州最伟大的奇迹——长城。 登高望远。 方卫国喟然长叹,“看了国外那么多地方,其实还是咱们的长城壮观。” 即使江辰他们已经出发的够早,可是这座全球驰名的古迹永远不会缺乏前来朝圣的人。 “方叔,潘婶,拍张照吧?” 两口欣然同意。 江辰掏出手机,教二老摆姿势,干着原本属于方晴这个女儿应该干的活。 方晴则挎着包,站在旁边,包里装的都是些零食饮品。 落在旁人眼里,这四口,无疑活脱脱的一家人。 “方晴?” 忽然。 有道将信将疑的喊声响起。 看着父母拍照不自觉扬起笑容的方晴下意识扭头,而后也露出惊讶之色。 “樊律师。” 在天禾律所一向有着铁娘子之称的樊律师快步走了过来,“我还以为认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继而,这位铁娘子看到了拍照的江辰三人。 江辰,她当然还有印象。 当初去探望丁禾,就是一起去的。 “我带爸妈来看看。” 方晴解释。 樊律师恍然的点了点头。 “樊律师,这么有闲情逸致?” 好歹也算是共事了一段时间,而且通过绰号,也可以看出这位资深女律政的性格。 典型的事业型女性。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很少会给自己放假的。 “别提了。” 独自来爬长城,就可见她的独特的性格,樊律师叹了口气,“律所现在停业了。” “停业?” 方晴意外,不禁问道:“为什么?” 樊律师摇了摇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樊律师?” 给方卫国夫妇拍了几张照片的江辰也注意到了,记忆力很好。 “江先生,你好。” 樊律师礼貌微笑。 “爸,妈,这是我律所的同事,樊律师。” 方晴向父母介绍。 “你好。” “伯父伯母,你们好。” “一个人来爬长城啊。” “嗯,律所停业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锻炼锻炼身体。” “律所停业了?出什么问题了?” 潘慧顿时道,毕竟方晴还没有告诉父母她离职的事。 不知内情的樊律师解释道:“我们律所的新老板突发疾病去世了,好像他本人又涉及一些违法案件,所以执法部门让我们暂停营业,等调查清楚。” 房嫒死后,天禾律所的所有权归属于房家手中,后来房俊又把它当奖励,送给了骆汉。 而骆汉的下场,人眼可见。 说起来,天禾律所,倒还真像是携带着不详的属性,历任老板,都没有好结果。 听到樊律师的解释,方晴忍不住看向江辰。 江辰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就像往海里扔一个炮仗一样,扔炮仗的人,哪里能滴水不漏的洞悉会造成多广阔的影响。 甚至江辰根本就没关注过天禾律所落到了骆汉手里的事。 “这可怎么办?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吧?” 方卫国紧张道。 “不会。如果律所真的没办法再经营下去,大不了换个公司。” 方卫国点了点头。 聊了会,樊律师告别。 等她走后,方卫国立即对女儿道:“难怪你这次陪我们在国外玩这么长时间,出了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爸,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和你们说什么。” 江辰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方晴撒谎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半点退步啊,这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让他都只能甘拜下风。 “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那你以后的工作怎么办?” 作为生活在社会基层的普通人,潘慧这样的家庭主妇,最关心的当然是孩子的就业问题。 “潘婶,没关系,方晴可以来我的公司工作,我们公司正好需要像她这样的法律人才。” 江辰仗义的帮衬道。 潘慧眼睛一亮。 “待遇方面肯定不会比她现在差。” 江辰补充。 “我不去。” 两口子还没开口说话,方晴便果断的表态。 “为什么不去?” 方卫国下意识问。 “应该是嫌弃我那庙小吧。”江辰叹息。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公报私仇。” 说完,方晴便朝前走去。 方卫国夫妇一愣,继而哑然失笑。 小时候两个孩子确实经常打闹。 “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小,再者说,小时候受欺负的,也不是她嘛。” 方卫国有感而发。 这些长辈的眼睛,到底是雪亮的。 只不过这让旁边的江辰同志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或许老两口之所以一直对他和方晴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因为觉得女儿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是吃亏的那一方? 江辰全然当做没有听见,在方卫国夫妇也开始往前走的时候,快步追上方晴。 “要不,我把天禾拿下来。你和那些同事,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 别人理亏补偿,都是送包,送化妆品,可是这位倒好。 方晴已经不想去猜测这家伙现在到底有多雄厚的实力。 “想害我就直说,用不着这么麻烦。” “怎么是害你?” “丁禾,房嫒,还有现在的老板,哪一个有好下场?” 江辰哑然,然后笑道:“你可是经历过高等教育的优质人才,怎么能封建迷信呢?” “你们俩走那么快干什么?停一下,我给你们拍张照。” 一对长大成人的年轻男女只能停下脚步,按照长辈的要求,人偶般摆姿势。 “离那么远干什么,靠近点。小时候你们不是挺会拍的吗。” 方卫国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做着手势。 不管已经走得多远,在长辈面前,始终都是孩子。 两人的距离只能被迫逐渐缩近,直到肩触肩,好像又回到了儿时的远近。 “笑得开心点。” 潘慧笑容慈祥的在旁边指导。 江辰咧起嘴,露出洁白牙齿,无比憨厚。 长城上的风吹过,拂起方晴的长发。 似乎是感受到方晴的“拘束”,江辰抬起手,自然而然的从后面轻轻的扶住她的肩。 方晴眉头微凝,偏头。 只见某个仿佛没长大的家伙已经抬起另只手冲着摄像头比起耶。 像个傻蛋。 方晴不自觉笑了起来。 “咔嚓。” 方卫国按下拍摄键。 画面定格。 屏幕上。 男孩动作幼稚,憨态可掬,女孩侧目望着他,笑容温柔。(本章完) 781 傻丫头(加更!求鼓励!求月票!) “江总。” “江总。” “江总。” 江辰冲员工们点头,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 “方叔,潘婶,请进。” 夫妇俩对视一眼,压住内心的震惊,走了进去。 “倒几杯茶。” 江辰对秘书吩咐。 “这就是你说的创办的公司?” 没有了外人,方卫国忍不住确认。 江辰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会刻意卖弄自己现在的成就,可是两位长辈主动提出想来他的公司看看,他当然没法回绝。 “小江,这公司……小吗?” 站在前所未见的宽大办公室里,潘慧肉眼可见的显得较为拘束。 这样的办公室,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甚至这里比电视上还要气派。 “潘婶,我只是小股东。” 没别的办法。 只能这么解释。 可是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 夫妇俩哪里还会相信他的鬼话。 这可是处于京都的核心地带,在这里开公司,光是场地费用,恐怕都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他们已经意识到这孩子现在发达了。 但是没想到,这么发达! “你们俩个,合起伙来瞒我们是吧?” 方卫国看向女儿。 方晴可没有荣辱与共的觉悟,立即将江辰出卖,“爸,我也不知道,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他公司的规模。” 这倒是实话。 直到现在,她只清楚阿房宫好像是这家伙的产业。 “咚咚咚……” “进。” 送茶的秘书,缓解了江辰尴尬的处境。 “您喝茶。” 夫妇俩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赶忙接过,“谢谢。” 方晴同样也没落下。 送完茶水,不像电视里黑丝短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正统职业装皮鞋长裤的女秘书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方叔,潘婶,别站着啊,坐。” 在江辰的招呼下,方卫国夫妇落座,端起茶杯,压压惊。 “咕噜。” 恰到好处的温热茶水下肚,可还是冲抵不了内心的波澜,如果不是这孩子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他们都忍不住要怀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笃笃笃……” 又有人敲门。 然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这在小城市的街头,恐怕很难看到此等气度的人物。 “江总……” 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等会再说。” 江辰简单道,语气平和,却……不怒自威。 方卫国夫妇眼神恍惚。 那位可能只有在特殊地带才能看到的商业精英见到办公室内的场面,立即识趣的退了出去。 “小江……我们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财富固然可以带来优渥的物质生活,同时也会难以避免的影响到人际关系。 这也是江辰为什么一直尽量选择隐瞒的原因。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罗鹏那厮一般没心没肺。 看着一直将自己视如己出的长辈此时脸上略显生硬的笑容,江辰内心五味杂陈。 他的亲人,真的不多。 “爸,你想的太多了,其实他平时很不务正业的,经常大白天跑到我那,一待就是一天。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选择和他合伙开公司。” 就在江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方晴开了口。 江辰顿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别瞎说!” 方卫国立即呵斥女儿,“你那律所,都要倒闭了,江辰好心的给你提供工作,你还不识好歹。” “爸,你看看这里,缺我一个人吗?” 方晴的打岔,倒是冲淡了一些江辰巨大的身份跃迁给夫妇俩带来的不适应感。 虽然文化程度可能远远不及女儿,但方卫国的思维能力绝对不容小觑,毕竟方晴是遗传他的基因。 只见他相当迅速并且精辟的回了句:“是不缺养你一个人!” 加了几个字,意思就截然不一样了。 不提江辰,就连方晴都忍不住笑了。 她所受到的家庭教育,一直都是女孩子要独立,所以才养成她现在的性格, 可是瞧瞧现在父亲说的是什么话? 变脸这么快的吗? “爸,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 江辰忍着笑,理智的不作声。 “我看你赶紧把你那个工作辞了,到江辰这里来上班。”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方卫国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他希望女儿独立,是不希望她依靠男人,因为如果所托非人,最后往往会非常受伤。 可如果是江辰,那当然没关系。 可以轻松点,为什么非得让女儿去辛苦打拼? “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您不要操心了。” “晴晴,我觉得你爸说的没错,在哪工作不都一样,你又不是没有能力,你帮别人打工,为什么不来帮江辰呢?” 潘慧换了个角度。 江辰大点其头,“潘婶,我觉得您说的非常有道理。” “那我不打工行了吧?” 方晴像是被父母激起了性子。 “那你想干什么?” “我出家当尼姑去。” “噗。” 江辰实在是没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卫国摇了摇头,也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 他当然清楚,女儿是开玩笑。 “方叔,潘婶,方晴不愿意就算了,她在哪里工作都没关系,只要她自己开心就行。” 江辰缓和道。 方晴没有看他。 应该是意识到江辰的今非昔比,方卫国夫妇并没有耽搁他太多时间,坐了十多分钟,就站起了身。 “小江,你忙吧,让方晴带我们去转转。” 江辰没有坚持。 “行了,又不是外人,回去吧。” 没有让他送下楼,电梯门打开后,方卫国夫妇进入电梯。 方晴无声跟进去。 “去吧。” 方卫国在电梯里,摆了摆手。 电梯门缓缓关上。 “唉。” 方卫国长长叹了口气。 “人家孩子现在这么出息,你叹什么气。” 潘慧道,这次难得的从沙城走出来,确实见识到了想象不到的世面。 “回去后,看来我得多找些人喝酒了。” “行了,真当小江是你自己的儿子了?” 潘慧摇头笑。 “他不是我儿子,好歹也叫我一声叔不是。” 说完,方卫国看向一言不发的女儿。 “真要去当尼姑啊?” 方晴不作声。 潘慧推了推丈夫的胳膊。 “自己傻,怨不得别人,跑去当尼姑,就能逃避了?到时候,你不仅对不起自己,恐怕连菩萨都对不起。” 方卫国温声说道。 “爸!” 方晴喊了一声。 方卫国没有再说,看着下降的数字,又缓缓叹了口气,透着遗憾,透着怜惜。 “傻丫头。”(本章完) 782 Buff 这次的别样度假,时间比较久。 足足花了三天时间。 一问三不知的房俊理所当然的恢复自由身,走出来的时候,整理了下外套,看着天边的晚霞,不由轻轻眯眼。 外面的天空,确实比里面,要令人舒畅一些。 胡蝶站在车旁。 房俊没有任何被羁押的怨愤以及阴沉,走过去,露出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蝶拉开车门。 后座。 望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房俊手指轻轻敲击大腿。 古今中外,人都有三六九等之分,不同高度的人,身上会套上不同的buff。 他抬了抬手上的镣铐,咧嘴笑道:“算了,别吓到她。” “你得保障我的安全。” “你放心,我肯定会死磕到底,即使房俊穿了金丝软甲,我也一定会在他身上咬几块肉下来。他们觉得自己生下来就高高在上,呵忒!我倒要告诉他们,都他妈不—存—在!” 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很少会露出负面、消极的情绪。 市井小民在街头卖个瓜,可能罚十来万。 对方也是一样,豁出了生死。 好像知道有人在等他,房俊径直来到祠堂。 四目相对,骆龙也笑了起来。 一个个牌位,肃然矗立。 房俊上前,给列祖列宗上香,然后“砰”的一声,径直下跪,双膝落地。 骆汉的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胞弟。 江辰没有勉强,善解人意的让他多看了会画面,然后才将视频挂断。 “她现在在蜀川?” 其实江辰也是他的仇人。 根据骆龙主动供述的罪行,哪怕有自首情节,依旧枪毙十次都不够。 骆龙此时的心态很简单。 “抓了,但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 乾坤朗朗。 毫无疑问。 车内很安静。 按理说一个连自己生死都能抛在脑后的人,不该会如此激动才对,可是对骆龙而言,存在比个人生死更为重要的事。 “放心。” “汉龙集团已经被正式冻结,全面展开深入调查。” 骆龙充血般的眼睛盯了过来,沉重呼吸了几下。 江辰并没有打断他的发泄,直到耐心的等他停下后,才开口。 就是他们为之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主子——房俊! 前者有嫌疑,但是他压根没有这么做的动机,真要动手,他们兄弟俩如阶下囚被困在意大利的时候,早就可以行动了,何必再如此麻烦的大费周章? 新能源车并没有立即离开。 骆龙往地上用力吐了口唾沫。 郁卉母女正在一家饭馆吃饭,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与这边的环境天差地别。 待在这里,骆龙似乎都不放心。 “凭什么把他放了?!” 江辰将手机举起来,朝向对方。 作恶多端的骆氏兄弟,之前不也一样有buff,可现在下场如何? 有些灰尘,是遮不住的。 “怎么样的证据,才叫充分?” 当然。 “他出去,并不代表洗脱了嫌疑,你即使再怎么叫喊,也没有人会理会。” 江辰没有说话,拿出手机,打出视频。 “他被释放,说明证据不充分。” 很难想象,也是他,害得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江辰淡淡一笑。 没办法怨天尤人。 并没有重塑家教的场景发生,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老人便转身,朝外走去,从始至终,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孙子一眼。 所以当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在短时间内,都保持着沉默。 长城集团。 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 房俊应该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可好像就如宋朝歌说的那样,他有些“不善言辞”,所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推门下车。 闻言,骆龙明显有些意动,正要答应时候,猛然醒悟,立马摇了摇头。 “既然奈何不了他,为什么要让我回来,直接把我做掉不就行了,为什么费这么多事?” 房俊坐在后座,望着前方,神色平静,目不斜视。 骆龙狞声道:“证据我也提供了,只要去调查汉龙集团,绝对能够找到相关方面的证据,就算姓房的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全部抹除,要是法治,他应该和我现在一样,被铐在这里,可是结果呢?!居然把人放了,呵呵,居然放了!” 香火气缭绕。 房老背对着,面朝灵牌,苍老的身形不复年轻时的锐气,在环境的渲染下,显得佝偻。 从逻辑上看,房俊确实有对骆龙下手的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毕竟类似的手段,他以前经常使用。 除非那位房少真的昏了头。 “骆汉已经死了,死人不会说话,查吧,顶多只是经济上的问题。” “嗯。” 处理完事务,顾不上吃饭,江辰开车离开。 所以只有从来把他们当工具的房俊! “吱呀。” 如果真的只是想靠自己,那他就不会用自首这种方式了。 “爷爷。” 这是社会与生俱来的规则,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就好像丛林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一样。 “瑶瑶呢?” 骆汉死了,他要是再被杀人灭口,某些真相,确实就会石沉大海。 也就是说。 “我反正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如果这次扳不倒房俊,你以后肯定不会好受。当然,你也可以学那些有钱人一样,一走了之,在国外,他确实斗不过你。” 站在老宅门口,房俊轻轻呼吸了下,随即回头,微笑着挥了挥手。 反正他是光脚的,怕什么? 拉着血统高贵的勋贵子弟一起陪葬,怎么说都是赚了! “你说了并不算,现在是法治社会,讲究证据。” 骆龙一愣,旋即被铐住的双手不自觉抬起来,然后攥成拳式,再重重的撞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 “房俊呢?被抓了吗?” 在更痛恨的仇敌前,其他的仇恨,都会淡化。 但有些人职务犯罪,或许只要主动上缴脏款,就可以既往不咎。 “我是神州人,能走到哪去?” 说着,骆龙自己似乎都觉得讥讽,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只有不断努力的往上攀登,才能摆脱规则的束缚,或者说,不再让规则凌驾在自己头上,从受害者,变成规则的受益者。 闻言,看似风轻云淡这次也确实安然无恙的房俊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江辰心平气和。 江辰走了出来。 为了自保,杀人灭口! “我哥给他送了巨额的财富,很多事情,也是他指示我哥办的,我们兄弟该死,我认!但他也是一样!” “要不要和她说说话。” 笑了会后,他俯下身,脸凑近江辰,眼睛里跳动着疯狂的光泽。 刚被释放,何以至铤而走险。 一个,就是现在坐在他面前,这个“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年轻男人。 “法治?狗屁!” 老人终于开口,没有训斥,也没有暴怒,语气很是轻淡,但是在寂静的祠堂内,相当清晰醒耳。 屏幕里。 “忙你的去吧。” 所以时时刻刻都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人们,一定要奋斗! 胡蝶专心开车,一言不发。 房门关上。 他当然清楚,想靠自己的力量替大哥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 视频接通。 一般人,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得到探视机会的。 “没事,骆龙毕竟不是骆汉。” 对外重拳出击,对内兄友弟恭。 身陷囫囵穷途末路的骆龙似乎受到了感染,凶厉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宠溺的笑容。 虽然事发时,他远在异国他乡,但他很清楚,大哥的身体状况一直都非常健康,绝对不存在任何隐疾。 现在大家等的,无非就是对汉龙集团进一步的全面调查结果。 骆龙深深吁出口气,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盯着江辰,言归正传。 鱼死网破! 可以说选择自投罗网的骆龙率先打破沉默,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自己的侄女。 第二个。 江辰直指佛心的言论让骆龙的情绪逐渐平复。 骆汉,他倒是熟悉,可是骆龙,准确意义上,迄今为止,他和对方,还素未谋面。 车在房家老宅停下。 新能源车驶入红色大街,路过曹宅。 祠堂里一片沉寂。 心肌梗塞? 可这个buff,或许可以减伤,但并不是无敌的。 房俊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骆龙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激将。 “真的是因为证据不充分吗?” 房俊轻声细语。 都是房家已故的亲属、以及祖宗。 然后。 没有人回应。 完全是扯淡! 虽然他没有看到任何证据,也没有人给他任何证据,但是大哥的死,可能的凶手,只有两个。 他旋即反问了一句,然后又道:“同样的证据,换在不同的人身上,是不是就充分了?” 骆龙要见他。 抛开为人不谈,起码骆氏两兄弟在对于手足亲人上,绝对要强过大部份人。 两恨相权取其重。 江辰平静的看着他。 这好像是男人的通病。 关在笼子里那段经历,简直是刻骨难忘的梦魇。 “不要再出门了。” 他转头,沉静的走入了家门。 诚然。 比如房少被释放,无疑就是buff起到作用。 可人就是这样。 待了半个小时后。 两害相权取其轻。 经济上的问题,对他来说,并不严重。 江辰掏出一枚硬币,轻轻抛向天空。 “铮……” 硬币在空中旋转,然后下坠。 江辰稳稳接住硬币,握在掌心,没有去看正反,重新揣回口袋。 (本章完) 783 第二更!求月票! 屋漏偏逢连夜雨。 于奋现在应该碰到了创业以来,最大的困境。 倒不是袋鼠集团碰到了强大的竞争对手。 有银行的鼎力支持,他有信心可以把这场仗打下去,可是突如其来的这个电话,让他千锤百炼的心,乱了方寸。 “两百亿,户头会有人给你。” 两百亿。 这笔钱绝对谈不上多。 可是让他不安的是,这个信息所蕴含的意义。 外卖行业又掀起了血雨腥风,这是普罗大众都有目共睹的现实。 这种时候,找他要钱? 并且如此直言不讳? 当然。 于奋清楚自己不能拒绝,也没法拒绝。 “好,明天。” “今天。” 对方不容置疑。 于奋沉默了下,“行,我马上处理。” 电话挂断。 袋鼠集团早就跨过万亿市值门坎不假,但短时间内抽调百亿级别的流动资金,对于任何企业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花了两个小时,于奋才亲自执行完对方的吩咐,把两百亿的资金分别汇入了指定的某些户头。 汇款成功后,他的心情,没有任何的轻松。 按他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袋鼠遭受挑战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联络银行,施以援手。 在特殊时期做出这样反常的行为,于奋敏锐的商业嗅觉提醒他,对方可能和他一样,遇到了麻烦、而且是比较棘手的麻烦。 作为一名出色的商业领袖,必须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不能只看眼前。 对方的麻烦,会不会连累到他? 一旦银行中止输血,那这场战争,他肯定会非常吃力。 居安思危。 有备才能无患。 深思过后,于奋拿起手机。 “边总吗,我是于奋……” ———— “你不用来了,我们已经到机场了。” “怎么不多玩几天?” 候机厅。 领着父母在京都玩了三天的方晴看了眼旁边的方卫国夫妇,“他们想家了。” 也是。 这次旅行,确实花了太久。 “走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江辰当然明白,二老是担心打扰自己的工作。 长辈们就是这样。 看到你过的好就够了。 “是江辰吧?我来和他说两句。” 方卫国接过电话,“小江,你别怪方晴,是我不要她和你说的,看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我和你潘婶,打心底开心,比年前中了大奖还高兴。你呢,安心打拼你的事业,只要你回来的时候,肯陪你方叔再坐下来痛痛快快的喝酒,就足够了。” “方叔……” 江辰失去了平时的能说会道。 “好了,你小子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奋斗重要,也要注意休息啊。我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应该睡眠不怎么好。” 江辰沉默。 “你和方晴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笑道:“方叔,一路顺风,等我回去陪您喝酒。” “我等着。” 方卫国爽朗的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江辰放下手机,“请进。” 曹锦瑟走了进来。 “没去陪你的叔叔婶婶?” 上次方家人来长城集团观光,自然瞒不过她的耳朵。 “她们回去了。” “这么快?” 曹锦瑟轻笑道:“你这地主当的不称职啊,人家从小照顾你,你应该好好回报才是。” “没想到你还有空给我上思想教育课。” 江辰反侃。 曹锦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汉龙集团那边有进展了。” 江辰心下微动,“效率这么高?” 曹锦瑟看着他,“先别高兴,只不过初步进展而已。汉龙集团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就像一个结构冗杂又四处窟窿的蚂蚁窝,想要彻底捋清,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没事,我不着急。”江辰道。 曹锦瑟失笑。 “我当然知道你不着急。现在煎熬的,应该是房俊。” “他最近怎么样?” 江辰问。 “你觉得呢,房嫒才出事没多久,他又出了问题,换作是你是房家人,会是什么心情?” 曹锦瑟轻松道:“他被释放后,就再没露面过,应该是被禁足了。” 江辰并没有幸灾乐祸,看着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沉吟片刻,还是轻声问了句:“房老爷子没找过你?” 曹锦瑟顿时安静下来,注视他的眼睛,旋即展颜一笑,饶有意味的反问:“房老爷子找我干什么?” “不管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孙子。” “格局。到现在,你的格局能不能打开一些。” 这位带他跨入了新的门槛的金枝玉叶好像真的是来给他上思想课的。 “房老爷子那一代人的心胸,哪里是你我可以比拟的。” 江辰点了点头,适可而止的不再深问。 难得糊涂。 不仅女人需要学,男人也是一样。 不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既然只想告诉他这些,那就没必要刨根究底。 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这也是为什么头脑简单的人,很少会有什么烦恼。 “改天请你吃饭。” 江辰知恩图报,态度不错,只不过表达谢意的方式,未免,太……寒碜了些。 “吃饭的问题可以缓了一缓。”看似举手之劳可实际付出巨大代价的曹锦瑟笑问:“萤火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江辰面不改色,合情合理的回应道:“等忙过这一阵。” 他不是后悔。 抛开亏欠对方的人情不谈,萤火医疗中心,也是他非常认同的项目。 或者说。 是理念。 他不敢说自己多高尚,但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介意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就和骆氏兄弟对待手足的方式一样,这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本性。 可关键的是。 他现在手头比较紧。 没错。 手头比较紧。 可如果攻略任务完成…… 这次的返现奖励,可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江辰暗自叹息。 就差那一点。 不过想必,也不会太远。 “走吧。” 曹锦瑟当然不会逼着对方现在就拿钱。 “去哪?”江辰下意识问。 “兰姨回来了。”曹锦瑟起身。 兰佩之回来了? 江辰迅速起身跟上。(本章完) 784 无上光荣 去的地方比江辰想象中的远。 没让曹锦瑟当司机,江辰开车,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 虽然京都很大,但这个名叫古稻川的地方,也远离了京都的京都的中心地带,有点类似普通城市的郊区。 “没想到京都周边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 没错。 安静。 这是江辰最直观的感觉,越繁华的城市总是越嘈杂,这是通病,难以避免。 所以“安静”,成为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元素。 可顾名思义,这个名叫古稻川的地方压根让人无法想象身在拥挤繁闹的京都,途径处可以看到瀑布直泻而下,远处有田垄层层叠叠,只让人想到四个字。 田园诗歌。 车速放低,江辰驾着车,驶进一家农庄。 农庄没有招牌,但大体应该类似农家乐那样的地方。 “以前来过没?” 在路上睡了会的曹锦瑟明知故问。 江辰理所当然的摇头,别说来,他甚至知都不知道。 “你对京都,还是缺乏了解啊。”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双关,说完,神清气爽的曹锦瑟推门下车。 她和江辰,现在是当真不见外。 不然一般的美女,应该是不会在车上睡觉的。 “咔嚓。” 或许是陪方家人爬长城留下的后遗症,下车后。江辰拿起手机,冲远处奔流不息的瀑布拍了张照片,然后又将摄像头对准了夕阳前的天空。 天空蔚蓝如洗,有几只恰逢其会的大雁从画面中掠过,然后被定格。 曹锦瑟含笑看着,等他记录完,才道:“进去吧。” “吃顿饭有必要跑这么远。” 一边往里走,江辰一边收起手机。 “这不是带你来开阔视野吗。” 江辰哑然,尚且没能领会到对方玩笑下隐藏的深意。 “二位请跟我来。” 表面上像是普通的农家乐。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类似的地方,江辰也曾体验过,譬如毕业前那次社团活动,只不过比起天堂山下,这里的装修在朴实之中,隐约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考究。 也没有鸡飞狗跳的场景,和整个古稻川一样,这个农庄给人的印象就是静谧,而且服务人员也不像庄稼人,外面明明停了几辆车,但进来之后,江辰却没有看到其他客人的身影。 这个农庄比想象中的大,或者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里面有几重院子。 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江辰和曹锦瑟在深处的一个别院停下。 “谢谢。” 曹锦瑟一如既往的平易礼节。 服务人员离开。 “这里的消费,应该不便宜吧?” 江辰猜测道。 “反正也不需要你买单。” 曹锦瑟掀开帘子,“兰姨。” 屋内。 兰佩之独自端坐,看见二人进来,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视线也移到了房间里的挂壁电视上去。 电视很大,估摸有七八十寸,上面正播放着一部电视。 正巧,这部电视,江辰曾经看过。 进来的二人无声坐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时间,在坐的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在房间内震荡。 “我们两万人的队伍,打到只剩八百人,这些被战火洗礼过的灵魂,将同人民的命运融在一起。今后,人民会相信我们,会支持我们,为创建一个全新的国度而共同奋斗。” 或许是演员的台词功底,或许是发自灵魂的共鸣,不论到任何时候,这段演讲听起来,都能令人热血激扬。 “不论我从前是谁,现在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一个革命的新兵,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无上光荣!” 江辰望着电视上那一张张尘土满面,却眼神刚毅的脸庞。 可能他就是这么被“洗脑”了吧。 所以才导致他现在喜欢做一些正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不过他确实不爱看那种青春偶像剧。 从电视上收回目光,江辰正打算说话,结果却诧异的发现曹锦瑟竟然也看得入神。 他哑然失笑。 也是。 虽然出生起点不同,但这位金枝玉叶和他一样,也同样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另类”。 好像也正是因为这种类似的奇葩,才导致彼此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跑这么远来看电视,倒是—— 别有一番风味。 江辰安静下来,等电视放完的时候,窗外已经可以看到夕阳。 曹锦瑟也就罢了,关键江辰有点没想到的是,兰佩之也会看电视。 也是。 这世界上又没有真的神仙。 再传奇的人物,终归也是肉体凡胎,要吃五谷杂粮,会有七情六欲。 “那对母女安顿好了?” 江辰开口。 曹锦瑟异样的看来。 这种口吻,俨然像是老板问话的语调啊。 这家伙。 关键的还是那位让她都不得不尊重三分女人的态度。 让她真正尊重的人,当真不多。 兰佩之点了点头。 “房俊进去了?” 江辰倒水,“嗯,不过又被放了。” “至少你比在里面待的时间长。” 兰佩之不轻不重道了句。 曹锦瑟莞尔,附和道:“是啊,所以不必要觉得不公。” 江辰充当服务生的角色,把两杯水依次放在两个女人面前。 “我从来没有觉得过不公,真心话。相反,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幸运。” 曹锦瑟瞥着他,“能这么想最好。” 江辰哂然一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任何人所拥有的东西,都是靠奋斗与付出得来的,房俊也是。” 闻言,兰佩之和曹锦瑟都注视他。 江辰指了指电视。 “当然,可能不是他,但是有人替他奋斗过。” 曹锦瑟失笑,继而叹息,“还是有怨气。” “没。” 江辰立即道:“世界上不止一个房俊,国外还有皇室呢。要是这么钻牛角尖,那是自找烦恼。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不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 曹锦瑟忍俊不禁。 是啊。 以她的了解,这家伙确实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你的格局,还是挺大的。” 她公正的给予了一句评价。 江辰不以为意,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水杯,煞有其事的学着刚才电视里演员的腔调,沉稳刚毅的道了句。 “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无上……光荣。”(本章完) 785 农家乐的饭局(谢打赏!) 这个家伙身上。好像确实有股莫名其妙的魔力。 明明那么傻不拉几的行为,却偏生让人笑不出来。 关键他做完后,还能若无其事。 “还不上菜吗?你们都不饿?” 转变真是太迅速了。 别人还沉浸在上一秒他所营造出来的气氛中,下一秒他却开始关心这么庸俗的问题。 曹锦瑟默默摇了摇头。 “还有客人没到。” 江辰意外的挑了挑眉,看了过去。 倒不是因为还有人。 而是兰佩之的用词。 客人。 这个词虽然很正常,但好像从未听见从兰佩之嘴里说出来过。 “谁啊?” 江辰好奇的问。 兰佩之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应该快到了。” 江辰朝曹锦瑟看了眼,没再追问。 大概又等了十多分钟。 外面传来脚步声。 喝着水的江辰有意识朝门口看去。 “哗啦。” 帘子被掀开。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两鬓冒出淡淡的斑白,但整个人的气质却非常浑厚。 或许是因为他的衣著。 正统的中山装。 众所周知。 这种服装在神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驾驭的。 就在江辰还在打量对方的时候,旁边,平时好像都相当平易近人的曹锦瑟已经迅速站了起来。 “隋伯伯。” 江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悄然震动。 如果说兰佩之“客人”的形容,已然足够反常的话,那么曹锦瑟的行为,就更加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只要头脑稍微灵活点的人,此时肯定都能意识到什么。 江辰当然不蠢,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也很快的跟着站了起来,继续认真端详那张脸。 “锦瑟,好久没见你这丫头了。” 中山装男人笑容和煦。 “是呀,谁怪隋伯伯公务太繁忙了。” 男人笑容更浓了些。 “你也不差,现在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了。” 寒暄过后,目光移到了江辰脸上。 “你就是江辰吧?” 寒窗十年无人问。 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江辰当然不会直接学曹锦瑟那样称呼对方,尊敬的点头,“您好。” “这段时间,我可是经常能听到你的名字。” 对方不知意味的笑道。 不止曹锦瑟,就连兰佩之都站了起来。 江辰轻轻呼吸下,继续保持面色不改。 “都坐吧。” 曹锦瑟嘴里的隋伯伯笑容随和的抬了抬手。 宾主落座。 开始上菜。 没有类似隐蔽会所的高档珍馐,都是些看上去很寻常的农家菜,菜品也不多,四个人,也就八道菜。 “隋伯伯,您喝点什么?” “就喝点饮料吧,在佩之面前,我可不敢喝酒。” 年纪越老气质却越加浓郁的男人笑道。 江辰当然不会莽撞插嘴。 “他可以喝一点。” 兰佩之开口。 曹锦瑟语气一顿,于是看向江辰,眼神是江辰前所未见的意味深长。 那位隋伯伯也看来,没有端着,随和的点头一笑。 “行,好久没有和年轻人喝过酒了。不过说好,点到为止。” 好久没有和年轻人喝过酒。 江辰甚至都不想去揣测对方多干的身份,识趣的起身,出去拿酒。 出门后他才发现,门边站着两个精壮汉子,面色古铜,目不斜视,站的如标枪般笔直。 不仅门边。 别院的其他地方也有形象差不多的身影,在江辰出来后,目光移了过来。 犹如利剑。 江辰神情自然,若无其事的走出别院。 挑酒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么一个偏远的农庄,居然还有茅台售卖。 不过他没有选择茅台,而是挑中店家自酿的酒。 虽然他没有来过,但这个农家乐,显然非同寻常,如果对自酿的酒没有足够的底气,它肯定不会拿出来卖。 因为是自酿酒,按两售卖,江辰要了半斤。 回到戒备森严的别院,屋内谈笑有加。 从两位哨兵般的汉子中间穿过,江辰拿着酒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你哥现在怎么样?” 那位隋伯伯正在和曹锦瑟说话。 “他啊,好的很,比我还要充实,只不过他教书的本事,应该不怎么样,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 曹锦瑟毫不客气的拆兄长的台。 “你哥他,是不在乎这些,不像你这丫头,打小争强好胜。” 对方貌似教育。 “隋伯伯。你这话我可不认,我只是做任何事,都想把它做好而已。” 江辰坐下。 认识曹锦瑟这么久,他还很少见到对方如此“孩子气”的时候。 哪怕在那位房家顶梁柱面前。 “酒来了。” 曹锦瑟起身,“我来倒吧。” 隋伯伯笑看着,他当然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可是很少有年轻人,能够有这个福分啊。 “一人一杯,刚好。” 曹锦瑟分配得很均匀。 隋伯伯抬起手朝她指了指,“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啊。” “隋伯伯,您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您是酒道高手。” 曹锦瑟打趣。 “你这丫头是打哪听到的谣言?一般情况,我可是滴酒不沾的。” “隋伯伯,您能不能不要打官腔了。” 对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吃吧。” 显而易见。 兰佩之刻意挑这么远的地方,是有原因的。 江辰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更清楚现在不是卖弄的时候,所以较为沉默寡言。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基本的礼节。 “我敬您一杯。” 他端起杯子,站起身。 对方压了压手,“曹丫头都说了,不必这么拘束,坐着。” 江辰也没坚持,顺从的坐下。 对方端起酒杯。 江辰放低杯沿,与对方虚碰了下,没愣头青的一饮而尽,适当了喝了一口。 “曹丫头,还没向人家小伙子介绍吧?” 他似乎看出江辰并不认识自己。 同时。 现在好像也没多少人,有底气这么称呼江辰。 要知道就连房少,高低都得喊一声江老板。 “不是应该兰姨介绍吗?” 曹锦瑟不背锅。 也是。 毕竟兰佩之才是今天组局的人。 可是这或许也怪不了兰佩之。 可能只是江辰同志太过孤陋寡闻了一些。 要是经常关注新闻的人,应该听到过这个名字,在新闻荧幕上看过这张脸。 不用等兰佩之介绍了,那个没有任何架子,却气场巍峨的男人主动开口,很简单的一个名字。 “隋惠民。”(本章完) 786 大圣助我(求月票!求订阅!) 但凡做大生意的企业家,都会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关注时政新闻。 譬如施振华,只要那个点在家,都会打开电视,哪怕现在处于隐退状态,也是如此。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 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 而时政新闻,就有风向标的作用,普通人可能发现不了,可企业家眼里,财富密码就隐藏其中。 可是年纪尚轻的江辰可能还没这么老练,或者说,不愿意跟风,他现在做生意,完全是“从心”,从而也就导致了,哪怕对方说了名字,他依然不认识。 毫无疑问。 他谈不上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假如换作是施振华、或者于奋、乃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时代的边载德,此时肯定已经“坐立不安”。 可惜江辰初出茅庐,没有这些老油条敏锐的政治嗅觉,所以依旧安之若素。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个道理。 不知者无畏。 曹锦瑟有意识的观察他的表现,知道这家伙多半一无所知,无奈好笑的同时,也感到庆幸。 好在没不懂装懂,浮夸的刻意装做一副如雷贯耳的表情。 “隋伯伯,他呢,一门心思只知道怎么赚钱,恐怕是不认识您的。”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曹锦瑟的蕙质兰心了。 的确,与其帮忙掩饰,不如主动捅破,更显真诚。 “呵呵,我又不是rmb,不认识我不是很正常。” 什么叫气度。 居然还随和的开了句贴近地气的玩笑。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江辰明白,能让兰佩之和曹锦瑟都如此慎重对待,其来头肯定非同小可。 不出意外。 恐怕他在国内有史以来,见到过的身份最高的人。 还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这要是换作下面的基层干部,居然有人不识自己尊颜,那不得怒发冲冠,气急败坏。 “曹丫头,你说人家只知道赚钱,这话我可不认同,外卖行业的事,我听说了,你和人家合伙做生意,人家这觉悟,你也得学习学习。” 曹锦瑟没有刻意的做作,自然的坐姿,便尽显大家闺秀的风韵,这是电视上多出色的演员都模范不来的,她申辩道:“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决策,也有我和兰姨的功劳好吗?” 江辰一点都不介意对方分走他的付出。 他此时能坐在这张饭桌边,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起码他砸在外卖上的钱,恐怕肯定不够资格。 “你呀,还是一点没变,从来不愿意吃亏。” 隋惠民端起酒杯,看向江辰,眼神中透出一丝肉眼可见的欣赏。 “和曹丫头合伙做生意,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胆魄的。” 他调侃道。 江辰迅速举杯,尺寸拿捏得当,表露尊敬的同时,又不显谄媚,“曹小姐平时很照顾我。” 隋惠民笑了笑。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举杯共饮。 “琉璃呢。” 兰佩之忽然问了句。 “她去博物院了。” 江辰回应道。 一现在的道姑妹妹已经逐渐适应了现代化社会,起码知道怎么坐地铁,不会去哪都靠徒步了。 江辰是一个比较体贴的绅士,为了避免对方无聊,去公司,基本上都会让对方“自由活动”,不让其跟随。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需要对方自己去多探索这个世界。 反正有电话手表,也不用担心走丢。 以道姑妹妹的武力值,应该也是不用担心被拐卖的。 “端木琉璃那丫头在京都?” 轻微惊奇声响起。 这位网上恐怕都查不到资料的大佬貌似也认识从前与世隔绝的年轻道姑。 江辰不露声色的“嗯”了一声。 “道长居然舍得放那丫头下山了,也是,那丫头现在应该成年了吧。” 不愧是“神仙”。 还真是神通广大。 之前江辰内心始终存在一个疑惑,像兰佩之这样的人物,是怎么安然无恙的走到现在的,并且还能让宋朝歌、曹锦瑟这样的人中龙凤都礼让三分。 要知道在高丽,她都曾被拘禁过。 现在好像有了答案。 “我见她的时候,那丫头就相当灵气,现在长大了,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你怎么没把她带来?” 隋惠民遗憾的道。 “隋伯伯,端木道长在京都,这次下山短时间内又不会回去,总会有机会的。” 曹锦瑟笑道。 “也是。” 外来的佛宗,都能在这片土地发展得如火如荼,深受达官显贵的追捧,本土的道教,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信徒”? 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听说你最近协助办了一个大案子?” 他看向曹丫头。 曹锦瑟这次没有贪功,很郑重正经的摇头,“隋伯伯说的是汉龙集团的案子吧?不是我,那都是江辰的功劳。” 江辰眼皮跳动了下。 “骆龙是他抓到的,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曹锦瑟继续实事求是的解释道。 骆龙自己都说自己是一条烂命,死不足惜,没人会在乎,可有些妖怪,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这一点,名著上就写的一清二楚。 一百零八难,有多少劫难最后都止步于那一声:“大圣,住手。” 就在江辰大脑飞速运转已经在琢磨如何应对的时候,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看他。 望着饭桌上的家常菜,不急不缓道:“汉龙集团,是中江的企业,怎么我听说,房家小子被牵扯进去了?” “我不知道,不了解。” 曹锦瑟一本正经的摇头。 江辰强忍着自己的表情不出现变幻。 “隋伯伯,这点小事你都关注啊?” 小事? 这都能叫小事? “汉龙集团是国内的大型企业,它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而且还牵扯到房家小子。房老爷子的外孙女,去年,好像才刚刚出了意外吧?” 曹锦瑟安静下来。 是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 外孙女尸骨未寒,如果再让人家老人眼睁睁看着孙子出事,于心何忍? 江辰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旁听下去了。 “根据汉龙集团的副总经理骆龙交代,汉龙集团自成立以来以各种名目累计向房俊赠予了价值庞大的财富,并且骆龙还指控房俊与其已故大哥汉龙集团董事长骆汉私相授受,所以房俊才会被调查。” 隋惠民的目光理所当然的转移过来。 江辰面不改色。 “你和房家那小子,也认识?” 江辰点了点头,稳妥的回答道:“见过几面。” “我们还一起去探望过房老。” 曹锦瑟言简意赅的补充道。 隋惠民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后,缓声道:“房老劳苦功高,现在本应该安享晚年,可现在子孙却接连出了问题,想必心里肯定非常难受……” “当然,有问题,肯定要查清楚,如果是误会,也应该尽快洗脱房家小子的冤屈,给房老一个交代。” 所见之相,皆是虚妄。 这种人物说话,不能只听表面,得挖掘深层的含义。 “如果,不是误会呢?” 曹锦瑟貌似随口的插了一句。 隋惠民笑了笑,“我相信以房老的品格,他的子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难道说这位大佬,是来给房俊撑腰的? 或者说这顿饭,是来提醒他适可而止? 有骆龙这个认证在,只要对汉龙集团的调查继续深入下去,房俊肯定很难全身而退。 可是这个时候,江辰想起了电视里的动画片。 妖怪快被打死的时候,天上有神仙腾云驾雾的赶了过来。 下意识看了眼兰佩之。 对方也似乎有感觉,朝他看来。 彼此对视了几秒。 随即兰佩之移开目光。 或许是领悟能力不够,江辰没有从对方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提取到任何提示。 如果这位大佬真是来替房俊站台,那么自己最好的做法,无疑是借坡下驴。 而且看言谈,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能是察觉到了这位大佬的态度,曹锦瑟这个时候,也不再说话了。 饭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静得有些微妙。 压力全来到江辰这边。 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他的内心,也展开了激烈斗争。 小时候的动画已经清楚直白的进行了提示。 大圣是个聪明人,不对,是个聪明的猴子。 每一次听到“大圣住手”时,总会放下屠刀、不对,放下棒子。 所以最后成功抵达西天,求得真经,功德圆满。 动画的结局很完美,师徒四人皆如愿成佛。 可是作为小孩,江辰当时看着那些被放走的妖怪,心里还是感觉非常不忿的。 他一直想,要是他是大圣,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管他什么狗屁神仙下凡,首先一棒子将妖怪打死再说。 现在小时候的幻想好像成为了现实。 他已经长大成人。 动画和现实也不能一概而论。 此时此刻,身临其境的他,其实早就能理解大圣为什么那么“仁慈”。 江辰思维驳杂而混乱。 理智的学大圣高抬贵手? 可是房俊不是动画里的妖怪,被带走后,就不会继续下凡作孽了。 彼此的恩怨,堪称血海深仇,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可如果像儿时幻想的一样,选择自己当一回大圣? 有这个能力吗? 人家神仙已经赶到,即使不放下棒子,恐怕也已经挥不下去。 显而易见。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是曾经站在电视前气愤的攥拳的孩子不断出现在江辰心中。 饭桌一片安静。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着江辰说话。 “……我十分敬重房老,正是因为他们这一代老人的付出,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房老的品格,永远值得我们去学习,可就像教授的孩子,不一定会读书一样,房老的品格,不能代表他子孙的品格。” 安静被打破。 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更深沉的寂静! 江辰这话,无疑是正面反驳了对方。 终究还是没有向现实服软。 他还是选择了圆儿时的梦,自己当一回大圣! 隋惠民筷子停下。 这样的人物,不提言出法随,起码敢公然反对他的意见的,恐怕不多。 兰佩之视线凝聚,看向那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 曹锦瑟也是如此,眼神不断闪动。 江辰像是没察觉到周围的目光,不去看任何人,只看着饭桌。 “对汉龙集团的调查已经展开,究竟房俊有没有参与骆氏兄弟的罪恶之中去,接下来一定会有定论。如果房俊真是无辜的,那么结果出来,自然能洗刷他的冤屈,对房老,也是一种慰藉。可如果反之。” “以房老的品格,肯定不会包庇纵容,相反,我认为他老人家一定会愿意自己的子孙敢于承认错误,反省悔过,而不是当一个逃避责任的懦夫,所以将汉龙集团所涉的问题全部原原本本调查清楚,才是对房老最好的交代。” 江辰声音并不大,也不激昂,可是却仿佛拥有着一股震动人心的力量。 曹锦瑟抿紧嘴,眼中异彩涟涟。 谁都知道,刚才最好的选择,是审时度势的服软。 可是谁也不能否认,有时候看似愚蠢的莽撞,总会伴随无与伦比的魅力。 就好比现在。 看着说话只是盯着桌子、貌似都不敢去直视对方的江辰,兰佩之唇角轻扬。 敢大闹天宫的大圣每一次都放下了金箍棒。 可想而知江辰那番话,究竟花了多大的胆魄与勇气。 没有预期中的冷脸,相反,满意的笑声爽朗响起。 “虽然你很少夸人,但是来之前,我还不太相信,可现在看来,你看人眼光,一如既往精准啊。” 隋惠民看着兰佩之。 “说的没错,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问题,就得调查清楚,只有查出真相,才是对房老最好的交代。” 没丢掉最后一丝少年意气的江辰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只听到一连串的通知声接踵而至。 【兰佩之对你的好感度增加】 【好感度已达成任务要求】 【本次攻略任务结束】 【奖励已发送至宿主可支配余额】 【曹锦瑟对你的好感度+5】 【舔狗关系已绑定】 【目前好感度:78】 【任务目标:好感度90】 【特别说明:本次任务舔狗金200%返现】 【请宿主再接再厉,再造辉煌】 …… …… “……”(本章完) 787 我愿意(加更!求月票!) 终于抬起头的江辰下意识看了看坐在斜对面的曹锦瑟。 不知内情的曹锦瑟压根不清楚自己已经被狼盯上,还在善良的对他抿嘴一笑。 江辰做出努力,扯了扯嘴角,回敬了一个看起来就相当生硬的笑容。 曹锦瑟表示可以理解。 毕竟她能想象对方刚才承受的压力。 对于这家伙的勇气,今天她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刚才那番话,换作是她,恐怕都不一定有魄力说出口。 不过结局是理想的。 隋伯伯明显只是试探,并不是为房俊站台。 而江辰的表现,通过了考验。 曹锦瑟不禁看向兰佩之。 兰姨怎么不提前通个气? 亏她刚才都产生了怀疑。 或者还是说。 兰姨也是刻意在考校江辰的“胆量”? 当然。 或许和隋惠民的出发点不一样,但兰佩之肯定是知情的。 江辰是幸运的,或许是年纪尚轻,还没有完全被这个社会同化,还没彻底丢掉最后那丝少年意气。 童年看动画的那个孩子,拯救了他。 一旦他刚才真的信以为真,误解了对方的用意,选择见风使舵,向现实屈伏,隋惠民会怎么看,可能还不算关键。 最重要的。 是最后这一点好感度,恐怕根本不可能升上去,说不定还有下降的可能。 对于系统的“任性”,江辰已经麻木,既然下一个目标已经绑定为曹锦瑟,就说明不会再有更改的可能。 曹锦瑟对他目前的好感度为78。 78。 这个数值,也算是能提供一些安慰了。 至少起点,肯定要比去绑定陌生人要强。 当然。 这也应该不算是“起点”,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曹锦瑟对他的好感度肯定没有这么高。 从这一点上,绑定熟人,也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 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想再多也没有意义,通过一次惊险考验的江辰很快检查起这次任务完成后的回报。 迄今为止。 他已经经历了三次攻略任务,难度系数一次比一次高,回报也理所当然的一次比一次丰厚。 个、十、百、千、万……十亿、百亿、千亿! 没错。 这次任务完成,返现的金额居然达到了恐怖的3260亿左右! 至于那些“细碎”的数字,可以忽略不计了。 看着骇人眼球的数字,江辰一时间都有点头脑发空,他都完全没有想到,能有这么多钱! 也是。 毕竟花的不是真金白银,很难形成太深的印象。 高丽花钱与驻扎外军建立交情。 濠江抢夺赌牌。 建立长城。 再加上其余的零零碎碎…… 3000多亿! 这可是能够随时提出来的现金! 全国。 乃至全世界! 有多少人能够随手拿出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 而且要知道。 兰佩之,尚且是100%返现。 而现在“升级”成曹锦瑟,返现比例,也水涨船高到200%! 也就是说。 所有的消费双倍返还! 虽然有了之前的几次任务经历,很清楚难度只会一次比一次高,可是看着丰厚的回报,江辰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而且这次饭局,他通过考验后的惊喜,不止于此。 “曹丫头,我这有个项目,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房俊的话题没再考虑下去。 或者说。 已经定下了基调。 “隋伯伯你不说什么项目我怎么考虑?” “你这丫头,不愧是生意人啊。” 隋惠民笑了笑,“你应该清楚,现在世界在外太空的竞争非常激烈……” “隋伯伯,你不会是让我研究火星移民吧?” “那倒不至于。” 隋惠民笑道:“航空航天,一直关系着国防安危,我们虽然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是不能懈怠……” “隋伯伯,你有话直说就是。” 曹锦瑟打断道。 “行,那我就简单点,因为国家财政现在的负担比较大,所以想要一些有责任、有情怀的民族企业家来合作……” “也就是找人掏钱呗。” 曹锦瑟代为总结。 总结得……十分精辟。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对方也没遮掩,爽快的承认,直白的道:“不过有一点,我得先强调,想赚钱,肯定不可能。” 让人掏钱,却又表明不能赚钱。 天底下,应该很少有这么“拉投资”的。 “隋伯伯,我觉得,这笔生意,你找他应该更合适。” 曹锦瑟祸水东引,朝江辰那边使眼色。 “你这丫头,听到没钱赚,就不感兴趣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隋惠民的目光,还是移到了江辰脸上。 或者说在他的心目中,通过考验的江辰,也是一个合适的投资人选。 这位大佬带着毫无压迫感的平和笑意,可是还没开口,便听到江辰道:“我愿意。” 斩钉截铁。 无比果断。 几乎没有做任何的思考。 隋惠民一愣,笑容不变,端详着江辰年轻的脸,道:“你可要考虑清楚。” 这个问题,有什么好考虑的? 诚然。 绝对不指望在这种关乎国体的工程上捞什么好处,可不代表做这笔生意,真的没有任何回报。 为什么那么多企业哪怕亏本也要抢着做政府工程? 因为这种生意所带来的回报,是看不见的。 肉眼不可见的回报,往往比纸面上的财富更加有价值! 要知道。 这可是与国家合作! 国家是你的合作方! 这是什么概念? 他能坐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和兰佩之、曹锦瑟、合伙做生意,成为了利益上的伙伴。 这不是冤大头。 而是一根难以估价的橄榄枝! 稍纵即逝的宝贵机会! 很肤浅的提炼其中一个微小的好处。 假如在此之前,他就拿到了这根橄榄枝,那位房少还会张牙舞爪的和他斗得你死我活? 上一秒江辰恐怕还没底气。 但是现在三千亿回馈到账,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而且没法赚钱,可这么一位大佬亲自发话,绝对也不会让你亏本。 一步步“积累”下天价财富的江辰同志如今深刻的理解交朋友的重要性。 他很乐意去和国家交这个朋友。 所以他以一种无比庄严肃穆的语调,重复的说了一句。 “我愿意。”(本章完) 788 合作才能赢得未来(还有没有?) 俗世远阔,星光沓沓。 曾经那个在下岗职工大院里看动画片的调皮男孩儿,或许怎么也预知不到,未来的自己能够走到这么远的地方。 “在想什么?” 吃完饭,两个年轻男女在柔和的静夜下在农庄周围散步。 江辰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瀑布,轻声道:“再过几年,这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曹锦瑟莞尔,“城市的现代化,不会无止尽的推进下去。现在强调的是绿水青山便是金山银山。所以放心把,即使咱们不在了,这里也会依旧存在。” 这位金枝玉叶,越来越接地气了些。 “为什么同意的那么干脆?” 曹锦瑟偏头问:“怎么不认真的考虑再决定?” “这么难得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这样的觉悟。 毕竟那么庞大的投资,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足够魄力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本。 否则刚才也不会着重强调,“责任”与“情怀”了。 “谢谢。” 江辰道了句。 “谢我什么?” 曹锦瑟饶有意味的笑问。 “谢谢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江辰真诚的道,要不是曹锦瑟“谦让”,这种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压根轮不到自己。 “别。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当,你要谢,应该谢兰姨,毕竟今天这个局,是她组的。” 兰佩之和那位还在农庄,应该是在聊事情。 如果说人想要出人头地,总少不了贵人的提携,那兰佩之无疑就是自己的贵人。 当然。 身边的这位娴静女人,显然也是。 “我们合作。” 江辰突兀开口。 曹锦瑟不解其意,“什么?” “这笔生意,我一个人恐怕能力不够。” 并不是客套。 头一次接触这样的“生意”,江辰很清楚,自己的“资历”,还是太单薄了些。 “可是,我没钱啊。” 曹锦瑟很不符合身份的轻率耸肩。 “别这么看我,我没故意哭穷,要不然,我也不会叫你投资萤火了。而且你真以为我不想接这笔生意啊?” 也是。 九鼎集团固然家大业大,可正因为盘子铺得太大,涉足的领域太多,就好比一个人,精力终归是有限的。 当然。 江辰也清楚,对方的话,半真半假,以九鼎集团的体量,真想接,肯定也能接的下来,曹锦瑟之所以把这个机会推给他,很大部份原因就是为了帮他。 九鼎集团和国家,本来就是朋友。 可他不是。 江辰同志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人,于是道:“所以,我们合作。” 迎着曹锦瑟的眸光,他神情自然的解释道:“我能有这个机会,全部是看在你和兰小姐的面子,送佛送到西,既然是铺桥搭路,那就负责一些。” 曹锦瑟欲言又止,哭笑不得。 “我还有错了是吧?” “不需要你出钱,挂个名就行,这样各方应该都可以放心。” 曹锦瑟目露诧异,将信将疑,“真不需要我出钱?” “反正也没办法赚钱。” 江辰不动声色。 是啊。 财富上的回报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曹锦瑟参与,对他来说,那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概念。 现在曹锦瑟是他的攻略目标,有了曹锦瑟的名义,他就可以动用还躺在账面上九万多亿舔狗金。 根本不用自己掏一分钱。 有了这座巍峨的金山打底,无论这笔生意有多庞大,他都有充足的底气。 他可以心安理得的畅快“刷钱”。 曹锦瑟无需成本就能收获巨额的人情资源。 国家自然更为有利。 “你真的天生就适合做生意,算盘打得真响。” 曹锦瑟貌似挖苦,可实际上,心底多少有点感动。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张“人形支票”。 “行,我承你这个情。” 虽然知道对方十有八九不会拒绝,但见到曹锦瑟答应,江辰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不是吗。” 曹锦瑟摇头一笑。 她确实帮了这个家伙很多,但这家伙回馈她的,也不少。 究竟谁欠谁的多,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算清。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去算。 就像他说的,朋友之间,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你真的不认识隋伯伯?” 四下无人,她神情认真的询问。 江辰摇头,面色镇静的说了句,“国服排名多少?” 曹锦瑟哑然失笑,继而像是情难自禁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应该是两人认识这么久,第一次“亲密接触”。 当然。 之前公式化的握手不算。 “你想死啊!” “又没有人听到。” “那也不能瞎说。” 曹锦瑟瞪了他一眼。 这位金枝玉叶一直以来都相当平易近人,可是平易近人中,又透着鸿沟般的疏离,她个人的修养,改变不了两个世界的距离感。 可现在的她与之前,判若两人。 “网上查不查得到?” 江辰又搞怪了一句。 走在小路上的曹锦瑟有将这家伙踹到路边的田埂里的冲动。 不过到底涵养过人。 “你可以试试。” 江辰随即当真摸出了手机,在曹锦瑟错愕的目光下,上网搜索了一番。 结果不出所料。 “查无此人”。 强大如互联网,果然也不是万能的。 不过这也能说明。 应该排不到国服前十。 不然肯定有记录。 也是。 这才稍微那么符合常理一些。 江辰心里,也至少稍微那么容易的接受一点。 要是出来吃顿饭就撞见巅峰榜上的人物,那也太荒谬了。 当然。 不是国服前十,想来在国服排行榜上,势必有一席之地。 至于具体位置,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对他的意义差别也不大。 “你真是一个……” 看着他真拿手机查,啼笑皆非的曹锦瑟差点破了形象,然后无奈苦笑的解释道:“行了,你查不到的,我和你说吧,如果隋伯伯过两年再往上面提半级,那要见他,就……” “停。你别说了。” 江辰打断,一副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的禁忌模样。 曹锦瑟实在是没忍住,提起脚轻轻踹了他腿一下。 “去死!”(本章完) 789 喵~(求!月!票!) 头顶的光汇成河。 蹓跶了一圈,或者说,“巩固”了番感情,江辰和曹锦瑟返回农庄。 隋惠民已经离开。 “兰姨,我先走了。” 曹锦瑟朝兰佩之打完招呼,然后不见外的拿走了江辰的车钥匙。 座驾被开走的江辰同志于是乎只能跟着兰佩之上了那台傲旋大白鲨。 “如果觉得吃力,不用逞强,拒绝也没什么。” 兰佩之轻声开口。 有司机,自然不用江辰代劳,他摇头道:“其实这种生意,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 和打商业战不一样,这种项目,或许前期投入没有那么高,但是它是持续性的,并且可能花销会越来越大。 商业战,迟早得分个输赢,但是这种项目不一样。 并且中止键,还不握在自己的手上。 哪怕是投资的金主,可江辰显然无法享受到甲方的权利。 听着江辰“财大气粗”的语调,兰佩之偏头看来,然后道了句令人捧腹的话。 “还是有钱。” 江辰忍俊不禁,继而道:“曹锦瑟跟我说,做大事业,得有格局。我觉得有道理。路在脚下,也在远方,如果只惦记脚下,肯定是走不远的。这笔生意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然,也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说话的时候,江辰已经按住了车门,防止像濠江那次,又被踢下去。 不过时过境迁。 当时和现在,彼此之间的关系,无疑更近了一步。 “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见你,谁说都没有作用。” 江辰无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兰佩之没有任何动作,表明不是她的功劳。 “受宠若惊啊。” 江辰稍微放心,不过以防万一,手还是撑着车门没有松开,继而,他转头,随口般问了句:“你和他很熟?” 这无限等同于一句废话。 兰佩之没立即回应,而是注视他,反问了一句:“你想表达什么。” 目前攻略成功的三个目标。 李姝蕊就不提了。 裴云兮也曾“自荐枕席”过。 当然。 这样的事情,江辰肯定不敢套想在这位身上,但是好感度做不了假。 他明显感觉到,任务完成后,对方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变化。 江辰同志从来不是一个懦弱胆怯的人,要不然当初在天堂山栈道上,也不会豁出命拉住李姝蕊的手,在得知裴云兮被小王爷“绑架”后,也不会奋不顾身的与廖向东千里走双骑。 当然。 可以说他是为了钱。 但即使是为了钱,又有多少人,敢于做出这种等同于在阎王殿门口蹦迪的冒险行为? 有句话说的好。 rmb再香,也得有命花才行。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其实在第三次任务,绑定对象确定为兰佩之后,江辰其实就应该放弃了。 毕竟李姝蕊和裴云兮的任务完成后,他赚取的财富,足够他潇潇洒洒的富贵一辈子。 可他没有适可而止。 因为从骨子里,他就是一个爱好追求挑战的人。 这一点,从当初追求艾倩,就足以说明。 爱好挑战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所以江辰再经过再三权衡后,还是低声、而大逆不道的问了句:“他是不是……对你有好感?” 这个“好感”用的,其实已经极为含蓄,但是江辰还是做好了再一次体验“飞人”的准备。 清晰的可以看到,兰佩之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收缩了下。 不知道是发作的迹象,还是惊诧于对方的胆大包天。 江辰屏息凝神,调整好姿势。 外面是田埂,比较柔软,起码比上次在濠江街头肯定要摔得舒服。 7座的傲旋大白鲨内一片寂静。 开车的司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多半练家子,呼吸控制得很好,几乎都听不到声音。 压抑的环境有了,可是暴风雨却没来,兰佩之的神情逐渐恢复常色。 “你觉得呢?” 江辰同志似乎很追求极限边缘左蹦右跳的刺激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郑重的回答,“换作是我,肯定会对你有好感。” 俗话说的好,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 与身份无关。 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 而且抛开血观音的标签,兰佩之本质上,是一个女人,而且是相当美貌的女人。 再者说,所谓“血观音”的威名,在那位面前,恐怕并不能使之望而却步,相反,可能更是一种魅力的光环。 江辰的发言,不可谓不胆大,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在曹锦瑟面前问的原因。 毕竟曹锦瑟对他,好感度只有78。 而他对兰佩之的攻略任务,已经完成。 面对江辰含蓄、而又露骨的话,兰佩之没有回应,也没有发作。 可能是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是啊。 谁敢在她面前,打探这样的话题? “我觉得,上次见过的孙先生,可能更合适一些。” 浑然像是不知死活的江辰自顾自道。 像是由衷的建议。 如果真要选择。 孙满弓。 隋惠民, 前者在身份或者风格属性上,无疑要与兰佩之更契合一些。 兰佩之闭上了那双令无数人不敢直视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控制内心激涌的情绪。 过了会,才檀口轻启,只吐出两个字。 “肤浅。” 江辰沉默了下,似乎觉得今天是一个适合丧葬的黄道吉日,偏头又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说起来滑稽。 认识这么久,一起并肩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年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兰佩之婉约的胸口猛然起伏了下。 她的身材远不如师妹端木琉璃那么高挑,可身材比例却令人挑不出瑕疵,所以婉约的胸口显得那么恰到好处,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干,近乎完美。 受过高等教育的江辰同志不是一个下作的人,没有乱看,只是凝视着那张韵味悠长的脸庞。 有时候。 还真不能怪那些领导们守不住原则。 面对这样的女子,有多少人,能够把持住自己的底线? 不是修行不够,只怪妖精太强大。 兰佩之睁开眼。 好在江辰是一个君子,谨守非礼勿视,不然被抓个现行之下即使好感度已经达到了任务完成要求,恐怕也逃不过一顿暴打。 兰佩之看着他,回应也很有趣。 “你觉得我多大?” 江辰去过她出生的那个川蜀小农村,见过她的父母,还有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武圣。 通过这些家人的年纪,大致可以猜测出一个范围。 肯定不超过四十岁。 嗯。 这个判断,很有道理。 “三十五。” 江辰充分展示出什么叫敢死队精神,回答那叫一个沉稳镇定。 兰佩之眯起眼,眼角上挑出一丝令人怦然心跳的弧度。 “再猜猜。” 江辰面不改色,试探性道:“三十三?” 兰佩之没说话,只是眼睛眯得更细了。 “大了还是小了?” 他话音刚落,然后猛然刚觉到一股大力拉扯,导致他不受控制的贴近过去。 两张脸近乎只有一指之隔。 兰佩之此时的心绪绝对不平静,隔得这么近,明显可以察觉到她气息的紊乱,呼出来的温热气息,都打在了江辰的脸上。 江辰心跳漏拍,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吓的。 “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应该对女人相当了解。” 兰佩之一只手抓着他的上衣,伴随着话音,气息越发浓郁的打在江辰的脸上,那是不同于道姑妹妹的味道。 道姑妹妹只让人感觉不敢亵渎的圣洁, 可是现在…… “女人的年纪,你都分辨不出来吗?” 江辰脑子发空,看着那张更清晰的脸,那双异于平常的眼睛,那双殷红的嘴唇,他五感丧失,好像已经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世界仿佛一时间都静止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 “喵~”的一声。 一道黑影从车头前的道路上蹿过, 山间田野,有野猫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只毫无预兆跑过的野猫,导致开车的司机下意识踩了下刹车。 刹车并不猛。 但还是影响到了乘坐者。 如果安安分分的坐在座位上还好,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关键是…… 本来就只隔咫尺之遥的两张脸因为突如其来的刹车,不可抑制的晃动了下。 于是两张脸之间的缝隙,彻底消失。 两张脸贴合在一起。 江辰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呆滞模样。 可是兰佩之的瞳孔猛然放大。 不愧是血观音。 经过科学调查,大部分女人接吻,都会下意识闭眼的。 “喵~” 猫已经跳开,跃入路边的田野,眨眼不见踪影。 傲旋大白鲨也恢复了正常行驶。 司机当然不会、也不敢去偷窥后面发生了什么。 大眼瞪小眼。 鼻尖都已经抵到了一起。 眼见那双瞳孔已经在慢慢的回缩,大梦初醒般的江辰不愧是曾经拒绝裴云兮投怀的大毅力者,率先后移。 事实证明。 兰佩之嘴唇的殷红,是与生俱来的颜色。 因为江辰的嘴巴相当干净,顶多,有点湿润。 强忍住心惊肉跳,趁对方应该还没回过神来,一向宽以待人的江辰大义凛然,立即朝司机展开呵斥。 “你驾照在哪学的?!会不会开车!”(本章完) 790 星星之火 “嘟嘟嘟……哥,快点,你作为老师,得以身作则啊。” 曹锦瑟一边按着喇叭,一边朝车窗外喊道。 曹修戈跨出家门,因为腿脚不便,难免走不快。 “我说了,不用你送。而且我是上午第二节课。” 曹锦瑟浑然当没听见。 坐在副驾的卯兔跳下车,帮忙拉开后座车门。 虽然在小姐曹锦瑟面前,她偶尔不服管教,可面对曹修戈,她却份外乖巧。 委实奇怪。 毕竟论脾气,曹修戈要比曹锦瑟和善得多。 曹修戈坐上车。 瞥了眼重新跳上来的卯兔,曹锦瑟嘀咕了句,“马屁精。” “小姐,你说什么?” 卯兔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把安全带系好。”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空送我?”曹修戈难免疑问。 “兰姨回来了。” 曹锦瑟一语蔽之。 兰佩之回京,她就不用长城九鼎两头跑了。 就在曹锦瑟准备驱车离开的时候,后视镜中,几道人影逐渐走近。 她换挡的动作不由停顿下来。 后视镜倒映出的人越来越大,直至来到车边。 被“簇拥”在中间的,是房俊。 像是没有注意到车里的曹锦瑟等人,房俊和那些人,从车边经过。 要知道。 房俊可是被禁足了才对。 曹锦瑟眼神轻轻闪动了下,并没有继续发动车子,目睹那帮人逐渐向前走远。 “希望房老能够想开一些。” 后座传来曹修戈的声音。 房俊周围那些人虽然都身穿便装,但神态气质,特异性太足了。 “小姐,走啊。” 卯兔催促。 要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简单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用顾虑。 曹锦瑟这才不慌不忙的启动车子。 当开到红色大街一头,正巧赶到房俊被带上车顶场景。 即使职责所在,但没把车直接开进去、停在房家门口,而是选择步行,还是给予了基本的尊重。 曹锦瑟没有停顿,目不斜视的从几台公务车中间穿过。 曹修戈也没有去看热闹,低头温习今天准备的教案。 送老哥去京大后,曹锦瑟带着卯兔还很悠闲的在京大食堂蹭了顿早餐,说是当油费了。 吃完后,卯兔还顺走了两个肉包子。 曹修戈只能摇头感叹家门不幸。 “小兔子,你不能再吃了,分我一个。” “小姐,开车不能吃东西,不安全。” 一边义正言辞的说着,一只粉嫩的手抓着包子就往嘴巴里塞。 曹锦瑟一直很好奇,这丫头平时那么大食量,东西究竟是吃哪去了。 难道是和考拉一样,那么喜欢睡觉,其实是在消化? “以后你来开车。” 曹锦瑟气愤道。 “小姐,我木有驾照。” 因为嘴巴里塞了包子,所以卯兔的话有点含糊不清。 曹锦瑟哭笑不得,倒也无言以对。 卯兔还真是没有当仆从的半点觉悟,别说肉了,就连一块皮都没给曹锦瑟留。 两个包子,干干净净的在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渣都没剩下。 “去给我买包子去。” 到了九鼎集团楼下,曹锦瑟停好车的同时吩咐道。 “小姐,你还没吃饱啊?” 曹锦瑟胸口发闷,“没!” 她推门下车。 卯兔跟下去,委屈道:“可是我没有钱啊。小姐你又不给我发工资。” 曹锦瑟再度语塞。 主仆俩的拌嘴一直到上楼走出电梯才停止。 “曹总。” “曹总。” “曹总。” …… 虽然偶尔在卯兔面前占不到上风,但在九鼎集团这首商业巨轮内部,曹锦瑟还是威风八面的。 卯兔打了个哈欠。 吃饱喝足,就想睡觉了。 曹锦瑟办公室的沙发,本来就是她的第二张床铺。 可是今天的情况出现了些许变化。 “曹总,江先生在等你。” 办公室门口,秘书汇报道。 曹锦瑟有点意外,随即点了点头,带着卯兔走进办公室。 果不其然。 卯兔发现自己的“床铺”被人霸占了。 看着大上午跑过来的家伙,曹锦瑟正要说话,可眼神忽然波动了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情随即变得古怪起来。 “你这是什么造型?挺别致啊。” 江辰同志颇为尴尬。 他刻意等了一天,可是痕迹还是没有完全消退。 “晚上睡觉,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说是熊猫眼可能太过夸张,但他的右眼周围的确残留些淡淡的淤青。 “从床上摔下来了?” 曹锦瑟优雅的叠腿在沙发上坐下,毫不遮掩的盯着他搞笑的眼睛,“做了什么梦这么激动?” “不会是春梦吧?” 江辰来这里的次数不少。 不仅秘书,卯兔对他肯定也是不陌生的。 江辰看了看像个高中生的女孩,清了清嗓子,对曹锦瑟道:“平时还是得教她一些正能量的东西。” 曹锦瑟愣了愣,随即故意板起脸,提高音调。 “保安。” 办公室这么大,而且肯定有隔音效果,这种程度的喊声外面肯定是听不见的。 但是卯兔听得见啊。 她应该要比外面的安保靠谱多了。 习惯性的困意顿消,卯兔扬起粉拳,眼神当真和兔子一样发亮,就要往江辰那走。 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是觉得这家伙很欠揍。 本来她应该躺下来睡觉了。 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江辰从来不会以貌取人,他心里门清,曹锦瑟身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可能有暴力倾向。 而且他也相当明白。 论单挑,他绝非对方对手。 得加上道姑妹妹,两人联手才行。 他负责精神增益。 道姑妹妹负责物理输出。 但是很可惜,道姑妹妹不在。 卯兔咧起嘴,露出两排细碎的贝齿,不怀好意的盯着江辰另一只左眼,似乎要给他来一个对称美学。 “等一下。” 江辰抬起手。 可是卯兔哪里会给他面子,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小步子越发加快。 还是曹锦瑟拉住了她。 这只兔子天不怕地不怕,是当真敢下手的。 “消息挺灵通的嘛,房俊刚被带走,就知道了。” 曹锦瑟收起玩闹的心思。 卯兔遗憾的撇了撇嘴,放下了粉拳,还不甘心的朝江辰龇了龇牙。 “房俊被带走了?” 江辰意外。 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他来九鼎,也不是为了这事。 “你不知道?” 江辰摇头,“汉龙集团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应该不可能这么快,但是肯定是有了关键性的进展,所以才会重新逮捕房俊。” 其实无论是曹锦瑟,还是江辰都心知肚明,房俊二度进宫,是因为什么。 很多事情,即使外面的人再怎么努力,可能都抵不过一场饭局。 这也说明。 再一次被请去喝茶的房少,恐怕没法像上一次那么轻松的出来了。 “那你来找我为什么事?” 如果不是因为房俊,这家伙干嘛大上午跑过来? 曹锦瑟当然不可能清楚,自己如今已经沦为了猎人的目标。 “房俊既然被抓了,那我答应你的事,是时候聊聊了。” 江辰一本正经,确实是守信之人。 曹锦瑟尽量不去看那只好笑的熊猫眼,神情也逐渐端正起来。 “你是说萤火?” 江辰点头。 三千多亿的奖励已经到账。 如今的他底气十足。 更何况。 更换了绑定目标后,参股萤火压根不再需要他自己掏钱! 发挥乐天派精神往好的方面想。 78的好感度起点太高。 要趁完成任务前,努力的刷钱才行! 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前所未有的双倍返现。 “当初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曹锦瑟眉露疑色, 的确,关于萤火的合作,两人早就磋商过,可今时不同往日。 “我觉得我们之前的格局,太小了。” 曹锦瑟一愣,想笑又没笑,“你继续说。” “京都的医疗条件,本来就位列全国之最,而且经济水平也是一样。也就是说,大部分穷人和普通人,都不在这里,可是他们却要跑这么远来看病,萤火的病人,几乎也都是外地人……” 曹锦瑟听出几分味道,“你是说,第二家萤火,应该开在外地?” 江辰摇头。 “不是第二家,可以按照地图,挑四座城市,让南北东西的民众都能够尽量享受便利。” 曹锦瑟愣住。 挑四座城市? 这可不是开便利店。 多狂的口气? “你确定?” 曹锦瑟半信半疑。 之前彼此可没有谈过这么宏伟的计划,一致的觉得应该循序渐进。 “第二座城市我已经想好了,江城,地理位置优越,是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 作为沙城人,江辰肯定不会忘记泽被自己的家乡。 “你觉得这么样?” 觉得怎么样暂且先不提。 凝视这家伙,曹锦瑟发现他好像没开玩笑。 “我有没有告诉你,开创第一家萤火,我投入了多大的成本?” “不到100亿。” 一般的三甲医院,不提后期费用,建起来并且能正常运行的所需成本,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亿左右。 可是萤火医疗中心是私人性质,自然不一样,开销只会更大。 而且它还不止一家医院,同时肩负着研发功能。 光是药品,进货价和公立医院就不一样。 还有设备。 有些大型设备,动辄就是上亿元,后期更需要大笔大笔的资金进行维护。 本职是救死扶伤的医院早就沦为了一种生意。 但是这种生意极其水深。 不见那么多富甲一方的大佬都不敢踏足。 如果不是曹锦瑟的背景,江辰即使有心,短时间内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 就算曹锦瑟,也不得不稳扎稳打,如履薄冰。 看着对方一脸镇静,曹锦瑟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投资,对这个家伙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光是当下打的热火朝天的外卖大战,对方就已经砸进去几家萤火了。 可是。 这并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医院这门生意,和其他生意不一样。 关系到人命! “人呢?同时铺那么多家,你去哪里找足够的医护人员?” “只要福利待遇足够,还怕没有人?” 这倒是颠簸不变的真理。 医生这份职业虽然神圣,但归根结底也是一份工作。 既然是工作,就得看回报率。 而且如果抛开待遇不谈,在公立医院和在私立医院,都是同样的治病救人,对医护人员来说,有什么区别? “我劝你还是严肃点,医院和其他生意不一样,不要总想着用钱能够解决问题,如果你一直保持这个观念,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曹锦瑟慎重的进行提醒。 她相信对方和一片热枕,可有时候好心,反倒可能办坏事。 “我了解,所以说我来投资,你来把关。” 江辰继续阐述自己的新方案,“而且我们也可以和医科大学展开合作,建立研究所,构建实习体系,塑造医疗行业新生力量的思维观念,从根本上,将医学回归到治病救人的本质上来。” 这些东西,一般人肯定是搞不定的。 现在的江辰,都不一定有办法,只能由曹锦瑟去解决。 所以说很多时候,不代表谁出得钱多,谁的功劳越大。 卯兔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这些东西,她大抵是听不懂的,也不感兴趣。 曹锦瑟往后靠了靠,沉吟不语。 江辰没有催促。 “……萤火的控制权必须在我手里。” 过了会,她提出条件,没有了平时的玩笑意味。 医疗关系着生命之重,她不能交给对方,或者,他背后的任何人。 不是说她不愿意去相信。 在她眼里,早就把这家伙当作朋友。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乐意相信对方是和她拥有同样理念的人,但是人心叵测。 归根结底。 就是江辰的“阔绰”,太不同寻常。 全世界的资本大鳄那么多,可迄今为止,曹锦瑟也找不到第二个与之类同的人。 “你六我四。” 江辰不假思索,压根没有讨价划价的意思。 曹锦瑟都为他的爽快而猝不及防。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江辰补充道。 “什么条件?” “萤火这个名字不错,但我觉得,星火可能更合适一些。” 星火。 比起萤火,无疑更具气势,也更蓬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曹锦瑟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本章完) 791 喜糖 “小江,这些事情啊,你不用和我说,和茜茜谈就是,我已经退休了。” 因为短时间内不想再去长城集团。 当然。 肯定并不是因为怕。 只不过为了避免尴尬而已。 所以江辰抽空回了东海一趟。 回东海后,他第一时间来拜访施振华。 不提施振华对他的照顾,金海毕竟还是长城的第四大股东,虽然现在外卖大战人尽皆知,施振华肯定也有所耳闻,但听说与他亲口相告,是两码事,也是一种尊重。 “施先生,饭好了。” 保母走出来。 “走,吃饭。” 施振华笑着起身。 坐在庭院里的江辰跟着走进庄园,“不等茜茜吗?” 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她今天不回来吃饭。” 走到餐厅,施振华招呼江辰坐下,解释道:“我一个生意上的老朋友,孩子结婚,她去参加婚宴去了。” 江辰哑然一笑。 那位魔女以前是很抗拒这种应酬的,看来接管金海后,确实改了性子。 因为彼此已经相当熟悉,所以即使施茜茜不在,也没什么尴尬。 相隔一代的两个男人席间有说有笑,气氛相当好。 一顿饭从黄昏吃到黑夜。 “施叔叔,我就先走了。” 吃完饭坐了一会,江辰适时提出告辞。 “不见茜茜一面?她应该快回来了。” 江辰犹豫,还没表态,施振华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人没事吧?” “嗯,我知道了。” “这孩子……” 施振华放下手机叹息。 “施叔叔,怎么了?” 江辰问道。 “茜茜出车祸了。” 车祸? 想起那张任性娇纵的脸,江辰内心下意识一紧,可随即便反应过来。 如果那魔女真出了什么事,施振华肯定不会是这个表现。 “她没受伤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婚宴上喝了点酒,撞到了绿化带上。” 自己这么以身作则,那魔女,就一点没学习吗? 开车不饮酒,饮酒不开车。 “我去接她。” 见施振华要出门,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我去吧,哪家医院?” 施振华看向他,也没客气,毕竟保镖打电话没什么问题。 “第一人民医院。” 离开施家庄园,江辰开车来到医院,停好车后,拿出手机,翻出备注“魔鬼”的号码。 “干什么?” 嗓音比较清醒,但多少能听出一丝酒味。 “你在哪呢?” “什么在哪。” 江辰看了眼医院的门诊大楼,“听说你开车撞树了?技术不错啊。” 那边陷入安静,估摸是诧异于他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江辰也没多逗她。 “我回东海了,刚才在你家陪施叔叔吃饭。” 解释了一句,那边依旧一片安静。 “我现在在医院。” 江辰继续道。 “你来干什么?” 可以察觉,故作无所谓下的小雀跃。 施大小姐。 还是那么傲娇啊。 恍惚间。 感觉像是回到了刚和她认识的时候。 记忆在脑海里走马观花,江辰也不自觉无声而笑。 就算是李姝蕊,接近时他都是带着功利心,唯独这个魔女。 不知不觉,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今天这个程度了。 “看来应该没事,那我回去了。” 等了一会,那边没什么动静,于是江辰挂了电话。 可是他站在车边。 没离开。 等了一会,手机还是没响。 换作以前,那魔女应该会回拨过来,把他臭骂一顿才对。 看似什么都没变,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暗自感慨的江辰将手机踹回裤兜,朝门诊大楼走去。 急诊科。 医生刚刚做完全面细致的检查。 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伤,碰撞也不严重,但奈何这是金海董事长,是千金之体。 “施董,您应该没有大碍。” 一大帮医护人员忙活了一两个小时,施茜茜酒劲消退了不少,同时也丧失了耐心。 “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您回去后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和我们联系。” 在医护人员的恭送下,施茜茜走出急诊室。 走廊上的几名保镖无声跟随。 “哒、哒、哒……” 施茜茜踩着高跟鞋走在医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前方。 一道人影拐了出来。 “哒、哒、哒……” 施茜茜脚步不停,表情冷艳而冷傲。 来者不偏不倚,正好挡住她的路。 后面的保镖立即要上前。 “视觉神经不会撞坏了吧?” 江辰打招呼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 施茜茜也干脆,提起七八公分的红底系带高跟鞋就往他脚跺去。 可江辰早有预料,提前后退半步躲过。 于是“咔嚓”一声。 鞋跟断了。 看来不是昂贵的东西质量就好。 当然。 也或许是这魔女用力太大了。 “酒驾加穿高跟鞋开车,警察同志没请你去聊天?” 江辰从断裂的鞋跟上抬起目光。 见状,不缺乏眼力劲的保镖立即停止了要上前的脚步。 施茜茜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或许是保镖在,自持身份,没斗嘴,一语不发的绕开,往前走。 可是一只鞋跟断了,难免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甚是滑稽。 保镖同志们经过专业训练,当然是不敢笑的,一个个面如磐石。 可江辰当然不会有任何忌惮,当即笑出了声。 笑声在医院的走廊上,回荡得格外清晰。 一个人往前走的施茜茜应该是恼了,停下来直接把两只鞋全部摘了,露出了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小脚。 裤里丝啊。 也是。 刚过春分,气温还比较凉,套一层丝袜保暖。 大概也就三十七码的丝袜小脚直接踏在大理石地板上。 至于脱下来的那双奢侈品高跟鞋,就这么被随手丢了。 没有公德心啊。 江辰当然素养很高,走上前,弯腰帮忙把鞋捡了起来,不过没拿着,而是……扔进了垃圾桶。 “小心着凉。” 随即走到施茜茜旁边,友善提醒了一句。 只不过鞋都进了垃圾桶,多此一举的提醒又有什么用。 保镖们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几步外的位置。 施茜茜没搭理他,过往人群异样的注视被她无视,旁若无人的走到门诊大楼门口。 不过她还是不傻,没再走出去,大理石地板还好,外面的路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她还是不傻,没再走出去,大理石地板还好,外面的路可就不一样了。 丝袜可以保暖,但起不到太多保护的作用,以她养尊处优的娇贵程度,就这么光着走出去,娇嫩的脚掌十有八九得被硌伤不可。 “把鞋脱了。” 她看向江辰,不容分说。 可江辰同志是一个威武不能屈的人,自己又不是她的下属。 当然。 他也不会直接冲撞。 “我有脚气。” 施茜茜突然眯眼一笑,“没关系。” “你有没有脚气?” 江辰很快反问。 施茜茜笑容顿时收敛,就像表演川剧,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神简直像要吃人。 “小姐,我去买双鞋。” 一名保镖迅速走过来。 可是施茜茜压根看都不看他。 保镖同志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我给你去租辆轮椅?” 江辰提出建议,不愧是学霸级的人物,思维相当活泛。 说做就做。 江辰转身返回门诊大楼。 他以为那魔女十有八九会气走,可哪知道等他推着轮椅出来,对方还站在门口。 “坐吧。” 施大小姐果然还是那个我行我素的性格,当真坐了上去,压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走啊。” 江辰哑然失笑,然后推着她,走了出去。 保镖们无声的跟在后面,面如死水。 施茜茜享受了一把残疾人的待遇,一行人慢悠悠的来到停车场。 保镖帮忙拉开车门。 可她还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下来啊。” 江辰催促道。 他还得去把轮椅还了,这是共享轮椅,按时间收费的。 施大小姐默不作声的看着他,那眼神意思很清晰。 ——抱她上车。 这魔女。 真把自己当残疾人了? 江辰无奈,但为了省钱,还是弯下身将对方拦腰抱了起来,随即嗅到了一股隐约的酒味。 这娘们好像越来越轻了。 等等。 为什么会感觉“越”? 谈不上暧昧,只是例行公事般,江辰将对方抱到了车上。 然后就打算去还车。 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一句谢都没有,保镖相继上车,两台大奔很快启动。 没有任何不满,江辰早就习惯了,还完轮椅,他自行开车回春秋华府。 都说家花哪有野花香,可江辰同志并不赞同这个观点。 他现在认识的女性朋友不少,可哪一个有李姝蕊更温柔体贴。 如果倒退两年,江辰肯定打死都想不到,像李姝蕊这样的女孩子,真正谈起恋爱来,会是这幅模样。 照理说应该以自我为中心,大手大脚花钱才对。 人为什么要找一个伴侣。 或许只有当回到家,还没进门,就能看到屋里灯亮着,才能感受到答案。 李姝蕊没在客厅,上楼,经过书房门口,江辰试探性推开门。 李姝蕊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天赐资本的有关文件。 “装模作样,我也是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江辰倚靠在门口,嘴巴还真是一视同仁。 李姝蕊抬起头,或许从过新年到现在也没分开多久,也或者是早已习惯,并没有太多激动。 “你好像也没给我发过一分钱工资啊。” “是嘛?那你身上这么漂亮的衣服,脸上涂的这么高档的化妆品,是别的男人送的?” 江辰似笑非笑。 李姝蕊放下文件,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你应该不介意的,对吧。” 江辰笑容更加馥郁。 “放心,我大度的很,不要白不要,别忘了和人家说谢谢。” 李姝蕊不禁横了他一眼,虽然还没毕业,尚年轻,但已经有股媚态横生的风韵。 未来可期啊。 “吃了没。” 她起身走过来。 “不是和你说了在外面吃。” 李姝蕊关上书房灯。 “不工作了?” 江辰调侃,“你这面子工程,也太敷衍了吧?” “那你今晚一个人睡?” 江辰同志也懂变通,大义凛然的道:“天赐向来以人文本,通宵加班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滴。” “谢谢老板。” 有角色扮演那味了。 两人来到卧室。 江辰脱掉外套,“李总,一起沐个浴?” 听听。 刚才还一副良心好老板的模样,现在转眼就露出荒淫无道的嘴脸。 “老板,这个不行,超出我的工作范围了。” 李姝蕊像是遭遇职场潜规则的下属,虽然学的是舞蹈,但是演技也可圈可点,伸手接过江辰脱下的外套,端是一个欲拒还迎,令人心痒。 “李总,你可要考虑清楚,跟了我,money大大的有!” 江辰玩心大起。 “老板,我不是那种人。” 好在没有外人。 不然恐怕得惊掉下巴。 突出的就是一个反差感。 江辰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那你是哪种人?” 在东大是高冷女神的李姝蕊睫毛颤动,一副想抗拒又不敢的模样,“我有男朋友的。” 看着那精湛的眼神表演,江辰强忍着笑场的冲动。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不会影响,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而且你男朋友又经常不在身边。” 李姝蕊露出惊异的眼神,还被挑着下巴,只能保持着仰着脸望着对方的姿势,“老板,你怎么能这么人渣……” 这要是换在现实里,哪个老板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只怕早就按捺不住将之推到墙上,狠狠蹂躏了。 江辰终于破功。 “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这么好笑吗,老板。” 江辰捂着肚子,仿佛肚子里都笑痛了,“你转修表演吧,我给你投资。” “去洗澡。” 李姝蕊没再玩闹,整理外套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什么。 她手伸入江辰外衣的口袋。 “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糖? 江辰疑惑,然后看到对方从他口袋里确实摸出了一颗糖。 而且看糖衣,还是喜糖。 江辰微愣。 这糖肯定不是他的。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从何而来。 肯定是施茜茜那娘们放的,时间应该是在他把她抱上车的时候。 只不过,往他兜里塞一颗“喜糖”干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 江辰一时间当然猜不透,但是有一点他清楚,这个时候,在李姝蕊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提那个魔女。 “最近有点犯晕,可能有些低血糖,所以准备点糖在身上。” 他若无其事的解释。 李姝蕊果然没有怀疑,毕竟糖衣包装这点小细节,确实很难去注意。 “真羡慕你的男友,找到你这么忠贞的女孩。” 江辰去洗澡。 李姝蕊面无异色将他的外套挂好,像是没有嗅到衣服上几乎微不可察的香味。 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嗅觉。 而江辰在东海关系最好的女性朋友,应该就是来“参加”过她生日的那位施小姐了。 “淅沥沥……” 浑然不知的江辰同志在浴室里舒畅的洗刷刷。 (本章完) 792 公司考验你的时刻到了(打赏加更!) ps:关于江老板未来的幸(后)福(不)生(后)活(宫),群里已经发起了投票,欢迎大家踊跃参与。 ———— 第二天,江辰来到天赐资本。 如果说他的商业版图无形中已经走笔描绘,那么天赐资本就是最开始的那笔落点。 所以虽然貌似甩手掌柜,但他对天赐,拥有非同其他的特殊感情。 “你这个当ceo的,就是这么压榨自己的同事吗,姝蕊大晚上都在家里加班。” “呦,你们看看,模范男友啊。” ceo办公室。 不止罗鹏,李绍和白哲礼都在。 “辰哥。” 学生气已经快消失殆尽的白哲礼喊了一声,得体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越来越合适。 毕业好像还在昨天。 可大家都已经成为大人了。 “不是罗鹏要求的,是李学妹自己的行为。” 李绍说了句公道话。 罗鹏叹息,“你真是找了个好女友。” 江辰当然只不过是玩笑,“是不是有压力了?要不然,退位让贤?” “我没意见。” 罗鹏斩钉截铁,没半点迟钝。 猜忌排挤这种事,在其他公司或许司空见惯,但是在天赐永远不可能发生。 白哲礼和李绍更没有心惊,全部笑看着。 都是好兄弟不能一起做生意。 其实也不尽然。 他们的关系,不一直没有变化。 “江辰,讲真,你赶紧把我撤了吧,游戏赔偿的事,就整得我焦头烂额,看看现在,我看起来比你们谁都老。” “看起来成熟些还不好?” 调侃完,江辰迅速转变为语重心长的语调,拍了拍罗公子的肩膀,“公司交给谁,我都不放心,还是需要你来掌舵。” 罗鹏抖掉他的手,“你可少给我灌迷魂汤。正好你回来了,这个问题,你来处理。” 他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江辰好奇的接过,“什么?” “这是我们最近看中的一个项目,打造一个零食品牌。”李绍解释。 “零食?” 江辰目露意外,“现在业务开展得这么广了吗。” 罗鹏立即道:“你不要瞧不起这个项目,虽然这是个细分领域,但在三四线城市,很有市场。女生都喜欢吃零食,有些男生都是,小孩就不用提了,可是现在的零食越卖越贵,如果能整合各大厂家,压缩价格,形成一个零售品牌,再到最终让利在售价上,一定会大受欢迎。你想,现在一瓶普通的饮料,超市里动辄卖五块八块,如果有的店只卖三块,消费者会怎么选?” “这个项目,就是将薄利多销这个概念发挥到极致,大城市适不适合没有关系,可只要在三四线小城市达成垄断地位,利润同样不可小觑。” 罗鹏已经阐述得很清楚。 道理也不难理解。 这种生意的本质相当简单,压低拿货价,降低售价。 可是各种源头厂商,凭什么低价给你供货? 除非你体量大到他们无法拒绝的地步。 所以一般人,是玩不转这种生意的。 江辰很快就洞穿了其中的逻辑,于是问道:“和零食厂家谈了吗?” “谈了,他们答应可以低价给我们供货,但是我们的门店数量必须达到要求,不然就会停止供货。” “什么要求?” “全国达到一百家门店,并且在一年后,达到一千家。” 如果按照城市数量,也就是说,一年后,起码平均下来每座城市得开两家店。 如果按照城市数量,也就是说,一年后,起码平均下来每座城市得开两家店。 看似很小的生意,可实际上需要巨大的资本推动。 江辰目光扫过三人。 “辰哥,其实我们不用自己开店,只需要选几座重点城市开设示范店,然后进行加盟模式,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进来。”白哲礼补充道。 罗鹏点头,“所以头几家直营店很重要。这个模式其实已经有人在做了,我们想后来居上,只能和时间赛跑。所以我们考虑继续请裴小姐为我们代言,利用她的人气来打响我们的品牌,复制虚拟恋爱游戏的成功。只要我们的示范店效果好,就能吸引到加盟商,别说一年一千家店,到时候就算开三千家也不是问题。” 江辰听清楚了他们的计划。 很多餐饮、奶茶、火锅店就是这种模式。 就像雨后春笋,短时间内遍地开花。 品牌方可不管加盟商能不能赚钱,加盟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 这种模式也不是全然割加盟商韭菜。 很多还是可以赚钱的。 不过又可以收加盟费又可以分销售提成的品牌方肯定是占据大头。 “这个念头可行,不过得重视食品安全。” 江辰点头说道。 为什么总说钱生钱容易。 虽然还没开始做,但几乎可以预见这笔生意只要照这么实行,绝对不会亏。 谈不上多精妙的点子,能够想到的人肯定不少,并且已经有人在做了,但市场竞争就是这样。 想到了不代表有能力实行,实行了或许能力有限。 同一条赛道,有可能先出发,却没别人跑的快。 这就是为什么大企业会越来越大,直至形成垄断性的巨头。 你投一百万,人家投一千万,而且请大明星代言,各方面的人脉也比你硬。 你拿什么去和人家抢市场? 但是做生意就是这样。 容不得妇人之仁。 “食品安全问题你可以放心,供货厂家我们肯定会严格把关,而且盘子铺开以后,我们也可以自己建厂,自产自销。” 罗鹏条理清晰的道,而后继续道:“你也知道,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在食品问题上,胡作非为的人!” 谈起这个话题,无疑有些沉重了。 白哲礼李绍都沉默下来。 现在的食品安全问题多么严重,有目共睹。 他们现在是成功了,属于社会中的佼佼者,有足够的经济条件,选择安全的食材。 可普通人怎么办? 安全的食材,往往价格昂贵。 就好像江辰曾经聊天的那个外卖小哥,对于吃馒头果腹的人来说,哪里有选择的权利。 知道归知道。 可是这个问题,他们没能力去解决,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现在麻烦的,就是裴小姐,愿不愿意代言。” 李绍开口打破沉默。 像裴云兮那样咖位的顶流,代言游戏,都属于前所未有,更别提代言更小品类的零食品牌了。 “我们和裴小姐自合作以来,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应该有商量的余地。” 江辰不急不缓。 罗鹏立即煞有其事的点头,庄重的看着作为老板的江辰。 “所以,公司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本章完) 793 你家也没人?(求月票!) 明星赚钱确实容易。 裴云兮当然不知道一笔代言又砸向自己,正在陪自己的圈内好友兼伯乐喝下午茶。 地点就在杨妮自己公司蜜糖的楼下。 “抱歉,恐怕不能参加你电影的首映了。” 杨妮脸上露出歉意,虽然已年逾三十,过了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龄,可奈何容貌超群,再加上作为明星,注重全方位的保养,不仅没有陷入年老色驰的悲哀,相反,多了一股年轻女性无法比拟的少妇韵味。 要知道,即使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娱乐圈,重心已经逐渐转移到公司上的她现在依然拥有强大的人气。 当然。 和对面的那人,还是没法相提并论的,哪怕对方是自己手把手领入行。 尤其等今晚、或者说明天凌晨电影上映,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不过杨妮没这么小心眼,这个行业,没有人能一直站在顶端,最终都会被后来者取代,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她完全可以接受。 “真的想好了?” 裴云兮完全不介意,这家店她们常来,私密性很好,不用担心被骚扰。 “嗯,想清楚了,囡囡越来越大了,这么拖下去,她和我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淡。” 杨妮眼神露出坚定之色。 囡囡。 是她女儿的小名。 六年前,她在人气最巅峰的时候选择结婚,嫁给了同样作为圈内人的港城男星韦东旭,第二年就诞下了女儿。 可是和大部分娱乐圈夫妻一样,她的婚姻,也没能打破魔咒,生下女儿后,夫妻二人的关系便急转直下,在女儿还只有两岁的时候,便协议离婚,破裂收场。 因为当时没有考虑太多,只想着尽快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所以女儿让给了对方。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天生的母性让她对女儿的思念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相反越来越强烈。 今年女儿五岁,她也彻底想清楚,决心把女儿夺回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韦东旭什么态度?” “还不是老样子。” 杨妮面露无奈,倒谈不上后悔。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要不然也不会以女人的身份在娱乐圈打拼出现在的事业。 无论结果好与坏,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自己必须去承受。 人生在世,谁能保证每一次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几年,我一直尝试和他协商,但是他根本不给半点机会。你觉得我想走到这一步。” 杨妮苦笑。 前夫韦东旭不肯让步,她也心意已决,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打官司。 作为自己曾经的老板,裴云兮当然清楚对方的性格,没有劝慰。 打这种官司,而且又是公众人物,肯定会引发巨大的舆论。 但对方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就说明各方面的因素已经考虑清楚。 “杨妮姐,我支持你。” 杨妮抿嘴一笑,“谢谢。” “我今天去港城,打算最后一次找他好好谈一谈,如果他还是不肯退步……” 杨妮脸上浮现一缕女强人的决绝之色。 “三个亿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官司,我会陪他打到底。” 不愧是娱乐圈屈指可数的特例。 确实魄力非凡。 有人专门研究过,从出道到现在自己当了老板,杨妮目前的各类资产加起来身家保守估计在40到50亿左右。 是她前夫韦东旭的十倍左右。 所以她完全有足够的底气与资本放出这样的豪言。 当然。 争夺抚养权,不是谁有钱谁就能赢。 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杨妮姐,祝你如愿以偿。” 裴云兮那张统一中西方审美的脸蛋上露出轻淡笑意。 “我也祝你的电影大获成功。” 说完,杨妮看了眼手腕上的江诗丹顿定制款女士表。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机场了。” 裴云兮点了点头。 “回来再约。”杨妮起身,戴上墨镜,神情坚毅的迈步离开。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母亲为了孩子的决心。 裴云兮端起咖啡。 杨妮的心情,她大致可以理解,但没生过孩子、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她,肯定还是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的。 娱乐圈没有爱情。 这并不算公众对她们这个行业的偏见。 圈子里的婚姻,好像确实很少有善始善终的。 所以。 不禁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非得要结婚呢? ———— 周六。 凌晨十二点。 万众瞩目、由好莱坞知名导演费尔森执导,奥斯卡影帝阿德里安、神州顶流女星裴云兮领衔主演的科幻史诗大片《那一片蓝》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在经历了猛烈的前期宣传后,终于全球同步上映。 距离电影开始前一个小时,东海的各大影院就已经被蜂拥而至的影迷给挤满。 这是首部为神州女星担当女主角的国际电影。 从东海的情况也可以看出全国其他城市的此时的场景。 不提电影的具体质量,起码上线第一场的人气,绝对是盛况空前。 “那一片蓝,听起来像是文艺片。” “什么文艺片,你没看预告?妥妥的视觉大片,网上说以前不叫这名字,定档的时候才改的。” “管他什么片,这部片子可是投资了三亿美金,制作成本可以闯进世界影史,肯定不会差,而且还是裴云兮当女主,冲就完事了!” 寻常看电影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年轻情侣群体。 可是这个凌晨却不太一样。 很多光棍呼朋唤友,结伴而行,全家出动的也不在少数。 年轻人支持自己的偶像。 上了年纪的人支持自己民族的文化。 虽然票价确实不便宜,七十多一张,但是有谁在乎? 如果打开票房观测就知道,《那一片蓝》全国凌晨场次的首映票全部一扫而空,所有影院座无虚席,本来陷入委靡行业的电影业像是出现了复苏的曙光。 在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中,开场音乐播放,闹哄哄的影院才逐渐安静下来。 整部电影时长两个半小时,每一帧画面都是精心打造,再加上3d效果的衬托,让每一个观众都能切身的体会到经费的燃烧。 更重要的是心灵的震撼。 不同于那些只一门心思堆砌特效的爆米花电影,这部近年来最受关注的影片没有辜负公众对它的期待,跌宕起伏的剧情张力,不同文化的完美融合、人类共同体的核心立意……甚至压过了视觉上的冲击,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不断抬高对这部电影的评价。 再加上。 阿德里安一人千面的卓绝演技,裴云兮风华绝代的盛世美颜,费尔森独有的运镜手法。 凌晨本来是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段,可是影院里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时间流逝,直到报幕的时候,才意识到两个半小时已过,意犹未尽,惊叹连连。 电影结束了一分钟,硬是没有人走,这已经是对一部电影最高的赞誉。 “明天再来二刷。” “这是我最近唯一觉得值回票价的电影。” “裴云兮的妆容与服饰简直美爆了,是得让那些老外看看我们东方的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妈的那些眯眯眼,方脸盘子,看得老子恨不得拿脚踹……” 观众陆陆续续起身。 他们的言论就足以说明这部电影接下来的走向。 三分钟。 五分钟。 影院倒数最后两排,最靠边的位置,有一名女人听着其他人议论离开,没动。 她应该是一个人来的,可能是比较抗拒电影院封闭的环境,戴着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直到观众差不多全部离场,她还坐在那里。 保洁员已经开始进来打扫卫生。 这个时候,她才有了起身的动作。 “胆子挺大啊。” 忽然。 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见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身体猛然一僵,然后立即回头。 江辰就坐在她后面的那个位置,对着她笑。 “要是被认出来,又可以给电影打一个广告了。” 江辰像是有些遗憾。 暴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眸波动了下。 一个人漂不漂亮,很大一部分在于一双眼睛。 虽然看不到容貌,可是单是通过这双眼,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位不可多得的大美女。 “你怎么在这里?” 江辰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和你一样,来看电影啊。” 说着,他夸赞道:“电影很不错,应该算是我近年来看过最好的影片了。” 戴口罩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电影里惊艳四座的裴云兮。 “这是假发?” 不仅用眼瞧,江辰甚至伸手拨弄了一下。 当然。 不算是调戏。 只是好奇。 为了不暴露,除了必备的口罩,裴云兮还用假发套将原本可以胜任任何洗发水代言的长发裹了起来,变成了短发的造型,而且还带着点褐色,挺有反差感。 裴云兮应该很少被这么“调戏过”,把那只咸猪手拨开。 “宁徽告诉你的?” 东海那么大,院线那么多,绝对不存在这么离奇的巧合。 只有宁徽知道自己今晚的行程。 江辰当然不会过河拆桥,立即摇头,“不是。” 作为cx娱乐的签约艺人,宁徽也在电影里参演了角色,女配。 戏份不算太多,但也呈现出了精彩的演技,电影上映后,显而易见名气也会暴涨。 裴云兮没再逼问,起身离座。 此时观众已经走完,除了保洁员,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影厅。 “恭喜,离你的梦想更进了一步。” 江辰觉得他自己审美标准可能谈不上多高,但应该也能达到大众平均线。 抛开投资人的身份,站在完全公正客观的普通影迷立场,通过刚才的两个多小时,他知道这部电影的口碑肯定不会差。 接下来的票房走势,也大抵不会让人失望。 当然。 手握时尚集团的裴云兮现在娱乐圈首屈一指的隐形富婆,拍这部电影不惜跑到深山野林调研吃那么多苦,肯定不是为了钱。 从事一份工作,最开始或许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但这个目标达成后,就会开始追求精神层面上的愿景。 走上国际大舞台,让全世界真正认识自己,这部电影帮她迈出了坚实有力的一步。 如果说之前在国内炙手可热,那接下来或许就是如日中天。 娱乐圈可能会迎来裴云兮的宰制时代。 “不是我的功劳,换作任何人上去,都是一样。” 没有迷失在刚才观众的评价与江辰的夸赞中,裴云兮之所以能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出淤泥不染,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人是怎么捧也捧不红的,这一点相信你也很清楚。而且你在电影里的表演,有目共睹。” 现在固然是资本为王的时代,但首先前提是你不是一堆烂泥。 如果本来就是美玉,肯定会事半功倍。 “我占一半功劳吧。” 江老板当真是一点不客套啊。 因为戴了口罩,所以对于他的这道自我标榜,裴云兮看不到表情。 两人一起进入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你没开车?” 快走到自己车前,裴云兮忍不住问。 一直跟着她的江辰面色自若的摇头,“没,节能减排,反正顺路,带我一程。” 就住在一个别墅区,确实不能再顺路了。 于公,是自己的老板,于私…… 于情、于理,好像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裴云兮继续向前走,拉开车门。 江辰心安理得的坐上副驾驶。 裴云兮开车,回到地上。 “又没人,还戴口罩干什么?” 江辰提醒。 没什么别的心思。 只不过那张脸看着,就会令人心情愉悦。 “你不是人?” 真是让人无法辩驳的提问。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他转移话题,“我打算打造一个零食品牌,你有没有兴趣来代言?” 都这么熟了,没必要拐弯抹角。 “没有兴趣。” 裴云兮也很直率。 江辰再度语塞。 “……反正对你也没什么影响,代言费用,好商量。” 虽然对方已经不再是绑定目标,可是没法动用舔狗金那又怎么样? 他现在拥有的财富,已经骇人听闻。 江辰是不缺钱,可问题是,对方好像也不缺。 “你曾经答应过,不会勉强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江辰微怔。 没错。 当初签约加入cx娱乐时,他是这么向对方承诺过。 “我不是以老板的身份在要求你,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你聊。” 不提电影上映后裴云兮的名望会飙升到何种高度,单就以她之前的咖位,代言零食,确实有点“掉价”了。 “和你想象的可能不一样,接下来,我打算在全国范围内迅速铺展门店,一年内会有几千家投入营业。” 江辰解释。 “你是在请我帮忙?” 裴云兮一边开车,一边偏头看了他一眼。 碍事的口罩啊。 江辰没法分析她的表情。 “合作。” 江辰强调。 江老板不会去凌驾别人,同样,也不会把自己往低处摆。 他又不是舔狗。 裴云兮收回目光,认真开车,倒也没说免谈。 “我考虑一下。” 考虑,就说明有希望。 江辰没再咄咄逼人。 回到春秋华府,裴云兮将车停在自己别墅门口。 别墅里没有灯光。 “洛学妹没回来?” 今天是周末。 按照江辰的了解,那位校花学妹每周末都会回家才是。 “她去看电影了。” “那一片蓝?” 看来这丫头,还是挺支持自己老姐工作的嘛。 “她怎么不和你一起?” 问完,江辰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虽然做了乔装,但还是有暴露的风险。 如果说陪那丫头一起,被人认出的话,得知她是裴云兮的妹妹,那以后肯定永无宁日了。 这就是作为明星的无奈。 很难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就连看个电影,也得伪装得像间谍一样。 “她和朋友一起。” “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 江辰笑问。 洛璃儿那丫头的魅力,在东大他可是亲眼见证过,就连作为情场浪子的罗公子,都差点沦陷进去。 “女同学。” 裴云兮简单道,旋即推门下车。 江辰解开安全带,跟了下去。 “电影已经结束了,她今晚还回来吗?” 纯粹有口无心。 裴云兮看向他,终于抬手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无论看多少次总能感到惊艳的无暇脸蛋。 月下看美人。 人间极致的享受啊。 “她和我说了,去同学家里睡。” 江辰当然不会去怀疑洛璃儿的品性,罗鹏那么牛叉的花花公子都在她身上遭遇滑铁卢,一般男生,恐怕很难骗到那丫头。 让江辰诧异的是,对方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多余的问题。 一时间江辰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黑灯瞎火的别墅。 半夜凌晨的,洛璃儿也不回来,总不好说进去坐坐吧? 不过怎么好像也千载难逢? “行吧,那你休息。” 可能是想到了昨天和李姝蕊的角色演绎,多少还算在乎自身形象的江老板说了一句,正要离开,可刚迈出一步,旋即又停了下来:“你不送我回去?” 两栋别墅相隔只不过十来分钟脚程。 谁刚才说节能减排来着? 裴云兮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回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你家也没人?” 江辰同志哑然,顿时不说话了,摆了摆手,独自朝前走去,孤独的渐行渐远。 裴云兮转身,走进别墅。(本章完) 794意外之喜(5k,求月票!) 洛璃儿上午才回来。 过了一年,长大了一岁,可是那张老少通杀的童颜没有任何变幻。 不知道等她到了她姐的年龄,会不会还是这幅样子。 当然。 她姐目前也不大。 “姐,演的好啊,外国人拍电影,确实好像要利害一点!” 对于凌晨上映的那《那一片蓝》,洛璃儿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凌晨看电影的时候,见前后左右的观众都被电影里表姐迷的神魂颠倒,她差点没忍住要抖出身份。 “姐,现在网上已经有评价出来了,清一色的好评,我还看了海外的评价,也是一样。你这部电影肯定要大爆了。” 一边说,洛璃儿一边往小嘴里塞着坚果。 表姐肯定不用指望。 所以每次只要她回来,都会顺道买很多很多零食,把冰箱补充满。 “等我回学校,我一定安利给全班,让她们都去看。” “用不着你来给我刷票房。” 裴云兮笑道,为了这部电影,她忙碌了大半年,现在终于清闲了下来。 “哪里是刷票房,好东西当然得一起分享。” 洛璃儿这个妹妹,还是挺义气的。 她把手里的坚果袋子递向裴云兮,结果被拒绝。 “姐,你为了拍这部电影,瘦了好多,得补充点营养。” 真是甜得让人心里发慌。 裴云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语不发。 “姐,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昨天真的和女同学看得电影?” 洛璃儿纳闷,“不然呢?” “是不是谈恋爱了?” 都怪江辰同志多嘴啊。 洛璃儿一怔,随后立即道:“姐,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的室友,不信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确实不能怪裴云兮多疑。 她本来也挺相信妹妹的。 “你现在大二,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真有喜欢的男生,不要瞒着姐。” “真的没有。” 洛璃儿苦笑,知道老姐十有八九是套自己的话,她一只手拿着坚果袋子,另一只手抬起来,“我可以发誓!” “姐只是问问。” “学校里那些男生,太肤浅了。” 别看这丫头长得一张幼态的脸,但因为表姐是裴云兮的关系,她的内在绝对要比表面上要成熟许多。 不然经验老到的罗公子也不会在她这里吃瘪。 “那谁不肤浅?” “江学长啊。” 洛璃儿脱口而出,几乎不假思索,“也不是说不肤浅吧,只是江学长毕业后,就再没在学校里碰到过有趣的人了。” 有趣。 这好像不能完全算是夸人的话吧? 如果江辰同志此时坐在这里,听到校花学妹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裴云兮没有就妹妹的这番言论发表意见,“想吃什么?” 别墅配备的厨房很豪华,但几乎是摆设。 她很少在家里,在家里的时候,几乎都会点外卖。 当然。 她点的外卖,和普通人点的外卖不一样,高档餐厅专送,卫生干净。 因为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感觉,所以她没请保姆,定期会有家政来打扫卫生。 “澳龙,海派果味蝦,清蒸东星斑,橙汁松鼠鱼……” 洛璃儿洋洋洒洒。 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节俭啊。 “你吃得完么?” “吃不完可以晚上再吃啊,留着宵夜也行,姐,你不在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我过得什么生活!” 洛璃儿委屈着小脸。 裴云兮不露声色,拿着手机点菜,顺着妹妹的话头接了一句,“什么生活?” “我就只能在学校吃食堂啊!” 洛璃儿理直气壮。 “食堂怎么了?你的同学不都一样在吃吗。” 虽然是她的妹妹,但在生活上,洛璃儿确实没有享受到太脱离实际的福利。 譬如在生活费上,她比其他同学可能多一丢丢,但差别也不是太悬殊。 “姐,这部电影,你应该能有不少分红吧?” 果然。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然后呢?” 裴云兮看向她。 洛璃儿纯真一笑,继而试探性的道:“姐,我现在上大二了,你看生活费,是不是可以给我……涨一涨?” “你上大几,和你的生活费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东海大学的餐费标准,还和年级挂钩?” 洛璃儿绕不下去了,于是提高音调开门见山道:“这部电影几十亿票房没得跑,你给我涨点生活费怎么了,九牛一毛而已。” 裴云兮神色平静,铁面无私,“我只是演员,这部电影赚多少钱,和我没有关系,那是制片人的事。而且你知道,这部电影投资了多少吗?” 洛璃儿鼓着小脸,“你就是小气!”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在上学,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吃喝玩乐还是与人家攀比?” 裴云兮当然不缺钱,整个娱乐圈现在恐怕都找不到几个比她更富有的人。 她也并不是对妹妹苛刻。 女孩要富养没错。 但是也不能忘了培养她的品性。 年少时拥有过多的财富,很容易遭到财富的反噬。 不是任何人都拥有能够驾驭财富的强大心境与克制力。 普罗大众对富二代偏见印象的形成,就源自于那些遭财富反噬的例子。 裴云兮当然不会让妹妹成为那样的人。 “那李学姐也还在读大四呢……” 洛璃儿咕哝了一句。 是啊。 都是在上学。 可是人家过得什么生活? “李学姐是谁?” 裴云兮下意识问。 “就是江学长的女朋友啊。” 还真是锅从天上来。 江辰同志可能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这都能起到不好的表率作用。 “对自己女朋友好,天经地义。” “那姐姐对妹妹好,就不是天经地义喽?” 裴云兮一时竟然词穷了。 是不是该将某人叫来,现身说法? “好吧,不给就不给吧,但是今天,我必须吃大餐。” 姐妹俩四目相对,皆笑了起来。 要求涨生活费,洛璃儿肯定只不过是玩笑。 当然,如果真的能要到,固然更好。 言传身教。 有裴云兮这么一个姐姐以身作则,她这个妹妹的品性又怎么可能会差。 回了东海,江辰也没闲着,视察了天赐资本,又去cx娱乐亮了相。 办公室。 娱乐圈金牌经纪人,cx娱乐的肱骨功臣崔恒向江辰汇报工作。 cx娱乐的诞生,很有戏剧色彩。 施茜茜想要“囚禁”某个“狐狸精”,江辰也是为了个人私欲。 二人一拍即合。 虽然无心插柳,但依靠施茜茜发小易飞的鼎力相助,笼络了一大批以崔恒这样的专业性人才,cx的发展可谓是顺风顺水, 迄今为止,签约的新人加艺人数量已达十多位,其中包括裴云兮、金珠炫、宁徽这般早已成名在娱乐圈占据自己一席之地的明星。 尤其是经历过尹黛岚事件。 炙手可热的当红花旦,彻底被封杀,还差点因偷逃税遭牢狱之灾。 起因全是因为在综艺里仗着自己的地位,欺负外来的金珠炫。 欺人者人恒欺之。 尹黛岚的下场,向整个圈子说明了cx娱乐的强势与能量。 哪个艺人,不喜欢能为自己出头的公司? “江总,最近不少艺人和我们取得联系,想要与我们合作,这是名单。” 崔恒说是合作,无疑是美化了。 无非就是要跳槽。 江辰简单翻看了一会,别说,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名字。 能被他这么一个不具有娱乐细胞的人眼熟,说明确实具有一定名气。 “你决定就是。” 天赐资本有几个好哥们,而cx娱乐,则有崔恒为首的专业团队。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学的不是管理学,但学经济的人,对管理多少也能触类旁通。 管理学有句名言,上人劳人。 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迄今为止的现实说明,这个道理没错,cx娱乐在崔恒的努力下,没有辜负裴云兮的加盟,从原本只为一人服务的企业,成长为了娱乐行业里不容忽视的一家公司。 尤其《那一片蓝》的上映。 “江总,您还是看看吧。” 老板毫不保留的信任,让崔恒都有点不好意思,与艺人签约,这是老板需要决定的事情,超出了作为一个经纪人的权限。 江辰重新看向手里的名单,沉吟片刻,道:“贪多嚼不烂,或许现在很多人对我们cx比较青睐,但毕竟我们才成立一年,没有那么多资源提供给太多的艺人,盲目想着扩充,是对公司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不负责。” 崔恒慎重的点头,躁动的内心逐渐恢复理智,“江总,我懂你的意思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办公室门慢慢敞开。 流溢妖娆风味的宁徽推门,看见了崔恒。 “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我和江总已经聊完了。” 崔恒适时起身,“江总,我先出去了。” 江辰点了点头。 崔恒离开,与宁徽互相笑了一下。 办公室门关上。 “黑了点。” 江辰笑看着在刚才崔恒位置坐下的女星。 “江先生,这么久没见,第一句话就这么打击人。” 演员嘛。 逢场作戏自然信手拈来。 究竟黑没黑不确定,但宁徽的气色看上去很是饱满,脸颊红润,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就像她以前的角色定位一样,基本上都是演“女二号”,和女主角抢男人的那种。 当然。 演戏是演戏,现实归现实,不能一概而论。 要说上次见面,还是在苗寨的时候。 “那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江辰一本正经,随即道:“演得不错。” 这才像话嘛。 “因缘巧合”沾了叶小王爷的光才签入cx娱乐的宁徽噗嗤一笑。 女人长得漂亮,确实是有优势的。 尤其是女明星。 哪怕明知道她在和你演戏,也生不出任何反感。 “把电影完完整整的看完没?” 江辰点头,“当然,凌晨第一场我就去了,首日票房里,有我的一份功劳。” 头一次出演这种大荧幕的宁徽眼神勾人,应该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职业习惯,或者说与生俱来的气质。 “没让江先生失望吧?” “制作团队这么强大,作品的质量肯定不会差。我一直都很有信心。” 《那一片蓝》昨天上映,今天首日票房结果出来了。 不负众望。 在电影业处于低谷的当下,居然超出常规的突破了五亿大关,国内首日票房拿下了五亿九千万,距离六亿,也只差一步之遥,几乎追平国内有史以来的单片首日票房最高记录! 要知道,现在电影行业处于近年来最低谷的时候,院线全面萎靡,哀鸿遍野,不少电影业停业倒闭,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斩获这样的佳绩,不亚于一场奇迹! 对此,江辰深感满足。 投资这部电影的初衷,他只是为了靠近裴云兮,离对方更近一些,顺带刷钱,现在的一切,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首日票房逼近六亿,而且舆论铺天盖地的都是好评,让江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花钱公关然后自己忘了。 叫好不叫座大部分都是小众片。 而《那一片蓝》是实打实的商业大片,只是糅合了多种文化在里面。 不同的配料,加在一起,会形成不同的化学反应。 可能会狗都不吃,也可能是珍馐美味。 一边倒的口碑,说明《那一片蓝》的效果属于后者。 前所未有的冒险尝试,取得了成功。 辉煌的首日票房加上如狂风巨浪的好评,说明高开低走的情况不会发生在《那一片蓝》上,它后续的势头肉眼可见。 《那一片蓝》的大杀四方,给萎靡的电影业注入一剂强心针是既定的现实,现在很多人期待的是,它最后到底能爬到多高。 如果东西方合作打造的《那一片蓝》能像估测的那样真的高歌猛进,那么等于给国内、乃至全世界电影人,创造了一个蓝本,一条全新可行的发展道路。 “全球票房出来了吗?” 宁徽压抑不住的问。 作为参演者,哪怕只是配角,《那一片蓝》的荣光,也会不可避免的辐射到她的身上。 “还没,费导那边正在统计,全球汇总起来肯定要比国内麻烦。” 宁徽点了点头,随即笑问:“那江先生觉得最后能拿下多高的票房?” 江辰看着这位柳暗花明的女星,没自夸自擂,道貌岸然的回了句:“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会交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宁徽无奈一笑,下意识睨了眼江辰,顿时有股她以前在荧幕上狐狸精那味了。 江老板当然是经得过考验的人物,和女友私底下玩玩cosy也就罢了,不可能真在现实里搞潜规则,面不改色,神情自若。 其实无论《那一片蓝》最后能达到什么样的成绩,按照目前的态势,三亿美金的投资成本,毫无疑问可以收回来。 亏本不必要再担心,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已经不算是新手的江辰逐渐意识到了舔狗系统可能比他想象中要变态。 譬如刚上映的《那一片蓝》。 他投资进去的三亿美金,在完成裴云兮的攻略任务后,已经按奖励比例返还给他了。 也就是说。 接下来电影收获的票房,都是额外的回报。 其中有一个关键的问题。 舔狗系统的奖励,不仅仅只是任务完成后舔狗金的返现那么简单! 攻略任务花出去的舔狗金,还会有附加价值。 而他之前只关注返现奖励,把这个其实不难发现的细节给忽略了。 宣传时拿三亿美金的巨额投资这个话题进行炒作,而电影全球上映后,哪怕才过了首日,终点肯定远不止三亿美金。 裴云兮的返现比例是五分之一,也就是20%。 也就是说这三亿美金的投资,任务完成后返给他的是六千万美金。 而电影最后他能拿到的回报,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相当于。 舔狗金花出去后所创造的财富,越要比返现的奖励要高!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算…… 江辰甚至都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的舔狗金总额为十万亿。 可如果运用得到,多进行类似《那一片蓝》这样的成功投资。 那这十万亿,到底能膨胀到多少? 简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准备什么时候开庆功宴?” 宁徽调侃的问。 如果在别的公司,她肯定不会和老板这么说话,艺人再光鲜亮丽,在食物链上还是永远处于资本大鳄下端,两者永远不在一个层面。 可是她了解现任老板的性格。 再加上在苗寨那几日,彼此相处得很融洽。 娱乐圈没有几个像裴云兮那样的另类。 女明星谁不善于经营和资本的关系。 就算裴云兮,之前也得和施振华虚与委蛇不是。 “这才首日,这么着急开庆功宴,传出去不太好,等首周过后吧。” 江老板是一个稳重的人。 《那一片蓝》自上映后,以不可匹敌之势霸占同期榜首宝座,并且随后摧枯拉朽,以令人望尘莫及的速度,在全球市场上一骑绝尘。 上映46小时,国内观影人次突破五千万。 上映五天,票房突破20亿。 上映第一周周末,以合计4.3亿美金的全球总票房成为全球票房榜的冠军,多项历史记录就此成为新的历史。 镰刀的疯狂挥舞导致全球媒体都开始关注一个问题。 “《那一片蓝》会以什么样的成绩收官?”(本章完) 795 江先生真是一个有趣而和善的人啊 “小江的投资眼光,确实独到。” 首周全球票房8亿美金。 媒体大肆宣扬。 即使刨开给院线的分成,上映一周的收入,也意味着收回了成本。 从生意的角度来说,这绝对是一笔非常成功的投资。 “爸,又不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当初费导还是我帮忙引荐的。” 说完,施茜茜拎起包要出门。 “干什么去?” 施振华问。 “他今天举报庆功宴,我也是cx娱乐的老板,当然得参加。” 施茜茜理所应当,其他的事情可以不闻不问,但分功劳的事,当然不能缺席。 “少喝点酒啊。” 施振华提醒。 “放心啦。” 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的施茜茜走出家门。 cx娱乐,本来是监控裴云兮的牢笼,可如今已时过境迁。 父女俩心照不宣,默契的没再提过去的事。 并没有急功近利。 在首周票房出来后,江辰并没有立即举行庆功宴,而是耐着性子,等待到今天这个“黄道吉日”。 《那一片蓝》全球上映第十天。 国内观影人次突破一亿。 东海六星级白金酒店庆功会现场。 星光璀璨。 不止cx娱乐的内部艺人员工,很多影视圈的业内人士都前来捧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果说没什么背景的人获得这么巨大的成功,可能会遭受整个圈子的排挤打压,嫉妒是人的天性。 但cx娱乐的资本有目共睹。 比起嫉恨,巴结无疑是聪明人更好的选择。 国内知名导演,在京都发布会和江辰聊过的焦小炮就专程赶到了现场。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缺锦上添花的人。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茜茜姐,今天是个好日子,要克制啊。” 绰号胖虎的易飞当然不会缺席。 不提他和施茜茜的发小关系。 cx娱乐能够成立,其中他就立下了汗马功劳。 像崔恒这样的核心班底,最开始就是他帮忙挖来的。 还有宁徽。 除了易飞,像圈子里东海船王千金房珊这些东海一流的名媛大少也差不多都来了。 谈不上捧场。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家室,朋友之间的友谊不再那么纯粹。 谁不愿意和强者加深感情。 “什么意思?” 施茜茜明知故问。 易飞瞥了眼被围绕着的裴云兮。 庆功会现场星光熠熠,明星随处可见,可作为《那一片蓝》女主角的裴云兮,永远是最闪耀的那颗星。 施茜茜似乎这才领会发小的意思,漫不经心道:“她是我们的签约艺人,我有什么必要和她过不去。” 成熟。 实在是太成熟了。 茜茜姐现在,真是改变了太多。 易飞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敬佩之情。 不光是口头上,施茜茜还用行动左证自己没有口是心非。 在注意她向裴云兮走去的时候,同样被众星捧月的江辰不禁有点担心。 可是他多虑了。 “恭喜。” 施茜茜面带微笑,举起手里的香槟。 虽然她也是cx娱乐的老板,但比起江辰,她无疑更不称职。 江辰有空闲起码还会去亮个相,可自打cx娱乐成立,她去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更是从来没有和裴云兮打过照面。 当然。 这对双方似乎都好。 cx娱乐的背景,现在在娱乐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看到金海董事长到来,围绕在裴云兮身边的这些娱乐圈业内人士,全部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那一张张对于公众来说高不可攀的脸上,透着细微的局促。 明星与名媛的气场差距,体现的淋漓尽致。 人都有报复心理。 看着曾经公然骂过自己“狐狸精”的人,裴云兮并没有以牙还牙。 要知道,她现在不仅仅只是《那一片蓝》的女主角,手握时尚集团的她,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明星身份,完全有与对方平起平坐的资格。 这位以往在娱乐圈就比较特立独行的女星确实与众不同,面对施茜茜的祝贺,抿嘴一笑,也优雅的扬起了手里的高脚杯。 “谢谢老板。” 施茜茜脸上的弧度扩大了两分。 双方共饮。 相逢一笑泯恩仇? 江辰嘴角微微上扬,收回目光。 电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作为投资方和制片人,自然应该上台发言,也得对到场的嘉宾表示感谢。 当江辰在上台的时候,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和罗鹏不同,在性格上,江辰并不爱出风头,上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说话,还是在替罗鹏给洛璃儿写情书,结果被老师抓包的时候。 原本的观众从东大的学生变成了社会的名流。 虽然经验不足,但胜在脸皮厚啊,全场瞩目的江辰没有丝毫尴尬,沉稳大方,直到等掌声逐渐变弱,才不慌不忙含笑开口。 “感谢各位的掌声,我相信各位这么卖力的鼓掌,不是为了我,也不是因为《那一片蓝》,而是因为我们神州的文化被世界认可而感到高兴。” “我不承认我是一名愤青,但投资这部电影的时候,我确实在和自己较劲,凭什么只有外国电影杀进来,我们的电影却始终闯不出去?” “所以在我的合伙人,金海实业董事长施茜茜小姐的支持下,我和费导有了认识的机会。在和费导聊天时,我发现,其实在国外,有很大一部分,对我们神秘而悠久的东方文化十分感兴趣,所以才有了《那一片蓝》的诞生。” “不可否认,在电影工业上,我们和西方确实存在较大差距,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浩如烟海的悠久历史,是我们最大的财富。《那一片蓝》的取材,只不过沧海一粟。” “费导确实很厉害,各位都知道,但是我相信,在电影才华上,我们国内肯定有不少同样出色的导演,现场应该就有,缺的,或许只是一个灵感。” 江辰语气轻佻道:“现在《那一片蓝》已经给大家打了样,财富密码摆在眼前,各位电影业的同仁,你们还在等什么?” 所有人都不禁笑出了声。 同样到场的金珠炫还做不到无障碍沟通,听着夏晚晴的翻译,也是忍俊不禁。 “江先生真是一个有趣而和善的人啊。” 看着痴痴望着台上的高丽神颜,在沁园呆过、更加要了解人心的夏晚晴不禁想到了如今销声匿迹的尹黛岚。 “是啊,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像江先生这样的男人。” 她附和了一句。(本章完) 796 时来天地皆同力(求月票!) 江辰的发言,让所有人都很开心。 发言完毕后,焦小炮立即又凑了过来,还是商量合作的事。 《那一片蓝》的成功,让他大受鼓舞,也很亢奋。 他拍了一辈子电影。可加起来恐怕还没有人家一部电影的票房高。 他现在的惟一想法,就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距离他扬名世界,只差一个江辰这样的投资人。 “你要是投资他,很可能血本无归。” 直到施茜茜到来,焦小炮才暂且走开。 “他早年的电影还行,可是成名之后,越来越高傲,拍出来的东西脱离实际,还把责任推到观众头上,骂观众不懂欣赏。” 这番评价不提中不中肯,起码挺毒辣。 “你不喜欢他?” 迎着江辰的目光,施茜茜漫不经心道:“你觉得有谁我是喜欢的吗?” 江辰哑口无言。 也是。 想要讨得这魔女的欢心,恐怕是比拿下最高票房还困难的事情。 不过此时出车祸那天,起码江辰同志还是得到了好脸色,大抵是因为他刚才的聪明发言的原因。 虽然以前是一个遭唾弃的舔狗,但不代表情商低。 对于他刚才突出自己的存在,施大小姐表示心里比较舒服。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拍电影,没想到这么赚钱。” 江辰刚才纯粹是胡说八道了,费尔森确实是她帮忙引见的,但所谓的“支持”,那都是屁话。 当时她的目的,只是让裴云兮那只狐狸精远离自己老爹,至于其他,压根就没考虑过,甚至还觉得对方掏三亿美金,是妥妥的冤大头。 可现实告诉了她自己说多么短视。 《那一片蓝》的票房目前观影人次突破一亿,全球总票房也已经突破百亿大关。 完全有可能,甚至有巨大的可能性,创造世界票房新记录。 也就是说。 一部电影,给这家伙带来了数十亿的回报。 而她接管金海以来,累死累活,也只是“维稳”,不提提高收益,甚至各方面的支出比父亲在任时还增多了。 终究不再是当大小姐的时候,要是换作一年前,还无忧无虑的时候,她保管已经要开口分钱了,毕竟她以前可是借钱都能理直气壮不还的住,可是现在施茜茜没有这么做,哪怕她也是cx娱乐的老板。 “幸存者偏差,亏得倾家荡产也不是没有。现在的观众不是以前的观众的,如果真的拍的是一坨粪,是不会有人买单的。” 这话无疑是借用刚才那位焦小炮焦导的名言。 施茜茜笑了下。 “你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天生。 也就是天赋。 和读书一样,都说需要99%的汗水和1%的天赋,可是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完。 如果没有那1%的天赋,即使有99%的汗水,也无济于事。 就和光靠努力,是很难考上华清京大一样。 每一个富豪榜上的人,都是有经商的天赋。 没人会说。 但这是现实。 她现在就觉得,这家伙在商场上,天赋异禀,和自己老爹是一类人。 “千万别崇拜我,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江辰同志一如既往的谦虚。 同样的话,曹锦瑟说过,现在这魔女也说了。 自己是不是有商业头脑,江辰没法自我评断,但就像他说的一样。 他觉得自己运气比较好。 投资虚拟恋爱游戏成功,投资电影,也破了记录。 这让他不仅想到了一句词。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运”这个东西,高深玄奥,妙不可言。 国外甚至有人买彩票,连中七八次大奖。 当然。 他也不是“点石成金”的神仙,在东大捣鼓天使投资社时,除了虚拟恋爱游戏,其他项目一样有失败的。 只不过人的习性就是这样。 会自动忽视掉成功者的缺陷。 “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辞。” 施大小姐异于寻常的道了句颇具哲学意义的话,然后主动道:“这部电影我没有参与,所以你不用给我分红。” 江辰哑然失笑。 这和委婉的提示,有什区别? 好一手以退为进啊。 “我觉得你才有生意头脑。” 江辰笑道。 电影的成功,是意外之喜,可是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当真不怎么在乎这几十亿的收益。 “现在,她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摇钱树了,不要轻易放跑了。” 施茜茜看向不远处的裴云兮。 所站的角度不同,看人的眼光,自然发生了变化。 江辰也看了过去。 《那一片蓝》一路飙升的票房毫无疑问会带着裴云兮的名望水涨船高,她如今的商业价值不言而喻。 俗话说的好。 戏子无义。 娱乐圈成名后翻脸的例子,比比皆是。 “她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江辰如此道。 刚才和对方喝了口酒的施茜茜没有评价。 作为庆功会的主角一会,裴云兮全程就没闲下来,绕是她再怎么不清冷,这种场合,也不可能拒人千里之外。 直到一个电话,让才她得以脱身,暂时安宁了些。 电话是去了港城的杨妮打来的。 “杨妮姐。” 裴云兮走到稍微僻静点的角落。 她本以为对方打电话过来,是因为收到了消息,来向她表示祝贺,可结果并不是。 “呜……” 那边的杨妮没说话,只有压抑的哭泣声传来,像是用手捂着嘴。 裴云兮始料未及,不禁微微皱眉,“杨妮姐,怎么了?” 对方一直以来的性格她不是不了解。 从来不会掉眼泪。 脆弱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圈子走到这一步。 莫非是和前夫的谈判出了问题? 杨妮走之前,还和她见过一面,去港城,就是为了孩子抚养权的事。 无论在公众,还是在朋友眼里都相当独立坚强的杨妮一反常态,在电话里抽泣不止,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熟悉她的裴云兮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道:“杨妮姐,你现在还在港城吗?我过来看看你。” 做人得知恩图报。 对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应该是陪伴。 虽然已经离开了蜜糖,但杨妮是她的领路人,也是为数不多的好友。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没法不闻不问。 (本章完) 797 翻脸的夫妻,赛过仇敌(5k!) 如果说濠江是男人的天堂,那么港城毫无疑问是女人的天堂。 庆功会过后,裴云兮迅速飞往那座曾经的东方明珠。 如果把时间推回到上个世纪,无论在经济、文化、发达程度,还是国际影响力,港城毫无疑问都远超内陆。 可“岁月不饶人”。 随着新时代的大门开启,不知不觉,内陆已经实现全面赶超,并且将港城远远甩在身后,这一点在娱乐圈,反映得尤为明显。 以前的港片,风靡千家万户,曾经多少沉沦于港城的群星璀璨,无法自拔。 但是时代变了。 和这座城市的风光一样,港剧的辉煌,也一去不复返。 曾经神仙打架的港城影视业,已然日薄西山,就只剩下几个老戏骨还在苦苦支撑着港剧最后的余光。 裴云兮对港城并不算陌生,虽然这座城市已经“没落”,但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历史原因,它依旧是不可多得的购物圣地,同样一件商品,因为税少,它比内陆要来得便宜许多,或许没其他艺人来得勤,但一年裴云兮也得来这里几趟。 可这一次她的到访,不是为了消费。 港城半岛酒店。 上一代的港城明星都爱来这喝下午茶。 当裴云兮进入杨妮房间的时候,顿时知道自己这趟没有来错。 杨妮赴港时和她见过一面,可比起当时,现在的杨妮看上去要憔悴许多,妆也没化,脸上充斥着像是缺乏睡眠而产生的疲惫感,如果这幅形象走出去别说认出她是谁了,恐怕没人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明星。 “云兮,谢谢你能过来。” 《那一片蓝》正在火热上映中,作为女主,这种时候所有事情跑过来,这份情谊,让杨妮消沉的内心流淌过一缕暖流,暗淡无光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意。 “是韦东旭不同意吗?” 裴云兮轻声问。 杨妮摇摇头,让她先在沙发上坐下。 “他不同意,我早就有准备,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绝情。” 在孩子的问题上,再强大的女人,好像都会变得脆弱。 裴云兮没有想过,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痛苦、以及无助。 “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让我见囡囡也就算了,我可以偷偷去学校看她,可是云兮你知道,囡囡看见我,她叫我什么吗?” 杨妮苍白无力的笑,“呵呵,她居然叫我阿姨。” 裴云兮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也不爱打探他人隐私,但彼此这么要好的关系,杨妮的感情生活,她当然了解。 和前夫韦东旭的感情在离婚前就早已破裂,后来为了孩子抚养权的事,更是闹得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在这种情况下,韦东旭的态度,是不可能形成杀伤力的。 惟独孩子,永远是一个母亲割舍不掉的软肋,也是打击一个母亲最好的武器。 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却喊自己阿姨。 这句称谓的杀伤力,比韦东旭的任何行为无疑都要致命的多,让杨妮强大的内心形同虚设,狠狠洞穿了她的心窝。 “肯定是韦东旭教唆的。” 裴云兮只能如此劝慰。 “我知道,可是囡囡看我的眼神,真的越来越陌生了,我真的怕,再这么下去,她会彻底忘记我。” “杨妮姐,你必须早点打这个官司,囡囡还小,你还有时间和她重新培养感情。” 裴云兮坚定道。 孩子是分不清对错的。 和谁在一起,就会和谁亲近。 之前在这个问题上,她不会发表太多意见,毕竟是对方的私事,但让孩子不认母亲的做法,实在是太过无情了些。 大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波及到孩子身上。 杨妮这些年一直在犹豫,在尝试沟通,不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偷偷去看囡囡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居然骂我是疯子。” 杨妮双目无神,估计在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选择相信这样一个男人托付终身。 她后来的强大,可能也和这段失败的婚姻离不开关系。 在这方面经验极度匮乏的裴云兮红唇动了动。 “……杨妮姐,你们离婚这么久,而且他能这么教唆孩子,证明他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他说出什么样的话都不值得奇怪,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我也早就看清了,都说女人绝情,可是男人比起我们女人,一旦翻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番话,裴云兮持保留态度。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会形成观念上的差异。 韦东旭这样的男人固然存在,但不代表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如韦东旭。 当然。 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反驳对方。 “我和他说了,我要和他打官司,直到打赢为止。” “律师团队找好了吗?” 杨妮点头。 如果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那也就算了,可是她比前夫韦东旭还要有实力,两人的身家差距近十倍。 “听到我准备了三个亿和他打官司,他态度就变了,给我发消息,说要谈一谈。” 裴云兮没有帮忙做决定,询问杨妮怎么想。 “囡囡是会长大的,为了她以后不误解,去最后谈一谈也没什么,你觉得呢?” 裴云兮当然不会去在这种问题上做干涉,她自己根本毫无经验。 “杨妮姐,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支持你。” 人在低谷的时候,确实需要亲人或者朋友的陪伴。 裴云兮的到来,肉眼可见的让杨妮的状态缓和了不少。 “云兮,你陪我一起去吧。” 裴云兮点头,“好。” 谈判的地点就挑在半岛酒店楼下的茶吧。 港城和内陆还有一个显著的差别。 港城的文化,和西方有点类似,比如说明星不怎么把自己当明星,公众也是一样。 所以导致了一个在内陆看起来相当新奇的现象。 你可以经常看到,港城明星一个人提着菜篮子去菜市场买菜的新闻。 这才内陆,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别说顶流大腕了,但凡有点名气的艺人,出行谁不是保镖开道,前呼后拥。 演员在港城,只是一份职业,充其量,只是报酬高一些。 但在内陆,那就是上等人。 当然。 责任也不能全部推到明星头上,不公平。 要不是有那些疯狂的粉丝,也不可能形成这种奇葩的现象。 爱跪着,人家总不能把你拉起来吧。 或许这也是明星喜欢往港城跑的原因之一。 因为在这个地方,明星的光环会极具变淡,走在大街上,没人会太当回事。 明星其实有时候,想当这样的普通人,因为可以享受难得的自由。 碍于这样的文化,所以可以看到同样作为知名艺人的韦东旭独自一人就这么简单的走进了半岛酒店,顶多就是戴了副墨镜。 不得不承认,杨妮当初选择他,除了他出身演艺世家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韦东旭长得帅。 年近四十的人了,可形象完全不像这年龄,五官相当立体,如同刀削斧劈,轮廓棱角分明,不提女人,男人看了恐怕也得迷糊。 他在荧幕上的形象,大部分都是正人君子,或者大家族的书香公子。 所以说明星演绎的角色,和他的本人,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当然。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种问题,究竟孰是孰非,真的很难去清晰定论。 看到裴云兮也坐在旁边,父亲也是名港城老戏骨的韦东旭并无太多意外。 作为杨妮的前夫,他当然清楚杨妮与裴云兮的关系。 “离婚的时候,我们好像都已经说好了,孩子归我,你现在纠缠不休,什么意思?” 没有同裴云兮打招呼,毕竟彼此现在的立场已经不需要表面上的虚伪,但他还是把墨镜摘了下来。 “孩子归你,但是你也答应过我,我可以来看孩子,可是你履行承诺了吗?” 早已没有了夫妻间的温情,杨妮冷声道:“想法设法阻扰我见囡囡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让囡囡叫我阿姨,韦东旭,你还是人吗?” 明星也是人,摘去光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吵架也会爆粗口。 作为外人,裴云兮自然不会轻率的插嘴。 “你要搞清楚,我并没有教囡囡什么,她叫你阿姨,可能只是因为她确实不认识你了。” 韦东旭口吻虽然平淡,但说出的话却精准而狠辣的刺中杨妮内心的痛处。 “你不需要狡辩了!” 杨妮怒道:“孩子是我生的,我是她的妈妈,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也不可能改变。我当初把孩子让给你,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且因为我不想让那么小的孩子承受巨大的舆论,可是韦东旭,我现在想通了,当初我把孩子给你,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你就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伪君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把囡囡重新夺回来。” 韦东旭笑了笑,弧度轻蔑。 “杨妮,你是比我成功,可是那又怎样?你以为有钱就可以得到一切吗?” “如果不是因为听到我要拿三个亿和你打官司,你今天会坐在这里?” 杨妮讥诮道,直言不讳。 韦东旭脸色微微变了变。 虽然感情上的经验不足,但这对曾经的夫妻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裴云兮还是大致知道一些的。 好像女强男弱的家庭,大部分都很难幸福。 都是同样的职业,可是自己的妻子却比自己优秀,而且因为明星这份工作的特殊性,媒体会大肆宣扬,公众也会议论。 于是男人难以避免会产生心态变化。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强大的脸皮的。 自尊,从而会导致自卑。 杨妮能拿出三个亿来打抚养权官司,可是三个亿,就相当于韦东旭的全部身家。 换个立场,确实很难平衡。 “杨妮,我要告诉你一点,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怕和你打这场官司,我是囡囡的爹地,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她受到伤害。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你现在来打官司,难道就不会影响到她了?” “这是你逼我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忍让,可是你怎么做的?我相信囡囡以后,一定会理解。” 杨妮满脸冷漠,显然已经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韦东旭把玩着墨镜,往沙发椅后靠了靠。 气氛一时间寂静下来。 裴云兮端起柠檬汁抿了口。 韦东旭看向她,应该是短暂调整好了情绪,轻轻笑了笑。 “杨妮,都说家丑不外扬,你倒好,非得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那你把囡囡让给我,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杨妮也冷静了下。 不到万不得已,她当然也不想走到对簿公堂那一步,这也是她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愿意接受对方邀约的原因。 能私下解决,无疑能最大程度减少对女儿的伤害。 “条件?你把囡囡当什么了?商品?还是货物?” “韦东旭,你不要血口喷人!” “杨妮,有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如果囡囡真的跟了你,以后怎么办?” “什么意思?” 韦东旭面无表情,“你以后还是得嫁人的吧?这几年,光是你的花边新闻,我就听到不少。我为什么不想让你见囡囡?因为我觉得,你当不了一个称职的妈咪。” 情绪激涌的杨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到这,一直理智的当一个听众的裴云兮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也是一名演员,你应该知道,很多时候,都是媒体的炒作,以及必要的宣传。” “我理解。” 韦东旭点头,继而看向杨妮,“可是你能保证,全部都是假的吗?就算是假的,可是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开始新的感情?不会重新结婚?不会组建新的家庭?” 能够从一名单纯的艺人走到现在的地步,杨妮的头脑当然毋庸置疑,闻言立即反呛道:“那你呢?你能保证自己以后不结婚?不找女人?” “我是一个男人,爹地带着孩子,总比妈咪带着孩子好。后妈到底要强过后爸。” “放屁!” 杨妮再难克制,“韦东旭,你不要在这里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你到底同不同意把囡囡给我。不同意,那么就在法庭上见!” “你就这么肯定你自己一定能赢?” 韦东旭看着杨妮,神情是一股杨妮感觉十分不舒服的泰然与镇静。 “我说了,我今天约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我是一个父亲。囡囡跟了我这么久,自从离婚以后,都是我在抚养,你觉得真的到了法庭上,法官会怎么判?会因为你比我这个爹地有钱,就把孩子判给你吗?” “我同意,恐怕法理也不会同意。” “是你不让我见囡囡!” 杨妮怒不可遏。 的确。 离婚以后,她确实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可是是她的问题吗? 她根本就没有尽责任的机会!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在法庭上有用吗?在法庭上。讲的是证据,是事实,而不是比谁的声调高,嗓门大。” 韦东旭不急不缓。 “还有,抚养权的归属,最重要的依据还是孩子本人的意见。” 说着,他嘴角翘了翘。 “所以你觉得,囡囡都喊你阿姨了,她愿意离开我这个爹地,和你这个阿姨去一起生活吗?” “你……!” 绕是作为一名资深演员,情绪管理能力远超常人,但这个时候杨妮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沸腾的怒火,忍不住腾的起身。 周围的客人都不禁看了过来。 “杨妮姐,坐下。” 裴云兮拉了拉她的手。 杨妮深呼吸一口气,胸口起伏,重新落座。 “所以,杨妮,为了囡囡,也是为了你自己,不要白费功夫了,回去吧,去开始你新的生活,你年纪也还不大,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杨妮攥紧手,声如坚铁,一字一句道:“韦东旭,你知道我的性格,一次失败,我就打第二次,二次失败,我就打第三次。” 韦东旭的脸色逐渐冷漠。 “看来我对你的判断没错,你根本当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既然你非得闹得所有人都不安宁,那我也只有奉陪了,我没有你富有,但是打官司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说完,韦东旭戴上墨镜,起身离开。 杨妮坐在那里,抿紧嘴唇,脸色铁青。 “杨妮姐,起码有一点,他应该是爱囡囡的,不然不会这么决绝。” 裴云兮开口。 这个官司真打起来,谁都知道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如果再加上孩子,那就是三败俱伤。 如果韦东旭不爱孩子,不是一个负责的父亲,刚才完全可以以孩子为筹码向杨妮提要求。 譬如索要原本准备拿来打官司的三个亿。 杨妮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明明没有了孩子,作为一个男人,会更加快活潇洒。 翻脸的夫妻,果然比仇人还要可怕。 韦东旭之所以这么决绝,恐怕只是因为对杨妮本人的恨。 “他爱囡囡,我就不爱吗?” 杨妮深呼吸几下。 再理智的人,终究也会有感性的时候。 她知道对方是为了报复她、或者说,让她痛苦。 “我是不会放弃的,绝不。”(本章完) 798 值得(谢打赏!) “云兮,我出去一下。” “需要我陪你吗?” 打了个电话的杨妮摇头,对裴云兮展颜一笑,和韦东旭的谈判宣告彻底破裂,好像并没有令她的心态恶化。 也是。 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条路彻底走不通,让人完全丧失希望,有时候反倒可能是一件好事。 因为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再有奢望,从而会更坚定的执行其他的选择。 “你能来港城,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这一年都在忙着拍电影,应该很久没来港城了,不如趁这次机会在港城转一转。” 裴云兮没有坚持,也没有多问杨妮出去干什么,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定位。 作为朋友,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给与陪同与慰藉就足够了,而不是越俎代庖,强行干涉。 杨妮独自离开。 裴云兮并没有趁此机会出去shopping一把,留在了半岛酒店,浏览着网上关于《那一片蓝》的影评,尤其是差评。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影片。 世界上也不会缺乏吹毛求疵的人。 人红是非多。 电影也是一样。 《那一片蓝》的全球火爆,难免会有人拿放大镜挑它的毛病。 裴云兮不是新人,对于差评里的指责,完全可以承受,没有谁可以做到被所有人喜欢。 相比于国内的差评,国外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她的特别注意。 有人指出,《那一片蓝》涉嫌种族歧视,因为整部电影,竟然没有一个黑人演员。 在神州或许都没人注意,可是在西方,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这条新闻逐渐发酵,现在竟然有人开始囔囔着要对《那一片蓝》进行抵制,并且要求下架处理。 看了会国外的舆论后,裴云兮拨通江老板的电话。 “国外指责《那一片蓝》种族歧视,你看到了吗?” “嗯,费导告诉我了。” 江老板的语气相当轻松。 “你应该知道西方的政治正确,任凭舆论发酵下去,情况可能会很严重。” 裴云兮很负责任的做出提醒。 西方的“自由”、“民主”、还有“公正与平等”,人尽皆知。 所以导致现在的好莱坞电影,不知不觉都已经“黑化”。 “政治正确,也是为资本服务的,别忘记最重要的一点,西方实行的是资本主义。要是你,你觉得《那一片蓝》提供的美刀重要,还是所谓的政治正确重要?” “可是你会得罪黑人。” “想要不被歧视,首先得做到自信。电影里没有黑人演员,就觉得受到了歧视,这到底是弱者的维权,还是滥用弱者权益的霸权?” 江辰不紧不慢道:“而且这也不是我授意的,电影选角以及拍摄都是费导在负责,我相信他这么做,是有自己的考量,是为电影负责。或许《那一片蓝》,可能真的不适合黑人演员。” “你知不知道,费导在好莱坞,还有一个标签。”听完后,裴云兮道。 “什么标签?” “他就是‘种族歧视主义者’的代表人物。” 闻言,江辰莞尔一笑,举重若轻道:“我觉得给费导贴上这样标签的人,一定是嫉妒费导的才华。” 裴云兮安静下来。 在魔怔般推崇政治正确的西方,作为好莱坞大导的托马斯·费尔森肯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说主角,给黑人兄弟安排一个无关轻重的配角,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能说明这位脾气古怪、或者说极有个性的大导演是故意的。 其实他以前的作品里,也会启用黑人演员,可能是物极必反吧。 就和国内的尊老爱幼一样。 有些老人利用这种社会美德,倚老卖老。 套在国外,其实也是一样。 滥用社会赋予的特权,终将会引起一部分人的反感。 不在意外界眼光的托马斯·费尔森应该就是这样一位反抗的先驱。 可国内没有这样的“政治正确,所以也不该有这样对规则的抵触心理才对。 也就是说。 电话那头对这个话题轻描淡写的男人,和托马斯·费尔森不一样,可能真有些…… 当然。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不适合直接说出来。 人无完人。 只有圣母,或许才拥有海纳百川的博爱胸怀。 正常人有一点个人的喜恶,再合理不过。 裴云兮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反倒是觉得对方……挺可爱的。 站在他的高度,为了利益最大化,本应该具备抛弃个人这点喜恶的格局才对。 也是一个比较执拗的人啊。 “费导已经出面解释了,而且在西方,只要舍得花钱,就能解决一切‘误会’。” 江辰继续道。 裴云兮无可辩驳。 这话粗俗,但确实是最本质的道理。 在一个政治献金都合法合规的社会体系下,哪有问题是美刀不能处理的。 如果有,那就多点美刀。 “费导是一个有原则的电影人呐。” 江辰感叹。 宁愿花钱,也不愿意在电影里让步。 这哪里是有原则,分明是……倔强。 “你和费导,倒是志同道合。” 裴云兮轻笑着道了句。 江老板这么聪明的人,哪里听不出对方的含沙射影,故意装傻充楞。 “你去港城了?” 他转移话题。 “嗯。” “终于清闲下来,有时间去消费了?” 江辰玩笑道。 “我来陪杨妮姐。” “陪杨妮?” 江辰意外。 “她要和韦东旭打抚养权官司。” 裴云兮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杨妮圈内好友那么多,在这个时候唯独会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可是不知为何,裴云兮愿意和对面那个男人述说,可能是觉得对方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吧。 江辰和杨妮半生不熟,因为裴云兮的关系,见过几面,但对方已婚的事实,还是知道的。 “你又不是律师,去有什么用。” “我来陪陪她不行?” 这语气。 有点“娇俏”的意味了。 “好歹夫妻一场,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没必要走到上法庭的地步,对双方都不好,对孩子也是一样。” 江辰客观的建议。 闲来无事,一个待在酒店的裴云兮似乎也不介意和他闲聊几句。 “我陪她与韦东旭见过一面,韦东旭态度很坚决,不愿意让步。杨妮姐其实也不想闹得两败俱伤,但是韦东旭不允许她见孩子,她也是被逼的没有选择。” “好歹缘分一场,何以至闹到这个程度。” 娱乐圈的爱情,很少有功德圆满的。 直到现在,江辰也不太能理解。 离婚后,就必须得做敌人吗? 当然。 以他对艾倩的行为,别提现在,恐怕这个问题注定永远也无法理解。 “他们当初结婚,是因为爱情吗?” 江辰八卦了一嘴,问得幼稚而可爱。 “你应该去问杨妮姐,而不是问我,我又不是她。” 严谨。 实在是太严谨了。 江辰无言以对。 “……行吧,那你好好陪陪她,这种时候,她应该很需要陪伴。” 作为老板的江辰深明大义,关于别人的私事,并没有过多打探。 和老板通完电话后,裴云兮还是出去了一趟,虽然坚持不给洛璃儿那丫头涨生活费,但是在其他方面,裴云兮作为姐姐还是不会吝啬。 没给自己买什么东西,而是给妹妹挑了条卡地亚的手链。 买单的钱,就能抵那丫头几年的生活费了。 其实那丫头如果聪明点,哪里需要找老姐开口,完全可以直接把自己的那些首饰拿去换钱,轻轻松松财务自由,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富婆。 等给妹妹买完礼物回到酒店,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可是杨妮还没回来,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临近十一点,裴云兮在房间里已经做完保养的时候,接到了杨妮的电话。 “云兮,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杨妮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醉意,而且还夹杂着一丝急促。 虽然独善其身,但裴云兮不是不了解这个圈子,没有半句废话,干净的要到了地址。 当她坐着半岛酒店安排的车赶到目的地的时候,看见脚步虚浮的杨妮正被一个矮小敦实的男人搀着出来。 那个男人裴云兮认识。 可以说是她的前辈。 港城一位老资历的男星,与韦东旭这样的“星二代”不一样,其本人不仅在圈内地位雄厚,在港城的黑白两道,也相当有实力。 “云兮?” 这位老前辈显然也认识这位在行业内如日中天的后辈,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的同时,那张人畜无害无缝连接浮起和蔼可亲的笑意。 还是极具标志性的“鸭嗓”。 “快来快来,杨妮喝多了。” 他一手搀着杨妮,另一边向裴云兮招手。 裴云兮面带笑意的走过去,同对方打了声招呼,“郑前辈。” 从形象上,就知道这位港城著名的影星肯定是实力派,他很有老前辈的风度,见裴云兮扶住了杨妮,立刻松开了手,用他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对裴云兮询问道:“不早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酒店派车了。” 裴云兮礼貌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在内陆也可谓家喻户晓的郑宝森看了眼停在路边的那台劳斯莱斯,点了点头,笑眯眯道:“那行,路上注意安全。” 裴云兮扶着摇摇晃晃的杨妮上车。 郑宝森陪着她们走到街边,笑眯眯挥手。 “开车。” 裴云兮冲司机吩咐。 劳斯莱斯启动。 后视镜中,矮小的郑宝森站在路边,越来越远。 “杨妮姐,你这是喝了多少?” 裴云兮递出一瓶冰水。 杨妮脸色酡红,醉眼迷离,可也并不是完全不清醒,不然也不会还记得给她打电话。 杨妮猛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深深吐出口气, 劳斯莱斯里的酒精味越发浓郁。 “不记得了。” “杨妮姐,我记得你酒量很好的啊。” 不管是作为女明星也好,或者作为一名老板也罢,商业应酬在所难免,所以日积月累下,酒量基本上不会太差。 在这个名利场打拼,不管男女,想要保护好自己,酒量更是必修课。 杨妮的酒量,在女艺人里,绝对算是出类拔萃。 杨妮呼吸粗重,露出苦涩笑意,哪里听不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了句港城电影里脍炙人口的经典台词。 “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裴云兮从不喜欢多嘴多舌,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杨妮又喝了口冰水,“……郑宝森在港城能量很大,如果不打官司,通过他,或许能说服韦东旭让步。” 简洁而精炼。 裴云兮顿时领悟对方如此牺牲的原因。 沉默了下,她缓声道:“可是郑宝森这个人……” 前辈归前辈。 但关于对方的人品,裴云兮持保留态度。 在圈子里,这位港城实力派老戏骨名声不太好,据说贪财又好色。 刚才看似很有风度,可在她来之前,谁知道杨妮有没有被占便宜。 当然。 这种问题,她肯定不会无知的去问出口。 朋友归朋友。 杨妮是一个成年人,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需要她去指手画脚。 “为了囡囡,做出一些必要的付出,值得。” 虽然处于醉酒状态,但杨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很坚定。 闻言,裴云兮瞬间清楚对方其实心里很清醒,没说多余的话,言简意赅的道了句:“问题是他能不能真的帮到你。” 等价交换。 很公平。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非亲非故,凭什么指望人家不求回报的帮你? 关键是,对方的人品,值不值得信任。 现在反诈宣传如此轰轰烈烈。 其实骗子存在于社会的各个角落。 娱乐圈也不例外,甚至是重灾区。 多少人打着什么大导演大投资人的名头招摇撞骗,很多初入行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被骗财骗色。 当然。 郑宝森在港城人脉广阔,无可否认,可谁能保证他是真心实意? “不管真假,起码都得试试。” 眼见对方这么说,裴云兮自然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我休息会。” 杨妮靠在车窗上,手里拿着那瓶冰水,闭上了眼,尽显疲态。 裴云兮不禁想起曾经彼此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的杨妮积极、乐观,浑身都充满着一股向上的力量。 “开慢点。”(本章完) 799 艺术 “电影拍的不错,能有这么高的票房,实至名归。” 听到电话那头的肯定,人在东海的江辰不禁有些诧异,“你还有时间看电影?” “为什么没有?我也是人,也有私人空间。” 曹锦瑟语调轻松,“你猜猜我是和谁一起看的?” “卯兔?” “怎么可能。和她一起看电影,得被那张小碎嘴念道死。” 也没拐弯抹角,曹锦瑟道:“和兰姨。” 江辰内心古怪。 “还是兰姨拉我一起去的。想不到吧。” 曹锦瑟感叹道:“你面子真大。” “关我什么事?” 江辰莫名其妙的笑。 “我可是第一次和兰姨一起看电影,话说你这部电影,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票房成绩还行,不过你也知道,方方面面都需要抽成,落到我手上的不剩多少。” “反正你也不缺这一瓜两枣。” 曹锦瑟调侃,虽然是朋友,但她确实有原则,没过分的打探对方的“商业机密”,话锋一转。 “检方已经准备对房俊提起诉讼了。” 终于来了么。 其实从得知房俊第二次被带走,江辰就明白对方这一次很难再全身而退。 检方既然决定提起诉讼,证明已经掌握了必要的证据。 房少或许真有可能深入铁窗去体察民情了。 “什么时候开庭?” “不出意外,应该在半个月后,想亲自来观庭?” 曹锦瑟似笑非笑的问。 “请我我也不去。” 江辰不假思索。 他去影响不了什么,相反高调亮相只会自找麻烦,脑子多轴的人,才会这么愚蠢。 “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江辰大义凛然道。 曹锦瑟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在这场错综复杂的险恶斗争里取得了胜利,但是没必要去为此弹冠相庆。 那是小人才会干的事。 她和江辰的目标,从来都不在一个房俊身上。 “祝你的电影能继续高歌猛进,早日创造历史,夺下世界第一。” “做作了啊。” 江辰笑。 “真心话,接下来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啊,江辰同志。” 诚然。 就如她所说。 萤火、不对,星火医疗中心的扩张选址已经开始去各大城市展开调研,在古稻川饭局上拿到的政府项目不日也将提上日程。 不论哪个工程,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 江辰同志仿佛没有任何压力,拿着手机,郑重且认真的回了一句。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无上光荣。” 曹锦瑟一怔,继而无声而笑。 半岛酒店。 杨妮刚刚送走在港城享有盛名的大律师,等对方走后,优雅的笑容很快消失,眉头紧锁。 裴云兮也在,刚才关于抚养权争夺官司的交流,她全程旁听。 和预想的一样。 如果真走到上法庭的地步,就算那位律师经验丰富,也坦言胜算不大,建议最好在庭外解决。 “杨妮姐,可以在内陆找人,内陆厉害的律师不在少数。” “可是内陆的律师,来港城开庭,毕竟不如港城的律师有优势。” 杨妮这话在情在理,无可辩驳。 “没关系,我再联系港城其他的法务人士问问。” 杨妮确实是一个很果敢坚强的人,发挥自己的人脉,又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 “云兮,要不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自己能够处理。” 听到女儿喊自己阿姨,作为一个母亲,心态确实有些崩溃,但现在杨妮明显已经调整过来,不愿意再麻烦他人。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裴云兮轻松道。 杨妮当然明白对方是关心自己,感激的笑道:“云兮,谢谢你。但是你也知道,我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我扛得住。” “杨妮姐,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是你总也需要一个说话的人吧?” 裴云兮貌似玩笑道。 简简单单的话差点让杨妮眼眶一红。 杨妮强忍酸涩,点了点头,“行,请你吃大餐去。” 吃饭的时候,两人很开心,杨妮聊起自己刚出道的那时候。 当初的坎坷和辛酸,如今确实可以笑着说出来。 “当初为了能够红,导演要求我大尺度出镜,那还是我第一次在镜头里穿比基尼。” “为了艺术嘛。” 在不同的人面前,确实表现会不一样。 面对杨妮,裴云兮就不再那么清冷。 “什么为了艺术。” 杨妮忍俊不禁,不禁调侃道:“那当初为什么你不愿意为了艺术献身?” 裴云兮初入行那会,其实也有很多类似的剧本,需要艺人做出一定程度的牺牲。 其实这在影视业,根本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别说穿什么比基尼了,以前的艺人,付出甚至更大。 可是面对那些剧本,当时还是一个绝对新人的裴云兮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了。 从这一点上,杨妮就发现了这个女孩的不同。 因为这个行业的纸醉金迷,太多太多的女孩子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来,为此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就好比她自己。 听到导演要求要录制穿比基尼游泳的香艳画面,她并没有太多犹豫。 一个原因是为了出人头地。 另一个原因,当时还只是一个小演员的她,根本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当时作为一个全新人的裴云兮,则更不用说。 假如换一个老板,见一个新人还敢如此挑三拣四,十有八九会将其“打入冷宫”,有可能几年的黄金发展期就这么荒废掉。 可是杨妮没有。 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女孩的欣赏,也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当初的遭遇,她并没有将这个特别的女孩给雪藏,继续发挥自己的能量,努力的为其找资源。 她的苦心没有白费。 现在对方比她还要火热。 虽然不再是自己旗下的艺人,但看着现在的裴云兮,杨妮还是难免有种为人师表般、看着自己的学生青出于蓝的骄傲与满足。 当然。 她没有雪藏裴云兮,是她的幸运,而在入行时能够遇到她这样一位老板,也是裴云兮的幸运。 这也是为什么裴云兮此时会坐在半岛酒店的餐厅陪着对方的原因。 “因为我没有杨妮姐你的身材好啊,我就算献身,恐怕也没人看。” 闻言,杨妮像是暂时忘记了心中所有的苦闷烦恼,开怀大笑起来。 可殊不知,对方这话,其实不全是玩笑。 这位令无数男性神魂颠倒的顶流女星真的献身过,而且还不是拍电影的那种。 结果竟然还被拒绝了。(本章完) 800 习惯(第二更!求月票!) “云兮,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杨妮笑意缓缓平复。 这就是陪伴的力量。 确实能够缓解人的痛苦。 在蜜糖时其实很少开玩笑的裴云兮轻笑不语。 “看来你离开蜜糖,是正确的决定,不仅事业更上一层楼,人也变活泼了。” “杨妮姐,当初不是你‘赶’我走的吗?” 帮对方遮风避雨走过了最开始最难走的那段路的杨妮苦笑,无奈道:“不然呢?施董那样的人物,我可奈何不了。” 停顿了下,她发自肺腑道:“你比我要幸运得多,真的。” 刚出道,加入蜜糖。 离开蜜糖后,又有金海实业的千金“庇护”。 不提别人,就连她自己,都感到羡慕。 那瓣令人魂牵梦萦的红唇动了动,裴云兮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轻淡一笑,“或许吧。” 杨妮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于是试探性问:“施小姐应该没有为难你吧?” 那位如今已经上位执掌大权的名媛倒是没什么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问题并不在这里。 “没。” 裴云兮摇了摇头。 就算再亲密的朋友,有些话题,也是不适合聊的。 杨妮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眼来显,继而抬头。 “郑宝森。” 裴云兮没说话。 杨妮按下接通键,拿起手机,露出笑容,叫了声:“宝森哥。” 其实按照年纪,郑宝森应该算是她的父辈那一代人,郑宝森的儿女都和她差不多大。 不过人情世故嘛,当然得拣好听的话。 而且如果从她前夫韦东旭那边论,这么叫也合适。 裴云兮自然听不到郑宝森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看见杨妮说了句:“什么时间?” “云兮?” “云兮她应该没空。” 裴云兮默不作声,直到杨妮放下手机,才开口问:“郑宝森又约你? “嗯。” 杨妮点了点头,“他还让我把你叫上,我拒绝了。” 裴云兮不置可否,询问道:“杨妮姐,你还要去吗?” “我得去。” 才差点被灌得烂醉的杨妮沉静道:“他既然约我,说明打算帮我。如果真的能在法庭外解决,对所有人都好。” 闻言,裴云兮不再多言。 “什么时间?” “他说明天晚上。” “我陪你一起去。” 裴云兮简单道。 杨妮皱眉,不假思索的果断拒绝:“不行,你不用去。” “为什么?” 裴云兮平心静气的问。 杨妮注视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含蓄的说了句:“你和他虽然不熟,但应该听说过关于他的风评。”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去。” 杨妮斩钉截铁。 裴云兮和郑宝森不熟,可是她不一样,她的前夫就是港城本土的艺人。 由此可见。 她这么坚持不让裴云兮去,说明关于郑宝森的风评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不能去,那杨妮姐你呢,你一个人去就合适?” 杨妮顿时语塞,沉默会后,道:“云兮,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去吃顿饭而已。” “既然只是吃顿饭,多一双筷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杨妮当然清楚对方是一片好心,可是她着实不愿意把对方牵扯进来,哪怕只是存在风险。 “云兮,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杨妮姐,你可能想多了,我只是一个人待着无聊,去蹭顿饭而已,而且郑宝森也是前辈,在圈内影响力不凡,多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对我也有好处,不是吗。” 杨妮无言以对,看着对方半晌,只能无奈一笑,“……那,行吧。” 不管怎么说,她和裴云兮都不是普通人,而且郑宝森即使风评再差,起码也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而不是下三滥的地痞流氓。 两个人一起去,也确实比孤身一人合适点。 翌日晚。 杨妮准时赴约,裴云兮跟随陪同。 “杨妮啊,你不是说云兮不来的吗?” 郑宝森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见裴云兮,有些惊讶,或者说恰到好处的惊喜。 可能是因为荧幕形象的原因。 他演了不少黑帮大佬的角色,在镜头前,也是这幅笑眯眯的表情,所以难免辐射到现实生活中,总隐约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热情的招呼两位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算鹤立鸡群的女星入坐。而且看手势,想让杨妮与裴云兮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边。 杨妮拉住裴云兮的手腕。 “云兮本来说今天回去的,可是她想多陪陪我。” 一边客套的解释,杨妮拉着裴云兮坐在了自己边上,而她自己则不可避免坐在了郑宝森的左手边。 其实又没有别人,没必要安排这种圆桌,方桌就足够了。 “早就听说你们俩感情好,果不其然啊,哈哈。” 作为前辈的郑宝森平易近人,虽然没有服从他这个东道主的安排,但是也不介意,笑呵呵的入座,把菜单递给左手边的杨妮。 “这里的味道比上次那家要好,看看,想吃点什么,你算是半个港城人,但是云兮是客人,一定得招待好!” 交接菜单的时候,郑宝森像是无意摸了下杨妮的手。 杨妮仿佛没有任何察觉。 也是。 作为演员,为了作品经常需要做出必要的付出,这点程度的身体接触,压根算不上什么。 “宝森哥说的对,你是客人,你来点吧。” 坐在中间的杨妮将菜单转交裴云兮。 白发比黑发还多的郑宝森满脸堆笑的看着。 对于他这样的大佬来说。 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单是看着这两张脸,已然活色生香呐。 裴云兮没有客套,低头浏览菜单,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没去喧宾夺主。 “上次没有喝好,今天一定得尽兴。” 酒是郑宝森专门带来的,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但是数量太多,整整三瓶。 “宝森哥,上次你又不是没看见,我都已经喝醉了,我实在比不了您的酒量,我只能少喝点。” 托人帮忙,自然得具备有求于人的觉悟。 就和很多职场人一样,很多时候,确实身不由己。 “杨妮,你可别谦虚啊,你酒量可不差,上次我知道,你根本没醉,要不然哪还能打电话让云兮来接你。” 郑宝森说得自然,杨妮也笑容不变。 这就是资深演员的道行了。 “而且这次多了云兮,我还是头一次和云兮吃饭,今天不醉不归哈。” “郑前辈,我酒量比杨妮姐还差,杨妮姐知道。我只能陪您喝一杯。” 点单的裴云兮抬头。 她知道杨妮有求于人,所以没有去拂对方面子。 一杯酒的量,还是没有问题。 “行,你是客人,喝多少都没问题。尽兴就好。” 郑宝森爽快道,不过言外隐隐约约像在给杨妮施加无形压力。 “宝森哥,我上次和你说的事……” “杨妮,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而且东旭也和我认识那么长时间,你们两人的事,就是我郑宝森的事,我责无旁贷嘛。” 郑宝森一边扯着嘶哑的嗓子,一边拍着胸脯。 “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谢谢宝森哥。” 杨妮感激道。 “谢什么谢嘛,又不是外人。” 郑宝森一副不足挂齿的豪迈模样。 杨妮当然不是不识趣的人,对方如此仗义,她不可能不进行表示,于是主动起身,开酒。 “不需要你忙活,我来。” 虽然年纪大了,但郑宝森还是挺讲风度,站起来去接杨妮已经拿到手的酒瓶。 他确实挺矮,哪怕杨妮细致到刻意没去穿高跟鞋,可是他站起来后,还是比杨妮矮了小半个头。 当然。 男人的外表,并没有那么重要。 身高也与成就没半毛钱关系。 都去拿酒,结果郑宝森的手不小心的握住了杨妮的手。 和刚才交接菜单时的短暂擦碰不一样,这一次是直接握住。 并且郑宝森好像还用力揉捏了一下。 这应该是下意识的行为。 即使是前辈,但更本质的身份,到底还是一个男人嘛。 面对杨妮这样的美艳明星,而且还是花信少妇,怎么可能没点本能冲动。 杨妮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抽了抽手。 可是没抽动。 “宝森哥,还是我来吧。” 杨妮笑容依旧优雅,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她没经历过。 “好吧,你来。” 郑宝森同样若无其事,松开手的时候,手指又在那光滑玉润的手背上抚摸了下,然后才笑眯眯的坐下,滴溜溜的小眼睛悠然而满足的看着杨妮开酒。 不愧是一线的女星啊。 都生过孩子了,条件还这么好, 上凸下翘,腰部紧致,皮肤柔嫩光滑,尤其那股子年轻小女孩无法比拟的风韵,更是令人难以自拔。 郑宝森轻轻吸了口香味,还没开始喝,好像就已经有些醉了。 “喝不了就别喝了。” 因为裴云兮刚才说过,所以杨妮也只能在她面前放了一杯酒,与此同时,小声提醒。 二两的杯子,确实谈不上多。 刚才似乎专心于点菜的裴云兮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嗯了一声。 “杨妮姐,你也注意一些。” 她像是提醒杨妮少喝点,又像是一语双关。 杨妮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轻轻点头。 “我早就习惯了。”(本章完) 801 时代变了(5k!求月票!) 郑宝森掏出手机,像给谁发了信息,然后端起酒杯。 “机会难得,来,先喝一杯。” “谢谢宝森哥款待。” 杨妮很会说话。 “应该的应该的。” 郑宝森一副不足挂齿的模样,同时朝裴云兮示意。 裴云兮也拿起了酒杯。 郑宝森显然是一个好色、不对,好酒之人,豪爽的喝了口酒,满足而享受的叹了口气。 “郑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侍者走进来询问。 “等会,还有人没到。” 还有人? 同样抿了口酒的杨妮听在耳里,放下酒杯,扭头问道:“宝森哥,还有谁啊?” 郑宝森没有解释,故作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闻言,杨妮也就没再问,让侍者拿了瓶酸奶进来,放在了裴云兮的面前。 “云兮,听说《那一片蓝》全球票房已经破百亿了?啧,你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百亿女演员了,利害厉害。” 郑宝森拍了一辈子电影,恐怕加起来也没这么高的票房,但一部分原因是时代的限制,以及电影类型的限制。 不管其人风评如何,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港城电影统治时期的代表人物。 “是啊,云兮恐怕要创造记录了,不仅前无古人,恐怕后面也不会再有来者,一部电影成为跨入百亿演员俱乐部,而且《那一片蓝》才上映半个月,按照这个势头,有很大的机会能拿下影史第一。” 杨妮跟着感叹。 目前影史上的最高票房记录,好像也就二十多亿、不到三十亿美金。 这个记录,上映半个多月的《那一片蓝》已经追了一半。 虽然按照惯例常理,度过最开始的两周,票房的增速会放缓,但《那一片蓝》的成绩单实在是太凶猛了,甚至有专业影评人断言,《那一片蓝》成为影史第一,是板上钉钉的事。 二十多岁的影史第一女主角啊。 这可比拿奥斯卡小金人,更令人疯狂。 “听说那些老外看电影的时候被震撼得不得了,云兮,你真是我们华人演员的骄傲啊,哈哈。” 说着,郑宝森又举起了酒杯,“杨妮,让我们一起敬她一杯。” 杨妮没法拒绝。 裴云兮也没法拒绝。 “郑前辈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演员该做的事,电影能形成这么好的效果,参与拍摄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有功劳。” 郑宝森用力点头,从被子里只剩下一半的酒水就可以看出他的酒量过人。 “你这话我认同啊,拍电影其实就和制造一个精密的机器一样,各个环节每一个零件都很重要。” “宝森哥,你这个比方打得很生动。” 杨妮调侃。 女星在饭桌上的主要任务,无非是活跃气氛,她自然在行。 “生动吧,哈哈,这是我拍了一辈子电影得来的感受,我们那时候拍电影,哪怕是龙套,都非常卖力,有些家伙甚至为了效果,敢拼命,可是现在不行了,那些家伙老了,拼不动了。” 谈起本土电影的落寞,郑宝森也有些唏嘘与无奈。 “咦,杨妮,你的酒怎么没动捏?” 杨妮从容不迫,迷人的微笑道:“不是还有人没到吗,宝森哥,我们慢慢喝。” 对于这个回复,郑宝森比较满意,又习惯性的笑眯起了眼,意味深长的抬手指了指杨妮。 “还是你周到啊,行,慢慢喝,不着急哈。” 他那副嗓子,听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没有去为难两个后辈,郑宝森自己喝酒的速度依旧比较快,菜还没上,一杯酒就已经见底。 有求于人的杨妮做好服务工作,贴心的为其继续倒酒。 郑宝森眯着眼,视线由上至下沿着她诱人的身体曲线转悠。 包厢门被推开。 侍者引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东旭,你迟到了,得自罚一杯。” 郑宝森说道。 和裴云兮一样,倒酒的杨妮下意识扭头。 当看到人时,杨妮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郑宝森所说的客人,居然是前夫韦东旭。 不过她没动声色,收回目光,为郑宝森倒完酒后,将酒瓶放下。 走进来的韦东旭当然也看到了前妻为其他男人乖巧倒酒的画面,一样面不改色,冲郑宝森笑着解释道:“囡囡非得跟我一起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哄好。” 郑宝森笑眯眯招手,“来,坐。” 继而,作为东道主的他又理所当然的吩咐站着的杨妮,“给东旭也倒一杯。” 说句实话。 现在的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可好在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和适应能力非同寻常,杨妮毫无异色,在郑宝森拿过来的杯子里倒满酒。 郑宝森将酒杯递还韦东旭。 “虽然你事出有因,但该罚还是得罚,半杯,可以吧?” 韦东旭也挺敞亮,没再多话,举起杯子就是一杯酒下肚。 “好!爽快!” 郑宝森竖起大拇指,旋即又拿起韦东旭的酒杯,“杨妮,再到一杯。” 他对杨妮,仿佛比人家前夫还要亲热。 始终站着的杨妮又倒了杯酒,然后才坐下。 她和韦东旭一左一右,坐在了郑宝森的两边。 “上菜去吧!” 吩咐完侍者,郑宝森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杨妮,又看了看同样一言不发的韦东旭,然后笑了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招呼都不打?是不认识吗?” “宝森哥,你没告诉我还有别人。” 韦东旭开口。 “有什么关系吗?” 郑宝森若无其事,“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当初喝你们喜酒的时候,我很开心,你们也很开心啊。” “宝森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杨妮出声,语气称得上心平气和。 “很多年前吗?” 郑宝森疑惑,确实是实力派啊,演技极为精湛、老练。 “噢,忘了,囡囡那丫头都上小学了吧?” 韦东旭看到了安安静静陪坐在前妻杨妮身边的裴云兮。 本来他还诧异,基本上很少联系的郑宝森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约自己吃饭,刚才进门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今晚到底是什么局。 女人的确还是有优势啊。 “宝森哥,你早点告诉我是和谁吃饭,那我就把囡囡带来了,也不会迟到了。” 这位在现场应该算最没有名气的的港城男星平和的笑道,全程没有提及杨妮的名字,也没有冷嘲热讽,可是听上去却颇为刺耳。 可能是因为郑宝森在,被千方百计阻挠、见女儿一面还得偷偷摸摸的杨妮也保持冷静,没去戳穿对方的虚伪。 “小孩子嘛,晚上得休息。不带也没关系,以后多得是机会嘛。” 郑宝森笑呵呵道。 “宝森哥,喝一杯吧。” 杨妮情之所至,主动举杯。 郑宝森或许个人品性有些问题,但起码是受信用的,这么快就施以援手。 之前的牺牲,确实是值得的。 “嗯……来,喝。” 杨妮的主动敬酒出乎郑宝森的意料,但他随即迅速动作,当着人家前夫的面,和杨妮笑眯眯的碰了碰杯。 韦东旭视若无睹。 在娱乐圈混,要是这种场面都承受不了,早就可以退圈了。 多少娱乐圈已婚夫妻为了艺术,还得在荧幕上与其他人卿卿我我。 郑宝森的诚意,杨妮感受到了。 杨妮的感激,郑宝森同样感受到了,于是放下酒杯后,他洋洋洒洒道:“两口子,吵吵闹闹很正常,觉得在一起不开心,分开也没什么,但孩子是无辜滴嘛,东旭,你不让杨妮见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朋友也是需要妈咪的爱的嘛。” 这话,地位不够的人,还真不敢说。 可是郑宝森在港城什么咖位。 所以韦东旭只是默不作声。 侍者开始上菜。 “云兮,吃哈。” 郑宝森这个东道主当的很地道,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人。 “东旭,我和你老爸,也认识很久了,这件事,不应该我管,但是我既然知道了,也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郑宝森边动筷子,一边道:“我看你和杨妮,也没什么多大的矛盾嘛。真闹到打官司那一步,不是让所有人看笑话,而且对孩子也大大的不好。这个道理,你们应该都清楚的吧?” “宝森哥,不是我要打官司。” 韦东旭开口。 “当然不是你要打官司,毕竟现在孩子在你手里嘛。” 郑宝森很公正,“当初你们离婚,杨妮没有和你争,是她不能吗?是她不想而已。而且你们当初既然已经说好了,她可以定期来探望孩子,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还让孩子叫她阿姨,东旭,过分了啊。” “我是为了她好,没了囡囡,对她只有好处,她会更自由。” 韦东旭从头到尾都刻意不去直视杨妮的存在,都是用“她”代称。 闻言,杨妮脸色一紧,就在要说话的时候,郑宝森握住了她的手,并且……捏了捏。 杨妮微微皱眉,碍于对方此时正在帮忙,没有抽开。 郑宝森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桌面上握着杨妮的手,一边冲韦东旭道:“这话可就不对了。东旭,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位母亲呢,你知道小朋友对一个母亲的重要性吗?那可能是她的命。” 韦东旭又不瞎,当然看到了二人的“亲密”举止。 虽然在圈子里,有些人觉得无所谓。 但他不同。 他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结婚没几年,婚姻就迅速走向了破裂。 “我是答应过,可以定期来看孩子,但那只是我答应的。现在是孩子自己不愿意见她。” 这话就有些不经大脑了。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什么。 显然是置气的言论。 “胡说。只要你不干涉我见囡囡,如果囡囡真的不愿意见我,讨厌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再来打扰你。” 杨妮一瞬不瞬的盯着韦东旭,哪怕自己还在被人占便宜也顾不得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诉求,已经足够卑微。 郑宝森没再插嘴,一边拿着筷子悠哉悠哉吃菜,另一只手像是忘了放开,到现在还握着杨妮的手,慢慢的揉捏。 韦东旭终于第一次正视杨妮,没有回应。 的确。 在守信这个问题上,他确实完全比不上杨妮这位前妻。 当初离婚,杨妮不仅是净身出户,没带走任何财产,而且为了照顾到老人,把孩子也留给了对方。 毕竟两人的感情问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与孩子无关,也与长辈无关。 而且要知道,结婚的婚房虽然是韦家买的,但是装修却是她自己掏钱。 本来协议好,她净身出户,不抢孩子,以后定期可以来探望,当时之所以答应这样的条件,除了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格外,也是她觉得,自己一个女人,还要打拼事业,没有足够的自信,去当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但结果对方居然如此无情,言而无信,就连约定好的探视权都给剥夺。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忍无可忍,她又怎么会选择这一步。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当初离婚的时候,她就不会那么牺牲了。 见韦东旭无视杨妮,郑宝森理所当然的开口了。 “你们当初分开的时候,既然约定好了,就应该遵守。而且杨妮现在也说了,你让她和小朋友相处一段时间,如果真的不行,小朋友不喜欢她,那么大家都没话说。杨妮什么性格,东旭你应该了解,肯定说话算话。” “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宝森哥何必这么费心。” 这话。 有火药味了。 或许是因为理屈词穷,也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开始作祟。 作为演员,韦东旭已经算是有克制力了,这要是普通人,十有八九恐怕要掀桌子了。 郑宝森眯了眯眼,就像他饰演的那种黑帮大佬的角色有些发怒的模样。 韦东旭的回话,显然让他感受到了冲撞和冒犯。 “东旭,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人得有契约精神,既然有约定,那就得按约定办事,你只要让她看孩子,那就没有后续任何事了,你好她好大家好。” 郑宝森笑眯眯道,给杨妮站台的态度越发明显。 再加上他握着杨妮的手的画面…… 韦东旭面部咬肌动了动,继而不紧不慢道:“宝森哥,我们并没有签任何协议,契约精神从何说起?” “你……” 杨妮面露怒容。 离婚时,确实没有签书面合同,只是口头协议,只是她觉得,就像俗话说的那样,好歹缘分一场,没必要搞得那么难堪。 可哪知道对方现在居然能拿这个问题来说事。 郑宝森笑容逐渐收敛,慢慢揉捏着杨妮的手,“东旭,你如果这么说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这已经是明显的提醒。 或者说,警告。 但已经不太理智的韦东旭哪里还会顾忌到他这位老大哥老前辈的面子。 他端起酒杯,朝郑宝森示意了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宝森哥,我和她已经谈过了,她既然要打官司,我愿意奉陪。无论法庭到时候怎么判,我都会接受,希望她也是一样。” 郑宝森那张圆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意,甚至连揉捏杨妮手的小动作都停了下来。 毋庸置疑。 他完全没料到对方这么“不识好歹”。 “宝森哥,改天我做东。” 说完,韦东旭站起身,看样子就打算这么离开。 “你真的想清楚了?非得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郑宝森望着餐桌,那张圆脸没了笑意后,流淌着一股阴郁的味道,就连他那副鸭嗓,听起来也开始变得低沉中夹杂阴森。 韦东旭嘴角扯了扯。 说到底。 他还真不怎么怕郑宝森。 虽然对方在港城娱乐圈很有名望,影响力不俗,但是现在的港城的光景已经不复曾经的辉煌了。 时代不同了。 港城影视业已经没落成什么样子。 即使自己在港城被“封杀”,又何伤大雅? 反正他的事业重心早就转移向内陆。 “宝森哥,你们吃好喝好。” 说完,韦东旭不再停留,朝门口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包厢门从外被推开。 很有骨气的韦东旭脚步骤停,脸色变换,前一秒还一副不欢而散的沉郁表情,可下一秒立即堆砌出毫无破绽的谦逊笑容。 “向先生。” 他的腰板都不自觉站直。 穿着庄肃黑西服的来者点了点头,“都吃完了?” “向先生。” 郑宝森也立即站了起来,甚至松开了揩油的手,圆溜溜的脸上又恢复笑眯眯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不快压根没有发生过。 “向先生。” 杨妮也站了起来。 包括一直没有插话的裴云兮也不例外。 她和港城的娱乐圈没什么交集,但不代表不认识走进来的这个男人。 不提艺人明星了,但凡经常看新闻的人,应该都听过关于这个男人的种种故事。 “都坐。” 即使得到了在场所有大明星的尊重,但是这位向先生没有任何架子,含笑抬了抬手。 “向先生,快请坐。” 郑宝森甚至热情到离开座位走过来招呼,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哪里还有老影帝老前辈的架子,笑得褶子都快出来了。 只是苦了韦东旭,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本章完) 802 皆大欢喜 如果说港城娱乐圈统治了一个时代。 那么统治港城娱乐圈的,非这位向先生莫属。 韦东旭敢拂逆郑宝森这位老前辈的面子,可不代表他敢得罪这位突兀到场的客人。 和郑宝森翻脸,充其量只不过在港城被封杀,可是内陆的影视市场蓬勃发展,早就甩港城十万八千里,现在很多港城艺人都在内陆讨生活。 所以在港城被封杀,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得罪向先生,就不止被封杀那么简单了。 人的名,树的影。 即使时代变了,可有些人,依旧稳站潮头,令人匍伏。 “东旭,站着干什么,坐啊。” 郑宝森以德报怨,笑呵呵开口招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给了进退两难的韦东旭一个台阶。 站立片刻后,韦东旭转身,重新走回饭桌边,只不过他的位置被郑宝森占了,他只能往旁挪了一个座位。 至于郑宝森之前的上座,则让给了向先生。 “向先生,坐。” 郑宝森点头哈腰,毫不掩饰自己的阿谀,压根不顾及几个后生晚辈还在旁边。 杨妮几人也没什么异样。 毕竟这位向先生在港城的实力实在是太浑厚了,几乎可以用说一不二来形容。 港城特色的黑帮电影,到现在都是回味无穷的经典。 而在电影之外,这位全名向永华的向先生无疑是真正的教父。 几十年一直以正装形象示人的向永华坐在了郑宝森与杨妮的中间。 “向先生,喝点吗?” 杨妮优雅而礼貌的询问。 对方的到来,倒是让她不再需要忍受郑宝森的骚扰。 “最近身体不太好,酒就不喝了。” 闻言,没有任何人多劝一句。 郑宝森早已经让侍者拿来了一副新碗筷,对于对方的到来,似乎是真的没有准备。 可是如果不是有人通知的话,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吃饭? 几人重新落座。 “干嘛这么拘束。”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改变了饭局的气氛,不怒自威的向永华随和的道:“刚才聊什么呢?” “向先生,这不是因为杨妮和东旭两人为了孩子闹意见吗,我在帮忙调节。” 可以说已经调停失败的郑宝森迅速解释,“杨妮想看她女儿,可是东旭不让,向先生,你说这么点小事,有必要闹到上法庭吗?” 韦东旭默不作声。 “看孩子,是应该的,这有什么好闹的。” 向永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我也这么觉得。”郑宝森忙点头,“可是东旭非不同意啊。” 闻言,向永华看向韦东旭。 韦东旭虽然也是一名有头有脸的男明星,但是在向永华面前,无疑不够看,甚至不夸张的说,换作平常情况,他甚至没有和向永华说话的资格。 “男人,得大度一些。” 向永华简单道了句,语气不轻不重,不温不火,可是他给到的压力,不是郑宝森可以比拟的。 作为港城本地人,韦东旭更是深知对方的手腕。 刚才坚持己见不惜与郑宝森翻脸的他抿了抿嘴,“向先生,我其实并不是阻止她见孩子,我只是希望她来看孩子的时候,能和我打声招呼。” 和你打招呼,你会同意吗?只会把孩子藏起来! 当然,这些话杨妮只会放在心里,不会说出来,迫于向永华的压力,韦东旭的口风明显已经软化,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你同意让我见孩子?” 韦东旭看向她,演员确实是演员,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微笑,“你是囡囡的母亲,你见她,谁有权力阻止。”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分量。 刚才郑宝森口若悬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白费功夫,可向永华只不过用了简单两句话。 上过一次当的杨妮哪里还会轻易相信口头上的保证,激动之下,忘记了向永华坐在旁边,要求道:“你白纸黑纸的写下来。” 韦东旭笑容不变,看似自然的回了一句:“向先生在场,我难道还会出尔反尔?” 杨妮很快意识到对方的用心。 这分明是在故意挑拨。 杨妮立即看向向永华,想解释,可是对方不等她开口,便说道:“什么东西都写下来,确实有规矩一点。” 韦东旭不可抑制的微微皱眉,没料到对方既然如此偏袒杨妮。 “拿纸笔过来。” 郑宝森立即喊道。 侍者拿进来纸笔。 “东旭,写吧。” 郑宝森笑呵呵。 韦东旭一言不发,在冲动与现实面前,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拿起笔,写下了“保证书”。 “呵呵,这不就对了嘛,皆大欢喜。” 郑宝森拿起保证书,看了一眼,然后满意的递给杨妮,“拿好了啊。” “谢谢宝森哥。” 杨妮感激的接过。 “别谢我,你应该谢向先生才是。” “谢谢向先生。” 向永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皆大欢喜。 没错。 所有人好像都很开心。 唯独韦东旭,脸就仿佛被人扔在地上踩,可又能怎么样? 别说他了。 港城那些天王巨星,在对方面前,不一样也得老实办事。 “东旭,作为男人,格局得打开些。” 郑宝森拍了拍韦东旭的肩膀,“来,喝一个。” 韦东旭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故意奚落自己,可也只能强行忍耐,挤出笑容,同对方干杯。 郑宝森笑意盎然喝酒,可是眯眯眼里充斥着轻蔑与冷光。 显而易见。 这次韦东旭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没能得偿所愿,反而平白无故把郑宝森给得罪了。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事吗?” 郑宝森这种老江湖确实是快意恩仇,有怨当场就报,意思明摆着是你可以滚蛋了。 被这么羞辱,就算克制力再强,韦东旭难免还是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杨妮冷眼旁观。 毕竟夫妻一场的情分,在这些年对方的所作所为中,已经消耗殆尽。 下不来台的韦东旭只能起身,临走时,不忘强颜欢笑同向永华告别。 “向先生,我先失陪了。” 明星的卑微,在这种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向永华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同郑宝森说话,压根都没正眼看他。(本章完) 803 外面下雨了(第二更!求月票!) “杨妮,多吃菜,现在应该有心情了吧?” 韦东旭走后,郑宝森冲杨妮吆喝,同时挤眉弄眼。 杨妮抿嘴一笑,如释重负后自然流露的那副神态妩媚又诱惑,看得只叫人食指大动。 少妇迷人啊。 她的目的从来不是打官司,也不是把孩子彻底夺过来,现在的结果对于她来说,无疑已经相当理想。 “宝森哥。” 她端起酒杯,笑意嫣然朝郑宝森示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 要是还坐在旁边,郑宝森肯定又得忍不住男人本性动手动脚了。 可现在隔了个向永华。 有向永华在,他当然是不会乱来的。 “你喝了这么久一杯怎么还没喝完?” 看着杨妮放下酒杯,郑宝森故作不满。 受人之恩的杨妮只能重新拿起杯子,将杯子还剩的一口酒喝下。 她和向永华不熟。 谁叫来的,无需猜测。 郑宝森满意一笑,“继续满上。” 裴云兮悄无声息递了杯酸奶放在面前。 杨妮朝她笑了笑。 “你本人比电影里,还要漂亮。” 向永华的声音突兀响起。 只是名陪客的裴云兮转移目光,见对方注视自己,礼貌而简洁的回应道:“向先生过奖。” 或许彼此都认识。 但今晚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云兮,向先生可是一直很喜欢你的呀,今晚是听说你在这,向先生才特地过来。” 郑宝森插话。 他所说的喜欢,肯定不是男女间的喜欢。 要知道,虽然一身正装满头黑发的向永华看上去比较年轻,但实际年纪已经接近七十岁了。 为了云兮来的? 杨妮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对方是郑宝森喊来撑台的。 难道说竟然是沾了云兮的光? 也是。 以对方的身份,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理会。 郑宝森应该也没这么大面子。 “云兮啊,向先生是做什么的,你应该知道,我们港城的影视业当初能发展得那么好,向先生居功至伟!看到港城影视业现在这么落莫,向先生很痛心,他想重振港城影视业的辉煌,现在剧本有了,差女主角,向先生想邀请你加入。” 郑宝森洋洋洒洒的开口。 拍电影? 杨妮眼神不由闪了闪。 向永华是干什么的,确实大家都清楚。 其中一层身份,就是电影大亨,甚至自己曾经都在自己投拍的电影里出演过角色。 他的电影公司,统治过港城电影最黄金的时期,所以港城电影的没落,对他的造成的利益损失可想而知。 他想重振港城电影的荣光,情有可原,但是邀请云兮参加? 港城电影的落寞,并不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像郑宝森之前打的比方,拍电影就是运行一台高精度的仪器,港影沦落到现在的局面,是全方位青黄不接,不是拍一部电影,就能起死回生的。 而且。 以云兮现在的咖位,需要这样的机会吗? 小艺人才会来者不拒,爬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得维护自己的口碑,对影片进行慎重的挑选。 其中的道理,裴云兮时至今日也肯定心知肚明,杨妮清楚用不着自己去提醒。 “多谢向先生抬爱,但是这件事情,我无权决定,向先生需要和我的经纪公司沟通。” 裴云兮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虽然她没有表态,但其实很容易能够听出她的想法。 她要是愿意,肯定不会是这幅公式化的说辞。 “那个不急,你本人愿不愿意,才是关键嘛。你要是不愿意,和你公司聊,又有什么用。” 郑宝森笑眯眯道,俨然像是忘记了港城的娱乐圈有多黑暗。 在港城,演员对于经纪公司来说,几乎等同奴隶,让拍什么就得拍什么,哪有选择权。 “你有什么样的条件,可以提。你想和哪位男主角合作,随便选。” 向永华开口,语气平和,却霸气侧漏。 港城的男演员,随便挑。 得多强的底气,才敢放出这样的豪言。 港城影视业虽然日薄西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曾经风靡大江南北的那些天王巨星们,只是老了,并不是不红了,其影响力依旧不是内陆的那些年轻小生可以比拟的。 杨妮当然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不禁偏头看向裴云兮。 向永华的邀请,显然真心实意。 对于一般的艺人来说,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不得多得的好机会。 可是对于裴云兮不一样。 《那一片蓝》的火爆已经将她顶上了云端,她没有必须去和一个饱受非议的黑色人物合作。 而且她是一个内陆人,港城电影的荣光,和她又有多大关系? 杨妮清楚裴云兮会怎么选择,但她肯定不会代为开口。 “云兮,向先生今晚可是特地为你来的,而且向先生的诚意你也听到了,一般人可没这个资格。” 郑宝森帮腔道:“而且到时候,杨妮也可以在里面演一个角色,你们两个应该很久没有一起亮相了,传出去肯定是一段佳话,哈哈……” 就像公鸭在嚎叫。 可是没人陪他一起笑。 见没人回应自己,郑宝森笑声尴尬的逐渐止歇,不禁看向杨妮。 才承受对方恩惠的杨妮自然明白这是在向自己施压。 可是她当然不可能去勉强裴云兮。 “向先生,云兮才辛苦拍完《那一片蓝》,好不容易才休息,你觉得我怎么样?” “杨妮,你已经很久没自己演戏了吧。” 向永华没开口,郑宝森眯着眼笑道。 微表情已经透出对杨妮的“强出头”的不满。 而且这话无疑已经在提醒杨妮不要再多话。 可杨妮像是毫无察觉,尽量调和气氛,迷人的微笑道:“我虽然很久没演戏了,但是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小时候也很喜欢看港城电影的。” 郑宝森不安的看了看向永华。 “以后的合作机会,还有得是,这次,我想和她谈。” 向永华的声音没任何火药味,却让杨妮顿时噤声。 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而去为难朋友。 所以宁愿自己出演,去还这个人情。 可显而易见。 现在的她在对方眼中,完全没有裴云兮来得有分量。 “向先生,片约方面的事,你可以直接与我公司对接。” 裴云兮像是没有察觉气氛的微妙变化,还是如出一辙的说辞。 应该没有被哪个艺人三番两次推脱过的向永华淡淡的笑容不变。 “你的意思是,和你谈没有任何作用?” 婉拒上位者的好意,比直接冒犯更加愚蠢。 杨妮清楚,对方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内心恐怕已经动怒。 “向先生……” 她刚开口,伴随着一股犹如实质的沉重压力,向永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嗓子像被堵住,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抱歉,向先生,我个人目前,还没有开始新工作的打算。” 不再拐弯抹角,裴云兮像是不知道邀请自己的是何等人物,这一次干脆而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郑宝森心里“咯噔”一声,面露慌乱,连忙忐忑的看向身边的大佬。 对方注视红得发紫的裴云兮,那张令无数人不敢直视的脸逐渐没了笑意。 气氛一时间仿佛凝固下来。 针落可闻。 郑宝森嘴唇抖动,想说话,可是又不敢。 杨妮也是一样,手心都已经冒出了汗。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向永华缓慢开口。 裴云兮神色平静,像是没注意身旁杨妮努力的眼神提醒,“向先生想要重振港城电影,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演员可以选择。” 郑宝森内心震惊,眼皮直跳。 从业大半辈子。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英勇”的艺人。 不要命了吗?! 作为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他可是深刻的明白,有时候不听话,那是得挨枪子的。 “看来是瞧不上我们港城这块小市场了。” 向永华喜怒不形于色的念叨。 但凡不傻,应该都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 “向先生,云兮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尝试与cx娱乐进行沟通……” 杨妮忍不住出声,不能再让局面继续恶劣。 向永华沉默不语。 这就是大佬的气场了。 不说话,便能让人坐立不安,心惊胆战。 “杨妮姐,我吃饱了。” 裴云兮确实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不趋炎附势,言外之意,似乎是在提醒杨妮可以走了。 也是,作为一名演员,选择出演什么样的电影,本来就是正当的权益。 可是她这一说话,却让杨妮心弦更加紧绷。 这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 可是闹到这个局面,是想走就能走的吗? 裴云兮还年轻。 而且又是内陆人。 但深刻了解身边人物手段的郑宝森此刻已经是大气不敢喘,额头甚至冒出了汗。 就在沉闷而压抑的关头。 门口。 冲突声响起。 像是有人打了起来。 旋即。 包厢门被推开。 一个长发遮面的外国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隐约可以看见两个猛男痛苦的倒在门口两边。 包厢内的几人下意识看过去。 裴云兮微微蹙眉。 “外面下雨了。” 高挑的外国女人走到裴云兮面前,手里确实拎着一把雨伞。 杨妮发愣。 郑宝森懵了。 看着公然闯进来的外国女人,在这片土地只手遮天的向永华慢慢没了表情。(本章完) 804 戏子怎敢?!(感谢“等风轻拂”的盟主) 外面确实下雨了。 “轰隆隆……” 当杨妮走出去的时候,漆黑的苍穹中,雷蛇游走,电光闪烁。 “淅沥沥……” 雨幕朦胧,渲染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 “杨妮姐。” 直到裴云兮提醒,脑子一片浑沌的杨妮才回神,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正在收伞的外国女人。 长发半遮面。 看不清脸。 可是紧身衣包裹的高挑身材在视觉上就给人一种凌厉的力量感,尤其那双腿,简直比命还长。 杨妮稳了稳神,同裴云兮一起上车。 半岛酒店提供的劳斯莱斯发动。 两位女星同坐后排。 神秘出现的外国女人坐在副驾。 水滴打在车窗上,然后顺着玻璃无规则滑落。 “云兮,她是……” 杨妮扭头,忍不住低声询问。 今晚的经历,犹如窗外的雨中世界一样虚幻。 那可是向永华。 港城当之无愧的教父级人物。 放在上个世纪,足以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来形容。 可今天。 云兮不仅拒绝了对方的邀约,并且那个外国女人,还把对方的人给打了。 因为是外国人,所以不知者无畏? “安娜贝尔。” “我的保镖。” 裴云兮的解释,简单而明了。 保镖? 杨妮再度晃神。 作为公众人物,请保镖不值得奇怪,她也与安保公司有合作。 但是哪有保镖,这么莽撞? 对方现在还镇定的坐在副驾上,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制造了多大的壮举、或者说,闯下了多大的祸端。 “……她刚才把向先生的人打了。” 杨妮压低声音,言简意赅的委婉提醒。 虽然不知道向永华为什么没有发作,放任她们安全离开,但是毋庸置疑,今晚她们可以说把这位支配港城一个时代的教父级人物给彻底得罪了。 这要是放在曾经那个黑暗混乱的年代,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到了现在,同样令人忌惮不安。 空穴不来风。 向永华是什么人,普罗大众都心知肚明。 而且网上流传的种种段子,只不过冰山一角。 要知道,郑宝森本就不是什么善与之辈,可刚才,脸都吓白了,说话都开始哆嗦。 “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裴云兮开口。 多轻描淡写。 不是故意的? “……” 杨妮脸色僵硬,无言以对。 现在是文明社会,随便使用暴力,本来就不对,更何况作为保镖,怎么能擅自行动?给雇主惹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更加让杨妮无法理解的是,对此,裴云兮竟然没有任何苛责。 其实她哪里知道裴云兮的苦衷。 虽然是保镖不假,但裴云兮却知道,自己谈不上老板。 或许不能说指挥不动,但是安娜贝尔具有充分的自主权,也就是说,安娜贝尔要做什么,她是拦不住的。 就好像。 她压根不知道对方会出现在港城。 “不是让你们休息一段时间吗?” 回国时,她给对方放了长假。 毕竟国内安全、稳定,用不着这么高的配置。 “假期已经结束。” “……” 这次轮到裴云兮无话可说。 假期结束? 她可没有通知。 但是她明白,她说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分量。 倒不是对方不敬业,相反,而是太过敬业。 在国外待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接受着对方的保护,从而了解到一个现象。 对方的眼里,好像只有她的安全。 她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除此之外,其余的任何因素,都好像不在安娜贝尔考虑的范围内。 别说向永华的手下。 如果刚才向永华真的翻脸,相信安娜贝尔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那位只手遮天的港城教父,恐怕也得和他的手下一样,被放趴在地上。 安娜贝尔为了她的安全,没有错。 向永华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止。 唯一的问题,恐怕就是那位大佬,今晚带的人太少了。 “你这个保镖,哪找的?” 杨妮更是懵了。 她和很多安保公司有过合作,哪里听过保镖和雇主这样的对话口气? 不提一点感情没有不说,竟然回答雇主的话时,头也不回。 “她不是我请的。” “那是谁请的?” 杨妮下意识问。 裴云兮沉默了下。 “江辰。” “……” 杨妮哑然,听到是江辰雇的保镖,终于算是有些理解。 “她这样的保镖,应该不便宜吧?” 杨妮意味不明道。 反正国内,应该还没有这种类型的。 “嗯,有点贵。” 裴云兮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劳斯莱斯内安静下来,在雨夜中向半岛酒店驶去, 泥水随着轮胎溅起。 向府豪宅。 向永华回到了家。 三层豪宅灯火通明,一对母子正在聊天,见他回来,不约而同站起了身。 “爸。”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喊了一声。 毋庸置疑,是向永华的儿子,向家的太子爷。 向永华在保姆的服侍下脱掉外套,面无表情。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珠光宝气的女人疑问。 她自然是向永华的夫人,麦婕。 作为向家的主母,被尊称为向太的麦婕自然不是一般女人,因为年轻时患过一场大病所导致的后遗症,身材颇为肥胖,而且加上年纪大了,即使再怎么保养也不可避免开始走形。 但别看她现在这幅模样,拿出她年轻的照片,不亚于娱乐圈女星,并且气质更为出众。 毕竟不看看她男人是谁。 统治港城娱乐圈,向永华见识过的美女,何以计数? 当然,除了美貌之外,麦婕之所以能够嫁进向家,更重要的是家室同样不俗,在港城道上地位颇高,和向家算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有些人年纪越大面相越和善。 而有些人恰恰相反。 和丈夫向永华一样,麦婕看上去也较为年轻,但可能因为肥胖的原因,脸颊滋生横肉,顿成凶狠之相。 “爸,喝茶。” 向家太子爷恭顺的给父亲倒一杯热水,他的名字很有特色,向上。 向永华对他这个儿子的期望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几分。 因为自家的主要业务包含娱乐产业,再加上这份职业特有的光彩度,向上也进入了娱乐圈,勉强算是一位艺人,虽然演技、长相都不算多有优势,但胜在背景雄厚,在娱乐圈混得自然是如鱼得水。 当然。 作为向家太子爷,他混这行,只属于玩票性质。 向永华一言不发,作为大半辈子的枕边人和儿子,母子俩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美好。 “是不是裴云兮没答应?” 雍容富态的麦婕知道丈夫今晚去干什么,眉峰横聚,不愧是一家人,她板起脸的气场比丈夫向永华并不逊色多少,“我们给的条件那么好,她还不满意?” 向永华坐下,喝了口儿子递来的热水,依然没有说话。 今晚对他来说,确实是一次难得的遭遇,得调整下情绪。 “虽然她现在人气高,名气大,但也太不识抬举了吧?爸亲自出面,她居然都不给面子?” 向上也预料到父亲恐怕是邀约失败,不禁露出怒容。 他的名气,虽然和裴云兮云泥之别,没资格说三道四,但别忘了,除了明星的身份外,他更是向家太子爷。 作为向家太子爷,对于所谓的艺人,自然具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她凭什么给我面子。” 向永华不冷不热的开口。 向上被问的当即一愣,不知所措。 “她背靠cx娱乐,cx娱乐的老板是谁知道吗?是金海实业。” 向永华继续道。 他这种人物的城府,自然不是向上可以比拟的。 向上母子俩不知道的是,何止是邀约被拒。 他的人都被撂翻。 在港城这片土地,向永华应该很少被这么冲撞。 威武不能屈的人不多,但是也肯定不是没有,曾经也有人敢于忤逆他,但现在几乎都不知所踪,更有甚者,骨灰都被扬了。 可是今天。 他却格局惊人,硬生生忍了下来。 一个艺人,微不足道。 但一个艺人能够红遍全球,那就得仔细思考她背后的能量了。 作为娱乐圈的统治阶级,对此,他更是深有体会。 向上在外面固然能横行霸道,有资本目中无人,但在自己老子面前,当然不敢胡乱说话,顿时安静下来。 麦婕宠子,立即冷声道:“金海实业怎么了?金海实业虽然规模不小,但我们也没必要怕它。我们和金海实业又没有利益往来。而且咱们只是邀请裴云兮拍戏而已。” 这话在理。 他们的向家的基业在港城,而金海实业扎根内陆,双方风马牛不相及。 当然。 像这样的大企业,能不得罪,当然最好是不得罪。 “我明天去会会她,看看这个裴云兮到底架子有多大!” 麦婕道,强势如她,在港城说一不二惯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即使不把那个女星真怎么样,灭灭她的威风,也是好的。 要知道,这位向太可不是单纯的家庭主妇。 向家的很多业务,其实都是她在打理。 “没必要,也不是非她不可。” 向永华拒绝了妻子的提议,对向上道:“你先去休息。” 向上看了看母亲麦婕。 麦婕点了点头。 “爸,晚安。” 向上转身离开,上楼回屋,进门时,脸色阴郁。 “砰。” 他把房门关上,声响不小。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正敷着面膜,听到动静,不禁转头看来。 显而易见。 她是向上的妻子,内陆人,也是娱乐圈的一名女艺人,论名气,在两人成婚之前比向上大得多,但是结婚后便几乎是退出了娱乐圈。 毕竟作为向家的少奶奶的,怎么能再抛头露面。 “你不是在和妈聊天吗?” 她看出丈夫心情不好,关心都显得小心翼翼。 豪门少奶奶,不是那么好做的。 尤其是向家这样的家庭。 两口子在镜头前表现得很恩爱,可到了私底下,向上却是另外的嘴脸。 他娶进门的老婆在粉丝眼里对可能是梦中女神,可他却仿佛视之如草芥,无视了妻子的关心,压根不搭理,径直走到阳台,望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雨水,沉量了一会,旋即掏出手机。 “向上啊。” 那边响起的标志性鸭嗓,显然是郑宝森。 向上一点都不给这位长辈兼前辈面子,玻璃倒映出他阴翳的脸,开门见山。 “我爸今天和裴云兮怎么聊的?” 电话那头。 才缓过气的郑宝森心里又是一咯噔,脸上不自觉露出苦色。 “这个、那个……” 他支支吾吾。 刚才那个饭局,应该是他这些年来,吃过最惊心动魄的一顿饭了。 而且要知道。 他属于“中间人”。 刚才那个外国女人打进来的时候,他心跳停止,都快没法呼吸,后背上的冷汗但现在还没干。 好在向先生没有发作。 不然恐怕连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这个那个,我们那么优厚的条件,她都不答应?” 虽然父母尚在,还远没到接管家业的时候,但向太子家族荣誉感挺强,觉得受到了侮辱。 “裴云兮现在红的发紫,她不缺钱的嘛……” 郑宝森尖着嗓子道。 “是不缺钱,还是瞧不起我们向家?” “不不不……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向上,你不要误会,裴云兮已经和向先生解释了,她那个保镖是外国人,脑子比较木,所以才与向先生的人发生了摩擦……” 郑宝森当然不想扩大事态,不然自己铁定逃不了干系。 “保镖?” 向上皱眉,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 郑宝森脑子多快,顿时意识到慌乱之下说漏了嘴,顿时铲了下自己的脸,但是力道比较轻。 “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上阴沉着声音问道。 郑宝森又开始变得哼哼哧哧。 “我现在来找你……” “别!” 别无选择之下,郑宝森只能把今晚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听完,向上才意识到今晚父亲究竟受到了多大的屈辱。 戏子怎敢?!!! 向上一语不发,没理会那边还在苦口婆心解释的郑宝森,直接挂断电话,手机像是要被捏爆。 他的明星老婆躺在床上,忐忑的望着他的背影,大气不敢出。(本章完) 805 雨过天晴(加更×1) 飘了一夜的细雨到了早上才慢慢止歇。 空气里充满潮湿的味道。 “云兮,你先回内陆吧。” 杨妮来到裴云兮的房间,两位女星并肩站在窗前。 “你呢?” 裴云兮问。 她当然理解对方是一片好意。 “韦东旭好不容易妥协,我得去看看囡囡。” 说完,杨妮扭头一笑,“而且,打了向先生的人的,也不是我。” 时代确实不一样了。 向永华昨天晚上也没有发作。 但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离开港城,最为保险。 “看完囡囡,我就回去。” 杨妮补充道,让对方不用担心自己。 裴云兮点了点头,“杨妮姐,那咱们东海见。” 的确。 韦东旭已经签下协议书。 杨妮的目的已经达成。 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了意义。 “东海见。” 杨妮点头一笑,随后便离开了酒店。 裴云兮让安娜贝尔定票。 虽然有些时候,对方不听安排,但在一些小事上,她的吩咐还是有一定效力的。 下午三点。 雨过天晴。 太阳露空,阴霾被驱散。 裴云兮戴着墨镜,在安娜贝尔的陪同下走出半岛酒店,准备前往机场。 酒店派的车驶来,逐渐停稳。 司机快步下车,拉开车门。 戴着墨镜依然美不胜收的裴云兮走向车子,安娜贝尔落后一步,跟在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 一位像是要进酒店的黑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 他戴着毛线帽,速度很快,握着手里的玻璃瓶,骤然折向,往裴云兮这边冲。 双方距离不过十来米,而且异变发生得极为突然,裴云兮甚至都还没注意到。 但是她的保镳,配得上天价的薪水。 猝不及防下,裴云兮感觉手腕被抓住,随即一股拽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踉跄。 身体失衡中,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正冲来的黑人,以及他扬起的手臂,以及手里那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着的不知名液体,剧烈晃荡。 还没等裴云兮重新站稳,安娜贝尔原地扭腰,长腿旋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饱满爆裂的弧线,狠狠的砸在黑人的侧脸上。 如果把时间放慢,可以看到黑人的脸扭曲变形,几颗牙齿夹杂着血水从嘴里蹦出,然后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飞了出去。 手里正要扔出的玻璃瓶还是脱手,“砰”的一声,砸在了劳斯莱斯的车门上。 玻璃顿时爆裂。 里面的液体随之飞溅而出。 “呲呲呲……” 令人心悸的腐蚀声迅速响起。 车身沾到液体的地方开始冒烟。 硫酸! 瓶子里装的竟然是硫酸!!! 除了价值高昂的劳斯莱斯受损外,守候在车门边的司机也承受了无妄之灾。 几滴硫酸溅到了他的皮肤上。 钢铁都扛不住,更何况肉体凡胎。 “啊!!!” 蚀骨钻心的疼痛导致仪表堂堂的司机神态变形,捂着脖子,发出歇斯底里、惨绝人寰的惨叫。 那个歹毒的黑人摔到酒店外,帽子都掉了,露出寸草不生的光头。 安娜贝尔没有追,而是留在裴云兮身边,毫无温度的眼眸就像雷达,迅速扫视四周。 虽然保护人可能只是副业,但是她清楚,目标的安全永远是第一要务。 没法保证行凶者只有一位,最稳妥的做法,就是留在目标身边。 司机的惨叫很快惊动了酒店。 进出的人都愣住。 很快有安保人员冲了出来。 混乱中,那个黑人强忍疼痛,抓起帽子,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撒开脚丫,溜之大吉。 不得不承认。 黑人的体格素质确实厉害,换作一般人,别说逃跑了,恐怕一时半会都难喘过气。 等酒店安保反应过来要去抓人的时候,那个位置已经人影全无,地上只有零星的血迹,以及几颗散落的牙齿。 “裴小姐,您没事吧?” 半岛酒店的大堂经理闻讯赶来,听到裴云兮遭人泼硫酸,心跳漏拍,惊出一身冷汗。 以裴云兮现在的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要是在他们酒店出了意外,他简直想都不敢想会引发怎样的灾难性后果。 他丢了工作倒是其次。 恐怕半岛酒店百年的金字牌子,都得承受毁灭性的打击! 半岛酒店不愧是国际性的老牌酒店,知道轻重缓急,安保人员第一时间形成人墙,将裴云兮密不透风的团团围住。 火急火燎的经理推开保安,顾不上缓口气,面目慌张,提心吊胆的赶忙在这位东方骄傲国际巨星的身上上下仔细打量,旋即不禁长松口气。 不幸中万幸。 对方看起来没有受伤。 可是经理还不放心,疾声呼喝:“快送裴小姐去医院!” “不用。” 事发突然,裴云兮也有点发呆,等回过神来,眉头不自觉凝了凝。 她不是没经历过危险。 有次在巴黎,被枪手袭击,差点命都丢掉。 这次只是硫酸,没上次严重,但是要知道,别提明星了,就算对于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外形的重要性恐怕不亚于生命。 压下内心惊怒,裴云兮看向脸皮痛苦扭曲的司机方向,展现出极高的修养。 “先送他去医院吧。” “哦,好!快把他送到医院!” “大家别看了……” 酒店方面开始维持秩序,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与此同时,打电话报警。 始终被严密保护的裴云兮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金发女人。 “谢谢。” 如果刚才不是因为对方,下场恐怕不堪设想。 虽然认识了这么久,而且是朝夕相处,但对方一如既往的冷漠。 或许是因为只是工作任务,没有任何邀功的意味。 “行凶者的目标好像并不是你。” 安娜贝尔的语气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像只是总结汇报。 对于她的作风,裴云兮早已习惯。 “什么意思?” “那瓶硫酸不是朝你来的,即使我不出手,也落不到你的身上。” 裴云兮沉默,看向被腐蚀的那台劳斯莱斯。 受伤的司机已经被送走。 事关重大。 港城警方的反应速度很快。 急促刺耳的警笛声传来。 看着风驰电掣驶来的警车,裴云兮面色沉静。 “今天可能走不了了。”(本章完) 806 歧视(今晚还有!) “裴小姐,关于此次事件,我谨代表半岛酒店,向您诚挚道歉。” 作为全球十大知名酒店。 半岛酒店的危机公关处理极为效率。 在硫酸事件发生后,神州大区负责人马不停蹄亲自飞到港城,当面向裴云兮表达歉意,并且提出补充措施。 不是金钱赔偿。 毕竟裴云兮现在根本不缺钱。 “从今以后,您会成为我们半岛酒店的永久贵宾客户,入住我们的全球门店,全部免费。” 永久免费。 诚意十足! 这可比简单的金钱补偿无疑要令人满意得多。 而且从这样的补偿措施,也可以看出半岛酒店管理层的智慧。 《那一片蓝》让裴云兮全球走红,而且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这样一位前景璀璨的国际巨星首选半岛酒店入住,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广告代言。 毕竟一套房,就算裴云兮天天住,又能付出多大的成本? 最精妙的公关,就是将危机转化为契机。 对方态度如此诚恳,裴云兮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 而且她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半岛酒店并没有过错,相反,在意外发生后,酒店方面将她的人身安全放在了首位,表现有目共睹。 “裴小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您能否……不要对外宣扬这件事?” 言辞恳切。 以裴云兮现在的人气,只要在社交平台上发条消息,势必就会掀起舆论。 “我不会对外宣扬。” 裴云兮通情达理。 其实即使对方不提,她也不会去自找麻烦。 或许对于一些艺人来说,这是增加暴光度的好机会,但现在的她那哪里还需要这样的炒作手段。 差点被泼硫酸,如果这种事情曝光出去,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对她会产生的负面影响绝对远高过好处。 “裴小姐,万分感谢您的理解。” 即使裴云兮保持缄默,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裴云兮在半岛酒店被袭击差点毁容的消息,最后还是不胫而走,只不过在港城警方的打压下,传播速度没那么快,起码内陆暂时没有收到风声。 “云兮,听说你被人泼……没事吧?!” 硫酸事件发生后三个小时,差不多晚饭的点,杨妮匆忙返回酒店。 “没事,碰都没有碰到我。” 裴云兮柔声微笑。 杨妮震惊。 她还以为是胡说八道,原来是真的。 本来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探望女儿的正当权益,她打算好好陪陪女儿培养下感情,结果听到这个消息,陪女儿吃完饭将女儿送回去后就立马赶了回来。 “真的没事?” 她迅速上下仔细打量,确认对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听说是一个黑人干的?” 裴云兮点头。 “人抓到了吗?” 杨妮迅速问。 “跑了。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杨妮愤慨。 幸好只是有惊无险。 假如真的被硫酸泼到身上,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裴云兮现在正值事业巅峰期,这个时候外形受损,打击可能是致命的,以己度人,换作自己,杨妮觉得恐怕都没勇气继续活下去。 由此可见,行凶者用心何等险恶! “听说,那黑人这么做,是因为《那一片蓝》涉嫌种族歧视的问题?” “杨妮姐,你听谁说的?” “港城的人都这么在传。” 内陆还好,可是港城与国际接轨更深,国际上对于《那一片蓝》涉嫌种族歧视的抨击在内陆没有掀起太大浪花,但是港城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 再联想到硫酸事件行凶者是黑人,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作为女主的裴云兮是因为电影原因被波及。 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 存在极端民族主义者,不值得奇怪。 “行凶者又没有被抓到,谁又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裴云兮简单道,口吻比较轻松,可见心态过人。 从她的话可以听出,作为受害者本人,她的观点貌似和杨妮存在分歧。 警方和酒店出于自身利益,虽然联手阻止这场袭击事件的传播,但毕竟港城只有这么大点地方。 和当下港城人对此事件的主流看法一样,杨妮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的起因是种族矛盾,所以压根没有将裴云兮的话放在心上。 “要报复,去找导演啊,电影又不是你拍的,选角也不是你定的,来找你算什么!” 杨妮不满且不忿。 “江先生。” 与裴云兮一样平静的安娜贝尔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 杨妮立即打住话题,对裴云兮道:“去接吧。” 裴云兮起身,从安娜贝尔手中接过手机,走向阳台。 半岛酒店,是港城历史底蕴最深的酒店,地理位置优越,可以众享维多利亚港的美景。 “吓到没。” 电话那头没有嘘寒问暖,相反透着近乎调侃的笑声。 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这么好的关怀机会,居然白白浪费。 “还好。没上次在巴黎刺激。” 裴云兮平静回应。 她又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也算见识过风雨。 江辰笑声更大了。 风声可能还没来得及传到内陆,但作为老板,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看来你挺怀念在巴黎的日子啊。” 江辰似笑非笑,耐人寻味,继而点到为止,言归正传。 “袭击你的是黑人?这么做,好像解决不了被歧视的问题,反倒只会加重歧视,这些黑人兄弟。看来脑子确实不太好。” 他的观点,貌似和杨妮一致。 的确。 行凶者的肤色,确实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的产生判断。 裴云兮沉默了下,言简意赅道:“安娜贝尔说,那个黑人的硫酸并不是泼向我。” 毋庸置疑,关于这件事的详细经过,她的保镖应该汇报给了对方。 毕竟对方才是真正意义上支付薪水的人。 “不是泼你,难道是泼那个司机?还是说给酒店洗车?” 江辰轻松的笑道,仿佛不以为意,说完,停顿了下。 “不管那个黑人的动机是什么,你先回来吧。” “港城警方让我留几天,配合调查。” 裴云兮回应。 江辰恍然,旋即道:“行,那接下来你尽量不要出去露面了,跟安娜贝尔待在一起。” “嗯,我知道。” 有一点老板和签约艺人那味了。 要知道在刚加入cx娱乐时,裴云兮可没那么顺从,现在名气更大了,国际地位更高了,相反更服帖了。 或许这就是江老板的人格魅力吧。 “需不需要我过来?” 江辰淡定自若的问了句 这就不像一个老板应该说的话了。 “你又不是警察。” 裴云兮的回应轻淡而简单,顿时让江老板无言以对。 “……但是我可以陪陪你啊。” “有安娜贝尔,还有杨妮姐。” 裴云兮干脆道,顿时让热脸贴冷屁股的江老板有点没面子。 可江老板向来不是一个脸薄的人,清了清嗓子。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电话中断。 裴云兮放下手机,望着外面的维多利亚港。 向家。 平时爱好练拳的向上被一个电话叫回来,应该刚才就在健身,头发湿哒哒的。 “爸,你找我?” 向永华夫妇都在,还有他的明星老婆。 气氛比较凝重。 麦婕看着吊儿郎当走过来的儿子,欲言又止。 “裴云兮的事,你做的?” 向永华直言不讳开口,脸色波澜不起,看不出喜怒。 “什么我做的?” 向上一脸的莫名其妙,“裴云兮怎么了?” “她下午在半岛酒店门口被人泼硫酸。” “是吗?” 向上面露意外,在沙发上坐下,貌似刚听说,好奇问道:“还有这事?谁干的?伤的怎么样?” “你别装傻,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向永华还没开口,麦婕抢先一步冲儿子强势逼问。 向上看向母亲,接收到母亲暗暗使的眼色。 知子莫若母。 这件事究竟和儿子有没有干系,麦婕肯定心知肚明。 接到母亲提示的向上心领神会,于是不再装模作样,顿时改了口风,坦率道:“爸,妈,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得罪我们向家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口吻漫不经心,显然压根没把这场袭击当一回事。 也是。 这点小打小闹算什么,又没出人命。 “谁让你这么做的。” 向永华依然不温不火,但他越是这样,越让旁边的明星儿媳心惊胆战。 虽然嫁入了向家,成为了一家人,但她对这位公公,依然充满了敬畏,平时压根不敢与对方怎么说话。 “爸,那个戏子这么不识好歹,她的保镖还把爸您手下的人给打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向上眼泛厉色,脱口而出。 “等于说,你是在帮我出气?” 向永华毫无波动的道。 麦婕惊诧,她还不知道昨天饭局里的冲突,不过这个时候,她暂时顾不上这些。 “向上!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算你是替你爸分担,但也不能擅作主张!你知道这件事影响多大吗?!” 她面露威仪的训斥儿子,看似苛责,实则维护。 可作为向家太子爷,可想而知向上是什么性格,当即辩解道:“什么影响?我又没伤到她,只不过给她一个警告而已!” 显而易见。 虽然都觉得硫酸事件是起因于电影引发的种族歧视问题,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在这。 那个黑人确实是这位向家太子爷指派的,但他也不是肆意妄为,知道分寸,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对方,小惩大诫。 “我还没死,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这话很重。 向上看了看面色阴沉的父亲,发热的大脑头脑逐渐冷却,一时间没敢再作声。 麦婕朝儿媳使了个眼色。 “爸,向上也只是想帮您……” 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插嘴的向家少奶奶在婆婆的指示下,只能硬着头皮帮丈夫说话。 向永华虽然在外说一不二,但对待儿媳,多少还是会给一点面子。 “你做这样的事,起码得给我们打声招呼!” 麦婕适时开口,按住丈夫的手,继续缓和气氛。 “裴云兮的背景不简单,不是一般的艺人,你这么做,太鲁莽了。” 向上当然懂母亲是在给他解释的机会,不再那么急躁,放缓语气解释道:“妈,我也是考虑过的,我专门让黑人去做这件事,现在外面都觉得是那部电影引发的种族问题,没人知道是我做的。这样既能加剧那部电影涉嫌辱黑的舆论,又能给那个姓裴的一点教训,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也有点道理。” 麦婕点了点头。 “自大。” 向永华压根不理会他们母子的双簧表演,“你觉得,全世界就你聪明?” 向上皱起眉。 “爸,一个戏子而已!狂妄的是她!难道您真的忍得下这口气?” 麦婕看向丈夫,帮儿子分担压力,“她的保镖真的和你起了冲突?她真的这么大的胆子?” 向永华双手搭放在膝盖上,手指交叉,轻轻摩擦,没有说话。 毋庸置疑。 作为港城只手遮天的大佬,底下的人被打,被一个艺人拒绝,他的心底,怎么可能一点波动都没有。 做了半辈子的夫妻,彼此哪能不了解,麦婕清楚,对于儿子的做法,丈夫其实并没有那么的生气。 “爸,我知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但是我们向家,也总不能任由别人站在头上拉屎吧!” 向永华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麦婕拍了拍丈夫的手。 “向上这么做,虽然有点冲动,但他说的也没错。他是经过思考的,他不是胡来。近期要配合调查,裴云兮肯定是没法回内陆,我抽个时间,去见见她。再聊聊合作的事。” “还有。” 麦婕看向儿子。 “那个黑人,给我处理了,不要留一点把柄给别人。” 这位向太的冷酷与狠辣,完全不亚于自己的丈夫。 向上点头,瘦削的脸庞阴翳而残忍。 “妈,你放心,这些黑鬼就是蟑螂,看了就恶心。我会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原来最大的种族歧视者在这。(本章完) 807 有心了啊(4k,打赏加更×2,×3!) 裴云兮善解人意,在袭击事件后,没有再走出酒店大门。 社交平台上,也没发布任何相关动态。 她的理解和配合,无疑大大降低了港城警方的压力。 行凶者没有落网。 为了杜绝类似的事情继续发生,半岛酒店加强了警戒,不仅增加了安保人员,对酒店进出的人员,全部进行严密的审查登记。 “云兮,你以后要是不演戏了,可以尝试着去出书,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名大作家。” 不算调侃,杨妮这么说倒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很多名人,都会这么做。 每个人的性格确实不一样,她佩服对方,一本书,就可以在酒店里足不出户的待一天,换作是她,绝对没有这份定力。 “杨妮姐,你不用陪着我,去看囡囡吧。” 世事难料。 本来她来港城,是陪杨妮的,可现在却倒是反了过来。 “你以为我不想。” 杨妮叹息:“韦东旭说了,看望孩子的次数不能太勤。” “他不是写了保证书,不能阻止你看孩子吗?” “算了,我懒得再和他去争论。” 杨妮心神疲惫道:“偶尔能看看囡囡,我已经知足了。” “对了,你那个保镳呢?” 安娜贝尔不在房内。 “不知道。” 裴云兮轻描淡写回应。 “……” 杨妮哑然失笑,不过对于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这几日来倒也习惯了。 虽然和正常的保镖不太一样,有点“神出鬼没”,不会时刻陪在身边,但每当裴云兮需要的时候,总会及时出现。 “一个黑人,而且被监控拍下了照片,找起来应该不困难啊,难道说那个黑人已经逃离港城了?” 杨妮不禁猜测。 警方那边早点抓到行凶者,她们也能早点离开港城。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突无预兆响起。 “是安娜贝尔吧。” 杨妮起身。 到现在她都感觉,裴云兮这个女保镖的名字相当有特点,和人一样。 “向太?” 当打开门后,杨妮发出惊讶的声音。 艺人和艺人的待遇确实不一样。 继向永华之后,麦婕亲自到访,而且还带来了自己的明星儿媳。 “杨妮,好久不见了。” 外貌越来越强势的麦婕露出和善的微笑,直接道出来意,“云兮在吗?” 杨妮下意识点头,压下内心的波澜,让出身位,“请进。” “云兮,向太来了。” 看着走进来的一对婆媳,裴云兮放下手里的那本《瓦尔登湖》,礼貌的站起身。 “向太。” “听说前两天你被一个黑人袭击了,没伤着吧?” 体态肥胖的向太麦婕露出关切模样。 “没事,多谢向太关心。” 裴云兮弧度柔和,“请坐。” 向家少奶奶将手里提的一个首饰盒放在茶几上。 麦婕道:“这是我很久以前收藏的,从来没戴过,一点小礼物。” 向太出手,肯定非凡。 不用打开看,肯定价值不菲。 杨妮不动声色的站在旁边。 “向太,我不能收……” 裴云兮的拒绝不出意外。 “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港城人,我感到歉意,还有愤怒,只不过一个小物件而已,我是代表港城人,表达自己一点心意,你要是拒绝,就说明心里在怪罪我们。” 麦婕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骨子里的强势还是难以抑制。 或者说。 没有去抑制。 代表港城人。 多大的口气? 虽然知道不适合,但对方不计前嫌亲自登门,而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拒绝,无疑更不适合。 杨妮不禁向裴云兮使了个眼色。 上次的饭局是误会,也就算了。 如果这次再不近人情,那就得把向家彻底给得罪死了。 裴云兮当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没再坚持,感谢道:“那就谢谢向太了。” 麦婕满意一笑,和儿媳坐下,不忘招呼杨妮,“杨妮,你也坐啊。” 杨妮点头,抿嘴一笑,无声跟着坐下。 “云兮,你可以放心,这件事,我们向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协助警方,把行凶者给揪出来。” 都说向家夫妇不好相与,可事实好像不尽其然。 杨妮都感觉大开眼界,看着和蔼可亲传说中却生人勿近的向太,内心的固有认知微微刷新。 比起向永华,麦婕的态度无疑要更为热情,好在裴云兮是一名职业演员,而且还不是偶像派。 逢场作戏,你来我往,气氛比上次的饭局,要和谐轻松许多。 “云兮,上次我先生和你吃饭,可能与你说的并不是太详细,我们已经与华仔,伟仔,黑仔等众多港城影星进行了沟通,他们都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我们的邀约,届时,将组成前所未有的全明星阵容。” 华仔。 伟仔。 黑仔。 麦婕云淡风轻,可提及的这些人名,哪一个不是家喻户晓的天王影帝。 恐怕也只有向家有这样的能力和底气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杨妮早就猜到对方肯定不可能是单纯的来探望。 云兮现在的商业价值,确实非同小可。 高傲如向家,也不惜放下面子,三顾茅庐。 也是。 这个世界上。 有谁会和钱过不去? 借着全明星的噱头,再利用裴云兮现在强大的话题度,电影拍出来,能不能重振港影荣光尚且不提,起码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麦婕继续增加筹码,“片酬的事,你可以放心,如果你愿意出演,一个亿的片酬我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打到你的账上。” 听到这话,陪坐身旁的向家少奶奶都情不自禁看了眼魄力惊人的婆婆。 要知道,公公婆婆在家里交谈的时候,她听到过,公公理想的预期,在八千万左右。 当然。 这种时候,她肯定不可能擅自插嘴,同样曾经作为一名女演员的她今天陪同过来,只不过是充当调节气氛的道具。 众所周知,给向家拍戏,片酬一般都不高,甚至以前很多演员,都是零片酬出演。 一个亿的片酬,应该是向家有史以来给出的最高记录,别说在港城,哪怕在环境优厚的内陆,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向家的大手笔,让杨妮都暗自心惊。 就算现在裴云兮现在的身价暴涨,这个价格,也相当诚意了。 而且还有港城全明星阵容。 以向家的能量,不用担心信口雌黄。 公正客观的讲,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唯一的问题。 就是向家令人诟病的背景。 杨妮思绪纷飞,可毕竟不关她的事,她不适合发表意见。 “向太,上次我已经和向先生交流过了,不是钱的问题。我觉得我目前的状态需要调整。” 天价片酬唾手可得,但裴云兮不为所动,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眸转向那位向家少奶奶。 “向夫人也是演员,向太为什么不让向夫人尝试一下?” 也是。 与其花大代价请外人,好像远不如捧自家人来的划算。 麦婕不置可否。 “我不行,我都好久没演戏了。” 向家少奶奶急忙道。 她有自知之明。 嫁人前她虽然名气不错,但是这么强大的阵容,不是她有能力可以撑起的。 “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随后,麦婕耐心的询问裴云兮。 裴云兮摇头,“是我个人的问题。” “女演员确实很多,但是你是我们觉得,最符合的女主角。” 说了句,麦婕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可以等。” 无形的压力给到了。 该说的话说完,向家婆媳没再继续逗留。 “你们休息。” 杨妮和裴云兮一同起身送客。 “向太慢走。” 向家婆媳离开。 杨妮关上房门,与裴云兮走回屋内,看着茶几上留下的礼物。 “拿人手短,向先生和向太相继来找你,你恐怕不好再拒绝啊。” 她都为裴云兮感到为难。 “其实,我觉得如果按照向太的说法,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次机会,你可以借这个机会,打入港城市场,而且一个亿的片酬,不便宜啊。” 杨妮有有感而发。 两位女星重新坐下。 “向家给的条件确实很好。” 裴云兮承认道:“可是谁能保证,真正进组后,会像他们承诺的一样?” “……” 杨妮瞬间语塞。 的确。 向家的黑历史,简直罄竹难书。 “你是觉得向家会说一套做一套?应该不能吧,毕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杨妮姐很心动?” 看着裴云兮的目光,杨妮莞尔。 “我心动又有什么用,人家又看不上我。我也配不上一个亿的片酬啊。” 即使在她演艺事业最巅峰的时候,也没达到这么高的高度。 当然。 这辈子也肯定达不到了。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和向家合作,那最好早点离开港城,并且以后这里,少来。” 杨妮总结,看出裴云兮确实完全没有和向家合作的想法。 也是。 拍一部电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至少涉及到时间不会短。 谁知道向家会整什么幺蛾子,比如到时候让你参加应酬,陪酒,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虽然这些不见得会发生,但何必去进行实验。 一个亿的片酬虽然夸张,但放在国际上,也没那么惊世骇俗。 云兮现在的目光,应该已经放在了全球市场。 “明天我们和港城警方沟通一下,我们先回去。” 杨妮话音未落,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这下子应该是安娜贝尔了吧。 止住话头,杨妮起身去开门。 可打开门后,结果再度出乎她的意料。 “杨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某人其实还是挺会说话的。 “江先生?” 杨妮惊讶。 神兵天降的江老板带着风度翩翩的微笑,看着挡在门口的性感女星。 “不欢迎我进去?” 杨妮大梦初醒,连忙让开。 不请自来的江辰同志堂而皇之的走进酒店房间。 对别人很礼貌的裴云兮此时看见自己的老板,却显得相当怠慢,不仅没迎接,甚至站都没站起来,不过还是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得来看看,你是我们cx的一姐,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是对公司的重大损失。” 本来第一句话还好,可是后面的话,就太令人寒心了。 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眼里只看中利益。 “江先生,喝点什么?” 杨妮仿佛什么没听到,压根没有明星的架子,甚至她好像忘了,自己现在也是娱乐圈的资本方。 “咖啡有吗。” 江辰同志也不客气。 “我来冲。” 裴云兮起身,不想让杨妮忙活。 “没事,我来,你陪江先生吧。” 瞅瞅。 难怪人家能从一个演员成长到今天的高度。 这份眼力劲,就足够人好好研究学习了。 “不加糖啊。” 江辰还吆喝了一声。 裴云兮瞥了他一眼。 江老板若无其事,淡定自若的在沙发上坐下,怡然望向窗外,“那是维多利亚港吧?真漂亮。” “你没来过?” 裴云兮随口接话,可哪知道对方点头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 看着好像被自己整无语的“东方女神”,江辰微微笑了笑,继而注意到了茶几上的首饰盒。 “还有心情购物,心态不错。” 他给予褒奖。 “这是向太刚才来的时候,送给云兮的礼物。” 杨妮端着咖啡走过来,“速冲的,江先生别嫌弃。” 江辰同志很绅士,站起身接咖啡,然后手顿时抖了下。 “有点烫哈。” 他连忙将咖啡放到茶几上,那副又要维持风度所以故作从容的样子,惹得杨妮噗呲一笑,裴云兮更是撇开头,嘴角止不住掀了掀。 “你们笑什么?” 江辰一点都不尴尬,重新坐下,手指止不住的悄悄摩挲,镇定自若的道:“刚才聊到哪了?” 杨妮没有戳穿对方的窘境,善解人意的笑道:“聊到向太给云兮送礼物。” 她此时忍俊不禁的笑容,应该是来港城以来,最发自内心的一次。 好像这两位风情各异的女星、杨妮和裴云兮都没有发觉,自从江辰进门后,气氛莫名其妙的无形就变得轻松起来。 江老板伸出手,试探性的握了握咖啡杯,然后才端起来,低头轻轻抿了一口。 “向太有心了啊。”(本章完) 808 风水宝地 “江先生,云兮,你们聊。” 杨妮待人处事的道行无可指摘,很快就把空间留给两人。 她确实很喜欢穿丝袜,今天天气有点凉,她还是长靴配字母黑丝。 深得人心啊。 江辰目送她的背影,握着人家倒的咖啡,有感而发,“杨小姐息影,是观众的一种损失啊。” 话说回来。 杨妮还是罗鹏比较喜欢的一个女演员。 原因无他。 按照罗公子的话说,身材非常哇塞。 那段在某部电影里穿比基尼出镜的画面,罗公子重点收藏,没少拿出来和寝室哥几个分享。 当然。 当时作为正人君子一枚痴心绝对的江辰同学经常痛批罗公子低俗。 再想想现在看到杨妮真人。 感慨万千啊。 “杨妮姐没有息影,只是尽量会把机会让给旗下的艺人。” 杨妮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 江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无论做演员,还是做老板,杨小姐都非常出色。” 在事业上,杨妮无疑出类拔萃,可人生好像就是这样,不可能尽善尽美。 “对了,她女儿的事,现在什么情况?” “她的前夫韦东旭让步了,同意她探望孩子。” “这不就好了,皆大欢喜,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江辰品尝咖啡。 “什么叫,买卖不成仁义在?” 裴云兮重复他的话。 有口无心的江老板反应过来,顿时解释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即使缘分尽了,也没必要反目成仇,他们都是公众人物,心胸和格局更应该打开才对。” 裴云兮轻声道:“可能是因为当初爱得够深才会这样吧。” 江辰一怔,讶异的看向对方,继而感慨的赞叹道:“看来你对感情很有研究,居然有这么深刻独到的理解。” “……” 裴云兮一语不发的看了他眼。 江辰放下咖啡杯,继而把麦婕赠送的礼物拿了起来。 打开贵气逼人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流光溢彩、把奢侈写在每个细节上的钻石项链。 “向太出手不凡啊,这种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吧?” 女人和巨龙一样。 对珠宝这类闪闪发光的东西抵抗力为零。 可裴云兮仿佛是一个特例,无动于衷,眼神淡泊的看着那条应该不会在柜台展示的项链,“她今天来和向先生的目的一样,邀请我拍电影,出价一个亿片酬。” “一个亿?” 江辰挑了挑眉,“向家果然名不虚传啊。” 继而,他扭头,“你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裴云兮简单而干净的道。 “拿人手短,礼都收了,拒绝恐怕不太合适吧?”江辰拿着项链把玩。 “所以说,到了你应该出面的时候。” 江辰一怔。 “这本来就是应该公司去解决的问题。”裴云兮继续道,云淡风轻,而又理所当然。 江辰哑然失笑,“好处你得,得罪人的事,让我去办?” 裴云兮像是没听到,置若罔闻。 江辰笑了笑,将项链重新放回盒子,将盒子关上。随即端起咖啡杯。 “加点糖。” 喝了口,他说道,同样气壮理直。 好笑了。 刚才分明是自己要求不加糖。 所以是为了在杨妮面前装内涵? 裴云兮一动不动,果断而简单的道:“自己去加。” “……” 江辰噎住,郑重脸色,强调道:“我是你老板。” “当初签约的时候,说好了,我们是合作。” 裴云兮思维敏捷,应对自如。 “……” 江辰再度语塞,看着那张平静淡然的盛世美颜,不禁哭笑不得。 双标难道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技能? “这时候又说是合作了?既然是合作,那我们之间的责任与义务应该是平等的。向家找的是你,而且你也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你让我去应付,不太合适吧?” 江辰有理有据道。 在事实与道理面前,裴云兮应该是没话说了,可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变通。 作为一名艺人,能屈能伸这种基础的处世真理,裴云兮自然懂得,听完江辰的话,旋即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拿走了江辰的咖啡。 江辰哂然一笑。 这应该不算是调教吧? 裴云兮显然是按照他的要求,给咖啡加了糖回来。 “谢谢。” 江老板很有风度,接过咖啡同时,礼貌道谢,也不担心被下毒,低头抿了口。 旋即他眼角跳动,觉得不对。 “你加的什么?” “糖。” “还不够吗?” 裴云兮不厌其烦,作势又要去为他服务。 这哪里还是咖啡,简直和糖水差不多。 “不用了。” 江辰立即拒绝,刻意晃了晃杯子,居然能看到杯底堆起来的糖沙。 他眼角再度抽搐。 “怎么不喝了?” 裴云兮询问,继而热心的道:“凉了吗?要不我再去帮你热一下?” 天下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老祖宗诚不欺我。 “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江老板果断转移话题。 “你觉得效率能有这么快。” “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江辰看着那张仿佛事不关己的安宁脸蛋。 虽然有惊无险,而且那瓶硫酸,也不是真的针对自己,可这种反应,也太镇定了些。 徒有其表,只是花瓶,迟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龟裂。 内涵才能赋与一个女人永不褪色的持久魅力。 “我着急,你也看不出来。” 的确。 她可是职业演员,而且还是超一线,演技通过正在上映的电影得到了全球认可,心里什么想法,肯定不会浅显的表露在脸上。 只不过这话,好像当真没给作为老板的江辰同志一点面子。 江辰情不自禁嘴角掀了掀。 论嘴皮功夫,他不一定逊色对方,只不过,他始终秉承一个原则。 好男不和女斗。 “一个黑人,特征这么明显,还有照片,如果找不到,要么就是警方不尽力,要么,就说明这不是一件个体事件了。” 黑人体质好。 但也只是跑得快而已。 没有三头六臂。 也不能上天下海。 找不到,只能是有同伙或者组织辅助帮忙,将其藏了起来。 虽然袭击发生后就足不出户,但关于港城的舆论,裴云兮有所耳闻,也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你觉得不是因为电影涉及的种族歧视原因?” “我没这么说过。” 江辰如法炮制,有样学样。 裴云兮安静下来。 江辰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娱乐圈里,确实没有傻瓜啊。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就是不主动捅破窗户纸。 在这个行当里混出头的人,除了外形演技,其实头脑,也是不容忽视的关键一环。 “说说你的想法。” 江辰好整以暇的继续引诱。 可是对方不接招,“警方正在全力侦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江辰笑道:“如果真的不是个体事件,而是有人策划指使,警方想找到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真能找到,等找到的时候,你猜是活人,还是一具硬挺挺的尸体?” “危言耸听。” 裴云兮干脆利落的给予评价。 谁说只有男人才会装傻? “连我都不放心?” 江辰意味深长的笑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辰笑而不语,好一会没说话,继而,目露思量的开口:“……你如果真的不介意的话,那么我带你回内陆,有时候,真相确实不怎么重要,反正你是国际巨星,日后港城警方怎么也会给你一个场面的交代。” “我听你的。” 裴云兮回复的速度很快。 “……” 江辰哭笑不得,不禁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啊。” 这话。 应该是有口无心。 但也颇为暧昧了。 尤其是老板与女艺人。 而且孤男寡女。 气氛无形中变得有些微妙。 裴云兮今天的打扮也很有特点,浓郁的神州古典风格,蓝牡丹纹真丝上衣,灰色宽松绸缎长裙,很符合她的气质,清冷间透着一丝对待人生的随性与松弛,仿佛不会为这个名利的世界所禁锢。 “衣服很漂亮。” 即使是少先队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江辰同志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由心的称赞一句。 只不过这是衣服漂亮吗? 人家这条件,就算麻布套在身上,恐怕也能走在潮流前线吧。 裴云兮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思路不可避免被对方跳跃性的话语打断。 “这是刚打造的神州风新款。” 她回应了一句。 谁说她是九天玄女,清冷绝尘,不食人间烟火的? 幽默细胞明明这么活跃。 江辰哑然失笑,“你这个老板,当的称职啊,还亲自带货。” 裴云兮不置可否,不急不缓道:“喜欢的话,可以给你的女朋友买几套,还有其他很多款式可以挑选,都很不错,如果单量大,可以享受九点八折优惠。” “……” “……” “……” 江辰彻底缄默。 难怪一个亿的片酬都不放在眼里,敢情重心放在其他方面了。 只不过九点八折? 未免太太太大方了吧。 江辰眼角跳动着,下意识道了句:“何必她穿呢,你穿不也是一样。” 裴云兮骤然安静下来。 后知后觉的江老板意识到自己的失语。 天可怜见。 他压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如果只是欣赏服装的话,那么谁穿确实没有太大差别啊。 他虽然问心无愧,但是对方肯定误会了。 也是。 他这话结合语境,确实有点调戏的意思。 “没问题,到时候我让她看看,多买几套。” 江辰立即正色道。 就在这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关头。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江辰本来想去开门,可是坐拥世界一线时尚品牌的裴云兮抢先一步。 门打开。 这次是安娜贝尔。 这位神出鬼没的女保镖走进屋,独特的气场,立即化解了房间里的氛围,她看到突兀出现的江辰,一点也不意外。 “那个黑人有下落了。” 一分钱一分货。 如果只是单纯的保镖职能,那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江辰依然坐着,神色平静,“在哪。” “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 就算没来过港城的人,对这个地名应该也会有所耳闻。 再发达的城市,也会有阴暗的角落。 九龙城寨无疑是港城最落后、最贫瘠、也是最混乱的地区,里面生活的,都是最底层的人。 穷生奸计。 和世界上其他贫民窟一样。 那里是不法之徒的聚集地,污秽横流,充斥着肮脏,罪恶,以及暴力,是文明的禁区,曾经的港城电影里这个地方经常会出现。 别说普通人,就算警察,一般都不敢轻易涉足。 “确实是风水宝地啊。” 江辰念叨了一句。 难怪找不到,藏在九龙城寨,情有可原了。 “有把握去里面把人带出来吗?” 江辰问。 他第一次来港城,对这里确实不怎么了解,已知的信息,也是道听途说。 他虽然知道九龙城寨是什么地方,但对于里面到底有多混乱,多危险,没有太过具体认知。 “可以,但不保证是活的。” 安娜贝尔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精炼而直接。 江辰没有不满,相反很欣赏这样的坦诚。 办得到就办得到。 办不到就办不到。 用不着吹牛拍马。 安娜贝尔的实力,在刚见面的时候,他就有所领教。 可是这里毕竟是港城,不是对方的主场。 而且还是九龙城寨那种生人勿近的鬼地方。 单枪匹马,并且赤手空拳,要求将人毫发无损的带出来,确实太过苛刻。 江老板当然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一脸的光辉伟岸,大义凛然的道:“我们神州讲究法治,通知警察同志吧。” 和一些文化程度难以启齿的明星不同,裴云兮当然是听得懂外语的。 有时候,她真的有股冲动,就比如现在。 如果她有安娜贝尔的武力值,她真的想掐住这个男人的脖子,哪怕他说的话,其实相当合情合理。 抓罪犯,难道不是警察叔叔的工作? 随后,江辰又抬起头,看向她。 “热心市民举报重要线索,港城警方有没有奖励?” “……” 裴云兮一言不发。 掐死他的心情,更强烈了。(本章完) 809 珍爱生命(加更×5) ps:标题写错,加更x4。 ———— 离开后,杨妮没再来打扰,直到第二天中午,打算尽“地主之谊”请对方吃饭,她才按响裴云兮房门。 “江先生呢?” 江辰没在。 套房里只有裴云兮一人。 “看热闹去了。” 听到这个回答,杨妮不禁疑惑,“看什么热闹?” “袭击我的那个黑人,被找到了。” “真的?!” 杨妮惊愕,继而大喜,“在哪?” “九龙城寨,警方已经部署了抓捕行动。” “九龙城寨?” 听到这个位置,杨妮不自觉皱眉,“那个地方乱得很,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说着,她关心道:“江先生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抓人的事交给警察就好了。” “他说要去见见世面,我没办法改变他的决定。” 见世面? 杨妮哭笑不得。 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九龙城寨那种地方,正常人估计都不愿意去。 不过这倒也符合对方在她心里的印象。 那个年轻男人,确实与众不同。 “跟着警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杨妮笑道:“江先生还真是一个福星,他一来,行凶者就被发现了。” 对此番评价,裴云兮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杨妮姐,吃饭去吧。” “嗯。” 两位女星出门就餐。 友谊归友谊,但不该问的话,杨妮当然不会过问。 譬如。 江老板昨晚在哪过的夜。 即使再亲密的关系,也得恪守必要的界限,这是一个成年人该懂的分寸,更别提她们这个圈子。 行凶者暴露,包袱全消,吃饭时杨妮的心情相当愉悦。 只不过一个电话,略微破坏了轻松的氛围。 “好,我马上过来。” 裴云兮放下手机。 “怎么了?” 杨妮询问。 “警署让我去一趟。” 杨妮立即道:“是不是那个黑人抓到了?” 裴云兮看着她,“嗯”了一声,但似乎还有话没说。 “有什么不对吗?” 杨妮多善于察言观色,面露疑惑。 歹徒被抓,应该高兴才是,可云兮没有太多开心的样子。 “那个黑人,死了。” 杨妮瞳孔放大,愣住。 “杨妮姐,我需要去一趟警署。” 裴云兮没有多做解释,或者说,她知道的也不多。 “我陪你一起去。” 杨妮连忙道。 裴云兮没有拒绝,两位女星结束用餐,乘坐酒店安排的车,来到九龙警署。 “裴小姐,是这个黑人吗?” 停尸间。 床上直挺挺的摆着一具黑人尸体。 不提裴云兮,起码杨妮有生以来,应该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 尸体是一个光头黑人,模样年轻,不像正常死亡,脸皮扭曲,像是死之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除了警署署长,以及负责今天专项抓捕行动的高级警司,江辰也在。 “是他。” 裴云兮还算镇定,点了点头,肯定了死者正是前些天在半岛酒店门口袭击她的行凶者。 “他怎么死了?” 杨妮忍不住问,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心理素质自然要强过普通女人。 难道说,是在抓捕行动中出现了意外? “我们进去九龙城寨,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当时江先生也在现场。” 江辰无声点头,证实了高级警司的话。 论职权,港城的高级警司,要比分区警署署长的职级高,放在内陆,差不多一局之长的位置。 由此可见,港城警方对这场袭击案的重视。 去之前就死了? 杨妮下意识想到一个可能,“是畏罪自杀?” 裴云兮只是静静看着死状狰狞的尸体,没有说话。 “说自杀,不准确。” 高级督察解释道:“根据的法医尸检,他应该是死于吸毒过量。” 吸毒过量? 杨妮始料未及。 “他是一个瘾君子,在他的藏身地,我们也找到了大量的注射剂和针管。” 吸毒不仅会倾家荡产。 吸食过度,的确是会死人的。 这么说来。 尸体扭曲的模样,其实并不是“痛苦”,而是刺激过头后的“亢奋”? “裴小姐,你既然确认他是当天袭击你的凶手,那么可以结案了。” 的确。 行凶者都死了,这个案子理所当然应该宣布了结。 “没有问题的话,待会请你签个字。” 裴云兮看了眼江辰。 可是对方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那具黑人尸体,似乎那张难看的黑脸,比停尸间两个女星还要有吸引力。 “好。” 裴云兮点了点头。 确认死者身份,然后按流程签字。 “裴小姐,谢谢你这次的支持和理解,对于这次袭击事件,我再次代表我们港城警方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我们一定会吸取教育,加强治安管理,杜绝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同时,欢迎你下次再来做客。” 高级警司和警署署长亲自将裴云兮几人送到门口。 行凶者自作自受,服毒过量而死,可谓恶有恶报。 这个案子,也算是皆大欢喜的收场。 可是上车后,杨妮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至于究竟哪里不对劲,又没法准确说上来。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啊。” 劳斯莱斯启动。 跟着警察进击九龙城寨,看了热闹又好像没看的江老板感叹了一句。 太应景了。 “热闹没瞧尽兴吧?” 杨妮压住内心莫名其妙的感觉,调侃道。 江辰轻叹口气,意兴阑珊,“早知道不如在酒店睡觉。”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裴云兮轻声开口。 “料到什么?” 杨妮不解的扭头。 江辰笑了笑,“我以为会有惊喜的。” 杨妮不明所以,根本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可是她也不会轻率的去问。 “云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杨妮问道。 是啊。 案子已经结束了。 可以回内陆了。 “听老板安排。” 裴云兮回了一句。 闻言,不仅呆住的杨妮,就连江辰,都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愣了会,杨妮也止不住笑了起来,继而看向江辰。 “江总,是马上回去,还是打算在港城玩两天?听说你是第一次来?你要是想逛逛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当向导。” “费用怎么收?” “瞧你这话说的,我和云兮什么关系,不收钱,包食宿就行。” 玩笑声中,劳斯莱斯回到半岛酒店。 只不过还没停车,裴云兮就发现不对。 酒店门口,格外的压抑,进出的客人,脚步匆匆,神色紧张。 杨妮随即也注意到了。 只见酒店大门前,出现了一大批黑色西装的冷酷型男,依次排开,宛如电影大片。 露天停车场也快被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停满。 “云兮,不会是向家又来找你了吧?” 杨妮不禁小声的道,声线有点紧张。 事不过三。 向家夫妇接连登门,相继抛出橄榄枝,拒不接受,再来,应该不会是笑脸了。 江辰推门下车。 杨妮和裴云兮也只能跟了下去,看着前面威武霸气的西装暴徒们,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旋即。 酒店里面, 一名三十左右、气场强大的男人走了过来,龙行虎步,目的明确,正是朝他们这个方向。 杨妮不由抿紧唇。 “江少。” 哪知道。 对方立定之后,做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举动。 居然朝她身前的年轻男人深深鞠躬。 随后。 酒店大门口那帮令人不敢直视的西装暴徒不约而同弯下挺拔的脊梁。 “江先生。” 异口同声。 震耳欲聋。 杨妮懵了。 裴云兮脸颊恬静。 凉爽的光线下,江辰嘴角微微上扬。 “干什么?” “黑社会啊。”(本章完) 810 游街示众 江辰现在的外界称呼很多,江先生、江兄、江总…… 但始终坚持称呼他为江少的,有且只有一位。 曾经“绑架”过他的白浩然。 虽然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德不配位”,但江辰一直也没有去纠正。 可能听到这个称呼,能想到曾经那段青涩的岁月吧。 当然。 “青涩”,也不仅仅只是对于他。 此时慢慢直起身、背后一帮西装暴徒当背景板的白浩然,哪里还像曾经那个在东海开台球室的小地痞。 俨然电影里大佬出场的派头。 霸气侧漏啊。 “裴小姐,杨小姐。” 随即,白浩然冲两位女星打了招呼,可能第一次见面,但这两张家喻户晓的脸,他肯定不会陌生。 他如此,但是对于杨妮自然不一样了,大抵是发现应该不是向家的人,杨妮压下内心的惊奇与波澜,落落大方的点头一笑。 江辰没有介绍的意思,迈步向前,拍了拍本该在濠江的白浩然的肩膀,“进去吧。” 一行人进入半岛酒店。 冷酷彪悍的西装暴徒留守酒店大门。 “云兮,那个男人是谁啊?” 回了房间,杨妮顿时忍不住压抑的好奇。 江辰二人肯定要谈事,她们自然没有去打扰。 “白浩然。” 裴云兮还记得对方,在巴黎那会,对方就跟在江辰身边。 只不过比起当时,今日再见,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妮当然没听过这个名字,继续试探性问道:“干什么的?” 裴云兮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认识吗?” “不是太熟。” 杨妮点了点头,即使只有她们俩,但还是压低声音,“……不会是黑社会吧?” 的确。 刚才酒店门口那场面,压力太大了。 港城的社团可不少。 “他应该是东海人。” 裴云兮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 不管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杨妮都没有再继续追问。 “看来江先生这次来港城,不只是为了你被袭击的事啊。” 她自言自语,有感而发的道了句。 查案有警察,完全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 见微知著,确实聪明。 与此同时,杨妮也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 她刚才还担心是向家来人。 可实际上,向家真有那么可怕? 云兮的靠山,一点都不比向家来得逊色啊。 江辰自然不知道自身的印象在大妮妮心中越发伟岸,笑容和煦的看着许久未见的白浩然。 “站着干什么,坐。” 白浩然也没有拘泥,在单人沙发坐下。 “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江辰这时候才问。 白浩然本应该在濠江管理赌场才是,出现在港城,确实不是他的授意。 “听说裴小姐在这里遇到了袭击。” 虽然地位攀升,但性格还是没有太大变化,白浩然一如既往的话不太多。 濠江和港城本就不远,而且两地的特殊性也差不多,港城发生的事,传到那边,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耍威风啊。” 江辰笑道。 “一部份是何小姐的人。” 白浩然言简意赅。 虽然瞬间猜到是谁,但江辰还是确认了一句:“何以卉?” 白浩然点头。 眼前重新浮现那张充满混血风情的浓烈脸蛋。 江辰脑子里不禁又想起了那片浪花翻腾的黑沙海滩。 “何小姐有心了。” 他轻叹。 “何小姐本来打算亲自过来的,可是因为赌场的生意脱不开身,她让我代为向江少问好。” 白浩然道。 江辰莞尔一笑。 赌场再忙,也不至于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 只不过以那位四房千金现在的身份,在这种时候贸然来港城,确实不太合适。 派人过来,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龙生龙,凤生凤。 对方确实不比她那位饱受外界赞誉的姐姐逊色多少啊。 “赌场现在经营状况怎么样?” 江辰顺道问道。 在濠江,他斥巨资拿下了一块赌牌,还有一块,与何家共同经营。 这方面的生意,他交给白浩然去打理,从目前来看,对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有何家的帮衬,一切顺利,何小姐非常照顾我。” 江辰嘴角上扬,“你以前可不会这么拍马屁的啊。” 白浩然也微微笑了一下,继而认真道:“江少可以放心,我们的赌场经营状况符合预期,客流量目前虽然比不了其他的赌场,但维持正常经营没有问题。” 玩笑归玩笑,白浩然和何以卉、何家保持紧密关系,自然是一件好事。 而且白浩然的性格江辰也清楚,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不会报喜不报忧,不用担心他夸大其词,反而只会保守。 他说符合预期,证明赌场的状况应该比较理想。 “不着急,赌场毕竟刚开业没多久,能有一定人气,就足够了。慢慢来。” 其实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并不是缺乏能力,而只是缺乏机会。 白浩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如果不是江辰,他现在,应该还在当那个和有钱少爷称兄道弟的台球室老板,哪能像现在,和何氏觥筹交错,在濠江叱咤风云。 当然。 江辰一步步把他推到这个高度,也并不是随性之举。 农夫与蛇的故事,时刻都在上演。 而白浩然,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这一点,很重要。 不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样的话,起码让白浩然去赴汤蹈火,白浩然肯定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江辰很清楚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白浩然没有得到命令,却主动带人赴港的原因。 “江少,裴小姐被袭击的事,现在有进展了吗?” 一起出过国,白浩然当然明白自己的恩人与那位超一线女星的关系。 “进展很大。” 江辰笑道:“你来之前,我们刚去了一趟警署,已经结案了。那个黑人行凶者被逮到,只不过是尸体,死于吸毒过量。” “很拙劣的杀人灭口。江先生,这件事,和向家脱不了干系。” 白浩然直言不讳。 曾经的向家对他来说,那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大山。 但只是曾经。 世事就是如此难料。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江辰轻笑:“你怀疑向家,有证据吗?” “证据,可以找。” 江辰口吻轻松,“何小姐让你带人过来,莫非是要你和向家开战?现在是和谐社会,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 白浩然沉静的回复道:“只是为裴小姐讨个公道而已。” 讨个公道。 多么轻描淡写。 可那是向家。 真冲突起来,可能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甚至可能影响到两地的格局。 江辰笑而不语,过了会,不紧不慢道:“我代云兮向你道声谢,但我们自己的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牵扯到别人。你现在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再意气用事,一举一动得考虑到会带来的影响。” 时至今日的白浩然,当然能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他看着面色平静的江辰。 江少只说尽量不要麻烦别人,却一个字没说要咽下这口气。 显然。 江少自有安排。 “我明白了。” 曾经与人为善,甚至是以德报怨的江辰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 白云苍狗。 世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人也是一样。 或许江辰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曾经那个纯真善良、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武术馆。 “砰砰砰……” 向家太子爷全副武装,戴着护具拳套,挥拳如雨,将武馆教练压在擂台边缘爆锤,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啪!” 最后用一记鞭腿,给这场比斗划上句号,武馆教练失去平衡摔倒,躺在擂台上,精疲力尽般,大口喘息。 浑身肌肉的向上摘下拳套,神采张扬,抹了抹汗水,很有涵养,伸手,将对方拉了起来。 “向少,你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拿过无数大奖身经百战的武馆教练自愧不如的喘息道。 “让我了吧?” 向上似乎也并没有自大过头, “没,真的打不过。” 武馆教练气喘吁吁的立即否认。 向上咧嘴一笑,虽然明知道对方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弧度还是忍不住流溢出桀骜与骄狂,他拍了拍教练粗实的臂膀,继而转身,翻下擂台。 他虽然也算是一名艺人,但从来不去什么美容会所那样的地方。 他最痛恨的,就是娘娘腔的鲜肉小生。 所以日常闲暇,他酷爱拳击格斗这样的纯男人的运动,也没少参加线下比赛。 战绩斐然,难尝一败。 洗完澡,换完衣服,神清气爽的向家太子爷在武馆人员毕恭毕敬的相送下乘电梯下楼。 电话铃声响起。 向上摸出手机。 “向少,事情已经解决了,警方决定结案。” “嗯,做的不错。” 向上走出大楼,一边讲电话,一边掏出钥匙。 因为懒得停进地下停车场,所以他经常把座驾随意的停在路边。 反正也不用担心有人给他贴条。 “嘟嘟……” 全球限量版的兰博基尼雷文顿车灯闪烁,犹如沉睡的猛兽睁眼。 向上挂断电话,拉开剪刀门,正要跨坐上车,可忽然…… “嗡……!” 沉闷动感引擎声传来,由远及近。 速度极快。 向上下意识扭头,只看见一辆红色的机车正朝自己都方向疾速冲来。 颜色灼目的机车上,跨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紧身皮衣,戴着头盔,身材高挑,曲线火辣,因为车速太快,金色长发剧烈飘扬。 戴着头盔,导致向上看不清脸,但是他看到了头盔下,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瞬间,距离迅速缩短。 像是没有看到停在路边的雷文顿,那台视速度法规如无物的机车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向上思维宕机,压根忘记了反应。 “嗡……!” 宛如特效大片的一幕发生。 疾速行驶中的机车猛然抬头,以极具危险度的动作,骇人眼球的从马路骑到了挡路的雷文顿引擎盖上! “砰砰砰……” 挡风玻璃寸寸龟裂。 车门边的向上瞳孔不由自主放大,下意识抬头。 机车已经骑上了雷文顿车顶。 “哗……” 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绳圈抛了过来,精准的套住向上的脖颈。 向上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机车碾过雷文顿,轰然落地。 然后。 “嗤!” 伴随着巨力的拉扯,绳圈骤然缩紧,窒息感猛烈来袭的向上本能抓住脖子上的绳圈。 可是迟了。 机车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落地之后,继续轰然向前。 强劲的动力,传递到绳子之上,像牲口般被套住的向家太子爷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然栽倒在地。 这还并不关键。 随后。 被拖拽的向家太子爷身不由己的在马路上滑行起来。 于是港城街头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台机车拖着一个人,从街上风驰电掣而过,很多路人还没来得及回神,机车就已经驶远。 现代版的游街示众? 向上不是不想挣扎,是根本无能为力,剧烈的摩擦导致他的衣裤陆续破烂,然后便是皮肤。 表情从迷茫、震惊、愤怒逐渐演变成痛苦。 向上浑身多处划伤,皮开肉绽,可是机车依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毋庸置疑。 这位向家太子爷一辈子应该没有过如此“拉风”的体验。 就这么拖着向上,不知道骑了多远,一路回头率爆表的机车在维多利亚湾漂移甩尾,终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 一路被拖行几乎陷入昏迷状态的向上脖子感受到一股不可抵御的劲道,然后传递全身,整个人顷刻间飞了起来。 “轰!” 水花炸开。 维多利亚湾附近有很多观光的游人,见到这一幕,全部呆滞。 人体本能的求生欲还是战胜了痛苦的昏厥感。 “救、救……” 向上被刺激得清醒过来,在水里慌乱扑腾。 哪里有不怕死的人。 越有地位的人,越是恐惧。 机车停了一会,然后华丽的调转车头,若无其事般,绝尘而去。 只留下求救的向家太子爷,以及错愕的群众。(本章完) 811 不是猛龙,不过江!(谢打赏!加更x5) 仁爱医院。 向太麦婕一改平日的专横与强势,围在病床边,眼中充斥关切,满脸心疼。 至于身边的明星儿媳,早已经捂着嘴,小声的抽泣。 躺在病床上的自然是被热心群众从维多利亚湾抢救起来的向上。 虽然没被淹死,但这位向家太子爷状态不太好,受创严重的双腿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血肉模糊,经过治疗后,现在缠满了纱布。 除了磨擦导致的外伤,还伴有浑身多处骨折。 当然。 根据医生的诊断,向少的伤势,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并不算严重,都可以随着时间逐渐康复,充其量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其实在这次莫名其妙的厄运里,最关键的,应该是从心理上给向少带来的创伤。 他出生的时候,向家已经在港城呼风唤雨,如日中天,所以说有生以来,他几乎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想当明星就当明星,想娶明星老婆就娶明星老婆,根本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 可今天无疑是他人生中至黑至暗的时刻。 “妈,把那个女人找出来,我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人躺医院里,都是有气无力,憔悴虚弱,可向少不同。 咬牙切齿间迸射出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你先别想这些,好好休息。” 向太麦婕当然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比旁边感同身受般流泪的明星儿媳承受力要强得多。 当然。 她的儿媳是一个演员,这幅真情流露的模样可能是装的。 浑身缠得像个木乃伊的向少精气神还是不错,这应该得多亏他勤于健身而养成的强健体魄,要是换作普通人,此时应该躺在床上痛苦的哼唧,哪还有力气说话。 从这一点看,倒也算是虎父无犬子。 “我爸呢?” “你爸在公司。” 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做老子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 “爸是不是觉得我给他丢人了?” 目睹者无以计数。 虽然不用担心会有哪家报纸媒体敢不要命的去报导,但不代表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 想到外界可能的议论,向上呼吸粗重,眼睛逐渐充血。 今天的遭遇,犹如梦魇。 对于他。 对于向家,都是奇耻大辱! “你千万别这么想,你爸应该在来的路上。” “别哭了!” 情绪无处发泄的向上冲床边小声抽泣的明星老婆吼道,哪有半点在荧幕上模范老公的样子。 向家少奶奶吓了一跳,娇躯都抖了抖,顿时不敢再发出哭声。 “你先出去吧。” 向太麦婕不仅没有苛责儿子,相反让儿媳暂时离开。 满脸泪痕的向家少奶奶不敢有任何意见,逆来顺受,只能起身,朝外走。 什么是花瓶? 这就是了。 vip病房,茶水间,会客厅,一应俱全。 除了床,看不出哪点是在医院。 “爸。” 外面的会客厅,传来向家少奶奶的声音。 随后,永远是正装示人的向永华走了进来。 “爸。” 凄凄惨惨戚戚的向上低沉的喊了一声。 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比向上其实更为愤怒的麦婕不再克制,转身,冲着丈夫斩钉截铁的狠辣道:“不管是谁做的,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向永华面无表情,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知道教训了吗?” “爸……” 向上不明所以。 麦婕眼神冰冷,眉头横竖,“永华,你确定是那个姓江的做的?” “不然,还有谁。” 简单的话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 的确。 在港城。 敢对他们向家下手的人,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或许在港城尚且还称不上逆我者亡,但没有剧烈的冲突或者利益矛盾,谁会平白无故得罪他们这样一个敌人。 近期,发生过摩擦的嫌疑对象,好像没有别人。 “既然确定是他,那还等什么!马上派人去半岛酒店,他怎么对付我的儿子,就怎么向他还回来!” 护子心切的向太麦婕不假思索。 如果说一个母亲有软肋的话。 那一定是孩子。 当然。 同时也是逆鳞。 向上的惨痛遭遇,让麦婕已经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对比麦婕的怒发冲冠,向永华明显要镇静许多。 “你想清楚这么做的代价没有?” “代价?什么代价?我只知道谁敢动我的儿子,我就和他誓不两立!他要给一个戏子出头?行,我就当着他的面,把那个戏子给毁了!” 通过麦婕冷厉的模样,证明她并不是玩笑。 时代是变了。 但也只是表面上变了。 比如流氓都穿上了西装。 在采访里,向家夫妇都会和蔼可亲的讲自己是正规的企业家,可真是如此,郑宝森怎么可能会吓得大气不敢喘。 “他既然敢这么做,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向永华抬手,指了指床上注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下床的儿子向上。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对于这件事,心里显然并不是毫无波澜。 “濠江何氏刚派人过来,现在就在半岛酒店,你想和何氏开战?” “何氏?” 麦婕始料未及,眉头皱得更深,“那个小子和何氏也认识?” “我也是才知道,之前他在濠江和何氏四房的小姐传过绯闻,而且上次的赌牌争夺,他也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 “赌牌不是兰佩之……” 麦婕的怒火不再那么沸腾。 向永华与自己的妻子同时也是最大的帮手对视,“永远别忘了一句话,不是猛龙,不过江。” 麦婕肥胖的脸上不断变幻神色,随即,也抬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宝贝儿子。 “你看看,这口气,你咽的下去?” 向上听懂了父母的对话。 难怪那个戏子敢那么傲慢。 他紧紧咬牙,一声不吭。 “有时候吃点亏,不是什么坏事。” 向永华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在他们那个时代,打天下的时候,被刀砍,挨枪子都是经常的事,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当然。 伤势不算什么,可是颜面,很重要! “来者是客,我们不能失礼,请他吃顿饭吧。” 向永华不轻不重道,看不出所思所想。 麦婕抿紧嘴,眼神闪烁,没再说话。 (本章完) 812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云兮,听说了吗?昨天港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半岛酒店。 餐厅。 杨妮神秘兮兮。 和她一同在等人的裴云兮漫不经心的应了句:“什么大事?” “据说,我也不确定真假啊。”杨妮压低语调,小声的道:“向上被人拿绳子骑车拖着,在街上溜了一大圈。” 裴云兮这才脸色稍动,确认道:“向上?” “嗯,就是向家的太子爷。” 杨妮点头,即使嫁人也依旧令无数粉丝午夜梦回的脸蛋透着惊奇、以及难以置信,“后面还被扔进了维多利亚湾,要不是现场人很多,恐怕就被淹死了。” 这样的新闻,劲爆程度应该丝毫不亚于半岛酒店的硫酸袭击事件,甚至可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这是在港城。 向家在这里呼风唤雨了一个时代,并且至今稳如泰山。 对向家太子爷下手。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就算用屁股想,应该都能明白性质的严重性。 如果这个消息不是以讹传讹,那么敢这么做的人,不是疯子的话,究竟得具备多大的底气? “有没有可能是谣传?”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种事情。无缘无故,应该没人敢编排,外面传的煞有其事,而且还很多人都是这么说,只是公众媒体不敢报导。” 明星也是人。 一样八卦。 更何况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新闻。 “不过这事真的是确有其事的话,向家最近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杨妮话音刚落,江辰和白浩然交流着走进餐厅。 “江先生。” 杨妮打住话头,很快露出迷人笑容的打招呼。 “杨小姐,还让你请我们吃饭,多不好意思。” 江老板似乎忘了,他答应的时候,有多么爽快。 “应该的,其实我早就想请江先生吃饭了,只不过一直没这个机会。江先生,以后如果再有什么好的电影项目,又缺演员的话,别忘了考虑考虑我们蜜糖啊。” 杨妮确实相当会与人打交道。 比起无事献殷勤,主动袒露自己的谋求,无疑会更让人舒服。 “即使杨小姐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江老板痛快笑道:“来日方长,以后一定会有合作的机会。” “那就先多谢江先生关照了。” 杨妮笑容更加靓丽。 论哄人,她的道行显然要比旁边的裴云兮要高出一个珠穆朗玛峰。 “江先生,你还没有介绍呢。” 随即,杨妮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向白浩然。 江辰意外,看向裴云兮,“你和白哥不是认识吗?没和杨小姐说?” 认识归认识。 可裴云兮哪里熟? “杨小姐,慕名已久,白浩然,是你的影迷。” 白浩然主动开口,客气礼貌。 “白先生说笑了。” 杨妮抿嘴而笑,以恰当好处的尺寸调侃道:“像白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时间看电影才对。” 她哪里能猜到,在一年前,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台球室老板,别说现在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了,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和她这样的大明星,应该不会出现任何交集才对。 “杨小姐的这个看法我不赞同,其实我本人还是比较喜欢看电影的,裴小姐的电影上映,我看的还是首映场。” 看来美女确实是会得到优待。 白浩然平时的话哪有这么多。 江辰都不禁怀疑,他会不会真是杨妮的粉丝。 “云兮的电影,白先生肯定得支持。” 杨妮见缝插针,顺势问道:“不知道白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帮江少管理赌场。” 白浩然梗直回复。 赌场? 杨妮心里大感诧异。 随即又恍然。 难怪那般的气场和排场。 她不禁看了眼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男人,按捺住内心的惊奇,“江先生的业务范围真是广泛啊。” “杨小姐去赌场玩过吗?” 江辰以玩笑的口吻道:“如果有这个爱好的话,以后去濠江,多照顾照顾。” 很多明星,其实私底下都好这口,为此欠下巨额债务的也层出不穷。 “你别害我,赌博这种东西,我从来不碰。” 杨妮自然而然的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千娇百媚。 “沉迷确实不可取,但偶尔放松下,还是无妨的。” 江老板“循循善诱”。 杨妮不禁推了推裴云兮的胳膊,“你看看,江先生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赌博。 被大众深恶痛绝。 可作为明星,接纳度自然要比普通人大一些,不会以简单的好与坏去衡量问题。 不管喜不喜欢,濠江,世界各地的赌场,依然会好好存在,并且金碧辉煌,赌客如云。 “杨小姐,作为朋友,我难道会害你吗?我们的赌场刚开业没多久,你去玩,就当捧个人场,带动一下人气,赢得你带走,输得算我的。” 江辰继续道,语气煞有其事,相当认真。 可谁不知道他在开玩笑。 杨妮也配合,做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诘问道:“那你怎么不干脆请云兮去为赌场代言?还能吸引到外国人。性感荷官,在线发牌,没多久,你的赌场肯定会成为最火爆的赌场。” 就连白浩然都忍不住笑了下。 江辰不为所动,“这主意不错,但是不符合她的人设啊。为了给赌场打广告毁了她的公众形象,不值当。要不杨小姐来代言?费用好商量。” 杨妮直接回了他一记白眼,这次应该是真的有点上头了。 “云兮的人设值钱,我就不值钱了是吧?” “反正你现在也不怎么接片了。” “……” 长袖善舞能言善辩的杨妮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不用理他。” 裴云兮仿佛事不关己,对杨妮道:“点菜吧。” 江辰也没有再继续逗这位实现阶级跨越的一线女星,与白浩然旁若无人聊天。 听着他们聊濠江赌场的事,杨妮内心波澜不止,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你最好注意点,日后没准哪一天,为了赌场生意,他真把让你去‘发牌’了。” 刚才被逗弄到无话可说的杨妮实施报复,小小的给某人上眼药。 “那也是你给他出的主意,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拉你一起。” 裴云兮恩怨分明。 “……” 杨妮错愕,彻底无语,随即苦笑道:“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云兮,你学坏了。” 裴云兮看着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幸运吗?” 之前赞叹她无敌幸运星的杨妮哭笑不得,继而感同身受的默默点头,看着聊着天、完全不像好人的江辰与白浩然,“原来你一直都生活在龙潭虎穴。” 白浩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等一会。” 接通听了会,他道了声,然后暂时拿开手机,看向江辰,“江少,向永华派人来了,就在楼下。” 向永华。 别说公众场合,哪怕在私底下,敢直呼其名的,也不多。 提起向永华,谁不是尊称一句向先生? 不过能在濠江开赌场,可想而知其能量和手腕。 杨妮安静下来,默默观察江辰二人。 “来找我?” 白浩然点头。 江辰若无其事,轻松的道:“让他们上来吧。” 白浩然旋即对手机吩咐。 几分钟后。 有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餐厅,似乎为了表明某种态度,只是独自一个人。 “江先生。” 他在桌边站定,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杨妮将这个小细节看在眼里。 “向先生有何吩咐?” 江辰随和的笑问。 “向先生在风来坊设宴,特请江先生出席,还希望江先生赏光。” 向家请吃饭? 难道还是为了电影的事? 可是向家太子爷不是才遭遇了那种事情吗?居然还有这个心情? 还是说,外面都是谣传? 杨妮思绪纷飞。 “多谢向先生,请转告向先生,我一定准时赴约。” 江辰几乎没有做太多的思考,爽快答应了邀请。 “那就不打扰江先生用餐了,届时恭候江先生大驾。” 没有多看两位相映成辉的女星一眼,完成任务,西装男便转身离开。 白浩然没有立即出声。 “向先生可能还是为了邀请云兮拍电影的事。”杨妮忍不住提醒道。 “三顾茅庐,向家还真是礼贤下士啊。”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道。 “没必要去。” 裴云兮开口,动人心弦的眸子注视江辰。 “为什么不去?人家专程派人来请,如果不去,多不礼貌。” “江少,我赞同裴小姐的意见,没必要冒险。” 冒险。 听到白浩然说的话,裴云兮顿时落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她一瞬不瞬看着江辰,“你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 杨妮莫名其妙,看了看两人,又好像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关系,即使没法合作,也可以当交个朋友。” 江辰不以为意道。 白浩然沉默,交给裴云兮开口。 “我并不觉得向家还有心情和你交朋友。” 江辰莞尔一笑,“为什么?相反,你不觉得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互不亏欠,大家才能平等的坐下来交流。” 杨妮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智商,相反,这是比外貌更让她引以为傲的优点,但是此时她很受打击。 因为她发现,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欠向家人情吗?” 她不由得问江辰。 对方笑而不语。 “向家欠你人情?” 杨妮继续猜测。 “没,向家不欠我的。” 江辰摇头。 杨妮依然不明所以,满心困惑。 那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有证据,能证明是向家做的?” 裴云兮前言不搭后语的再度开腔。 “之前没有证据,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证据摆在眼前。” 江辰轻笑道:“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 “假如你弄错了呢?” 裴云兮继续道。 江辰耸了耸肩,“那就倒过来,由我请向家吃饭了。” 裴云兮顿时安静下来。 请吃饭。 多轻描淡写? 当着全港城的面,将人家的脸皮当街拖拽,补偿方式就这么简单? 当然。 通过向家的态度,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她心里的猜测没有错。 那个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黑人,并不是一名极端的种族主义者。 否则向家即使再窝囊,也不可能在遭受如此屈辱的情况下,还这么和颜悦色。 就像刚才对方所说。 有理走遍天下。 只有理亏,才会忍气吞声。 越往高处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会越复杂。 不像平头百姓,有什么仇怨,都会吵出来。 有时候,站在高处的人,沟通甚至不会通过语言。 “看来我们这次,是心有灵犀。” 江辰浑然没事人,还在冲裴云兮眨眼。 裴云兮沉默以对。 她的确怀疑硫酸事件是向家在背后指使。 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她绝对不会草率的开口说出心里的猜测。 同时,她也清楚,对方大抵和她是一样的想法。 结案后没有离港,她就明白了对方恐怕不打算就此作罢,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手段会如此激烈。 是啊。 验证的结果确实证明了向家是硫酸事件的主使。 可假如猜测出错呢? 所以就这么草率的去得罪一个在港城呼风唤雨的势力? 这个男人。 究竟多么跋扈? “向家不是善男信女,惹急了,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裴云兮注视江辰,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辰淡淡一笑,心生宽慰。 他当然明白,对方是关心自己。 的确。 人的理智是有限的。 再冷静的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 尤其从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人。 这样的人物,真的热血上头,确实不太容易去顾忌你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 这也是为什么会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裴小姐说的很对,江先生,你没必要亲自去,我去。” 白浩然沉静开口。 江辰摇了摇头,“我刚才都答应了。” “你应该不是一个太在意面子的人。” 裴云兮道,简单的十几个字,充满了语言艺术。 江辰哭笑不得,沉吟了下,随即同样充满哲学气息的笑叹一句。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本章完) 813 凤来坊(加更×6) 不知道是为了给江辰准备时间,还是为了自我的情绪调整,向家把时间定在了五天后的周末。 这么宽裕,闲来无事的江辰索性在两位顶流女星的陪同下,好好浏览了下这座在神州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 杨妮的目的已经达成,本来已经没必要继续在港城逗遛,可不知为何,她却没走,而是给江某人充当免费的陪玩及向导。 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她自己掏钱买单。 对此,江老板自然是不拘小节。 “杨妮姐说,她想一起去。” 愉悦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很快就到了要赴向家之约的时候。 “她凑什么热闹?” “这几天你吃了她这么多顿。” 裴云兮道:“不合理吗?” 合理。 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 江辰一时无话可说,无奈一笑道:“……关键不是我请客啊。” “你自己去和她说。” 这几天,杨妮又出钱又出力,裴云兮可能都有点过意不去。 江辰同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脸皮的,闻言,只能道:“行吧,她如果真想去,我没意见,人多也热闹。” 好一个人多热闹。 最后杨妮真的随行。 “就我们几个人去?” 加长的行政轿车里,除了一个司机外,剩下的人,杨妮全部认识。 江辰,白浩然,裴云兮,以及安娜贝尔,再加上自己,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个人。 这与她想象的,无疑不太一样。 “不然几个人?” 江辰随口接话道:“人家请客,我总不能带一大帮人去吧?这不是宰人家?” 实在是太讲规矩了。 杨妮一时无语,怀疑对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委婉的继续道了句:“多带一些人,保险一点。” 这几天的游玩,在她的旁侧敲击下,她逐渐推测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向家太子爷被游街示众事件,恐怕就是出自这个男人的手笔! 难怪有时候他们说话,自己听不太懂。 虽然知道这个梁子结大了,可女人、或者说人都是这样。 即使明知道危险,杨妮还是没忍住向裴云兮提出了想一起赴宴的念头。 可她没料到的是,明知道宴无好宴,对方居然如此懈怠。 那可是向家。 真准备八百刀斧手,来一出鸿门宴,就自己这么几个人去,那不是自投罗网? “保险什么?” 江辰仿佛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在调侃杨妮,“我们只是去吃饭,你要是想看什么精彩的戏码,恐怕要失望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再加上彼此都不是内向的人,关系自然不再那么生分。 “我只是问一问,反正今天的主角也不是我。” 杨妮的言外之意,无疑就是即使向家居心不良,目标也不可能是她。 江辰像是没听懂她的提醒,居然道了句:“待会点菜的时候,注意一点,别点太贵的。” “……” 杨妮彻底破防,都想抬手捂额头了。 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忽然。 她的手被拍了拍。 扭头,是裴云兮。 虽然没有说话,但杨妮读懂了她的眼神。 应该在说:习惯就好。 凤来坊。 位于尖沙嘴。 是港城颇具名气的一座高档酒楼。 平日想要用餐,需要提前预定。 当然。 今天不用了。 订也订不到。 为了招待贵宾,向家将整栋酒楼包场。 “啧,向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还没到凤来坊酒楼,就可以看到向家对这场宴请的“重视”。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酒楼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 清一色的西装猛男。 壮观的场面,导致路人都绕道而行。 这家伙,不会以为向家摆出这种阵仗,是为了欢迎他吧? “我有点不想去了。” 杨妮神色不太自然的开口。 江辰很通情达理,“那待会你先打车回去。” “……” 车速不急不缓的来到酒楼门前。 用不着司机,自有人帮忙拉开车门。 “江先生,欢迎。” 江辰跨下车,看着威武雄壮的西装猛男们。 黑压压一片,简单目测,应该不少于七八十人,比白浩然从濠江带来的人手绝对要多。 这要是放在内陆,肯定得被举报非法集会了。 不愧是向家啊。 名不虚传。 白浩然等人也依次下车。 “向先生已经在等您,请进。” 江辰点了点头,继而不忘回头问杨妮,“先回去?” 杨妮眼神闪动,估摸内心很是挣扎,大概是因为骑虎难下,默默摇了摇头。 “那进去吧。” 江辰一马当先,在西装猛男们的环伺下,朝酒楼内走去。 裴云兮神情宁静,迈步跟上。 杨妮紧随其后。 一言不发的白浩然面无表情。 走在最后的长发遮面的安娜贝尔更是看不到神态。 对于这次宴请,向家确实相当重视,酒楼内部做了特别的装饰,宽大柔软的红毯从酒楼门口一直铺上楼梯。 并且不仅仅门口。 酒楼内部,也安排了“迎宾小弟”。 红毯两侧。 同样精壮的西装猛男隔着固定的距离秩序井然的排列,一直绵延到楼上。 和电影里的景象别无二致。 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得亏向家家大业大。 这要是请群众演员,估计得花不少钱。 没有问好,也没有鞠躬,虽然人很多,但是安静得可怕,这些猛男仿佛雕塑,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江辰一行从中间经过。 也是。 排场给足。 但向家,肯定也是有自己的面子的,不可能太过谦恭。 顺着红毯,走到楼上。 二楼的桌子全部被收走,只摆着一张气派的大圆桌。 那一瞬间, 今天的两位主角视线默契的对上。 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是对于这位在港城呼风唤雨的枭雄,江辰肯定不脸生。 “向先生,久仰。” 他很快扬起可以用灿烂来形容的笑脸。 “他要是去演戏,拿个影帝,应该没问题。”落后半步的杨妮声音低的如同蚊呐。 如果她不知道向上是被谁整的还好。 可知道了,再看江辰现在的表现,就只有震撼了。 肯定不是傻子。 那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男人,究竟城府深到了什么地步? 还是认识的时间太短了。 其实早就在心里将对方评为奥斯卡最佳影帝的裴云兮没有表态。 “江先生,幸会。” 作为东道主的向永华停止与旁人的交谈,起身,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同样浮现不浓不淡的微笑。 坐在旁边的向太麦婕,不知道是不是对江辰这些客人太过欢迎,面部肌肉轻微跳动,连肥胖的皮肉都遮掩不住。(本章完) 814 欺人,太甚! 察言观色,是作为一名影视从业人员的基本技能。 即使麦婕随后逐渐挤出一抹微笑,可裴云兮还是看出了这位向太的“情非得已”。 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讲证据的。 她们知道硫酸事件是谁在指使,向家恐怕也对一周前向上被袭事件的幕后真凶心知肚明。 毫无疑问。 这场宴请肯定不止吃顿饭这么简单。 可是…… 曾经那段没齿难忘的场景这几日经常浮现裴云兮脑海。 正笑容满面和向家夫妇打招呼的那个男人,当初可是敢和廖向东千里走双骑。 向家即使再怎么凶残,比起叶小王爷如何? 向家不是光脚的悍匪亡命徒,拥有的地位和财富迫使他们会遵守一些规则。 也就是底线。 可叶小王爷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可能做到“无法无天”。 去云浮那次都有惊无险,这个男人,哪会忌惮这场饭局? 况且。 上次只有他和廖向东两个人。 今天,足足有五个人,多了一倍多。 “江先生,请入座。” 富态的向太还是站了起来,朝客人们做出邀请的手势。 江辰、裴云兮、杨妮,她都认识。 白浩然的资料恐怕也早已掌控。 所以,她的目光在安娜贝尔脸上,格外停留了片刻。 大人物,和揣着脑袋讨生活的奔蛇走虺确实不一样,单是情绪管理能力,就是天差地别。 保镖。 女伴。 友朋。 配置齐全的江辰同志安然入座,像是没有察觉到除了他们之外,其实今天还有其他的客人。 肯定不是多半还躺在医院疗养的向家太子爷。 三十多岁,男性,贵气儒雅,虽然到目前一句话没说,但给人的感觉就属于肯定出自大户人家。 刚才向永华正是和他在聊天。 作业东道主的向家夫妇都站了起来,可他依然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 也是。 大家都是客人,哪里需要那么客气。 不过江辰发现一点,他隐约觉得对方有点面熟,但是能肯定,之前绝对没有见过。 来之前还在叮嘱不要乱点菜,无疑是多虑了。 哪里需要他们费心。 应该是今天的客人都已到齐,向太吩咐酒楼上菜。 “薄酒薄菜,如果招待不周,还望江先生担待。” 按照年纪。 江辰比儿子向上还小。 向永华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向先生客气,向先生安排那么多人欢迎我们,已经足够让我们受宠若惊了。” 江辰谈笑自若。 可在座哪一位,听不出他的含沙射影。 是啊。 作为主家,摆这么吓人的阵仗,可人家身为客人只是几个人来赴宴,高下立判。 向永华倒是面不改色,但是旁边的夫人麦婕却是抿紧了唇。 由心出发。 她恨不得立马掷杯为号,将这几个人乱刀砍死,剁成肉酱,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现实不断提醒她不能这么做。 有怨报怨固然快意,可接下来呢? 她和永华几代人的基业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儿子是伤了,但不是死了。 “应该的,我们一直都在强调,我们的诚意。” 麦婕开口。 虽然没法快意恩仇,但至少下马威是必须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裴云兮,“这次请江先生一聚,也是为了聊聊合作的事情。” 即使自控能力强,可这位向太的心情无疑还是不太美好,不肯太多的进行废话。 “向太说的是电影?” “云兮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江辰点头,看着这位越老面相越凶的向太,以恰到好处的疑惑道:“云兮和我提过,可她不是已经给向太做过回复了吗?” 麦婕沉默,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如此……猖狂! 硫酸事件也好,街头袭击事件也罢。 两件事背后的真相,既然都坐在了这里,每个人应该心知肚明。 裴云兮毫发无伤。 可自己的儿子却还躺在医院。 虽然是自家先动手,可对比付出的代价,受害者是谁,不言而喻。 在这种时候,想要化干戈为玉帛,起码得做出一定补偿。 在她眼中,江辰答应今天赴宴,也是存在这样的打算。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 可现在看来,现实和她的预想好像存在偏差。 对方哪里有“补偿”的意思。 或者说。 压根不想“握手言和”? “云兮是给我回复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贵公司的意见,不是吗?” 麦婕紧逼,肥胖的脸上逐渐失去了伪装的笑意。 虽然是自己要来的,可杨妮哪有裴云兮的定力,毕竟她没有见过江老板和叶小王爷哼哧哼哧肉搏的画面,菜还没上,气氛就开始变得剑拔弩张,不禁心弦绷紧。 她主动提出要一起赴宴,确实有些冲动,但也不是没有进行考量。 现在是文明时代。 不管向家以前做过什么,起码现在,已经很大程度的克制收敛。 再通俗的说。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 出于逻辑的判断,向家不太可能做出太出格的行为。 可这都是建立在大家保持理智的情况下。 一旦失去理智,任何事情,都不能用常理去衡量了。 “向太可能还不了解我们内陆的规矩,起码我们cx娱乐,一向都以尊重艺人个人意愿为原则,如果艺人不愿意,我们是不会做任何勉强的。” 江辰貌似解释,可话里话外,却俨然给人一种……说教的意味。 这是讽刺她们向家、以及港城的娱乐公司,霸道专横,把艺人当赚钱工具吗? 而且。 多斩钉截铁啊。 没留任何谈判的余地。 杨妮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充当隐形人,尽量降低自身存在感。 在这次赴港之前,她对江辰的印象,其实不差,起码觉得对方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但是现在,彻底变了。 强势。 霸道。 甚至可以说跋扈! 难怪毫不犹豫就把向上拖上街溜了一圈。 真的一点都不把向家放在眼里吗?! 听完江辰的回复。 麦婕松弛的脸皮又不由自主的轻微跳动起来,桌下戴满各类宝石戒指的手更是情不自禁攥紧。 竖子敢尔? 欺人……太甚! 815 试一试(4k,补更!) 和丈夫向永华结合属于强强联手的麦婕自然不是一般女人。 可归根结底,还是女人。 女人,终究会比男人感性一些。 同舟共济数十载,彼此的性格,肯定了如指掌,在麦婕心绪汹涌,几乎快控制不住的时候,向永华适时说话了。 “江先生,我们港城,也非常尊重艺人的想法,这一点,你不妨问问郭先生。” 气氛稍微缓和。 江辰的目光不禁移向坐在向永华右手边、那位略感面熟的男人。 郭先生? 郭? 蓦然。 江辰记起了在濠江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郭小公子郭安乐。 越看。 双方的眉眼五官越有些神似。 港城不大,而且够资格坐在这里,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可能的人物应该不会太多。 “不知道郭安乐郭少和郭先生……” “安乐是我幺弟。” 郭先生开口。 江辰恍然。 “郭喜堂,幸会。” 郭喜堂。 这个名字,在内陆可能并没有那么出名,但港城郭氏,可是大名鼎鼎。 裴云兮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自我介绍的名门公子。 七上八下的杨妮稍微安心。 有郭氏在,向家应该不至于做出太过激的举动。 “我和郭少在濠江见过,难怪刚才我觉得眼熟,郭先生和郭少长得挺像的。” 江辰笑道。 “安乐也提起过江先生,江先生在濠江的手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郭喜堂微笑。 这样的名门公子,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举手投足,说话的气度,就给人种别具一格的感觉。 “郭先生谬赞,承蒙何太与何小姐瞧得起而已。” 江辰谦逊道。 郭喜堂点到为止,没有就濠江的话题多聊。 可是简单的几句交流,已经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向家在港城,确实树大根深啊,居然把郭氏都喊来了。 “江先生,这次的电影项目,郭先生也有参与,我们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这个项目达成,对大家都有利。” 拍电影有多赚钱。 正在上映的《那一片蓝》就是清晰的例子。 上映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即使受到了“种族歧视”的影响,票房也已经突破了二十亿美金,不出意外的打入影史前十,而且还在继续高歌猛进。 这样的收益,谁不眼热?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向家的意图,江辰算是明白了。 不愧是枭雄人物。 能屈能伸。 不过也是。 儿子只是受点伤而已,成大事者,哪会这么“小肚鸡肠”。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任何恩怨,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你怎么想?” 江辰没有太过不尽人情,扭头。 向家的意思很明白。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前提是彼此合作,一起赚钱。 裴云兮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听公司安排,帮江辰分担了压力。 “接下来我的工作安排已经定了,应该抽不出时间。” 这次倒没拿状态不好需要调整当借口了。 话里话外只透露一个意思。 另请高明。 其实拍一部电影,确实不影响什么,而且片酬丰厚,但生而为人,谁愿意被勉强做事? 更何况硫酸事件,还历历在目。 如果是没有办法选择,那也就罢了。 而且她这么回答,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 时至今日,她多半摸清了某人的性格。 这个时候,她代表的,不是自己。 如果迫于向家的压力答应,更丢面的,是她背后的公司,也就是在座的某人。 江辰微微一笑,确实言如其实,相当尊重艺人意愿,像是不知道可能裴云兮这个回复,会丢掉了化敌为友的机会,对向永华道:“向先生,你也听到了。” 虽然不再敷衍,但改动不定的说辞,无疑更像是玩弄与侮辱。 向永华没说话。 酒楼开始上菜。 “江先生,你连郭先生的面子都不给?” 麦婕按捺不住,沉着脸开口。 这话,就有点直言不讳,甚至是用心险恶了。 江辰面不改色,看了眼在座的郭喜堂,“向太这话我不敢苟同,虽然这次很遗憾,但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合作。” “这个电影,不止是商业项目,目的更是为了促进两地的文化交流,江先生,希望你慎重考虑。” 向永华看着他,虽然比起夫人麦婕,要委婉一些,但是威胁的意思也很明显,尤其最后一句话,语速刻意放慢。 江辰淡定一笑,像是没察觉气氛的凝重,“杨小姐不是说,她有兴趣吗?向先生,郭先生,杨小姐的演技以及在内陆的人气,有目共睹,不妨考虑一下她。” 尽量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杨妮没想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头上,错愕又紧张,要是换个场合,她指不定要狠狠冲那个不安好心的家伙来上一脚了。 虽然本能的要开口拒绝,可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 她如果这个时候开口,毫无疑问,就彻底把局面弄僵了。 就算是卖那个家伙一个人情吧。 杨妮以德报怨,保持缄默。 菜接连上桌,丰盛悦目,色香味俱全,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动筷的意思。 “江先生这么瞧不起港城市场?” 郭喜堂不温不火的发话。不知道是受到了麦婕挑拨的影响,还是本身就不满江辰的“傲慢”。 他和向永华夫妇亲自设宴,面子里子都给足了。 还油盐不进。 未免过于不识抬举。 “郭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个人很喜欢以前的港城电影。” 江辰由衷的道。 耐心已然耗尽的麦婕不愿意再听他废话。 事不过三。 自家都放下了这么大的屈辱,主动和谈,可对方视而不见,越来越嚣张,那为什么还要给面子? “江先生,劝你考虑清楚,你如果真的不同意这次合作,那么以后,内陆的电影和艺人,我们港城,也不会欢迎。” 话音落地,全场骤然一静。 别说杨妮,就连在圈子里相当清心寡欲的裴云兮都倏然看向图穷匕见的向太麦婕。 这话听起来简单,可言外之意,竟然是要封杀内陆的电影与艺人。 换作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贻笑大方,但如果以向家再加上郭氏的影响力,还真有可能言出必践! “届时如果内陆的其他公司有意见,那么就只能由江先生去解释了。” 麦婕继续添砖加瓦。 先礼后兵。 这个自身背景不亚于丈夫向永华的女人,在忍耐到了极限后,终于崭露出应有的强横与峥嵘。 如果真的沦为现实,全面封杀像杨妮裴云兮这样的内陆艺人,禁止内陆电影上映,影响的肯定不是cx娱乐一家公司。 到时候,一人闯祸大家买单的罪魁祸首,肯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江辰没料到对方会使出这样的杀手锏,猝不及防的同时,难免哭笑不得。 怎么自己好像突然成为了破坏团结的罪人? 分明只是实行合法的权益而已。 难道说。 你要和我一起拍电影,我就不能拒绝? 而且还要当之前的威胁恐吓,无事发生? 看来还是横行霸道惯了。 思想并没有完全从旧时代里扭转过来。 麦婕的言论,将宴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可向永华并没有开口调和,而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显而易见。 这也是他的态度。 杨妮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不要看两地市场的庞大差距,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影响巨大,恐怕她以后来看女儿,都得小心翼翼。 “向太如果真要这么做,我想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向太的决定。” 来做客却没有吃上一口菜的江辰不紧不慢,神色平静而自然。 麦婕眉头横竖,脸色冰冷,还没说话,只听到这个二十出头,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男人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调,继续说道:“不过在这里,我还是想请向太在做出这样的决定前,考虑清楚。这样做,会严重破坏两地影迷的感情,会对电影行业,造成极端恶劣的影响。” “江先生愿意为此负责,不是吗。” 麦婕冷笑。 江辰也笑了下,点了点头,“向太要是执意如此,我会对影业同行做出解释,同时,我们cx娱乐,也会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 “什么措施?” 麦婕冷诮的问。 一言不发的白浩然无声的看着那张肥胖的脸,手指轻轻摩挲。 “我会号召业内同行,像向太一样,暂时禁止港城艺人来内陆进行演艺活动,下映港城电影。” 于无声处起惊雷! 所有人目光皆是一缩! 两地的电影市场,犹如小湖比之江海。 因为日趋萎靡的环境,很多港城艺人,都将重心往内陆转移,谋求发展机会,譬如杨妮的前夫韦东旭。 如果两地彼此“封杀”,内陆会受影响,毫无疑问,可相比之下,港城恐怕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结果,对于一部分艺人和公司,可能无异于灭顶之灾! “呵!” 惊愕过后,麦婕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彻底将这场宴请推向了恶劣的悬崖。 “好大的口气!”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人性好像就是这样。 自利。 自私。 只允许自己对待别人,当别人用同样的手段对待自己,就没法接受了。 “你说禁止就禁止?” 麦婕横眉怒目。 气氛一落千丈,并且无可挽回。 “我说的当然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江辰与之对视,笑容平和友善,“向太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 杨妮屏住呼吸,心如鹿撞。 有多少人,刚当着向家夫妇,还有郭氏的面,这么说话? 试一试? 麦婕目光凶狠,呼吸短促,却是竟然没有再说话。 向永华面无表情。 郭喜堂注视谈笑自若的年轻人,过了会,出声道:“江先生,向太只是开玩笑,不要往心里去。” “……” 杨妮内心震撼。 本以为,按照这个局面,冲突会更加激烈,可哪知道,作为港城名门的郭氏,居然服软了? 也就是说。 郭氏相信,或者说觉得,这个家伙真有付诸行动的实力? 江辰看向郭喜堂,轻描淡写的笑了笑。 “我也是玩笑。” 继而,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向先生,向太,郭先生,多谢招待。” 好一句多谢招待。 “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几位来内陆,我定会尽地主之谊,希望能有这个机会。” 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只喝了口水,筷子都没拿一下的江辰起身。 “几位慢吃。” 裴云兮跟着起身。 脑子发空的杨妮反应过来,急忙跟着站起。 看着他们离席,转身朝楼下走去,麦婕的脸色冰冷得像要滴出水来,眼神剧烈波动,死死捏着手,好像有股情绪在翻滚。 江辰一行已经步下楼梯。 这个时候开口,还得及。 酒楼内外的人马,足够让这个年轻人为自己的狂妄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麦婕几乎要压抑不住,嘴唇张合的时候,郭喜堂道:“让他们走。” 麦婕回头,目如针尖。 郭喜堂目送那行人下楼。 “换个人选吧。” “郭先生,不是电影的事,这小子实在是太无礼了,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麦婕怒不可遏,已然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有史以来,她应该还没遭遇过这样的屈辱。 “把他们扣下来,又怎么样?只会让影响不可控。” 不愧是出生名门,气度确实不同寻常。 其实确切的说,因为弟弟郭安乐,不说敌意,起码郭喜堂对江辰,至少应该心怀芥蒂才对。 “让他们这么走出去,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对于这位向太的心情,郭喜堂可以理解。 江辰一行已经消失在二楼视野。 “向先生,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郭喜堂当然不爱废话,没再和麦婕多说,看向向永华。 麦婕这次显然真的动了肝火,还要说话,可是却被打断。 有手下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太太……” “滚!” 正没处发泄的麦婕扭头森寒怒喝。 精壮彪悍的猛男低头。 “是医院那边来的电话。” 闻言,麦婕皱眉,这才接过手机。 向永华和郭喜堂不约而同看着她。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先前怒不可遏的麦婕脸色大变。 (本章完) 816 第一更 “找个地方吃饭吧,上次那家臻福园味道还不错,距离这里应该不远吧?” 行驶的加长轿车内,一片安静。 江辰同志开口,打破了沉默。 也是。 他到底还喝了口水,可其他几人,手都没动一下。 “怎么都不说话?” 见无人回应自己,江辰奇怪的笑。 “其实我可以演。” 好歹裴云兮出声理会,没让他太过尴尬。 “向家是要面子的,刚才拒绝,现在又同意,他们能接受?” 江辰轻笑摇头。 “那如果,他们真的按照他们说的,封杀我们怎么办?” 杨妮担忧的,倒不是港城这个市场。 毕竟今非昔比,港城的电影市场如今对内陆艺人来说,可有可无,地大物博的内陆,养活整个内陆娱乐圈绰绰有余。 她忧虑的,是自己以后与孩子的关系会因此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场面话?” 江辰哂然一笑,“都是会吹牛的。” 吹、吹牛? 杨妮愕然看着之前扬言“以暴制暴”的家伙,不禁问了句:“那你呢?” 江辰毫无羞愧,流利回道:“我当然也是吹牛。” “……” 杨妮彻底无语。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她见识过的男人,应该不算少了,可这种类型的,还是头一次碰到。 “江少。” 白浩然出声提醒。 江辰扭头看向他,然后有意识的回头。 只见一台台黑色轿车正气势汹汹的快速追来。 杨妮和裴云兮也发现了。 “向家来找我们了!” 杨妮不由自主脸色微变。 白浩然已经掏出手机。 江辰不以为意,甚至还吩咐司机,“停车。” 杨妮呆住。 这时候不快点跑,还停下来? 司机果然把车靠边。 后面的车队越来越近。 可是旋即…… 望着从旁边风驰电掣而过的彪悍车队,杨妮目露茫然。 一台。 两台。 三台。 …… 直至所有的车都从旁飙过,迅速驶远。 “好像不是来找我们的。” 江辰轻声道。 废话。 刚才经过的时候,车速都没减一下。 不过谁都知道,绝对是向家的车队无疑。 白浩然删除编辑一半的信息,并且将手机收了起来,望着前方快要不见踪影的车队,眼神也透露出些许的不解。 “出什么事了?” 不是针对己方,这毫无疑问。 可是火急火燎的态势,明显是出了什么急事。 向家的彪悍车队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 “谁知道呢。” 江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轻描淡写道:“开车,吃饭去。” “……” 臻福园。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江老板罕见的大方,似乎终于觉得这几天让人家杨妮出工出力,不太好意思。 杨妮也没有和他客气,看着菜单,不挑对的,只挑贵的。 见她一副宰肥羊的模样,江老板轻咳一声,“当然,也不能铺张浪费。” “没关系,可以打包。” 江辰莞尔一笑,也没再小家子气,任由杨妮点菜,转头对白浩然道:“回濠江吧,待我向何小姐说声谢谢。” 有时候。 并不需要人亲自过来。 白浩然点了点头,“江少还要在港城待多久?” “都已经没事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们也要回去了。” 多洒脱的语气。 意思和向家的纠纷,就这么不管了? 不过也是。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做到被所有人喜欢? 江辰满脸轻松,丝毫没意识到言之过早。 港城名门。 郭氏。 郭喜堂回到家。 “哥。” 和江辰在濠江打过照面的郭小公子喊了一声,然后关心问道:“谈的怎么样?” 郭氏虽然人丁旺盛,但大部分时间,家里都比较冷清。 毕竟家族的荣耀,需要每个人去奋斗维护。 “没谈妥。” 说起这个结果,郭喜堂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是向家不对在先,找人泼硫酸威胁,要换作是我,也肯定不会同意,哥,我劝过你,没必要去。” 虽然接触不深,但好歹在濠江有过交集,对于那个男人的个性,郭安乐起码有部分了解。 “向永华亲自开口,这个面子,我不得不给。” 郭安乐沉默。 也是。 有时候即使明知道结果,也还是有必要去做这个无用功。 “……向家这次,恐怕只能捏鼻子认了。” 郭安乐轻声道,没有去八卦的过问会谈的细节。 郭喜堂不置可否,看着家里最小的弟弟,“问你个事。” “哥,你说。” “你和何小姐,现在还有联系吗?” 郭安乐猝不及防,不解道:“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郭喜堂没有解释,“不想说,还是不太方便?” 郭安乐苦笑,缓缓呼出口气,才道:“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那样,朋友。” 郭喜堂拍了拍他的肩膀,俩哥俩一起走到沙发坐下。 “虽然家里一直想要你和何小姐在一起,但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归根结底,还是那句,强扭的瓜不甜。如果真的没有那个缘分,可能做朋友,或许会更加合适。” “哥,我明白。” 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冠以名门的称谓的。 这等家境培养出来的孩子,格局自然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郭安乐没有失恋的颓唐或者怨恨,沉静点头:“如果我真的想不通,上次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选择从濠江回来了。” 郭喜堂点到为止,没有因为兄长的身份,去过多指手画脚干涉,“如果你和何小姐还是正常朋友的话,帮哥一个忙。” 郭安乐诧异,脱口而出,“哥,你还有事需要我帮忙?” “不是我。” 郭安乐罕见的发现,从他这位二哥的脸上,居然看到了一丝无奈。 “是向家。” “向家?” 郭安乐越发不解,“向家怎么了?” “向上被人带走了。” 郭安乐愣神。 向上不是应该躺在医院吗? “被带走是什么意思?” 蓦然。 郭安乐像是领悟到什么,“不会是何家的人……” 根据二哥的话,他下意识猜测,可旋即又觉得,根本不太现实。 何氏虽然和江辰进行合作,但从利益角度出发,完全不可能跑到港城来和向家撕破脸。 “与何家无关。” 郭喜堂轻轻呼出口气,“给何小姐打个电话吧。” (本章完) 817 有那么一点点大吧(4k,加更×7) “你真打算就这么回去?” 半岛酒店。 裴云兮来到房间单独找到自己名义上的老板。 江老板是一个有风度的人,肯定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单独开了一套房。 “不然呢?把你留下来压寨?” “向家已经给足了面子。” 裴云兮精炼道。 江辰饶有意味的看着她,“所以呢?” “如果他们真的信守承诺,只是为了拍好电影,我可以参演。” 江辰笑了笑。 “你是真的突然改变了想法,还是说,为了我,才做这样的牺牲?” 真·恬不知耻啊。 裴云兮静静的看着他,一本正经、令人恨不得钻地缝的回了句:“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 江辰哂然一笑。 的确。 社会就是个广义的江湖。 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面子。 向家当然不是非裴云兮不可,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无非是为了挽尊。 而他拒绝,似乎也同样如此。 看似没有彻底撕破脸,可在凤来坊不欢而散,双方的关系,已经陷入相当恶劣的境地。 改变这个局面的唯一办法,无疑就是裴云兮参演影片。 “我是一个演员。” 裴云兮又说了句,很突兀,并且有点意味不明。 江辰早就发现,对方有时候说话,其实很有深意。 我是一个演员。 是在说明演戏,是演员的本职工作? 还是说,为了她一个“演员”,没必要和向家闹僵? 江辰暗自思量,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签约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没有人能勉强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包括你自己。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江辰语速很快,但是很沉稳且认真。 毫无疑问。 他拒绝了裴云兮自我妥协以换取和解的提议。 说完,他掏出手机。 来电者出乎他的意料。 何以卉。 “我接个电话。” 真是不懂趁热打铁啊。 明明刚才那番陈词,感人肺腑。 裴云兮看着他。 江辰轻咳一声,“我们待会再聊。” 裴云兮转身,离开房间。 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啊,江辰暗自叹息,然后接通电话,当然,开口的时候,已经调整好语气。 “何小姐,费心了。” “这么客气。” 那位何氏四房千金的嗓音还是那么磁性、性感。 谈起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算不上多长,但好像却是很老的朋友,即使有一段日子没再联系,却也没有任何生疏感。 这或许就是时间的厚度了。 有的人认识几十年,可能也只是泛泛之交。 “没办法,这是我个人的修养,多担待。” 某人厚颜无耻道。 玩笑了一句,他言归正传,“正好,关于赌场的有些问题,我想和你聊一聊。” “你说。” 主动打来电话的何以卉很有耐心,没着急开口。 “白哥和我说过了,按照我的想法,现行的赌场里贷款的规则,可能不再适合长久的发展,或许调整一下会更好。” “你有什么想法?” 江辰应该早有考量,不疾不徐道:“现行的贷款利率,太高了。很多赌客不堪重负。这也导致很多悲剧的发生。从而也影响到整个行业在外界眼中的印象。” “你的意思是,降低放贷利率?” 众所周知。 赌桌上面的抽成,只是赌场盈利的一种方式。 还有一种重要的盈利方式,在赌桌外,甚至是赌场外。 那就是高利贷! 赌客输钱,为了回本,找赌场或者高利贷公司进行借贷,然后利滚利,就此一步步沦陷万劫不复的深渊。 很多跳楼,跳河,轻生的赌徒,其实把他们逼上绝路的关键原因,并不是在赌桌上输钱。 而是无穷尽的高利贷。 输钱只是输掉现金,还可以从头再来,但如果背上了高利贷,等于把自己的人生和未来都彻底埋葬。 “不是降低放贷利率。” “是取消利率。” 石破天惊! 可是江辰的语调很镇定,不想在开玩笑。 何以卉理所当然的安静下来。 开赌场,不是开善堂,高利贷,是赌场一直以来延续至今的光荣传统,也是很多人的发家源泉。 取消? 怎么可能? 就算她现在地位与以前天差地别,可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沉默了会后,何以卉开口。 这不是在改革,而是在颠覆整个行业。 她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如此疯狂。 “做任何生意,都只是为了求财,而不是害命。我相信你也应该认同我这个看法。因为赌场家破人亡的惨剧,数不胜数,在保证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我们为什么不能力所能及的去改变这种现象。” “你说的这种方式,不可能。即使我同意,大姨也不会同意,整个濠江,也不会同意。” 何以卉客观而坦诚回应道。 何氏虽然是濠江的无冕之王,但并不是所有的赌场,都姓何。 取消利率。 固然。 对赌客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呢?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即使她们何氏愿意去做这个善人,其他人,也不会允许。 “这是在破坏行规。”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 江辰当然不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继续道:“虽然表面上是取消了利率,但实际上只是换了一种收息方式。” “赌客没了本金之后,可以向我们借贷,虽然没有利率,但是如果赌客用从我们手里借来的钱在赌场赢了,那么从他们的赢的赌金里,我们会当场收取20%的分红,当作利息。” 何以卉听明白了,不禁问道:“如果又输了呢?” “那我们就看着他输。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都不会亏。譬如借了一万本金,他赢了我们当场抽成,输了就还本金,赌客没有压力,我们也不用担心坏账,何乐而不为。” 这个方案,确实比取消利率,容易让人接受。 何以卉思考了会,“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 “钱,是赚不完的。时代在发展,赌场的经营,也得与时俱进。如果因为赌博而家破人亡的例子越来越多,保不准哪天,引发全民声讨,一支禁令就下来了。得立足长远。” 江辰再次重申,“我相信濠江的所有赌场,也都只是为了谋财,而不是害命,你说对吗。” “我得和大姨商量。” 何以卉虽然接管了赌场,但何氏真正的话事人,无疑还是那位何太。 “嗯,应该的,我见何太手上时常戴着一串佛珠,我相信她和我的认知,应该是一致的。” 这个方案,江辰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并不会影响赌客的热情,反而因为减负,可能更会让赌客没有后顾之忧,从而更积极的沉浸到博彩的刺激与乐趣中。 而对于赌场方面,好处是肉眼可见的。 能改善名声,也不影响收益。 堪称精妙的阳谋。 但凡具有一定远见的人,应该都能看出这个改革的优势。 “我会向大姨转述你的想法,至于大姨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辛苦了。” 以目前的能力,江辰明白自己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吸烟有害健康都写到了包装上,可烟民不一样视若无睹。 赌客是不会听什么远离赌博之类的劝诫的。 相反。 赌博的危害,他们可能比谁都明白。 取消高利率贷款,改为赢钱抽成,可以很大程度上,杜绝一些悲剧,可如果因为没有利息、从而肆无忌惮没有底线的去贷款赌,这种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 说了一大通后,江辰这才反应过来。 “我想,请你帮个忙。” 何以卉这才有机会开口。 “大忙小忙?” 江辰立即问。 “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你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 何以卉的回复很有趣味。 江辰失笑,“帮忙没有问题,但我得首先声明,不能违反公德国法,也不能违背我的个人原则……” 这要是换作别人,比如施大小姐,保管得来一句:你有什么原则了。 可何以卉对江辰,还是相当“尊重”的。 “向上被人带走了。” 她说道。 江辰笑容逐渐消失,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向上如果在这种时候出了什么事。 毫无疑问。 向家肯定得把这个仇恨记到他的头上。 “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向家家大业大,是有格局的,可如果把人家儿子整没了,这种血海深仇,人家指不定真和你拼命。 “就在向家请你赴宴那会。” 江辰眼神闪动。 难怪那时候看见向家的车队着急忙慌。 “谁干的?” 虽然自己嫌疑最大,但自己确实比白莲还干净,什么都没做过。 何以卉沉默下,然后说出了一个让江辰始料未及的名字。 “他们说,是叶霆轩。” 叶霆轩?! 江辰错愕,发愣。 那位小王爷来凑什么热闹?! “谁告诉你的?” 他忍不住问。 “郭安乐,是郭喜堂让他打的电话。” 江辰顿时明白了,嘴唇动了动:“……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根本都不知道。” “那你和叶霆轩,是不是认识?” 何以卉的询问一针见血。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 能说不认识? 简直是太认识了。 “你确定是叶霆轩抓的人?” 他忍不住确认。 “应该不是抓,根据郭安乐的说法,向上是从医院被正大光明的带走的,不对,准确来说,是被抬走的。” “……” 江辰哭笑不得。 也是。 那位向家太子爷,现在行走应该还不太方便,确实需要人抬。 那位小王爷真的跑港城来了? 真是闲得慌啊。 不过也好像不值得惊讶。 叶小王爷和曹锦瑟那类人不一样,本来就“无所事事”,听到什么风声跑来看热闹,再合情合理不过。 只不过,苦了那位向家太子爷啊。 江辰可是深切领教过叶小王爷的乖张,哪怕现在和对方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朋友,每次见面的时候,心里依然有点不太自然。 可想而知,那位本应该舒舒服服躺在医院养伤的向家太子爷被抬走的时候,心里有多恐慌、多绝望。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知道是谁干的,那么就去找谁啊。” 江辰无奈笑道:“向家在港城人脉那么广,实力那么强,把向上赎回来,应该不难。” 这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即使不清楚叶小王爷的能耐。 向家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这么麻烦,还得郭氏出面搭何氏的线来传话。 “那个叶霆轩,背景很大?” 显而易见。 叶小王爷还是没做到人尽皆知。 起码何氏四房千金大抵是没听说过他的“威名”。 江辰沉默片刻,“嗯,有那么一点点大吧。” “那我给郭氏回复。” 何以卉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 “等一下。” 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愿意蹚这趟浑水,那位小王爷想玩什么游戏,他真不想凑热闹,可是郭安乐给何以卉打电话,何以卉又打给自己。 他可以不理会向家、郭氏,但是何以卉的面子,还是得顾及。 江辰轻轻呼出口气,“我打听一下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你说的事,我会和大姨商量的。” 说完,何以卉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亲自过来和大姨谈,效果可能更好。” 江辰微愣。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他怎么觉得,对方画蛇添足的这句话,味道有点不对。 很多人是不会把思念,和想见一个人,直接挂在嘴边的。 江辰一时没有说话。 “你忙吧。” 言罢,何以卉挂断了电话。 江辰慢慢放下手机,又想到了在那片黑沙海滩,他去买蛋糕的场景。 对方应该从来没有过过那么简易的生日吧。 思绪乱飘了会,现实随即抽回了江辰的心神。 想到眼前的事,江辰又不禁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望着外面的维多利亚湾,缓缓呼出口气。 怪谁呢? 要怪可能只能怪那位向家太子爷,最近运辰不太好,终于遇到了人生中的坎坷了吧。 818 什么档次…… 叶小王爷做事,向来奉行一个原则。 只看心情。 至于什么影响、后果之类,压根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连走路都成为问题的向上落在他手上,那副画面…… 江辰不忍再深想。 望着外面的维多利亚湾思量一会,江辰还是拨通小王爷的电话。 做人留一线。 摩擦归摩擦,还不至于到令人绝后的地步。 “嘟、嘟、嘟……” 电话打通。 但是无人接听。 “嘟、嘟、嘟……” 一直等到自动断线,江辰才放下手机,转身,出门,来到裴云兮的房间。 “什么时候走?” 放他进屋后,裴云兮问。 自己各退一步的提议被拒绝,那么确实没有继续留在港城的必要了。 江辰轻咳一声。 “恐怕还得留两天。” 裴云兮疑惑着看着他。 “向家那边,出事了。” 江辰解释道:“向上被人给绑了。” “别这么看我,不是我干的。” 江辰立即表示清白。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做?” 裴云兮的用语相当合乎情理。 江辰有口难辩。 的确。 任谁看,自己应该都是始作俑者。 哪怕明明知道是谁下的手,恐怕也会觉得,他才是幕后主使。 可是那位小王爷,哪里是他指挥得动的? 真是黄泥巴掉了裤裆了。 暗自无奈的江辰咧了咧嘴角,“要不你猜猜?” 裴云兮看着他,一语不发。 “那个人你认识。” 江辰给出提示。 本以为以她的性格,不会配合,可哪知道裴云兮比一般男士还解风情。 “男性女性?” 她问。 “男性。” 裴云兮沉默片刻,旋即吐出一个姓氏。 “叶?” 江辰眼眶放大,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这次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为对方的智慧而震撼。 居然一语中的。 简直不可思议! 裴云兮神色宁静,简单的说道:“你我都认识的人,并不多。” 如果再加上有这种能力和胆量的,范围就更小了。 江辰异样的端详了她好一会。 虽然认真想想,综合各类条件,确实不难联想到那位小王爷身上,但他还是为对方的冰雪聪明感到赞叹。 不是都说女人…… 江辰目光情不自禁下移。 好吧。 也不算很大。 “你在看什么?” 江辰猛然回神,立即抬起目光,一本正经道:“你这套上衣挺别致的,特别这个胸针,很有设计感,也是的?” 裴云兮看着他,答非所问,“向家派人泼硫酸,只是恐吓。”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爱当祸水,受了点委屈就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来显摆自己的魅力和能耐。 江辰哑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看。 就连裴云兮,都觉得是他的主意,更何况别人? “叶霆轩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觉得,我能指使他办事吗?” 江辰明白,今时今日的自己,在对方眼中,形象可能比较高大,但也没想到能伟岸到这种程度。 不过不得不说,哪怕是误解,但好像也挺值得高兴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云兮大抵也瞧出,某人没有说谎。 准确的说,对方在她面前,大部分时候,都相当坦诚。 如果真是他做的,不太可能否认。 “你问我,我应该问谁?” 同样始料未及的江辰面露苦笑,“要不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给我解解惑?” 裴云兮沉默。 叶霆轩那种人物,思维逻辑,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摩的。 “即使不是你做的,可这种时候向上落在他手里出了什么事,后果你起码得承担一半。” 江辰当然清楚对方是在提醒自己。 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己。 哪怕清白无辜,也得负连带责任。 就好像在街上好心的扶起摔倒老人,都得被判赔钱,更别说江辰自己都摸不准,那位小王爷莫名其妙的从医院抬走向上,究竟是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将向家太子爷拖上街遛遛弯扔海里冲冲凉是一回事,但平白无故背一个黑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应该没谁愿意当冤大头。 “我刚给他打电话了,没接。” 江辰无奈一笑,话音落地,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住话头。 江辰很快摸出手机。 不出意外,是小王爷回过来的。 见他的脸色,裴云兮也猜到是谁。 “叶少,在哪呢。”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 裴云兮安静下来。 “刚来港城。” 那边的叶霆轩嗓音有点不对,听上去有些气喘吁吁,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 “江兄,刚才在打拳,没听到,不好意思哈。” 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不仅男女之间,男性之间同样如此。 谁能想到,当初赤膊上阵拳拳到肉的两人,现在能这么客套。 打拳? 江辰挑了挑眉,再次感慨于这位小王爷的心胸。 向家恐怕急得团团转了,居然还这么有闲情逸致。 “叶少,正巧,我也在港城,你在哪打拳呢?” “哈哈,确实好久没和江兄切磋了,我一直想着一雪前耻呢,和这个向上打,真的没劲,敢情一直都在吹嘘,我还以为他真有两下子,哪知道是个绣花枕头,完全比不上江兄。还是和江兄你打的痛快。” 听着那边粗重的喘息声,江辰神情古怪,眼皮直跳。 打拳? 和向上?? 那位向家太子爷,现在恐怕走路都是问题吧??? “叶少,你在和向上打拳?” 江辰忍不住确认了一句。 “是啊,真是个废物。只知道吹牛逼的货色,让人扫兴啊。” 向上确实经常在媒体上讲自己勤于健身,接的什么广告代言,也是以武术硬汉的形象。 可关键在于。 人家现在还是个伤员啊。 江辰忍住情绪,镇静自然道:“叶少,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 “行啊,把裴小姐也叫上吧,我请客,正好,就当为上次的事正式赔个礼。” 叶小王爷相当爽快。 江辰没客套,和对方约定了时间。 放下手机,额头淌汗的叶霆轩慢慢摘下拳头上的缠带,瞥向躺在拳台上,还裹着绷带,动弹不得、死活不知的向上。 绷带渗出血迹,旁边还摔着一根拐杖。 叶小王爷可从来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显而易见。 刚才他真是在和向上打拳。 “什么档次,学我办事……” 819 第二更(求月票!) 叶小王爷办事,向来不拘一格。 请客归请客,却没刻意讲排场,地点挑在了中环一家老字号的港式茶餐厅,店内的装修很有上世纪港城的复古风格。 就好像有些人,需要用名牌,去标榜身份。 而叶小王爷,从呱呱坠地那会,就超过了这个层次。 和赴向家盛宴不同,江辰这次更加轻车简行,只带上了被点名的裴云兮,就连安娜贝尔都没带。 因为马上要离港,杨妮去看孩子了。 “裴小姐,好久不见,你拍的那部电影,我让我的朋友都去看了,一个字,perfect!” 风采依旧的叶小王爷对素面朝天的裴云兮比了个大拇指。 只不过perfect,好像是两个字。 “感谢叶少捧场。” 裴云兮不计前嫌,礼貌致谢。 其实上次她虽然被强行扣在粤地,但从始至终,对方对她算是以礼相待,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哎,这话不应该你来说。” 叶霆轩拿捏腔调。 江辰闻弦知意,笑着接话道:“多谢叶少捧场,没有叶少的大力支持,《那一片蓝》肯定没法取得现在的成绩。” 这话。 没点脸皮,就算是奉承,恐怕也说不出口。 好在彼此都不是什么“害羞”的人。 叶霆轩大为受用,眉开眼笑,“客气,我们什么关系,完全是应该的,江兄,我叶霆轩佩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像这样的电影,才叫电影嘛。你赚钱,我一点都不嫉妒,真的。” 江辰也不禁笑了起来,“钱这种俗气的东西,叶少哪会在乎。” 裴云兮听着他们互相吹捧。 “话不能这么讲,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是英雄钱是胆,钱这玩意虽然俗气,但是没有,还是万万不能的。比如咱们今天吃饭,总得结账吧?难不成吃霸王餐?” 一对不打不相识的年轻男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这家接地气的老字号茶餐厅人气旺盛,大家高谈阔论,互不干扰。 “叶少这次来港城,是有事,还是……” 江辰闲聊般询问。 “当然是有事啊,不然江兄以为,我很闲?” 叶霆轩义正言辞。 面对他的注视,江辰一时竟无言以对。 叶霆轩随即看向裴云兮,直言不讳:“听说裴小姐在这里被人泼了硫酸,所以我来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当自己是法官吗? 还来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江辰暗自好笑,表面不动声色。 “多谢叶少费心,这个事情已经了结了,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裴云兮解释道。 “不不不,裴小姐,你不用害怕,港城和内陆一样,是讲法治的社会,任何人都不能凌驾其上。”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说。 绝对能让人肃然起敬。 “我已经帮你调查清楚了,是姓向的人干的。” 叶霆轩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叶少不是刚来港城吗?” 江辰插话。 神探啊这是。 一到就把真相查明了。 叶霆轩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哂然一笑,“你们应该了解我,我叶霆轩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是姓向的亲口承认的。” “……” “……” 江辰和裴云兮同时沉默。 了解。 实在是太了解了。 以叶小王爷的身份,肯定不会信口胡诌。 只不过令人难免好奇的是,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手段,才让人家“亲口承认”的? “叶少,现在向上……还好吗?” 江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叶霆轩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不太好。” “……” 江辰眼皮跳动。 “叶少,如果真是向上做的,可以把他交给警方处理。” 叶霆轩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现在只怕不行,他没了意识,得抢救抢救。” “……” 别提江辰,就连裴云兮,都瞳孔动了动。 现在还能祈祷什么? 只能出于人道主义,希望那位向家太子爷,还有气在吧。 “吃东西啊,这家茶餐厅很正宗的,我每次来港城,都会来尝尝。” 叶霆轩热情招呼。 江辰和裴云兮拿起筷子。 “裴小姐,你不是有个保镖么?怎么没见着?” 叶霆轩感兴趣的问。 “她在酒店。” 叶霆轩有点失望。 这是想见识把向上当街拖溜的人物,还是手痒,觉得和向上打拳不尽兴,想和安娜贝尔切磋? 如果是后者。 以安娜贝尔的性格,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江兄,待会吃完饭,你把人叫过来,我们和真正的高手练练。当然,事先说好,让她克制,尤其不能打脸。” 叶霆轩随即对江辰道。 “……” 还真是猜对了。 不过叶小王爷确实还是有很多优点,其中一条,就是有自知之明。 这一点。 就强过无数人了。 “叶少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把她叫过来,但是事先说好,你们俩练,我就算了。” 江辰同志也绝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作为老板,在擂台下,安娜贝尔多少会给几分面子,但是上了擂台,那就不一样了。 “江兄,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江辰的“怂”,引起叶霆轩的感叹。 江辰没来得及说话,裴云兮突兀的插嘴。 “叶少应该体谅,他毕竟是老板,要是被保镖揍趴下,面子挂不住。” 叶霆轩目露异色,看了看看似挖苦实则解围的裴云兮,又看了看江辰,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理解,理解。” 随后,江辰接收到了这位叶小王爷不明所以的赞叹眼神。 这时。 茶餐厅门口,传来骚动。 然后一大帮气势冷厉的黑衣大汉走了进来,浩浩荡荡。 “你们的账不用付了,马上离开。” 这是要清场。 键盘侠在网上吼吼很容易,可是放在现实中,面对这种阵仗,有多少人敢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去惹麻烦? 茶餐厅的热闹气氛瞬间被破坏。 客人们内心一紧,忐忑紧张,看着这些绝非善类的猛男,哪里敢争辩,争先恐后,匆匆放下筷子往外走,唯恐慢了一秒,哪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的桌子甚至刚刚上菜,都没来得及动一下。 就连老板,都和店内的服务生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敢多说一句。 很快人气旺盛的店内只剩下一桌客人。 等人基本清空后,永远是深色正装的向永华在手下们鞠躬行礼中,走进茶餐厅。 身后跟着面沉如水的向太。 俨然电影画风 大佬登场。 820 我是来撑腰的,不是来讲道理的(加更x7!)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自己这桌,叶霆轩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店内风云突变的唬人阵仗。 不过他还算镇定,只是悄悄往门口瞟了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对江辰问道。 “江兄,来找你的吧?” 江辰同志一样面不改色,不假思索的回复道:“我觉得应该是来找叶少的。” 听着他俩对话的裴云兮不知道内心作何想法。 店内只剩下这么一桌。 向家大佬的目标不言而喻。 骤然变得鸦雀无声的环境中,向家夫妇走到桌边。 “如果犬子在哪里得罪了叶少,请叶少告知,回去后,我一定严厉管教。” 闻言,听着向永华的开场白,江辰不禁朝叶霆轩使了个眼色。 看,是来找你的。 叶霆轩面不改色心不跳,俨然没事人,淡定得不像话,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居然回了句:“他不是说他会武术?完全不是那回事啊。就没有人告诉他,吹牛逼是不对的?” 要不是职业演员,裴云兮恐怕真的控制不住,即使克制力非同寻常,嘴角依然还是忍不住动了动。 江辰同志面如平湖,仿佛无关群众。 向家夫妇不可避免因为对方的回应而愣了愣神。 什么叫“吹牛逼……是不对的”? 倒不是说语气。 应该还从未有人在他们面前以这种形式说话。 “和我儿子会不会武术有什么关系?” 心急如焚的麦婕忍不住开口。 叶霆轩偏头看向这位气势强横的向太,明明他是坐着,却竟然硬生生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就是本事了。 学是学不来的。 “我专门找他打拳,结果他却像个人肉沙包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你说有没有关系?” 闻言,麦婕瞳孔猛然收缩,眼中跃动的怒火,简直无法抑制。 听这话的意思。 自己儿子,居然被抬去练拳了? 他可是下床都是问题! “叶少,伱要打拳,可以等犬子伤好,你现在找他,是不是不太公平?” 向永华不愧是港城数一数二的枭雄,相当沉得住气。 当然。 此时他的表情与语气也比较冷硬。 “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麦婕迫不及待逼问。 叶霆轩风轻云淡,“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叶少,请把犬子交还我们,等他伤好,我一定让他陪叶少打个尽兴。” 叶霆轩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是不能,他现在在抢救呢。” 江辰眼观鼻鼻观心。 终于理解什么叫不知道的麦婕目如针尖,“叶霆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向永华没有阻止。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 并且按照年纪,他们算是长辈。 “向夫人,你的儿子目前只是在抢救而已,现在还不用这么激动。” 江辰发现,这位小王爷的嘴皮功夫,一样超凡脱俗。 什么叫现在不用激动? 是不是等盖上白布了,才是该激动的时候? 麦婕脸色涨红的吓人,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又肥胖了一圈。 “今天不把我儿子交出来,你们一个都走不出去。” 她一字一句。 作为母亲,不是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理智的。 叶霆轩看着店内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猛男们,嘴角微掀。 “黒社会啊?” 说完,他掏出手机,像是拨打了一个电话,随即放在耳边, “我在中环吃饭,碰到了恐怖分子,太吓人了,赶紧派飞虎队过来。” 麦婕表情骤变。 向永华也是脸色一沉。 独善其身的江辰忍不住看向叶小王爷,欲言又止。 飞虎队? 也太夸张了吧? 真把飞虎队派过来,那局面就没法收拾了。 看着叶霆轩,江辰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叶少,我们只想保证犬子的安全。” 审时度势方为英雄本色。 向永华的语气明显软化。 叶霆轩放下手机, 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电话打给谁,可关键的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有这个分量。 黒社会需要证据。 可是反恐只需要名单。 “我也只是想保证我的安全。” 一个电话,强行让麦婕“冷静”下来,她虽然依然死死盯着叶霆轩,但是却没有再说话了。 向永华二话不说,转过头,“你们都出去。” 充满震慑力的猛男们无声退出茶餐厅。 叶霆轩笑了笑。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说着,他还拿起手机晃了晃。 压根是主页画面,哪里是打电话,刚才分明只是装模作样。 江辰嘴角抿了抿。 肉眼可见,向家夫妇,包括麦婕,见到他刚才那个电话是假的,神情都不由自主松懈了一分。 而不是被愚弄的愤怒。 打电话是假的,不代表对方没能力打这个电话。 “江先生,我们已经和解了,对吗?” 向永华忽然看向江辰。 江辰没说话。 今晚是叶霆轩请客,不是他的主场。 麦婕也显然清楚起因是什么,事已至此,哪里还需要遮遮掩掩。 “那个黑人,确实是我们派去的,可是我们根本没有伤人的意图。而且,我的儿子已经被你们送进了医院,你们还想怎么样?!” 算是彻底开诚布公了。 既然没办法从实力的角度进行威压,那就好像只能讲道理了。 “她一点事都没有,我的儿子伤痕累累,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追究。” 听起来。 这么一对比。 确实像是受害者。 面对对方的“摆事实,讲道理”,叶小王爷摇了摇头,以一种无奈的语气,介绍道:“江兄,是我哥们,裴小姐,是我朋友。” 小王爷浑然像是忘记了自己刚才是怎么对江辰裴云兮二人介绍自己的。 “向夫人,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无奈道:“我是来给我哥们和我朋友撑腰的,不是来和你们讲道理的。” 霸气侧漏! 以至于一直呼风唤雨的夫妇俩,都不由自主愣神。 我是来撑腰的,不是来讲道理的。 什么歪理邪说?! 可怎么分明又大义凛然? 江辰异样的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小王爷,别无他话,只能自愧不如。 虽然现在称兄道弟。 倒是论“装逼”,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本章完) 821 梦里不知身是客(撒花!谢支持!) 空荡荡的茶餐厅内,鸦雀无声。 静谧的氛围中,酝酿的是强烈的对峙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 儿子危在旦夕,生死未卜,作为父母什么样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叶小王爷也是一样。 所以他拿起筷子,边夹菜,边道了句:“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有了结果,我通知你们。” 麦婕怒不可遏,可是又无计可施。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 “不劳烦叶少,告诉我们地址,我们自己去接。”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强势如向太,到底也还是向现实服软。 社会就是一个楼梯。 不管你站的多高,台阶之下,有人仰视你,台阶之上,也总有需要仰视的人。 动了这位有着小王爷之称的年轻人,她们接下来的后果,只有一个。 灰飞烟灭! 再强大的人脉网,也无法兜住这样的祸端。 扫黑要证据。 反恐只要名单。 可是平叛,一个坐标就够了。 看着坐在那里悠闲吃着东西、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年轻男人,麦婕内心,头一次感受到悲凉的无力感。 “向夫人,我再重申一遍,你儿子现在在抢救,抢救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叶小王爷体贴对方心情,耐着性子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们不如先回去,沐个浴,烧香拜佛什么的,记得态度虔诚点,可能更有用。” 江辰已经不用再考虑需要自己说什么了,他只是默默观察着叶霆轩的言行举止。 嗯。 抱着学习的心态。 麦婕胸口如巨石堵塞,呼吸艰难,还想说什么,向永华开口道:“那我们静候叶少消息,叶少慢吃。” 瞅瞅。 什么是真正的枭雄人物。 这种格局与隐忍,简直令人五体投地。 叶霆轩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向永华牵住夫人的手,转身。 “对了,记得把其他桌的账都结了,你们把人赶跑了,总不能让老板亏本。” 叶霆轩随意的喊说了一句。 背对着的向永华身形停顿了下,看不清表情。 “叶少放心。” “还有我们这桌,别忘了。” 谁说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就不懂精打细算? 说完,他还对着不远处噤若寒蝉罚站的老板喊了一嗓子,“老板,拿瓶酒来,要你们这里最好的。” “好、好……马上来!” 向永华不再停留,牵着麦婕离开。 耳听目睹整个过程的裴云兮神色宁静,饶是以她的性子,内心也是波澜难止。 什么,是世界的参差? “叶少的风采,犹胜往昔。” 没有了外人打扰,先前一语不发的江辰同志才感慨开口,发自肺腑。 叶霆轩不以为意一笑。 “江兄谬赞,我叶霆轩行走江湖,靠的只有一个字,德!以德服人!” “……” 江辰嘴角扯了扯,想忍,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少年时那会读的武侠。 这位小王爷,就好像名门大派出来的嫡传弟子,不需要护卫随行,也不需要什么法宝傍身,光靠一个名号,就足以荡退魑魅魍魉了。 不然。 别说宗门不保。引来毁天灭地的报复,土里的蚯蚓,恐怕都得被竖着劈开。 这种根骨,羡慕不来啊。 “叶少,客套的话,就不说了。” 我是来给哥们撑腰的,不是来讲理的。 这话三观不正。 但这笔人情,需要牢记于心。 “您的酒。” 老板亲自过来送酒,战战兢兢。 白酒。 内陆没见过的牌子。 叶霆轩把酒打开,“江兄,你说这样的话,就已经是客套了,做兄弟,在心中。” 江辰哑然一笑。 “你去忙啊。” 见老板还杵在旁边,叶霆轩说道。 “好。” 老板赶忙要走,叶霆轩又把他叫住:“账结没?” “结,结了!” “行。” 叶霆轩点了点头。 这位小王爷的性情,确实难以琢磨,他能令人发指的把负伤卧床的向上抬去打拳,可是对小人物,反而倒是挺和气的。 老板急匆匆离开。 “裴小姐,喝点?” 他看向裴云兮。 “嗯。” 裴云兮点了点头。 她确实不爱应酬,也不爱喝酒,但是单凭人家那句“裴小姐,我的朋友”,这杯酒,她就没理由去拒绝。 “敞亮!” 叶霆轩咧嘴一笑,给三个杯子倒酒,“裴小姐,你喝多少随意,可是江兄,今晚我和你得不醉不归。” 人家亲自驾临港城,来给自己“撑腰”,哪怕不是自己要求,知恩图报的江辰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江兄,其实老实的说,那次在云浮,我手下留情了。” 男人嘛。 都是这样。 酒喝到点,就喜欢吹牛。 “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人不多,当时我就在想,哪里冒出这样一个傻叉,嗯,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在骂你……” 叶霆轩已经喝的脸色通红。 意识也不太清醒的江辰表示理解,“我懂。” “理解万岁。 叶霆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醉醺醺的家伙,在那里勾肩搭背,就像两个幼稚的孩子,交流之滑稽,令人捧腹。 譬如叶小王爷会不服气的说:如果我那时不使用那招,而是使用那招,你该如何应对? 已经喝上头的江辰同志也会一板一眼的给他解释。 两人虚空复盘,再次过招,结果叶小王爷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改变不了那场真男人对决的结局。 因为绝对不复平时清醒的江辰同志以一种醉酒却认真的语气道了句。 “叶少,我一直坚信一个道理,人有所执,才能有所成,当信念牢不可破,人便无坚不摧。那次我去你那,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云兮救出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想,只是当作一场游戏而已。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在那种情景下,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 脸色通红的叶小王爷皱眉,继而沉思,随即发现好像无可辩驳,于是最后只能承认了对方的结论。 虽然关于曾经的那场男人对决,他的落败好像是命中注定,但这次在酒桌上,他好歹是赢了回来。 因为后来又加了两瓶酒,叶霆轩把多出来的酒钱自个掏腰包买了单。 还知道买单,说明他并没有完全醉,起码要比此时需要靠裴云兮搀扶的某人要清醒。 喝酒上脸的人能喝,倒不是一句空话。 江辰倒不一样,他无论喝多少酒,脸色也不会出现太明显的变化。 “江兄的酒量,还是有待加强啊。” 叶小王爷感叹。 “一个人不可能全能,总会有短板的地方。” 裴云兮喝了一杯,状态还好。 叶小王爷莞尔一笑,看着被她扶着的江辰,“说的对,要是连拼酒都拼不过,那我的心里,真会不太平衡了。” 再理智的男人,好像都有逞强的时候。 明明没必要把自己喝的这么辛苦。 不过裴云兮也能理解某人的行为。 三人走到茶餐厅外。 “叶少,你怎么回去?” “不用管我,你把江兄安全送回酒店就行。” 说完,他看了看那张比去年似乎更有味道的脸庞,“酒后吐真言啊,江兄刚才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叶霆轩嘴角微翘,意味深长。 裴云兮像是没有听到,“叶少,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 叶霆轩摆手。 司机拉开车门。 裴云兮扶着江辰上车,动作中,透着小心。 叶小王爷看在眼里。 这家伙,不会是装的吧? 劳斯莱斯启动,驶离。 叶霆轩站在路边目送。 应该不可能。 以那家伙的性格,可不会和自己讲面子的,真还能喝,肯定不介意把自己喝趴下。 忽然。 一阵汹涌呕吐感袭来,叶霆轩赶忙走向旁边的电线杆,扶住,弯腰低头。 “呕……” 幸亏他们已经走了啊。 不断干呕而逐渐蹲下身的小王爷心里还在如是想。 “裴小姐,需要帮忙吗?” 半岛酒店。 裴云兮拒绝了司机的好意,独自将江辰搀扶到了房间。 当然。 是江辰的房间。 好在她不算娇小,不然要是换作洛璃儿,恐怕真奈何不了一个醉醺醺的大男人。 某人看起来不壮,但曾经可是能把叶霆轩揍趴下的主,再加上随后注重体能锻炼,身子骨其实挺结实。 “砰。” 某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呼吸粗重,眼睛都没睁一下,显然是真的醉了。 还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无论那位小王爷,还是他自己,以正常人的眼光,都是某种奇葩。 一路折腾,裴云兮额头也不禁冒出香汗,她站在床边,休息了一会,无声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男人,随即,弯下腰,帮忙脱掉了他的鞋袜,以及外套。 暴殄天物啊! 要是江辰同志日后觉察,肯定会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 当然。 他要是没喝成这样,肯定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 所以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尽善尽美。 “呕……” 再强大、再优秀的男人,也抑制不住生理反应,就在裴云兮给他脱外套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垂下来的发丝摩挲脸庞的刺激,还是脱衣不得不帮他翻身所导致的反应,江辰发出干呕声。 “你等一下。” 这位红透半边天的大众女神也是可爱,人家烂醉如泥,哪里能听得见她说话。 不过也可以理解,她应该从来没有这么服侍过一个男人。 江辰睁开眼,可是眼睛没任何焦距,干呕声更加剧烈。 顾不上继续给他脱衣了,裴云兮赶忙去拿垃圾桶,整个过程,透着一股不真实却又真实的手忙脚乱。 再高高在上的女神,终究在某种时刻,还是会回归生活。 将垃圾桶放在边上,裴云兮坐到床边,立即扶着某人趴在她腿上,对着垃圾桶,第一次尝试的学习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要是江辰日后清醒,恐怕更加要抽自己脸了。 “呕……” 始终没有半点东西吐出。 这种干呕,其实更为辛苦。 等他干呕慢慢平息,裴云兮才将他重新扶着在床上躺好,又去倒了杯热水。 酒后吐真言。 同样。 也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情景下,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内心。 平日压根不把他当什么老板的裴云兮不厌其烦,喂他喝水,帮他擦嘴,最后帮他脱掉了外套,盖好被子。 等忙完,额头已经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没有任何的埋怨神色,裴云兮掖好被角,直起身,轻轻呼出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的香汗。 对方暂时“消停”下来。 裴云兮这才转身,走进了浴室。 随即。 透过浴室门磨砂玻璃的朦胧画面,她好像慢慢脱掉了衣服。 可能是担心江辰还会吐吧,她竟然选择了在这里洗澡。 朦胧的玻璃里。 一具钟天地之灵秀的酮体显现。 随即。 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而躺在床上的江某人,双眼紧闭,毫无察觉。 近二十分钟。 浴室门重新打开。 伴随蒸腾的热气,裴云兮裹着浴巾,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浴巾之上,是令人怦然心跳的精致锁骨,以及天鹅般的脖颈,堪比美神的绝色脸颊。 浴巾之下。 是柔滑白皙的修长双腿。 还从来没有像杨妮那样,为艺术“献身”过的裴云兮一只手抓着胸前的浴巾上摆,只留下了昏黄的床头灯。 床上。 某人还如同死猪,只不过应该是胃里又开始有了反应,面露难受,呼吸又开始变得紊乱。 但也只是一会。 随即。 他的呼吸慢慢平复。 只裹着一张浴巾的裴云兮站在床边,一只手抓着胸前,静静看着那张熟睡的年轻脸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喝成这样,是为了人情。 那她欠的人情呢? 月色透过落地窗,在加上外面维多利亚湾灯光的掩映,让这位本就美撼凡尘的女子,越发的不真实。 一秒。 两秒。 三秒。 …… 时间仿佛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心里淌过些什么,床边那具惊心动魄的娇躯,终于有了动作。 浴巾缓缓的飘落。 被子被掀开。 大床变沉。 一股幽香,慢慢的弥漫。 裴云兮望着天花板,轻轻的闭上眼。 她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 至于对方怎么选择,那是对方的事。 曾经,在清醒状态下,她被拒绝过一次。 但是这次…… 就在裴云兮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身边有了动静。 一只胳膊压了过来。 裴云兮睫毛颤动,控制自己没去睁眼,同时,一动不动。 或许也发现触感不对,身边动静更大。 酒是没有那么快清醒的,可是再烈的酒,也压不住人性的本能,甚至还会助长。 裴云兮感觉被子里的温度越发灼热。 随后。 她心跳漏拍,只感觉沉重的身体压了过来,还伴随浓厚的酒气。 再也无法控制,她睫毛颤动,睁开眼,只看见一张充满醉意与火热的眼睛。 裴云兮紧紧抿唇,眼睛重新慢慢闭上。 “唔……” 嘴唇被猛然堵住。 或许是口腔里的那股酒味太难受,裴云兮用力抓紧被单,随后又逐渐松开。 “把灯关了。” 她仰起头,在对方耳边轻声的道。 可完全被本能支配的醉鬼哪里能听得到,或许他只认为是一场梦吧。 脖子。 上身。 疼痛感来袭。 被子大力掀开。 可是裴云兮感觉不到任何凉意,像是之前自己喝的那杯酒也开始起了效果,意识逐渐恍惚,混身泛起红晕。 “嗯……” 忽然。 一道压抑的痛呼。 落地窗外。 维多利亚湾光华流转。 一夜鱼龙舞。 (本章完) 822 虚幻与真实(加更x9!) “嘟……” 轮渡的汽笛声伴随着明媚的光线透了进来。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柔软的大床上。 宿醉的男人像是突然惊醒,猛然坐起身,随即仿佛后遗症没退,难受的按住头。 床头柜上。 还摆着半杯水。 不过现在应该没了温度。 江辰坐在床上,深深呼吸了几下,忍着阵阵的头疼感,环顾四周。 除了他之外,房间里空无一人,很安静,并且整洁。 难道只是一场梦? 没错。 昨晚他好像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春梦。 在梦里。 他好像一头,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就算以他的脸皮,也没法继续深想,于是开始将记忆回溯。 昨天,他和叶霆轩喝的大醉,这个他记得,然后模糊的感觉好像是裴云兮扶他回来的。 至于后来…… 江辰按了按头,完全记不住了。 自控如他,还从来没有喝成这样。 那位小王爷应该是还惦记着当初挨揍那事,拉着他两个人干了三瓶,裴云兮也喝了一杯,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衣柜里。 自己的衣服裤子被挂得一丝不苟。 江辰然后低头。 这才发现自己混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 是裴云兮帮忙脱的? 还是喊得服务生? 反正不可能是自己,毕竟自己昨晚几乎断片了。 想到裴云兮的性格,江辰很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肯定是服务生代劳。 无疑是一场梦了。 自己道德修养这么高,怎么做这样的…… 想到零碎的画面,江辰眼角抽搐,都难免觉得羞耻。 他望向窗外,按了按头,呼出口浊气,掀开被子,正要下床。 可一闪而过的一抹猩红,让他脸色猛然凝固,然后迅速定睛看去。 不是幻觉。 洁白的床单上,不可思议的赫然出现了一滩血迹,犹如绽放的梅花,瑰丽刺目! 江辰目光呆滞,大脑空白。 半岛酒店是全球顶级的高端酒店,不可能出现卫生问题。 可自己没有受伤,更不可能流血。 那床单上的血迹。 哪来的?! “咚、咚、咚……咚咚咚……” 江辰心跳从几乎停拍到迅速加快。 那个模糊朦胧的激情梦境重新浮现脑海。 江辰双目无神,呆坐在床。 ———— “云兮,你很冷吗?” 裴云兮房间。 杨妮优雅的叠着二郎腿,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今天的气温明明很舒适,可裴云兮却穿了件高领针织衫,除了脸,连脖子都遮得严严实实。 “嗯,感觉有点着凉。”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现在正是流感高发季,囡囡也有点感冒。” 杨妮面露关心。 “没那么严重,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裴云兮手里确实端着杯热水,她低头抿了一口。 杨妮点了点头,“江先生决定了吗?什么时候回去?我和你们一起,可以省个路费。” 和江辰相处了一段时间,看来大方的大妮妮也开始学会了节俭的美德。 “他说可能还要待两天。” “他还没玩够?” 话音未落。 “砰砰砰……” 不是门铃。 而是敲门声。 外面的人似乎相当急迫。 裴云兮放下杯子,刚要起身,可不知为何,眉头忽然皱起,像是有些痛苦。 回头看向房门的杨妮没有察觉到这一幕,她已经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 “我正和云兮聊你呢。” 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不用再那么见外。 随即,杨妮发现今天的对方的脸色,好像有点奇怪。 僵硬,尴尬,急切…… 她瞬间分析出好几种情绪。 见是杨妮,江辰挤出微笑,能言善辩如他,除了“傻乎乎”的干笑外,这个时候,竟然一句话没说。 杨妮越发觉得疑惑,侧身放对方进来。 江辰进屋,立即看向沙发上的裴云兮。 对方没有看他,在喝热水。 “云兮说,你打算在这里留几天?” 杨妮问。 “嗯。” 江辰此时心乱如麻,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事,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维持的绅士人设,颇为反常的说了句:“我和她有点事要聊。” “ok。” 虽然诧异,但杨妮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 现在熟是比较熟了,但也还没到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地步。 杨妮走了出去,帮忙把门关上。 “砰。” 看着关上的房门,江辰才收回目光,旋即看向沙发上的裴云兮,原地站了会,迈步缓慢的走过去。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大马金刀的直接坐下,可是现在他没有。 局促而尴尬的站着,嘴唇张又复合,半天,才挤出一句。 “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裴云兮捧着茶杯,只留给他一个挑不出瑕疵的侧脸,“嗯”了一声。 很平静。 很自然。 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江辰呼吸了下,又压着声音,问:“你送我回来后……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 那张侧脸,依旧娴静,并且在光线的渲染下,显得安然。 江辰一时间陷入真实与虚幻剧烈拉扯的矛盾感之中。 “记得……不太清楚。” “不记得,就算了。” 裴云兮低头喝水,轻描淡写。 “……” 江辰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下,盯着那张令万万男性意乱神迷的容颜,终于直戳的道:“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裴云兮看着茶几。 “你可以当成是一场梦。” …… 真相大白! 即使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可江辰还是抑制不住晃了晃神。 “我、你……” 绕是以他的口才,都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那床上的那摊血,也是真的?” 还真是再聪明的人,都有犯傻的时候啊。 心神混乱的江辰说出了一句最不该说出的话。 一直没有看他的裴云兮骤然扭头。 江辰猛然回神,恨不得抽自己的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头脑刮起风暴的他,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压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解释。 好在这是裴云兮。 “你不用多想,干我们这行,这一天,其实是注定的。昨晚你也没有勉强我,我是自愿上的你的床。” “……” 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换作大部分女人,听到江辰刚才那句罪该万死的话,恐怕早就翻脸了。 不过什么叫是自愿上的床? 这是一个以冰清玉洁为人设的女星,能说出口的话? 但是这好像也正是她独特的地方。 “为什么?” 江辰下意识接话,神色茫然。 裴云兮摩挲着茶杯,重新看向茶几,“既然注定逃不脱这样的宿命,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勉强可以接受。” “……” 江辰目光发怔。(本章完) 823 阴影(第一更) 少年时,总是跟着傅自力他们鬼混,哪懂儿女情长。 后来上了高中,或许某方面开窍了些,再加上他从小打到,其实一直都长得还算不错,而且青葱年华的孩子,应该还不那么现实,对于家庭环境,没那么看重,照理说,应该会有女孩子“仰慕”他的。 可遗憾的是,那会身边总跟着个青梅,估摸这个原因,导致其他女孩儿望而却步。 所以迄今为止,二十多个年头,江辰的恋爱经历,拢共只有和艾倩以及李姝蕊。 都已经是社会人士了,可只有两段感情经历,对比大众水平,其实是挺丢人的。 因为匮乏的经验,再加上不在预料范围内,从而让他面对眼前的局面,一时不知所措。 当然。 有一点他起码明白,肯定不能走开。 不然那岂不是成渣男了。 哪怕对方相当的云淡风轻。 一片安静中,江辰在沙发上坐下,与裴云兮隔了一定距离。 继续沉默。 雪白床单上盛放的腊梅又在眼前漂浮。 当一个女人愿意把最宝贵的东西奉献出来,会是因为什么? 首先排除爱情。 那个牵了手就代表相伴一生的时代早就过去。 一个包、一叠钞票、或者说一顿醉酒……可能就足以让刚认识的两个人共度一个激情澎湃的夜晚。 当然。 他和裴云兮的关系没那么肤浅,但好像也没有风花雪月。 恩情? 不仅仅昨天,回想彼此认识以来的整个前因后果,江辰觉得,对方可能是真的认为自己为她付出太多,多到她可能已经无以为报的地步。 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 多合情合理的桥段。 这样的事情,曾经就发生过一次。 只不过上次,他是清醒的。 但昨晚。 江辰不由自主又按了按头。 酒局误事啊。 不请自来来给他“撑腰”、或者说给“他们”撑腰的小王爷,应该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即使是想“报恩”,那也该等他清醒状态下啊。 江辰内心苦笑。 但是话说回来,即使昨晚是清醒的,他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法保证能像上次那样坐怀不乱。 他的修养虽然不错,但也是凡夫俗子啊。 这可是裴云兮。 一个把名字变成了形容词的女人。 “你身体,还好吧?” 房间里沉寂终于被打破。 跨出一个女人、或者说人生重要一步的裴云兮脸上微微不自然,没有了刚才的冷静,恬淡。 她没有回话。 被无视的江辰有点尴尬。 按道理讲,明明是自己被趁人之危啊? 看来从根本观念上推行男女平等,还有很长一道路要走啊。 “要不你和杨妮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我没事。” 像在强调。 说明她的内心也不似表面上这样毫不在意。 也是。 就像她刚才所说的那样。 她这一路走来,路上不知道碰到了多少惦记她这块“唐僧肉”的牛鬼神蛇、妖魔鬼怪,现在到底还是被吃掉,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你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江辰忍不住问了句。 他不是不了解裴云兮的信息。 但是明星的人设,只是人设,很多宣称未婚的艺人,可能孩子都上学了。 裴云兮看来。 江辰立即做出解释:“只是闲聊,没别的意思。” “重要吗。” “……” 江辰哑口无言。 是啊。 重要吗。 床单上那朵印记,就是最鲜明的回答。 裴云兮低头喝水。 江辰忽然间屁股往这边挪了挪,两人只剩下一个身位的距离。 “干什么?” 女人啊。 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哪怕裴云兮都不能免俗。 这哪里像刚从一张床上分开的样子。 江辰没看她,目光也学着落于茶几一点,平缓而诚恳道:“昨天我喝多了,如果伤害到你,我说声抱歉。” …… “……!” 裴云兮呼吸一促,立即道:“不需要!” 旋即。 她意识到这个回答好像有点不对,又迅速改口:“你没有伤害我。” 江辰抬起头,注视她。 裴云兮立即撇开目光,喝水。 “呵呵。” 某人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江辰看着她的水杯,“杯子里没水了。” 裴云兮顿时脸颊微赧,陷入语塞。 江辰没有调侃她的精湛演技,体贴的起身,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又倒了杯热水过来。 裴云兮不黛而朱的唇瓣动了动,最后接过水杯的时候,还是说了声:“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 裴云兮看向他。 江辰和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对视,自嘲一笑,以玩笑般的口吻道:“谢谢你选择我。” 裴云兮置若罔闻,转移话题。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多像都市情感剧里女下属与上司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后所说的台词啊。 “那你担不担心,我给你添麻烦?” 心绪难以言喻的江辰问了句。 “……” 裴云兮移开目光,握着茶杯,“你也不会给我添麻烦。” “那可说不准。” 江辰哂然一笑,“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报答我,可是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我喝醉了啊,没有太多的感觉,还以为是一场梦。” 真·该死啊! 什么叫……没有太多的感觉? 裴云兮嘴唇蓦然抿紧,握着茶杯的葱指也无意识附力。 江辰忽然伸手。 他的举动,导致裴云兮条件反射般立即站了起来,强忍身体的特殊不适感,紧紧注视他。 江辰手停在半空中,“你的脖子……” 裴云兮反应过来,急忙抬手把针织衫领口往上拉了拉,遮住红痕。 记忆碎片确实没有出错。 昨晚的他,实在是不怎么怜香惜玉啊。 江辰收回手,站起身,再度说了声。 “对不起。” 本来这一句还好,挺诚恳,也很绅士,可是谁知道他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正常状态下,不是那样的,你不要有阴影。” 这句不要有阴影,简直妙到毫巅! “砰!” 一个沙发抱枕很快砸了过来。 “出去!” 以清冷著称的裴云兮彻底破功。 江辰还要解释,可第二个抱枕接踵而至。 为免对方拿水杯,江老板只能狼狈的往外退,开门的时候,手里的抱枕还没得来及放下。 “砰。” 门关上。 旋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江辰若有所觉的扭头。 只见杨妮双手抱胸,背靠着墙边,正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神情看着他。 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一直没走在偷听。 “脏了,让我给保洁去清洗。” 江老板扬了扬手里的抱枕,真是能说会道。 “理解。” 杨妮意味深长的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 理解万岁。 (本章完) 824 补血(4k,加更完毕) 光明医院。 重症监护室。 向家太子爷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齐上阵,鼻子上还套着呼吸罩。 如果不是仪器上实时显示出心跳图,恐怕以为这是个死人。 没有被囚禁,好像只是换了家医院。 叶小王爷确实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本来已经稳健恢复的向上的确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抢救。 断裂的肋骨压迫到心脏,当时情况相当危急。 好在港城的医疗水平先进,也或许是这位向家太子爷还命不该绝,医护人员经历了几个小时的不懈努力,硬生生将之从死神手里拉了过来。 不仅没有囚禁,病房里只有一个照看的护工,甚至连监视的人都没有。 “呼……”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呼吸,昏迷了近二十个小时的向上猛然睁开眼,呼吸罩下的嘴大口喘息。 短暂的迷茫后,他立马抬手拔掉呼吸罩,要下床。 可伤上加伤的他只是活了下来,麻药带来的虚弱感以及眩晕感,让他手脚无力,很快力不从心的被迫躺了回去。 “向先生,你醒了?” 见他醒来,女护工很激动,“我去叫医生。” “站住!” 向上立即喊道,嗓音有气无力。 女护工停住。 虽然身体状况极为恶劣,但向上理智并没有消失,很快环顾四周。 除了这个女护工,病房里再无其他人。 “外面有人吗?” 他立即询问。 女护工不明所以,“向先生,你说什么?” 祸不单行的向家太子爷没有再废话,把握住宝贵的机会,低声道:“把你的手机给我。” 女护工犹豫。 “快点!” 随即,向上止不住咳嗽起来。 “向先生,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激动。” 女护工很尽责,关心的说着,继而走过来,从白色制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向上迫不及待伸手去接,简单的一个动作,都甚是艰难。 女护工把手机交到他的手上。 紧张的看了眼门外,向上争分夺秒,拨打老妈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接通。 “妈,救我!救我……咳咳咳……” 真是不听医嘱啊。 “儿子,你没事吧?!” 听到陌生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麦婕的惊喜溢于言表。 “妈,姓叶的要打死我,他要打死我!” 堂堂的向家太子爷,此时嗓音竟然透着哭腔,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 “你在哪?” 麦婕沉住气,冷静的问道。 “光明医院。” 女护工制服的胸前口袋上就有字体标识。 儿子的声音虽然虚弱凄惨,但好歹还活着,悬着的心不禁落下,麦婕松口气,很快道:“你先别着急,妈一定想办法救你。” “妈,快点,晚些我就没命了!” 这一次,没遭遇过任何坎坷的向家太子尝到了生活的铁拳。 并不是自己吓自己。 他是切身体会到了死亡的威胁! 或者更准确的说。 已经在阎王殿门口转悠了一圈。 “交给妈。” 嘱咐两句,麦婕挂断电话。 儿子就是母亲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 按照正常情况,得到儿子的位置,立马就会带人杀过去。 可是麦婕并没有这么做。 把人抢回来容易。 但是没办法解决问题。 相反。 可能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我接到儿子电话了。” 绝非一般女人的麦婕拨通丈夫号码。 “人怎么样?” “听声音,不太好。” 麦婕沉声道。 枭雄不愧是枭雄,向永华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吗?” “光明医院。姓叶的应该直接把他丢在了那。” 儿子这么轻易就给自己通风报信。 何等嚣张? 可是那又怎样? 麦婕已经领教过对方的手腕。 “我正在处理,你不要轻举妄动。” 向永华嘱咐。 “有把握吗?” 麦婕简炼的问。 “实在不行,只能先把儿子带回来,我真不信,姓叶的是一个疯子,这件事我们占理。” “别着急。” 向永华回了句。 儿子都没了半条命,还这么沉得住气。 之所以能成大事,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麦婕没再多说,放下手机。 明明已经知道了儿子的下落,可是她果真没有动作,只是走到家里供奉的佛龛前。 居然真的开始上香。 并且如小王爷所说的那样。 态度虔诚。 听劝的人,一般都会有好运。 “郑宝森又打电话约我。” 杨妮苦笑,“我跟他说过了,可是他不听,你说,我是不是该去一趟?” 那位前辈。 实在是太谨慎了。 大抵也是通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揣摩出了点什么,态度大变,这些天隔三差五打电话。 目的不言而喻。 肯定是吓着了。 想赔礼道歉。 这段时间,想必过得很是煎熬。 “想去就去,他应该不会再想着占便宜了。”裴云兮道。 杨妮莞尔,玩笑道:“那是,我就算主动,他恐怕都不敢再碰我一下了。沾了江先生的光啊。” 说着,她看着在房间里窝了一天的裴云兮,“和江先生吵架了?” “没。” “那我之前怎么看你把他轰了出去?” 在外面,当然是不可能听的太清楚的。 不过裴云兮的性格,作为前老板兼好友的杨妮再了解不过。 毫不夸张的说,有史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对方这么失态过。 心头微动,杨妮压低声音,试探性问:“他不会是想占你便宜吧?” 她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裴云兮下意识又往上提了提衣领。 “没。” 杨妮目露奇怪,“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裴云兮看向头一次这么八卦的对方,“他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 杨妮呆住,不是羞愤,脸颊蓦然一红,孩子都已经上小学的她霎时间竟然有股少女般的娇羞。 “你开什么玩笑!”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缓解了杨妮的尴尬,她调整了下心情,起身去开门。 “杨小姐,您好,送餐。” 杨妮看着服务生推着的餐车,有点奇怪。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五点没到,还够不上饭点啊。 “进来吧。” 她把服务生放进来。 “云兮,你中午没吃饭吗?” 看着摆餐的服务生,裴云兮似乎也有点意外。 “不是我点的。” “不是你点的?” 服务生解答了两位顶级女星的疑惑。 “裴小姐,这是江先生点的。” 杨妮恍然。 “两位请慢用。” 服务生推着餐车离开。 可是看着摆上桌的菜,杨妮又有点愣神。 胡萝卜,芹菜,南瓜,木耳…… 几乎全部是蔬菜。 这也太抠门了吧? 不过这倒是不是关键的。 “云兮,你只是着凉吧?” 她扭头向裴云兮确认:“没有受伤吧?” 裴云兮目露不解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杨妮古怪的道:“这些菜,都是补血的啊。” ———— 江辰房间。 卫生已经收拾了一通。 床单换了。 独自坐着思考了好一会人生的江老板摸出手机。 “江兄,身体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今天得躺尸一天呢。” 身体不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辰面不改色,不露端倪的闲聊道:“叶少,干嘛呢。” “打球。” 电话那头,确实传来了篮球砸地的声音,颇为嘈杂。 不得不承认。 这位小王爷简直是太特立独行了,不是打拳就是打球,这么健康的生活方式,哪像一位超级纨绔主。 “叶少酒量真好啊,我才刚醒。” “哈哈,生命在于运动嘛,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不太好的消息? 江辰猝不及防,继而好奇的道:“叶少你说。” 就在他还在思量会是什么坏消息的时候,结果听到那边道:“姓向的命有点硬,被救回来了。” “……” 江辰恍然又哑然。 继而, 他笑了笑,“叶少,人命关天啊,这应该不算是一个坏消息。” “唉。” 叶小王爷叹息道:“算他命大。” 江辰很清楚对方的性格,言出必践,一言九鼎,这都是小王爷的优点。 既然向上被抢救了回来,说明算是度过了这场劫难。 “叶少,晚上约一顿?这次不喝酒。” 江辰率先声明。 “哈哈,江兄,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怎么能认怂呢。” 调侃了一句,叶霆轩道:“今晚不行,你说迟了,我晚上有个饭局,推不掉。” 还有小王爷推不掉的饭局? 意外归意外,江辰自然也不会去多问,“行,那改天。” 观塘。 某处篮球场。 坐在场边的叶霆轩放下手机,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很专业。 不仅穿着篮球鞋,并且一身篮球套装。 “哥们,还打不打?” 球场中。 有人囔囔。 显而易见。 这不是叶小王爷组的局,他应该是一个人过来,然后和人家临时组的队。 “打打打……” 唯恐自己被开除,叶霆轩急忙囔囔,水都顾不上喝了,和手机一起放下,起身跑了过去。 两个队伍 一边三人。 公平的三对三。 反正自个跑过来凑数的小王爷是一个都不认识。 “漂亮!” “好球!” “nice!” 一记干净利落的三分,篮球划过赏心悦目的弧度精准的落入球网。 引来球场周围观众的叫好声。 叶小王爷确实多才多艺,球打的真是一点不差,关键投入一记全场喝彩的三分后,不骄不躁,颇有大将之风。 都是业余的篮球爱好者,实力相差不大,两对打的有来有回。 “呼……” 篮球飞来,队友又把球传到了临时担当后卫的叶霆轩手里,显然都是看中了他的三分技术,让他投球。 可是这一次,叶小王爷并没有再卖弄他的远程打击能力,处于三分线外的他竟然开始运球往内线突。 变相敏捷,速度很快。 在队友的帮忙挡拆下,很快突进内线。 握球,起跳,叶小王爷应该是想展示他全方位的得分能力,可是他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现实。 对手的队伍里,可是有一个超过一米九的大中锋。 或者说。 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啪!” 随着高大阴影出现,然后一只宽大的手掌呼来。 姿势相当潇洒的叶小王爷球还没出手,就被毫不客气的扇飞。 不仅如此,势大力沉的盖帽还差点让他都摔到在地上,好在落地后踉跄几下,稳住平衡,这才没彻底丢掉形象。 周围又是一阵叫好声! 还是刚才为他欢呼的那群男男女女。 那位赏了一个大帽的大中锋还对着他嚣张的比了个中指。 叶霆轩咧嘴一笑,毫不在意。 打球嘛。 很正常。 谁没被鄙视过。 “哥们,你三分厉害,我们打外线。” 队友安慰,没责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不知者无畏啊。 叶霆轩抹了抹汗,“成。” 球赛继续。 体育运动这玩意,天赋确实占据了很大的因素,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优势摆在那,任凭叶霆轩这队怎么努力,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输球的结局。 “哥们,以后低调点。” 那个全场最亮眼的大中锋冲叶霆轩吆喝,没恶意,年轻人嘛,赢球后炫耀炫耀,人之常情。 浑身是汗的叶霆轩没有输球的颓唐,用矿泉水冲脸后,丢掉水瓶,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 球场周围。 忽然骚动起来。 不管打球的还是看球的,都逐渐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震惊看向同一个方向。 声势逼人的黑色车队正无声驶来。 每一台都是豪车不提。 更骇人眼球的是,车牌竟然都是连号! 来这里打球的都是些普通的港城年轻人,哪里看过这样的阵仗,除了震惊,呆愣的眼睛里还透着对财势的敬畏、以及向往。 整个篮球场,唯独叶霆轩泰然自若,还在漫不经心的擦拭头发。 “叶少,蒋先生让我来接您。” 车队在篮球场边停下。 看着其中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恭敬的走到叶霆轩旁边,球场里所有人都懵了。 叶霆轩随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转头,望向刚才冲他吆喝的大中锋。 对方早已脸色煞白。 “哥们,下次再约。” 他笑着喊了句,旋即转身。 有人恭敬的拉开车门。 车队井然有序的依次驶离。 球场内鸦雀无声。 刚才一起打球的几个人更是魂不守舍,犹如梦幻。 (本章完) 825 界水 气势磅礴的车队一路向西,最后停在了位于两城之间的界水旁。 跨越界水,那边就是内陆的经济重地之一的深城。 两座在神州具有重大意义的城市,隔水相望,曾经咫尺天涯,如今血脉相融。 相当血管的界水上。 停泊着一艘豪华游艇。 岸边。 西装革履的爷们依次排开,组成两行,相对而立,形成一条欢迎通道。 叶霆轩下车,若无其事,独自朝豪华游艇走去。 “蒋叔叔。” 登上船时,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短袖短裤,篮球鞋,年轻而阳光,和他本人传说中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所以说为人处世的第一诫。 千万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夕阳西下,将界水染上一层粼粼波动的橘色,倒映出对岸深城耸立的高楼大厦,风景很是壮美。 甲板上。 两人坐在白色的小圆桌边。 其中一人看到叶霆轩上船,扬起平和笑容,招呼道:“坐。” 叶霆轩闲庭信步般走来,大马金刀坐下,对同样在坐的向永华视而不见,同时,对于向永华出现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任何意外。 “穿这么少,不冷吗。” 说话的这位蒋叔叔,应该是今天的主咖,年纪比旁边的向永华大抵要年轻,但从星星矣的两鬓,可以看出年岁也已经不小。 “刚在打球,没来得及换,还不是怕让蒋叔久等。” 要是江辰在这,应该会惊讶。 很难想象,叶小王爷还会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并且。 从他的神态与语气可以分辨,并不是装模作样。 “拿件衣服过来。” “蒋叔,不用了,吹吹风挺好。” “待会就凉了,年轻,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叶霆轩哂然一笑,没再拒绝。 有西装男拿来一件外套。 叶霆轩披上,搭配篮球鞋,篮球短裤,格外不伦不类。 不过放在小王爷身上,也就不值得惊讶了。 “拿瓶水,矿泉水就行,渴了。” 叶霆轩吩咐,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直到现在,都把旁边的向永华当空气。 在港城呼风唤雨的向先生也没介意,不愠不怒,不发一语。 水送了过来。 “thankyou。” 叶霆轩很有礼貌,洋气的道了声谢,拧开水瓶,可能是刚才剧烈运动流汗太多,拿起矿泉水瓶咕噜咕噜猛灌,一口气直接干掉了大半瓶。 “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蒋叔问。 游艇上有专业顶尖的厨师团队。 叶霆轩放下水瓶,抹了抹嘴,舒适的呼了口气,然后摇头道:“刚打球,现在不能吃东西。” 蒋叔笑:“变化挺大啊,还注意养生了。” 叶霆轩腼腆一笑,“其实也不是,主要是蒋叔这阵仗,让我有点吃不下去啊。” “还有你害怕的时候?” “蒋叔,小时候啥也不懂嘛,可人总是会长大的,我现在,成熟了。” 可能真应了近朱者赤,叶小王爷此时的模样,倒还真有某人的风韵,坐在界水之上,他把玩着矿泉水瓶,一本正经的感叹道:“人越成熟,胆子就会越小。” “不信,蒋叔,你可以问向先生。” 好歹并没有被完全无视。 上次向家大佬确实把他吓得不轻,差点就叫飞虎队了。 蒋叔淡淡一笑,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放在腿上的双手合握。 “现在不一样了,港城现在安全,稳定,比起内陆,也相差无几,每一个来港城的游客都这么说,你有什么好怕的。” 叶霆轩深以为然的点头,“蒋叔这话,我完全赞同,港城能有今天,多亏了蒋叔的功劳啊。” “你小子。” 蒋叔笑:“这样的高帽我可戴不上,港城能有今日,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是每一个港城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蒋叔,要不是我昨天喝多了,就凭您这句话,我高低得敬您一杯。” 叶霆轩一脸看不出破绽的敬仰,“港城有蒋叔,实在是港城之幸啊!” 众所周知。 叶小王爷不是一个喜欢信口雌黄的人。 换句话说。 也不怎么会拍马屁。 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能不是全真,但也不可能是全假。 向家找过郭氏。 目前来看,没起作用。 这次,又搬了新的救兵。 从逻辑判断。 这位大概五十左右的蒋姓男人,论身份地位,肯定要比名门郭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 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叶小王爷尊称一句叔的。 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什么所谓的港城几大名门? 算个……嘚! 要是换作他们,小王爷恐怕已经答应了江辰,现在和江辰吃饭去了,鸟都不会鸟。 普罗大众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社会。 就好像刚才在球场打球,没一个人认出叶小王爷,可要是换作河马创始人边载德、或者袋鼠老总于奋这样的财富领袖,恐怕早就围上去要签名了。 真正的巨鳄,不会浮在岸上,永远只会隐匿于深水中。 港城那被公众“顶礼膜拜”的几大名门望族。 当然。 肯定牛掰。 他们跺跺脚,整个港城都要抖三抖。 可就像真正富有的人永远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他有多富有一样。 港城真正的定海神针,注定鲜为人知。 但是老百姓不明白,叶小王爷还能不通透? 他又拿起水瓶喝了口水,面带轻笑的瞥了眼安静陪坐的向永华。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小瞧人了。 蒋正华有点无奈,笑着道:“确实成熟了,圆滑也是成熟的一部分。” “蒋叔,没你这么埋汰人的啊。” 叶霆轩面露不满,作势竟然要起身。 见状,一言不发的向永华不禁微微皱眉。 这位叶小王爷,当真这么肆无忌惮? 连蒋先生的面子都不给? 如果蒋先生都起不了作用,那整个港城,向永华已经很难想到还有谁可以起到作用了。 就在这位曾经号令江湖现在也是一样的向家大佬心中稍沉的时候,旋即看到了让他措手不及的一幕。 这位小王爷并不是要下船,竟然面朝灯光辉煌的深城,手拉着胳膊,做起了舒展身体的动作。 “坐累了,活动活动。”(本章完) 826 第二更 随着太阳越坠越深,天地收拢余辉。 夜色在界水上蔓延。 于是两地的灯火,越发璀璨。 做了会拉伸的叶小王爷停住动作,望着对岸的城市。 “蒋叔,你说深城那边,是不是好像要亮一些?” 看似随口一问,又好像意味深长。 蒋正华望向对岸,平和的点了点头,“嗯,是亮一些。” “呼……还真有点冷。” 船舷边的叶霆轩拢了拢披着的外套,转过身,重新走回来坐下,可能是觉得气温降了,不想再久待。 “向先生,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终于直视向永华,咧嘴一笑,以恭贺的语气道:“你儿子被抢救回来了。” 被抢救回来了。 和被救回来了。 那是两码事。 向永华毫无波澜,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微笑。 “他给我们打过电话了。” 多此一举的叶霆轩也不尴尬,还没说话,对方继续道:“叶少,我们什么时候派人去接?” 听听。 这说话的艺术。 “不用接。” 叶霆轩玩味一笑,话音刚落。 “逼波~逼波~逼波~” 救护车声伴随着风声,隐约传来。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救护车? 就连正在欣赏对岸城市楼宇的蒋正华都下意识转头。 没有听错。 竟然真的有一台救护车在岸上朝这边开来。 “来了。” 玩游戏最讲规则的叶霆轩微笑。 救护车在岸边停下。 医护人员下车,然后一个担架被推了下来。 等到通知在岸上的守卫人员没有阻拦。 “爸……” 医护人员将担架从岸上抬到甲板上。 居然真的是最近多灾多难的向家太子爷。 自己把人抬走,现在把人抬回来。 这般原则性,着实令人肃然起敬! 蒋正华嘴角溢露无奈笑意。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的风风雨雨,可这种画面,还是始料未及。 救护车不是拉人的吗? 哪有送人的? 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向家太子爷此时处于清醒状态,可是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很虚弱,没法动,只能挺尸般躺在担架上,努力的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是个“我见犹怜”。 可是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此刻却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并没有冲上来嘘寒问暖。 “盖上盖上,风大,别冻着了。” 反倒是叶小王爷,相当热心。 菩萨心肠啊! 送人过来的医护人员赶紧掖被子,将向上盖得严严实实。 父爱与母爱,到底不太一样。 要是麦婕在这,肯定情难自制,或许这也是向永华这次没带她的原因,作为父亲,向永华只是简单的看了眼儿子,确定有气,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关心,很快转头对“完璧归赵”的叶霆轩说了声:“麻烦叶少了。” “举手之劳。” 叶霆轩不以为意的摆手,一副不足挂齿的模样。 “蒋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他随即对蒋正华道。 “真不吃东西?” 叶霆轩摇了摇头。 蒋正华没再挽留。 叶霆轩起身,相当的洒脱,只不过从担架边路过的时候,停顿了下。 见他俯下头盯着自己,曾经内心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向家太子爷就像是见了鬼,眼神哆嗦,满脸恐慌。 有时候比起肉体的伤,精神上的问题,可能更加值得重视。 “向少,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比划。” 向上心脏抽搐,不受控制的憋住呼吸,差点晕过去。 还打一次? “这是向先生说的。” 叶霆轩实诚道。 不顾对方绝望恐惧的神色,叶霆轩贴心的帮对方掖了掖被子,然后走下了船。 向永华和蒋正华将一切看在眼里。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叶小王爷下船后,居然放着豪车不坐,爬上了那台救护车。 “逼波~逼波~逼波~” 救护车掉头摇摇晃晃的驶远。 不知道他到底是叫救护车来送人的,还是来接他自己的。 “不知道等他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是什么样子。” 蒋正华感慨。 形形色色的后辈很多,但这样式的,全天下好像也独此一份。 “人没事就好。” 蒋正华随即道:“这件事,就算这么过了。” 救护车远去。 向上固然还活着,脱离了危险,但好像也不能用“没事”这个词来形容吧。 “谢谢蒋先生。” 向永华平静道,像是看不到儿子的凄惨与委屈。 “不用谢我,其实你该谢的,是刚才走的那小子。” 蒋正华以一种复杂的语气笑着说道。 蒋家上一辈,差一点国旗相葬,作为长辈的蒋正华用那小子称呼叶霆轩,完全够资够格。 谢? 向永华扭头。 场面上的虚与委蛇,也就罢了。 可叶霆轩已经走了。 自己颜面尽失,儿子还被吓得精神恍惚,居然还要谢谢对方? 换作别人,可能是一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嘲笑与侮辱,可向永华明白,坐在旁边的这位,不可能是那样的人而且也绝不会无的放矢。 看着担架上,面无血色动弹不得的向上,蒋正华目光随即移向对岸的深城,不轻不重,不急不缓道:“霆轩那小子说的没错,得把眼光放远一些,内陆最近出了个事,你应该还没听说吧。” “什么事?” “房家房俊因为商业犯罪,前几天刚刚宣判,五年。” 蒋正华言简意赅。 房家。 犯罪? 宣判。 五年? 向永华脑海自动捕捉几个关键词汇,瞳孔收缩。 “……京都房家?” 蒋正华点头。 “这个事情,我也是刚知道,具体情况,我了解不深,不过深不深,无关紧要。” 向永华心念急转,以他的城府与头脑,哪里读不懂话里含义。 “和那个姓江的年轻人有关系?” “嗯。” 简单一个字,顿时让向永华内心瞬间地动山摇! 他都是一个正经的企业家。 犯罪这个词,又怎么可能与房家联系上? “这里风大,送他回去吧,好好休养。” 蒋正华起身。 向永华压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跟着站了起来。 “蒋先生,大恩不言谢。” 郑重而严肃。 蒋正华没说什么,朝甲板外走去。(本章完) 827 我来时,我走时(感谢“一波春水向南流”盟主支持!) 半岛酒店门前。 江辰很绅士,车旁停下,让两位女士先上车,旋即才钻了上去。 劳斯莱斯启动。 “看新闻说,《那一片蓝》的票房,目前已经打入影史前三了?” “准确来说,刚和第三持平。” 江辰纠正。 杨妮仪态万千的白了他一眼。 “你一定是理科生吧?” “杨小姐会算命?” “活得这么严谨,会不会很累?” “知我者,杨小姐也。” “……” 杨妮直接沉默下来。 江老板不是一个内向的人,继续攀谈道:“代言的事,杨小姐还是认真考虑一下。” “什么代言?” 杨妮下意识问。 江辰看着她包臀的皮质短裙,以及包裹双腿花纹丝袜,一本正经道:“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杨妮忽然觉得胸闷。 要知道。 就连圈内的大前辈郑宝森,现在都客客气气,低三下四。 “你就只会欺负我是吧。” 说完,杨妮直接不理他了,哪像一个大明星大老板,俨然像是撒娇的小女人。 演技确实信手拈来。 这炉火纯青的本事,她不上位,谁上位? 到现在还“放不开”的裴云兮? “江先生,好像有人跟踪。” 司机忽然提醒。 江辰回头。 哪里是跟踪。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七八黑色轿车紧随其后的吊在后面,无声无息,光明正大。 杨妮脸色微紧,又惦记起了向家。 江辰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很快。 可以发现。 完全不像是什么跟踪。 几台轿车始终跟在后面,并且默契的并行,将车道堵死,不给后面的车超车的机会。 这哪里是跟踪。 更像是护送! 后面的车估计是察觉到他们的不好惹,老老实实,甚至连都听不到催促的喇叭声。 在几台车的“护行”下,劳斯莱斯一路平安的顺利来到机场。 后面的车队跟着他们停了下来。 机场外。 过往群众紧张顾盼。 “是向永华。” 杨妮心里微沉。 没错。 原来机场外有一个豪华车队旁若无人的停在那里。 车队旁。 彪悍强壮的黑衣猛男森然林立。 核心处站着一对夫妇,那两张脸,港城人都不会陌生。 守株待兔? 向家夫妇看来。 江辰神情自若,“愣着干什么,到了,下车。” 说完,他率先推开车门。 杨妮看了眼裴云兮,“要不我们先在车里坐会?” 当然。 只不过玩笑。 要是向家夫妇真的是来报复,不太可能光天化日动手,而且还亲自过来。 两位女星下车。 她们的亮相,让本来就令人侧目的场景变得更加的夺人眼球。 机场这样的场所,肯定不会缺蹲守的狗仔。 但是狗仔一般都有眼力劲。 普罗大众则不一样了。 有来港城旅游的内陆游客忍不住拿出手机,想偷偷拍照,接过手机刚举起,就有黑衣猛男走了过来。 “啪。” 二话不说,手机直接被夺,然后当场被砸了个稀巴烂。 旋即。 一叠港币交到他手上。 “去买台新的。” 入乡随俗。 来到新的地方,就得熟悉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这位游客很幸运,用不着去慢慢熟悉,刚下飞机就领教了。 “向先生,向太。” 江辰笑容和煦的打招呼。 “知道江先生今天要离开,所以刻意来送江先生一程,不请自来,还望江先生不要见怪。” 哪怕在荧幕上面对采访,向永华一般也是不苟言笑,但是此时却大相径庭,脸上的弧度,让杨妮不可思议。 尤其旁边的向太。 笑得更是和花儿一样。 几天前在凤来坊,大家好像是不欢而散啊? 杨妮内心迷茫,但优秀的职业习惯还是令她露出优雅的笑容,和裴云兮一样,就像两个花瓶,默不作声的站在江辰后边。 “向太向先生太客气了。” 江辰毫无异样的寒暄,继而关怀的问道:“向公子情况怎么样?” “犬子目前状况良好,多谢江先生挂念。” 相逢一笑泯恩仇? 江辰点头一笑,“没事就好。” “江先生,你上次提的建议,我和永华认真考虑过了,我们觉得,杨小姐也很合适。” 江辰回头,看向发懵的杨妮。 向家夫妇也看了过来,神色和蔼可亲。 “向太想邀请你参演。” 江辰提醒。 完全没想到这个机会能落到自己头上的杨妮回神。 裴云兮不愿意。 不代表她不愿意。 这样的机会,对于普通艺人来说,简直求之不得。 虽然她现在已经自己当了老板,但这样群星璀璨的大制作,同样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对她的事业,绝对具有推动作用, 而且。 因为孩子,她以后还是得经常来港城,能够和向家打好交道,何乐而不为? “承蒙向先生向太厚爱,我一定全力以赴。” 错愕过后,杨妮几乎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她能这么成功,除了和人打交道的本事,果敢的性格与决断力也是关键性的因素。 向太笑着点头,和善得匪夷所思。 “江先生,欢迎下次再来做客。” 向永华主动伸出手。 “港城是一座很独特的城市,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再好好游览。” 江辰笑容平和。 两只手握在一起。 “向太,再见。” “江先生慢走。” 向永华和麦婕竟然挥起了手。 江辰几人走向机场入口。 生猛型男们恭敬目送。 濠江。 高度首屈一指的大厦内。 一位女子静静望着远处堪称奇迹的那座跨海大桥。 濠江著名的花花公子半边屁股跨坐在办公桌上,摇晃着红酒杯,悠悠感叹。 “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有时候,都需要大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不再风吹日晒的原因,原本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养得白皙了些,可倒映在玻璃上的那张混血脸庞,还是那么性感浓烈。 刚才白浩然来过。 万花丛中过的赌王最小公子起身,走到幺姐身边,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慢悠悠道:“姐,坐车过去,半个小时就够了。” “你会去见一个不想见你的人吗。” 红颜知己无数的何启扬微怔,然后笑道:“不去见,永远没法知道对方想不想见你,凭空去猜测别人的想法,是最愚蠢的。” 论感情经验的丰富程度,一屁股风流债的他肯定要甩这位如同一张白纸的幺姐十几条街。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原本乌黑靓丽的长发越来越多的被挽了起来。 “什么办法?” 何启扬下意识问。 “去站到不得不被看到的地方。” 曾经用三寸不烂之舌把郭氏小公子劝回去的何启扬愣神,咀嚼的嘴里的酒水回味。 “姐,我怎么感觉你和二姐越来越像了。”(本章完) 828 情书(第二更!) 美好的旅途总是短暂的。 回到了东海,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云兮,谢了。” 分别时,杨妮对裴云兮说了句,将江老板给彻底无视了。 不过也好像没什么问题。 毕竟她能得到那个角色,是因为裴云兮的“出让”。 走的时候,杨妮还是有礼貌,不忘冲江辰……抿嘴一笑。 虽然很公式化,但应该让江老板多少有点安慰。 双方各自上了来接机的车。 “代言的事,你考虑好没?” 裴云兮扭头。 “我说的是,那个零食品牌的代言。” 江辰解释。 要是罗鹏看到他的表现,应该会有所改观。 这个老板,嗯,还是挺尽责的。 “为什么不找杨妮姐,效果也是一样。” 什么叫佛系。 “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老板不假思索的回了句,给出的理由,之前就站得住脚,现在……更是无法辩驳了。 “你要是还没想好,没关……” 江辰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把合同给崔恒就行。” 依然犹如天籁,可美中不足的是,缺了点感情。 江辰讶异。 这么爽快? 连代言费都不商量了? 看了眼那张或许永远都看不腻的绝色容颜,江辰也没矫情,“嗯”了一声。 保母车驶进春秋华府,然后在白色豪宅前停下。 裴云兮推开车门。 “你的包。” 江辰拿起她的包。 裴云兮接过,下车,甚至连谢谢都忘了说。 名气大了,所以忘了礼貌? 江辰没提进去坐坐,让司机开车。 裴云兮提着包,走进别墅。 后院。 洛璃儿拿着画笔,正全神贯注的在画板上涂画。 “怎么这么听话。”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抖动的画笔差点毁了一个多小时的心血。 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表姐已经站在那里。 “姐,你吓死我了!” 对于表姐的忙碌,她早已习惯,并且理解。 “我一直都很听话的好不好。” “给你带了礼物。” 裴云兮转身。 礼物? 洛璃儿宝石般的眼睛蓦然一亮,立即放下画笔,赶忙跟了上去。 裴云兮拿起包,将从港城买的那条手链拿了出来。 “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女人啊。 果然善变。 这一点不分年纪。 洛璃儿压根忘记了之前是怎么抱怨不给自己涨生活费的表姐是葛朗台的,捧着那把手链,爱不释手。 “行了。” 裴云兮都有点看不下去。 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的影响,演技越来越精湛,但到底,还是难免有些流于表面,过于浮夸。 以这丫头的眼界,怎么可能为一条手链这么兴奋。 完全是演给她看呢。 不过她也能够领会妹妹的好意。 故意表现对礼物的喜欢,是想让她开心。 “姐,我知道,我不会戴到学校去的。” 还没开口的裴云兮合上嘴。 给这丫头送的礼物,她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了,这丫头的房间柜子里,打开全部满满当当。 洛璃儿将手链戴在雪白纤细的手腕上,“姐,漂亮不?” 这些能让普通女孩子疯狂的首饰,对她来说,只像是收藏品。 毕竟她还只是个学生。 不提表姐,她自己都不大愿意承受同学异样的眼光。 “还行。” 裴云兮控制不笑。 人靠衣装。 衣也靠人装。 其实给这丫头挑礼物,她一般都不用怎么费心思。 欣赏了下,洛璃儿抬起头,乌黑的大眼睛充满纯真:“姐,要不你以后不用给我买礼物了,麻烦,你直接给我折现吧。” 这算盘打的,聋子都快听见了。 裴云兮置若罔闻,继续翻包。 洛璃儿悄然叹息,看了看手腕上的奢侈手链。 好吧。 又多了件收藏品。 裴云兮又从包里掏出个盒子,即使以洛璃儿的眼界,也觉得相当的名贵和高档。 “姐,这是什么?” 她好奇道。 “别人送的礼物。” “什么东西啊,我看看。” 洛璃儿迅速伸出小手,把首饰盒拿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 “哇……” 她发出惊叹。 这自然是向太送的那条项链。 裴云兮重新拿回来。 “姐,这项链肯定很贵吧?谁送的?男的女的?” 好奇心泛滥的洛璃儿语如连珠般不断询问。 “女的。” 裴云兮简单回答。 “我不信。” 洛璃儿斩钉截铁。 可她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她姐压根没解释,当作没听见,把盒子关上。 “姐,你包里还有什么东西?” 洛璃儿俨然像是把那个包当作了百宝箱,动作迅捷,把包拿到手中开始翻找。 裴云兮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形象代言人,就连这个比普通女士包要大的手提包,也是品牌的。 “没了。” 裴云兮话音未落,只见正在翻着包的洛璃儿停了下来。 “姐,你骗人,这是什么?” 洛璃儿竟然从包里找出来一个信封,狡黠的道:“不会是情书吧?” 裴云兮微微走神。 她根本不记得,她包里有这么一个东西。 或者更确切的说。 这个信封根本不是她的。 “给我看看。” 裴云兮伸手去拿,可被洛璃儿躲开,这丫头跳下沙发,“我来打开。” 女人怎么可能送表姐项链? 一定是男人送的! 表姐难道 ——恋爱了?! 越想越兴奋的洛璃儿将信封拆开,然后幼态的童颜徒然凝固。 只见她用两个手指,将信封里的东西慢慢的夹了出来。 “姐,这是……什么?” 她大惑不解的看向表姐。 当看清信封里的东西,裴云兮也彻底呆住。 哪里是什么“情书”。 分明是一块剪裁下来的床单! 面对妹妹疑惑的目光,前一秒还镇静的坐在沙发上的裴云兮几乎是跳了起来。 这位统一东西方审美的人间绝色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冲到妹妹面前,一把将信封连同床单夺过,脸色的红晕,是任何颜料都描绘不出的瑰丽! “混蛋!” 她面赛桃花,信封连床单一起紧攥,切齿咬牙。 洛璃儿茂密的睫毛呆呆的眨动。 还以为自己干了件贴心细腻的事的江老板刚下车,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本章完) 829 第一更(4k!) “嗡……” 经过的豪华轿跑,引起了校园内学生的瞩目与议论。 “看,那是不是李姝蕊的车?” “758,没错,是李学姐的车牌。” “可惜,李学姐马上都要毕业了,我都没亲眼见过她一次。” “哈哈。有句话咋说的,相见不如怀念。” “咋的,你见过?” “我没见过啊,但是我不会做梦啊。李学姐早就有男朋友了。” “行了,别卖弄了,以为谁不知道似的。赶紧,罗学长的演讲应该快结束了。” …… 听不见东大学子们的议论,极具知名度的帕拉梅拉在某栋女生宿舍门口停下。 “我到了,马上过来。” 一边说着电话,某人一边推门下车, 哪里是傲视群芳的艺院院花,看见帕美里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女寝周围的男男女女尽皆诧异,继而醒悟。 “请问,你是江辰江学长吗?” 放下手机的江辰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位长发飘飘、戴着眼镜的气质型女孩正盯着自己。 眼神亮晶晶的。 “你好。” 他微微一笑,很是礼貌, 不出意外,肯定是自己的学妹了。 见没猜错,这位气质型眼镜妹纸越加激动,看向江辰的眼神,近乎“仰慕”的味道。 “江学长你好,我也是经管系的,今年大一,我经常听说你,你本人比照片上要帅气……” 女孩子,确实要比男孩子要大胆勇敢啊。 “谢谢。” 在学妹面前,江辰同志还是比较注意自己的形象,没骄傲,相当随和绅士。 “江学长,能一起拍张照吗?” 妹纸眨巴着眼睛,恳切的提出请求。 作为学长,还是同系的,江辰自然没法回绝。 等一张合照拍完,江辰发现不对。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江学长,我也是商学院的……” “江学长,你们公司招人吗?” “能给我签个名吗江学长。” …… 江辰终究是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周遭被堵得水泄不通,就像掉入粉丝群的偶像,不仅女孩,很多男孩都跑来凑热闹。 他在东海的时候,可从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要怪只能怪东海大学不遗余力的宣传,现在的他,已经被塑造成了学习楷模与奋斗模板。 天赐资本没有上市,但有关人士给出的估值已经超过百亿。 毕业一年创造一家百亿企业,怎么能不让这些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学生们崇拜? 成王败寇。 人一旦成功,甚至不用自己动手,自然会有人主动帮你遮掩曾经的“污点”。 当初人人喊打的天字号大舔狗一边签名,一边面对镜头摆pose,笑容都快僵了,可奈何身边的人压根没有减少的迹象。 还有得到消息的男生女生源源不断的跑来。 就在气温升高,江辰额头情不自禁的开始冒汗的时候,一只沁凉的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硬生生将他从人堆里拯救了出来。 是洛璃儿。 “你出门不带保镳吗?” 作为东大的校花,这丫头在学校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换个人,恐怕没这个能力带他杀出重围。 “这里就是我的家,回家还带保镖?” 东大对他的栽培还是值得的。 饮水思源。 对于他的马屁,洛璃儿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角。 喘了几口气后,江辰笑道:“谢了。” “来找李学姐?” “你的罗鹏学长今天在学校不是有个演讲吗?我来看看。” 本来东大是想邀请他的,不过因为他在港城,所以这个任务落在了罗鹏身上。 耽搁了这么久,那边只怕快尾声,江辰抓紧时间,问了句:“一起去?” 洛璃儿转身。 江辰跟上。 两人往演讲礼堂方向走。 “江学长,问你个事儿。” “说。” 江辰很爽快。 “你的公司,禁止艺人谈恋爱吗?” 洛璃儿语出惊人。 江辰意外,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张漫画般的小脸。 “你问这个干什么?” “很多公司不是都有这个规定吗,不允许艺人谈恋爱。” “你听谁说的?” “你告诉我有没有就好了。” “应该没有吧,怎么了?” “唉。” 这丫头居然老气秋横的叹了口气,搭配她那副幼颜,别有生趣的反差感直教人忍俊不禁。 “还不是因为我姐。她现在也老大不小了,马上就要奔三了,江学长,你说她是不是该考虑个人的感情问题。” 江辰微愣。 一时间,竟然搞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了。 “这是你应该操心的事吗。” “我怎么不能操心,那是我姐,江学长,你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你这个人的亲情观念非常淡薄。” “……” 江辰无言以对。 “反正没有就好。” 一边走,洛璃儿一边自顾自道。 江辰偏头看着她的小脸,沉吟片刻,试探性道:“是有人追求你姐,还是你姐有喜欢的人了?” 无缘无故,这丫头应该不会提这种话题。 “我一个月都见不到她几次,我哪里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不得不承认。 虽然年纪小,但这丫头脑袋瓜还是相当聪明的,绝不是什么傻白甜。 瞅瞅这装傻充愣的本事。 江辰也没继续打探,就像随口闲聊般道:“你觉得你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一,肯定不能太帅,太帅会没有安全感。” “……” 究竟是你姐的标准,还是你的标准? “像江学长你这样的就行。” 洛璃儿看着江辰的脸,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眉眼相当认真。 “……” 江辰表情僵硬,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拜托详细解释一下。 什么叫。 ——像他这样的就行? 自己长得很丑吗? “像我这样的,应该不行吧,刚才很多人都说我比照片帅。” 江辰就事论事。 和这丫头都这么熟了,自然没必要太过谦虚。 “噗……” 他话音落地,洛璃儿顿时噗嗤一笑,那画面,确实美不胜收。 只不过江辰同志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语不发的看着校花学妹。 “不、不好意思。” 洛璃儿还是懂礼貌的,废了老大的劲才捂着嘴巴忍住笑,等情绪被控制下来后,才放下小手,然后一脸真挚的道:“江学长,你肯定是不丑的。” 真是礼貌的安慰啊。 江辰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被打击的颓丧,坦荡的点了点头:“不丑就行了,外表对于男人来说并不重要。” “嗯。我非常赞同你这个观点。” 洛璃儿大点其头。 她应该不是刻意挖苦江辰,这丫头其实是一个很实诚的人,只能说人与人的审美标准不一样。 也不看看她们姐妹什么颜值,标准高一些,无可厚非。 “第二点呢?” 江辰继续问。 “第二点,得对我好。” 洛璃儿不假思索回应,并且一本正经。 “对你好?” 江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比如说给我零花钱什么的。” 没听错。 江辰忍俊不禁。 这哪里是你姐挑男人,而是你在挑姐夫吧? “你这话千万不要让你姐听到,不然你就惨了。” 江辰摇摇头。 两人来到礼堂。 “人挺多啊。” 原本他只以为只是简单的做个宣讲会,可哪知道东大准备得很隆重,可以容纳三千人的礼堂满满当当,很多人没有位置,还只能站着。 “你们是不是给学校捐了很多钱?” 洛璃儿忽然问。 江辰不解。 “商学院就差给你立雕像了。” 江辰莞尔。 两人在礼堂最后面找了个位置站着。 西装革履的罗公子坐在台上,个人演讲应该已经结束,正在接受一个新闻系妹纸的采访,文质彬彬泰然自若的模样,确实很有商业才俊的派头。 “后不后悔?” 江辰问。 “后悔什么?” 洛璃儿漫不经心。 这丫头,不会真的忘了吧? “罗鹏以前不是追求过你吗。” 江辰提醒。 “你很无聊诶。” 洛璃儿只是这么回应了一句。 江辰看了她一眼,那张小脸淡然冷静,无任何触动。 这丫头和她姐的性格,还真是一脉相承。 当然。 事情已经过去。 今非昔比的罗公子肯定也已经放下了。 “哲学家尼布尔曾经说过一段话,他说:请赐予我胸怀,让我接受无法改变的事情;请赐予我勇气,让我去改变能够改变的事情;请赐予我智慧,让我分辨两者的不同。罗学长,请问你怎样看待这句话?” 台上。 样貌出众的新闻系妹纸优雅的提问。 名牌学府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不提别的,单是这份脱口而出的文化底蕴,就比很多职业的主持人要强。 “你这个问题,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全场几千位观众,甚至还包括一部分教职工校领导,可罗鹏毫无压力,从容不迫。 人是需要锻炼的。 别说他这位天赐资本ceo、东海商会最年轻的会员了,就算换作小白来,恐怕都会很轻松。 “罗学长想到了谁?” “那个人,你们应该都认识,我的老板,也是我曾经的室友,你的学长,江辰。” 话音落地,台下响起欢呼声。 “看来想要成功,首先得学会拍马屁啊。” 洛璃儿念叨。 江辰笑而不语。 “很遗憾,江学长我们请不来,所以只能请罗学长给我们解释一下喽。” 新闻系妹纸俏皮的道。 罗鹏故作严肃,“日后我要是被降职或者开除,肯定就是因为你这番话,学妹,你到时候可得为我负责。” 罗鹏的能说会道让这位新闻系妹纸都瞬间语塞。 台下更是哄堂大笑。 前排的校领导也是露出和善的笑容。 也没有让那个新闻系妹纸尴尬,罗公子向来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等台下的笑声变小了些,含笑开口:“其实尼布尔的这几句话,让我想到了我曾经去英国时,看到的一个无名墓碑。” “大家以后去英国,有机会的话,不妨都可以去看看,泰晤士河北岸,有一座大教堂,叫威斯敏斯特,那里埋葬了很多名人,英国的很多国王埋在那里,莎士比亚埋在那里,牛顿埋在那里,但是每一个人去那里的人,都会在一座无名墓碑前,良久伫立。” “为什么?” 新闻系妹纸好奇的问。 “因为上面的碑文。” 罗鹏不疾不徐的笑着开口:“它是这么写的:当我年轻的时候,我雄心勃勃,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可当我年岁渐长,我发现我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于是我将目光放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可是当我进入晚年后,我发现改变我的国家也很难,于是我决定只改变我的家庭。而等我到了行将就木,我才幡然醒悟,如果最开始我先改变自己,也许在我的影响之下,我就能改变我的家人,然后,在家人的鼓励和帮助下,说不定就能改变我的国家,进而,影响整个世界。” 江辰站在礼堂最后面。 罗鹏和他的出生不一样,和一部分富二代也有很大区别。 他们为什么能成为兄弟,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分在一个寝室的原因。 金无足赤。 花花公子,也会有闪亮的地方, “很多时候环境很难改变,我们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面对底下黑压压的师生们,罗鹏侃侃而谈,“许多世界政要和名人看到这块碑文时都感慨不已。有人说这是一篇人生的教义,有人说这是灵魂的一种自省。不管大家有没有去过那座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都应该记住这段碑文。” “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这么一句台词:如果你提前知道你人生的结局,是否还有勇气,重来一遍。人需要的不是和别人比较,而是和自己。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我们优秀的人,也总会存在比我们差劲的人,比较没有意义,也没有尽头,所以我觉得,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说的多好。” 江辰望着台上,有感而发。 似乎是看不下去他们的互商业互吹,洛璃儿掉头走开。 江辰也不介意,抬起双手。 “啪、啪、啪……” 掌声响起。 随即由点及面。 其余人反应过来,掌声趋于雷动。(本章完) 830 薅羊毛(加更!求月票!) “罗学长,为了今天的演讲,准备了很久吧?” 东大门口。 斜对街的餐厅内。 许思怡调侃的看着玉树临风的罗公子。 她还是标志性的酒红色长发,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性感风情,要是不认识的人,应该根本想不到她还是一位在校大学生。 相比之下,旁边的郭冉无疑要中规中矩很多。 “还需要准备?都是临场发挥。” 刚刚勾动无数少女芳心的罗公子一副信手拈来的模样。 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 不过有一点比较遗憾, 已经不在学校上学了。 “你男朋友下班没?” 李姝蕊问郭冉。 “对啊,叫他一起来吃饭呗。” 郑晶晶当然也在。 都是很熟悉的朋友,可是好久没见了。 “应该还没。” 江辰看向郭冉,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与对方的男朋友在舞蹈室见过一面,本来很不错的工作,可因为投资失败,亏了一大笔钱,不得已去送外卖,为了帮男友还债,郭冉还借了高利贷。 “你男朋友还在送外卖吗?”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出来,不提别人,以郑晶晶的个性,保管得发火。 毕竟这话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可这是江辰。 认识这么久,这位学长的性格,她们寝室谁不了解。 而且不看看人家现在的成就和社会地位,有必要在她们面前显摆吗。 “嗯。” 郭冉还是那么文静。 “送外卖也得吃饭的吧,如果他在附近的话,可以顺道一起吃个饭,也耽误不了多久。” 江辰笑道。 许思怡朝好姐妹暗暗使了个眼色。 “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郭冉起身离座。 “两位美女,你们呢?还单着?” 罗鹏打趣的问。 郑晶晶的性格江辰曾经领教过,可谓是相当泼辣,要是以前,多半就是一句“关你屁事”甩过来了,但是现在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温柔了啊。 “罗学长呢?谈恋爱没?” 许思怡倒是没怎么变。 “谈什么恋爱,哪有时间。” 他含沙射影的长叹口气,“我这个人,就是做牛做马的命噢。” “行了。” 江辰笑道:“姝蕊也快毕业了,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闻言,许思怡和郑晶晶不禁对视了一眼。 好姐妹归好姐妹。 羡慕也是真实的。 天赐资本,是她们眼睁睁看着创立的,当初好像也是在这个餐馆吃的饭。 而现在…… 一年的时间。 那家最开始只有几个人的小公司已然脱胎换骨,现在据说都已经有了百亿的规模。 全国这种规模的企业拢共有几家? “毕业就当老板娘,晶晶,你说我们怎么没有姝蕊这样的福气。” 许思怡幽幽叹了口气。 “呵呵,许学妹,当初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啊,我没记错的话,最开始,是你和江辰先认识的。” 这种玩笑,除了罗公子,应该也没别人敢开了。 就连许思怡心里都吓了一跳,连忙观察李姝蕊的脸色,见对方没有不快,这才悄然松口气。 她不是郑晶晶,没那么没心眼,也不是郭冉,那么无欲无求。 人与人的关系,终究会慢慢变化的,无可避免。 她们现在还是姐妹,但已经不仅仅只是姐妹。 “江学长当初找我,还不是因为姝蕊。” 许思怡笑容娇丽,可脑海中闪回那段往事,内心还是忍不住百感交集。 那时候,她只是把江辰当一个傻子,以李姝蕊为筹码,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 最后成功了。 骗了多少来着。 好像五千多。 拿去买了一条黄金手链。 当然, 现在早就卖了。 罗公子什么人物,哪里看不出许思怡俏丽神态下的不自然,立即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出格。 他和江辰的关系,不代表李姝蕊几女的关系。 女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比男人要复杂。 “没事,你们长得这么漂亮,改天我开个联谊会,都是青年才俊,随便挑。” 罗鹏转移话题。 郭冉走了回来。 “怎么样?来吗?” 郑晶晶问。 郭冉摇头一笑,“他说还有最后几单,让我们先吃,送完就过来。” “真辛苦。” 郑晶晶有感而发。 “郑学妹,哪有工作不辛苦的,这个世界能够不劳而获的,只有贫穷。” 罗鹏这话,江辰都很是赞同。 哪怕他赚取舔狗金,也得绞尽脑汁,而且冒极大风险。 “你干什么?取餐在那边。” 大概半个多小时,郭冉的男友才到场,只不过因为穿着外卖服来不及换,被餐厅误会。 郭冉急忙去解释。 江辰记得他,对方也还记得江辰,并没有因为身上的工作服而有任何自卑,坦荡自然的同江辰等人打招呼。 这份心性,就值得称赞。 “江先生,上次郭冉借贷的事,还没来得及向你说声谢谢,那笔钱我们一定会尽快还你。” 江辰有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不过李姝蕊心有灵犀的在旁边提醒:“曲靖。” “不急,我又不会收利息。” 江辰笑着回道。 郭冉面露羞涩。 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这个因为投资失败才如此狼狈的男人也脸带笑容:“我知道江先生不在乎,但是欠人家东西,我总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挂着,早点还,早点轻松。” 江辰闻弦知意,“现在送外卖,效益不错?” “还行吧,都说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可这次,我们池鱼倒是受益匪浅。收入比之前提高了许多。” “我们现在点外卖也便宜了。” 许思怡插嘴道。 “要是长城和袋鼠能一直打下去就好了。” 郑晶晶也发表看法。 江辰一语不发。 一个两个都想着薅羊毛,哪知道最大的苦主就坐在边上。 “李学妹,待会你买单的时候,看看长城和袋鼠上是不是有团购,能便宜不少。” 罗公子这个ceo,真是勤俭持家啊,而且话说的,那是相当的理所当然。 不过不是该他结账吗? 也是。 他可是拒绝了校领导的邀请来吃这顿饭。 而且有老板在,哪需要他当显眼包,那不是僭越吗。 “你裤子怎么了?” 郭冉不经意间注意到男友磨破的裤子, “刚才送餐的时候,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是说了让你别着急吗?没受伤吧?” 郭冉立即露出关心之色。 “没事,干这行,这点小磕小碰算什么。” 曲靖若无其事轻笑,拉住女友的手。 “还是得注意安全,我看新闻上,有外卖员为了赶时间,闯了红灯,结果被撞飞了,医院都没去,直接抬火葬场。”郑晶晶接话。 这妹纸。 还是一如既往的梗直啊。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本章完) 831 干姐姐(双倍求月票!) “听说现在送外卖,都开始送房子了?” 罗鹏问曲靖。 两人的社会地位存在巨大鸿沟,可罗公子没任何架子。 客观的讲,并不是说他不戴有色眼镜,只不过他对贫富没有任何偏见。 曲靖只是碰到了人生的挫折,好歹也是签了劳务合同的职业外卖员,当初的江辰,可要惨得多,到处打零工,也没影响两人称兄道弟。 有一说一,抛开感情方面的瑕疵,罗公子这个人三观还是挺正的。 “袋鼠没有这个福利,长城专送有。” “那你为什么不去长城专送呢?” 罗鹏疑惑,好奇。 曲靖身上的黄色制服,正是袋鼠的工作装。 曲靖筷子停了停,人在低谷,却很平和,“因为长城专送的福利房只针对几年以上的老员工,我并不打算长期干这行。” 罗鹏恍然。 差点忘了。 人家只是暂时碰到了困境才去送外卖而已。 “不过说真的,如果福利房制度是真的,送外卖倒还确实是一份好工作。比如在东海这个地方,有多少岗位干几年能够买得起一套房子?恐怕一套厕所都买不起。” 罗鹏有感而发。 “罗学长,你说的是你家的厕所吧?” 许思怡调侃。 罗鹏叹了口气,“我哪来的厕所,到现在我都还是租的房子。” 郑晶晶几女有些惊讶。 百亿企业的ceo,租房子? 不过她们到底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不傻。 罗鹏嘴里的租房子,和普通人的租房子肯定不同。 很多富豪名流都不爱买房,宁愿一个月花几十上百万去租房住。 不同的阶层,价值观天差地别,很难去跨级理解。 “不知道长城专送这项福利包不包括兼职,如果包括的话,我下班了也去跑跑。” 罗鹏的念道让曲靖在内的所有人都笑出了声,甚至是江辰这个老板。 “你要是真想尝试,明天放天假。” 江老板豪爽的开口,“正好,让曲哥给你当师傅。” 论年纪,曲靖确实要比他大几岁,可两人的层次,悬殊巨大。 江辰的称呼让曲靖受宠若惊,无所适从。 “罗学长,最好不要去,送外卖很辛苦,你可能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郭冉由衷的劝慰。 “呵呵,开个玩笑,我这个人路痴,别说赚钱,估计单单超时还得赔钱。” 罗公子也挺会借坡下驴,主打就是一个听劝。 就像朋友间小聚,大家天南海北的闲聊。 “罗学长,你刚才说的那座什么教堂,以后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去一次。” “威斯敏斯特教堂。” “对,威斯敏斯特教堂。” 许思怡也不尴尬,推了推郑晶晶胳膊,“等毕业了,我们就一起出国旅行,向罗学长学习,见见世面。” “你这个观点,我可不认同。” 罗鹏一边夹菜,一边笑道:“如果只是为了见世面,没必要非得出国啊,去农村,去乡下也是一样。” 他的离奇言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去农村,去乡下见什么世面?看农民伯伯种地啊?” 许思怡笑。 “有什么不可以呢。” 罗鹏抬起头,不再轻佻,神色认真,“许学妹,问你个问题,你知道小麦和稻谷的差别吗?” “……” 许思怡哑然,继而道:“小麦不就是稻谷吗?” 罗鹏面色自若,目光转移,“郑学妹?” 大大咧咧如郑晶晶有点尴尬,“小麦好像不是稻谷。” 罗鹏给了她一个赞赏加鼓励的眼神,“那你知道它们两者的差别吗?” 郑晶晶无言以对。 “郭学妹?” “……” 罗鹏的目光一直移到李姝蕊的脸上。 可这无疑也触碰到了李姝蕊的知识盲区。 “虽然都是五谷,但小麦是种在陆地上,稻谷是种在水田里。” 还是江辰博学多才,为女友解围,进行简单的科普。 作为名牌大学生,居然连稻谷小麦都分不清,貌似匪夷所思,可又好像合情合理。 江辰虽然和几个女孩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但到底家庭环境不一样,他外公外婆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靠种地为生,小时候放暑假,他一般都会回乡下“度假”。 而读艺术的,不提家境多好,但一般也不会太差,应该很少有下乡的经验。 “鸡蛋多少钱一斤,大米多少钱一两,谁知道?你不准说话。” 罗鹏不让江辰这个挂逼插嘴。 结果就是鸦雀无声。 罗鹏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知道吗?鸡蛋多少斤一斤?大米多少钱一两?” 许思怡忍不住反诘。 “我不造啊。” 罗鹏耸了耸肩,搭配他名贵得体的西装,回答得格外理直气壮。 “……” 所有人尽皆沉默。 “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问你们啊。”罗公子理所当然。 许思怡红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最后笑了一声。 “出国旅游,潜水滑雪,楼下散步,乡间田野,见世面,不就是见世界的一面。” 罗鹏笑道:“后厨的洗菜阿姨,刚才那个问题,她肯定知道。可是威斯敏斯特教堂是什么东西,肯定是不懂的,那我和她两个人,谁更见过世面?” 还是哑口无言。 “所以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一句见没见过世面可以衡量的,而是能不能透过这个世界的任意一面,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 曲靖应该是没见过以前的罗鹏。 还不是天赐ceo,只是个学生的罗公子,当时吃饭,嘴里侃的,十句八句不离美女。 所以此时曲靖一脸敬佩,抬起双手。 “啪啪啪……” 所有人目光移来。 “罗先生这番话,发人深省。” 罗鹏谦虚一笑,扭头看向江辰。 “该你了。” 江辰不为所动,完全没有展示风采的意思,伸筷子夹菜,“你继续。” 吃完饭。 各自离开。 罗鹏开了车。 曲靖估摸还得“加班”,骑电动车离开。 许思怡几女回了寝室。 江辰和李姝蕊在东大内散步。 “我以前不太明白,你和他为什么会成为朋友,现在懂了。” “他以前的口才没这么好,应该是应酬多了,锻炼出来了。” 江辰客观公正,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学弟学妹们,笑道:“不过他这个人,骨子里其实要比我更愤世嫉俗一些。很难想象吧,一个出生优渥的富二代,居然会共情穷人。”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姝蕊偏头,眨了眨眼。 江辰莞尔一笑,无视周遭关注的目光,旁若无人的牵住女友的手。 李姝蕊也很大方,反手将男友的手握住。 “罗鹏性格就是那样,让许思怡她们别往心里去。” “你觉得她们会吗?” 李姝蕊反问。 江辰哑然。 也是。 罗鹏从来不是表面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见过不少“世面”的许思怡她们,也肯定是聪明的姑娘。 “她们现在还想着找豪门阔少?” 江辰玩笑的问。 李姝蕊摇了摇头,握了握男友的手,“没,她们现在只想找‘潜力股’。” 江辰忍俊不禁,牵着女友在母校散步,一边道:“我觉得像曲靖那样的,就挺好,努力,踏实,坚毅,郭冉眼光不错。” “你怎么不帮帮她们?” 江辰询问。 完全有能力帮忙室友改善困境甚至可以改变人生的李姝蕊轻声道:“你怎么不帮?” 也是。 刚才吃饭,江辰完全有机会,只不过举手之劳。 但是人是有自尊的。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他人的恩惠。 江辰哑然一笑。 “过得累点,也没什么,只要能感受到幸福,就强过无数人了。” 李姝蕊点头,目视前方,“触景生情了。” “……” 江辰哭笑不得。 “你和思怡,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李姝蕊扭头,貌似随口的道。 “没,你别听罗鹏瞎说。” 江辰一脸正气,虽然曾经不小心看过许思怡换衣服,但是他,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问心无愧。 “真没?” 李姝蕊看着他的眼睛。 “真没。” 江辰斩钉截铁,“不过她骗过我钱。” “什么时候?” 江辰笑着将过去的事叙述了一遍。 “你还给我那六千块钱,转头就被她骗走了,你们不是串通好的吧。” “难怪那条手链思怡现在没戴了。” “……” 江辰没接茬。 许思怡对他,好像确实有点不太一样,这一点从很早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绝对不同于郑晶晶,不像是对待室友男友的那种感觉。 当然。 他是个道德水准很高的人。 绝不会干丧尽天良的事,哪怕许思怡在东大也是有名有姓的美女。 李姝蕊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 “施小姐来找过我。” 话锋徒然一转。 “谁?” 江辰没跟上节奏。 “施茜茜。” 江辰心头略紧,不动声色问:“她来找你干什么?” “聊天。” 李姝蕊轻描淡写。 “聊天?” “嗯,她说她顺道路过,我请她喝了杯奶茶。” “你们聊了些什么?” 江辰试探性问道。 李姝蕊脸上看不出太大的异样,不紧不慢的被男友牵着,享受着仅剩不多的大学时光。 “她问我有没有姐姐。” 江辰始料未及! 那魔女脑门子又抽什么风? “……可能是她现在工作压力有点大,你理解一下。” “我感觉她状态还挺好的。” 李姝蕊发表不同看法,然后继续汇报:“她让我认她做干姐姐。” 江辰微愣,眼角不自觉抽搐。 干妹妹干女儿倒是常听说。 可是干姐姐? “你没答应吧?” 他迅速问。 此时此刻,江辰脑子里不由自主闪过几个曾经听过的字眼。 做大做小! “没。” 江辰松了口气,然后赶忙道:“别搭理她。她有个弟弟,还是表弟,从小到大被她折磨得痛不欲生,现在上初中,看到她就瑟瑟发抖,” 施大小姐的厉害之处,其实不需要他提醒。 “她要是再来找我怎么办?” 李姝蕊看着他。 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魔女的个性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应该没那么多的时间。要不你向学校的保卫科反映,以后不要放她进来。” 不愧是曾经的学霸,思维之敏捷令人望尘莫及! 李姝蕊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会,直把江辰看得有点尴尬。 “上一届元旦晚会,她是学校的贵宾。” “……” 江辰默然。 “没事,我稍后给她说一声。” 虽然现在,确实是能让向家夫妇率众相送的人物,可关键是,在施大小姐面前,不太顶用啊。 “没关系。” 李姝蕊抿嘴一笑,相当贴心,摇了摇男友的手,“她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对我还挺和蔼的,我能应付。” 都是表象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姝蕊还是太天真了。 学生怎么斗得过社会人? 当然,这些话江辰也只能放在心里,没办法说出口。 “我和方晴姐也有聊天。” 惊喜一个接一个,让江辰应接不暇。 看来她的生活也不清闲。 “方晴姐现在辞职了?” “嗯。” “好机会啊,方晴姐那么有能力,我们可以聘请她来工作。” 江辰凝了凝眉。 这个想法看似没问题,很合乎情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看了看李姝蕊,又没法瞧出什么端倪。 “……我和她提过,但是她没同意。” “你提不同意,换作我来说,或许不一样。” 四目相对。 江辰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乱。 随即。 又莫名想到了裴云兮。 于是更乱了。 真不知道罗鹏那个花花公子以前,是怎么在那么多女孩之中如鱼得水的? 等等。 自己怎么会想这种问题? 他和罗鹏那厮,根本不是一类人啊。 “不舒服吗?” 看见男友的脸色不太自然,李姝蕊关心询问。 “胸有点闷。 江辰呼出口气,强颜欢笑,顺着女友的话道:“那你问问方晴吧。” “嗯。” 两人走到寝室楼下。 “我上去了。” 江辰点头。 女寝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可李姝蕊从来不是一个害羞的人,主动仰起头,在江辰的嘴唇上点了一下,然后转身。 江辰也很大方,沐浴四面八方的各色视线,面带微笑,只不过等李姝蕊走进寝室楼后,神情骤变。 二楼。 李姝蕊停在楼梯的窗户前,看着底下愁眉深锁,唉声叹气的某人,眼神轻轻闪动。 (本章完) 832 妙哉,妙哉(中秋快乐!求月票!) “江总……” “说。” cx娱乐。 江辰办公室。 内娱金牌经纪人崔恒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己的老板。 “这份代言合同,施总不同意。” 那魔女什么时候操心过cx娱乐的业务? 看来根本用不着他亲自上门啊。 并没有为难崔恒,江辰不以为意般问道:“施总在公司?” 崔恒点头。 “你先去忙吧。” 等崔恒离开后,江辰看着那份合同,然后拿起,起身。 “咚咚咚……” 他来到施茜茜的办公室门前。 无人回应。 江辰径直推门而入。 施大小姐坐在老板椅上,典型职业女强人打扮,低着头看文件,端庄而认真。 “咳。” 江辰清了清嗓子。 施茜茜抬起头,神色淡定,“有事?” 这架子,拿捏得到位了。 江辰走近,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下,将手里的代言合同放在桌面上。 “为什么不同意?” 施茜茜放下手里的事,双手抱胸,很自然的回了句:“这是我的权力。” 江辰不愠不怒,平心静气道:“这是你的权力,但是你起码得给个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这种代言档次太低,会损害裴云兮的公众形象。” 闻言,江辰很快辩驳道:“民以食为天,衣食住行是最基本的民生,民生无小事,难道只有奢侈品牌,才配得上她的咖位?一瓶小小的矿泉水,也能创造出一个首富。” 没有胡说八道。 确实有位首富,就是卖矿泉水起家。 “正是因为民以食为天,所以才要更加慎重。”施茜茜不为所动,双手环胸,靠在老板椅上,有条不紊道:“食品和其他商品不一样,一旦出了问题,影响很大,裴云兮现在是公司的顶梁柱,不能出问题。” 真是大公无私啊。 江辰笑了。 “怎么听你的意思,我好像是要害她似的。cx难道不是我的?” “谁知道呢。” 施茜茜轻描淡写,“cx是你的,但天赐资本,也是你的,并且是你一个人的。” 四目相对,江辰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么说,就有点伤感情了啊。” “作为一名企业家,你说这样的话,不显得幼稚。” 得。 还开始教育起他来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 “没话说的话,先出去吧。” 施茜茜放下手,貌似又要忙。 “你让姝蕊认你做干姐姐,是什么意思?” 江辰转移话题。 “这是在公司,不是谈私人问题的地方。” 江辰哑然失笑,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她做了你妹妹,你就顺理成章高了我半个辈份?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想,是不可能的。” 这种脑回路,不是绝顶聪明的人,肯定想不到。 “砰!” 施总登时拍了下桌子,可似乎是拍疼了,手迅速又缩了回去。 “你给我出去。” 江辰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着笑,一动不动,“你先说清楚。” 还真是近墨者黑。 胡搅蛮缠,以前可是施大小姐的拿手本事。 施茜茜放下文件起身。 “干嘛去?” 施茜茜充耳不闻,拿着包往外走。 江辰见状,立即起身,堂而皇之跟上。 乘电梯下楼。 走出大楼。 江辰一直跟着上了车。 施茜茜也没轰他,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你要是答应不再去骚扰姝蕊,我马上下车。” 江辰给出台阶。 可施茜茜置若罔闻,嘴角勾勒起计谋得逞的薄削弧度。 “谁让你下了。” 伴随着话音,穿着高跟鞋的脚逐渐用力,随着油门的轰响,amg的卓越性能开始发挥。 车速肉眼可见的迅速飙升。 江辰抓住车门上的扶手,提醒道:“超速了!” “没事,这车的安全性能很好,气囊多。” “……” 江辰毫不羞愧的立马认怂,“靠边,我下车。” 施茜茜扭头,“怎么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江辰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她去辩论,“看前面!” 施茜茜收回目光,重新目视前方。 一路心跳中,amg安全停下。 江辰稳住呼吸,给予肯定,“车技不错。” 废话。 施大小姐第一次摸方向盘的时候,还没成年,更别提驾照了。 施茜茜解开安全带,走了下去。 章华寺? 等江辰跟着下了车,才注意到居然来到了一家寺庙门口。 “别告诉我你现在开始信佛了。” 他讶异的转头。 “不行吗?我现在是这家寺庙的俗家弟子。” 江辰愣住。 俗家弟子?! 视线由上至下,最后到那双系带高跟鞋。 哪一点和佛门相像了? “别开玩笑了……” 施茜茜已经朝寺庙里面走去。 错愕的江辰原地站了会,最后跟上。 虽然现在佛门饱受诟病,但同样不缺人气。 前来烧香礼貌佛的香客不少。 “你出家的事,施叔叔他们知道吗?” 江辰走在旁边,忍不住小声的问。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任何事发生在这魔女身上,好像都不值得奇怪。 施茜茜不作回答。 “即使你想不开,也没必要拜在佛家门前啊,尼姑多丑,还不如当道姑,不用剃头发。” 江辰同志客观的分析道。 兰佩之和道姑妹妹如果听到他的这番评价,应该会为之点赞。 施茜茜脚步猛然一停,二话不说,抬起高跟鞋就往他踩来。 上次在医院身手格外敏捷的江辰同志这次反应却出奇的迟钝,被结结实实踩到了鞋面。 即使那只系带高跟鞋的鞋跟并不算长,也不算尖,但是依旧让他骤然变色,好在顾虑到佛门清净,硬生生把痛呼憋住。 施茜茜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么暴躁。 哪像一个方外之人? 江辰慢慢喘息,休息了一会后,才一撅一拐跟上。 “妈。” 来到大雄宝殿门前。 殿门口。 孟美玲正和一个和尚交谈。 那和尚和普通的和尚不同,披着夺人眼球的袈裟。 “孟阿姨。” 江辰也很快喊了一声。 和施茜茜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的金海主母看来,注意到江辰的一撅一拐。 “你脚怎么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被树根绊了一下,摔了跤。” 江辰轻松一笑。 “要不要去上点药?” 孟美玲展现出作为长辈的关心。 “没事,不用麻烦了。” 孟美玲点了点头,随即介绍道:“这是章华寺的主持方丈,弘海大师。” 所谓俗家弟子,肯定是扯淡,施茜茜来这里,应该是为了孟美玲。 “大师好。” 她又开始表演了,抿嘴一笑,淑女而端庄,大家气度。 “阿弥陀佛。” 方丈大师双手合十,“当初见施小姐,还只是豆蔻年华,没想到再见已长大成人,真是时光荏苒。” “大师,你们寺还缺人吗?” 施茜茜突兀开口,莫名其妙。 绕是方丈大师都始料未及,停顿片刻,回答道:“……施小姐此话何意?” 施茜茜抬手指向江辰,“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被树根绊倒,这是不是说明,他与我佛有缘。” “……” 江辰呆若木鸡,脸皮抽搐。 搞什么飞机?!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路上差点出车祸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把他拐卖当和尚。 江辰忙要张嘴。 不然等人家主持真的深以为然,点点头,来一句确实与我佛有缘,那就真玩蛋了。 孟美玲也被女儿的发言整得措手不及,愣了愣后,嘴角颤动的看向江辰。 在佛祖面前,要保持庄重,得憋笑。 “方丈大师……” 就在江辰急忙要开口的时候,人家的目光已经在他身上端详了一圈,然后要说话。 根骨惊奇。 命格无双。 江辰脑子里已经闪过这些字眼。 可他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这位施主……与道门倒是颇有福缘。” 听到主持的评价,江辰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悄然一震,眼神难免异样的看着殿门口的高僧。 他是一个无神论者。 尤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背景下,哪里还有真正的净土,现在的和尚,逐渐成为了一种职业。 白天在寺庙敲鱼诵经阿弥陀佛,下班开着豪车招摇过市大鱼大肉。 但此时此刻,这位慈眉善目的主持方丈,却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愧能成为一寺之主。 有点……东西啊。 方丈大师对孟美玲合了合十,然后走开。 等主持方丈走后,孟美玲立即板起了脸,看着百无禁忌的施茜茜,“你知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什么玩笑也敢乱开,简直胡闹。” 施茜茜所谓的俗家弟子明摆是瞎说,但江辰知道,这位金海主母可是虔诚的佛教信徒。 可以不信,但起码得保持基本的敬畏。 不像话。 确实太不像话了。 “去给佛祖赔罪。” 孟美玲神情威严,不容辩驳。 虽然已经执掌大权,但施大小姐还是很难违抗母上大人的权威,甚至都没狡辩一句,老实的转身,走进大雄宝殿。 一物降一物。 江辰暗自感慨,脚忽然也不怎么疼了。 孟美玲看来。 江辰谦逊一笑,“我去陪陪她。” 他缓慢的迈开脚步,从孟美玲身边经过,跨入殿内。 施茜茜跪在蒲团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像模像样,但内心虔不虔诚,那就不太好说了。 江辰站在旁边,欣赏了一会这魔女“忏悔”的模样,随即又想到刚才那位火眼金睛的方丈主持。 于是乎,他也上前,认真且庄肃的给佛像上了柱香。 “行了,佛祖已经听到了,原谅你了。” 上完香,见对方还“可怜兮兮”的跪在那不动,江辰清了清嗓子,不计前嫌开口。 施茜茜这才睁开眼。 惭愧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她对佛祖说了些什么。 她撑着膝盖起身。 “孟阿姨呢?” 等从大雄宝殿出来,孟美玲不见踪影。 “去斋房了吧。” 还真别说,拜了拜佛祖后,这姑奶奶倒确实是心平气和了不少。 “要不咱们也去蹭顿饭?” 江辰提议。 “你不会喜欢的。” 两人于是乎在寺庙内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不管现在的从业者怎么样,佛门这样的地方还是有洗涤人心的力量,不管再浮躁,空气中的香火味也能让人不知不觉宁静下来。 “你的脚、有事没?” 身边突然传来声音。 江辰若无其事一笑,“没事儿,我这个人皮糙肉厚。” 孟美玲叫女儿来寺庙,确实用心良苦。 像施茜茜这样的性格,确实应该多来熏陶熏陶。 这座庙不小。 里面居然还有一座小湖。 小湖中央矗立着一座观音像。 有位朴素的中年女子坐在湖边诵读佛经。 江辰仔细听了会,根本听不懂。 他忽然莫名想起了道姑妹妹。 “看。” 就像小朋友一样,上一秒闹矛盾,下一秒就又开始一起玩,施茜茜撞了撞他的胳膊。 江辰顺着她的视线瞧去。 前方一根歪歪扭扭的老树下,围着一些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去看看。” 揣着好奇的两人上前,站在边上看了会,才发现居然是在算卦。 看着摆摊的和尚,以及树上张贴的收款码,江辰不禁小声感慨:“看到没,现在出家人也不容易啊。” “施主,算卦吗?” 忙完一单的和尚注意到他们俩, “怎么收费?” 施茜茜问。 “一签一百。” 真不便宜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是职业的和尚,而不是外面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给他算一卦。” 施大小姐确实豪爽,直接掏手机付钱。 和尚笑眯眯的拿出签筒。 江辰正要去接,可哪知道施茜茜抢先一步。 等等。 不是给他算吗? 施茜茜不由分说,直接摇了起来。 “啪嗒。” 一个卦签跳出。 再说无用。 江辰只能闭嘴。 施茜茜将签捡起来,递给和尚。 和尚慢悠悠打开,眯着眼端详。 “喜乐喜乐,暗中摸素。水自镜花,空中楼阁。 衔石填海,抛珠弹雀。视而不见,反成耽搁。 遇不遇,逢不逢。 月沉海底,人在梦中。” 别说。 还挺文雅。 也挺玄奥。 给江辰算却自己摇的施茜茜问:“什么意思?” 和尚拿着签,只是在那摇头晃脑。 “妙哉,妙哉。” (本章完) 833 惜取眼前人(节日快乐!) 别光妙哉妙哉,你倒是解释啊。 就在施茜茜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一个年轻和尚走了过来。 “施小姐,孟施主找你。” 施茜茜注意力被转移,站起身。 “走吧。” 江辰道。 两人都不是信佛之人,来算签,只是随性之举,对于所谓的结果,并不看重。 至于那一百大洋,权当今天孝敬佛祖的香火钱了。 就在江辰和施茜茜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年轻和尚抬起手,对那个算命和尚恭敬施了个礼,并且喊了声:“弘法师叔。” 江辰面露讶异,不禁重新看了眼那个笑眯眯的算命和尚。 他虽然不懂道,也不通佛,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明白的。 弘海。 弘法。 都属于弘字辈。 也就是说,这个算命和尚,与之前的那位方丈主持,不出意外应该是师兄弟的关系。 换句话说,应该也算得上是高僧了。 难怪收费收那么贵。 注意到了江辰的关注,完全没有任何高僧气象的算命和尚冲他市侩的笑了笑,然后悠哉悠哉的将还没来得及解读或者说解读了一半的签重新放回签筒。 这钱赚得真轻松。 两人跟着年轻和尚离开。 和方丈主持同辈的算命和尚整理好签筒后,然后笑眯眯看向围在四周的香客,“哪位施主要算卦,绝对包灵,童叟无欺。” 五观堂。 也就是斋堂。 “试问世上人,有几个知道饭是米煮。请看座上佛,也不过认得田自心来。” 廊柱上刻着楹联。 看似朴实无华,可又引人深思。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 “孟施主在里面等二位。” 施了个礼,带路的年轻和尚离开。 江辰正要进斋堂,却发现施茜茜停了下来。 “走啊。” 他催促。 “我吃不惯斋饭。” 真是娇生惯养啊。 江辰随即玩笑道:“孟阿姨是这里的大恩客,让他们给你开个小灶啊。” “最近要下雨,你注意点,小心被雷劈。” “雷公不该佛祖管。” 科普了一句,江辰也没勉强,“那你等一下,我进去坐坐。” 他转身独自走进斋堂。 香客三三两两而坐就餐,还有庙内的僧侣。 “孟阿姨。” 江辰走向坐在僻静处的孟美玲。 哪怕是寺庙的大恩主,可也没有任何的特殊优待,清汤寡水,还有馍馍,难怪施茜茜不愿意进来。 “她说她吃不惯斋。” 江辰解释了一句。 孟美玲并无意外,或者说早有预料,平静的点了点头,“坐。” 江辰坐下。 “吃过斋饭没?” 孟美玲问。 江辰并没有趁机套近乎,看着桌上确实令人很难产生食欲的斋饭,诚实的摇头,“没。” “吃不惯不用勉强。” “我和茜茜可不一样。” 说着,江辰拿起筷子,夹起馍馍就咬了一口。 孟美玲看着这个随遇而安的年轻人。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坐在一起单独吃饭吧?” 江辰很有礼貌,等把嘴里的食物咀嚼下肚,才点头笑道:“孟阿姨记性真好。” 什么叫虚怀若谷。 两人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吃饭,情景可不像现在这么融洽。 那会江辰在这位金海实业主母眼里,就是一个泥腿子,想拿一张银行卡打发,不像其他小年轻拍案而起,也没怒不可遏的囔囔莫欺少年穷,江辰很平静的收了。 当然,那笔钱最后落在了施大小姐手里。 往事回首,让这顿斋饭似乎多了几分滋味,孟美玲也拿起筷子,低着头,“你的脚是不是茜茜弄的?” 江辰没想着能糊弄对方,苦笑了一下。 “受累了。” 这位金海主母安慰了一句。 耐人寻味,又令人哭笑不得。 “她最近是不是在生意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江辰试探性问。 上次在医院,那姑奶奶就有点不太正常。 “你觉得她会为生意上的事烦心吗?” 孟美玲的反问,顿时让江辰哑口无言。 知女莫若母啊。 这样的话,不是亲妈,肯定说不出来。 江辰低头吃东西,没继续接茬。 不是生意,哪还有什么原因? 生活? 那姑奶奶应该什么都不缺,惟一的可能,那就只剩下感情了。 “长城现在是兰小姐在主持?” 孟美玲的话题跳跃性也很大。 这种咖位的人物,江辰一时间还是没法揣测对方的想法,就事论事的点了点头。 “新上线的长城专送,是谁的主意?” “是我提出的。” 江辰抬起头,礼貌的正视对方,“孟阿姨,外卖事业部的所有开销,我一人承担。” “我没有和你讨论谁出资的问题,现在金海是茜茜在负责,真讨论这个问题,应该是她来。” 江辰话头停住,更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孟美玲低着头,吃着大多数人难以下咽的斋饭,却神色怡然。 “孟阿姨,关于长城专送的成立,我也和茜茜沟通过。” 江辰做出声明,表示自己的态度。 “金海本来就是最小的股东,决策权在你们手里。” 闻言,江辰心头微动。 难道说是因为在长城权力太小,从而产生不满? “吃不惯?” 孟美玲抬头。 “没。” 江辰重新动起筷子。 二十多分钟后。 江辰走出斋堂,脑子里还在思索与孟美玲似是而非的谈话。 到现在,他都还摸不透对方究竟要表达什么。 施茜茜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出神,那张瓜子脸的轮廓无形中变得干净、柔和。 这魔女要是性情没那么变幻不定的话,还是挺好看的。 江辰静静站在那里。 “我妈呢。” 还是施茜茜发现了他,起身走了过来。 “还在里面,说让我们先走。” 施茜茜也干脆,“那走吧。” 两人走到寺庙外停车的位置。 “找个地方吃饭。” 还是坐副驾,江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 “你不是才吃吗?” “你觉得那些东西真吃的饱?” 实际上江辰同志刚才吃的不少,光是馍馍就干掉了几个。 “吃不惯还要装,你说你有虚伪。” 得。 还是刚才放空的样子好看。 什么都还没吃的施大小姐发动车子。 就近找了家农家菜馆。 “点菜啊。” 施茜茜见那家伙不动。 “你点吧。” 江辰将菜单递过去。 施大小姐也没客气,将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看菜单,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我妈和你聊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聊。” 江辰就事论事。 刚才在车上,他还在一句句的回放琢磨,可是依然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半个小时,干吃?” “唠了会家常。” 江辰轻描淡写。 施茜茜抬头,“你和我妈,唠家常?” 江辰这才意识到用词不当。 “不行吗?孟阿姨第一次见面,就给我了张银行卡当见面礼,还没有哪个长辈对我这么好过。” “……” 施茜茜直接无言以对,嘴唇动了动,可是最后还是败在了对方的乐天派精神以及厚脸皮上,没再说话。 “就这些。” 服务员收走菜单,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施茜茜看了眼来显,按了静音。 “怎么不接?” “不想接。” “谁啊。” 江辰笑问。 “你猜猜。” “你猜我猜不猜。” “不猜算了。” 见始终没人接,电话断了。 施茜茜端起水杯,毫不在意。 “不方便?要不我去旁边待会?”江辰同志不可谓不善解人意。 “想知道你就说啊,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得。 我不想知道。 可江辰还没说话,施茜茜便很洒脱也很坦诚的道:“是东海一位主管经济的重要领导的公子。” 主管经济。 重要领导, 江辰捕捉到这几个关键词,“那还不给人家回一个,别耽误了公事。” “不是公事。” 施茜茜简单回应。 不是公事? 那就是只能是私事了。 江辰当然不傻,眼神异样。 “看什么,很值得奇怪吗?”施茜茜云淡风轻。 也是。 作为金海的代理董事长,唯一的继承人,再加上人又长得漂亮,虽然脾气有点瑕疵,但肯定也是不会缺人喜欢的。 “有魅力。” 江辰赞赏,然后友情提醒:“你不接电话,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喜欢他,何必耽误人家时间,也是耽误我的时间。” 施茜茜有一个很鲜明的优点。 那就是——真实。 换作别人,领导公子,即使不感冒,起码也会逢场作戏应付一下。 哪像她。 理都不理。 “做企业,还是不能太任性了,该演戏的时候,还是得演演。” 江辰真诚的建议。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只是施茜茜不以为然,“领导每几年就会换一届,可是金海永远都会在,金海发展到今天,不是靠拍马屁得来的。” 江辰立即闭嘴,面露敬佩。 这才是入选商业女性影响力排行的人物该有的气魄啊! 菜上桌。 可是江辰没动筷子。 在他面前毫无隐瞒的施茜茜看着他,笑道:“吃啊。” 其实压根一点不饿的江辰轻轻咳嗽,只能拿起筷子。 “撑死你!” 施茜茜动起筷子。 “什么时候有时间。” 江辰问。 “怎么了?” “和我一起去趟京都。” “去京都干什么?” 施茜茜不解。 “长城成立这么久,你好像就去过一次吧。” 江辰觉得,会不会是因为处于长城核心权力圈的最边缘,可有可无,所以这位魔女心里不平衡,这才导致孟美玲和他说那些云遮雾绕的话。 也是。 放眼全国,金海实业也是举足轻重的龙头民企,突然成为了“凑数”的,换谁应该都会有落差。 “长城目前主要是兰小姐在经营,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帮忙分担分担。” 施大小姐或许有不少缺点,但绝对不能怀疑她的聪明程度,哪里体会不到江辰的用心。 “想让我当免费劳工?我才不干。” 江辰哭笑不得,再度确认一遍:“真不去?” “不去。” 施茜茜不假思索回绝。 看样子,不像装模作样。 难道是他想岔了? 也是。 这姑奶奶好像并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物,或者说,在商场上,她没那么斤斤计较。 可是孟美玲那些话又怎么解释? 或者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辰确实想不透了。 “行了,吃不下去别吃了,待会胃胀我还得送你去医院。” 虽然没有接受,但施茜茜显然是感受到了某人的善意,于是放过了他。 她哪里不清楚,对方提出吃饭,是因为她还没吃。 电话又响了起来。 施茜茜继续安心吃菜,还是没接。 她虽然真实,但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第一个电话也就罢了,第二个来电,起码出于基本的礼貌,也得接。 毕竟即使没必要奉承,可也没必要刻意得罪。 她视而不见,好像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己在这里。 看着那个震动的手机,江辰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施茜茜道:“我和他也就上次在朋友的婚宴上见过一面,再没有其他私底下的接触。” 江辰话头一顿。 这段解释,是不是多此一举? “就是上次你出车祸的婚宴?” 江辰问。 施茜茜“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也不是单纯靠父辈,本人也挺优秀的。” 江辰当然懂,“这么优秀的人都喜欢你,那你岂不是更优秀?” “有什么用呢。” 施茜茜一边吃菜,一边像是自说自话道:“优秀不一定招人喜欢,这个世界上总有比你更优秀的人。” 确实是成熟了。 江辰沉默。 仔细揣摩,总觉得这段话含义很复杂。 施茜茜抬头看着他。 最近烦躁的内心,缓缓宁静。 以前这家伙在东海,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使避而不见,她也总有办法把他逮到,可是现在呢? 成立cx的时候,起码也需要她挂名的。 江辰没有猜错。 只不过方向偏了。 她确实有落差感,不过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原因。 江辰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和这位曾经总是阴魂不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魔女对视。 “何必总要和别人比呢,比昨天的自己更好就足够了,而且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你,独一无二。” 江辰笑容温和,套用了罗鹏在东大接受采访的台词,眼神真诚。 “总算说了句人话。” 施茜茜抿了抿嘴,继续动筷子夹菜。 江辰忽然想到刚才在寺里算的那一卦,确实吃不下去的他鬼使神差,掏出手机,输入签文上网查了一下。 “还将旧来意,惜取眼前人。” 释义里出现两句诗。 江辰微微走神, 这诗什么意思,他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当然明白。 可关键问题是,给他求得签,却是施茜茜摇的,所以到底算谁的。 不过。 看着释义的诗词。 江辰发现。 好像算谁的,并没有太多差别。(本章完) 834 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我妈好像来了。” 施家庄园门口。 amg慢慢停下。 坐在副驾上的施茜茜透过车窗,意外的看到了老妈的座驾。 要知道,自从父母出现裂痕以来,母亲就很少回家,更别提现在婚姻已经破裂。 正常情况下,江辰同志是有绅士风度的,充当司机开车送人回家。 “进去坐坐?” 施茜茜偏头,很随口的问。 她家的门坎可不低,基本上一年半载很少有人能来做客,不过这家伙是个例外。 “算了。施叔叔和孟阿姨肯定在聊事情,我就不去打扰了。” 江辰见微知著,眼力毒辣。 施振华和孟美玲之间的关系,作为外人的他也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有事,孟美玲大抵不会出现在这。 而且他还隐隐约约感觉,那对联手缔造金海实业的夫妇聊天的主题,恐怕还和自己有关。 不知道施大小姐是不是也具有同样的默契,没有勉强。 “行吧,把车停公司就行。” 这里的公司,指的肯定是cx娱乐。 说完,施茜茜便推门下车。 “砰。” 车门被甩上。 江辰正要驱车掉头,可却发现对方还停在车旁没动。 车窗放下。 “还有事?” 江辰问。 施大小姐面露微笑,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这应该不是反话吧。 看这魔女柔和的笑脸,江辰有些受宠若惊,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也是点头一笑。 “拜拜。” 施茜茜转身,走进庄园。 江辰目送,然后笑了笑,收上车窗,驱车掉头。 平时没事的话,确实可以多去寺庙这样的清净地散散心,施茜茜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不少。 amg离开。 施茜茜走进家门。 “小姐。” 保姆低头行礼。 “我妈在?” “嗯,夫人在和先生聊天。” 虽然已经不在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可佣人的称呼一直没改。 对此,施振华也视而不见。 气象恢宏的大厅。 “和平分手”的施振华和孟美玲坐在一起。 有时候,分开了,相处起来好像反而会变得更和谐。 “爸,妈。” 施茜茜面带笑容的喊了一声。 曾经的她,为父母之间的关系深受苦恼,想方设法想修补父母之间的裂痕,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想通,还是接受了现实。 “吃没?” 和前妻说话的施振华看来。 “刚和江辰吃过了。” “小江人呢?” “他送我回来就走了。” 并没有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父母有事相商,施茜茜说了句:“爸妈,你们聊”,旋即便独自上了楼,相当善解人意。 要是以前的她,多半得会抓住一切机会撮合父母破镜重圆不可。 小时候觉得忘带作业是天大的事,高中时觉得考不上大学是天大的事,长大后觉得和喜欢的人分开是天大的事,可是现在回头看看,那些难以跨越的山其实都已经跨过了,那些认为不能接受的事也都接受了。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父母也有父母的人生,作为子女,没有权力强行干涉。 每一个孩子,不也希望得到父母的尊重。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看着女儿轻快的上楼步伐,施振华笑着感慨,继而又面露无奈与惆怅,“老话说的确实没错,女大不中留。” 女儿这段时间异常的情绪,他当然看在眼里,尝试了很多办法想舒缓,可收效甚微。 但是看看现在。 父亲又怎么样? 有时候苦口婆心,可能还抵不上他人的三言两语。 想到这,这位充满奇迹色彩的商业枭雄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缕淡淡的挫败感。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孟美玲看着这位从社会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男人。 “这不也是你的意思。” 施振华与之对视,笑容温和,“美玲,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几乎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下嫁、离婚时也毫不拖泥带水的孟美玲神色平静,“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所以,我们更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你是不是觉得,江辰能够帮到金海?” 孟美玲直视他的眼睛。 做了半辈子夫妻,彼此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施振华沉默了下,然后略带自嘲。 “在你眼里,我施振华难道真的这么功利?为了利益可以不计一切?你只有这一个女儿,别忘了我也是。” 说完,施振华不急不缓,接着道:“而且,那小子的性格,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干的事,你也看到了,四处树敌,每次动静都是闹得惊天动地,他究竟能给金海带来助力,还是祸端,尚且是两说之事。” “年少得志。你当年要是拥有他的资本,恐怕会有过之而不及。” “呵呵。” 施振华莫名一笑,不置可否。 “我其实一直觉得,孙西余挺好,茜茜和他在一起,会很安稳。” 孟美玲轻声道。 施振华点头,“不止你觉得,我也这么觉得。茜茜和孙西余在一起,绝对不会受委屈。我们也不用有任何顾虑,可是她到底是你孟美玲的女儿,你觉得,她会喜欢安稳的生活?” 孟美玲没有说话,或者说无话可以反驳。 的确。 她的人生本来有很多道路可以选择,但是她却选择了最充满风险的那一条。 “别把责任都推给我,你觉得你没有责任?” “我没这么觉得,我一直都承认我的性格不好。” 施振华直率道。 “……” 孟美玲沉默不语。 “自己的生活,终归要自己去过。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体验过程的修行。茜茜是你孟美玲和我施振华的女儿,她一定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施振华嗓音沉稳,虽然现在半隐退,但那股叱咤风云的气势并没有削弱。 孟美玲破天荒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施振华下意识想安抚,可抬起手旋即又停住,然后慢慢的放下。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是给茜茜算过命吗,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孟美玲放下手,“她爱笑吗?” “刚才,你没看见?” “……” (本章完) 835 第二更(国庆快乐!) 施茜茜的运气好不好,尚且无法定论,可江辰最近不太顺心。 好不容易解决了施茜茜那边的阻扰,结果又出了问题。 春秋华府十八号别墅。 江辰下车。 “叮咚、叮咚……” 他穿过庭院,站在门口,按了按门铃。 一会后,大门打开。 裴云兮只是看了他一眼,旋即便一语不发的转身。 江辰跟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你不是让我把合约给崔恒吗?” 搞定了施茜茜,他觉得接下来水到渠成,可以向罗鹏交差了,可哪知道崔恒再一次苦着脸找到他。 在他的认知里,对方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并且拒绝的原因,崔恒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裴云兮让他把合同退回来。 “是对代言费不满意?” 江辰试探道。 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也考虑到了对方最近名气的暴涨,所以给的代言费,应该再度刷新了内娱的记录。 一亿五千万。 诚意十足。 江辰觉得这个价比较合理,而且对方也不是一个太看重钱财的人,但哪知道明明谈好的事却突然反悔。 除了代言费,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你先坐会。” 说了句,裴云兮转身上楼,将江辰一个人丢在客厅,语气不算热情,倒也谈不上冷漠,比较平和。 今天是工作日。 洛璃儿在学校。 莫名其妙的江辰同志只能独自在沙发坐下,也不见外,摸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他虽然年轻,但或许是受到了环境影响,开电视后就调到了新闻频道。 很多大佬都有这个习惯,施振华也是一样。 裴云兮并没有让他久等,五六分钟后重新下楼。 月白色的连衣长裙,很休闲居家,纯净的颜色,将她衬托得越发清新脱俗,玉洁冰清。 要是以前,以江老板的君子心性,肯定不会介意大大方方的欣赏一番,可是从港城回来后,他反倒像是变得拘束了些,目光都没在对方身上多停留,只是局限于那张古典风情的脸。 裴云兮踩着拖鞋走过来。 江辰正要说话,可还没来得及张嘴,一件暗器骤然朝他飞来。 江辰再度展示出非同寻常的反应力,伸手精准的抓住,继而下意识低头瞧去。 并不是什么锋锐利器。 而是一张被揉出褶皱的纸。 或者更准确的说。 是一个信封。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江辰把信封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江辰又前后翻看了一下。 感觉没错。 信封的边角处,有港城半岛酒店的字体标注。 “我在里面装了东西的。” 他抬起头,立即做出解释。 “你是不是变态!” 对方当然知道他在里面装了东西。 裴云兮没有了标志性的高冷范,眼冒凶光,可是堪比羊脂的脸颊不可抑制泛着晕色。 江辰一愣。 没误会就好。 他松了口气,继而困惑道:“我怎么变态了?” 裴云兮“凶巴巴”的盯着他。 “下流!” 词汇实在是太匮乏了。 顶级美女就是顶级美女。 就算发火,都这么赏心悦目。 江辰一脸无辜。 真不是装的。 “我怎么了?” 他苦笑着问。 随后。 他竟然在对方脸上,匪夷所思的看到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思维敏捷的江老板好像有些反应过来,捏着手里的空信封,赶忙认真解释道:“别误会,那是我的床单,不是别人的……” 裴云兮彻底破功,居然弯腰拿起脚下的拖鞋用力砸了过来。 江辰敏捷的躲开。 裴云兮又要弯腰去拿另一只拖鞋。 “等一下!” 江辰大声喊道。 裴云兮停下,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一只脚穿着拖鞋,这幅滑稽的画面要是拍下来暴光出去,绝对能火爆全网。 “你把话说明白。” 江辰真的大惑不解。 失去最宝贵的东西,那会好像也没这么激动啊。 “你为什么要把那……床单留下来。” 裴云兮努力克制,完美尺寸的胸脯上下起伏。 江辰微愣,下意识解释道:“我看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那些古装片,女性……总会……” 他断断续续的尴尬道。 闻言,怒火攻心的裴云兮也愣住,旋即好像比江辰更加尴尬。 是啊。 新家伙没说谎。 古装剧里,大家闺秀或者寻常女子都用类似的方式,向自己的恋人或者相公来证明自己的贞洁,事后也会慎重的保存下来。 电视害人啊! 满腔的怒火顷刻间如潮水褪去,看着一脸无辜且认真的家伙,裴云兮忽然想笑,可又笑不出来,那张令无数男性牵肠挂肚的脸上,表情一时间显得极为怪异。 “……你是在拍电视吗?” 过了会,她道了一句。 完全是一片好心的江辰无言以对,逐渐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也是。 现在什么年代了。 不怪人家发火。 恐怕任何女孩子都会觉得他是神经。 “对不起,我……” 江辰有口难言,满心尴尬。 裴云兮呼吸短促,抿紧嘴唇,却也再也发不出火。 她也发现,这家伙确实不是有意为之,或者说,出发点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块床单呢?我拿回去。” 江辰立即补救。 “丢了。” 多亏裴云兮还是通情达理,深吸一口气,展现出强大的情绪管理能力,冷静道:“把拖鞋给我。” 江辰呆子般“噢”了一声,旋即将后边的拖鞋捡了起来,然后顺手丢过去。 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为了方便,绝对绝对没任何报复的意思,可人家哪里有他的反应力? “砰!” 那只拖鞋不偏不倚,砸中裴云兮的额头。 江辰的心猛的一沉。 “啪嗒,” 拖鞋落在地上。 裴云兮木然的看着他,因为是棉拖鞋,再加上力道,根本不可能受伤,但是头发被打乱,呈现出披头散发的感觉。 江辰屏住呼吸。 两人对视。 “据袋鼠集团高层管理接受采访时亲自披露,袋鼠的外卖部将与饱了么正式启动合并流程,这一重大的商业举措充分证实袋鼠与河马集团这对竞争多年的对手正式握手言和,并且携手并肩,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 寂静的气氛里。 只有电视在机械的播报新闻。(本章完) 836 第一更 袋鼠与河马握手言和? 一丝不苟的新闻播音吸引了江辰的注意,从而导致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电视。 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 这个“挑战”指代的谁,不言而喻。 只不过作为新生儿,长城专送上线到目前不过数月时间,何德何能,能令外卖领域的两大巨头联手? 如果算上两家平台背后的母公司河马和袋鼠的话。 那就是神州商场的小半壁江山了。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天下熙然,皆为利往。 恩怨情仇不过过眼云烟,只有利益永恒不变。 江辰确实越来越符合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听到新闻后,第一时间便不由自主开始权衡会对自己带来的影响。 河马虽然比袋鼠的实力要强,可是单轮外卖领域,河马旗下的饱了么全然不是袋鼠的对手,始终处于被压制状态,夸张点的话,甚至可以说是苟延残喘,要不是河马家大业大,源源不断的为其输血,只怕早就和其他那些早已灰飞烟灭的平台一样,成为了历史车轮下齑粉尘埃。 因此,江辰有一点没法想通。 饱了么想要改变困局,谋求生路,最好的办法,为什么会是与袋鼠合并? 以史为鉴,三国时期的蜀与吴,是怎么做的? 弱弱联合以抗强,不应该才是最好的方式? 江辰想起边载德那张脸,有点琢磨不透海内外驰名的商业巨擘的思维方式。 不过也无可厚非。 人家一手缔造出影响时代的商业帝国,思维模式哪那么容易被人摸透。 播报的新闻,让江辰开了小差,他一时忘了,比起分析河马的战略意图,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情亟待解决。 “砰。” 就和小时候从讲台上飞来的粉笔头一样。 一个拖鞋破空而至,砸中了一心二用的江辰的脑袋。 注意力瞬间收回,江辰回过头,这才亡羊补牢的关心了句:“没事吧?” 裴云兮一语不发。 她脚下的那只拖鞋终究还是离开了令人垂涎三尺的玉足。 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江辰这次没躲,眼睁睁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第二只拖鞋朝自己飞来。 可惜裴云兮的准头太差,拖鞋从江辰的肩膀边飞过。 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也得脚踏实地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真不是故意的。” 江辰面露歉意,不知道在解释床单的事,还是在解释刚才飞鞋的事,说着,他把错落不一的两只拖鞋依次弯腰捡起。 这要是换作其他男人,裴云兮穿过的拖鞋,只怕得狠狠的贴在脸上闻不可,甚至恐怕有人不介意舔干净,但江老板只是考虑问题简单了些,并不是真正的变态, 前车之鉴,他并没有再随便丢过去,捡起一双拖鞋后,走过去,贴心的将鞋弯腰放在对方脚边。 当然。 他没厚脸皮的尝试帮对方去穿。 有句话说得好,看一个美女的精致程度,最重要的就是看她的脚。 李姝蕊的脚就很漂亮,穿上巴黎世家,让人难以自持。 而裴云兮的脚。 好吧。 江辰没有多瞧,只不过那根根如笋的脚指,以及柔润如玉的脚背,只怕被她的脚给踩死,无数男性同胞也甘之若饴。 江辰直起身,做好了继续接受“批评”的准备,不过对方的反应令她始料未及。 裴云兮重新踩上拖鞋,与之擦肩而过。 似曾相识的香风从鼻尖拂过,令江辰的思绪,不禁又飘过那个如梦似幻亦真亦假的夜晚。 虽然当时他的意识模糊,但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感官,比如——嗅觉。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江辰这时候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上流社会的人,越容易堕落。 不是他们的品性不如普通人,而且道德标准面临比普通人更巨大的考验。 裴云兮拿起遥控,将电视关了。 就在江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坐吧。” 心平气和。 江辰微怔。 一流的演员就是一流的演员,情绪收放自如,这份自控力,着实令人自愧不如。 江辰走过去,慢慢坐下。 裴云兮拢了拢额前的发丝。 江辰尴尬。 虽然没受伤,可要是被她浩瀚如海的粉丝知道自己的女神被人拿鞋砸了,那绝对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平价的零食品牌给那么高的代言费,不合适。我要三千万。” 什么叫格局。 俨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一个状态,瞬间投入到另一个状态。 就从这份表现,就足以说明她已经迈入国内顶级演员的行列。 “三千万,会不会太低了。” 江辰也迅速进入状态。 在商言商。 这话没错。 但谁见过,甲方抬价,乙方压价的? “你现在是国际巨星,一亿五千万在国内可能有些惹人非议,但也合情合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么高的代言费,最后也是消费者买单。” 江辰闻言一怔,随即无声苦笑。 道理没错。 可这是把他与那些奸商一概而论了? “剩下的钱,希望你能投在食品安全上。” 裴云兮补充道。 这要是拿出去宣传,肯定得骂她做戏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江辰面带苦笑,但眼神却很认真,“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一定会颁布一道法律,在食品安全上大做文章的人,统统枪毙。” “就凭你这句话,你就坐不到那个位置。” “……” 江辰哑然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然后苦笑道:“这种话,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就不要提了。” 食品安全,范围之广,问题之严重,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可是没有办法。 利益链太庞大了。 就好比有人曾经提议,立法,只要贪污五十万及以上数额,统统枪毙。 结果。 被全票否决。 江辰又想起了罗鹏在东大的那段采访。 想要改变世界,最有效的办法,只能是从自己开始。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品牌绝对不会出现健康问题。” 江辰坚定而坚决的道。 “如果你没有兑现承诺怎么办。” “那我……” 只是停顿了片刻,江辰便斩钉截铁道:“那我就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个保证,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你再说一遍吧。” 裴云兮拿出手机,“我录下来。” “……”(本章完) 837 装到位了(第二更,求月票!) 每一个灵魂都具有多样性。 只不过一般人很难去挖掘。 就好像裴云兮的忠实粉丝,恐怕也不知道她还有幽默的一面。 一直到蹭了顿中饭,江辰才从人家豪宅里走出来。 他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相同的灵魂。 他本人就不怎么爱记仇,太累。 他发现裴云兮居然好像也是。 也就是骂了他两句,拿拖鞋不疼不痒的砸了他两下,然后就过了,点外卖的时候,还没忘问他吃什么。 多好的性格。 放在女性身上,更为难得。 难怪连施振华那样的人物都对其另眼相看,绝对不仅仅只是肤浅的因为皮囊啊。 当然。 那都是曾经的事了。 拉门上车,坐在驾驶座上,江辰没急着离开,看着外面的白色别墅,目露思索。 继而。 他掏出手机。 “袋鼠和河马合并了?” “袋鼠和河马合并?” 电话里传来曹锦瑟的声音,语调略高亢,透着惊奇。 如果说裴云兮格局要大于普通女性,那这位与众不同的金枝玉叶,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知道?新闻都报导了。” 莫非新闻是假的? 不应该。 毕竟这可是官方频道,而不是网络八卦平台。 但是如果是真的,这么大的消息,曹锦瑟不可能不知道。 “你说的是,饱了么与袋鼠合并吧?” “……嗯。” 江辰也迅速察觉到自己描述的不严谨。 “三人成虎,我还以为袋鼠真和河马合并了,那真就是大新闻了。” 曹锦瑟调侃。 “sorry。” 江辰洋气的道了句,然后言归正传,疑问道:“河马和袋鼠斗了这么久,一直都没认输,怎么现在突然投降了?” “你这个投降用的也相当不准确,饱了么自从被河马收购以来,始终处于亏损状态,对河马来说属于不良资产,只不过因为各种因素,河马不愿意轻易舍弃而已。” 说着,曹锦瑟停顿下来,问道:“你知道他们合并的细则吗?” “不知道。我也是刚看到新闻。” “据我所知,河马这次决定将饱了么合并进袋鼠,并不是他们主动。而且于奋找上的门。” 闻言,江辰瞬间有点好理解了。 “攘外必先安内。” 曹锦瑟笑,“亏你还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于奋拉拢河马,是‘安内’吗?真要形容,那也是合纵连横。” 江辰笑了下,“长城专送对比他们两家,不过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他们真是太抬举了。” “孩子怎么了,给孩子一把枪,照样打死成年人。” 玩笑过后,曹锦瑟也有点疑虑的说道:“虽然于奋为了达成这场合并,肯定让渡出了不小的利益,但是边载德应该不是这么短视的人。目前这种局势,对他来说,应该是有利的。饱了么一直被袋鼠压着打,突然冒出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要是你,你是不是会静观其变,混水摸鱼?” “嗯。” “那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哪知道。” “而且最合适他的,其实也是和我们联手啊。” 曹锦瑟这个观点,倒是和江辰不谋而合,这一点从而也证明聪明的思维是想通的。 “你说的没错。” 江辰继续附和的点头。 “那他为什么选择袋鼠?于奋曾经和他闹的还很不愉快。” “你是不是得罪过他?” 曹锦瑟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江辰始料未及。 “我总共见过他不到三次,我怎么可能得罪他。” 江辰脱口而出。 曹锦瑟沉默了一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不仅仅是让于奋,更是让边载德也感受到了威胁,换句话说,他怕你。” “……” 江辰无言以对。 真的是抬举他啊。 “他们两家集团加起来,有几万亿,再加上他们的合作伙伴盟友什么的,都加起来能动摇全国经济,怕我?” “你也不差。” 即使隔着手机,江辰也能想象电话那边那张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表情。 “别,我没这分量。” 即使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自己完成了第三个攻略任务,可账户上的资金,也才堪堪三千多个亿而已。 那边可是以万亿为单位的财富联盟。 “放眼全国,恐怕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江辰叹息。 “直到打赢为止。”曹锦瑟复述某人曾经的豪言壮语,“你当时说这话的气魄哪去了,要不我帮你送块小白旗去袋鼠那边?” 江辰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边载德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我们在借贷业务上,抢了他市场份额的关系?” 闻言,曹锦瑟也回过味来,若有所思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河马靠电商起家,然后进攻金融领域,其成效之大,改变了人们的消费理念,甚至银行的地位都受到了动摇。 对比金融业务,一个饱了么,简直微不足道。 而长城的诞生,则又是一条旺盛的鲢鱼,将整个金融市场刺激得更加有活力的同时,也难免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作为龙头,河马自然难以幸免,被动的选择下降贷款利率,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只不过除此之外,河马并没有做出其他攻击性的主动,所以包括曹锦瑟在内,都不觉得与对方结仇,只不过认为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和你一起创建长城吗?” 曹锦瑟忽然道。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那只是一部分。” 曹锦瑟道:“我们自己的金融市场,必须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 言简意赅。 江辰沉默了下,“河马背后,真的是……” 内心装了太多的不为人知、甚至藏有山河锦绣的曹锦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透着笑意说了句:“所以我帮你送白旗可以,但是只能送给袋鼠。” 江辰哂然一笑。 “其实从小到大,我都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事物。” 这话不假。 不然舔狗系统恐怕也不会选中他。 舔狗。 一般都不畏艰难。 “只要有你在,不管他们多少家联手,我都无所畏惧。” “……” 曹锦瑟沉默半晌,然后很不符合身份的说了句。 “你这个逼,装到位了。” 即使她惊才绝艳,恐怕也想不到,江辰这话其实不是吹牛,也不是玩笑。 她是第四位目标。 只要和她携手,别说一只袋鼠和一头河马,整个动物园,又有何妨?(本章完) 838 前任 “还是你有能力啊。” 酒吧变幻的灯光中,帅气多金的罗公子端起酒杯,侧脸在朦胧的环境中,份外迷人。 和女人不一样。 男人的魅力确实是随着时间递增的。 坐上吧台边以来,不少美女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到这边,要是换作以前的罗公子,毋庸置疑早就接受到空气中漂浮的暧昧信号展开行动了。 可是此时他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宁愿陪江辰这个大老爷们。 “以裴云兮现在的人气和咖位,我以为八千万能拿下,就谢天谢地了,你居然只用了三千万,啧啧。” 罗鹏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感慨万千。 虽然江辰这个老板有点不着调,但人家一出手,就为公司省下来了几千万的成本。 什么是能耐? 赚几千万,得需要多久? 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 “友情价嘛,人家现在,也不差钱,” 江辰不以为意道。 罗鹏莞尔一笑,和他碰了碰杯。 “友情价。” 跟着念叨了一句,罗鹏咽下酒,眼神暧昧:“到了什么样程度的友情,人家才肯这么仗义?” 江辰望着乐队的表演,面不改色的提醒道:“我和她不仅是朋友,我也是她的老板。” “以人家现在的咖位,真要是不愿意,你应该也没办法勉强吧?” 罗鹏一针见血。 哥们之间,说话才会这么直率。 “你交代的任务,我完成就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得。我闭嘴。” 罗鹏还是不敢得罪这位老板,毕竟以后再有事相求,人家不干了怎么办? “看。” 江辰忽然开口。 “看什么?” 罗鹏疑惑。 继而顺着江辰的目光,他的视线挪动到演唱的乐队上。 “那女主唱,有没有觉得眼熟?” 乐队主唱是位女性,很年轻。 江辰打量着对方,总感觉在哪见过。 女主唱演唱着一首英文歌,吐词流利,发音标准,雅致的长相,气质也给人感觉很舒服。 能把英文歌驾驭到这种程度,足以说明其功底之深,并且肯定文化程度不差。 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罗鹏瞳孔缩了缩。 “认不认识?” 江辰扭头。 认识? 哪里是认识。 实在是太认识了。 “贝心渝,你忘记了?” 虽然记忆力不错,但也到过目不忘的地步,经过罗鹏的提醒,因为这个名字熟悉感越加强烈的江辰还是没记起对方是谁。 “人家还请你喝过饮料。” 罗鹏继续补充,看着声貌俱佳的女主唱,经过短暂的意外后,脸色就再无太大的波动,只是望着对方的眼神中,透着淡淡的缅怀,以及感慨。 “那天打球时,来找你那个?” 江辰终于想了起来,然后诧异的笑了笑,“居然能在这碰到前女友,缘分啊。” “什么前女友,应该是前前前……女友。” 罗公子进行纠正,不过自己都不清楚具体是几个前了。 贝心渝。 江辰重新看向那个女主唱。 难怪觉得眼熟。 因为罗鹏花花公子的个性,他交往的对象,一般都不会维持太长时间,所以江辰这些哥们,基本上都不会刻意与他的女友进行过深的接触。 毕竟这边才刚认识,那边就已经分手,那多浪费表情。 再加上罗鹏大学时的女友实在是太多了,确实不能怪江辰记不住。 “变了不少。” 罗鹏也看着曾经的一位前任,“这都快三年了吧,能不变吗。” 他在东大战绩彪炳,女友群遍布学上学下,不过贝心渝与他同级,也就是说,也已经毕业了,不然应该没时间来这里来驻唱。 “歌唱的不错,音乐系的?” 江辰闲聊。 “不记得了。” 罗鹏理所当然,毫无惭愧。 “……” 对此,江辰也并不意外。 一首英文歌唱罢。 服务生走上去,手里拿着几朵玫瑰花,递给贝心渝,并且对她说了些什么。 贝心渝接过花,朝酒吧内某个方向感谢的笑了笑。 “一朵花一千大洋,厉害吧。” 罗鹏笑着道。 江辰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这是这里的规矩,客人可以给表演者送花,以示自己的支持和喜欢,一朵花一千。” 罗鹏进行科普。 哪怕是东大毕业,可刚入社会头几年,又能拿到多少工资? 江辰恍然,笑着道:“比上班收入高多了。” 两人继续欣赏着乐队的表演,没任何偏见。 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有什么丢人的。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行业。 这家是正经的酒吧。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我敢给就敢心碎,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在喝彩,流着泪声嘶力竭……” 灯光的律动随着曲调变幻。 作为乐队主唱的贝心渝拿着话筒,眼神空洞迷离。 “她不适合这首歌。” 罗鹏吹毛求疵。 “我觉得人家唱得不错。” 江辰道:“我送几朵花,不介意吧?” 校友一场,有缘碰到,应该表示表示支持,不过江辰没有擅做主张。 “你送啊,问我干什么。” 罗鹏相当洒脱。 江辰叫来服务员,很讲校友情分,直接就是十朵。 一万大洋就这么没了。 就算打水漂,起码也能看见水花。 这应该就是有钱人喜欢的感觉。 一首《体面》结束,这支乐队今天的表演全部结束,贝心渝下台,朝江辰这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 江辰不记得她了,可是她似乎还记得江辰。 也是。 现在江辰可是整个东大朋友圈里的名人。 “好久不见。” 对方大方,江辰也没任何忸怩,毕竟又不是他和人家谈的恋爱,“歌唱得真好。” “谢谢你的花。” 贝心渝表示感谢,客人送花的奖励,酒吧并不抽成,全部会给到乐队。 十朵一万块,对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你怎么判定是我给的?” 江辰玩笑。 贝心渝会心一笑,目光移向旁边的罗公子,不过并没有说话。 罗鹏自然不是害羞的人,面对突然邂逅的前任女友之一,丝毫不尴尬。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继而,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变漂亮了。” 贝心渝眼露异色。 罗鹏郑重其色,一副发自肺腑的模样,“真心话。” 贝心渝抿嘴一笑,然后找酒保要了杯威士忌。 “谢谢两位老板捧场。” 她端起酒杯。 江辰和罗鹏皆是一笑。 “你还要唱歌,能喝吗?” 罗鹏关心了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而且我今天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解释过后,贝心渝举了举杯。 江辰和罗鹏都端起了酒。 喝了杯酒,贝心渝便离开,并没有因为两位“校友”如今的显贵而巴结套近乎。 “我还以为人家是要拿酒泼你呢。” 江辰调侃。 “泼我干什么?” 已经从花花公子身份升华的罗鹏义正言辞道:“我和她们都是和平分手,对她们每一个人,都问心无愧。” 这么渣男的台词,恐怕没几个牲口能如此正气凛然的说出来。 可偏偏江辰无话可说,毕竟这厮说的,好像确实是事实。 就像刚才那首歌一样。 对待每一段恋情,罗鹏都尽量做到了体面,不然刚才贝心渝应该不会表现得那么心平气和。 “你和她当初为什么选择分手?” 喝着酒,江辰顺着问了一句,“也忘记了?” 今非昔比的罗鹏握着酒杯,没有张嘴就来,而是认真思考了下。 “我觉得吧,她不怎么喜欢我。” 这个回答,着实让江辰始料未及。 毕竟他的印象中,仗着帅气的外表和优渥的家室,这厮一直以来都无比的自信。 不过也有资格。 毕竟追女孩从来没失败过。 后来在洛璃儿身上才遭遇滑铁卢。 “她不喜欢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江辰下意识笑着道。 罗鹏喝了口酒,“也不能说不喜欢我吧,只是我感觉,她喜欢我的条件,更多于我本人。” 这话一出,江辰顿时便有点明白了。 “谁自己曾经说过,喜欢你的钱,不也是喜欢你的人?” 江辰调侃。 罗鹏哑然一笑。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或许是我这个人,也矫情吧。” 罗鹏自嘲。 江辰莞尔。 这应该不算是矫情。 更准确的说。 应该是骄傲。 “不过和她分手以后,我就有点想明白了,所以才会和你说那样的话。” 人都是一步步变化的。 江辰端起酒杯。 二人碰了碰。 哥俩已经很久没这么坐在一起喝过酒了,就仿佛没毕业,没有如今的社会地位和光环,闲侃着大学里的那些事,忽然,酒吧某处传来动静。 像是玻璃落地的声音。 和其他人一样,坐在吧台边的江辰二人循声望去,朦胧的灯光中,隐约看到了贝心渝。 应该是她去感谢刚才送花的卡座客人,结果发生了不愉快。 一个三十左右的夹克大哥猛然站起来,一脸凶相的手指着她说着什么。 “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江辰嘴角噙笑。 虽然早就分手,可作为一个爷们,碰到这样的事,很难视而不见。 “要不你去?” “又不关我的事,我去干什么。” “都是校友,你怎么这么冷漠?” 罗鹏指责。 江辰若无其事喝酒,置若罔闻。 见那边好像越骂越凶,罗鹏只能起身,朝那边走。 江辰看着。 虽然听不到,但画面中,罗鹏过去后和颜悦色的和那位怒气冲冲大哥说了些什么。 大抵在劝。 酒吧这样的地方,这种故事剧情根本不难猜。 十有八九就是大哥献花后对贝心渝有些要求,比如陪陪酒什么的,结果没被满足,或者说没被完全满足。 罗鹏还是挺爷们,一边劝大哥,一边把贝心渝护在身后,可正在气头上的大哥哪里叼他,毕竟罗鹏也没把自己是谁混得多牛逼写在脑门上,被人家大哥推得一踉跄。 江辰视而不见,依然泰然至若的坐在吧台边旁观,像在看戏。 罗公子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性格,要是换作读书那会,恐怕一酒瓶就抡过去了,可是被推后,他却没有任何举动,直到酒吧人员到场。 “罗总。” 五大三粗的酒吧安保看到罗鹏,顿时毕恭毕敬打招呼。 见状,那位夹克大哥脸色骤然一变。 都不是普通人,哪能没点眼力劲。 “我刚才和这位大哥喝酒,不小心把杯子掉在了地上,大哥这桌的消费,算我账上。” 罗鹏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和气道。 内场安保的负责人点了点头,看向那位夹克男人。 他们一群足足四五个爷们,可是此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是廖向东廖先生的场子,整个东海没多少人敢无事生非。 他们也不敢,之所以拍桌子瞪眼,是因为占理。 他们花钱捧场,只不过要求喝两杯酒,完全不算过分,可结果这个驻唱歌手居然把杯子直接摔了。 虽然占理,但“理”字之上,还有很多规矩。 酒吧的人对这个年轻人这么尊敬,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没、没事,误会。” 夹克大哥怒容顿散,露出相当尴尬的笑容,就连说话都开始变得磕磕绊绊。 “不好意思。” 罗鹏客客气气的再度赔罪,然后把贝心渝带走。 贝心渝一直没说话,直到罗鹏扭头,才发现人家正眼睁睁的看着他。 “我脸上有花啊。”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罗鹏哂然一笑,没自我夸耀,很随和的说了句:“总不能一直原地踏步吧。” “收拾东西,我送你。” “嗯。” 罗鹏所说的送,实在是过于简单,应该把人家送出酒吧门,就转道回来了。 见他坐到旁边,江辰揶揄:“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罗鹏撇了撇嘴,“你以为我傻啊。” 随即,他对酒保推出杯子,“再来一杯。” 江辰笑。 不愧是东大毕业的女孩子。 确实聪明。 要是真的被强迫,大不了告诉酒吧去解决,用得着闹这么一出吗? 英雄救美的剧本,不仅仅只有男士才会设计。 只是很可惜,大家现在都不是学生了。(本章完) 839 扩张 “哥!” 江城机场。 洪晓宇兴奋的挥手。 熙然人群中,江辰微微一笑,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朝表弟走去。 走到跟前,洪晓宇还在往后边张望。 “看什么呢。” “哥,茜茜姐没跟你一起过来?” “她是大忙人,哪有时间。” 洪晓宇本来打算帮表哥提行李,可哪知道表哥啥也没带。 “哥,先去吃饭?” “成。” 江辰笑着点头。 兄弟俩走出机场。 “师傅,万福园。” 拦了辆租车,告诉司机目的地,洪晓宇不禁问了句:“哥,你这次来江城干什么啊?” “看你啊。” 洪晓宇羞涩一笑,“哥,你别逗了。” 江辰摘下墨镜,“学习怎么样?” “名列前茅。” 洪晓宇不假思索,干脆利落。 “生活呢?” 江辰笑问。 上次来江城,还是和施茜茜一起,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 “上次哥你没吃过我们食堂的饭菜吗?味道很不错的,据说学校是外聘的高级酒店的大厨。” “少东扯西拉,我问的不是这。” “那你问的是啥?” “找女朋友没?” “没。” “还对那个姓什么,任吧?还对那姑娘念念不忘?” “哥,那都什么年历的事情了。” 洪晓宇迅速回应,神情洒脱。 这就是生活。 不是所有的青春懵懂,都能开花结果。 “段小姐呢?” 江辰似笑非笑,“你茜茜姐也挺关心的,还专程让我找你问问。” 洪晓宇面露尴尬,之前对答如流的他,这时候却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 江辰调侃。 表弟的反应,他看在眼里。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 虽然也比洪晓宇大不了几岁,也刚离开校园并没有多长时间,可心境已恍如隔世的江辰还是不禁滋生感慨。 青春真好。 “哥你是来查户口的吗,问题这么多。” 洪晓宇并没有正面回答,避重就轻道:“待会雪莺会一起来吃饭的。” “噢。” 江辰点头一笑,跟着学了一句:“雪莺。” 洪晓宇脸庞顿时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这小子还是没能学到他哥的风范。 “哥,你别瞎想,我和雪莺……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正常朋友关系。” 他赶忙解释,过份的急迫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 “什么叫正常朋友关系?那非正常朋友关系又是什么?” 江辰饶有兴致的问。 “……” 洪晓宇无言以对。 江辰乐而一笑,也没继续逗他。 “都二十岁了,谈恋爱也相当正常,没什么好害羞的。男孩子,更应该有担当一些。” 洪晓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闭嘴。 万福园,位于洋口区,是一个区域的代称,因美食餐馆而闻名。 洪晓宇很有诚意,表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他特地挑了外江城相当出名的郑妈砂锅,可到了地方,就感觉不对,等扫码等位的时候,更是变了脸色。 “没搞错吧!” “怎么了?” 洪晓宇尴尬,扭头道:“哥,我们前面还有五十多桌在排队。” 民以食为天。 对于神州人民来说更是如此。 东南西北方,都有各地不同的美食。 如果要去一个地方旅游,最关键的首要任务,就是一定得尝尝当地最特色的餐馆。 万福园的郑妈砂锅是总店,洪晓宇知道它生意好,但是也没料到火爆到这种地步。 要知道今天不是节假日,而且还是中午。 门口等餐的客人坐着塑料板凳排着长龙。 “五十多桌?” 江辰也有点惊讶。 江城不愧是人口大城,光是大学生,就有几百万。 “得等多久?” “估计得两个小时。” 哥俩大眼瞪小眼。 “你没来过吗?” 洪晓宇赶忙解释,“没,我一般很少到洋口区这边,都是听朋友说这家店味道很好,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人。” 洪晓宇面露自责,费劲吧啦的从机场专门坐车过来,结果被自己搞砸了。 “没事,附近这么多家店,不行就换一家。” 不知道排队的这些客人是怎么想的,但关于吃,江辰可没这么好的耐心,等两个小时,哪怕是山珍海味,他也宁愿放弃。 “哥,那我们先坐一会,等雪莺来了,我们换家店。” 江辰点头。 洪晓宇搬来两个凳子。 “哥,磕点瓜子。” 这家店很贴心,给等位的客人准备了糖果瓜子之类的小吃。 “来了。” 十多分钟后。 段雪莺的甲壳虫出现。 洪晓宇站起身挥手示意,没办法,等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先去把车停了。” 路面上的停车位早就荡然无存,段雪莺把车停到了对面小区的地下车库。 显而易见。 她对这里,要比洪晓宇熟悉。 “江辰哥。” 她亲热的对江辰打了声招呼。 江辰点头一笑。 “怎么不进去?” 她目露好奇的看向洪晓宇。 洪晓宇尴尬道:“要等位,前面还有几十桌,我们换家店吧。” 段雪莺微愣,然后年轻雪润的脸蛋上露出歉意,“我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了,忘记告诉你了。” “你定好位置了?” 段雪莺点头,然后对江辰道:“江辰哥,我们进去吧。” 果然。 在段雪莺的带领下,他们畅通无阻的上了二楼,并且还是靠路边可以居高临下看街景的不错位置。 江辰拍了拍洪晓宇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家是什么家境,表弟又是什么家境,待人接物上存在差距,无可厚非。 “江辰哥,点菜吧,这家店都是我们本地的特色,你应该会喜欢。” 三人都是本土人。 沙城离江城,坐动车也就一个半小时。 “哥,随便点,我买单。” 洪晓宇豪气道,想将功补过。 “你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打算下个月吃泡面?” 江辰这个兄长当得真不赖,毫不顾忌的拆台。 洪晓宇顿时语塞。 段雪莺笑。 大家闺秀的背景再加上比网红脸高级多的脸蛋,这姑娘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美女,刚才从店外走进来,让不少人眼前一亮,继而目不转睛。 “我在这家店有卡,挂账就好了。” 这要不是施茜茜上次强行牵线,恐怕两个人永远不可能发生交集。 菜点完。 “江辰哥,怎么茜茜姐没来?” 段雪莺问。 她和江辰,其实谈不上多熟,也就江辰当初陪着临危受命接管金海来视察的施茜茜去段家吃过一顿饭。 可段雪莺对他,却好像没有任何的拘谨和生疏。 不愧是金海在江城最高领导的千金啊。 人际关系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与人拉近关系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对方当做好朋友,哪怕只见过一面。 “你们俩怎么问一样的问题。” 调侃了一句,也没让两个年轻人、主要是自己表弟尴尬,其实自己也相当年轻的江辰解释道:“她现在日理万机,很难抽出时间。” 段雪莺点头,表示理解。 那位“壕无人性”、张嘴就要送自己超跑的茜茜姐到底是做什么的,直到现在洪晓宇都知道得并不全面,但起码他知道对方是“超级富婆”就够了。 很有可能,表哥现在就是为对方……工作。 嗯。 工作。 “江辰哥是专门来看晓宇的吗?” 段雪莺打趣的问了句。 江辰面不改色,“这是一半原因。” 好大哥啊。 洪晓宇面露感动,下意识道:“哥,那另一半呢?” “买地。” “买什么?” 洪晓宇疑问,似乎没听清楚。 “买地。” 江辰重复。 这次洪晓宇听得很清晰,不过好像在理解上又出了问题。 “哥,你要在江城买房子?你打算到江城来发展吗?” 段雪莺默不作声的帮忙用水清洗碗筷。 “我是说买地皮。” 江辰补充道。 地皮? 洪晓宇愣住。 这种字眼,他在乡下农村倒是听到过,可这里是江城,新一线城市! “哥,你要在江城……买地?” 面对表弟震惊的眼神,江辰点了点头。 方家人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再刻意隐瞒。 洪晓宇脑袋有点空。 买地,和买房子,概念截然不同。 以江城现在的房价,一套房子正常也得小几百万,一块地,得值多少? 有钱人,不都是买房子吗? 买地……是什么操作? 起点不同,眼界自然不一样。 世界上哪存在统一的起跑线。 相比洪晓宇,段雪莺似乎司空见惯,在洪晓宇发呆的时候,接过话头闲聊般问道:“江辰哥买地是为了什么用途?” 幸好店里人声鼎沸,很嘈杂,不然被其他人听到几个年轻人把买地挂嘴上,肯定觉得在吹牛逼。 “建医院。” 江辰轻描淡写。 没错。 他这次来江城,就是为了星火医疗中心的扩建而来。 饮水思源。 星火医疗中心是一项惠及劳苦大众的工程。 作为本土人,自然得优先考虑自己的家乡。 听到表哥要建医院,洪晓宇内心又是剧烈一震。 以他现在的世界观,一事之间,当然难以接受。 “如果是建医院的话,地皮面积不需要太大,适合的位置有很多。” 段雪莺神色自若的和江辰对话,“江辰哥对地皮面积有具体要求吗? “四五百亩就可以了。” 四五百……亩。 洪晓宇被雷得外焦里嫩,这要不是自己的表哥,换一个人,以他的性格,恐怕也得提醒对方不要吹得太过分了。 “那就是三甲医院的标准了。” 段雪莺笑着接话,没丝毫大惊小怪。 “嗯。你有什么合适的位置推荐吗?” 江辰问。 “我可以帮江辰哥去查,不过这种事情,江辰哥你可以直接和我爸联系啊,他一定会给你很好的建议。” 江辰笑着点头,“我确实打算向段总咨询咨询。” 主要是江辰和段雪莺在聊天,一直等菜上桌,入定般的洪晓宇才回过神,扭头看了看表哥熟悉的侧脸。 “哥,你要开医院啊?” 他小声的试探性道。 “嗯,和朋友一起合伙。” 医院还能私人开的? 洪晓宇三观炸裂。 虽然他知道确实有私人医院,但其中的手续和复杂程度,那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吗? “和茜茜姐?” “不是,另外的朋友。” 江辰若无其事,拿起筷子,“你不是也是第一次来吗,尝尝味道,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一亩约等于667个平方。 四百亩的话,大概就是26万平方左右。 洪晓宇脑子里已经做起算数题,越算,脑子越嗡嗡响。 如果按照房价两万一平算。 26万乘2万。 几十亿?! 洪晓宇不可抑制的吸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他计算得过于简单,地皮的价格根本不可能按房价对照,可是就算这么一个结果,已经让他心肝俱颤了! “江辰哥,味道怎么样?” 段雪莺含笑的问,俨然没事人,貌似比洪晓宇这个弟弟还要了解江辰的实力。 “难怪这么多人排队,要不是你,今天恐怕错过一顿舌尖上的享受了。” 说着,江辰用胳膊肘捅了捅出神的洪晓宇,“别盯着人家雪莺发呆了,你们见面的次数应该不少吧?” “我……” 思维混乱的洪晓宇顿时言语失措,腾的又红起了脸。 段雪莺抿嘴一笑,优雅的拿起勺子,低头喝汤。 这才是地道的大家闺秀啊。 江辰在心里表示赞赏。 “对了,你们学校,有没有护理系或者医学系?到时候医院建好,可以介绍他们过去实习,待遇肯定比正常待遇要好一些。” 江辰对洪晓宇道。 “哥,要不你把我收了吧?” “你又不是学医的,去干什么?” “打杂啊。” 洪晓宇貌似认真:“拖地扫厕所,也总需要人吧?” 不提江辰,就连段雪莺都噗嗤一笑。 “行,到时候铁定给你留个岗位,从今天回去多锻炼身体,医院门口的保安岗亭交给你了。到时候,你就是医院的形象大使。” 兄弟俩风趣对话,像是没被把段雪莺当外人。 “江辰哥,这是我爸朋友的一套别墅,始终空着,但一直有人打扫,就在洋口区,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住,总归比酒店应该要舒服点。” 段雪莺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江辰也没客气。 “谢了。”(本章完) 840 谢文东 凯德公馆。 接近二十万一平单价,在江城这座新一线城市可谓是独领风骚。 段雪莺确实没撒谎。 这栋价值数千万的欧式别墅一看就很少住人,但家具设备都崭洁如新,甚至车库里还停了台库里南。 这应该不是房主留下来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段家安排的。 有心了啊。 “江先生,我是凯德公馆的物业经理,您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收下了物业经理的名片,江辰没开那台库里南,骑着同样停在车库里的一辆助力单车就出了门。 凯德公馆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不禁交通便利,是多条地铁线路的交汇点,更是毗邻洋口区最大的城市公园。 江辰悠哉悠哉,沿着公园里的自行车道不紧不慢的踩着单车。 夕阳西下,给江对面的大厦剪影染上一层滤镜。 江辰呼吸着林木所带来的充沛氧气,感觉神清气爽。 手机响了起来。 他停下单车,一只脚蹬地,掏出手机。 是曹锦瑟。 “我已经到江城了。” 他笑道。 “按照我们制定的预算方案,你不要擅作主张。” 曹锦瑟叮嘱。 “你放心,我明白,我又不是冤大头。” 显而易见。 江辰的“阔绰”作风,让曹锦瑟产生了阴影。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超支,我是不会掏钱的。” 曹锦瑟有言在先。 “我已经和段中信联系过了,以他在江城的能量,帮忙拿块地很轻松,我们的预算绰绰有余。” 两人商讨过。 在江城落地的这家星火医疗中心,预投资在一百亿左右。 曹锦瑟很义气,虽然最麻烦的手续方面都由她解决,但她还是没有去占江辰便宜,二人对半承担成本。 “选址动工只是开始,后续的开支才是大头,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听着电话的江辰很欣赏对方的性格,这才是在驾御财富,而不是沦为财富的奴隶。 “你不说我也会,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压力有多大。” “知道压力大就好。” 曹锦瑟笑了声,然后补充道:“辛苦了。” “辛苦什么。” 江辰洒脱一笑,握着车把,“为人民服务嘛。” 不爱冠冕堂皇的口号。 此时他说出这几个字,实至名归。 “你是……江辰?” 忽然。 惊疑声响起。 江辰下意识朝前看去, 只见前方两人走近,应该是在公园散步,正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我有点事。” 江辰对电话道。 “嗯。” 曹锦瑟利落的中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同时,脸上扬起同样惊诧的笑容,“文东?” “靠!真是你!” 两人之中较胖的那人惊讶转化为惊喜,立即快步走上来,围着江辰像看珍惜动物般仔细打量了一圈。 “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变这么帅了!我差点没敢认!” 这话也不知道是侮辱还是夸奖。 江辰把车停好,跨下车。 “你现在应该学会游泳了吧?” 那胖子一愣,操着一口沙城的方言,“啥意思?” “你这腰,游泳圈现在肯定塞不进去吧?” 江辰嘴角翘起。 “……丢你老母鸡!” 就连骂人的口头语都没变。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灿烂一笑,然后各自张开臂膀,用力拥抱在一起。 “兄弟,好久不见!” 胖子很激动。 其实读高中那会,他根本不像现在这样,现在他估计有一百六七十斤,但高中两人同桌时比江辰还瘦。 要不是他的肥胖并没有波及到他的脸上,江辰还真不一定认得出这位高中同学。 对了。 胖子还有一个相当霸气的名字。 谢文东。 高中那会,他的体型也和里的人物比较类似,所以经常被同学拿来调侃。 不过江辰和他关系好,并不是因为对方霸气侧漏的名字,而且对方在学习上,给予了他相当大的帮助。 他初高中时,可还不是学霸,要不是因为母亲亡故,他很大可能会和傅自力他们继续鬼混下去,勉强考取了沙城最好的沙城中学,可是他在学校,那也属于垫底的存在,毕竟沙城中学录取的都是尖子。 他能够穷追猛赶,除了自身的努力外,谢文东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别看他的名字,也不看他现在的体形,高中那会,这家伙可是正儿八经的高材生,每次大考稳进年纪前十的那种,但凡遇到不懂的问题,江辰都会找他请教。 虽然家隔壁就住着一位才女,但男生嘛,多少都会要面子。 毕竟当时的江辰还没有现在的道行。 所以谢文东总会把一句话挂嘴上。 “欠我的补课费,什么时候还?” 对。 就是这句。 两人松开拥抱,年少时的回忆涌上心头,与高中同窗不期而遇的江辰笑道:“补课费?不知道现在补课是犯法的?我没去教育局告你都是好的。” “靠!” 谢文东鄙夷的竖了个中指,“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奸诈啊!你在东海大学接受的是什么教育!” “东海大学哪有江城大学强。” 江辰揶揄。 当年高考放榜,谢文东比他的分数当然要高,被本土乃至全国家喻户晓的江城大学录取。 “真巧。” 和谢文东一伴的那人走过来,高高瘦瘦,戴着副眼镜,面带微笑。 江辰本能的觉得对方或许也是曾经的同班同学,可是看了对方一会,还是没记起是谁。 毕竟算上毕业那天到现在,接近五年不见了。 “高坚强,忘了?和方晴同班的。” 谢文东提醒,或者说介绍。 高坚强。 听到这个名字,江辰有点印象,但是不多,礼貌的笑了笑,“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 “你不是在东海发展吗?” 发福的谢文东好奇问,“这是回来了?” “没。来江城有点事。” “出差?” 江辰点了点头,“算是吧。” “待多久?在这里都能把你逮到,怎么也得搓一顿。” “没问题,我应该要在江城待段时间,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做东。” 江辰爽快答应。 人是念旧的动物。 在这里碰到曾经的同窗,他确实很高兴。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胖胖的谢文东立即道,旁边的高坚强插话进来,“这不是正好吗,我们约好了明天举办一场沙城中学的同学聚会,江辰你可以来参加。” 谢文东如梦初醒,拍了拍脑门。 “对啊!明天同学聚会,都是咱们沙城中学的校友,位置也就在洋口,你应该住附近吧?一定得来。” 盛情难却。 江辰也不忸怩。 “行。”(本章完) 841 同学会(第二更,求月票!) 兰庭楚韵。 洋口区规格颇高的一家商务会所。 各种功能一应俱全,至少用来举办一场年轻的同学聚会,绰绰有余。 “对啊,你们说巧不巧,昨天我和高坚强在公园里逛着,居然碰到江辰了!” 露天的一处园林小院内,谢文东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他对这场同学会相当重视,这一点从他的穿着打扮便一目了然。 应该是把压箱底的西装拿了出来,只不过因为身材管理严重失控,导致穿在身上显得较为紧致,皮鞋可能是打过蜡,头发也梳成了大人模样。 “待会你们就看到了,他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一个字,帅!” 人并没有到齐。 目前也就到了八九人,今天会来参加同学会的总人数,大概在二三十人左右。 毕竟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天南海北,能聚到这么多人,已经很不容易。 “谢文东,你这话我可不认同,江辰高中那会,也挺帅的好不好。” 说话的是一位女性,长得中规中矩,是谢文东江辰的同班同学,叫欧阳青,毕竟理科班嘛,女孩是希有动物,长相就更加不能挑剔了。 因为是同班,所以欧阳青才有资格说这种话,她继续道:“高中的时候,江辰本来就是我们班的班草。”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为了今天的同学会,每个人都专门进行了打扮,虚荣心人皆有之,谁不想在老同学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打扮得格外正式的谢文东道:“江辰那会是帅,但和现在不能比。我说的是一种感觉……”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反正他待会来,你们就知道了。” “你确定江辰真的会来?” 因为时间还早,人还在陆续过来,先到的人都在聊天。 “江辰以前挺……孤僻的,不怎么爱凑热闹。做了三年同学,我和他讲的话,恐怕不超过十句。” 欧阳青道。 理科班大部分都是男孩,过去了这么久,她还能记住江辰的性格,由此可见江辰是班草这事,多半不假。 “那是以前,现在他开朗多了,不信你问高坚强。” 磕着瓜子的高坚强点了点头。 “他不是去东海上大学了吗?怎么回来了?” “出差。” “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老纪委,你对江辰怎么这么关心?不会一直暗恋他吧?” 谢文东很认真的问。 都不再是孩子了,哪会为这点玩笑害羞,曾经做过纪律委员的欧阳青大方道:“暗恋谈不上,但帅哥谁不喜欢?我们班上的女孩子,谁不对江辰有好感?” 幸好江辰还没到,不然一定会骄傲的。 虽然父母没有给予他优渥的物质生活,但给他的这副皮囊确实不差,再加上高中至亲离世,家逢大变他幡然醒悟,头悬梁锥刺股,一心只读圣贤书,在女孩眼里,就是妥妥的高冷范。 “既然你们都对江辰有好感,那怎么没见一个人采取行动?” 谢文东好奇的问。 高中那会,虽然明文规定不允许早恋,但规定是规定。 那个年纪,正值感情萌动的时期,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不计其数。 “这个问题,就得问问高坚强了,有他们班的大才女在,谁有那个胆子。” 谢文东看向嗑瓜子的高坚强,瞬间恍然。 差点忽略了。 江辰那位青梅,可是他们沙城中学不知道多少男孩的白月光,外貌就不提了,关键是学习成绩。 每次考试,铁定在年纪前二十的榜单上,让他都望尘莫及的选手。 方晴这个女孩,就属于青春里,每个男孩回忆中不会褪色的那道身影。 可遗憾或者幸运的是。 整个高中生涯,和江辰一样,这对青梅竹马,貌似都对谈情说爱没有任何兴趣。 “坚强,今天方晴会不会来?” 一个男生问。 比起江辰,在沙城中学有口皆碑更具知名度的方晴无疑更受关注。 和方晴同班的高坚强摇了摇头,“不会。” “你问过了?” 那家伙不肯死心。 别说有什么想法,能见一见高中时的白月光,那也是一件值得满足的事啊。 “我没问,童丹问过了。” “人家方晴可是考上了政法大学,而且上次那个小贩捅城管案,你们没关注?就是方晴辩护的。人家现在在法律界可是名声大噪,打交道的都是达官显贵,哪可能陪我们来浪费时间。” 又一牲口插嘴。 “方晴我熟,人家不是那种人。” 谢文东帮忙解释道:“人家肯定是在京都,没这个时间。” 因为江辰的原因,他确实和方晴接触的比较多。 比如很多次方晴帮忙买早餐,都是让他转交给江辰。 “我说东哥,你这西装是不是买小了俩号?不觉得紧吗?” 一牲口调侃。 谢文东尴尬,已经在后悔了。 这套西装是他毕业求职时去买的,花了小几千,可现在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或许是工作比较清闲,又长胖了一圈。 他不是没想过提前去定制一套,可是想到为了同学聚会穿一次,又去花几千,难免有点心疼。 毕竟不加各种福利补贴的话,他现在在江城的工作月薪也就小一万,为了撑一次面子,就得花掉一个月工资。 其实他的薪资水平,在人均月收入中位线四千多的江城,已经算是高薪了。 当然,在同龄人中,更是如此。 “曾经文东也是我们沙城中学的才子,只不过现在发福了而已。” 高坚强帮他解围,“你可以把外套的扣子解开。” 谢文东感激的笑了笑,真的解开了外套,露出崩得更紧的衬衫。 同班的欧阳青看在眼里,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 高坚强看似和谢文东关系好,实际上从骨子里,压根是看不起谢文东的,或者说没把谢文东当回事,从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只不过她们班的这位学霸,读书的天分很高,但是人情世故上,还是差了点水平啊。 当然。 欧阳青也不会干得罪人的勾当,视若无睹的喝着果汁。(本章完) 842 同学会(2) “东哥,长结实了啊。” 陆续到场的人越来越多,无一例外,都拿谢文东的体型调侃。 这次同学会,来参加的无非主要是江城本地或者周边的人,按理说大家并不都是同班同学,准确说只能算一个中学的校友,不应该都认识才对。 可谢文东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出名,谁年轻时没看过一两本网络,文东会东哥,那是什么人物,古惑仔里的陈浩南相比之下,那就是路边下三滥的小混混。 再加上谢文东成绩又好,在沙城中学想不出名都难。 “看来电力局上班确实舒服啊,事少钱多而且还养人。” 谢文东毕业于江城大学,毕业后没靠任何关系,家里也没有关系,硬生生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考进了当下最受追捧的单位——国家电网,从某种程度上算,也算小半个公务员了。 “我这如果都叫舒服,那人家高坚强算什么?” 谢文东看向高坚强,羡慕道:“和他比起来,我就是工人。” “坚强,你现在在哪上班?” 毕竟只是中学的校友,或许一部分人走得挺近,但大部份人甚至几年都没联系了。 可能还有印象,但要是没提前介绍过,可能名字都记不起来。 “烟草局。” 高高瘦瘦的高坚强扶了扶鼻梁上无框眼镜,不骄不躁。 要说当下最吃香的部门,电力系统无疑还得靠边站。 果不其然,得知高坚强的单位,不少人顿时投来羡嫉的目光。 “牛啊!不是电网的就是烟草局的,咱们沙城中学,果然是人才辈出!” “坚强,你们烟草局现在还招人不?有路子的话,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都已经踏入了社会,终究不会再像读书那会那么纯粹。 “烟草局哪里是那么容易进的,就别为难人家了,想进这种单位,要么母婴传播,要么血液传播,要么……” 终究有女同学,一针见血的牲口做了个大家都懂的表情。 “这话太偏激了,要真这么说,人家高坚强怎么进去的?” 一位女同学开口。 “其实我们单位也是经常会对外招聘,只不过外界很少知道。” 位于内部的高坚强现身说法,“如果你们真想试试,等下次我们单位招聘,我提前通知你们。” “够朋友,来,加个v。” 几乎都属于应届毕业生,正是为工作上心的时候,好几个人跑来和高坚强互换联络方式。 “听说今天童丹也要来?” “嗯,人家现在可是地地道道的空姐,我有她的v,啧,朋友圈那些照片,就像明星!” “拿出来给大家都瞧瞧嘛,好东西自己藏着干什么,应该学会分享。” “看看你们这副嘴脸,不怕被自己女朋友知道?” 一女同学出声,倒不算不满,只是打趣而已。 “我哪有女朋友,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童丹的朋友圈被翻了出来。 几个牲口围着欣赏。 “我记得她以前没这么白的啊,还有脸,好像也变瘦了。” “是不是做过什么调整了?” “瞎说,空姐应该是不允许整容的吧?” “人家待会到了,看真人不就好了。” 谢文东笑道,其实他也挺好奇,但是因为性格原因,这么多老同学在这,还是放不开,不好意思跟着凑过去。 “坚强,我记得童丹和你好像是同班吧,她真的来?空姐应该挺忙的吧?” “我提前和她说了,她是和同事换班飞的江城,池进应该出发去接她了。” “我是说池进怎么还没到,原来是去接大美女了。” “以前在学校里看不出来啊,池进家里居然那么有实力。”一女同学插话,脸带感叹, “人家那是低调。” 大家嘴里的池进,正是这场同学会的发起者,也是组织者,同时,曾经在沙城中学,那也是风云人物。 按理说同学聚会,所有的花销大家aa,大不了男士aa,可是这次不用,池进全部承担了。 “低调?天天打架斗殴,也叫低调?” 欧阳青揶揄。 沙城中学作为省重点,校规可想而知会有多严格,可是到了池进身上,却完全失效。 在上学时期,想要出名,有两种方式,一是靠学习好,第二种,则是靠“刺头”, 甚至后者比前者更容易声名远扬。 而池进就是这种刺头,并且在沙城中学人尽皆知,可诡异的是,即使人人都知道他喜欢和校外社会人员厮混,甚至是跑别的学校去打架,可他最后还是顺利毕业。 要知道,高中已经不再隶属九年义务教育的范畴,按照正常情况,像池进这样的学生,早就被劝退开除才对。 可他从高一开始就无比光荣的背上了大过处分,结果居然一直背到了毕业,好像大过的处分到他这已经是顶格。 “那时候年纪小,大家都不懂事,而且池进也没怎么欺负我们本校的学生。” 高坚强仗义执言。 “那只是你没看到。” 欧阳青也很公正,“有次下晚自习我打扫卫生完回家,那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学校几乎已经没人,我看到池进伙同几个体育生和高年级的在打架,把人家从街这头打到街那头。” 高坚强顿时无言以对。 “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计较的。人家池进现在肯定不一样了,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消费,今天少说也得花几万。” 闻言,欧阳青也不再斤斤计较,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也是。 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而且。 吃人嘴软。 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揭人短。 默契的岔开了这个话题,大家聊过往,聊近况。 “找谁?” 一个年轻女人突然走进了庭院。 “这是沙城中学的聚会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柔,烫染过的微卷长发,保持着正统的黑色,女士平底皮鞋,纤细的双腿被黑色的丝袜包裹,搭配短裙,身高估计也就一米六出头,性感而又娇小,楚楚动人,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不少男同胞都眼前一亮。 “语霏,这!” 欧阳青招手。(本章完) 843 同学会(3) 平底皮鞋。 黑丝。 短裙。 小香风黑白格纹外套。 从庭院里穿过的吴语霏带起一阵轻微的香风,与此同时,也几乎是吸引了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 直到她在欧阳青身边坐下,都舍不得挪开。 欧阳青与她开始聊天。 “东哥,这谁啊?” 有人朝谢文东使眼色。 毫无疑问。 这位美女肯定也是他们沙城中学的校友了,和欧阳青这么熟,不出意外,应该是谢文东班上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看着到场的美女,谢文东颇为难以相信。 语霏? 难道是吴语霏? 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在班上很少说话,日常戴着一副比脸好像还大的黑框眼镜,文文弱弱,要不是他们理科班女同学实在是少得可怜,不然肯定不会有半点存在感。 “你是吴语霏?” 谢文东情不自禁出声确认。 对方朝他看来,除了纤细柔弱的身材,几乎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学习委员,好久不见。” 他虽然体型大变,倒好在脸没胖多少,对方一眼就认出他。 还真是。 谢文东惊愕,看着女大十八变的老同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滑稽,欧阳青看向那些“偷窥”的男同胞,高声介绍道:“吴语霏,我们十四班的。” 嗯。 她似乎与有荣焉般,很骄傲。 惊艳全场的吴语霏羞涩的一笑,樱桃小嘴,红润诱人,直看得一些牲口犹如猫抓,心痒难耐。 “十四班还有这样的美女?” 开始窃窃私语。 “我记起来了,她以前很普通的,戴着副眼镜,每次捧着书从我们班门口路过,当时脸上还有些雀瘢好像,还没欧阳青好看。” 一位隔壁十五班的男同胞讲述。 “丑小鸭变天鹅?” 他们又不禁看向形象大变的吴语霏。 的确。 很像丑小鸭的故事。 但可能也是因为,每朵花的花期不同。 有的在春季盛放,有的可能在夏季才绽开。 “男人啊。” 欧阳青摇了摇头,“看看,一个个的,眼睛都直了。以前会多看你一眼?真是现实。” 在整个高中生涯相当平庸的吴语霏含笑不语。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欧阳青没有再去理那些臭男人。 “先听好消息吧。” 吴语霏睫毛眨了眨,虽然她形象大变,但有些神态以及性格还是与以前一样。 以前她也是柔柔弱弱,很容易令人产生保护欲,再加上班上拢共也就五名女生,作为纪律委员的欧阳青很照顾她。 “你确定?” “那先听坏消息。” 还真是一点主见都没有啊。 欧阳青笑,然后道:“坏消息就是,江辰待会也会来。” 听到这个消息,堪称脱胎换骨的吴语霏肉眼可见的怔了怔。 “……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欧阳青看向谢文东方向,“是我们的学习委员说的,他昨天在洋口公园遛弯时碰到江辰了,所以邀请了他。” “这么巧。” 吴语霏轻喃,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说不是呢。”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嘛……” 欧阳青拖长尾音,“也是江辰会来。” 吴语霏看着她。 欧阳青与之对视。 “噗嗤。” 吴语霏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欧阳青推了她一下。 “别乱开玩笑。” “我开什么玩笑了?” 欧阳青面露不解,然后压低声音,目中闪过狡黠,“刚才谢文东可是说了,江辰现在比当年还帅噢。” 虽然都是老同学,但某些秘密,可能只是仅有的几人知道。 譬如。 吴语霏曾经喜欢江辰。 当然。 更准确点形容,应该是有过好感。 只不过当时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又害羞内向,所以这段心事,一直被埋藏,甚至见光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每个人都有无所畏惧的勇气的。 青春期的感情,更多是羞于启齿,无疾而终。 “想什么呢?” 欧阳青又碰了碰她。 吴语霏回神,浅笑道:“三年以来,我和他说过话,比你和他还少,可能他都不记得我了。” 欧阳青故作模样,“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股怨妇的味道?” 吴语霏脸红,小声提醒:“今天是同学聚会,你不要胡说八道,要是闹出误会就不好了。” “正是因为都是老同学,所以才可以畅所欲言啊。”欧阳青不以为意,继续玩笑。 “你要是再乱说,我走了。” 说着,吴语霏作势要起身。 欧阳青拉住她手腕,“行,我闭嘴总可以吧。” 吴语霏这才重新坐下。 欧阳青松开手,“这才一两个月不见,你怎么感觉又瘦了?” 她关心的劝道:“工作压力这么大,不如换个公司。” 吴语霏强颜欢笑,将发丝捋到耳后,“现在找一份好工作不容易。” 欧阳青深有同感的点头,大家都是刚踏入社会的生力军,也是头一次体会到生活的压力。 “也是,我在这家公司估计也干不久,这年头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比找个好男人还难。” “今天来的男同学那么多,为什么不抓住机会,现场物色一个?” “好啊,我不说了,你反倒挖苦是我来了是吧?待会等江辰到了,是不是要我好好给他说一说,当年有位女孩为了他茶饭不思,衣带渐宽终不悔……” 吴语霏和她的性格不一样,和高中那会一样脸薄,闻言脸颊立即开始发烫,连忙认输,“我说错话了行吗?” 欧阳青得意一笑,给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池进说他们快到了,我们出去等吧。” 高坚强收起手机起身,朝外走。 出去等? 包括刚才的吴语霏,大家谁不是自己找进来的? 不过人家是同学会的组织者,发起者,并且还是“赞助者”,给这点面子,似乎也无可厚非。 高坚强作出表率,其余人不管愿不愿意,也只能跟着起身,但是有些人还是忍不住背地里嘀咕。 “看得一本正经的,原来是马屁精啊。” “你不知道他怎么进的烟草局?那都是靠池进的关系。” “真的假的?” “烟草局那是一般人能进的?他读的不过二流大学,你觉得凭什么?” “亏我刚才还觉得他厉害……” “行了,小点声。”(本章完) 844 同学会(4)第三更! “我们也出去等等吧,总不能白吃白喝。” 虽然曾经留下的印象不太好,但欧阳青也不是不懂礼貌,也跟上了大部队,和吴语霏走在最后面。 所有人都来到了兰庭楚韵门口,“翘首以盼”,给足了面子。 一台奥迪霍希版出现在视野。 单从视觉效果上,就给人造成财富感官的冲击,毕竟是号称对标迈巴赫的豪车。 “来了。” 本就站在人群最前列的高坚强上前,本就高高瘦瘦的他于是显得更突兀了。 “那是池进的车?” 惊疑声四起。 “那是什么车?a8?好像不太像啊……” “就是a8。不过是霍希版。买霍希找初恋没听过?落地两百个左右,池进这么有钱?” 大家都是同级,也就是差不多年纪。 大部份人还在为前途发愁呢,居然老同学已经开上了几百万的豪车。 江城目前的月收入中位线在四千多。 一年就算六万。 十年六十万。 也就是说,不吃不喝,赚两百万也得三十多年! “不会是租的吧?” 落差太大,有人无法接受,于是产生猜测。 同学会为了撑面子租豪车,多合情合理的剧情? 租车公司就是为了这样的场合服务的。 “如果是租,那应该去租迈巴赫了,怎么会租霍希?选这车的人,都是有情结的。” “你们知道池进现在在干嘛吗?” “干嘛?” “他开了好几家烟酒行。” “烟酒行?” “那玩意赚钱吗?” 的确。 别说江城这样的新一线城市,哪怕三四线小城,烟酒行也随处可见,并且大部分都门可罗雀,相当冷清。 可诡异的是,哪怕附近的门店都倒闭了,经过一看,可能它还好好的存在那里。 众所周知,做任何生意,都是需要成本的。 没有盈利,根本没办法长期坚持。 “开什么玩笑!烟酒行怎么可能不赚钱?只不过它和普通的便利店不一样,它赚钱的方式,不可能给你看到。” 刚踏入社会,很多门道,一些人确实不懂。 隔行如隔山。 人永远无法赚到认知之外的钱。 所以为什么总会强调眼界的重要性。 “顾客都没有,怎么赚钱?” “烟酒行的客户,一般都是企业,还有机关单位……所以这种生意靠的不是门口的流客,而是资源。只要你资源到位……烟酒的利润有多高,不用我多说吧……” “难怪池进能把高坚强弄进烟草局……” “人家高中犯了那么多事,还没被开除,就知道人家家里多扎实了。” 奥迪霍希停下。 驾驶座车门打开。 “老同学们,久违了!” 曾经沙城中学人尽皆知的“大哥”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奥迪霍希的作用,笑容满面的模样,很难让人和曾经那个刺头联系到一起。 大部分人都笑脸相迎。 出了校门,就得顺应社会的规则。 虽然曾经是校友,但现在彼此的身份,不再平等。 和老同学们打了声招呼,器宇轩昂的池进从车头前绕过,要去开副驾车门。 可是不用他劳驾,副驾车门从里面推开。 高挑靓丽的童丹走了下来。 虽然没有穿空姐的制服,但豪车美人,还是成为了兰庭楚韵门口一道动人的风景线。 多此一举的池进也不尴尬,帮忙把车门关上。 “这位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咱们沙中的大美女,童丹。” 童丹优雅的朝老同学们微微一笑,看不到任何的高冷或者傲慢。 能见一见多年前的同学们,她也很开心,不然也不会刻意调班了。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变化大啊。” 欧阳青道,不怪那些男人,肤白貌美大长腿,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人家好看。 “她高中的时候好像就挺漂亮了。” 不少男同胞都开始凑上去和池进童丹打招呼,被分走光环的吴语霏一点也没有嫉妒,也无不满,看着那边,笑意坦然。 “高中那会我觉得最好看的,还得是方晴,主要人家是气质好。” 欧阳青叹息。 有些女孩子,即使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江辰都来了,方晴今天会来吗?” 吴语霏问,没有任何异样。 “高坚强说了,方晴不来,你以为还像高中那会啊,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啊。” 说着,欧阳青扭头,触景生情的忍不住问:“你当初不和江辰表露心迹,是不是就是因为方晴的原因?” 吴语霏默不作声,只是瞪了她一眼。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问。” 欧阳青看向热闹的前方,“我们也过去打声招呼吧,不然还以为我们小家子气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辰的原因,童丹对他们十四班的学生还有些印象,听到她是吴语霏,也不出意外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不戴眼镜,我都认不出来了。” 作为空姐,童丹待人接物的本事自然一流。 “大学就去做了近视眼手术,眼镜已经不用戴了。” 吴语霏同样回以玩笑。 两个不同类型的美女同框,又让周围的男同胞大饱眼福。 “大家别挤在这了,人家还得做生意,先进去再叙旧吧。” 作为今天当之无愧的男主角的池进招呼道。 富贵不还乡。 如锦衣夜行。 如果不让老同学老朋友看看自己现在的成就,肯定多少会有些遗憾的。 就在大家正准备簇拥着风光满面的池进以及两位美女往里走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尴尬的响起。 “江辰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转移。 只见穿着“紧身西装”略显滑稽的谢文东硬着头皮,“要不大家再等等?” 还等?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的。 “他等会自己进来就好了。” 池进还没说话,刚才分外积极让大家一起出来迎接的高坚强倒是率先开口。 “江辰他在江城?” 就在大家要继续往里走的时候,又有声音响起。 是童丹。 她说话的分量,无疑要比谢文东重太多。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嗯,他就在这附近,不远,马上应该就到了。” 谢文东急忙道。 “那大家都等一等吧。” 童丹眼神闪烁,正要让大家先进去,她留下来的时候,池进先一步开口。 人确实是会变的。 哪里还像曾经打架斗殴的刺头,多随和。 童丹也就没再出声。 池进发话,自然没有人再发表异议,于是一大帮人又在门口等了起来。 谢文东急忙打电话。 可是没通。 就在他打算打第二个的时候。 江辰同学在众目睽睽之下,悠哉悠哉的骑着他那辆单车,闪亮登场。(本章完) 845 第一更(求月票!) 坐地铁。 坐出租。 或者自己开车。 这些都很正常。 毕竟世界总有参差。 惟独骑自行车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不提他们这次,普天之下,恐怕也独自一份。 看着江辰稳健的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近,有人不禁乐了。 “这哥们,挺逗啊。” 高中时期,江辰可谈不上多么出名,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 “他那自行车哪买的?还别说挺好看。” 除了“拉风”的亮相方式,江辰胯下的自行车也挺吸睛。 和一般的自行车造型有点不同。 而且比较…… 嗯。 花里胡哨。 不说车架,就连车轮胎上,都印着各式各样的蝴蝶。 “噗。” 万万想不到的欧阳青忍俊不禁,甚至直接笑出了声,“我算是明白,刚才谢文东说的什么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了,这家伙和当年确实大不一样了。” 旁边的吴语霏讶异过后,嘴角不自觉上扬,倒不觉得这种出场方式丢人现眼,反倒觉得别具一格。 她饶有意味的瞧着怡然自若的江辰。 不愧是她曾经……有过好感的男孩啊。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议论纷纷的时候,童丹忽然迈着她羡煞旁人的大长腿向前走去,直接挡在江辰车前。 “嗤……” 好在这自行车刹车不错,差点撞上。 江辰一只脚蹬地,稳住车子平衡,诧异的看着似笑非笑的童丹,没责骂。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不是沙城中学的?” 江辰同学瞬间无言以对。 也是。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忘了这茬了。 “我倒也想问你,你怎么来了?” 童丹故作冷傲,强忍内心那丝莫名的雀跃。 啧。 有火药味啊。 后面的“围观群众”很轻易的就嗅到了空气漂浮的味道,不禁浮想联翩。 “童丹和江辰有仇?” “他们俩好像有点不对付啊?” 终究还是有聪明人。 “可不可能是因为方晴的原因?” 童丹当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在乎自己美女的形象了,抬脚踢了踢江辰的车轮胎,“说话啊。” “我来江城办点事,碰巧遇到了班上的老同学,说今天有个同学会,我就来了。” 江辰同学一五一十,然后坐在自行车上笑道:“怎么?不欢迎啊?” 童丹最讨厌他这幅懒洋洋的样子,明明本来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可还是忍不住打击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江辰自然油盐不进,叹了口气,“可惜啊,你不欢迎我也没用。” 他重新握住车把手。 “麻烦让一下路。” 几乎不用去猜,同学会的策划者肯定不会是童丹,这妮子绝对没这工夫,也没精力。 不是策划者,自然没权力轰他了。 不过能在这里碰到童丹,也算意外之喜,至少多了个熟人,江辰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就不让!” 童丹又忍不住踢了下轮胎,“你也是想得出来,骑个自行车来。怎么,耍酷啊?” “耍什么酷,我就住在这附近,骑车节能减排,环保同时又能锻炼身体,为什么不行?还是说有哪条规定,不允许骑车来参加同学会的?” 江辰的利齿铜牙令童丹无话可说。 “你这车不会是崔克蝴蝶吧?” 这个时候,池进走了过来,笑容满面,视线盯着江辰胯下的那台花哨自行车。 “崔克蝴蝶是啥?” 有人不解求问。 “我在新闻里看过,一款自行车,价值三千多万!” 一牲口进行科普,吓了不少人一跳。 “多少?!” “三千多万,你们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新闻上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他们再看向江辰坐着的那台自行车,眼神不禁变得越发异样起来。 “不过江辰骑的肯定不是那一款,那台车我记得,不是这个样子。” “废话。三千多万的自行车,开什么国际玩笑!世界上几个人买的起!” 几乎没人往这方面联想,可江辰同学却没这个觉悟了,或者说,他也没听说过崔克蝴蝶这个牌子。 所以面对池进的询问,他实事求是的答复道:“我不知道,我借的朋友的车。” 的确。 这台自行车和那台库里南一起停在地下车库里,多少钱他不知道,什么牌子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挺好骑的。 毫无疑问肯定比他上初高中那会家里买的自行车要舒服。 不知道? 真是好一句不知道。 真还觉得自己骑得可能是崔克蝴蝶啊? 池进笑容不变,从的确很漂亮的自行车上抬起视线,“还记得我是谁吗?” 江辰闻言,认真端详了对方一会。 “池进?” “啪。” 池进打了个响指,笑容更加灿烂,唏嘘道:“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刚才我去接童丹的时候,她根本没认出来。” 不是一个班的,江辰认识、或者说还能记得对方,自然是原因的。 高中那会,两人起过一点小摩擦,因为今天缺席的方晴。 刺头嘛,当然喜欢调戏下学校里的美女,就和地痞总爱良家一样,这是职业习惯。 当然,池进也没太过分,充其量,也只是送送饮料,写写情书什么的,即使方晴多次向他表明态度,依旧我行我素。 方晴也不是好惹的主,见对方纠缠不休,也没告诉老师,因为知道不顶用,所以她告诉了傅自力。 从这一点上,足以看出这妮子那时候就懂得因地制宜的道理。 傅自力那时候早就没上学了,听到这事,哪能忍,当即纠结了一大帮社会闲散人员去沙城中学校门口堵池进。 池进再怎么刺头,比起傅自力那些混社会的人,到底还要差一些的。 就说狠劲就不在一个档次。 那时要不是江辰从铁军那知道,跑过去中止了这场冲突,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来。 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对方晴有阴影? 那妮子以前任性起来,可是不考虑后果的,把池进教育一顿是解气,可事后学校追究起来,喊校外人员殴打本校学生,哪怕她成绩再好,恐怕也逃不过一个处分。 虽然他算是“救”了对方,起码免受一顿毒打,可池进肯定是不会感恩的。 当然。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到了今天,谁还会放在心上? “童丹,让一让,让江辰把车停了,大家好进去。” 童丹还算给了池进一点面子,不提人家为这场同学会出钱又出力,好歹刚刚还不辞辛苦的接了自己一趟。 江辰骑着车从池进那台奥迪霍希旁边经过,对比感强烈,然后停好车,还认认真真的上了锁,似乎怕被人偷了。 他这是有责任心。 毕竟不是自己的车。 可是见状,这些沙城中学的校友们不少人又不禁笑了。(本章完) 846 第二更! 重量级人物总是压轴出场。 至此,参加同学会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作为此次同学会的发起者、组织者、以及赞助谢,池进毫无疑问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大家都围在他边上,套近乎。 没办法。 那台奥迪霍希实在是太扎眼了,足以说明一定的信息。 和上流社会的酒宴一样,同学会,一样也是拓展人脉的好时机。 高坚强的表现有点意思,读书那会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现在却仿佛相当紧密,陪坐在池进边上,端茶倒水。 所以说,读书改变命运,有时候可能只是一句违心的话。 不提曾经稳居年级前百的谢文东了,在场的哪一位,读书的成绩不比池进要好,可踏入社会后的境况呢? 惟一骑着台单车来的江辰没有去凑热闹,和谢文东坐在一起,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悠哉的唠嗑,倒也清闲。 “江辰,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你咋骑台自行车来?” 要不是关系好,这样的话,肯定不会当面说出来。 “虽然不算远,但走路过来还是挺费时间的。” 江辰理所当然的回答。 谢文东哑然。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江辰当然注意到了老同桌身上紧致的西装,像是才后知后觉般明白过来。 “我应该打个车过来的。” 谢文东看了眼热热闹闹的池进那边,眼神有点羡慕,继而叹了口气,“没事,你这样也挺好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江辰莞尔一笑。 骑自行车来他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同时也是为了运动运动,压根没多想,没料到会让老同学产生这么重的感慨。 他拍了拍谢文东的肩膀,“该注意身材保养了。” “江辰。” 一道声音传来。 江辰扭头,看见两位女士站在了自己旁边。 “还认识我是谁不?” 江辰先是站了起来,小小的细节展示出如今的绅士风度,然后仔细端详了对方一会。 “纪委?” 欧阳青满意一笑,“行啊,以后班级的卫生打扫,都不用你参加了。” 简单一句话,瞬间把人拉回了那段高中时光。 同样站起身的谢文东都目露缅怀的笑了起来。 “现在难度升级,她呢?还认识不?” 随着欧阳青的话音,江辰的视线顺理成章的移到她旁边那位娇小女性身上。 虽然对方很大方的直视着自己,面带微笑,但江辰还是发现,不知为何,对方眼神仿佛压抑着一缕羞涩。 “倒计时。” “五。” “四。” “二。” “答题失败。” 江辰哭笑不得,看向欧阳青,“老纪委,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我高中时哪里认识什么漂亮女孩的。” 他这话,的确有点水平。 边上的谢文东顿时异样的看了他一眼,再次感知到对方如今的变化之大。 “你什么意思?是在骂我丑是吧?” 欧阳青横眉竖目。 江辰面不改色,从容应对道:“老纪委哪里需要靠外表,单是内涵就超过无数人了。” 谢文东瞠目,叹为观止。 哪怕明知道是马屁,但女人不都是听觉动物,欧阳青迅速泛起笑容,给了江辰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猜一猜。” 江辰苦笑。 “给你提示,她也是我们的老同学。” 闻言,江辰颇为意外,不禁再度朝那位娇小柔弱很容易让男性产生保护欲的女子瞧去。 毫无疑问。 对方肯定是一位美女。 可扪心自问,很公正客观的说,他们高中班上,压根真的没有什么漂亮女孩啊。 “我们班上总共也就五个女生,你不会这都记不起来吧?” 哪怕范围已经缩小到极致,可江辰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好在谢文东够仗义,小声的提醒:“吴语……” “你闭嘴。” 欧阳青瞪眼。 可是谢文东已经提示到这,要是再想不起来,那就真的该罚了。 江辰目露惊讶,真不是装模作样,甚至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圈,“你是吴语霏?” 与高中判若两人的吴语霏伸出白白净净的小手,“好久不见。” 虽然确实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同窗三年,低头不见抬头见,不代表他对对方没有任何印象。 一张戴着眼镜,平平无奇的小脸浮出记忆的水面,逐渐与眼前这张脸重叠。 江辰愕然一笑,只能感慨女大十八变,随即伸出手。 “好久不见。” 一沾即放。 “咔咔咔……” 与此同时,快门声响起。 江辰下意识扭头,只见童丹那妮子正举着手机,自然而然对着他这边咔咔狂拍,哪怕被他发现,也没有任何收敛。 江辰视若无睹,也没去阻止童丹侵犯肖像权的行为,很快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由衷的笑道:“要是在街上碰见,我肯定认不出来了。” “别说你了,刚才语霏进来的时候,还有人问她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谢文东玩笑道。 “你的变化也不小啊。” 堪称蜕变的吴语霏放下纤细的手臂,笑吟吟,“以前的你总是面无表情,很少理人的。” 江辰莞尔。 “有吗?以前你好像也没跟我说过话啊。” 的确。 同窗三年,两人或许从未像现在这么近的交流过。 “江辰,你还有理了,以前你就像个独行侠,总是独来独往,谁敢和你说话。” 欧阳青插话。 “我的错。” 江辰没有去争辩,很绅士的主动让步,“你们现在都在江城发展吗?” “是啊,能力有限,哪里比得上你,我到现在都还没去过东海呢。” 欧阳青叹息着调侃。 “江城哪里差了,新一线城市,论发展前景,有几座城市可以比拟。” 江辰笑道。 “谢文东刚才说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会说话了。” “老纪委,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是个哑巴似的。” 江辰的玩笑令几位曾经的同窗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这或许就是同学会的意义所在。 吴语霏眉眼弯弯,凝视着那张似变非变的脸庞,青春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呼啸来袭,心海泛起微澜。(本章完) 847 同学会(5)谢打赏! “瞅瞅。” 童丹拿着手机,旁若无人的和方晴聊天,聊天框里的一连串图片,都是刚才她光明正大“偷拍”的照片。 “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的确。 从沙城坐动车过来,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如果开车走高速的话,到这里也顶多两个半小时左右。 “那女生是谁?” 因为打字,所以无法窥见方晴那边的情绪。 说起这个,童丹依然还是有点意想不到,情不自禁又抬头朝那边看去。 江辰同学已经重新坐下,和几个同班老同学正相谈甚欢,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啊。 “你一定想不到。” 可能女孩子打字的速度都相当快,童丹手指不停按动,让人眼花缭乱,“吴语霏你还记得吗?就是他们班以前那个戴着眼镜,瘦瘦弱弱的女孩子。” “是她吗?现在这么漂亮了。” 方晴似乎也还对对方有点印象,并且为对方的变化同样感到惊讶。 “我可没开美颜,都是原相机。江辰那家伙,现在和人家聊的可开心了,嘴都笑得合不拢,要不开视频,我给你看看。” “这么久没见的老同学,叙叙旧不很正常。” 方晴终究是通情达理。 “什么老同学啊。”童丹立即反驳道:“当初我就觉得,那女孩子对江辰肯定有好感,我这个人直觉一向很准的。当时没怎么着,现在同学聚会重逢,多好的机会?” “庸俗。” “哪里庸俗了。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童丹的打字几乎完全可以跟上思维的速度,“没听过一句话,人终将为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 这句话发出去后,方晴那边没有立即回复,甚至连“正在输入”的显示都没有。 “要不我帮你盯着?” 童丹继续问,很姐们。 “你是去当间谍的吗。” “……” 童丹打字,又停,然后删除,最后回了一段省略号,觉得自己很受伤。 “难得的机会,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你别把注意力放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反正我这位战地记者已经把现场情况告诉你了,要是真磨擦起火,可与我没关系。” 童丹在后面又补了个动图表情, “在和方晴聊天?” 旁边好不容易从老同学的热情中歇口气的池进搭讪,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并且还看到了江辰的照片。 “嗯。” 童丹将手机息屏,态度不算冷淡,也不算热情。 其实她和池进真不熟。 都传校花偏爱痞气的刺头,其实这话有失偏颇,但凡有点认知力的女孩子,哪里会对成天正事不干只知道耍酷斗殴的男生感兴趣。 并且因为对方骚扰过方晴的原因,她对池进的印象,当真不怎么样。 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坐牢的罪犯都能重新做人,总不能因为年少的轻狂,去认定一个人的一生吧? 她还没这么小肚鸡肠。 “方晴今天没来,确实是很遗憾的事啊。” 池进叹息,他扯了扯名牌休闲装的衣领,比起谢文东的滑稽,他的衣服就要合身多了,保不准还是定制的,这才能给人一种成功人士的风范嘛。 “我本来还打算借这次机会,为当年的事情,正式向她道声歉的。” “当年的事情?” 童丹目露不解,“当年什么事情?” 池进看着她,哂然一笑,继而点了点头,“是,都是过去的事了。” 继而,他看了眼江辰那边,压低声音,“现在方晴和江辰,在一起了?” 提起这个话题,童丹就觉得有点抑郁,她收起手机。 “我不太清楚。” 池进当然明白哪里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并没有不满,相反,比起奉承他的这些老同学,童丹的态度,倒更让他感觉兴奋。 可能人性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在意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 不愧是空姐啊。 连奥迪霍希,好像都不太放在眼里。 “不聊方晴了,反正来日方长,这是第一次,以后总还会有机会,说说你呗。” 池进在高中那会,就和呆板木讷只会啃书的男生不同,现在毫无疑问肯定更懂女人,适可而止的打住话题。 在一位女性面前总是谈论另一位女性,那是大忌。 而且现在的童丹,可是也出落得靓丽动人。 “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童丹笑。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男朋友吗?” “你刚才在车上……难道我记错了?” 童丹摇头,“你听错了吧。” “肯定是眼光太高,对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追求者恐怕能从这里排到江滩去。” 童丹笑,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恭维和老同学们的追捧而骄狂,清醒而冷静的道:“像我这样的女孩子,社会上不是一抓一大把。” “哪里,你这么漂亮,而且又是空姐,” “空姐很特别吗?不也就是服务员而已。” 童丹这话回的,让池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你怎么没把女朋友带来?” 童丹也问了句。 “和你一样,我也单着呢。” “是单着,还是鱼塘还大?不知道带哪一个?” 童丹玩笑, 池进微怔,应该是还没接触过以这种方式和他说话的女性,有些猝不及防。 还是段位差距。 童丹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单是在京都带方晴去参加的那个party,土生土长的京都少爷茅盾那个圈子,就是普通人竭尽全力奋斗一辈子也挤不进去的,可能看都看不到。 当然。 开奥迪霍希的池进,肯定也没有进去的资格,甚至连去端茶倒水的荣幸都没有。 “你高中那会,就在外校找女朋友了,别说你现在还不如以前了吧?” 童丹若无其事的笑道。 “……” 池进笑容僵硬,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场接近三十人,大家都是同一所高中,可也仅仅只是高中而已。 高中毕业后,每个人分道扬镳,去了不同的大学,踏入了各自的人生轨迹。 有的庸庸碌碌,麻木不仁。 有的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还有的弯道超越,一飞冲天。 就像现场。 明明都是同一所中学出发的老同学,可是无形之中,已经有了等级的隔阂。 “那时候,哪里懂什么……” 就在池进刚想好怎么去解释的时候,香风拂过,童丹已经站了起来。 “我去下洗手间。” 她似乎压根就不关心池进的回答,尾随着某道身影,朝外走去。 这家会所档次确实不错,欧式格调中又添加了中式的园林风,泡澡、按摩、健身、餐宴、私人影院……各种功能更是一应俱全。 走廊上。 一根雕纹楼柱旁。 江辰刚接完电话,正准备回去,忽然,耐人寻味的感叹声响起。 “唉,今天能见到这么久没见的老同学,真的挺开心的。” 江辰扭头。 只见童丹这妮子双手抱胸,靠着楼柱,眼睛呢,则是望着不远处的艺术喷泉,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你们入职前的培训,难道没有教过不能偷听别人电话。” 江辰收起手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出来透透气,不行啊?怎么?这个会所是你的呀?” 童丹从喷泉收回目光,与他对视。 “那你刚才偷拍我是干什么?” 江辰笑着质问。 “记录下美好时光,不行吗?” 童丹再度反问,双手环胸,背靠楼柱,“是不是某人被教育了,心里不开心了,所以才想方设法找别人的茬?” 江辰莫名其妙,“谁被教育了?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童丹微愣,欲言又止。 江辰灵光一现,顿时反应过来。 “你把照片发给方晴了?” “你管我。” “……” 江辰哭笑不得,“你怎么不去当狗仔。” “刚才不是方晴给你打的电话?”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鬼才听你电话。” 童丹确实没有偷听,哪怕她明明有这个机会,作为一名服务行业的从业者,哪怕现在不在工作岗位,这点对自我的道德要求还是有。 “你无不无聊。” 说完,江辰转身就要往回走。 “跑那么快干什么?心虚啊。” 童丹放下手,站直身。 江辰停步,转身,“我心虚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辰当然不蠢,稍微思量,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童丹,你能不能思想纯洁点,今天是同学聚会,同学,你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你在说什么?到底谁思想不纯洁了?我说的是你耍酷的事。” 童丹的反应也相当快啊。 “耍酷?” 江辰又被整得摸不着头脑,“我耍什么酷了?” “你这么大一个老板,故意骑台破自行车来,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你。” 现在没有外人,说话自然不用再顾忌。 江辰笑了,也懒得再解释。 “那我应该怎么来?开飞机来?”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玩低调,有意思没意思。” 似乎江辰骑单车亮相,她倒觉得不满了。 江辰乐了。 “你笑什么?被人觉得你现在混得不如意,你还挺开心是吧?” “我骑单车,就代表我混的不如意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这不是我的逻辑,这是那些老同学的逻辑,你没看到刚才他们都在门口笑话你吗?” 敢情这妮子还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江辰还真想感动,可实在是又感动不起来。 他欲言又止,然后轻笑道:“别人的想法,我们永远改变不了,所以为什么要去介意别人想什么。而且我觉得我班上的几个老同学,好像并没有因为我的出行方式而有任何偏见啊。” “当然呀,毕竟人家曾经暗恋过你嘛。有回忆加分,别说你是骑车了,就算你趿拉双拖鞋,穿个大裤衩,背着个收垃圾的蛇皮袋子过来,恐怕也会对你温柔的笑。” 江辰忍俊不禁。 “我谢谢你的抬举。” “什么抬举,是真话啊,十四班的班草嘛,有女孩子暗恋,不很正常?” 童丹主打一个阴阳怪气。 江辰看了眼周围,“行了啊,这种玩笑不要随便乱开,大家这么多年没见,你不要闹出什么尴尬来。” “你要是去开个教装傻的班,一定能成为万世师表。” 说完,童丹迈着那双大长腿朝前走,目不斜视的与江辰擦肩而过。 江辰面无异色,等对方走远,才不急不缓的转身,跟着往回走。 临进去时,吴语霏忽然走了出来,与童丹撞上。 吴语霏还没说话,只见童丹抿嘴一笑。 “找江辰吧?在后面。” 说完,童丹便走了进去,只留下愣神的吴语霏。 虽然和高挑的童丹相比,她的身材确实稍逊一筹,但往往有时候,男人可能喜欢这种娇小柔弱的气质。 原地站了一会,吴语霏神色恢复自然,朝前走,果不其然碰到了接电话回来的江辰。 “我去洗手间。” 吴语霏停下来笑道。 江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方向,“洗手间在那边。” 他也是刚才看到的标识。 “你和童丹吵架了?” 就在他打算进去的时候,吴语霏开口。 江辰停住,“没啊,我和她怎么可能吵架。” “可是我刚才看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江辰面不改色,并没有受到刚才童丹胡言乱语的影响,自然的与反差巨大的女同学对视:“你肯定是误会了。” “喔。” 吴语霏点了点头。 “你不是去洗手间吗?” “啊,对。” “需不需要我带你去?” 江辰同学很绅士,很讲情谊。 “不、不用了。”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看到当初那个内向女孩的一点影子,吴语霏红着脸拒绝,低着头从江辰身边绕过,匆匆离开。 江辰原地不动。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发愤图强的榆木疙瘩了,童丹的话他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人家本人的表现,做不了假。 这个几乎是脱胎换骨的女同学,不会真的曾经暗恋过自己吧? 江辰不禁一笑。 还真别说,如果是真的,多多少少会滋生出一点小小的成就感啊。 当然。 即使有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就和翻相簿一样。 明明是自己,却好像看的是别人的故事了。 江辰没有回头,含笑走了进去。(本章完) 848 同学会(6) “池进,听说这里有做spa的,是真的吗?” “当然。” 池进当然懂这位女同学是什么意思,笑容豪爽的道:“你们女士可以去放松一下,当然,这里也有男士按摩,还有挺多娱乐休闲的项目,大家有兴趣尽管去,今天的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最重要的,无疑是最后一句话。 池进越发坐实了这场同学会自己绝对核心人物的地位,同时,又引发了一系列恭惟的声音。 池进逐渐升级为“池哥”。 情有可原。 就算是亲戚,恐怕都没这么大气。 女同学们蠢蠢欲动。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吃饭还不到时候。 “要不咱们去吼两嗓子?” 谢文东看向江辰。 江辰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扫兴,点了点头。 谢文东随即吆喝,“有没有想去k会歌的,一起。” 没人理会。 哪怕和他关系比较好的高坚强也是一样,始终陪坐在池进旁边。 谢文东也不在意,反正他也只是礼貌性的问问,“那咱们去吧。” “等会吧,等语霏回来,我们也去。” 同班同学到底还是同班同学,欧阳青这个老纪委很捧场。 “你们不去做spa吗?” 谢文东问。 “我又不喜欢弄那种东西,而且又不熟,为什么要去沾人家便宜。” 谢文东肃然起敬的竖起大拇指。 “加我一个。” 就在他们十四班打算单独行动的时候,居然有人响应了。 谢文东闻声扭头,始料未及。 居然是女同学里最闪亮的童丹。 “我也去,好久没唱歌了。” 美女效应果然强大,童丹开口后,男士们立即开始纷纷附和。 江辰看向童丹。 童丹压根没搭理他的视线,培训出来的职业化完美微笑,那叫一个端庄优雅。 “大家如果想去干其他活动尽管去,如果不想去的话,那就一起去k歌热闹热闹吧。” 池进这个主咖都发话了。 叙旧了一个小时后,开始分头活动,主力军都涌进了k歌房,足足有十多人。 好在这里的包厢够大。 筹办这场同学会初始,池进应该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既然大气,当然就得大气到底,不然花了钱反倒惹人诟病,这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大家想喝什么?随便点。” 虽然池进阔绰而豪爽,但作为老同学,自然不好意思去太占便宜。 “不用了,唱唱歌就行。” “池哥,要不来点啤酒漱漱口就好了,有些同学还得开车回去。” “给女士们上点小吃就行。” …… 大家这么通情达理,池进也没有去刻意摆阔,只有暴发户和土包子才会那么低级,于是按照大家的需求,只要了两箱啤酒加果盘小吃。 “池进,你来开嗓吧。” 第一个提议来k歌的谢文东也比较通晓人情世故。 人家独自出资,才有了大家今天欢聚一堂的机会,这份殊荣,理所应当。 所有人看向池进。 “众望所归”中,池进也没客套,接过谢文东递来的话筒,“坚强,那就给我点一首《友谊之光》吧。” 高坚强起身。 可是离点歌台最近的一个牲口已经点好。 “啪啪啪……” 旋律都还没开始,掌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两握手,友谊常在你我心中……” 池进唱歌,谈不上多出色,但也算中规中矩,又不歌手,唱功有什么重要,最关键的是氛围的烘托。 这首《友谊之光》挑的相当契合,池进唱完后,每个人都毫不吝啬的给予掌声,包括童丹也是轻轻鼓掌。 酒水果盘送到。 有人已经开喝。 借着气氛,吆喝道:“童大美女,你也来一首呗?” 童丹从来不是忸怩的性格,一点客套都没有,相当飒爽的起身,没劳烦别人,自己起身去点了首歌。 当mv开始播放时,所有人都有些愣神。 《算什么男人》 “喝。” 谢文东将一瓶啤酒打开,放在江辰面前。 对于他人的反应,童丹视若无睹,伴随着旋律响起,拿起了话筒。 “亲吻你的手,还靠着你的头,让你躺胸口,那个人已不是我……” “童丹是不是失恋了?” 有人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我哪知道。” “不应该吧,她这么漂亮,还会失恋?” “也许人家只是单纯想唱这首歌而已。” “砰。” 谢文东和江辰碰了碰小瓶装的啤酒,“童丹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女孩子在ktv点这首歌。” “看来你没少和女生来这种地方。” 江辰打趣。 谢文东喝了口酒,“那都是读大学的事了,你上大学,没和女生去唱过k?我可不信。像你这样的,在大学里,应该没少谈过女朋友吧?” 他朝江辰挤眉弄眼。 比起高中那会,大家现在好像都开窍了啊。 以前的谢文东,和女孩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哪里会开这样的玩笑。 “说说,到现在谈过几段恋爱?” 谢文东撞了撞江辰的肩膀,然后看了眼边上,欧阳青边磕瓜子边和吴语霏在聊天,“我保证不泄露出去。” 江辰同学当然是一位诚实的人,很干脆坦然的道:“两段。” “行啊,一定都很漂亮吧。” 江辰拿起酒瓶,喝了口酒,看着屏幕,“还行吧。” 童丹已经唱到了高潮部分。 “你算什么男人 算什么男人 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 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 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这妮子很像是在骂人。 但是。 没有证据。 “你呢?找女朋友没?” 江辰扭头询问。 谢文东忧伤的叹气,“你觉得呢?你看看我这幅尊容,谁瞧得上我?” 江辰轻笑,“你又不是女孩子,又不是靠外表。” “理是这个理,可是就像现在,我和你坐在一起,女性会先关注谁。” 说着,谢文东凑近了一些,“其实我在我们单位,确实看上了一个姑娘,和我们一样,也是才大学毕业,这是她的照片……” 边说,谢文东边拿起手机,和江辰分享,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他完全没有任何城府与心机。 “不会是偷拍的吧?” 江辰调侃。 照片里的女孩长发飘飘,长得虽然比较普通,但气质很干净。 “哪能。这是有次团建拍的照片。” 江辰朝他举了举酒瓶,“既然喜欢,就大胆的追,好女怕郎缠,你一定可以的。” 最佳损友啊。 “事不关己是吧。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或者人家告我骚扰,我在单位还待不待了?” 谢文东收起手机,“你把你谈的女朋友给我瞅瞅,肯定还有照片吧?” “完美!”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版本!” “童大美女,再来一首呗?” 叫好声响起。 原来一首《算什么男人》已经唱完。 不理会意犹未尽的牲口们,童丹适可而止的放下了话筒,这才叫聪明,多少得顾忌其他女同学的感受。 “该你们了。” 敢来参加同学会,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害羞的性格,于是接下来你方唱罢我登场,气氛很是热闹欢腾。 “我的我的!” 轮到一首《我的好兄弟》,谢文东急忙喊道,本来现在一帮高中老同学里,他应该和高坚强走得最近,可或许是因为此时高坚强和池进坐在一起,离得太远,所以他只能把另一个话筒塞到了江辰手里。 所有人看来。 江辰只能赶鸭子上架。 好在这首歌人尽皆知,他并不陌生。 “在你辉煌你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好像胖子唱歌,一般都挺好听,可能是因为气比较足吧。 “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 谢文东放下话筒,眼神朝江辰示意。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我的号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江辰接嗓,拿着话筒,面带笑容,“人生难得起起落落,还是要坚强的生活,哭过笑过,至少你还有我……” “朋友的情谊啊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啊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不仅仅江辰和谢文东,包厢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哼唱。 包括欧阳青都是一样,一边哼唱,一边轻轻的摇晃着身子。 音乐之所以成为最大众的一种娱乐方式,正是因为能引发人的情绪共鸣。 “兄弟,以后常联系。” 碰杯声不绝于耳。 “确实是比当年帅了喔。” 耳边传来欧阳青的呢喃声。 吴语霏迅速收回目光,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茶几上的小吃。 欧阳青仿佛没察觉出她的异样,“你这么喜欢吃东西,身材怎么还保持这么瘦的啊。” 吴语霏尴尬。 “大家都这么积极,你也唱一首吧?” 欧阳青提议。 “我好久没唱歌了,都不知道唱什么……” “没关系,我来帮你点。” 说完,欧阳青立即起身,去点了首歌,并且顶到最上面。 “怎么样,会唱吧。” 当然会唱。 这好像是当年每次放学,学校喇叭里都会放的曲目。 欧阳青把话筒塞到吴语霏手里。 歌名和前奏一出现,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屏幕。 都是同一所中学的,这首放学出校门路上经常会听到的歌,每个人当然都不陌生。 只不过可能很久没听过了。 旋律一响,让曾经那段青春的日子不可抑制的重现脑海。 不知为什么,遗憾的感觉,怦然来袭。 “我不是太会啊。” 吴语霏急道。 “没事,我找个人和你一起唱。” 时间紧迫,欧阳青视线理所当然的投向了就近的江辰同学。 于是乎站起身跨过谢文东,将另一个话筒塞了过去。 “语霏邀请你和她一起唱。” 吴语霏顿时霞飞双颊,又羞又急,面对江辰投过来的目光,呼吸短促,压根说不出话。 “赶紧,开始了。” 同样始料未及的谢文东眼神异样的在两人脸上转了转,然后提醒。 掌握唱歌这门技术,对于男同胞来说,还是有一定必要的。 就好比现在。 不提自己如何,起码能避免让女孩子尴尬。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我故事里的那个她,南海的冬天没有雪,但不影响它开着花。” 作为老同学,这点小事,自然没理由拒绝,江辰看向屏幕,从容的开嗓。 熟悉的旋律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起那段青葱岁月,与此同时,男女对唱,又不禁给那段青涩萌动的记忆,增加一丝暧昧感。 “我们班上的女同学,怎么现在没有这么漂亮的。” “是啊,有些当时还可以,但现在泯然众人了。” 有男同胞开始嘀咕。 当然。 只敢小心翼翼。 “我抱着吉他,被暴雨淋伤,到你家楼下,为你四处游荡,做了一个只会歌唱的傻瓜。” 童丹看了会给老同学伴唱的江辰,又看向屏幕,嘴角似笑非笑。 “你才不是一个没人要的女同学,谁会不厌其烦的安慰那无知的少年……” 江辰这个伴唱当得很尽职,也很自然,让吴语霏的紧张慢慢消退。 “我走进了你的世界,别怪我太耀眼,我愿用我十年奋斗,换你一小时的笑脸,你当时特别的可爱,但能不能靠近点。” “你不说真心话,你要我怎么为你大冒险!” 最后这一句,让谢文东都情难自制,忍不住跟着一起喊道。 来到转场。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移向能与童丹同台竞艳的吴语霏。 江辰停下。 黑发披肩,楚楚动人的吴语霏轻轻吸了口气,曾经无人问津的她鼓足勇气拿起话筒。 “曾经的照片还留在那个房间 曾经的一切还印在我心里面 感谢你曾经来过 就算你是个过客 我也无法割舍不得 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已听不见 回忆的一幕幕不断的在浮现 不后悔曾经爱过 哭过痛过都值得 如果难过也不要忘了我 忘了我” 两人完美配合。 “唱得好呀。” 不知何时已经拿起手机的童丹将这一出男女对唱录制下来,意犹未尽的唏嘘感慨。(本章完) 849 我没吹牛(第一更) 愉悦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临近黄昏,一下午就这么过去。 “大家坐。” 像这种能够供二三十人用餐的大圆桌,其他地方很难看到。 池进理所当然配享上席。 “就坐这吧。” 哪怕刚才在k歌房对唱了一首曾经的“校歌”,可不知道为什么,吴语霏似乎还是有些靦覥,和欧阳青拉扯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拗过对方,被强行拉着入座。 她的旁边就是江辰。 “坚强,你叫几个同学,去把我车上的酒拿过来。” 池进掏出车钥匙,递给护法般的高坚强。 “池哥,你还专门自己带的酒啊?” 一牲口问。 “因为自己店里有,所以带了几瓶,谈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原装进口的葡萄酒,至少不用担心会有假货不是。” “对,现在市面上的假酒实在是太多了。” 池进笑道:“记得把烟也一起拿来。” 高坚强言听计从,几个男同胞自告奋勇的去帮忙。 不仅仅葡萄酒,池进还准备了整整一箱的茅台,以及一箱烟。 烟是九五之尊。 他的大气,令在场的老同学们瞠目结舌。 几瓶高档的葡萄酒的价值他们不懂,可光是一箱茅台和烟,金额恐怕就近十万了! “池进现在这么发财?” “关键人家发财就算了,还这么大方!” “难怪高坚强那么卖力的打杂,换作是我,我也愿意鞍前马后啊!” 众人震惊,羡慕。 “把烟发给大家。” 池进笑呵呵吩咐。 高坚强把烟箱拆开,和一起帮忙的几个男同学开始发烟。 “我不抽烟的。” 一名女同学没想到自己都有。 “没事,抽不了回去拿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或者男友。” 闻言,那位女同学也没再拒绝,“池进,谢谢了啊。” 池进不以为意一笑。 高坚强等人围着桌子派烟,男女平等,一人一包。 就算不抽,拿出去随便先加便利店去买,多的不说,一天的饭钱肯定是有了。 “谢了。” 不抽烟的江辰同志也没有拒绝老同学的好意,接过高坚强递来的九五之尊。 “倒是可以拿回去孝敬我爸。” 欧阳青念叨。 “那我这包也给你吧。” 吴语霏把自己得到的烟递过去。 “抽烟不?” 江辰扭头问谢文东。 谢文东摇头,“学过一段时间,但还是不习惯,不过可以拿到单位上做做人情。” “给。” “你不抽烟?” 谢文东意外道。 江辰摇头。 谢文东也没和他客气,接了过来,将两包烟揣进兜里后,看着摆上桌的茅台,咂了咂嘴。 “都是老同学,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不是嫉妒,只是落差感难免。 欧阳青小声道:“你十年寒窗苦读,怎么比得了人家三代经商。” 吴语霏忍俊不禁,掩嘴而笑。 “还是纪委善于总结。”谢文东偏头看去,大为赞赏。 “江辰,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欧阳青这才想起问道。 “我自己开公司。” 在老同学们面前,江辰的确不喜欢演戏,骑单车来,的确也是为了方便而已。 自己开公司。 他的回答,相当实诚,可是顿时让左右几位同班同学愣了愣神。 包括吴语霏在内。 “你现在在自己创业?” 没有嘲讽,也没有耻笑,愣了片刻后,谢文东进一步询问。 大学生都有自主创业的,并不太值得大惊小怪。 “嗯。” 江辰平静的点了点头。 “你也挺厉害的嘛,都自己当老板了。” 欧阳青称赞,继而关心道:“现在做的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 江辰同学不会在老同学面前装模作样,但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谦逊美德。 “哪方面的?现在规模多大了?” 谢文东好奇道。 吴语霏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侧着脑袋瞧着江辰。 江辰的家境,同窗三年,就算不知其二,他们肯定也知其一。 但还有一句话。 莫欺少年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彼此已经几年没见面了。 面对谢文东的问题,江辰不禁沉默了下,一时倒还真的不怎么好去回答。 他现在的事业,实在是太驳杂了,三言两语实在是很难去精准的概括。 “涉及的领域比较多,公司具体的人数,我不太清楚。” 他确实是很认真的在回答谢文东的问题,也很坦诚,可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感受就截然不同了。 涉及领域比较多? 员工人数也不清楚? 谢文东眼睛瞪大,饶是他自认很了解对方为人,可这个时候都不禁闭上了嘴。 欧阳青张了张嘴,想忍,可最后还是没忍住,不过也没闹得旁人听见,压低声音。 “江辰,你现在怎么喜欢吹牛起来了?” 的确。 任谁来看,江辰刚才的言论,都等同跑火车。 才毕业一年,就算你创业,又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吴语霏没说话,抿嘴浅笑,好像并没有因为江辰的夸夸其谈而降低印象。 为什么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青春的美好记忆,确实牢固啊,很难轻而易举的撼动和打破。 “我没吹牛,公司主要是我朋友在管。” 江辰实事求是的进行解释。 可是他越是一本正经,越让几位老同学觉得他在开玩笑。 谢文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你公司是在东海是吧?有机会去东海的话,我一定去你那转转。” 话虽说的相信,可他的样子,明显是没把江辰的话往心里去。 欧阳青也是一样,即使对方大言不惭的乱吹牛,可作为老纪委的她也没有去打击老同学,只是调侃道:“江辰,你的幽默感还需要锻炼加强。” 江辰哑然失笑。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说真话反倒是没人相信。 他也没有再试图去辩解。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功的。” 低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江辰微微偏头。 吴语霏看着春光满面,被恭维奉承声包围的池进。 “肯定不会比他差。” 说完,吴语霏转头,鼓足勇气与江辰对视,眼神依旧有些害羞的闪烁,但是却很坚定,并且充满了鼓励。 有时候。 人或许就是欠缺这股被信任,被肯定的力量。 被评价欠缺幽默力的江辰同学微微一笑:“就凭老同学的这番话,我就一定会努力的。” 老同学。 吴语霏眼神悄然黯淡,随即又迅速明亮,抿嘴一笑。 “加油。”(本章完) 850 江先生(第二更,谢打赏!) 服务员络绎不绝,鱼贯而入。 肉眼可见中,别具一格的超大型餐桌逐渐各式各样的佳肴摆满。 大家都默契的看向今天的主咖。 池进也是当仁不让,做了一段简单而干练的陈词。 “很高兴,在几年后,我们能在江城重新聚首,我知道大家应该都饿了,矫情的话,不多讲,我只说一句,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不少人大声笑着附和。 “大家用餐吧。” 池进坐下。 “池哥,今天让你破费了,我敬你一杯。” 一牲口端着酒杯站起,然后还补充了一句:“说句丢人的话,活到现在,我还没喝过正宗的茅台,沾了池哥的光。” 池进哂然一笑,“都是同学,说这么客气的话干什么,我相信,在坐的各位,以后生活和工作,都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要不我们都来敬池进一杯吧。” 高坚强不甘人后。 “对,应该的。” 很多人响应,包括女同学们。 “我开了车,要不我以水代酒吧。” 一位男同胞为难道。 “叫代驾吧,花的了几个钱。” 旁人囔囔,“池进这么多钱都花了,叫代驾你都舍不得?” 闻言,开车来的男同胞们都不好再说话,其实人数也不多,拢空也就三五位有车,除了池进的奥迪霍希外,最好的,也就一台宝马三系,应该家庭条件比较好,家里给添置的。 从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从沙城中学出来的这些老同学们,都比较脚踏实地,没干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没让租车行赚到钱。 包括童丹,都给自己倒了杯池进自己带来的葡萄酒。 色泽醇厚,一看就和几十块的那种红酒天差地别。 “感谢大家。” 就在池进起身举杯,全场打算共饮的时候,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因素。 原来有位男同胞的杯子,居然装的是红色的液体,和其他男同学反差鲜明。 他或许想趁着人多,滥竽充数,可高坚强眼尖。 “江辰,你怎么喝的是红的?” 闻言,大家举杯的动作一顿,齐刷刷转移视线。 看着那家伙和自己一样端着杯葡萄酒,童丹噗嗤一笑,好整以暇的瞅着。 面对全场瞩目,“特立独行”的江辰同学也不尴尬,诚恳的解释道:“我酒量不怎么好,喝白的容易醉。” 上次在港城醉酒,已经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 “江辰,你这就不地道了,大家都是喝的白的,葡萄酒是给女同学们喝的。” 有人教育。 “是啊,难得聚一次,就算喝醉又怎么样。” 池进放下杯子,面带微笑,作为主咖的他在这个时候本应该站出来圆场,可是他却一语不发。 “不能喝白的,何必勉强呢,喝什么酒不都一样。” 谢文东很仗义,帮江辰解释:“而且他是骑车来的,骑车总不能去叫代驾吧。” 他完全是一片好心,可有时候好心不一定会取得好效果。 听到他的话,欧阳青顿时默默摇头,再度感慨曾经班上的这位学霸待人接物方面的欠缺。 “噗……” 果不其然,顿时有人笑了起来。 “骑车是不必叫代驾,而且交警也不抓骑自行车的啊!大家说对吧?” 不少人都笑出声。 虽然可能大部分人都没有恶意,但吴语霏还是情不自禁皱了皱眉,随即忍不住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年轻男人。 对方神色自若,对周围的笑声熟视无睹。 “有什么好笑的?” 一道女声响起。 竟然是童丹。 方才想要看戏的她此时脸上却没了笑容。 同学,和朋友还是有差别的。 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可是被全场笑,她就有点看不过眼了。 “骑车就不会有危险吗?而且谁说醉酒骑车就不违法了?要是他出了意外,谁负责?” 江辰看向那妮子,一时都有点弄不清,这是在帮自己说话,还是在挖苦了。 童丹这话,不轻不重,顿时让欢乐的气氛凝固了不少。 笑声都停了下来。 没有人再和她争辩。 “童丹说的对,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勉强,身体和安全最重要。” 这时候,池进才不紧不慢开腔,调控气氛,举起酒杯,“干杯。” 没人再去计较江辰酒水颜色的问题。 共饮一口后,所有人重新落座,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恢复和谐。 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是帮自己解了围,江辰朝童丹递了个感谢的眼神, 童丹视而不见,撇了撇嘴,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因为距离,听不见。 “江辰……不好意思……” 谢文东脸色愧疚,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弄巧成拙。 “道什么歉,你说的很对,我要是叫代驾去帮我骑单车,代驾恐怕都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江辰的玩笑让旁边的吴语霏二女都忍俊不禁。 “江辰,你别放在心上啊,大家只是开开玩笑。” 欧阳青劝慰,担心对方心里不舒服。 曾经作为班干部的那份责任心,难能可贵的保持到现在。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别说不满,连半点郁闷的表情都没有,俨然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虽然都是同龄人,可是他经历的坎坷与白眼,在座之人难以想象,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去计较。 “话说这这茅台酒也不怎么好喝啊。” 谢文东嘀咕。 “不好喝就多吃点菜。”欧阳青道。 “你的酒量真的很差吗?” 吴语霏小声的问,她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年轻脸庞,眉眼还是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但是多了分宠辱不惊。 “也不算很差。” “那喝完这个,你还能骑车骑回去吗?” 吴语霏嘴角的轻微弧度,透着玩笑的意味。 “两杯应该没问题。” 江辰笑容依旧明朗。 “那喝一口?” “干。” 江辰爽快的率先举杯,没让人家女士主动,和对方碰了碰杯。 “噔……” 响声清脆。 娇小柔弱的吴语霏飒爽的扬起白颈。 “语霏,你喝酒挺厉害啊。” 看着还剩半杯的葡萄酒,谢文东面露惊讶。 其实喝这种酒,是需要慢慢品的,可大家都只不过是普通人,哪里用得着去附庸风雅。 做真实的自己,方才自在。 “工作以后,我偶尔也会喝点酒。” 吴语霏略带羞涩的道。 “理解,我们单位,就经常需要应酬。”谢文东点头。 “以后单位应酬,你最好少说点话。”欧阳青好心提醒。 “……” 谢文东不解,“为什么?” 欧阳青没解释,伸筷子夹菜。 “池哥,以后如果有什么不错的机会,可得带带我们这些老同学……” 不断有人过去敬酒。 谢文东看在眼里,“江辰,咱们是不是也该去敬池进一杯?” 江辰还没说话,包厢门突然被打开。 几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深色夹克,西装裤,皮鞋,举手投足间,展露不凡气场。 处于核心位置一人手里端着一杯酒。 “你们找谁?” 很快有人注意到。 “江先生在吗?” 江先生? 看这几位的年纪,恐怕和自己父辈差不多。 沙城中学的聚会被打断。 所有人逐渐停了下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描述的不够完整,这位一看就非比寻常的中年男人带着平和的笑意,面对包厢内的这些年轻人,又问了一句。 “请问一下,江辰江先生在吗?” 热闹的现场一时间安静下来。 近乎鸦雀无声。(本章完) 851 把车抬进来吧……(谢打赏!) 江先生是谁没人清楚。 可江辰,叙旧了大半天,这些沙城高中的老同学谁都知道啊。 “唰。” 不少人下意识朝同一个方向看去,神情错愕,没吱声。 “在那呢。” 一片静谧中,有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是童丹。 整个包厢好像就她,像是没事人,朝江辰的方向指了指。 要知道哪怕人家本人,都颇为意外。 没错。 江辰确实不认识这几位中年大叔,但不妨碍他出于基本的修养和礼貌站起身。 毕竟人家点名道姓,起码是认识他的。 江辰站起来后,顿时变得突出惹眼,几个气宇不凡的大叔看来,然后走近。 “江先生,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我是任栋梁。” 哪怕按年纪要大了整整一代人,可端着酒杯自我介绍的中年男人态度相当客气。 他身后的几个大叔也是一样,看着江辰,满脸堆笑,硬生生给人一种近乎“谄媚”的味道。 如果是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可能够出入这种高档会所,而且凭举止气场,瞎子恐怕都能察觉到,这几位大叔非富即贵! 沙城高中的老同学面面相觑,脸色呆愣,脑子更是一片浑沌。 就坐在旁边的谢文东虽然不怎么擅长于人情世故,但不代表智商低,他不禁和欧阳青对视一眼,眼神都难掩惊奇。 吴语霏同样如此,抬头望着成为全场焦点的老同学,娇润的小脸上流露讶异。 任栋梁。 名字同样很陌生。 或许是猜到江辰不认识自己,这位任姓大叔继续笑着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我的那台单车,就猜江先生可能在这里。没打扰江先生聚餐吧?” 听到这,江辰方才恍然。 敢情这是凯德公馆那套豪宅的主人。 段雪莺把钥匙给他的时候,说过那套别墅的主人是段中信的朋友。 段中信是金海江城分部的一把手,他的朋友,层次可想而知。 “任总你好。” 江辰露出微笑。 “那车骑着还不错吧?” 任栋梁玩笑问,可能他也没想过对方会如此有闲情逸致,居然会骑他收藏的那台单车。 江辰点头,“昨天我还骑着在洋口公园转了一圈。” 有趣的年轻人啊。 相比江辰,任栋梁对于他的底细,肯定了解不少,端起酒杯。 江辰随即端起他的那杯葡萄酒,又觉得是不是不太合适。 同学之间的聚会和这种应酬,自然不一样。 起码得照顾到段中信的面子。 “没关系。江先生,幸会。” 对方善解人意,毫不在乎,主动和江辰碰了下杯。 “就不打扰你们聚餐了。” 任栋梁进来,应该只是混个脸熟,敬了杯酒,几个满身成功风范的大叔便离开了包厢。 他们是走了,可是看着放下酒杯重新坐下的江辰,包厢内这些沙城高中的老同学无不浮想联翩。 尤其池进这个今天原本的绝对主咖,光环被严重割分,一时间像是沦为了配角。 几分钟前红光满脸的他此时面无表情,并且一语不发。 他是沉得住气,可不代表其他人有这么强的定力,这次倒不是男同胞,反而是有位女同胞率先忍不住汹涌的好奇。 “江辰,这些人……是谁啊?” 整个包厢里,估计就童丹最为淡定,压根没去看成为焦点的江辰,甚至还在怡然悠哉的吃菜。 “我一个长辈的朋友。” 江辰简单解释,自然而然,不骄不躁。 长辈的朋友,那也应该算是长辈。 喊你江先生? 或许现在各自的阶层有差距,但在座的毫无疑问没有傻瓜啊。 “他们是做什么的啊?” 有男同胞进一步打探。 “我不清楚。” 江辰平和的回答,对于这帮老同学,一如既往的真实坦诚,可听在旁人耳里,感觉就不一样了。 不清楚? 这不是敷衍吗? 要是换在几分钟前,肯定有人得开始发牢骚了,可是这个时候却没人再去进行针对。 宴席一时间又陷入寂静。 “江辰,深藏不露啊。” 笑叹声忽然响起。 貌似打趣。 是池进。 虽然今天是同学会,但对于他而言,现在无疑有股被喧宾夺主的感觉。 出钱又出力,肯定是来当主角的嘛。 沦为陪衬,谁心里能好受? 当然。 大家都是老同学,肯定不会把负面的情绪直接表现在饭桌上,池进重新露出笑容,隔着满桌的酒菜看着江辰。 “在老同学面前,还故意装得这么低调?怎么,是怕大家找你帮忙?还是找你借钱?” 虽然像是玩笑,可谁都听出其中的微妙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盲目的插话。 还真别说。 池进丢出来的问题,江辰一时间还真不怎么好进行回应,可是他今天有好帮手。 “习惯就好。他这个人,不喜欢炫耀。” 童丹事不关己般道。 池进笑容微微凝滞。 不喜欢炫耀? 这是单纯的帮忙解释,还是在含沙射影? 还真别说,童大美女说话的确水平高超,一句话,让双方都感觉受到了嘲讽。 “童丹,你也是,江辰低调,你怎么也不给大家通通气?” 池进维持笑容不变。 谁现在都看得出来,童丹和江辰相当之熟。 “有什么好通气的。” 童丹不以为道:“他现在就算再成功,难道就不是我们的老同学了?” “……” 所有人顿时无话可说。 还得是童大美女,进入社会后,哪怕是诱惑巨大的空姐职业,也并没有接受这个社会的腐蚀,迄今为止,依然保持着正直的三观。 她能够和茅盾那个圈子嘻嘻哈哈,在这里也能相处融洽。 “各位老同学……,不好意思,我自罚。” 江辰并不是倨傲,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该道歉什么,所以只能端起了那杯葡萄酒。 “嘶……” 就在他要先干为敬的时候,忽然倒吸凉气声响起。 距离很近。 居然是他们班的老纪委欧阳青。 哪怕欧阳青已经捂住嘴,可情不自禁的行为还是吸引到了旁人的注意。 “怎么了?” 欧阳青赶忙放下手机,连连摇头,“没什么。” 可她满脸震惊的样子,任谁都知道她的言不由衷。 “有什么事就说,大家都是同学,你们十四班是不是都喜欢装神秘?” 说话的是高坚强。 作为“护法”,池进的光环被剥夺,他当然多少有点一损俱损,所以语气难免带上了点情绪。 听到对方针对自己的班级,哪怕关系好,谢文东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是以他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公然去争执什么,不禁看向欧阳青。 其实他也对欧阳青的奇怪反应感到好奇。 见大家都注视自己,欧阳青无所适从,不由自主的看向江辰。 江辰莫名其妙,当看到欧阳青随即又露出抱歉的眼神后,愈发不解。 不过很快他知道原因了。 “刚才那位,是明飞科技的董事长。” 欧阳青艰涩而缓慢的道,脸上的震惊,难以消退。 于无声处起惊雷! 就像投下一颗石子、不对,应该是炸弹,包厢内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你说什么?!” “你说他是明飞科技的老板?开什么玩笑!” “老纪委,你在逗我们吧?!” 别提别人,就连谢文东,也难以置信。 他就在电力局工作,哪里没听说过明飞科技!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上网查!他就是明飞科技的董事长,财富榜上的企业家,任栋梁!” 不愧当初能在省重点高中当选班干部,欧阳青的思维相当活泛,刚才因为距离近,听到那位中年大叔自报家门,她随即便好奇的上网查了查。 本来只不过尝试尝试,没打算能有什么结果,可是当打出任栋梁三个字后跳出来的词条,简直震碎了她的世界观。 “明飞科技是干什么?” 有女同胞大惑不解的问。 “现在国家大力倡导新能源应该知道吧?明飞科技就是干这个的,可以说是我们江城最牛叉的光伏能源公司,甚至在全国都排的上号!” 一男同胞匪夷所思的解释。 “明飞科技的市值少说都有几百个亿了!” 另一名男同学补充,对于女同学而言,简单明了的数字,无疑更为直观。 几百个亿?! 难怪刚才欧阳青是那种反应,听到明飞科技的规模,不少女同学情不自禁张大了嘴。 江城虽然是新一线城市,而且是国内面积数一数二的超大型城市,可数百亿的企业,恐怕也没有多少家。 他们刚才,居然见到了这种企业的老板? 而且最为可怕的是。 这种对于他们普通人等同传说人物的商业巨头,居然亲自跑来,给他们的高中同学……敬酒? 不少人的大脑cpu当场宕机。 池进的脸色也相当精彩,在一群老同学里当之无愧是成功人物的他同样陷入了呆滞,然后他不可置信的,居然也拿起了手机,学欧阳青一样,上网搜了搜。 那种级别的商业巨头,网上肯定找到的资料。 当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池进脑子里瞬间联想到刚才进来的人脸,随即满眼失神,仿佛丢了魂魄。 “啧。” 不提其他人,就连和江辰“最熟”的童丹,都没忍住发出了轻微的惊异声。 她是知道那家伙现在厉害了,但是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她是没有一个精准概念的。 踏入社会后,虽然暂且并没有和这个社会同流合污,去嫌贫爱富,但不代表她不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 相反,满世界到处飞的她可能比在座的老同学,更清楚社会的现实。 就连飞机这样的出行工具,都分头等舱和经济舱,如果是同等地位,是没有人会专程跑进来敬酒的,更别提年纪悬殊还如此巨大。 “这家伙是尊佛吗?一点虚荣心都没有?” 童丹看向江辰,质疑油然而生,刷新认知的同时,更佩服于这个家伙的心性。 以己度人,换做自己,扪心自问,她肯定做不到这样的控制力。 大惊之后是大静。 说是要自罚的江辰端着那杯葡萄酒,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喝。 要不是欧阳青,他其实当真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是何方神圣。 “江总,江老板,我敬你一杯……” 谢文东端起酒杯,双手,那是个毕恭毕敬,像是搞怪,也像认真。 外人雾里看花。 只有他更确切的清楚明飞科技在行业内的强大,现在金海实业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明飞科技就是主要供应商,强强联合,明飞科技的前景无比辽阔。 他经常听炒股的同事们商量,赶紧囤明飞科技的股票。 刚才江辰说自己在开公司,他纯当吹牛,可是现在信了,百分百信。 “噔。” 谢文东与江辰碰了碰杯,随即将那杯茅台喝了一大口,然后又补充道:“你随意。” 谁说他不懂人情世故的? 江辰哭笑不得。 “看看,江辰之前骑的,是不是这款自行车?”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开始摸索细节。 “好像是。不会真是崔克蝴蝶吧?” “不是,他骑车来的时候我偷偷拍了张照片,刚才放到网上搜了一下,和这款对比几乎一模一样。” “十几个艺术家联手打造,法国拍卖会,神州富豪,一百五十万……美元?!” “你们聊什么呢?” “你们快看,江辰骑的那台自行车,好像要一百多万美元!” 一百五十万美元。 虽然比不上脍炙人口,价值三千多万,号称全球最贵的崔克蝴蝶,但也足以击溃在座所有人认知了。 要是之前,他们查都不会查,可是证实了任栋梁的身份,对于这台自行车,哪里还会有人产生怀疑。 价值千万的东西就这么骑在屁股底下。 是什么概念? 又是什么感受? 吴语霏呆呆的看着身边的年轻男人。 刚和谢文东喝了口酒的江辰放下杯子,听到老同学们议论的他难免有点愧疚。 以任栋梁的层次,他骑来的那台自行车十有八九就是老同学所说的那件艺术品不假了。 随意的停在车库,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自行车,早知道他肯定不会骑出来遛弯。 “江辰……你要不去把你的车、抬进来吧,小心丢了。” 欧阳青看来,满脸惊骇,也很认真。 (本章完) 852 第一更! 把车抬进来。 抬。 应该鲜少有人会用这个动词,来和自行车关连,可在座的男男女女,没有人觉得欧阳青用词不当。 千万级别的汽车,就足够惊世骇俗了。 更别提还是自行车! 相比之下,池进那台令人羡嫉的奥迪霍希版,瞬间黯淡无光。 “江辰,我去帮你把车抬进来。” 顿时有人毛遂自荐。 “我也去。” 不少人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滑稽。 无比滑稽。 这种活,居然还争抢起来了。 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幕,童丹忍俊不禁的同时,也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普罗大众们,能够接触这么贵的艺术品的机会,恐怕只有在博物馆里吧。 “干脆你们一起去吧。” 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道。 实话实说,她都想出去拍张照,这可比与什么超跑合影,要有格调多了。 当然。 很多人恐怕就是揣着这个想法。 千万级别的自行车,全世界能找出来几辆? 这要是拍张照发个朋友圈…… 想到这,有男同胞已经兴奋难耐的起身。 江辰自然不会让老同学去当劳工,劝阻道:“没事,门口有安保,丢不了。” 什么年代了。 哪还会有人偷自行车。 而且能够认出那台车价值的人,恐怕比穷到能对自行车下手的人还要少。 而且就算有人偷,也没关系。 普通的自行车丢了,可能找不回来,但这种艺术品丢了,分分钟应该就能物归原主。 然后接下来,就是牢底坐穿了。 偷盗罪,严重程度与犯事金额关联。 偷盗千万财富。 毋庸置疑罪大恶极! “我帮你去看看。” 即使江辰劝说,也抵挡不住老同学们的热心肠。 旋即出现了相当魔幻的一幕。 满满当当的包厢,一眨眼空了大半,不仅男同胞,就连部分女同学都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我也帮你去看看车还在不在。” 经过一番挣扎,谢文东也站起了身。 得。 人又少了一个。 “你不去开开眼界?” 池进嘴角扯了扯,自然是对还坐在旁边的高坚强说的。 高坚强这个护法相当称职,没出声,却也没有动摇。 到底还是聪明人。 肯当众放下面子,不顾旁人看法来讨好池进,就说明他比同龄人要强不少。 有位名人曾经说过。 当你学会放下面子去赚钱的时候,你就成熟了。 当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你就成功了。 不管江辰现在究竟多么能耐,和他高坚强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可能奢望能从江辰身上去得到好处。 而池进不一样。 只有紧跟池进,才有助于他的人生。 “你那自行车真的价值千万?” 童丹问。 现在没人了,说话倒轻松了不少,正常语调就行。 “我不知道,不是我的。” 江辰同学光荣传统依旧,一问三不知。 “不是你的你也敢骑?” 其实车究竟是不是江辰的,根本不重要,他能够轻而易举的骑出来,就足够了。 “待会借我也骑骑呗?我拍两张照。” 童丹毫不见外。 “拍照没问题,可要是磕了摔了,算你的。” 江辰同学主打一个刚正不阿。 车是他的也就算了,关键是别人的。 而且这是艺术品。 损坏了恐怕不容易去弄第二辆。 所以有必要提前说好。 “一千万的东西,你让我拿什么赔?你把我卖了都换不了这么多钱。” 童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也很理直气壮。 “那你就别骑了,挨旁边拍拍照算了。” 江辰一本正经。 脑子乱哄哄的吴语霏差点都被他俩的对话逗笑。 此时还坐在这里的也就几个人,她没走。 “你说你,怎么这么小气。我会给你摔了吗?我骑车技术可好了!” 高中时大部分同学都是走读,童丹也是一样,没吹牛,当年骑车可是虎虎生风。 “我又没不让你骑。说了,风险自行承担。” 江辰小小的逗弄了下这妮子,对对方的杀伤眼神视而不见。 会所门口。 两个形象气质俱佳的安保可能是遇到了自己职业生涯以来最离奇的画面。 只见一堆客人从会所里争先恐后的冲出来,对着一台自行车疯狂拍照。 拍照也就算了,有的人想摸好像又不敢,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碰一下,顿时满脸涨红,激动兴奋的样子,有点像第一次和女朋友出去开房,碰人家身体的时候。 不会是今天的菜有问题,集体食物中毒了吧? 俩安保面面相觑。 “别挤了,让让,我拍一张。” 要是以前,肯定不会有人搭理,可人的身份变换,就在瞬息之间。 见是谢文东,所有人自发让开路。 “文东,我来帮你拍。” 还有人主动请缨,帮谢文东和车一股脑拍了好几张合照。 谢文东也没耽误大家时间,心满意足,让开位置前,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车座。 “文东,江辰现在在干什么啊?你和他这么熟,一定清楚吧?” “是啊,你真不够意思啊,江辰现在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提前和我们大家说说?” 谢文东有口难言,其实他知道个嘚啊。 不过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之前无人问津的他难免很享受现在被关注的满足感,故作高深道:“你们没听刚才童丹说,江辰比较低调,不喜欢炫耀。” “千万的自行车,这得多有钱啊。” 一名女同学有感而发。 毫无疑问,这场同学会没有白来,起码接下来一辈子的谈资都有了。 “这车好像不是江辰的。” “重要吗?就算把这车给你骑,你敢骑吗?就算是别人的,他能拿到,也足够牛逼了,而且刚才没看到,明飞科技的老总都亲自跑来敬酒,草,江辰现在到底得多牛逼?” “我本来觉得,池进已经够厉害了……” 那台奥迪霍希版就停在旁边不远。 可是现在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光彩,甚至这些人看过去的时候,居然都开始透着不屑了。 这就是人性。 任何事物,都害怕比较。 “池进和我们比起来,确实厉害,可是和江辰相比……” 终究还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所以没再说下去。 可是现实摆在面前,哪有人看不清。 就好比眼前的自行车,和那台奥迪霍希。 虽然现在已日薄西山,可反差依旧如此的刺眼。(本章完) 853 第二更! 过了大概将近半个小时,菜都逐渐凉了,出去的人材陆陆续续返回。 一哥们临进门的时候,还拍了拍安保的肩膀,郑重叮嘱道:“看好了啊,别丢了,不然你们赔不起。” 作为会所工作人员,当面自然笑脸相迎,不过等人都进去后,俩安保互相对视,对于今天店里食材新鲜度的怀疑更加浓烈。 “江辰,我们帮你看过了,车还在。” 毋庸置疑。 主角彻底易位。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刚才池进的风光和关注度,全部转移到了江辰身上,甚至有女同学忍不住打探。 “江辰,你现在谈恋爱没?” 童丹并不爱出风头,没拆台,只是饶有意味的瞅着那家伙。 好在对方的品性还算马马虎虎。 “嗯。” 见江辰点头,不少“心血来潮”的女同学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一缕失望,不过很快释然。 想什么呢。 人家骑千万级别的自行车,怎么会缺女朋友? 欧阳青倒是事不关己,只是下意识扭头朝身边的吴语霏看了眼。 之前叙旧的时候,她们忘了询问这个问题。 吴语霏的反应也很正常,看不出过度的情绪波动。 也是。 只是老同学谈了恋爱而已,好像不必要在意。 “看这话问的,像江辰这么帅的男生,怎么可能没女朋友,你们应该问人家现在有几个才……” 一牲口话赶话,嘴巴没把住门,等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急刹车,满脸的尴尬与局促、甚至是忐忑。 要是换作一个小时前,这样的玩笑,开了也就开了。 出了那座校门,大家是同学,可也不仅仅只是同学了。 “江辰,听文东说,你是来出差的?你现在在做什么事业?” 一男同胞聪明的接过话题。 瞅瞅这用词。 事业。 江辰还没说话,旁边的谢文东便一脸骄傲的道:“江辰现在自己在开公司当老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同桌现在这么厉害,自然与有荣焉。 大家都一般年纪,几乎都是应届毕业生,开公司当老板? 这要是从别人嘴里跑出来,肯定会哄堂大笑,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产生质疑。 “江辰,今天我见的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和我们不一样。” 一牲口惟妙惟肖的做出感叹。 旁边的哥们脸色古怪,实在是不想去拆穿,之前江辰骑自行车来的时候,你好像是第一个笑的啊。 “江辰,你公司是做什么的?还缺人么?” “你们是不是叫错了,现在应该叫江总。”一女同胞娇笑着进行纠正。 江辰含笑自若,只不过难免心生遗憾。 不管之前玩笑也好、打趣也罢,起码大家都是平等相处,可现在呢。 和社会上有什么区别。 当同学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失去了应有的味道。 “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一直表现得很内敛的吴语霏破天荒的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江辰的情绪。 “是啊,今儿个是同学会,什么江总不江总的,在这里,大家都是老同学,你说对吗江辰?” 欧阳青也出声。 江辰点头,笑着道:“老纪委说话,永远那么有道理。” 谢文东似乎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紧随其后,“今天是同学会,又不是招聘会,也不是相亲会。” 到底是不会说话啊。 一些情不自禁想入非非的女同学不禁脸红。 “大家吃好喝好,不要辜负了池进的一番心意。” 谢文东继续道。 他显然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说这样的话,无疑是惦记着人家池进为这场同学聚会的付出。 心是好心。 可是话从口出的时候,是看场合的。 这时候如此强调,与其说是提醒同学们不要忘记谁才是今天的主咖,反倒更像是打池进的脸。 谢文东肯定没什么坏心肠,可是池进却难免感觉自己的脸被抽得啪啪响。 哪怕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可只有最熟悉他、也是坐得最近的高坚强才知道,他此时忍得多少辛苦。 自己又是出钱,又是出烟出酒,又是通过各种渠道联络人,好不容易才促成了这场聚会,结果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 要是换作身体不好的人,恐怕得被气得晕过去不可。 所以此时池进咬肌紧绷,纯属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池进,走一个。” 童大美女,还是挺善解人意的,工作就是与各种人士打交道的她,哪里看不出池进的情绪波动,于是之前对池进不冷不热的她,反倒是主动端起了酒杯。 池进挤出笑容,和她喝了口酒,不过显而易见,童丹的小小善举,并不能化解他内心的不平衡。 洞若观火的童丹对此,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和那家伙怄气,纯属自找不快啊。 她总不能直戳了当的告诉人家,别和那家伙比较,你比不了吧? 虽然有欧阳青等人强行把聚会拉回正轨,可就像变味的饭菜一样,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没法回到原来的味道。 就比如现在江辰夹菜,就没有一个人敢转桌子,当然,三观正直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童丹例外。 或许。 很多人会享受这样的感觉。 可如果想得到老同学的“拥戴”,他直接开车库里那台库里南来就行了,哪用这么麻烦。 毫无疑问,江辰发现自己,影响到了老同学们得之不易的聚会。 所以在喝完那杯葡萄酒后,他放下筷子。 “不好意思各位老同学,我还有点事,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童丹置若罔闻的继续吃着自己的。 时至今日,她多少也了解些这家伙的性格。 真是自作多情啊。 觉得自己离开,大家就能恢复平常心了吗? “江辰……” 谢文东抬头。 江辰按了按他的肩膀,“再联系。” 临走时,他不忘对池进道:“谢了。” 池进没有丢风度,挤出笑容,“我送送你。” “不用,照顾好大家。” 朝“依依不舍”的老同学们笑着扫了一圈,江辰独自推门离开。 明明只是走了他一个人,可是包厢里却似乎瞬间变得冷清下来。 “怎么了?没有他,你们就吃不下去了啊?” 童丹调侃。 大家讪讪一笑,这才从门口收回目光,可是讨论的话题,还是又围绕起江辰。 “如果再有下次聚会,江辰恐怕不会来了。” 欧阳青小声的有感而发。 “他现在,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吴语霏轻喃。 “不是一个世界怎么了?至少我们曾经在一个教室学习过,他敢不认我这个老同学吗?” 欧阳青强有力的进行辩驳。 “就是。” 谢文东附和:“刚才走的时候,江辰还主动约我有机会一起喝酒呢。” 有机会? 下次机会,得等到什么时候? 略微走神的吴语霏眼眸动了动,悄然放下了筷子。 (本章完) 854 相思相见知何日 一千多万的自行车。 假如用黄金来打造的话,恐怕都用不上这么贵。 可是这台单车重量却很轻,不出意外,应该是碳纤维材质。 最后一抹余辉下。 江辰弯腰,解开锁,正要跨上去离开,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忽然响起。 “江城的交警查的很严,酒驾上路,很可能被抓的喔。” 循声望去。 日夜交替的昏暗中,一道玲珑有致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你怎么出来了?” “天都要黑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吴语霏笑道,继而,她饶有意味的看着跨在车上江辰,“要不我们打个赌?你出去后,或许就得碰到交警。” 江辰的同志的法律意识一向很强,当然也清楚喝酒骑车也属于违规行为,只不过人嘛,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经过老同学的提醒,他知错就改的跨下车,“我推着总行吧?” 吴语霏噗嗤一笑,“我骗你的,这个点,交警应该还没上岗,再过一两个小时,才比较危险。” “君子慎独,就算没有交警同志的监督,也得自觉。这是为自己,也是为他人的安全负责。” 吴语霏异样道:“觉悟确实和我们不太一样啊。” 江辰推着价值连城的单车走近。 “你住哪?” “怎么,要送我呀。”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吴语霏似乎开朗了一些,她看了看应该只是在新闻杂志上才会出现的艺术品,“你这台车,连后座都没有。” “……” 江辰哑然失笑。 是啊。 先按下骑车送女士丢不丢人暂且不提,这台自行车确实没有可供乘坐的后座,在实用程度上,可能还不上他读高中那会一百多块买的那台。 当然。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送人家的想法,不过既然人家开了这个玩笑,他也只能接着遗憾的说道:“是啊,所以只能抱歉了老同学。” “太假了,就算敷衍,你起码也得真诚些啊。” 当然只是玩笑。 吴语霏很快转移了话题,“你住哪?就在这附近?” “嗯。” 江辰点头。 “那我陪你走会吧。” 女士反而送自己? 江辰正要说话,只听吴语霏解释道:“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闻言,江辰自然不好再拒绝,称赞道:“难怪现在变化这么大,生活习惯真健康。” 两人一起走出停车场,江辰推车在左边,吴语霏走在右边。 这要是两人换上校服,画面一定会很温馨。 “我以前真的很丑吗?” “世界上没有丑的女孩子,只是看会不会打扮而已。” 这话回答的相当有水平,让吴语霏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低落。 她扭头,凝视那张依旧年轻的脸庞。 正巧,江辰也偏过头来。 目光撞上。 吴语霏匆忙躲闪。 江辰也知道她的羞涩,“你现在应该没有当老师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考上了一所本省的师范大学,这在当初他们高中班仅此一例。 “你怎么知道?” 吴语霏还是没有看他。 江辰推着车,望向道路前方,“老师应该不会是这幅打扮。” 黑丝皮鞋短裙的吴语霏立即道:“那老师应该是什么打扮?我现在又不在工作岗位上,你有职业偏见啊。” 江辰笑。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也不适合当老师啊。” “我怎么不适合当老师了?” “首先,当老师得有威严,其二,当老师,不能太漂亮。” “……” 吴语霏沉默了片刻,然后捋了捋腮边的发丝。 “好吧,你说对了,我确实没能成为一名灵魂工程师。不过并不是你说的这些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江辰闲聊道。 不知不觉中,并肩而行的二人头顶背景已经变成一片夜幕。 “压力太大了呗。” 吴语霏道:“你知道一个教师的编制,有多少人竞争吗?和当年高考差不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夸张了吧。” 江辰笑道:“初中不行,还有小学,小学不行,不是还有幼儿园吗?” 吴语霏忍不住要去打他,可是她毕竟不是童丹,手抬起又放下。 “我家里是想让我回去,在我们那找一所学校。我家乡是沙城附属的县城嘛,竞争压力没那么大,不过我不想回去。” 江辰没再去问为什么。 水往低处流。 人往高处走。 努力读书的意义,不就是去见识更大的世界? 大城市过于内卷,回小地方又心有不甘,这就是大部分人面临的境况。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江辰终于想起来关心老同学。 “你不是很会看相吗?” 吴语霏调侃。 江辰笑。 吴语霏也没有去为难他,解释道:“毕业后,我换了几份工作,毕竟专业不对口嘛,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我目前在一家国企旗下的附属公司上班。” “不错啊,也算是国企职工了。” “什么国企职工,其实就是一卖药的。” “医药代表?” “算是吧,不过准确的说,是卖医疗器械的。是不是很意外?” 江辰确实料想不到。 谁能猜到当初那么内向腼腆的女孩子,会去做了销售? 不过这就是生活,总会出乎人的意料。 “好工作啊,医疗器械动辄成百上千万,利润肯定很高。” “前提首先得卖出去啊。” 吴语霏苦笑道:“无缘无故,医院凭什么找你拿货,市场上的公司那么多。有时候在人家办公室门口等一天,可能连人家主任的面都见不到。” “你不是国字号吗?” “像我们这样的下级公司,你知道有多少家吗?十几家。这还是一家国字号。” 江辰沉默,随即轻声道:“看来哪一行都不容易。” 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女人,在这个社会上打拼,困苦艰难肯定不止这一点,但是吴语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东海的压力应该更大吧?” 她望向江辰,可是话一出口,就反应了过来。 “你觉得呢。” 江辰笑着反问。 吴语霏笑了笑,没再接话。 前方是洋口公园。 “好像没有交警。”吴语霏道。 “看来我运气比较好。” 玩笑一句,江辰正要礼貌的问是不是去公园坐坐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吴语霏从包里掏出手机,“我领导。” 江辰示意请便。 吴语霏往旁边走了几步,接通电话。 “李经理。” “我在洋口这边。” “现在?可是我刚刚才吃过了。” “……好吧。” 放下手机,吴语霏脸色有些愁闷,握着手机站了片刻,旋即走回来,“我有点事,得走了。” 江辰点头。 吴语霏欲言又止,随即抿嘴一笑,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也只是说了句。 “那、……下次见。” “路上注意安全。” 江辰笑道。 吴语霏点头,转身离开,脚步匆匆,并没有去地铁站,而且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美女同学走了,江辰也不遗憾,推着车在公园溜了会弯,然后回到凯德公馆。 打开车库,将那台单车放好。 毋庸置疑,他肯定不会再骑了。 停好车,刚进入借住的豪宅,视频来电声响起。 江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与此同时摸出手机,发现是童丹。 “有何贵干。” 接通。 童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美女就是美女。 即使是原相机镜头,也依旧毫无压力。 “在干嘛?” “喝水。” 江辰冲着镜头晃了晃矿泉水瓶。 “资本家啊。” 看着矿泉水的包装,童丹发出抨击。 也是。 一瓶水几百大洋,怎么能不让人仇视。 “有事没,没事挂了。” 江辰早已习惯这妮子的态度。 “你那个女同学呢?” “走了。” “装。她刚才分明是出去找你去了。” “人家有事先走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思想这么复杂啊。” 江辰问心无愧的进行教育。 “你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回来休息。” “酒店?” “嗯。” 江辰敷衍的应了一声。 “你把镜头移开,我看看。” 江辰莫名其妙,“看什么?” “心虚?” 童丹道:“我刚和方晴通过话,她让我监督你。” “……” 江辰哭笑不得,哪里不知道对方胡说八道,方晴怎么可能是这种性格,而且即使真是这样,她用得着麻烦童丹,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 “不给我看?是不是你老同学还在?怕被我看见了?” 江辰懒得废话,直接把摄像头转了一圈。 “看到了吗?有人没?” “你不是在酒店吧?” 童丹转移话题。 “我在别人的房子,还有事没。” 江辰保持基本的礼貌。 “这么豪华,别墅啊。” “挂了。” 江辰要挂视频。 “江辰,你到底是不是朋友?你忍心我一个人流落街头吗?” 流落街头? “你们吃完了?” “早吃完了。他们说要去酒吧,我没去。” “怎么没让池进送你?” “我和他又不熟。” 说着,童丹还刻意转了转镜头,确实是在马路边,而且一个人孤零零的。 “江辰,你就住在附近吧?” 江辰哪里听不出她言外之意,立即道:“那你还呆着干什么?还不回酒店休息。” “附近好点的酒店起码得大几百,我这次来江城是和同事调班,餐宿是没法报销的。” “你一个空姐,还缺这点钱。”江辰好笑。 “你以为都像你是资本家啊。我赚的都是辛苦钱,而且节俭是传统美德,你知道几百块可以买多少油,买多少大米吗。” “我只知道这不是我的房子,所以,爱莫能助。” “这么绝情是吧?” 童丹使出杀手锏,“那我就告诉方晴,你带你女同学去开房了。” “……” 江辰哑口无言,想笑,又笑不出来。 “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得。 又开始装娇弱了。 江辰终究还是仗义,发了个地址过去。 “凯德公馆,啧啧。” 童丹也是沙城人,对于省府江城的几个富豪区,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我走过来。” 她还算有基本的素养,没要求江辰接,二十多分钟,江辰接到了物业的电话,保安把她领了进来。 “你那个女同学真的不在?” 童丹漫不经心的随意打量,没太过大惊小怪,终究是见识过一定的世面。 江辰置若罔闻,没搭理。 “这是谁的房子?不会是刚才那位任总的吧?” “你是居委会的吗。” 江辰道:“一楼有两个房间,随便挑。” 说完,他就朝电梯走。 没错。 这套豪宅有私人电梯。 “一楼的不是保姆间吗?” 童丹喊道。 江辰置若罔闻,进了电梯。 回到房间后,江辰拿起手机,思前想后,给方晴打了个视频过去。 他肯定不能任由童丹那妮子肆意玷污他的名声,于是主动把童丹混淆黑白的罪行陈述了一遍。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她这么胡说八道,传出去,人家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她只不过开开玩笑。” 方晴到底还是明辨是非,没有受到童丹的蒙蔽,“她应该没有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吧?” “那倒没有。” 江辰公正客观,“要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今天我怎么着都不会理她。” 或许是听得有趣,方晴露出笑意,“你就该让她露宿街头。” “那她还不得去吵死你。” 江辰笑道。 言罢,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今天怎么没来参加聚会?大家好多年没见了。” 江辰看着手机温婉的脸蛋,轻声问。 “你们今天已经足够热闹了,我要是去,那还能消停吗。” 江辰莞尔。 “而且,有些人,更适合存在于回忆里,不见可能更好。” 江辰若有所思,继而感同身受。 是啊。 就像今天很多的老同学。 或多或少,都变得有些市侩,不再像曾经那么纯真。 如果不见,还能继续保存那份美好的回忆。 “江辰!江辰!江辰……” 忽然。 外面传来呼喊声。 江辰才发现自己门没关严实。 “听到了没。”他对手机道。 屏幕里的方晴笑。 江辰拿着手机无奈的走出去,居高临下。 “怎么了?” 一楼。 童丹仰着头。 “为什么没水了?!”(本章完) 855 兴,亡 富人区的环境就是好。 优美而静谧。 江辰一觉睡到了临近中午,起来的时候豪宅里静悄悄。 童丹那妮子,居然如此安分? 下楼,还是鸦雀无声。 江辰不禁走向保母间。 “咚咚咚……” 他礼貌的敲了敲门,“起床了。” 无人回应。 再敲了敲门,还是毫无反应后,于是他试探性的扭了扭门把。 “啪嗒。” 门应声而开。 江辰走了进去。 虽然是保姆间,但毫无疑问,比大部分人的主卧应该还大。 卧床整整齐齐,空无一人。 江辰出门,又走到隔壁另一个保姆间,结果还是一样。 童丹应该是走了。 看着如出一辙的工整床铺,江辰哑然一笑。 那妮子起码还是挺讲礼貌的。 回到大厅,江辰不经意瞧见茶几上竟然放着几张钞票。 肯定不是他的钱。 而且之前肯定没有。 江辰诧异的走过去,把钞票拿起来,然后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江辰拿起来。 纸条上写着很简略的两个字。 “房费!” 看着漂亮的字体,江辰哑然一笑。 不仅礼貌,这妮子,还挺有原则啊。 江辰随即检查钞票。 每张确实都是真钞。 他也不客气,心安理得的将钞票揣进兜里,然后掏出手机,给童丹发了条语音,也相当简单。 “你确定五百块够住这种档次的豪宅?” 对于让人家住保姆间的事,是只字不提,关键,还大晚上停水。 发完,江辰便收起手机,去厨房,利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的捣鼓中饭。 吃饭的时候,来电声响起。 江辰掏出手机, “段总。” 是段中信。 “下午有时间没?” “有啊。” 段中信笑声和蔼,“行,我派车去接你。有一块比较符合你要求的位置,我带你去看看。” 这就是人脉的力量。 “随便派个人就行了,用不着段总亲自麻烦。” “不麻烦,我今天也挺清闲。” 闻言,江辰也没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一个多小时后,段中信派的车直接开到了别墅门口。 “江先生,段总派我来接您。” “辛苦。” 江辰上车。 半个多小时,没有离开洋口区,车队在一个主要路段停了下来。 这一片应该是住宅区,周围都是商业小区,还有大型商场,唯独面前的一块地方很突兀,还是平地,不过周围被围了起来。 看围墙上的广告标语,好像也正在兴建商业住宅,并且开发商鼎鼎大名,是国内名列前茅的房产巨头。 “段总。” 段中信已经到了。 这种级别的人物,无论去哪,身边都少不了一大帮人跟随。 “介绍一下,这位是洋口区的张区长。” 段中信身边,一位身穿夹克的中年男人立即朝江辰伸出手,没有因为江辰的年纪而产生任何轻视。 “江先生,你好。” 什么叫大人物? 轻而易举,就把一区主管喊了过来。 作为新一线城市,这种级别的干部,绝对称得上位高权重。 江辰礼貌的同对方握手,打了声招呼。 “走,我们进去看看吧。” 段中信道。 以他们几人为核心,一大帮人穿过大门,朝里面走去。 “段总,这里不是准备建商品房吗?” 江辰恰到好处的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张区长,你来介绍一下吧。” 段中信望着一大片空地道。 虽然周围都被围了起来,并且大门已经修建完成,可里面却坑坑洼洼,杂草丛生,一切呈现出“原生态”的景象,与周围的住宅群格格不入。 “江先生,是这样。” 张区长面露苦色,愁声的开口道:“这块地原本是恒生集团拍下的,江辰你也应该已经看到了,恒生集团是计划在这里打造一个精品住宅园,可是因为他们公司内部的原因,一直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动工。本来按照约定,今年就该竣工了。” 江辰惊讶。 今年就该竣工? 可是眼前完全一片荒芜,半点开发的迹象都没有。 别说今年,全力开发,两年后能竣工,已经算了不起了。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区长的意思,是恒生集团不打算继续开发了?” 对方沉闷的点了点头。 江辰哑然,不禁重新望向这一片荒地。 人家烂尾,起码还有骨架在,多多少少也会修一部分,可是这里倒好,围起来后,恐怕一个工人都没进来过。 不对。 小区大门倒是修起来了。 “恒生集团因为自身财务问题,没办法继续开发其实只是小问题,最大的麻烦,是他们把楼盘全部已经卖了出去。” 江辰看向段中信,“房子都卖了出去?” 段中信沉默的点了点头。 “……” 江辰无言以对。 烂尾楼的新闻屡见不鲜。 可是眼前…… 烂尾楼,起码还有楼在吧,哪怕是不完整的,残缺的,可是这里。 空空荡荡。 一览无余。 有的只有满眼的坑坑洼洼,以及摇摆不定的杂草与碎石。 这要是购买了这处楼盘的业主进来,看到这番景象,会是什么心情? 要知道。 江城的房价也可不算便宜,洋口区的一套房子,基本就得两百万起。 多少人为了一套房子,是榨干了一生的积蓄。 虽然觉得荒谬绝伦,可是江辰,还是没有发表意见。 毕竟。 洋口的区长就在旁边。 “恒生集团迟迟没有动工,我们也一直在进行催促,本来恒生集团和我们保证得很好,承诺会在约定工期内完工,保质保量的准时交房,可是修好了大门,把房子卖出去后,就没有了动静。” 张区长也很自责。 恒生集团收了钱,却留下一片空地给被掏干血汗钱的业主们,他作为责任领导,身上的压力无疑无比巨大。 可问题是。 修个大门,把地一圈,半个建筑工人都没有看到,一砖一瓦都没垒起来,就可以无中生有,开始卖房了? 这是卖什么? 卖空气吗? 作为行业外的人,江辰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责任。 但是看着眼前荒凉的土地,他忽然不可抑制、产生一股难言的感触。 读书时,可能浑然不觉,可忽然有一天,或许会幡然醒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本章完) 856 第二更(谢打赏!) 修了大门,营造出一副正在动工的假象,给业主交待,同时应该也让官方放松了警惕。 当然。 监管不力责任难逃。 或许张区长这些领导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恒生集团,首屈一指的超级房企,居然会干出这么……无耻的事情。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荒芜的空地就是强有力的佐证。 永远不要去信任资本的良知。 “现在恒生集团准备怎么处理?”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江辰还是问了一句。 毕竟不是上学时的少年郎了。 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嬉笑怒骂,愤世嫉俗。 张区长摇了摇头。 “我们始终在和恒生集团进行沟通,协商如何解决,可是恒生集团的态度很消极……” 作为领导,不可能把话说的太直白。 言及这个地步,什么意思,只要不傻,肯定都听得明白。 江辰不是法官,不可能去评断过错在谁,而且就算把一些人捞进去吃牢饭,对于受害者,也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这片空地还是空地。 业主们花光积蓄买的房子怎么兑现? 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不是亡羊补牢,而是防患于未然。 江辰固然没有去指指点点的立场,言简意赅的道:“但是这么大的损失,业主们恐怕没办法承受。” “我们当然不会让老百姓的钱打水漂,我们一直在尝试联系其他的开放商,尽最快速度把房子修起来,让业主入住。” 张区长有力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可是态度是态度。 现实是现实。 官方努力的结果就摆在面前。 要是有其他房企愿意接盘,这里就不会还是一片空地了。 也是。 现在的房地产市场风雨飘摇,每家房企都艰难度日,这种关头,哪有人愿意自找麻烦。 “这块地总面积四百三十亩左右,符合你的要求。” 段中信开口道:“而且周围都是住宅区,非常适合修建医院。” 这里的地理条件,当然无话可说,可问题是,他是来建医院的,不是来盖房子的。 难不成让那些悲哀的业主去住病房? “那原先的业主怎么办?” “江先生,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业主们肯定不会来找你麻烦。我们已经和恒生集团达成共识,如果江先生你愿意要这块地,那么土地出让的钱,会全部拿来补偿给业主。” 张区长急忙道。 江辰恍然。 这倒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虽然苦苦等待煎熬了几年,最后没办法拿到房子,但也好过积蓄全部打了水漂。 “你觉得怎么样?” 段中信扭头询问。 这块地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官方肯定急于脱手,也就是说,价格一定会非常划算。 “我没意见。” 江辰点了点头。 张区长闻言大喜,这么大一个领导,此时竟然情难自已,喜形于色,甚至不由自主的用力握住江辰的手。 “多谢江先生。” 在他看来,这不是各取所需,而是江辰帮了他一个大忙,或者说,拯救了成千上万的业主。 “我如果没记错,你是沙城人吧?” 段中信微笑道。 江辰点头。 听到这话,张区长恍然,继而笑逐颜开,“难怪,原来江先生和我们是老乡,江先生,欢迎你多来江城投资,我们一定会大力支持!” “吃饭去,如果合适,就把这事定下,业主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确实太辛苦。” 段中信道。 张区长用力点头,“段总说的对,我来安排。” 巡视过后,一行人离开这片荒凉的空地,纷纷上车。 这算是江辰第一次吃“官宴”。 当然。 古稻川那次不算。 并不像普通人印象中那么拘束,张区长没有任何领导架子,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 在段中信的牵线搭桥下,这么大一笔生意、或者说项目,就在饭桌上敲定。 为了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张区长给出的价格相当诚意,三十亿,绝对要低于市场价。 江辰没有进行讨价还价,相当痛快的接受这个价格。 如释重负的张区长铿锵有力的保证,会全力支持医院工程的建设,政策一路绿灯。 和当地政府打好关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价值不是钱能简单衡量的。 想在买地上刷钱,不太现实。 毕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抬高地价。 真正的大头,是星火医疗中心落成后的运营费用。 那才是舔狗金最好的去向。 三甲医院天天人满为患,可每年都在亏本,其开销可想而知。 “江先生,段总,我就先走了。” 酒足饭饱。 事也达成。 张区长临走前,与江辰和段中信分别握了握手。 “你这次算是帮了江城人民一个大忙。” 段中信目送张区长等官员上车。 “也是帮了我自己的忙,捡了个便宜。” 明明可以趁火打劫的江辰笑容平和,没有居功。 段中信莞尔一笑,扭头看向他。 难怪施董愿意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托付啊。 上次见面,接触并不太深。 今天这顿饭吃完,他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太一样。 每一个企业家,在演讲宣传的时候,谁不是口口声声将社会责任感挂嘴上。 可又有几人真正做到? 恒生集团的老板,当过多届首富,可却是怎么对待把他捧上宝座的普罗大众的? 下午去过的那片空地,绝对不止是个例。 全国究竟有多少业主,花了一辈子甚至是几代人的积蓄,却只能面对一片荒芜、或者残破的烂尾楼,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段中信轻轻叹了口气。 即使是他,想到这个问题,都感到无比沉重,并且无能为力。 “送你回去吧。” 江辰点头。 还是中午去接的那台车。 直到互相告别,段中信都绝口没提自己女儿与对方表弟的事。 这就是大佬的智慧了。 随其自然就好。 行驶的轿车内,江辰正想着给曹锦瑟打电话告知,但手机却先行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瞧。 是谢文东。 “江辰、你现在方便不?” 电话接通,谢文东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方便,什么事?” 江辰轻松笑问。 谢文东犹犹豫豫,过了一会,才小声的道:“是吴语霏,她……” 听着电话那头的叙述,江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本章完) 857 第一更! 同济医院。 谢文东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 “停这里就行。” 司机停车。 直到江辰推开门,其实已经注意到这台豪华轿车的谢文东面露惊色,然后快步走来,“江辰……” “江先生,我等您。” “不用,你回去吧,谢了。” 江辰礼貌拒绝司机好意,下车关门。 还有司机…… 要是昨天这种排场亮相,那所有人不得惊呆? 谢文东走神。 豪华轿车驶离。 “她现在怎么样?” 直到江辰的声音响起,谢文东才回过神,收回目光,赶忙道:“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不过除了多处骨折外,医生说她大脑也受到了撞击,需要继续观察。” “老纪委叫你来的?” 江辰问。 谢文东点头。 只有谢文东,才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当然。 这种事情,作为同学,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肯定没法视而不见。 “进去吧。” 两人一起走进医院。 “江辰,昨晚吴语霏离开后,是不是去找你了?” 谢文东试探性询问,今天的他,就显得得体许多,没再穿那套紧身的西装。 合适的,永远才是最好的。 “嗯。” 江辰坦率承认。 毕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又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们走了一段路,到了洋口公园,她临时有事,就走了。” “就是和你分开后,她出的事!” 纵使以谢文东的好脾气,此时提起来,都显得很是愤慨。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事实?” 江辰确认。 “欧阳青跟告诉我的,她什么性格,你应该也知道,你觉得她会说假话吗?” 作为曾经班上的纪律委员,欧阳青的个性整个班都明白。 公私分明。 刚正不阿。 “那些人简直太无耻了!你说吴语霏究竟被逼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自己从窗户跳下来。” 没错。 昨天晚上吴语霏离开后发生了意外。 自己跳楼。 好在楼层不高。 只是四楼。 并且砸在了停在下面的一台汽车上,这才只是骨折。 “报警了吗?” 谢文东点头,“当然报了,但是警察只是来问了问,然后就走了。吴语霏是伤的不重,但只是运气好而已。莫非一定得死人,才会重视吗?!” “这里是医院,不要这么激动。” 江辰提醒。 义愤填膺的谢文东这才克制了下情绪。 大家都算是踏入社会了,也已经参加了工作,就算欧阳青为了照顾吴语霏的颜面,和他说的很含蓄,可是他哪能不明白。 毋庸置疑。 昨晚肯定是吴语霏的领导把她叫去进行应酬,一位年轻且美貌的职场女性在这种场合容易遭遇什么事情,屁股想都知道。 对于职场上的某些规则,忍忍也就算了,吴语霏也不是那种刚烈的性格。 如果不是忍无可忍,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极端的选择跳楼。 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几楼。” 进入住院部,步进电梯。 “六楼。” 谢文东平息了一下怒火,看着平静的老同桌,“江辰,如果警察不管,你能不能……” 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不会强人所难,提都不会提。 可是现在的江辰,今非昔比。 能够和明飞科技的老总推杯换盏,动辄骑千万的单车出行,还有司机豪车接送…… 虽然梦幻。 但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 起码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如此。 “她是你的同学,难道就不是我的同学吗。” 简单一句话,让谢文东剩余的话全部咽下,江辰的脸色依旧平静。 大喊大叫,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 如果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普通百姓,谁又愿意去大喊大叫? “叮。” 电梯门打开。 谢文东率先走了出去,给江辰带路。 “这间。” 谢文东推开病房门,走进去后,才发现除了欧阳青外,病房里还有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头发打过蜡,整理的相当有型,这种打扮,在写字楼很常见,但是出现在医院这种地步,给人感觉不太舒服。 “这两位是?” 西装男扭头看向进门的江辰二人。 “也是语霏的同学。” 欧阳青冷声道。 通过她的语气,足以判断出一些讯息了。 躺在病床上的吴语霏面无血色,气质更加柔弱,像个病美人,当看见跟在谢文东身后的江辰后,她脸上瞬间露出难堪之色,并且迅速偏过头,鸵鸟般躲开了目光。 “我和语霏单独聊点事,几位同学可不可以先出去。” 听到是同学,大概三十出头的西装男没有过多留意、或者在乎江辰二人,语气看似客气,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要聊现在就聊,我们凭什么出去?” 欧阳青态度愈发激烈。 “你们、先出去吧。” 吴语霏开口,嗓音虚软,脆弱,令人不忍拒绝,自始至终,都没敢把头挪向江辰这边。 欧阳青看向病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坚持,冰冷而忿怒的看了眼成功气质的西装男,朝江辰两人走来。 “我们先出去。” 江辰点头,转身。 三人离开病房, “那男的是谁?” 关上门,来到走廊,谢文东忍不住问。 “语霏的领导。” 闻言,谢文东面露怒容,“就是他昨天晚上把吴语霏叫去的?” 欧阳青点了点头,脸色发白,应该不是像吴语霏那么虚弱,而是愤怒。 “他来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知道来医院看语霏,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江辰和谢文东看着她。 “他说他才从汽修店过来!” 欧阳青双手攥紧,这要是在高中那会,这位纪律委员恐怕都忍不住要动手打人了。 “简直是人渣!” 谢文东也难以置信。 从汽修店过来。 难道一辆车,比人还重要? 把人逼得跳楼也就罢了。 事后居然不关心,反而先去关心被砸的车。 “我要是现在冲进去把他揍一顿,犯法吗?” “你觉得呢?” 虽然愤怒,但欧阳青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那他们把人逼跳楼,为什么没被抓?” 面对谢文东的这个问题,欧阳青欲言又止,最后慢慢的抿住嘴。 江辰沉默不语,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房。(本章完) 858 第二更! 现在是法治社会。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谢文东在高中那会,也不是像池进那样的刺头,绝对属于遵规守纪的好学生,所以即使相当为老同学打抱不平,还是克制下来,和欧阳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江辰,坐会休息下吧。” 欧阳青开口。 她通知谢文东,让谢文东联系江辰,目的不言而喻。 没什么好丢人的。 同学之间,难道不应该互帮互助? 当然。 人家愿不愿意,那是人家的事。 帮是情份,不帮是本分。 现实很鲜明。 她这位老同学,非常迅速的出现在医院,这让她激愤而寒冷的心,多少得到一丝宽慰。 “你坐我这。” 谢文东起身,要让位置。 江辰按住他的肩膀,“没事,我站会。” 被迫重新坐下的谢文东有些惊讶的抬头,“江辰,你手劲真大。” 走廊上,听不到病房里在聊些什么,不过起码可以得知,里面的沟通应该算是比较平和。 “警察有再和吴语霏联系过吗?” 谢文东扭头问。 欧阳青摇头,“今天上午来找语霏做了笔录后,就没了下文。” “具体发生了什么,老纪委,你清楚吗?” 江辰看着她。 之前谢文东的叙述只是个大概。 欧阳青抿着嘴,似乎有难言之隐。 谢文东见状,难免有些着急,“老纪委,你如果知道,你就告诉江辰,不然要他怎么帮忙?” 欧阳青目露挣扎,然后紧声道:“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 “放心!” 谢文东立即做出保证,“我一个字都不会和任何人说。” 江辰也点了点头。 欧阳青这才带着痛恨的神情,咬着牙开口:“……昨晚语霏被临时叫去,是去陪某医院的几个领导。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了,论年纪,比语霏的爸都大,可这些老家伙为老不尊,仗着自己的职位,对语霏提出了……” 欧阳青停了下来。 谢文东和江辰都没再逼迫。 都不是象牙塔里的孩子了,哪里猜不到欧阳青没说完的话大致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 一是太阳。 二就是人心。 职场的潜规则随处可见。 销售行业更是重灾区。 欧阳青呼吸了几下,控制情绪,继续道:“其实语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成百上千万的设备,那些人渣仗着自己的权力,觉得自己的要求理所应当,可语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女孩。语霏一直都表示拒绝,可是她公司的领导,简直无耻至极,不帮忙就算了,甚至还帮着那些人逼迫语霏。” “你们想想,在那种情景下,公司的领导见死不救,甚至还在推波助澜,她一个女孩子,想逃也逃不了,除了跳楼自救,还能怎么办?” 听着欧阳青的话,哪怕谢文东,都能感受到当时病房里那位女同学的绝望,“既然她知道公司领导不是东西,为什么不辞职?” “现在的工作,很好找吗?” 欧阳青一句话就让谢文东无话可说。 是啊。 现在的就业压力究竟有多大,他就是应届毕业生,深有体会。 不见多少名校毕业的,甚至还有博士,都开始去跑外卖。 如果不是现实的残酷性,昨天同学聚会,那些老同学最开始何以至对池进那么讨好巴结? 谁生来犯贱,愿意去低三下四? 还不是生活所迫。 进入烟草局的高坚强就是个例子。 也许池进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少走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弯路。 “而且语霏向公司领导汇报有关情况的时候,得到的回复都是安抚她的。她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公司会和那些人沆瀣一气。” “签下一家医院,她的公司能得到多少收入,相比之下,她一个普通员工,算得了什么。” 类似的新闻,谢文东也看到过,某些公司为了所谓的集体利益,把员工当工具,甚至是筹码。 可新闻上看到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边又是一回事。 “吴语霏还是太天真了,说不定他们公司早就已经和人家勾结好了,把她推出去当礼物。” “可是他们应该没想到语霏会这么坚决。”欧阳青接话。 诚然。 吴语霏只是这个社会的一个缩影,昨晚的事,肯定不只她一个人遭遇过。 但是不是所有女性都有“跳楼”的勇气。 更大部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可能选择了屈服。 “她这个经理现在过来肯定是来说好话的,绝对是让吴语霏不要追究。” 谢文东断定,话音刚落,病房门打开。 那位人模人样的经理神色自若的走了出来。 什么叫道貌岸然。 什么叫衣冠禽兽。 当然。 或许站在他的立场,这样的事情合情合理,在行业内约定俗成,相反,可能吴语霏才是不识大体的另类奇葩。 “语霏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甚至还像模像样的微微一笑。 谢文东和欧阳青立即站了起来。 “你们可以进去了。” 他让开道路。 吴语霏的同学,也就是刚毕业的年轻人,确实没有得到他正视的资格。 “哦,对了,语霏的医药费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和同济医院有合作,我会和医院沟通,用最好的药品和最好的医疗手段,所有费用我们公司全权承担。” 这算是补偿。 还是。 施舍? 欧阳青很想直接开骂,但还是强行按捺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自身的道德标准。 毕竟,不是她本人的事。 她不可能越俎代庖,强行去帮吴语霏做决定。 欧阳青不吭声,谢文东更没办法说什么。 这位经理像个没事人,笑容斯文,正要离开。 徒然。 有声音响起。 “给一张名片。” 这位绝对称得上事业有成的李经理脚步一顿,看向正平静注视他的那个年轻人。 他笑了笑。 刚踏入社会,有情绪,可以理解。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等再过几年,熟悉了这个世道,就不会这么狭隘了。 他果真从西装口袋几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刚和洋口一把手吃完饭的江辰。 “出了校门,摔跤受伤,在所难免,不要太往心里去。重要的是不是能从其中学到点什么。” 他以过来人的口吻,谆谆教诲,然后与几个年轻人擦肩而过。(本章完) 859 第一更! 畜生啊。 还学到点什么? 怎么听起来,被逼跳楼的受害者,反倒像是过错方一样? 谢文东手攥成拳,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使用暴力的悸动。 他虽然不高,但是现在胖啊,从后面偷袭,撂翻那个畜生经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走廊前后都是监控。” 欧阳青提醒。 的确。 这里是医院。 和昨晚吴语霏出事的场所不一样。 谢文东冷静下来,“去问问他来说了些什么。” 江辰已经将名片收进兜里,和谢文东二人重新进入病房。 “语霏,他和你聊了什么?是不是让你不要追究?” 欧阳青单刀直入,直言不讳。 “你千万不要听他的,像他们这种无耻的败类,都应该通通送进去吃牢饭!”谢文东发泄道。 只有江辰保持冷静,看着床上脸色病态而难堪的女同学,一言不发。 并不是他缺乏同理心。 或许不合时宜,但是确切而真实的去讲,吴语霏的遭遇,比起他目睹过、以及经历过的险恶,不值一提。 譬如。 称霸一方的骆汉是怎么死的? 到现在,都被认定为意外病故。 同学归同学。 可无法去否认的是,彼此现在的差距,确实相当于两个世界。 可鸿沟再大,规则是恒定的。 弱肉强食。 实力永远是维护公平的基础,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语霏,你不要怕,江辰给你做主。” 欧阳青掷地有声。 “……” “……” “……” 话音落地,整间病房顷刻间安静下来。 本来义愤填膺的谢文东突然想笑,瞅向一本正经的欧阳青,没想到曾经铁面无私的纪律委员居然还有幽默细胞。 不得不承认,欧阳青这句不是幽默的幽默的确是神来之笔,让紧绷而压抑的气氛得到缓和,乃至病床上的吴语霏情绪都宽松了几分。 比起欧阳青他们单纯的忿怒,作为当事人,她的情绪显然要更为复杂,尤其还得面对老同学的目光。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她终于开口。 还是那么柔弱,惹人怜惜。 “我们是同学,那些人这么欺负你,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谢文东用力道:“我认识几个法律行业的朋友,我们可以去告他们!” “不用麻烦了。” 吴语霏连忙道。 “为什么?” 谢文东不解。 “算了,我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吴语霏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什么叫你没有太大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才叫大?你是运气好,如果运气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欧阳青立即道:“是不是你的那个经理来威胁你了?” “没、没有。” “语霏,你没必要怕他们,你的忍让,只是在助纣为虐!你们公司又不止你一个女员工,你知道这样的事情,她们有没有遭遇过?” “我不是怕。” 吴语霏咬着唇,面对欧阳青等人的注视,只能苦涩的道:“没有证据,是打不赢的。” “怎么没有证据?好端端,你疯了,真的会自己去跳楼?” “欧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算了吧。” 欧阳青脸色绷紧,“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人有钱有势,斗不过?” 四目相对,吴语霏欲言又止,然后虚弱一笑。 “难道,不是吗?” 欧阳青刚要张嘴,可是突然却发现,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是啊。 难道。 不是吗? 医院高层领导,国企的下属公司,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怎么去和这些势力抗衡? “江辰,你说句话。” 谢文东小声道,朝江辰使眼色。 身体的燥热,终究压不过现实的冰冷、及心酸。 只要那些人串通,没有其他的证据,单靠吴语霏的“一面之词”,确实很容易以一个“意外失足”给搪塞过去。 甚至还可以把脏水泼给吴语霏,倒打一耙。 他们是刚出校门不错,但不是真的幼稚无知。 如果没有充分的底气,刚才那个经理凭什么有恃无恐。 “江辰,医生都说了,我真的没有事,不用麻烦你了。” 吴语霏急声道,脑袋甚至都情不自禁的抬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心机绿茶的以退为进。 从她急切的样子,看得出是真的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去劳烦老同学。 哪怕她很清楚,老同学如今,非同凡响。 “你们公司,给你补偿了吗。” 江辰没事人般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吴语霏微愣。 “他们让你放弃追究,难道一点补偿都没给?” 欧阳青忍不住紧跟着问。 刚才在门口说教的样子,哪里有丝毫愧疚? 没有道歉。 也就算了。 关键居然连基本的补偿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傲慢?! “李经理承诺,让我带薪休假,直到把伤养好。” 吴语霏声音越说越低,直至弱不可闻,或许自己也知道这种“补偿”条件多么的可怜,对自己来说又是何等的卑微。 谢文东气笑了。 如果现在那个畜生经理还在这里,他肯定再也忍不住要把对方狠k一顿。 带薪休假,直到把伤养好? 真是在世菩萨,大发慈悲啊! “语霏,这种条件你都接受?!他们简直没把你当人看!” 一直顾忌对方尊严不断劝自己克制的欧阳青再也控制不住沸腾的情绪。 “难道说等你伤好了,你还准备回那家公司?!” “我不会回去了!” 吴语霏脱口而出,回应得斩钉截铁,因为激动,病态的脸色越发苍白。 “好了,这里是医院。” 江辰制止欧阳青继续说下去。 他看向吴语霏。 吴语霏也看着他,强忍着难堪之情,挤出笑容,“江辰,谢谢你能来看我……” “第一,我们是同学,我想今天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会来。” 江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和欧阳青不一样,平静温和。 吴语霏慢慢抿住嘴。 “第二,如果那些人以权谋私,以利益勾兑,来逼迫你做某些事情,最后导致你跳楼自救,那就是刑事案件,不是你想算了就能算了的,哪怕你是受害人。” 如果方晴在这,一定会很欣慰。 谢文东神色振奋! 江辰这话说的带劲! 欧阳青安静下来。 吴语霏也是一样,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无言以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面对吴语霏的眸光,江辰嘴角上扬,温醇一笑。 “好好休息。” 就像是冰冷刺骨的寒川之上升起暖阳,吴语霏眼神恍惚,忽然感觉身体、以及精神上所有的痛苦全部消失。 “江辰,真的算了,不关你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缺恶人。 但幸运的而又可悲的是。 也不缺像吴语霏这样,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人。 看着病床上柔弱的女同学,江辰沉默了会。 “谁说不关我的事,我这次来江城,就是来建医院的,和你也算半个同行。你们医疗行业这个样子,你说我能不能视而不见?” 建医院? 病房内几人齐齐失神。 (本章完) 860 岂有此理! “你手底下那个员工,情况怎么样?” 江城著名医械公司。 康润生物科技。 作为销售部的负责人的李志被顶头大老板叫到办公室。 “皮外伤,没有大碍。” 或许是知道自己这次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李志没有坐,识趣的主动罚站。 “身体伤势不重,精神上呢?” 老总就是老总,目光深远,说话也相当有水平。 干销售的哪个不是人精,李志心领神会,立即做出解释:“昨天晚上我已经去过医院进行看望,并且与她做了沟通,她的精神状态目前也较为稳定。” 掌控几十亿资产的巩总点了点头,“发生这样的意外,公司非常遗憾,公司一向以人为本,对于受伤的员工,要给与充分的关怀,你是她的领导,她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你需要尽力去满足。” “巩总放心,我会和她保持联系。” “坐吧。” 显而易见。 他的危机处理能力,得到了老板的认可,或者说,暂时取得了老板的原谅。 李志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拘谨的入座,腰板笔直。 “现在很多员工都在议论这件事,既然是发生在你们部门,所以你需要去做一个详细的解释,让同事们了解真相。” “巩总,我正有此打算,我马上就会组织销售部就吴语霏的意外做一次陈情会。” 李志一丝不苟,应对措施井然有序。 没有人能够不犯错。 重要的是犯了错后,进行补救的能力。 想必没有老板不喜欢这样的员工。 “李志,你也是这一行的老人了,在业内从事了十多年之久,这样的意外,本来不该发生才是。” 从这位巩总的口气与言谈,说明李志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让他还算满意,不然根本不会有这更进一步的交流。 从三流厂商的普通业务员一步步爬到今天的李志对老板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他斟酌了会,然后才说道:“巩总,是我的问题,我一直觉得,吴语霏的性格比较柔弱,而且又是应届生,可塑性应该很强才对。” 可塑性。 什么叫人才。 瞅瞅这用词。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精妙的形容,本省几乎每座城市都养有金丝雀的巩总不禁笑了笑。 “你这么想,那可就错了,现在的年轻人,和你那会不一样,他们娇生惯养,尤其像发生意外的那个女员工,刚参加工作,对这个社会,还没有太具体的认知。你作为领导,切忌拔苗助长,得循序渐进才是。” “巩总说的对,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认识到问题就好了,有问题,不是坏事,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才能吸取经验,得以进步。” 李志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巩总打住话头,转而道:“田院长他们,没有受到惊吓吧?” 李志露出一抹自责之色,“我给田院长打过电话,想亲自上门赔罪,但是田院长拒绝了。” 巩总没有苛责,“你虽然和田院长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但是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你碰到这样的事情,也肯定难免会有情绪,这种时候,就得展现出我们的诚意。” “巩总放心,我会继续给田院长打电话。” “你就不用打了,消除同事们的误解就好,田院长那边,我来接洽。” 李志一愣。 老板替自己擦屁股,怎么能不感动? 他欲言又止,似乎难以言表。 “如果我们康润是一辆汽车,那你们销售部就是汽车的发动机,其余的所有部门,包括我们领导层,都是为你们服务的。” 李志顿时起身。 “巩总,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公司拓土开疆。” “你接下来的责任很重啊,我和几位主要领导已经沟通过了,计划在未来三年内,推动公司完成上市,能不能成功,就得看你们销售部的成绩了,有信心没?” “我一定不会让公司失望。” 巩新良满意一笑,“有信心就好,如果公司成功上市,像你这样的骨干,公司肯定不会亏待。好好干。” 李志斗志昂扬,就差来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行,去忙你的事情吧。” 巩新良道。 李志退出办公室,精神抖擞,似乎前天晚上发生的意外,就此烟消雾散。 与此同时。 洋口区长办公室。 张区长惊疑不定的看着江辰,“江先生,协议有什么问题吗?” 恒生集团给他留下来的麻烦,如芒在背,早一天解决,早一天松口气,所以他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迫切,甚至都不在乎所谓的架子,在口头达成约定后,第二天就立马将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倒不是不相信段中信。 也不是怀疑江辰。 理解一下他作为父母官的心情吧。 空口无凭。 白纸黑字才能让心里的大石真正落下。 “我已经让银行那边加急处理,流程走完,我们就可以正式签约。” 那块地皮,早就被恒生集团抵押给了银行,地皮的产权现在在银行手中。 恒生集团拿着从银行抵押出来的钱,转头又去其他城市买地,继而如法炮制,将新地皮再拿去抵押,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只要胆子大,五十亿的本金,甚至可以融出五百亿、甚至五千亿出来。 当然,这与他无关,作为洋口的父母官,他只关心自己辖区的烂摊子。 “江先生,你如果是觉得价格方面有什么问题,我们还可以再聊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接盘侠”,怎么舍得放过,可是令这位区长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态度出现变化的原因,并不在这块地本身。 “张区长,地皮的价格,我认为十分公道。” “那江先生在顾虑什么?” “我觉得,江城医疗行业的环境,令人担忧。” 医疗环境? 张区长难以避免愣了愣,“江先生,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江辰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一区主管的办公桌上。 “我到江城买地,是想建设一家大型正规的医疗中心。所以买地只是开始,当医疗中心建设起来,后续的投资才是大头。” 作为领导,最亮眼的政绩是什么。 无疑是招商引资! 张区长怦然心跳的同时,又眉头皱起。 “江先生,我已经承诺过……” “我是沙城人,江城也是我的家乡,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来江城投资的原因,我也很感谢张区长的支持,但是我没想到,江城的医疗体系,居然如此腐烂,医疗公司与医院互相勾结,私相授受,中饱私囊,老百姓最痛恨的腐败是什么,一是教育,二就是医疗。” “江先生,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我有一个同学,就在某家医药器械公司上班,两天前被单位经理叫去陪某些医院领导,结果意外失足,从四楼窗户摔了下来。” 张区长震惊,然后“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岂有此理!”(本章完) 861 人间正道是沧桑(谢支持!) “往那边挪一挪。” 病房门打开。 欧阳青走了出来。 走廊的长椅上,提前发福的谢文东挪了挪屁股,让出位置,给对方坐下。 “难怪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电力局,果然清闲。” 欧阳青念道。 “我这叫清闲?正常的朝九晚五好不好。要说清闲,还是得高坚强他们烟草局。每天只上半天班,有时候甚至人都不需要去。” “造谣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造什么谣,这是高坚强亲口和我说的。” “你没把语霏的事告诉高坚强他们吧?” 欧阳青问。 谢文东不满,应该是下班就直接过来了,身上的工作制服都没来得及换,过往的病患护士经过的时候,无不朝他瞅两眼,恐怕是觉得他是来搞维修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答应过,绝对不会到处乱说。” 欧阳青点头,“那就好。” 虽然是受害者。 但总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而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传来传去,故事可能就会面目全非。 “你请假了?” 谢文东这才好奇的问。 他也是下班才有时间过来。 “请什么假,我又不需要上班。” 闻言,谢文东颇为诧异,高中的老同学了,他哪里清楚对方的工作情况,要不是同学会,可能这辈子都很难有机会见面。 “老纪委,你不会也和江辰一样,自主创业吧?” 欧阳青自嘲一笑,“你把我想得再厉害点。我这个人和语霏不一样,我干的不开心,我就不会再继续干下去,上个月刚辞职。” 谢文东竖起大拇指,“我就佩服你这样的性格,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些老板领导们就不敢随便压榨我们了。” “挖苦我是吧?” 欧阳青睨眼。 “没,真心话。” 谢文东干脆利落,一脸诚挚。 “你怎么不换身衣服再来?” “有什么好换的,还得回去,多麻烦。我又不是来相亲的。” 谢文东漫不经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对吴语霏这么上心,不会是见人家现在女大十八变,看上人家了吧?” 面对欧阳青突如其来的话语,谢文东当即愣了愣神,然后满脸尴尬,赶忙道:“大家都是同学,我关心她,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老纪委,你不要胡说八道!” 欧阳青不为所动,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多少能放松下沉闷的心情,所以她继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都是单身,就算真看上,也合情合理啊。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心动?” 谢文东哪里是对手,顿时被说得都开始脸红,甚至语无伦次。 “没……” “没什么?语霏现在这么好看,你都瞧不上?眼光这么高?” 应对不暇的谢文东腾的站起身。 “你再说我就走了!” 多年过去,大家都变了,但眼前这具肥胖的体型下,隐约还能看见当初那个娇羞男生的影子啊。 欧阳青忍着笑。 “这里是医院,小点声。” 谢文东迅速看了眼周围,哪里不清楚对方在逗自己。 “老纪委,人家还躺在病床上,你开这样的玩笑,好玩吗。” 啧。 还教训起她来了。 “难道应该哭吗?哭能够帮语霏伸张正义的话,你指个地方,我马上去哭。” “……” 谢文东无言以对。 的确。 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并不能解决问题。 谢文东重新坐下,压低声音,忍不住道:“你说江辰有办法吗?” “我和他从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聊天都没聊过。你问我?” 欧阳青把球踢回来,“你不是和他最熟吗?” 谢文东连忙解释,“其实我和你也差不多,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只是偶尔在朋友圈点点赞。” “噢,点赞之交。” 欧阳青点头。 谢文东尴尬,“并且他很久都没法发过朋友圈了。” “你觉得他没办法给语霏申冤?” 谢文东闻言一愣,旋即头摇得像拨浪鼓。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他,虽然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他也确实变化很大,但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肯定会帮忙。” 他嘴里的江山易改,应该是褒义词。 坐在旁边的欧阳青后背靠直,轻声缓和道:“我和你的看法一样,你给他打电话,他立即就赶了过来,说明他现在即使出人头地了,也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过去的人。” 谢文东沉默。 不曾遗忘,这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 相当可贵。 很多人发达以后,就会忘记曾经的伙伴、朋友,变得高高在上,甚至目中无人。 别说所谓的同学了。 就算是亲戚,条件差距过大,恐怕都会被嫌弃,被排斥。 “他肯定会帮忙,可是现在除了吴语霏自己的证词,找不到其他证据,想还吴语霏一个公道,应该有不小的困难。” 欧阳青不置可否,只是莫名一笑。 “老纪委,你笑啥?” 忧心忡忡的谢文东扭头看来。 毕竟那些败类也都不是普通人,不是大型企业就是医院领导,有权有势,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知道建一家医院,需要多少钱吗?” 欧阳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突兀问道。 这种问题谢文东哪里有认知,触及到知识盲区,大脑一片空白,立马摇了摇头。 “如果像同济这种规模的医院,保守估计,这个数字。” 欧阳青伸出一只手掌,五只打开。 “五个亿?” 谢文东下意识道。 欧阳青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 “五个亿?一台自行车就要一千万了。” 这么一对比,谢文东立即醒悟到自己认知多么狭隘,忍不住瞪大眼。 “五十个亿?” 欧阳青放下手,“这还只是把医院建设起来的钱,只是拿地和施工所需要的费用,没算后续的经营成本。” 谢文东脑子有点懵。 建座医院,概念并不算太清晰,具体到金额,冲击就颇为直观了。 自己一个月工资小一万,加上奖金,就当自己不吃不喝了,夸张去假设一年能存十万大洋。 存五十个亿,需要多久? 五万年?! 感受更具象了。 “嘶……” 谢文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道康润生物科技,规模多大吗?”欧阳青继续道。 “康润生物科技是什么公司?” 谢文东迷茫接话,还没回神。 “……” 欧阳青沉默了下,“就是语霏现在上班的那家企业。” 谢文东木讷的摇头。 “这家公司没上市,查不到太具体,但规模目前应该在三十亿到五十亿之间。” “也就是说。” 欧阳青继续道:“江辰在江城打算建一家医院的预投资成本,就超过康润生物科技一整个集团了。” 谢文东好像听懂了对方所表达的含义,还没说话,只听到欧阳青又接着说道。 “而且如果是你,你会拿自己的全部身家,来做投资吗?” “不会。” 谢文东迟钝的摇头。 “就算不是江辰独资,能够做这种生意的,肯定都是非同凡响的人物。毕竟这是开医院,光有钱,是不够的。” 经过老纪委深入浅出的一番剖析,对曾经的那位同桌,谢文东好像有了更深刻、更魔幻的认知。 “想想,之前明飞科技的老总,为什么会进来向江辰敬酒,人家的企业可是市值几百个亿。” 欧阳青轻声道:“所以现在你觉得,江辰有没有能力,替语霏主持公道?” 谢文东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可是又说不上来,深吸了一口气后,魂不守舍般喃喃道:“江辰不会是中彩票了吧?” 中彩票? 欧阳青忍俊不禁,最开始,她确实没有深想,可是这两天她在医院陪吴语霏,闲来无事之下,不由认真思考了一番。 想得越深,越加心惊。 “如果是中彩票,他恐怕从高中毕业后,天天都在中才行。” 谢文东再度沉默,随即难以抑制,情难自已的发出灵魂拷问。 “他究竟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你有问过,他女朋友……是干什么的没?” 欧阳青问。 按照正常人的正常逻辑,一个人能力再怎么强,发光发热,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毕竟财富的积累,总需要一个过程。 并不是嫉妒。 江辰和他们一般年纪,也才读完大学不久,达到现在的高度,完全就是违背常理,天方夜谭! 要是继承家产,那无话可说。 可是他们都是在沙城读的高中,江辰家里什么环境,不提一清二楚,至少也略知皮毛,江辰曾经骑得那台自行车,三年就没换过。 不是继承家业,唯一可能的解释,那就是找了个好女朋友。 都说除了投胎,女人一生还会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男人何尝不是一样? 欧阳青的猜测,确实情有可原,并且大致方向也算正确,就是出现了小小偏差。 都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一定会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可江辰不一样。 “没。我问这个干什么?” 谢文东下意识道,旋即也很快意识到老纪委的言外之意,继而脱口而出,“你是说江辰傍富婆?他不是这样的人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 欧阳青道:“我可没这么说过。而且找了富家千金,就是傍富婆了?谁规定男人就只能找不如自己的女孩子?” 人间清醒。 当过干部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三观,足以超过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女性。 谢文东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就像被扔了炮仗,相当混乱。 “我去买饭,你吃什么?” 欧阳青起身。 “我去买吧。”谢文东抬起头忙道。 “行了,一顿饭而已,我还是请的起的,你要是没什么想吃的,那我就按自己的买了。” 谢文东没好再拒绝,“多打两碗饭就行。” “其实男人,也是需要靠外貌的。” 打趣了一句,欧阳青正要离开,医院里的食堂贵不说,而且难吃,她准备去门口的餐馆买,可刚一转身,就看到前方有一大帮人迎面走来。 都是制服森严的警察同志。 只有居中一人穿着便服。 个个表情严肃。 走廊上的病患和护工都受到了影响,不约而同纷纷让路。 谢文东当然也注意到了,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本打算去买饭的欧阳青有所预感,停了下来。 “胡局,就是这间病房。” 一大帮人在临近吴语霏病房门口停下。 这可比昨天只有两人来做笔录排场大多了。 被称作胡局的那个便装男人看了眼病房门,旋即不怒自威的眼神难以避免的落在了欧阳青谢文东二人脸上。 即使对方没说话,可谢文东感到一股浓重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绷紧,心跳也开始加快。 “你们是吴女士的朋友吧。” 胡局开口。 “是,我们是她的同学。” 欧阳青表现得颇为镇定。 “我是洋口分局的胡浩民。” 胡局伸出手。 堂堂的局长,居然和他们握手? 头一次遭遇这种阵仗的谢文东呆立在那里,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手脚压根不听使唤。 “您好。” 欧阳青表现得体,轻轻吸了口气,同对方握了握手。 “吴女士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她的状况符合预期,还算稳定。” 这位分局长点了点头,神情刚毅道:“关于两天前发生在吴女士身上的事情,我需要亲自向吴女士询问有关情况,她现在方便吗?” “……” 多平易近人啊。 这两天一直处于压抑中的谢文东虽然身体僵硬,但是心绪却无比激动! 他还以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才是为民请命的好领导啊! 欧阳青点了点头,旋即看了眼对方身后庞大的阵仗。 “可以,但是请不要进去太多的人。” 胡局点头,然后只点了两位负责记录的下属。 “小邓小杨和我进去,剩下所有人都留在这里。” 从语气可以听出,这位分局长心里好像颇为恼火。 一大帮令人望而生畏的职权者老老实实的在走廊上罚站。 谢文东这下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声音压到极限。 “……要不我去买饭吧?”(本章完) 862 泼天的富贵! 将近一个小时,谢文东才拎着饭返回,走出电梯,拐过走廊,小心的瞟了眼,警察同志们已经不在。 于是他加快脚步,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而入。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正准备打电话报案呢。” 不顾病床的欧阳青打趣,谢文东走近同时解释道:“饭馆生意忙,很多人排队。” 继而,他看了眼靠坐在床头的吴语霏,试探性问:“警察走了?” “嗯。” 吴语霏轻柔的应了一声。 欧阳青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饭菜。 “你和他们怎么说的?”谢文东忍不住好奇。 吴语霏沉默了片刻,然后楚楚动人的抿嘴一笑,“局长都来了,我难道还敢撒谎,只能实话实说呗。” 谢文东神色振奋,高兴道:“早该这样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那些人渣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要是咱们没有一个好同学,或许这一次正义真会玩失踪。” 将饭菜拿出来的欧阳青轻描淡写。 欢欣鼓舞的谢文东瞬间语塞。 这种事情,不能深想。 人永远得积极乐观。 “我来给江辰打个电话。” “不要麻烦他了,胡局长说了,他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吴语霏很快道。 “是啊,江辰已经给我们帮了大忙了,用不着什么事都去打扰他,人家拿我们当同学,但咱们不能也只是这么觉得。” 欧阳青引人深思的话语,让谢文东暂时放下了汇报喜讯的念头。 是啊。 想也不用想。 江辰现在,一定是大忙人。 而且哪里用得着他去通知。 “吃饭。” 欧阳青招呼。 虽然多处骨折,但吴语霏还是拒绝了欧阳青的好意,坚持自己进食。 她外表看似柔软,但骨子里却不尽相同,否则也不可能有勇气做出宁死不屈的壮举。 “谢文东,谢谢你,但是以后你没必要总来医院了。” 谢文东当然明白对方不愿意麻烦自己,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反正下班了也没什么事,单位离这也不远,坐地铁很方便,之前我下班了也都是去遛遛弯。” “耽误你减肥了。” 欧阳青调侃。 几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变得轻松,心里的担子真正放下。 毋庸置疑。 局长都亲自出面表态,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一个交待。 “语霏,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青边吃边问。 吴语霏不解的看向她。 “你既然不打算在那家公司继续做了,总得考虑一下新去处吧?” 欧阳青道:“要不和我一起干?” “老纪委,你不是在家待业吗?” 谢文东插话,不是故意拆台,单纯只是疑惑。 欧阳青横了他一眼。 “我是待业人员,不过有个朋友,一直在联系我,她开了家服装店,想让我去帮忙开展线上业务,语霏的条件这么好,我觉得做线上一定很合适。” 谢文东闻弦知意,“做主播带货?” “差不多这个意思。” 欧阳青点头。 时代飞速发展,因此改变了很多生意的传统模式,比如服装。 现在服装行业如果只聚焦于线下,那就是自断一臂,迟早会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落伍淘汰。 “我没有做过主播啊……” “没做过怎么了,我也没做过。咱们还年轻,年轻就要勇于去尝试。而且做主播带货其实不也是销售,和你之前的工作性质很契合。并且最重要的,做主播,你面对的只是线上的客户,不用再去进行一些你不喜欢的应酬。” 谢文东不由自主的点头,觉得老纪委这话未尝没有道理。 他本人就比较爱在网上买衣服,经济实惠。 虽然吴语霏可能性格有些内敛,和主播这个行业需要热情大方的行业不太一致,但是可以锻炼,这一行最关键的,还是得长得漂亮,这一点吴语霏完美符合,甚至都不用去开美颜特效。 有些主播关了美颜,等同于搞诈骗。 吴语霏犹豫。 “还是说,你打算继续你的老本行?” 欧阳青询问,她只是突发奇想,给对方提一个建议,采不采纳,还得看吴语霏自己的想法。 “语霏,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在这个行业,了解应该比我要深,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肯定不是个例,十有八九应该是普遍存在的,对吧?” 吴语霏沉默不语。 “这次有江辰帮忙,能够为你讨一个公道,可是他不可能永远都在。要是你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呢?你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再碰到类似的事情?” 谢文东也是默不作声。 “……欧阳,我觉得你的担心,恐怕是多余了。我就算自己愿意,可能这个行业都容不下我了。” “为什么?” 谢文东下意识问,面露疑惑。 吴语霏看着他,没有解释,只是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 “你说为什么呢。” 欧阳青轻声道:“这个行业就是如此,想要拿到订单,企业必须给医院提供好处,语霏这个事情一出,等于是破坏了这个行业的某种规则。如果愿意忍气吞声也就算了,可事情闹大,她的名字接下来十有八九得上黑名单,应该没有哪家公司会再接受她。” 谢文东哑然无声。 老纪委的话,看似歪理邪说,可却是最真实的社会现象。 当浑浊成为了常态,清白就成为了一种罪过,注定会被不容,甚至是打击。 “那又怎么样?” 眉头紧锁的谢文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吓了两女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 “江辰不是要在江城修医院吗?肯定得需要各种医疗设备,你找他拿订单不就行了?” 谢文东掷地有声。 欧阳青愣住。 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或许让整个行业拨乱反正,难如登天,但是以他们老同学的能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好像只不过 ——举手之劳。 欧阳青不禁看向发愣的吴语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果一座医院的设备都交给语霏。 那她这场祸事,等于就成为了……泼天的富贵啊! (本章完) 863 第二更!(谢打赏!) “田院长,欢迎。” 面对进门的几位医院领导,康润生物科技老总巩新良亲自起身迎接。 田院长没什么笑意,可能最近遇到了烦心事,还没完整调整过来,但还是给与了这位本地以及同体系的大老板基本的面子,与其握了握手。 “几位请坐。” 除了田院长外,就席的还有一些科室的主任,以及采购部主管,都是那晚康润生物科技销售部经理李志招待的人。 不过今天由巩新良亲自接洽,规格无疑更高。 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桌。 巩新良或者说康润生物科技的诚意十足,上菜的服务员,都是蒙着面纱的宫裙美女。 秀色可餐的画面,让这些医院领导脸色不自觉缓和了不少。 “巩总破费了。” 望着奢靡的场面,田院长不冷不热开口。 巩新良是大老板不错,毕竟甲乙方有别,谁有求于对方,谁就占据主导地位。 “田院长,我们康润和贵院合作,也已经快十年之久了,其实我早就想亲自向田院长表达下感谢之情,可惜近两年实在是太忙……” 不等他把话说完,田院长直接打断。 “巩总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完全能够理解。当年康润需要我院,现在,可有可无嘛。” 面对这位副院长的含沙射影,巩新良没有任何不快,配合着笑了笑。 “田院长,你这话我不认同,康润的发展,离不开贵院的支持,无论在这里,还是在公司,我都是一直如此声明,贵院始终是我们康润最重要的合作方,这一点,谁也没法动摇,谁也没法取代。” 说着,巩新良朝随行的一位副总示意了眼。 “田院长,这是我们巩总刻意给几位准备的酒,从一位茅台领导那里拿到的,说是不对外售卖,我们也不知道真假,田院长是懂酒之人,帮我们品鉴品鉴。” 瞅瞅这语言艺术。 说完,这位康润副总就要一一斟酒。 田院长自然当仁不让首当其冲。 可是当这位康润副总走过去,要倒酒的时候,他却直接抬手,将杯口盖住。 “酒就不喝了,省的再闹出什么意外。” 康润副总尴尬的站在那里。 作为东道主的巩新良不以为意,笑容和煦道:“田院长,没发现这个包厢是我精心挑选的,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窗户。” 巩新良的玩笑让几位医院领导不禁仔细的打量圈四周。 确实。 密不透风。 田院长看向那位康润老总,对视了会,似乎也被对方的风趣感染,淡漠的脸上产生一丝弧度,挡住杯口的手慢慢松开。 “倒酒。” 见微知著的巩新良立即作出吩咐。 如果真的耿耿于怀的话,根本就不会赴宴了,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以。 需要的就是消除不愉快的台阶。 这帮医院领导自然以田院长马首是瞻,田院长态度缓和后,斟酒就变得相当顺利。 “田院长,我先敬各位一杯。” 巩新良抬起酒杯,率先喝了一口。 同样的事情,不同身份的人来做,概念截然不同。 堂堂一位国资企业的老总如此诚恳,即使有再大的不快,也逐渐化解,以田院长为首的这帮医院领导也陆续端起了酒杯。 是嘛。 从某种意义上,大家都是吃公家饭的,没必要针锋相对,互相为难。 “巩总,那个女孩子,真的没事吗?” 田院长放下酒杯问。 或许是因为职业原因,深谙养身之道,虽然年纪都接近六十了,但是头发却黝黑一片,可谓老当益壮。 “没事,轻微伤,田院长不必担心。” “巩总这话就不对了,那女孩子在我的面前掉下去,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巩新良笑,环视四周。 “看看,田院长真是医者仁心啊。” 除了康润副总配合的笑,其余人神情各异。 巩新良收起笑声。 “我们公司,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赶去医院进行了慰问。她是我们康润的员工,我们自当负责到底,意外发生,我们感到非常遗憾,康润能做的,就是化解所有的后顾之忧。” “巩总的能力,有目共睹,没有人会怀疑。” 田院长这话像是客套,又像是施压。 “多谢田院长以及各位的信任。” 巩新良再度举杯。 气氛逐渐和谐。 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座的,可都是特权人物,觥筹交错间,不快渐渐烟消雾散。 “田院长,我上个月去南河出差,从当地带了些特产茶叶,我一个人也喝不完,所以给各位拿了点。” 旁边的副总心领神会,从旁边的桌子上提起准备的好的茶叶。 无一遗漏,一人一提。 区别只不过是田院长的茶叶盒大一些。 “巩总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对喝茶没什么爱好,巩总拿回去吧。” “田院长,这茶叶可和一般的茶叶不一样,田院长不如先拿去尝一尝。” 都不是寻常人,哪里听不出语气。 田院长于是把茶叶盒慢慢掀开,漫不经心的低头。 只一眼,表情凝固,眼珠似乎都反起光来。 哪里是茶叶。 茶叶哪有金灿灿的? 茶叶盒子里面,装的分明是一根根金条! 停顿片刻,田园长把茶盒盖上,抬头看向出手不凡的巩新良。 巩新良笑容温和。 “田院长,今后我们康润和贵院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茶叶你先拿回去品尝,如果喜欢的话,我那还有。”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田院长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否经过挣扎,在见其他下属掀开茶叶露出惊喜之色后,也终于露出入席以来,算是最饱满的笑意。 “……那就多谢巩总的好意了。” 巩新良开怀一笑,“田院长客气,楼上还有洗浴的地方,待会吃完饭,各位一起去放松放松。” 在东道主的盛情招待下,气氛越加热烈,甚至负责端茶倒水的宫裙服务生都加入进来,伴随着美妙音乐,婀娜多姿,在旁边翩翩起舞。 活色生香。 老总和经理的格局,还是不一样。 可意外,好像每天都会发生。 就在一位科室主任已经酒意上头,等不到上楼服务,已经搂着一位妙龄宫裙女坐在腿上开始上下其手的时候。 “砰!” 包厢门猛然被撞开。 火热的温度瞬间降低。 “都不要动!” 一帮人如狼似虎的冲进来,目光凌厉,全部便装,有人手里还端着执法摄像机。 “洋口分局,接举报你们有人涉嫌贪腐行贿,此次执法全程录像,请你们配合。” 证件亮出。 醉意酩酊全部化为面色煞白。 歌舞升平变成兵荒马乱! 有人急不可耐,想逃跑。 可是整个包厢密不透风。 就算是跳窗,都没有机会啊。 (本章完) 864 举手之劳(谢打赏!) “行啊,三十亿就拿下了,没想到你还是谈价小能手。” 听着电话那头的夸赞,与洋口区正式签约的江辰同志不骄不躁,严谨的解释道:“是三十三亿,施工方的问题也帮我们解决了。” 什么是一站式服务。 “看来江城的确是一座值得投资的城市,未来的发展值得期待。” 曹锦瑟给与肯定,“你在江城做了个好的示范,对萤火、不对,星火后续扩大,我更有信心了。” 这个价格,无疑远低于预期的计划。 “我这次只是运气好,捡了个便宜而已。” “运气也是能力的一部分,你这个合作伙伴,我没选错。” 江辰听着,都忍不住笑了下。 这位金枝玉叶,越来越风趣了。 “而且这样的运气,完全是可以复制的。”曹锦瑟的语气里也透着笑意,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这次的成功案例,算是提供了一盏指路明灯,以后只需要看哪座城市有急需处理的烂尾工程就好了,恒生集团类似的手段,应该不止在江城洋口上演,应该也不止它一家。” 和当时视察地皮不一样,面对曹锦瑟,江辰终究还是以玩笑的口吻,道出了当时没说的一句话。 “没有王法吗。” 闻言,曹锦瑟莞尔一笑,笑声透过无线电波传递,很清晰。 “其实这是时代的弊端,当经济的发展需要房地产去推动时,类似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无可避免。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房地产已经失去了它的支柱地位,所以有些既得利益者的好日子到头了。告诉你一个消息,恒生集团的董事长,已经被逮捕,并且被立案调查了。” 江辰沉默了一会,“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 “每个人追求不一样吧。你觉得恒生集团董事长敢这么做,没有考虑过可能的后果?他说不定想的比谁都清楚。他一生的‘精彩’有多少人能够比拟?风光大半辈子然后再去坐牢,也是值了,不是吗。” 江辰无话可说。 “不过啊,钱这种东西,哪里赚得完。赚了百万想千万,当了皇帝想成仙,欲望没有尽头,到了一定的数目,钱就是一串空洞的数字,只有利用它去做一些事情,才能创造真正的价值。” “长城那边怎么样?” 江辰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样,两败俱伤的拉锯战,就看谁的体质差了。所以说,你那边的事情结束了,尽快回来,这里还需要你主持大局。总不能你把火拱起来,然后全部推给兰姨吧?” “以她的能力,收拾乌合之众,不是手拿把掐。” 曹锦瑟笑,“这样的话,你别和我说,去和她说。” “我过段时间就过来。” 算算日子。 兰佩之的气也应该消了,就和打游戏一样,红名也是有cd的。 通话结束,江辰继续开车,行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今天是吴语霏出院的日子。 没有再骑那台等同艺术品的单车,江辰把车库里那台库里南开了出来。 这种车,自己开的很少,都是配司机,但是都是老同学,何必这么浮夸。 “江辰到了,下去吧。” 接到电话的谢文东帮忙拎行李,国家单位就是好,周末双休。 欧阳青要搀扶,被吴语霏拒绝。 “医生说了,我恢复得很好。” 她这次,确实算是有惊无险。 三人下楼,来到停车场。 “他人呢?” 欧阳青四处张望。 江辰推门下车。 “啧,库里南。” 谢文东情不自禁咧起嘴,挪不开目光。 心理建设归心理建设,可是作为普通人,看到大几百万的豪车,谁能保持心如止水。 “同济果然名不虚传。” 江辰走近,笑容轻松,明媚的阳光像是给那张脸庞渡上天然的滤镜。 “有没有可能是我体质好。” 吴语霏回以玩笑,不仅仅是身体,精神状态也十分饱满,肤色白里透红,看上去很健康,像是已经从意外的阴霾里彻底恢复了过来。 “你这么说,老纪委肯定要伤心了。” 从始至终,江辰好像都是这幅调侃的口吻,仿佛面对任何事情都能乐观处之。 他这种状态,无疑能感染到身边的人,起码在心态上形成积极的影响。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坎坷,无可避免,与其哭丧着脸,让自己越坠越深,为何不换一种方式,笑着面对。 “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欧阳青毫不贪功。 “老纪委,可不能这么说。” 谢文东这才从那台库里南收回目光,接话道:“人的精神需求也是很重要的,要不是有你陪语霏聊天解闷,她肯定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你说对吗语霏?” 真是实诚啊。 吴语霏忍着笑点头。 欧阳青当即抬脚假踹,“滚!” 玩笑过后,四人放好行李上车。 “你司机呢?” 坐在副驾的谢文东理所当然的问。 “肤浅,你以为人人都爱显摆吧,你说是吗江辰。” 这好像是谢文东对江辰的评价。 “还是老纪委了解我。想没想好去哪吃饭?” 江辰抬头看后视镜问。 “要不就去兰庭楚韵吧。” 吴语霏建议道:“我觉得那里味道还不错。” “味道确实还可以,但是不是太铺张了。” 谢文东回头。 “没事,公司赔了我一笔补偿金,不差钱。” 吴语霏学着戏剧的口吻,真看不出刚出院,颇为俏皮,并且比入院前,好像更活泼了些。 本来康润确实没有补偿的说法,充其量就是施舍般的给了个带薪休假,可之后却改变了态度。 至于原因…… “江辰,听说康润的很多高管,都被抓了。” 欧阳青闲聊般开口。 “是吗。”他像是刚知道这事。 “那必须是绝对的啊。语霏的同事和她说的,不仅康润的高管,而且还有医院的一些领导,一起进去了,主打就是一个整整齐齐。” 谢文东语气兴奋,“还有之前来医院那个什么经理,听说收到风声还想跑,结果在高速上被逮了。” 江辰专心开车,没发表意见。 “江辰,谢谢。” 吴语霏看着后视镜。 虽然自意外发生第二天以后、直到今天,江辰就再没来过医院,但谁都知道那些人自食恶果的原因。 “谢我干什么。那些人被抓,是因为自身有问题,天网恢恢而已。” 江辰轻笑。 吴语霏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展颜一笑。 “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不要客气。” “为了这顿饭,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谢文东立马道。 “你真是一个人才。” 欧阳青挖苦。 一路说笑中,库里南开到几人重逢的地方。 车是身份的象征。 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和上次同学聚会不一样,保安殷勤的指路,甚至帮忙开车门。 因为只有四个人,所以只是要了个小包厢。 空间虽然小了,也没上次人多热闹,但气氛似乎反而更舒适。 “来,先庆祝语霏平安出院。” 谢文东率先举杯。 当然。 喝的是茶。 “谢谢。” 吴语霏的感动溢于言表,如果不是几位老同学,她难以想象在医院的这段日子该如何度过。 因为心绪太过激涌,导致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欧阳青递过去一张纸巾。 “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平安出院,而且那些混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应该开心才对。” “是啊,就像那句话说的,否极泰来。经过这件事,语霏,你以后的人生,一定会越来越顺利。” 谢文东言之凿凿。 欧阳青异样的看着他,“行啊,有长进。” 这两位,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江辰视线在两位老同学脸上转悠。 “你笑什么?” 欧阳青注意到他奇怪的表情。 “我笑了吗。” 江辰故作疑惑。 “你笑了,而且笑得很邪恶。” 他没有丝毫架子,欧阳青仿佛也没有任何拘束。 “人家江辰笑笑怎么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纪律委员了。” 谢文东的话再度让几人笑了起来,包括欧阳青都是一样。 “江辰,你建医院的事怎么样了?” 谢文东随即询问。 他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或者时髦的说很咸鱼,一辈子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已经是他最崇高的理想。 所以现在他心里有一个预感,有江辰这么一位老同学,可能会是他人生里最光荣的一件事。 “位置已经定了。” “在哪?” 谢文东好奇道。 江辰说出地址。 “那不是恒生集团开发的楼盘吗?” 欧阳青忍不住插嘴。 那个楼盘很出名,因为迟迟没有动工,业主闹得很凶,新闻都上了几次,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嗯,就是那块位置,恒生集团的财务出了问题,我把地接下来了。” 多轻描淡写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啊。 当然。 欧阳青也明白,人家根本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显摆,差距太大了, 也只有像池进那种人,才会在他们老同学这里,寻找成就感。 “花了多少钱?” 她继续问。 江辰嘴角翘起。 “老纪委,熟归熟,但这种商业机密,我也是不能向外透露的。” 闻言,欧阳青顿时中止好奇,感慨道:“我和谢文东还聊过,就算我们从高中毕业天天都中彩票,恐怕都追不上你现在的成就。” “噗嗤。” 吴语霏忍俊不禁。 “世界总有参差,人与人之间总有差距。”不愧是国家单位,谢文东觉悟很高。 “你这不是世界的参差,你这是胸无大志。”欧阳青一针见血。 不仅仅江辰了,就连吴语霏好像都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往欧阳青和谢文东瞟了瞟,然后与江辰的视线撞上。 江辰做了个“嘘”的眼神。 吴语霏心领神会,默不作声的点头。 “你们俩干嘛呢?” 欧阳青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眉目传情差点脱口而出,可还是忍住了。 要是当时在同学会上,她肯定不会如此顾忌。 “没什么,吃菜啊。” 吴语霏招呼。 “可不能浪费啊,这可是语霏拿补偿金请的客,我们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谢文东拿起筷子。 “真不打算在那家公司继续干下去了?” 江辰边吃边询问。 吴语霏摇头,“我已经辞职了。” “其实那些败类被抓后,康润的风气肯定会大变样。”欧阳青客观的道。 “领导层几乎被一网打尽,而且已经停止运营接受审查,它能不能从新做人,天知道。” 欧阳青沉默,不禁看向曾经在一间教室里读书的老同学。 就像谢文东所说的那样,那可是一家国资企业啊,几十亿的规模,这次就算不垮,肯定也元气大伤。 虽然是本身有问题,可以前,不是经营得好好的?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以前,她觉得这个词很荒诞,但现在好像产生了一点真实的认知。 “语霏,你现在在这个行业,说不定是个名人了。” 吴语霏苦笑,哪里不懂老纪委的意思。 “大不了转行呗,反正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干销售。”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江辰问。 吴语霏看向他,不解其意。 江辰与她对视。 “还行吧,这一行,其实挺锻炼人的。” 几人都明白她没有说出口的“但是”。 “你应该认识一些生产厂家吧?” 江辰再度开口。 “嗯,康润本来就不负责生产设备,从医院拿到订单后,都是从厂家拿货。” “原来也只是中间商。”谢文东念叨。 “……可以这么说吧。” “中间商能够做到几十亿的规模,其中赚了多大的差价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到目前为止,我只接了一笔订单,五十万。” 吴语霏苦涩的笑。 当然。 这应该不仅仅只是工作能力的问题。 “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单干?” 闻言,不仅吴语霏,谢文东二人都不约而同瞧向江辰,似乎猜到了什么,心跳砰砰加快。 “我的医院也需要设备,与其交给陌生人,不如交给熟人。我们是老同学,你肯定不会宰我的,对吧?” 果不其然! 吴语霏呼吸一滞,没注意到欧阳青二人的眼色,连忙摇头:“我不行的……” 对方的意思,清晰可见! 那可不是小诊所。 而是一家占地几百亩,比肩三甲规模的私人医院! 就算只是一部分订单,那也是天文数字了! 谢文东和欧阳青对视一眼,都恨不得帮吴语霏点头,可是他们明白,这种时候,他们不能插话。 “你觉得哪里不行?” 江辰平和的询问。 其实医疗设备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曹锦瑟有自己的渠道,可作为老同学,他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毕竟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我……能力不够。” “你知道销售最大的能力是什么吗?” 不等吴语霏开口,着急不行的谢文东抢答道:“你认识江辰,就是你最大的能力!” 毫无毛病。 甚至可以说直指佛心。 销售这个行当,不就是处好人际关系。 只不过就是太赤裸了。 江辰沉默。 吴语霏莫名其妙脸颊泛红。 (本章完) 865 友谊万岁 “都住哪?送你们回去。” 所以说,江辰不是不仗义,只不过那天聚会骑的是单车,连后座都无,所以没办法。 华灯初上。 街面车水马龙。 “枫庐小院。” 谢文东不假思索。 才参加工作不久,肯定是买不起房的,目前是租的房子,他虽然“胸无大志”,但好歹也有虚荣心,枫庐小院有不少单位的同事租住,看到他坐库里南回去,起码也能长长脸吧。 按照现实,库里南这种级别的豪车,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的生活里,他必须得考虑,这会不会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上车。” 上次就在附近的洋口公园撞见,说明谢文东住的应该最近。 “何必这么麻烦,江辰,你送语霏吧。” 欧阳青开口。 麻烦? 哪里麻烦了? 又不赶时间。 谢文东正要说话,可是胳膊被掐得一愣,下意识扭头,当看见欧阳青的眼色后,他才猛然醒悟。 “对对对,我们就不用你送了,你把语霏安全送到家就好了。” “那你们呢?” “他送我回去。” 欧阳青拉住谢文东的衣服。 谢文东点头如捣蒜。 如此这般,还能说什么? 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江辰点头笑道:“行,再联系。” “上车啊。” 欧阳青提醒魂不守舍般的吴语霏。 “注意安全。” 两人笑着挥手,目送库里南倒车出库,从身边经过,逐渐驶远。 “老纪委,你住哪?” 谢文东收回目光。 “怎么?真打算送我?”欧阳青讶异。 “那是必须的啊,要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江辰吴语霏交待。” 欧阳青没和他斗嘴,“那走吧。” 两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 “丝口门。” 听到欧阳青对司机报出目的地,谢文东不禁愣神,“这么远?” 他们现在在洋口,可丝口门却在rc区,还得过江,来回可不是一般的麻烦,车费暂且不提,少说也得花一俩个小时。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出租车已经开动,想下车已经迟了。 “要不先送你回去吧。” 欧阳青还是挺通情达理。 可是作为一名男同志,亲口答应的事,哪好意思反悔。 “不用,我还从没送过异性回家呢,感谢老纪委给我机会。” “瞧你这德行。” 欧阳青横了一眼。 “你说江辰刚才吃饭的时候,说的是不是认真的?” 谢文东压低声音,认真的问。 “不然呢。在故意逗我们?” “……” 谢文东缓缓吸了口气,情难自禁道:“吴语霏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彻底发达了。” “羡慕啊?” “就算江辰只给她一部分订单,应该也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换作是我,我也愿意去跳楼,甚至是多跳几次。” 谢文东有感而发,如实说道。 “你跳也没用,你又不是女的。” 欧阳青一语概之,扎心的戳穿现实。 谢文东无言以对。 “你觉得他们俩……” 欧阳青恰到好处停顿,神情耐人寻味。 谢文东和她对视,也相当简练的道:“你没听江辰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欧阳青欲言又止,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唉。” 谢文东也是一样。 “你叹什么气?”欧阳青纳闷。 “头疼。” 比起丝口门,吴语霏住的地方更远,单程恐怕都得花一个小时。 不过江辰同志没有抱怨,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想听歌的话,可以自己放。” 或许是有利于调节车内的气氛,吴语霏拿出手机,连接蓝牙。 “其实我怕你,总夸奖高估我坚忍 其实更怕你,只懂得欣赏我品行 无人及我用字绝重拾了你信心 无人问我可甘心演这伟大化身……” “好车的音响效果确实不一样。” 她笑道。 江辰偏头看了她一眼,“做这行,你坐过的好车应该不少吧。” “是不少,但最贵的也就是一百多万的,刷新了我的记录,而且以后恐怕很难再打破了。” “你要是在工作上这么有上进心,应该也不至于只接了一笔订单。” 江辰调侃。 吴语霏舒适的窝在真皮座椅上,充分享受着头等舱的包裹感。 “你们说的,销售的最大能力,是人脉,与有没有上进心没有关系。” 她目视前方,望着挡风玻璃外,声音轻柔,像自言自语。 “都说努力没办法改变命运,以前我本来是不相信的。” “努力还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没上过大学与上了大学,上了大学与上名牌大学,还是有差距的。” 吴语霏露出笑容,没有辩驳,“你听过一句话没,如果努力可以致富,那么世界首富,应该是一头驴。” 江辰莞尔。 “你也应该知道,领悟天机的人,会很危险。” 大几百万的库里南在江城这样的新一线城市街头,还是非常具有关注度的。 坐在副驾上的吴语霏像是没察觉路人羡慕的目光,偏头:“你真的敢信任我?”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怕我搞砸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业务员。” 江辰轻笑,“销售这份职业,需要多强的专业能力吗?它不是技术工种,任何人做,都是一样。” 这话有失偏颇,但放在这个情景下,没有任何毛病。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不体贴了。 这种时候,说一些暖心的话,岂不更合时宜? 吴语霏露出一抹苦笑,轻轻吁了口气。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这是夸奖吗?” 吴语霏抿嘴笑,“你可以自行理解。” “被你一贯的赞许,却不配爱下去 在你悲伤一刻必须解慰,找到我乐趣 我甘于当副车,也是快乐着唏嘘 彼此这么了解,难怪注定似兄妹一对。” 她窝在真皮座椅里,静静的听着音响里飘荡出的歌声,神思漂浮,怔怔出神。 到达导航的地点,江辰停下车,偏头。 副驾上的女同学已经睡着。 虽然给人的感官大变,但眉眼间依稀还是能想到当初那个内向女孩。 “天亮了。” 吴语霏睁开眼,连忙坐直身,“不好意思……” 人家开车送自己回家,可自己却睡着,无疑不太礼貌。 “医院还是睡得不太舒服吧。” 江辰解开安全带。 吴语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一个男人车上,睡得如此安稳。 或许真的是这段时间在医院没怎么睡好吧。 江辰下车,把行李拿了出来。 吴语霏匆忙解开安全带跟了下去。 “你一个人拿的动吗?” 除了换洗的衣服外,还有同事看望时送的营养品。 江老板实在是太没有眼力劲。 一个柔弱的女士,怎么可能拎不动,更何况刚出院。 吴语霏尴尬。 “你是一个人住吗?” 江辰询问。 吴语霏很快点头,“嗯,本来之前我是和一个女孩子合租,但后来她找了男朋友,于是搬走了。” 好了。 找不到人可以来帮忙。 “那走吧。” 江辰提起行李。 “这个我来吧。” 吴语霏没有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主动拎起一提营养品。 江辰看着她。 “我没事了。” 吴语霏微笑道。 江辰点了点头。 吴语霏带路。 这是一栋商业小区,应该建成并没有太长时间,环境不错,上楼来到家门口,吴语霏竟然从旁边的一盏花盆底下摸出钥匙。 虽然她气质柔弱,但内心却很强大啊,女性独居,居然敢把钥匙放在外面,当真不怕遇到危险。 “看没看过一部叫做《门锁》的电影?” 门打开。 江辰进屋同时道。 那部讲述独居女性被变态盯上的经典惊悚电影吴语霏当然看过,理解对方意思的她立即解释道:“欧阳要来给我拿衣服,她说她总是丢钥匙,所以她才把钥匙放在外面,我可不敢像她这么做。” “砰。” 吴语霏把门关上,“不用拖鞋了,反正我这么多天没回来,接下来得收拾。” “东西放哪。” “放这里就行。” 这是一栋小两房,大概七十多平,原主人的装修比较简约,对于在外拼搏的人来说,这样的居住环境,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像当时在港城,杨妮介绍过的那种棺材房,令人发指的只有几个平方。 “……只有矿泉水和可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少请人到家里做客的原因,明明已经回来到应该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可吴雨霏却双手攥紧,似乎有些紧张。 “不用,我不渴。” 相比之下,来做客的江辰似乎倒更像主人,自如打量了眼四周。 “这里房租多少一月?” “两千左右。” 吴语霏还是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过来。 “这么客气干什么。” 江辰笑了笑,人家女同学脸颊又开始发热了。 他没有注意,礼貌的接过水后,在沙发坐下。 “怎么不找个女同事一起合租?” “大部分女同事都已经结婚了,而且我进康润也没多久,认识的人也不多。” 明明“合作”还没开始,可是这一问一答的场景,倒已经像是领导问话了。 江辰喝了口水,这才后知后觉,“站着干什么?” 吴语霏笑容生硬。 “不会因为刚才吃饭时,我说的事,心里有压力了吧?” 江辰笑,“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没关系。” 吴语霏沉默着看了他一会。 “这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我如果拒绝,那不是傻瓜吗?而且你知道,为了拿下一笔订单,我们之前需要费多大的精力吗。” “所以你是同意了?” 吴语霏下意识白了他一眼,柔弱的气质,平白生出一股千娇百媚。 这样的问题,哪里需要考虑。 虽说无功不受禄。 但这不是普通的恩惠。 这个机会,足以改变她的人生。 “不过我得提醒你,你也看到了,我除了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能不能坐下再聊,你这样站着,我脖子疼。” 吴语霏忍俊不禁,这才坐下,两位曾经的同窗,隔着差不多两个身位的距离。 江辰握着矿泉水瓶,“你们这行,我也不是太了解,不过你也清楚,我在江城建医院,不是小打小闹。” 吴语霏点头,“我明白。” “所以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江辰道:“如果你真的愿意尝试,那么先去成立一家公司。” 吴语霏措不及防。 她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有运营公司的概念。 “我知道你不会。” 江辰不急不缓,“很多事情,不是天生就会的,不会可以学,医院动工到落成,你有充分的时间,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尝试。” 吴语霏欲言又止。 江辰笑道:“别想的多高大上,其实建一家公司没那么困难,等你了解后你就会明白了。” “可是……” 吴语霏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至于资金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先去和你熟悉的厂家谈,虽然医院还没有动工,但是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份上,我可以先给你一笔订单。这笔订单可能不会太大,但我会预先支付你一百万定金。” 吴语霏瞳孔凝缩。 “你可以拿这笔定金去做启动资金,你现在多多少少也应该认识一些同行业的人,康润现在停摆,想必你的那些同事肯定正着急找下家,人数暂时不需要太多,五六个人就可以支撑起公司的初生阶段……” 江辰还在说。 看着那张平静认真的侧脸,吴语霏逐渐失神。 这已经不是赐予自己一笔宝藏了。 而是把藏宝图的每一步的路线都清晰的标注好,然后送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听吗?” 吴语霏猛然回神,“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 江辰莞尔一笑,“听起来或许很简单,但其实真的去做,起码会比你现在要辛苦许多,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有多少人辛苦,都看不到未来。” 吴语霏轻喃。 有这个觉悟就好。 江辰喝了口水。 没必要一股脑灌输太多,得给消化的时间。 “你刚出院,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江辰站起身。 吴语霏几乎是本能的跟着起身,并不是脱口而出,看见江辰要走,她眼中分明闪过挣扎,然后在江辰朝外走的时候,终于开口。 “你今晚……不留下来吗?” 江辰身形一顿,惊讶的回头。 吴语霏浑身发烫,霞飞双颊,但还是鼓足勇气,目光没有闪躲。 江辰神情慢慢平复。 对方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在他看来,固然只是举手之劳,不过在他人眼中,可能重如泰山。 如此大的恩惠,已经远远超出了“同学”一词可以心安理得承受的范围。 可本来,自己也应该和吴语霏一样,是平平凡凡的人生,也许不会遭遇职场潜规则,但应该也少不了被上司教育呵斥,租住着更小的东海蜗居,蝇营狗苟。 “别多想。” 江辰嘴角上扬,说出了拍高中毕业证大家一起喊的口号。 那应该也是两人唯一的合影。 “友谊万岁。” 望着转身出门的身影,吴语霏神色恍惚,然后抬手捂住脸,香肩颤动,哭笑不明。(本章完) 866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 丝口门。 离地铁站不远的一家咖啡厅。 见到推门而入的欧阳青,本应该在家好好休息的吴语霏招手示意。 欧阳青走过来,在对面坐下。 “请问需要点什么?” “冰美式,谢谢。” “请稍等。” 服务员离开。 欧阳青看向吴语霏,“别以为出了院就万事大吉了,医生叮嘱过,你还是得注意休养。”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吴语霏气色相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化了淡妆的原因,肤色白里透红,比正常人看上去都要健康。 “你怎么到这来了?” 欧阳青问。 “上午去了趟康润,把辞职手续处理好了。” 毕竟不是皮包公司,一切程序都有章程。 而且这也是做人的原则。 “康润现在情况怎么样?” 欧阳青不禁询问。 吴语霏摇了摇头,苦笑了下,“你觉得呢。” 欧阳青漫不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人自找的,罪有应得。” 继而,她压低声音,还煞有其事的故意环顾了下四周,随即试探性询问道:“前两天出院,吃完饭江辰单独送你回去,你俩聊了些啥。” 这个“单独”用得相当耐人寻味。 “什么都没聊,他把我送到后就回去了。” 吴语霏故作镇静,其实内心已经情不自禁的怦然加快。 两天前的晚上,应该是她有有生以来,最勇敢的时候了。 甚至超越了之前的跳楼自救。 对方不仅帮她讨回了公道,并且赠与改变命运的机会,大恩大德,如同再造,她想不出其他方式可以报答。 这个社会的运行逻辑就是这样。 想得到,也就意味着需要付出。 这也是为什么潜规则如此盛行、以及那些医院劲为什么心安理得的提出各种龌龊的要求。 当然。 规则如此,但不同的人,具备不同的原则。 如果愿意付出某些代价去进行利益交换,又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义无返顾的跳窗一跃。 最关键的。 还是因为那是江辰。 是在她青春里留下浓墨重彩的男孩。 人的情感,真的无比奇妙。 可能甚至都没真正说过几句话,好像就住在心里,喜欢了好久好久了。 那天晚上。 无以为报也罢,情难自禁也好,刚出院的她或许身体逐步恢复,但却是情绪最汹涌的时候。 所以她主动问出了那个在正常人看来,十分“羞耻”的问题。 并不是心血来潮,在开口前,她经过了挣扎与考虑,而且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能够有机会选择自己年少时喜欢的男孩,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她根本没想过要对方负责,即使只是一夜情缘,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可是意外而又不意外的是。 人家拒绝了。 并且说了句,友谊万岁。 想着那张临走时依旧温醇的笑脸,吴语霏微微走神,心绪直到现在都难以言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变化。 那些医院领导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女人。 轻松、失落、羞愧、尴尬……各种情绪翻滚交替,最后,逐渐演变成一种情绪。 欣慰。 起码证明了自己年少时的眼光,也没有辜负这段从未启齿的喜欢。 “想什么呢?” 欧阳青抬起手挥了挥。 “没什么。” 吴语霏迅速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毕竟还年轻,微赧的神色还是暴露了她的言不由衷。 欧阳青看在眼里,并且作为老同学,吴语霏当年没说出口的心事,她了如指掌。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现在是什么世道,我们都很清楚,就算发生了些什么,也挺正常的。” 她故意用一副轻松的口吻说道。 本就心虚的吴语霏神情越发窘迫,“连忙辩解道:你瞎说什么呢,他上楼坐了会然后就走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你刚才不是说他把你送到就走了吗?怎么还上楼了?” 欧阳青故作疑惑,眼神促狭。 乱中出错的吴语霏哑口无言,脸颊发热。 “您的咖啡。” 好在服务生化解了她的窘境。 “谢谢。” 欧阳青适可而止打住话题,礼貌接过咖啡,没有再穷追猛打。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哪怕再好的朋友,也得注意分寸,哪怕好奇,也不能过度打探。 “不会是专程来请我喝咖啡吧?” 她主动转移话题。 对方如此善解人意,吴语霏当然也迅速调整心情。 “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和江辰的事?” 吴语霏一怔,羞涩的忙道:“不是!” 欧阳青神色自若,点了点头,“不是就好,你也知道,我和你差不了太多,感情经验少得可怜,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要是江辰是单身,作为朋友,以及双方的老同学,她当然不介意鼓动鼓动,可江辰已经坦言名花有主。 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就变得相当敏感了。 “你能不能思想纯洁点。” 吴语霏横了她一眼。 “我不纯洁?” 欧阳青笑,“要不你找块镜子看看,你现在脸有多红,和抹了胭脂一样,到底谁不纯洁?” 吴语霏瞬间语塞。 欧阳青慢条斯理喝了口一般人喝不惯的冰美式,“说吧,什么事?” 吴语霏轻轻吸了口气,控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冷静问道:“你答应你那个朋友了吗?” “什么?” 欧阳青没反应过来。 “你上次不是说,有朋友喊你去帮忙一起做服装吗?” 欧阳青恍然,摇了摇头,端着咖啡,“还没,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如果没答应的话。” 吴语霏注视她的眼睛,“来帮我吧。” 欧阳青一愣。 “……什么意思?” “我上午去康润处理辞职手续的事,顺道去了趟工商局。” “你去工商局干什么?”欧阳青下意识问。 “江辰让我去注册一家公司。” 说到底。 好像还是和江辰的事。 欧阳青愣了愣神,旋即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眉头凝起,脸色逐渐变得认真。 “你哪来的钱?” “江辰给的。” 吴语霏干脆直白,“他会预支我一百万定金,要我先去把公司成立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容易的去接触厂商。” 欧阳青眼神动了动,过了会,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句。 “你真的没被‘潜规则’?” 一本正经叙事的吴语霏停顿,然后红着脸笑骂:“你觉得我是那种人,还是觉得江辰是?” 说这话的时候,吴语霏内心其实是羞愧的。 哪怕她用跳楼证明了自己的品格。 可是人这种生物,是多面性的,也很容易受环境影响,身处不同的情景下,可能会做出截然不同的行为。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 欧阳青发出灵魂拷问,与此同时,源自肺腑般念念有词,“咱们都是老同学,怎么差距这么大。” 吴语霏羞涩又好笑,强做镇定,“哪有什么差距。” 欧阳青瞪眼。 “还叫没有差距?他又是帮你主持公道,又是给钱帮你开公司,而且后续的订单源源不断,整条路都给你铺好了,世界上除了你爸,还找的到男人能对你这么好?” 吴语霏无言以对。 不可否认,老纪委说的确实是事实。 “……他只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欧阳青念叨了一声,旋即端起咖啡,叹气道:“那怎么不见他再举举手,帮我也开家公司。” 吴语霏哭笑不得。 “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言归正传。 “回答什么?” 欧阳青喝着咖啡问。 “江辰是在帮我,但其实,何尝不是在帮我们大家,我什么经验都没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公司支撑起来。他让我开公司的目的,其实也是想让你们也加入进来。” 这话江辰虽然没有明说,但吴语霏哪能不懂。 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必须得找人帮忙,行业内的同事可以干活,但做企业,还是得有一些可以信赖的伙伴。 欧阳青凝眉,“你是认真的?” “我像和你开玩笑吗。” 吴语霏郑重的与之对视。 “可是、我也什么都不懂。” 欧阳青难得的面露尴尬,她也是平凡的普罗大众中的一员,不懂就是不懂,没必要遮遮掩掩。 “不懂可以学,最开始我连怎么注册公司都不明白,也是这两天在网上学的。” 欧阳青哑然一笑。 “欧阳,我一个人真的不行,你愿意来帮我么?” 吴语霏眼神诚恳。 欧阳青看着她,没有过多思考,“你当我傻啊,这哪里是帮你,这就是江城合伙人啊,而且还是没有风险的那种。只要江辰愿意给订单,这家公司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找你要一个职位。” 吴语霏噗嗤一笑,打趣般道:“答应就不可以反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司的002号员工。” “感谢提拔喽。” 欧阳青示意,以咖啡代酒。 二位老同学相视一笑,喝了口咖啡。 虽然百废待兴,但是无论两女谁都明白,这次契机,注定是改变她们命运的开始,从此,她们不必在像芸芸众生那样,为了温饱去卖命奔波。 “如果需要人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谢文东?” 欧阳青道。 她目前待业,谢文东不一样,电力部门的单位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香饽饽。 可是。 凡事都怕比较。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联系过他吗?” “还没。” 现在轮到吴语霏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青,“这不是等和你谈好,让你去联系他吗。” “你又不是不认识,为什么我去?” “你和他熟呀。” 欧阳青默然,然后注意到了吴语霏的异样,“你这是什么眼神?” 吴语霏避而不答,“我们都是女性,还是需要一位男同志可能比较好。” 欧阳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他恐怕也什么都不懂。” “至少要比我们强吧。” 欧阳青哂然一笑,“那倒也是。”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吴语霏笑着点头。 洋口电力所。 谢文东蔫头耷拉的走出单位。 国家部门虽然好,但首先得碰到一个好领导,不像他,运气比较差,上级领导脾气古怪,临下班前半个小时还把他叫去训斥了一通。 还在他心态比较好,凡事总往好的方面想,这可能也是他为什么长得这么胖的原因。 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方还有一年半载就该调走了,谢文东心里的郁闷便很快好转起来,刚走出单位大门,听到“嘟嘟”的喇叭声。 循声一瞧。 是停在路边一台凯美瑞,谢文东露出笑容,快步走过去,拉门上车。 “又挨训了?” 车主是高坚强。 “唉,不说了,这么大年纪离了老婆的人,是这样,走,喝酒去,我请客。” 因为两家单位离得比较近,所以他俩下班经常会凑一起搓一顿。 高坚强启动车子。 “也是你脾气好,要是我碰到这样的领导,肯定辞职不干了。” 他不止一次的如此规劝过。 可谢文东还是挺清醒。 “辞职了我干嘛去?我为了进去,知道废了多大力气吗。就算是挨骂,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呢。” 高坚强边开车边摇头,“江辰现在那么有能耐,你们高中那会关系也好,找他帮忙,给你找份好工作,不是轻轻松松?” “那不一样。” 谢文东系着安全带,“人家成功是人家的事,我又不是没有工作,再去求人家安排,关系就变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靠池进帮衬才进入烟草局的高坚强眼神变了变,沉默了会。 “是不是江辰现在发达了,所以不认你们这些老同学了?” “哪能,江辰……” 谢文东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话头顿住,接通电话。 “老纪委。” “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说了很长一通。 谢文东表情越来越震惊,也越来越兴奋! “考虑?考虑个嘚啊!其实我早就受够了,让我来当司机都行!” 通话结束后,谢文东欣喜若狂,耳赤面红。 “发达了,我要发达了!” 高坚强微微皱眉,瞟过去,“什么事这么兴奋?” “江辰要在江城建一家三甲规模的医院,花几十亿拿了地皮,现在又给吴语霏投资建了家公司,喊我去帮忙,坚强,我觉得我要起飞了!” 高坚强越听眼神抖动越剧烈,同时脸色也越黑,强行挤出一抹笑,“真的假的?” “就是恒生集团在洋口烂尾的那块地,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靠,我妈生我的时候,就说前一晚梦到母猪上树,说我这辈子注定不凡。果然没有骗我。赶紧,加速,今天我们必须得不醉不归!” 谢文东眉飞色舞,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好友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至极。 (本章完) 867 你懂,我懂,他懂的青春 “张区长,这位是我的同学,也是我将来的合作伙伴,吴语霏。” 正式签约这天,江辰特地将吴语霏叫了过来。 做企业,与当地政府打好交道是必备基础。 “张区长您好。” 毫无疑问。 吴语霏见过的领导应该不少,但这样的大官,不出意外是头一次碰到。 半个多月前还是一个普通业务员的她,表现可圈可点,显然是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笑容优雅,不卑不亢中不失礼貌。 张区长笑容和蔼,在衣著女士西装的年轻女士身上打量了一圈,“看来我们江城又要出一位引人瞩目的女企业家了。” “张区长过奖了。” 吴语霏从容应对,只不过回话时,下意识朝江辰看了眼。 宦海沉浮的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一流。 不过关于这两位年轻人究竟什么关系,是不是仅仅只是同学,他并不关心。 只要那块心头之患能够妥善解决,那就足够了。 “吴小姐,你放心,康润有关人员违法乱纪的事情,相关部门正在全力查办,当然,还有涉及到的医院。在这件事上,我们的态度是从严从重处理,势必将有关的害群之马全部揪出来,绝不姑息,给吴小姐、也是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瞅瞅。 这说话的艺术。 “谢谢张区长。” “谢什么,这是我们为官一任,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签约仪式完成,江辰与吴语霏被邀请留下来一起就餐,不过被江辰以不给外界造成误会为玩笑婉拒。 “要是以后碰到什么不合理的刁难,知道该找谁吧。” 做这个行当,吃拿卡扣的情况时常发生,有时候不是洁身自好,就能独善其身的。 吴语霏立即点头,就像老师的乖学生,“张区长刚才给我电话了。” 江辰微微一笑,“上车。” 吴语霏乖乖跟在身后,江辰也不绅士的帮忙开车门,她自己把库里南车门打开,坐上副驾驶。 “公司去注册没?” “嗯,等工商那边审批。” “一步步来,压力不要太大,而且现在有老纪委和谢文东帮忙,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你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吴语霏问。 “我学的就是经济,比你们应该强点。” 江辰开车,前往江滩,等到地方的时候,落日已经与江面重叠。 江滩边上的一家清吧外,谢文东和欧阳青已经就坐,看到难得一见的库里南,立即挥手。 江辰停好车,同吴语霏走来。 除了卖酒,这家清吧的烧烤也是一绝,矮桌上已经摆好了烧烤架。 江风徐来,吹起吴语霏的发丝。 附近的不少客人视线被她所吸引,跟随她的走动。 “啧啧,隔远看,我还以为是哪家女总裁来了。” 谢文东故作模样,“江辰,你今天没被抢风头吧?” “难道不是小蜜吗?” 吴语霏回以玩笑,自我调侃,可旋即,注意到欧阳青古怪眼光的她,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好像有些失当,顿时匆忙瞥了眼江辰。 好在对方没有在意。 “今天谁请客?” 笑问的同时,江辰在小板凳上坐下。 “当然是……” 谢文东拉长尾音,继而话锋一转,“老纪委喽。” “瞧你这抠门的样子,以后指定找不到老婆。” 欧阳青鄙夷的挖苦。 吴语霏捋了捋发丝,笑着坐下。 “今天都得喝哈。” 不给江辰拒绝的机会,谢文东提前道:“代驾的钱我出。” 江辰笑了笑,没再不近人情,“那我得喝点好的。” “好的没有,我只请得起啤酒。” 欧阳青立即申明,顿时让几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她自己。 夜幕降临,余晖慢慢消退。 路灯亮起。 附近都是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以及烤肉滋滋冒油的声音。 晚风,江边,路灯,啤酒,烤肉……多惬意的画面。 “这才是生活啊。” 谢文东酣畅淋漓的痛饮冰啤酒。 “看你这肚子,以前应该没少喝啊。” “哪能一样,以前那是苦中求乐。” 谢文东道:“老纪委,你说咱们是不是该一起敬江辰一杯。” 欧阳青看向江辰。 “行了,又不是外人,真要敬酒,以后应该还有机会的。” 江辰轻笑道。 欧阳青和谢文东不懂,可吴语霏好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视线在两位老同学脸上转了一圈,会心一笑。 “也是,那听江辰的,咱们都随意点。” 谢文东也知道,这么大的恩情,不是敬几杯酒,就足以报答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咱们几个还能坐在一起喝酒,命运还真是奇幻。” 酒还没喝多少,这位曾经的学霸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感慨颇多。 “谁说不是呢。” 手里拿着一串烤串的吴语霏轻笑附和。 谢文东目露缅怀,“当时我还想着,自己以后要进入航天院,成为一名科学家。” “呦,没想到你的理想还那么崇高。” 欧阳青偏头,一脸刮目相看的模样。 “我说的是实话,高二那会飞行员来我们学校招人你们还记得不,我还报了名来着,结果体检没过关,说我个子矮了,那会我就觉得,就算当不了飞行员,做一名科学家也行。” “觉得自己是谁,比自己真的是谁更重要,说不定在另一个时空,你真的完成了理想,成为了一名科学家也说不准。” 欧阳青没有再挖苦。 “老纪委,你呢?” 谢文东问。 欧阳青翻动着烤架上的烤串,“我比不上你,我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只想着以后能够依靠自己独立生活,不靠男人就行了,” 谢文东竖起大拇指,“老纪委,你这个理想,其实也挺崇高的。” 吴语霏被逗笑, 江辰笑而不语。 欧阳青睨眼,“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女性?” “没!” 这样的帽子谢文东哪里敢戴,连忙摇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江辰帮忙解围。 “老纪委现在,不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吗。” “江辰,你的理想呢?” 谢文东趁机迅速转移话题。 吴语霏和欧阳青不约而同看来。 江辰喝了口冰啤酒,因为是小瓶子,所以没用酒杯,他捏着酒瓶,沉默了会,“谈不上理想,当年我只希望不让父母为我担心就好了。” 几人皆沉默下来。 江辰家里的情况,他们也都了解一些。 “叔叔阿姨,现在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江辰转头。 吴语霏不闪不避,与之对视,眼睛倒映着光。 江辰嘴角上扬。 “谢谢。” “吃串吃串。” 谢文东吆喝。 “你们还记得,我们的物理老师吗?”欧阳青也默契的跟着转移这个话题。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歌声随着江风传来。 原来是附近一桌客人趁着酒兴,唱起了歌,也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大概二十多岁,估摸毕业没几年。 谁说汉族喝酒后只会吹牛逼的? 漂浮的歌声带着回忆感弥漫开来,引得不少桌的客人都情不自禁跟着一起开始哼唱。 谢文东也拿着筷子,打起了节拍。 “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 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 任岁月风干理想 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从《同桌的你》到《老男孩》。 借着路灯与碳火,可以看到有些人的眼眶里隐隐闪烁着泪光,不知道想起了曾经的哪一段往事。 谢文东击打着筷子,跟着哼唱的音调也越来越高, 这一次欧阳青没有挖苦他。 就像没有人嘲笑那些热泪盈眶的人一样。 “你有做梦梦到过回到高中课堂吗?” 耳畔,轻声细语响起。 江辰喝了口啤酒,淡淡一笑,“谁都有过吧。” 吴语霏朝唱歌的那一桌年轻人看去,他们正大声欢呼。 在这个戾气越来越重的时代,竟然没有人去教育苛责。 或许附近的客人素不相识,但那是你懂、我懂、他懂的青春。(本章完) 868 第二更! “何小姐,恭喜。” 赌场办公室。 作为濠江新贵的白浩然一改平日的不苟言笑,表情罕见的丰富,并且真诚。 整座赌城能够让他如此真情流露,除了何氏四小姐,再无他人。 甚至何太都不行。 赌牌竞拍的影响,是持续性的。 最近在何氏的倡导以及其他集团的支持下,呼之欲出的博彩协会终于排除所有阻力,在上周正式成立。 轮值制度。 每隔两年,重新选举。 而博彩协会成立后的第一任会长选举,上周末刚刚结束。 何氏四小姐何以卉高票当选。 对此,摘得莫大荣誉的何以卉表现得很谦虚,“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够资历。” “现在早就不是以年纪论资排辈的时代了,选举结果公正而公平,何小姐是众望所归。” 在上一次的赌牌拍卖中,何氏虽然失利,但在其的“运作”下,无疑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起码,它的龙头地位没有改变。 当然。 除了深厚的底蕴外,更重要的,是被分走的赌牌以另一种形势,回到了何氏的手中。 区别在于以前是独享,现在是合作。 这是个合作才能共赢的时代。 就比如此时这家濠江历史上最新的赌场,就是在何氏失去的赌牌上建立起来的。 但在上周的选举中,作为代言人的白浩然坚定不移的投了何以卉一票,极大的推动了何氏四千金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便成为了濠江最具权势的女性之一,在一定程度上,开始追赶其二姐的威望。 当然。 除了外人的支持,何以卉本人有这个“上进心”,更为关键,毕竟何氏也不是只有一位能够推出来的家族成员。 譬如那位外界赞誉有加的二小姐何珺如。 “生意怎么样?” 透过占据整面墙的单面玻璃,可以看到赌场的景象。 虽然是濠江最新的赌场,但这里人气着实不错,除了对于环境的顶级打造外,自然也离不开何氏的扶持。 “如何小姐所见,起码我是满意的。” 乌黑的长发被一根钗子简单的插住,何以卉的双手插在裤兜,衣品相当简约,明明从一个不问世事的名媛小姐完成身份转变才不到半年,可是气场已经发生肉眼可见的显著变化。 看侧面。 还真有点二姐何珺如的影子。 只能说龙生龙,凤生凤。 这种出身,哪有凡夫俗子,只是在于有没有机会、以及愿不愿意表现而已。 “辛苦了。” 何以卉道。 无疑是在就对方的能力表示肯定。 不过按照身份,这家赌场名义上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她应该没有立场口出此言才对,可白浩然仿佛不觉得任何不妥,望着玻璃外热闹的赌场,以一种很平静的语调道:“江少对我,恩同再造,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白先生。” 赌场的当值经理快步走了进来,而后注意到何以卉也在,立即必恭必敬的喊了声:“何小姐。” 以前赌王四千金或许真正认识的人很少,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但凡这个行业讨生活的人,现在对这张异域风情的混血脸庞恐怕都不会陌生。 何以卉一言不发,望着玻璃外。 “什么事?” 白浩然转头。 或许是清楚何氏与自家的关系,这位经理并没有避讳,低头汇报道:“白先生,出了点情况,有个女人从一个小时前进来开始,一直在赢。” 白浩然面不改色,“赢了多少?” “目前为止大概五十万美金。” 五十万美金。 听起来吓人,可对于一家赌场而言,绝对不多,而且正规的大型赌场,绝对不会在意赌客赢钱。 至于赢了钱担心走不出去,那是杞人忧天。 众所周知。 赌场最担心的,是怕你不玩。 “哪里的人?” 白浩然波澜不惊的问。 “不清楚。” 白浩然看了他一眼。 每一位进赌场的客人,一般都应该有身份登记才对。 “她是和边总一起来的。” 经理小声解释。 “哪个边总?” “边载德。” 闻言,连何以卉都移来了目光,“河马的边载德?” “是的何小姐。” 内陆的一些上流人士,也包括顶级富豪,偶尔都会来濠江消遣,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可是按照边载德的咖位,即使来濠江放松,那也应该去譬如何氏旗下的老牌赌场才是,为什么会跑到刚开业不久的新赌场来? “把监控调出来。” 白浩然下令。 “是。” 很快。 赌场的监控画面便呈现在办公室悬挂天花板的荧幕上。 包括何以卉也抬头看去。 画面中。 聚焦的正是家喻户晓的财富传奇边载德。 不过相比之下,更引人瞩目的却是他身边的那位女性,长发性感,身段婀娜,关键那股由内而外的妩媚气质,即使是放在佳丽云集的濠江,也绝对能让人怦然心跳。 富豪来赌场,有女伴作陪很正常,有得甚至左拥右抱,可是看了几分钟,种种迹象都指明情况没那么简单。 基本上,都是她在玩,反倒多次蝉联首富宝座的边载德像是陪衬。 难怪刚才经理会说,是女人赢的钱。 “认识吗?” 何以卉问。 “不认识。” 白浩然回答得相当肯定,这种姿色的女人,但凡见过,一定会留下印象,可是对于监控画面中那张妖娆的脸,他相当陌生。 “总是赢,却又不赢多,不像是来砸场子。” 的确。 就像何以卉所说的一样。 那个女人直到现在被监控,都未输一次,而且她基本上都是“浅尝辄止”,不会在一张赌桌多做逗留,精通这么多玩法,无疑是一位赌术高手。 可如果是专门来赢钱,怎么可能这么一直连赢一个多小时,才赢五十万美金? 而且能和边载德走在一起,并且让边载德“陪玩”,会缺区区这点钱? “何小姐,你认识吗?” 能拉边载德当背景,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可是何以卉也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 监控画面中。 那个女人抬起头,像是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冲着监控镜头,抿嘴一笑。 祸国殃民。(本章完) 869 江桑,樱花开了 没有谁能够被幸运女神永远眷顾。 尤其在赌场这样的地方。 在一张百家乐赌桌上,未尝一败的妖娆女人终于被打破了金身。 “看来今天的好运用光了。” 既不颓唐,也不贪婪,在终尝败果后,她相当理智,果断适可而止的选择收手。 在一点上,就强过世界上99%的赌徒。 赌技好不好,其实并不重要,善骑者坠,善泳者溺,倾家荡产的所谓赌术高手层出不穷,所以比起技术,更关键的是把握时机,明白什么时候该离开牌桌。 当然。 虽然输了一把,但目前还赢近五十万美元,足以改变普通人人生的金额。 “有史以来,我还没赢着离开过赌场。” 充满神话色采的边载德表示羡慕,可能是因为手臭,吸取了历史经验教训,所以他今天才没玩,但无疑更加坐实了他作为陪同的事实。 “可能你的赌桌并不在这里,而且有时候,不出手就不会输,不输就是赢。” 简单一句话,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绝不是徒有其表的花瓶了。 边载德若有所思的一笑,“藤原小姐此话令人受益匪浅。” 藤原。 听起来。 好像并不像神州姓氏。 而外貌并无太大差异的妖娆女人嘴角噙笑,洒脱而大气的将所赢的筹码全部赠与边载德。 边载德不解。 “把我的好运分享给你。” 边载德忍俊不禁,继而实事求是的感叹道:“这不是运气,而是实力。如果我有藤原小姐的技术,一样能大杀四方。” 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几十万美刀,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 离桌时,被神州乃至世界资本巨头称为藤原小姐的女人看了眼百家乐赌桌上某位在她入座后再加入的一位赌客。 平平无奇。 其貌不扬。 很符合高手的形象特征。 众所周知。 赌场一般都会豢养一些老千高手,以备“不时之需”。 譬如。 有赌客“鸿运当头”的时候,可能就是适合这些老千出场的契机,大部分赌客在不知不觉中鸿运便被润物细无声的吸干榨尽,但偶尔可能会有赌客警觉性比较高,并不恋战。 就在二人有说有笑,将所有筹码清退,心满意足的打算离开的时候,一行人走来。 “虽然刚开不久,但这么大的场子,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吧。” 边载德念叨,他多能察言观色,哪能看不清对方是奔自己来的。 不过所说的话,当然是玩笑。 别说只是五十万美金,就算是赢了五百万又怎么样? 赌场可是濠江的支柱产业,日益合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会因为赢钱而被刁难,更何况他是边载德。 新成立的博彩协会是干什么的? 就是对整个行业进行规范。 边载德停下脚步。 他身旁的藤原小姐也淡定自如,含笑看着。 确实是冲他们来的。 白浩然领先一步,带人走进,在二人面前停下。 本来。 想看到边载德这等人物,他只能在新闻上才对。 “边总,您好,我是白浩然,这家赌场的管理者。” 白浩然伸出手,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胜在客气礼貌。 “你好。” 边载德也不倨傲,伸出手与之握了握。 松手后,白浩然扭头。 身后一名西装革履的下属双手递出一张卡。 白浩然接过,重新面向边载德,将卡片递了出去。 “感谢边总捧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卡片并不华丽,相反比较唯美,卡片上大面积的图案是濠江的一块景点。 黑沙海滩。 “黑沙卡?” 磁性的声线响起。 来自边载德身旁的那位藤原小姐。 白浩然扭头。 直面相视,如此近的距离,那股两性之间深入骨髓的强烈吸引越加汹涌。 好在白浩然并不是一个痴迷女色的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极为自律,来到濠江后,并没有沉沦于这座赌城的纸醉金迷,明明可以夜夜笙歌的他将所有的精力都全部灌注于赌场。 “是的,这是我们协会刚刚发布的黑沙卡,凭此卡在濠江的任何一家正规赌场以及酒店,都可以享受贵宾服务。” 看着那张对男性充满诱惑的脸蛋,白浩然波澜不惊的道。 对于边载德这样的人物,一般的礼物,还真拿不出手。 边载德眼神闪了闪。 偶尔会来濠江消遣的他当然拥有类似的黑卡,很多赌场都有发行,不过那些黑卡都是专属的,具有局限性,只能在发行方所属的集团产业下使用,而这张卡不同,打破了不同赌场的壁垒,可以全濠江通用。 毫无疑问。 这应该是最高级别的黑卡了。 当然。 以边载德的身份,拿到这样黑沙卡,实至名归,可这种黑卡分明是博彩协会成立后才发行,如此迅速拿到,这是一种成就。 就算是首富,也会有虚荣心。 “谢了。” 边载德没有拒绝,伸手接过黑沙卡。 只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只发一张黑沙卡,是不是有点不妥。 那位藤原小姐也不见外,不合时宜的问了句:“只有边总有吗?” 边载德扭头,眼神异样,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发此问。 “抱歉,黑沙卡需要上报给协会审批,如果需要,可以先登记身份信息……” 白浩然并没有被诱惑,坚守规矩,刚正不阿。 “这么麻烦,如果我和你们老板认识,可以走个后门吗?” 藤原小姐眼神闪光,脸上的弧度更是魅惑人心。 白浩然凝了凝眉。 “呵呵,开个玩笑。你们老板也是个古板的家伙。”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似乎透着幽怨。 边载德沉默。 白浩然也一语不发。 “走吧。” 没有为难白浩然,貌似和某人认识的这位藤原小姐正打算和边载德一起离开,忽然脚步一顿。 继而伸出如羊脂美玉的手掌。 掌心里是一片樱花。 “请转交给江桑。” 白浩然面无表情,慢慢抬起手,接过。 修长的手指合拢,收回,不明身份堪比人间尤物的女人同貌似心平气和的边载德转身。 看了会手里的樱花标本,白浩然转头,目送二人离去,只不过这一次,比起享誉全球的边载德,他的目光而是落在了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上。 (本章完) 870 第二更 “嗡……” 澎湃的声浪震荡空气,就算四楼都能听见。 正清理厨房的潘慧动作停顿了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几分钟后。 门打开。 “每次都那么大动静,能不能去汽修店把声音改小点。” 潘慧放下抹布,从厨房走出。 整个下岗大院,现在买上车的家庭不少,但是玛莎拉蒂,也仅有一辆。 “妈,又不是我改装的,人家这是出厂自带的声浪,怎么改。” 方晴关上家门,旋即很快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堆礼品。 “茅台啊,真的假的?” “你这丫头,送礼还有送假货的吗?” “那可说不准,市面上的假茅台可不少。” 方晴走近,拿起酒端详了会,当然,术业有专攻,她即使腹有诗书,也没法分辨出真假。 “谁送的?” 她好奇的询问母亲。 拿茅台送礼,在她们这个社会阶层相当罕见。 潘慧没有回答,转而问道:“结果怎么样?” 方晴放下酒。 “估计希望不大。” 潘慧似乎早有预料,瞪了女儿一眼,“你不想去可以直接说。” 刚去“应聘”回来的方晴面露委屈:“妈,你让我去我就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她自从年前回来时间已经不短,所以两口子琢磨着,就在沙城给闺女暂时先找一份工作。 薪酬待遇并不重要,起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以方晴的学历和能力,自然有许多人帮忙介绍。 方晴也耐不过母亲的软磨硬泡,所以今天去面了一家。 “你去是去了,可是去的只是一副躯壳。” 方晴哑然,继而忍俊不禁,“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是真心实意,你会开车去?” “和我开车有什么关系?” 方晴一脸莫名。 “你开这样的车,人家哪有底气接受你。” 虽然是最普通的一名家庭妇女,但潘慧还是挺有智慧,否则应该也教育不出方晴这样的女儿。 方晴顿时哑口无言。 的确。 在沙城这样的小城市,玛莎拉蒂的份量非同小可。 “我去的时候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人家也没看到我开什么车啊。” 潘慧没听她的狡辩,“虽然在沙城,工资没那么高,但和爸妈在一起,不也挺好吗。” 作为神州传统妇女的她观念还是较为保守,虽然为女儿感到骄傲,但其实潘慧还是觉得女孩子没必要太努力。 更重要的。 为人父母,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孩子能够陪在身边。 “妈,我现在不是陪着你们吗。” 方晴当然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拉住母亲的手。 “现在是陪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飞走喽。” 潘慧叹息。 方晴莞尔一笑,正要说什么,潘慧拍了拍她的手,“去找你爸吧。” “我爸呢?” 方晴正想问。 “你爸说晚上要亲自加菜,所以钓鱼去了,应该就在城墙边上,大概就是小时候经常带你去的那片。” “他一个人吗?” “一个人他哪有这份耐心。” 潘慧朝桌上的茅台使了个眼色。 方晴恍然,不禁又问了句:“和谁啊?”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潘慧还是没说,居然卖起了关子。 方晴无奈一笑,也没追问。 “那我去看看。” “去吧。” 方晴出门,没有再开车,毕竟距离城门也就几分钟脚程,而且小时候父亲带着她去钓鱼的那块地方,车也开不进去。 她这位方家闺女,现在在大院里可是如假包换的大名人,享受明星待遇,走出大院路上,碰到的每个人都得往她看几眼。 走出城门洞,护城河边那块儿时作为游乐场的草坪已经变了模样。 小时候每逢夏天,这块草坪总会被拿着草席来乘凉的大人坐得满满当当。 小孩们便摇着吊篮,或者追逐打闹。 那时候的每个夜晚,漫天繁星下都是鼎沸人声,欢声笑语。 可惜现在为了推进旅游建设,城墙周围都经过大刀阔斧的修缮,草坪被种上了各类花卉绿植,已经没办法铺着凉席纳凉了。 当然。 随着一代人的老去和一代人的长大,古城中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大部分去往大城市打拼,曾经的热闹盛景,注定只能成为回忆。 方晴沿着城墙外围,踩着石板路,朝北门方向走。 “叮叮叮……” 时不时就有旅游的脚踏车经过,提醒路人让行。 大概走了八九百米,在一片芦苇中,方晴窥见了父亲的身影。 除了父亲外。 旁边还有一个家伙。 “你这技术,基本这辈子和钓鱼绝缘了。” 两人并没有在钓鱼。 方卫国一边抱怨,一边坐在凳子上忙活,鱼竿放在地上,不出意外,应该是鱼线缠着了。 “方叔,我不都是按照你教的做的吗?” 大概是导致鱼线打结的罪魁祸首小声的替自己辩解。 “我有教你那么抛吗?小时候你也没少来看我和你爸钓鱼,怎么一点经验都没学。” “方叔,那时候我才刚上小学吧?哪还记得。” 某人据理力争,有理有据。 刚到的方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斗嘴,无声一笑。 “我来弄吧。” “别,还是我自己来。” 方卫国立即拒绝,大抵是担心他越帮越乱。 “方叔,你相信我……” 某人很热心。 “你还是歇会吧。” “钓到鱼没?” 就在二人拉扯的时候,方晴走近。 方卫国扭头,看到女儿,立即开始诉苦,“唉,别提了,我钓得好好的,这小子非得让我教他,结果好了,直接一杆把鱼线缠了。” “方叔,你这话可不地道了,不是你非得要教我的吗?” 对方立即辩驳,双方各执一词。 “爸,就你那钓鱼的水平,还是别误人子弟了吧,你这鱼竿放在家里,恐怕有十几年没用过了吧?” 还是方晴客观公正。 “你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方卫国无奈一笑。 “方叔,方晴的专业要求她必须讲真话。” 还没等某人幸灾乐祸,方晴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的脸上。 “钓鱼这种运动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你这辈子应该都没机会了。” 江辰尴尬。 “哈哈。” 轮到方卫国开怀大笑了。(本章完) 871 第一更! 钓鱼看似简单,实际上是一项非常讲究技巧的运动。 并且耐心也不可或缺。 鱼线最后是解开了,可是忙活了两个小时,在两个小辈的观摩下,方卫国颗粒无收,就连条小鱼干都没钓上。 这让他的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 “现在这河里应该是没有鱼了。” 他摇了摇头,煞有其事的给自己找借口。 可两个小辈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方叔,那人家钓的是什么?” 江辰望着护城河对面。 那边也有位钓鱼佬,虽然来的还晚一些,但可能运气比较好,接连中杆,就这一会,又钓上来一条。 也看见对岸硕果累累的方卫国大为尴尬。 “没事爸,反正这里的水质不好,钓起来也没法吃。” 还是方晴这闺女贴心。 找到台阶的方卫国立即借坡下驴,“说的对,马河的鱼谁敢吃。” 马河。 就是这条围城一圈的护城河,这是当地人的叫法。 曾经的马河臭气冲天,甚至江辰小时候还亲眼目睹过警察从河里打捞出尸体。 当然。 为了发展旅游业,马河的水质早已经经历过大价钱的清理,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江辰也没再拆台,帮忙一起收拾鱼具。 “走,去买菜,整条鱼,待会就说是钓的,明白吧?” “方叔,整一条应该不够,多整几条。” 江辰脸色认真。 “那就整两条吧,多了也吃不完。” 吃不吃得完倒不重要,估摸方卫国觉得,两条符合自己的水准,不会被老婆怀疑。 “怎么回来了?” 重新进入城洞,去菜市场的途中,方晴落后父亲,轻声问旁边的家伙。 江辰背着鱼竿,“我不能回来吗?” 江城距离沙城,也就一个半小时动车的距离。 “应聘结果怎么样?” 他笑问。 “估计黄了。” “沙城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倒不是小觑自己的家乡,只不过现实就是现实。 沙城的发展前景有限,缺乏竞争力,留不住高级人才。 “你怎么在江城呆了这么久。” 虽然没有收到通知,但方晴当然清楚对方肯定是从江城来的。 “买了块地。” 方晴扭头,“怎么?打算进军房地产了?现在恐怕不是好时候。” 江辰笑了笑,“房地产的红利期已过,建医院。” 方晴好像不以为意,目视前方,“私人医院?” “嗯,和别人合伙。” “你们快点。” 马路前,方卫国停下,回头催促。 菜市场也变了模样。 不再似记忆中的脏乱差,各种摊位分文别类,井然有序,敞亮而整洁。 买了点蔬菜和牛肉,以及两条鱼,三人回家。 “马河里还有这么大的鱼?这一条起码五六斤吧? 潘慧惊讶。 “那么大的河,这点鱼养不出来,少见多怪。” 方卫国一副无足挂齿的模样。 “行啊,宝刀未老。” 潘慧夸赞。 两个小辈默不作声。 “你们坐。” 两口子提着菜进了厨房。 江辰在木质沙发上坐下,比在自己家似乎还要随意。 “喝水吗?” 方晴走向冰箱。 “苏打水有没?” “没,有可乐。” “可乐算了,对身体不好。” 好像富人,都比较注重养生啊,只不过才二十多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结果最后方晴还是拿了瓶可乐。 江辰哑然一笑,随即伸手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呼出口气。 “还打算休息多久?” “你还有精力替我操心?” “你当年那么照顾我,我这个人,记恩。” 江辰轻佻的玩笑道,随即闲聊,“这次在沙城碰到以前的高中同学,感觉每个人好像都变了。” “应该没有谁比你变化更大吧。” 方晴轻声道。 江辰扭头,“你也不差,当时还叫傅自力去堵池进,现在呢,居然成为一名律政先锋。” 方晴应该也没忘记这事,笑了笑,“关键告诉老师也没用啊。” “可惜现在沙城中学移址了,不然真想重新回去看一看。” 江辰有点遗憾,继而,像是想到什么,一只手拿着可乐,一只手伸入口袋。 随即。 一只发夹出现在方晴面前。 “拿着啊。” 江辰示意。 方晴目露不解,“干什么?” “你马上要过生日了,到时候我恐怕回不来,所以,就当提前送了。” “……” 方晴沉默。 她的生日,确实在附近,下周。 只不过送一个发夹当生日礼物? 就算是普通人,也太寒酸了吧。 颜色倒是挺好看,月白色。 “我在江城一个夜摊上买的,打折,五块钱一个。” 江辰解释。 在夜摊上买的。 是该说有心、还是抠门? 好像不如不解释。 “我现在不用发夹了。” 方晴没有立即去接。 她还算有礼貌了。 要是其他女孩子,见这么廉价的礼物,恐怕十有八九得红温,扫地出门都是轻的。 江辰看着她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偶尔换换发型也不错。” 他拿着发夹晃了晃。 或许是因为素养太高,方晴终究还是抬起手把这份提前的生日礼物接过。 “我去看看方叔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不是为了亲手送这个发夹恐怕现在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江辰放下可乐起身,完全没有指望对方道谢的意思。 方晴好像也没有这个打算,手指缓缓摩挲着廉价到不能再廉价的发夹,想到了几天前接到的来自东海的电话。 在方家吃完饭已经天黑,走了几步,回到自己屋门口,江辰打开门的时候,听到了手机提示音。 进屋,关上门,掏出手机。 看到白浩然发过来的视频,江辰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或者说,酒喝多了。 “江少,她还让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还有一张照片。 是一片樱花标本, 江辰仔细看了几遍视频,随即将视频转发给了罗鹏。 没过一会。 罗公子的电话便迅速打了过来。 “那是边载德?!” “嗯,旁边的女人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眼熟。 当然眼熟了! 就算在洛璃儿那里遭遇的滑铁卢,罗公子都已经走了出来,可始终有个人,令他至今念念难忘。 “我怎么感觉,这个女人有点像……香田老师?” 没错。 罗鹏的感受和他的第一反应一样。 这个和边载德在濠江赌场出双入对的女人,确实很像黯然回国的东大外教,香田熏! “江辰,你在哪弄的视频?这是在赌场吗?香田老师不可能认识边载德吧?应该只是长得比较像……” 罗鹏语如连珠。 的确。 按照逻辑。 一个被开除的大学外教,怎么可能与相差无数阶级的资本巨头产生关联。 但是。 对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江桑。 江辰君。 伴随着不同的称呼在耳边幽幽响起,忽然间,江辰莫名的又想到了一个女人, 一个只在视频里见过,戴着面具的女人。 (本章完) 872 第二更! 如果不是因为碰巧人在江城,再加上方晴的生日就在附近,江辰应该不会回来。 所以没打算呆多久。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第二天,他已经定好了火车票,打算去火车站的时候,家门被敲响。 是方晴。 “我已经打到车了,不用送了。” 江老板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哪怕是青梅,而且现在软件打车很方便,直接可以开到楼下,而玛莎拉蒂从这里到火车站,得需要多少油钱? 这种简单的算术题,小学生都会,更何况企业家了。 可惜江老板注定是自作多情了。 方晴站在门口,一脸沉静的看着他。 “怎么了?” 江辰莫名其妙的笑问。 晴格格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啊。 依依不舍这种情况,绝对是不存在的。 “傅自力被拘留了。” 果不其然。 可能是知道对方现下是大忙人一枚,所以方晴没有绕弯子,简单直白的一句话,让江辰的笑容逐渐消失,眉头皱起,继而,取销了网约车订单。 军子烧烤店。 因为主营夜宵,而现在晚饭点都没到,店里进行着营业前的准备。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铁军显然没料到江辰在沙城。 三位发小围坐一桌。 “在江城有点事,顺道回来看看,本打算今天就走的。” 江辰简单解释,继而言归正传,“傅自力什么情况?” 方晴了解的只是片面,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男女有别,傅自力和铁军的联系到底还是紧密一些,而且方晴收到消息,也是铁军通知的。 “前天晚上被抓进去的,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铁军透着凝重的道。 “犯了什么事?” 可能是职业习惯,方晴直插要害的询问。 铁军看向她,没吭声,貌似有难言之隐。 “有什么说什么。” 江辰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定的道。 铁军沉默了会,然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们也清楚,傅自力是做什么生意的,近期沙城不是在创文吗?所以严打得很厉害。结果傅自力的店被查到存在有偿陪侍的现象。” 难怪刚才难以启齿。 不过方晴又不是普通女性,以她的眼界和专业,对于社会的阴暗面具有远胜于普通人的包容度。 况且。 又不是没有心理建设。 傅自力是什么人,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们三位,心知肚明。 “他在沙城经营了这么久,而且创文也不是近期才开始吧,怎么就……” 江辰这话虽然含蓄,但意思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大家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孩子了。 世界上很多事物,不是能够单纯的以好与坏去形容的。 有白天,注定就会有夜晚。 有光明就会有黑暗。 而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势必会形成出灰色地带,难以避免。 每座城市都有娱乐场所,并不是沙城的特产。 傅自力这样的人,也不是特例。 而相同的是,捞偏门的人,都会有自己的门路,如果消息渠道不够灵通,是做不了这类生意的,如果普通人想分一杯羹试试,保准今天开业,明天就进去接受再教育,哪会逍遥快活到今天才倒霉? 事出反常必有猫腻。 严打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演,傅自力之前相安无事,现在突然被抓,一定存在其他缘由。 “听他说,他的老板,前段时间好像出了事。” 真相出来了。 铁军的补充,应该才是背后最根本的原因。 捞偏门就是这样。 靠山不出事,一切都好。 可如果靠山本身出了问题,就容易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简单点说。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船体都开始漏水,船上所有事物,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他老板不是挺厉害的吗。” 傅自力之前在沙城多风光,有目共睹,由此可见,背后的老板在沙城的能量。 如果没记错,江辰记得自己应该还见过对方,在东海,那时方晴也在。 “就和农民差不多,都是看天吃饭。风调雨顺皆大欢喜,怕就怕风云突变。” 铁军打了个比方。 江辰给予称赞,“贴切。” 铁军苦笑了下。 傅自力之前经常来他这光顾,时不时就是一帮小弟围绕,可是他一点都不羡慕。 为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这种荣耀背后的风险。 他开烧烤店固然只是小生意,但安稳,无论刮风下雨,都不会受到影响。 而傅自力呢。 前一天还是呼风唤雨的大哥,后一天可能就会锒铛入狱,沦为阶下之囚。 当然。 现在情况还没到那么严重。 “你去过他的店没?” 江辰问。 铁军立即摇头,看了眼在打扫卫生的未婚妻,“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江辰看着他。 “他做的是晚上的生意,我做的也是,我就算想去,也没有这个时间。” 铁军进一步解释。 江辰笑了下。 “晴格格,这方面你是专业,你有什么意见?” 铁军看向方晴。 “其实法律对于有偿陪侍的定义比较模糊,他的问题严不严重,在于有偿陪侍的具体行为。” 方晴客观而公正,同时,格局宽广,聊及这个话题,抛弃了女性的视角,完全从理性的角度出发。 江辰不禁又朝铁军看去。 “别看我,我真没去过。也没和他聊过这种话题。” 铁军立即道。 换作从其他男人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值得怀疑,可他的品格值得信赖。 “饿了吧?吃点什么?” 铁军的未婚妻温蓉走了过来,小鸟依人的站在未婚夫身边,按住铁军的肩膀。 虽然过着平凡朴素的生活,但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恩爱。 “你去上班吧,我来招呼他俩。” 铁军抬手按住未婚妻的手。 前年过年回来时第一次见面江辰就知道,这姑娘是个护士。 “行,对了,傅哥呢?” 铁军面不改色,笑着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大忙人,晚点过来。” 显而易见。 铁军不想未婚妻知道傅自力的事。 江辰和方晴默契的没再提及有关的话题。 “那我去上班了,你们聊。” “让铁军送你去吧” 江辰道。 “不用了,就在对面。” 温蓉走出店门。 “傅自力的事,你就别管了,过好自己的生活。”江辰轻声道。 “你以为我想管啊。我每天经营着我的小店,不知道多充实。” 铁军面露苦笑,随即叹了口气。 “可谁叫他是我们兄弟呢。” (本章完) 873 做兄弟,在心中 “兄弟”这个词,现在对一部分人来说,逐渐朗朗上口,乃至一文不值,可对于某些人,依然意义非凡。 简单的填了下肚子,江辰和方晴走出铁军的烧烤店。 “你先回去吧。” 江辰开口。 今天肯定是走不成了。 “你呢?” “我去看看傅自力。” 江辰坦率道。 没什么好瞒的,以方晴的智商,也瞒不住。 “你觉得去派出所是逛动物园吗?想进就能进。” “他现在只是拘留,而且就算是坐牢,也是可以探监的吧?” 江辰下意识辩驳,他虽然没青梅专业,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常识还是知道的。 “规定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如果不想你见,派出所有无数种理由拒绝你。” “规死人活”还能有这种解释? 江辰哭笑不得。 看来做律师,不禁得懂法,还得懂人情世故啊。 “我和你一起去,他们没法阻碍。” 江辰没墨迹,点了点头。 方晴的律师证在这种情况,确实要方便一些。 两人乘出租来到傅自力被拘留的西门派出所。 果然,有方晴开道,江辰顺利的见到了铁窗中的发小。 “你怎么回来了?” 见到江辰,傅自力也很惊讶。 “别多想,只是碰巧,我本来打算今天就走的,可是计划被打乱了。” 江辰不近人情道。 傅自力咧嘴一笑,看了眼旁边的方晴,“我让军子不要乱说的。” 虽然身陷囫囵,但他的精神状态并不颓废,充其量估计只是在里面没休息好,看上去有点疲态。 也是。 像他这样的人物,不提把局子当成家,起码对这种地方适应力肯定要比普通人强。 “现在不说,等你进了监狱,再通知我们去看你?” “没那么严重。” 傅自力心态不错,挺乐观,稀松平常道:“你们不用担心,过几天我就出去了。” 他反倒是安慰起江辰和方晴。 “你已经进来两天了吧?要出去应该早就出去了。” 江辰梗直的道,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堪称一针见血。 像这种情况,要么根本不会被抓,要么只是进来走个过场。 已经呆了两天,信号已经足够清晰了。 傅自力表情微微僵硬,默不作声。 “是你老板拿你顶包?” 江辰询问。 “不是。” 傅自力立即否认,“如果不是我老板出了问题,我不会在这里。” “铁军说你被拘留的原因是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店存在有偿陪侍的情况。” 方晴开口,像是没看到傅自力尴尬的脸色,很冷静,“他说的属实吗?” 在别人面前,甚至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傅自力可能都不会有什么避讳。 这年头,赚钱才是王道。 可唯独方晴是个例外。 毕竟是年幼时心动过的女孩。 在仅剩的那点羞耻心作祟下,傅自力偏开头,避开了方晴的目光,不发一言。 “如果真要起诉你,总得了解清楚情况,方晴才能为你辩护吧。”江辰打趣。 不得不承认,不愧是从小玩到大,心态如出一辙,都挺积极。 “我自己找律师。” “不相信方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非是不想连累到方晴的声誉。 “看来铁军说的是真的了。” 沉默了下,江辰道。 傅自力紧了紧牙,忍不住开口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去年那次出去学习后,回来就进行了整顿,我管理的所有场子都往高端路线在靠,杜绝皮肉交易,可是你们也知道,这样的场所,有些行为,在所难免。” “如果只是这样,问题并不算严重。”方晴接话。 “本来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傅自力脸上露出一抹愤恨之色。 “这次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有人趁火打劫,故意整我。” 又不是第一天混江湖,确实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抓到把柄才对。 江辰记得小学还是初中那会,大家在教室里打闹,老师来了,都会有放哨的人及时通风报信。 傅自力作为一名老江湖,都混成了沙城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怎么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谁故意整你?” “黄金海岸的老板,范德瀚。” 傅自力不假思索,显然对于始作俑者早就了然于心。 “黄金海岸是什么地方?” 江辰当然不太了解。 “一家娱乐会所。” 方晴相当简单的解释。 不过连她都有所耳闻,这家黄金海岸的名气可想而知。 “你怎么确定是他在对付你?” 江辰继续问。 “除了这范德瀚没别人了,在沙城,主要就是我们两家在竞争,自从向高端转型后,我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都爱来我的场子玩,他眼见竞争不过,所以才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敢情在根本上。 这算是一场商业竞争? “我的店比他的场子要干净多了,可是我被扫的时候,他的场子却安然无恙,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连方晴都知道黄金海岸,为什么黄金海岸却没被查,这正常吗?” 理由越来越充分。 “如果真的干净,就算有人整你,也没有办法。” 傅自力苦笑,也不顾及方晴也在了,“江辰,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存在即合理,你不做,难道就没有人去做了吗?我之前为什么去京都、去东海去见世面,就是想学习大城市的经验。回来后我已经尽量在规范了,从外地挖人,想要与大城市同步,让这行业正规化,我可以保证,现在在沙城,类似的场所,没有任何一家店比我的店要干净正规。” 存在即合理。 这一点,江辰认同。 一个行业能够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 不见作为女性同时还是一位律法人士的方晴,都没有说什么。 论类似的场所,沁园应该是天花板,在某种程度上,兰佩之和傅自力勉强倒能算是同行,区别只不过在于段位的悬殊而已。 傅自力的店江辰没有去过,沙城的夜生活风情,江辰也未曾领略,不过他光顾过沁园。 里面的姑娘,个个光彩照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远胜于社畜般的打工人。 起码,她们肯定要比社会上的打工人要舒适,开心。 夏晚晴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她甚至还得感谢沁园。 “人家既然已经动手,肯定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你觉得自己现在干净,那以前呢?” 江辰云淡风轻述说,却仿佛戳中了傅自力的哑穴。 过了会,他才道:“除了正正经经上班的人,谁的屁股底下没点脏东西。” 江辰平静的点头,“这个道理我认可,但是在法庭上,你觉得法官会赞同吗?” “……” 傅自力顿时无言以对。 “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江辰起身,竟然就这么直接转身离开。 实在是太义气了。 傅自力似乎并不愤怒,再一次重申道:“方晴,我自己可以处理,你们不要管。” “我能做的,只是当你的辩护律师,前提是你愿意请我的话。” 傅自力苦笑。 方晴转身离开。 走出西门派出所。 夜幕弥漫。 东门是沙城老城区最繁华的城洞,其他城门都没法比拟,西门就有些荒凉。 “你怎么想?” “我是律师。” 方晴言简意赅。 “真见死不救?” 江辰偏头玩笑,“好歹他小时候也没少帮你出头。” “他如果愿意请我,我会为他辩护,但我只能保证他得到应有的判决。” 这话听起来冷漠,但江辰能品味出不同的味道。 以这妮子的角度,能做出这样的表态,已经殊为不易了,总不能让她去渎职枉法吧? 不让傅自力被冤枉、被栽赃,被加重罪名,已经够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了。 “我觉得他不会请你。” 江辰轻声道。 “我也觉得不会。” 方晴回复得很快:“毕竟如果请其他律师,还可以做无罪辩护。” 江辰莞尔,走在家乡的马路上,“以你的专业判断,如果真上了法庭,他罪名有多重?” “按照他目前陈述的情况,问题不大,顶多罚款,关几个月时间。不过前提是他没有撒谎。” “几个月。” 江辰念叨,随即轻笑道:“他还年轻,几个月应该坐得起。” 方晴点了点头,目视前方,“做兄弟,在心中。” 江辰忍俊不禁,像是为自己辩解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他现在失足,对他整个人生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 方晴不予置评。 “不过呢,一码归一码。” 江辰话锋一转,神情自若道:“他进去蹲几个月,是为自己的所做作为承担责任,可有人故意害他,我们作为发小,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方晴没有任何意外,“你打算怎么做?” 江辰摸出手机,拿在手里晃了晃,“怎么做不是已经告诉了我们了吗。扫黄打非,是一座文明城市必须持之以恒的工作,而检举揭发,则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 “可是人家有关系。” 方晴好心提醒。 “再大的关系,能有多大?” 江辰笑道:“能大得过我们头顶的朗朗乾坤吗?” 方晴后知后觉,嘴角抿了抿,呼出口气,“当我没说。” 是啊。 就算有人能够遮住这片天又怎么样? 如今的沙城对这家伙来说,恐怕太小太小了。 江辰已经开始打电话。 沙城广为人知的娱乐会所。 黄金海岸。 最顶级的包间内。 沙城赫赫有名的娱乐大亨范德瀚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喜事,喝的满脸通红,左拥右抱,笑得极为畅快。 “妈的,一个下岗大院出来的泥腿子,拿什么跟我斗!” “就是,姓傅的算什么,和范哥比,狗屁都算不上!” “范总,以后沙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哈哈,有钱大家一起赚,喝!” 黄金海岸姿色最好的小姐大部分都在这个包厢内,个个都像在比谁穿的更少,整个包厢充斥着馥郁的香气,足以淹没人的理智。 喝多了的男人们肆无忌惮,上下其手,甚至有性子急的,伸进短裙,把内内都给抽了出来,引得娇嗔连连。 “去,跳个舞!” 范德瀚将服侍自己的台柱推开。 网红脸的妖媚台柱言听计从,在动感的音乐节奏下,踩着高跟,迈着心痒难耐的猫步,走向竖立的钢管。 不愧是沙城首屈一指的场子。 节目确实丰富。 就在男人们目光灼热,翘首以盼的时候,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这样的氛围下,极为不和谐。 兴致高涨的范德瀚皱眉,摸出手机当即要挂断,可是看到来显,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清明了些。 “把音乐关了。” 他下令,然后接通电话。 “突击检查马上过来。” 范德瀚脸色骤然凝固。 “人已经在路上,还有五分钟。” “我在黄金海岸,能不能迟一点?”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这次是大规模行动,是上面紧急下的命令。” 那边似乎非常紧迫,语速极快,并且不等范德瀚多说,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范德瀚眼神一变再变,额头已经起了汗,酒意早就惊醒。 干这行的人,当然善于察言观色。 “范哥,怎么了?” 范德瀚如梦初醒,猛然起身,“撤!马上离开!” 所有人面面相觑。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范德瀚嘶吼。 突击检查,这不是第一次,但很少这么急迫,一般情况下,在晚上还没到的时候,他就会接到风声。 清凉性感的小姐们花容失色,匆忙往外走,诱惑力瞬间削弱大半,慌乱之下,不少人被高跟鞋崴到脚,可还是不敢停留,争先恐后往外涌。 虽然背景不俗,但还是迟了,等范德瀚急步走出包厢,正要下令将所有客人疏散的时候。 “嘟嘟~嘟嘟~嘟嘟~” 沉闷而极具穿透性的鸣笛声传来。 范德瀚晃了晃神,然后冲对讲机狰狞大吼:“让所有客人走后门!” “范总,后门、后门也被包围了。” 对讲机里传来惶恐的语调。 范德瀚面色煞白,看着乱哄哄的走廊,像丢了魂魄,呆立原地。(本章完) 874 谢打赏!求月票! “咦,江辰,你怎么还没走?” 开门进屋,方卫国发现昨天就应该离开的小子还坐在自己家里。 潘慧在厨房做饭。 “昨天去车站的时候误点了。” 误点? 方卫国始料未及,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离奇,却也没多想。 “不耽误事吧?” 他走过来坐下。 今时不同往日。 在京都,他们一家人都亲自去过江辰的公司,所以即使江辰说只待一天就走,也没出言挽留。 “不打紧。” “那就好。” “爸,干嘛去了?” “没事,刚去居委会坐了坐。” “去居委会干嘛?” 方晴疑惑。 “还能干嘛,问了问拆迁的事。” 江辰看过去,笑道:“方叔,好像从我大学时,就有消息说要拆迁吧。” 都说富二代不如拆二代。 靠拆迁发家致富逆天改命的例子屡见不鲜,甚至一度成为了一种“时代潮流”。 房子一扒,帕拉梅拉。 不可否认。 成为“拆迁户”,确实是普通百姓改变人生最有希望的方式。 这座下岗大院少说已经有三四十年历史,而且那时候质量监管不比现在,已经有不少楼栋成为了危房,方家和江家所在的这栋楼,外墙墙皮早就脱落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沙城一直在推动老城区文旅发展,像这种落满历史尘埃的职工大院,早就该推平了才对。 甚至都不止是上大学,江辰上高中那会,就经常听到大院要拆迁的传闻,以至于院子里的街坊四邻全部都翘首以盼,可哪知道一盼就盼到了今天。 “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光打雷不下雨,一直也不落实。” “还在指望呢,真拆早就会拆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潘慧端了盘鱼出来,想必是昨天菜市场买的那两条鱼都光荣就义。 “话也不能这么说。” 方卫国辩驳,“这次应该挺有希望,我和邹主任聊了,邹主任说近期应该就会来人量面积了。” 潘慧笑了笑。 “这话我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面积又不是没量过,有必要又量一遍吗?估计也是一样,说的煞有其事,但也就装装样子,不会有下文。” “那你说国家糊弄我们老百姓干什么?”方卫国问。 “我哪知道。反正我是不指望了,在这住有什么不好。” 说完,潘慧重新进了厨房。 “看看你妈,总是安于现状,在这住几十年,还没腻。” “证明潘婶是一个长情且念旧的人。” 江辰接话。 方卫国还没开口,厨房传来声音,“多学学人家小江。” 方卫国话头顿住,抬手指了指江辰,笑而不语,估计是想说江辰马屁精了,但还是忍住。 “爸,咱家才多少点面积,即使真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方晴这话相当客观,从厨房能够清楚听到客厅说话就可以知道房家面积多小,满打满算七十平不到,不过也是,毕竟是几十年的单位住房。 “得不到什么好处,起码能够住上新房子吧?没有电梯,还是太不方便,而且楼道里的灯坏了多少次了,晚上爬楼也不安全。” 方卫国道:“我又不指望占国家便宜,按面积给我一套就行,虽然不可能赔套一模一样大小的,但多出来的面积,咱们可以出钱补,江辰,你说方叔说的对不对?” “方叔说的有道理。” 江辰点头,主打一个灵活变通,谁也不得罪。 “爸,你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啊。院子里住了多少户,你不提过分要求,能保证别人也不提?” 方卫国语塞。 方晴继续道:“现在政策变了,由以前的拆变为改,您想靠这个住上大房子,够戗。” 方卫国若有所思,估计也是认为女儿说的有道理,叹了口气,“唉,难道真像你妈说的,我们家没这个命?当时拆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没轮到这里,好不容易应该要拆这里了,政策却变了。” “爸,国家的钱袋子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每一位拆迁户的暴富都意味着国家财政的缩水,您要是想住新房子,难道非得指望拆迁吗?我出去工作就好了。” 其实方晴忘了她其实还有一个简单便捷的办法,把那台玛莎拉蒂总裁卖了,在沙城,全款购置一套房不是什么问题。 “爸可没赶你的意思,爸虽然没太大的本事,但你的嫁妆,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你不必担心。” 方晴哭笑不得,“爸,我有在和您聊嫁妆吗?” “吃饭了。” 潘慧端着菜走了出来。 “吃饭吃饭。” 方卫国起身。 “对了,我刚才去居委会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个大新闻。” 席间,方卫国闲聊道。 潘慧不搭理他,给女儿夹菜,“江辰,你也吃啊。” 江辰笑着点头,然后貌似好奇,主打一个左右逢源,“方叔,什么新闻?” “昨晚警方展开了一场大规模行动,堪称雷霆扫穴,将全城的娱乐场所都给端了,不知道抓了多少人。” “真的假的?” 潘慧都有些惊讶。 “当然是真的,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你听谁说的?” “老肖,他儿子就在黄金海岸工作。” “黄金海岸是什么地?” “沙城数一数二的娱乐会所啊。” 方卫国脱口而出,与此同时,方晴已经在低头叹气。 果不其然。 “啪”的一声,潘慧当即把筷子拍在桌上,巨大的动静把江辰都吓了一跳。 “你知道得还挺多的,沙城数一数二的娱乐会所,这么清楚,是不是去玩过?” 算年纪,方卫国其实才五十出头,在他们这一代来说已经算是生孩子比较晚了,可按照现在的国家解释,应该还算是中年。 方卫国发懵,见妻子的神态,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你瞎说什么呢!两个孩子还在这里!” “孩子在怕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敢做就敢当。” “我当什么?” 方卫国满脸尴尬而局促,“你觉得我会去那种地方吗?” “谁知道呢。” “潘婶,方叔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江辰说了句公道话。 “还是江辰了解我!” 方卫国急忙道。 “你真是口无遮拦,我之所以知道,那都是因为老肖经常和我们聊,他儿子在里面做领班,干这种事,他还好像觉得挺光彩,经常挂在嘴里炫耀。” “他儿子在里面工作,就没请你去玩一玩?” “看看你妈。” 方卫国别无他法,只能找女儿主持公道。 方晴抬头,笑容无奈,还没开口说话,只听道:“男人只有挂在墙上那一刻才会老实。” 潘慧重新拿起筷子。 作为在场没男同胞之一,江辰置若罔闻,夹菜的筷子都没晃一下。 当然。 他的潘婶肯定不是针对他的。 方卫国也没在辩解,继续道:“老肖总是吹嘘他儿子的老板多厉害,可是昨晚黄金海岸也没幸免,连他儿子的老板都被抓了。” “他儿子呢?” 潘慧情绪平复了些。 “你说呢,老板都被抓了,底下的员工还能跑的了。老肖急得到处在找关系,想把他儿子捞出来,可是既然进去了,哪那么容易脱身,真那么容易出来,就不会进去了。” 方卫国像在说绕口令。 “爸,您还是看得挺透的。” 方晴称赞。 方卫国哂然一笑,“你爸怎么说也比你们多吃几十年米饭,老肖他儿子的老板,也就是黄金海岸的老板,肯定有背景,可是像昨晚的情况,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是有大领导亲自发话,黄金海岸老板的背景兜不住了,所以才会被抓。” “不会是你下的命令吧?”潘慧煞有其事的问。 “……” 方卫国无言以对。 方晴抿了抿嘴角,没干涉,自己吃自己的饭。 二十多年过来,她早就习惯了,哪天如果父母不斗嘴,她反而可能会觉得不适应。 “对了,你们问问傅自力,看他受到影响没。” 方卫国突然想到,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对方现在从事灰色产业,但还是免不了关心。 江辰沉默,就在他在考虑该不该实话实说的时候,方晴避免了他为难。 “傅自力已经进去了。” 两口顿时不约而同看来。 “进去了?” 方卫国试探性问。 方晴平静的点了点头。 方卫国夫妇不由对视一眼。 “我和江辰已经去看过他了,没有太大的事情。常在河边走,难免踏湿鞋。有时候摔摔跤,不是什么坏事,尤其对他那样的人。” “唉,我早就知道,迟早……”潘慧叹了口气。 “赚什么样的钱,就得承担什么样的风险。”方卫国感慨的念叨道。 “他在里面还好吧?” “方叔,潘婶,你们不用担心。”江辰笑着道:“傅自力什么性格,你们是看着他长大的,肯定了解,他在里面,就和度假似的。” 方卫国哑然一笑,摇了摇头。 “他那小子,天生就是混社会的料,要他做什么正经行当,就和让瘸子去跑步一样,根本不现实。他应该也有心理准备。” 方卫国顿了顿,“不过,你们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力所能及,能帮的话,还是要帮一帮,不论他对外人如何,起码对我们还是不坏的。” “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潘慧也并不是一个封建的人,赚钱嘛,可以理解,当然,对于傅自力,她多多少少存在一些个人看法,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不会表态,可是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猛烈的敲门声,将聊天打断。 敲门声听上去很着急。 并且关键的是,好像不是他们家。 可是一层只有两户,敲得不是自己的门,那就只能是…… “是不是你姑姑来了?” 潘慧看向江辰。 这孩子很少回来,应该不会有人找到家里来才对。 “应该不是,我还没和我姑说我没走。” 不是那还能是谁? 方卫国夫妇皆有些奇怪。 “我去看看。” 江辰正要起身,可是“砰砰砰……” 取而代之方家的门开始震动起来。 “方卫国!方卫国!” 外面传来呼喊。 “邹主任?” 方卫国听出声音,是居委会主任,不禁更加疑惑。 “砰砰砰……” 敲门声和喊声还在继续。 “去开门啊。” 潘慧道。 方卫国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锁打开,拉开门。 确实没听错。 “邹主任,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爬楼太累还是喊得太过用力,这名居委会女主任气喘吁吁,她指了指江辰的家门,“江、江家那孩子在哪,你知道吗?” 方卫国微愣,下意识朝屋内看了眼。 这名基层领导见状,立即朝屋内瞧去,看到江辰,眼睛一亮,旋即顾不上方卫国了,赶忙从方卫国身边挤了进去。 “你是江辰?” 她眼巴巴的盯着江辰,短促的询问道。 江辰点了点头。 方卫国把门关上,走回来,介绍道:“这是居委会邹主任。” 江辰肯定是不认识对方的。 当然。 对方肯定也不认识他。 “邹主任,你吃没?没吃的话,一起吃点吧。” 潘慧起身客气说道,虽然只是一个居委会主任,但对比他们平头百姓,起码也算是一个官了,平时也有不少需要人家照顾的地方。 譬如偶尔国家发福利,送米送油,送给哪家送多少。那都是这位主任决定的。 “不、不吃了。” 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确认江辰身份后,这位从办公处一路跑过来的居委会主任激动之下,径直上前两步,拽住了江辰的胳膊。 方晴微微皱眉。 好在这位主任是位长辈,要是换作一名年轻女性如此轻佻,随便动手动脚,就算是名领导,她也应该会与对方科普一下民法典的。 “邹主任,你这是干什么?” 方卫国大惑不解。 潘慧也是始料未及,面色呆愣。 “跟我走,市领导要见你。” 邹主任抓着江辰,眼里像放着光。 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更不清楚这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何德何能,她只知道当时在居委会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和同事吹水扯皮时,接到来自市府办公室的电话,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本章完) 875 人民群众(第一更) 看守所这样的地方,很难存在笑容这样的表情,可是来看傅自力的人,好像都与众不同。 “有这么好笑吗。” 不仅仅探视者,就连傅自力本人,脸上竟然都带着笑容,只不过笑容中透着些许无奈。 “这发型不错,挺适合你的。” 傅自力瞪了外面的发小一眼,没再打趣,毕竟探视时间有限。 “不是让你不要告诉别人吗。” “方晴和江辰应该不是别人吧。” 铁军理所当然的一句话,顿时让之前在本地风光无限的自力哥无言以对。 “和你说件事。” 铁军收敛神情,认真了些。 “好事还是坏事?” 傅自力问。 铁军沉吟了下,“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可是对于沙城来说,不一定见得。” 这番评价,称得上是客观公正了。 傅自力来了好奇,“什么事?” 铁军不是一个会卖关子的人,与之对视,不紧不慢道:“黄金海岸的老板范德瀚也被抓了。” 这个“也”字,用得极为精妙。 被转移到看守所并且剃了头发的傅自力瞳孔凝了凝,虽然始料未及,但没有去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 对于铁军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 两天前? 不就是江辰和方晴来看自己的那天? “怎么被抓的?” “和你一样,突击检查,不过被抓的不止他一个,沙城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一天晚上,几乎都被端了。” 铁军无奈,“这两天沙城的晚上瞬间冷清下来,我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社会是一个庞大且复杂的机器。 某一个零件出了问题,其他部位也会受到波及。 傅自力这才明白对方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形容了。 娱乐场所全部被扫,沙城的夜晚经济受到重创,年轻女孩们失去了高薪工作,男性们没了消遣放松的去处,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可不就是打击。 哑口无言的傅自力不禁笑了笑,同样以玩笑回应,“生意不好,不正好可以多休息,趁机会陪陪温蓉,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媳妇才是最重要的。” 铁军咧嘴一笑,“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什么叫安慰,这是实话。温蓉真不错,不用再耽搁了,挑个好日子把人生大事给办了吧,不过可别挑近期啊,等我出来。” 偏门的生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单就论傅自力的心态,就超越了世界上无数人。 “等你出来?鬼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方晴说了,我的问题不严重,撑了天不过一年半载,要是情况好点,两三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傅自力稀松平常,“她是专业人士,她的话,你肯定信吧?” “你真不打算请晴格格?” 铁军询问,“咱们这么铁的关系,到时候律师费让她打个折,我去说。” “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傅自力道:“我这点小案子,让她出马,那不是高射炮打苍蝇吗?” 铁军点头,“也是。” “进来待段时间其实也挺好的,没人打扰,也没那么多烦心的屁事,自在。” “既然里面这么舒服,那干脆到时候你主动进行申请,延长刑期,双倍快乐。” 铁军不愧是真发小,这种话,狐朋狗友肯定说不出口。 “那还不是不行,偷懒也得有个度。” 傅自力叹息,“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等我收拾呢。” “现在沙城的晚间娱乐业已经全部瘫痪,除了那种完全正规的场子,其余的不是被查封,就是勒令停业整顿,你在里面,就不要想太多了。” 起码算是安慰了一句。 大家都被端,一视同仁,起码傅自力不用担心自己进来后,生意被抢,资源被挖,客人流失。 “范德瀚的靠山那么硬,怎么栽的?” 傅自力想不通。 他当然清楚,像他们这种人,如果出了问题,那么问题的本质肯定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比如他自己。 “他的靠山再大,大得过法吗?” 铁军平静道:“或许他的靠山这次也自身难保。” 傅自力默然不语,眼神闪烁,“江辰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上午。” 傅自力沉默了下,并没有埋怨对方临走都没来和自己告别,苦笑了下。 “虽然有点矫情,但是军子,代我向江辰道声谢。” 铁军看着他,“你觉得是江辰做的?” 傅自力沉默。 “可是他到底,也还是一名人民群众。” 人民群众。 傅自力失笑,看着用词风趣的铁军,笑容不止,“他是群众不错,但不是普通的群众。” 铁军面露异色。 “衣锦还乡啊。” 他轻声感慨。 傅自力笑容更甚。 四目相对。 铁军也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很难想象,一名人民群众是怎么令所有的娱乐场所偃旗息鼓,关门大吉,但好像也没必要费脑细胞。 人的认知,毕竟是局限性的。 “话我就不给你带了,江辰应该也不爱听,在里面好好改造。” “快滚,别再来了。” 傅自力笑骂。 瘸腿的铁军起身。 两人谁都明白,江辰看似什么都没做,甚至临走时都没来告声别,但实际上,却也什么都做了。 走出看守所大门。 一台玛莎拉蒂停在旁边。 铁军走过去,拉门上车。 “他状态挺好的,里面环境应该还不错。” 来了却没进去的方晴道:“我爸说他是一个典型的社会人,社会人适应能力都挺强。” 铁军忍俊不禁,“还是方叔眼光老练。” 方晴启动车子,离开看守所。 “我爸说,大院要拆迁了,方叔有听说这个事吗?” 方晴点了点头,“居委会的邹主任亲口确定了。” 铁军讶异,不明白磨蹭了多年的政策为什么突然落地,忍不住有感而发:“他们老一辈心心念念盼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 “即使真要拆,也没那么快,今年肯定是动不了。” “如果不是以后步梯对老人不方便,我倒是并不希望拆,住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说着,铁军望向窗外。 今天天气不错。 风和日丽。 蔚蓝如洗的苍穹之上,一团团白云东游西荡,用他们孩提时的比方,就像棉花糖。 “晴格格,真打算回来报效家乡?” “怎么,有好工作介绍?” 在沙城确实休息了很长时间的方晴偏头。 “我一个开烧烤店的,哪有这个能耐。去问江辰啊。” “他读的是东大,我上的是政法,你让我去问他?” 方晴转过头,继续认真开车,神色恬静,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铁军莞尔失笑。 看守所在郊外。 玛莎拉蒂驰骋在类似城乡结合部的马路上。 天空中飞鸟划过。 马路两边。 沟渠中,不知岁月的潺潺流水从一座座自建楼房前穿过,日复一日,始终执着。 (本章完) 876 张无忌母亲说过(求月票!) “那个人真的是香田老师?” 不等江辰去找,回到东海后,罗鹏第一时间就约他。 人终将为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香田熏,显然就是罗公子的年少不可得之物。 天赐资本楼下的咖啡厅。 罗鹏紧紧盯着江辰,目光灼灼。 “我不知道。” 自掏腰包解决了大院拆迁难题的江辰喝了口咖啡。 三建大院的确需要拆,只不过政府有几个亿的缺口,所以才一直搁置。 这笔钱对他来说,不疼不痒,所以在和沙城最高领导面谈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江辰痛快的慷慨解囊,算是为家乡排忧解难,也算是回报了街坊四邻。 当然。 这笔钱的作用,不仅仅如此。 “我让你准备的事……” “放心,已经在安排了,最迟下下个月就可以起程去沙城。” 江辰点头。 “你能打听到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吗?” 罗鹏眼下最关心的无疑还是那段视频、以及视频中极为眼熟的妖娆女人。 “我又不是干间谍的。” 说起间谍这个词,曾经的记忆重新浮现。 施振华都差点被炸死。 本来。 随着主谋的身亡,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可现在江忽然发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你现在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谁?” 罗鹏目露探询。 “香田……老师。” “怎么可能不记得。” 罗鹏不假思索,斩钉截铁,“我这辈子肯定都不会忘记。” 的确。 有些人,注定过目难忘。 比如得到整个东大男生认可的香田熏。 她的美不是那种超凡脱俗,而是深入灵魂的极致魅惑,就好像。 ——摇曳的罂粟花。 “别告诉我你忘了。” 面对罗鹏的注视,江辰保持沉默。 倒不是忘了。 如果真的是忘了,在看到白浩然发来的视频的那瞬间,就不会有强烈的熟悉感汹涌来袭。 不过在看到视频之后,现在再回想,那张脸好像变得朦胧、诡谲。 “发什么愣呢。” 罗鹏皱着眉,“你说世界上真的有长的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有。” 江辰肯定回应,全球几十亿人口,撞脸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有些人几乎相似到可以以假乱真,更何况…… “双胞胎很多就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视频中这个女人,是香田老师的孪生姐妹?” 罗鹏猜测,旋即又自我否认,“不太可能吧,这个女人和边载德认识,要是她真是香田老师的姐姐或妹妹,那香田老师还用得着来东大工作?” 这话有理有据。 “你还记不记得,她后腰上那块纹身?” 江辰问。 “纹身?什么纹身?” “你没看到过?” “没啊。” 罗鹏不明所以。 江辰沉默下来。 他只是记得,香田熏后腰上有块类似樱花的图案,好像是某次游泳的时候看到的。 包括在他面前跳楼自杀的美子在内,那些以居酒屋为藏身窝点的东瀛间谍身上都发现了类似的图案。 当时他压根没有多疑,可是现在回忆,真的仅仅只是巧合? 同时。 还有就并购,和他开过视频的那位藤原小姐。 出现在濠江赌场的女人,分明认识他。 并且十有八九,是一位东瀛人。 而他认识的东瀛女性,除了被东大开除后音信全无的香田熏、以及戴着面具未见真颜的藤原家族小姐,还有已经死去的间谍赤木美子,就没有第四个人了。 “后腰的纹身……” 罗鹏后知后觉,猛然醒悟,满眼惊疑,“你连香田老师的后腰都看过?” 江辰当然清楚这厮在想什么,“有次我们一起游泳,偶尔间看到的。” 罗鹏依稀有点印象。 “香田老师都走了这么久,还贼心不死?”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这是作为学生对老师应该的思念。” “思念。” 江辰重复,抿了口咖啡,点了点头,“她好像并没有教过你什么吧。” 一针见血。 香田熏并不是他们的任课老师,香田熏在的那会,他们都已经快毕业了。 哑口无言的罗鹏默然了好一会。 “……咱们俩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香田老师那种女人,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除非是和尚,不,和尚也不行。” 江辰没有辩驳。 食色,性也。 这不是哪个渣男语录,而是圣人教诲。 对于香田熏这样的人间尤物,如果说无欲无求心如止水,那就太扯淡了些。 “你有没有想过,像她那样的女人,在东瀛找一个工作肯定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到东海?她在东大的工资待遇,应该也不算高。”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旦细究,就会发现好像全是疑点。 罗鹏张了张嘴,无话可说,继而感到不解。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看过倚天屠龙记没?” 罗鹏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点头,“所有版本都看过。” “张无忌的母亲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 罗鹏表情凝固、木然,直勾勾的盯着江辰,表情逐渐古怪。 以前都是对方当精神导师今天客串了一次的江辰凝眉。 “这么看我干什么?” 罗鹏嘴动了动,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随后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你身边的女性,哪个不漂亮?” “……” 方才语重心长的江辰顿时语塞。 事实是这样没错。 但他身边的女性,也的确城府极深,个个都不简单啊。 “心胸也不要太狭隘了。对于东瀛人,我们必须敌视,但是对于东瀛的部分女性,我们应该宽容一些,毕竟她们身体力行,竭心尽力,教会了我们很多知识。” “你说的是正经的知识吗。” 说完,江辰起身。 “你既然能弄到这份视频,应该有办法调查她究竟是不是香田老师吧?” 罗鹏抬头。 “用不着。” 用不着? 为什么用不着? 还没等罗鹏问,江辰已经离开,并且留下一句,“记得买单。” 樱花开了。 江辰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他有预感。 对方既然主动亮相,肯定不止是为了和他打声招呼。 不出意外,接下来还会露面的。(本章完) 877 全责(4k) “白学长,我们是学舞蹈的,不是学财会的,我们就算做假账,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冲着走进办公室的白哲礼,许思怡俏声道。 作为投资方,关于芭莎舞蹈室的运行情况,天赐资本自然有知情权,而今天就是“审查”、或者说对账的日子。 虽然都是校友,但身在其位,白哲礼恪尽职守,并没有徇私枉矩,严谨认真,出去了半个小时后才回来。 “许学妹,我也是职责所在,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白学长,思怡只是开玩笑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投资了那么多项目,又不止芭莎一个,当然不能有任何马虎。” 开口的是郑晶晶。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多深明大义啊。 除了许思怡郑晶晶,郭冉同样在,当然,也包括李姝蕊。 本来这点小事,她完全能够处理,可她却置身事外,让许思怡等室友走正常的流程。 白哲礼拿着文件,在沙发上坐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玩笑道:“辰哥当初真的是眼光独到。” 许思怡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们当时缺钱呢。” 除了许思怡有这份定力,郑晶晶和郭冉听到这话,不禁皆感到脸热。 不可否认,她们的舞蹈社发展得有声有色,现在把楼上一层也租了下来,学员数量突破了百人大关,可如果当初没有江辰的慷慨解囊,给与启动资金,她们现在恐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等待毕业的大四生一枚。 而眼下。 有一二十位同系的同学,都已经成为了她们舞蹈室的“员工”。 还是那句老话。 千里马常有。 伯乐不常有。 没有江辰的帮助,她们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白哲礼当然知道是玩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许思怡这位学妹的性格,他多多少少有点了解,虽然只是首席财务官,但毕竟抛开工作,大家都是朋友,所以他抛开身份,闲聊般问了句:“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规划?” 对于如今的天赐来说,几个女孩的舞蹈社可以说是无足轻重的小项目,但不能否认它运行情况以及发展速度确实十分亮眼。 所有的数据都摆在这里,排除譬如场地、人工……所有的支出,最近一个月创造了近四十万的营收。 没错。 四十万! 要知道,几个创始人还没毕业,还是在校的大四学生。 作为投资方,天赐不干涉舞蹈室的运行,但每个月会从中抽取20%的提成。 也就是说,按照上一个月来讲。 减去所有的开销,落在许思怡三女手中的,足足有三十万左右。 虽然“创业”初期,李姝蕊偶尔会去帮忙,但她是不拿任何报酬,等于上一个月,许思怡三女,每个人能拿到十万块的收入! 这门行当,风险都在前期,只要能扛过去,一般都会越来越顺,当名气越来越大,营收只会随着时间水涨船高。 一个月十万可能不太直观,可如果换算一下,就是百万年薪! 哪怕东海是纸醉金迷的魔都,可是这种收入的,也只是那么一小撮人,毕竟享受这样的年薪的几乎都是大企业里的高层领导! “要是按照我的想法,那就是继续扩张。” 许思怡开口。 白哲礼不禁看向郑晶晶和郭冉。 按照我的想法。 许思怡这话,无疑表明几女产生了意见分歧。 “思怡,我觉得没必要太过着急,现在学员越来越多,比起扩大规模,我们更应该先做好管理。” 果不其然。 郑晶晶很快表达了不同态度。 “可以同时进行,并不妨碍啊。”许思怡很快道:“时间就是金钱,任何行业都是这样,我们必须尽快的铺张,打响名气,把分社数量堆起来,形成品牌效应,这样才能更好的抢占市场。白学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白哲礼客观的点头,“许学妹说的有一定道理。” 虽然都是姐妹。并且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许思怡的心机肯定要深一些,或者说想法比较多。 同时。 也更具野心,不安于现状。 或许是清楚自己辩不过,郑晶晶撞了撞郭冉的胳膊。 “思怡,我的钱,需要还给姝蕊。” 郭冉只是说了一句话。 扩张、租地,开店……是需要投入的。 不可能总是指望天赐资本来掏钱。 目光长远并不贪图一时之利的许思怡顿时沉默下来。 她们不是不清楚,因为男友曲靖的事,郭冉之前朝高利贷平台借钱,导致欠了几十万。 最后是江辰和李姝蕊帮忙解决。 她们现在的收入确实很高,但这么大一笔钱,不是一时半会能还清的。 “不着急,以后再还也不迟。” 对于舞蹈室的经营,以及发展,李姝蕊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也不会干涉。 “冉冉,你还担心姝蕊的钱没办法还吗,以后轻轻松松就能一次性还清。” 许思怡的想法大抵是变了。 以前可能想找个富二代,可现在或许发现,何必非得靠男人,自己不是没有机会靠自己的能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做事业,只要合伙,难免会出现分歧,在所难免。 就在这个时候,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郭冉的手机。 “我去接个电话。” 她歉声道,旋即起身,掏出手机走到旁边。 许思怡开始拽着郑晶晶洗脑。 “辰哥好像回来了?” 白哲礼看向李姝蕊。 李姝蕊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没过一会,郭冉便打完了电话,抓着手机,变得行色匆匆。 “怎么了?” 郑晶晶面露好奇。 郭冉犹豫,可毕竟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于是没有隐瞒,“曲靖的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他送餐的路上出了事故,我得去看看。” 出了事故? “不严重吧?” 郑晶晶立即紧张询问。 “我也不是太清楚。”郭冉急切道:“我得走了。” “我和你一起去。” 郑晶晶迅速起身。 “我送你们。” 李姝蕊也站了起来。 “白学长,我们先走了。” 许思怡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白哲礼点头,起身相送。 离开办公室,下楼,李姝蕊开车载着郭冉三女前往事发地。 “冉冉,别担心,肯定没事的,要是真有事,那就是医院给你打电话了。” 郑大美女不愧是郑大美女,这安慰的话当真耿直。 “我早就劝过你,让他不要送外卖了,这个工作本来就很危险。”坐在副驾的许思怡回头道。 以郭冉的分红收入,养一个男人,的确绰绰有余。 “我和他提过,但是他不听。” “为什么不听?”郑晶晶不解,“送外卖那么辛苦,能休息不好吗?” “男人的尊严呗。” 还是许思怡了解男性,一语道破天机。 “啧,就是要面子。你们是恋人,面子有那么重要吗。”虽然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郑晶晶还是忍不住,“跌倒了,那就休息一下,调整好了,再重新爬起来不就行了?现在郭冉又不是赚不到钱,用得着他那么拼命?” 这番话估计不是心血来潮,应该是憋心里很久了,不过郑晶晶终究并不是完全的直肠子,最后一句话还是没说来。 关键是,送外卖一个月累死,也赚不到什么钱啊。 “你如果站在男人的角度去想,就不一样了。”许思怡点评。 “面子就有那么重要吗。”郑晶晶不禁又联想到了本校的某位传奇,“怎么江学长就能不在乎。” 江学长。 要是江辰在这,听到这句称呼,一定会比从那些地区领导嘴里听到江先生,更为满足。 别说许思怡,就连一直安静开车的李姝蕊都忍不住轻笑了下。 “姝蕊,你说的我说的对不对?” 坐在驾驶座后面的郑晶晶扒住驾驶座椅。 “其实……”李姝蕊停顿片刻,“他也是要面子的。” 事发地离天赐资本不远。 二十多分钟后。 帕拉梅拉停下。 李姝蕊透过车窗,看到交警已经到了。 一辆外卖电动车被挪到路边,肉眼可见发生了不小的磕碰。 旁边还停着一辆法拉利。 一个时尚的年轻人倚靠着车门,淡定的吸着烟,与正在与交警焦急说着什么的曲靖形成鲜明对比。 路人围观,指指点点。 “冉冉,他应该没事。”郑晶晶安慰道。 曲靖确实没有大碍。 “可是他好像撞了台法拉利。”许思怡补充。 “那台法拉利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sf90。已经停售了,目前二手市场应该不到一千万。”许思怡到底还是见多识广,也相当的言简意赅。 好一个“不到一千万”。 郭冉推门下车,小跑过去。 她们也立即跟下车。 事发地不是主干道,而是小路,没有红绿灯,应该是抢道或者什么原因,发生了碰撞。 “曲靖。” 郭冉跑到男友身边。 sf90车主看到几个美女,再看到那台帕美,眼神闪过一抹意外,然后慢条斯理的吸了口烟,嘴角轻扯,更加懒散了。 行啊。 现在送外卖的都这么能耐了。 难怪这么牛逼。 “你怎么来了?” 曲靖回头,面露惊讶。 “肖哥给我打的电话。” 曲靖旁边,还有一位外卖员,年纪稍长,也在和一起同交警解释,不出意外就是郭冉嘴里的肖哥。 曲靖恍然,继而朝李姝蕊几女生硬的笑了笑。 “受伤了吗?” 郭冉上下打量,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是女性与女性的不同。 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难堪而狼狈的曲靖心情顷刻淌过一股暖流,笑容温柔了些。 “我没事。” “怎么回事?” 郑晶晶很快询问。 “不要妨碍公务。” 交警同志示意她们走开。 “我是他女朋友。” 闻言,交警同志也出乎意料,惊讶的看了眼郭冉、以及李姝蕊几位各有风情的美女,随即解释道:“你男朋友把人家的车追尾了,全责。” “事发的时候我刚好路过,交警同志,整个过程我都看到了,曲靖正常行驶,是那个人一直在后面按喇叭,可是那么窄的路,曲靖根本没法让,出了路口,曲靖立即让开了位置,可那个人超过去后,居然挡住曲靖恶意刹车,曲靖根本避让不及,这才撞了上去。” 那位肖哥连忙陈明情况,叙述很明了清晰。 “那他是不是追尾?” 交警板着脸问。 肖哥语塞。 “交规规定,追尾就是全责,你们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准备赔偿吧。” 应该是被缠得烦了,交警不耐的道。 法拉利sf90,虽然碰撞并不算严重,只是后保险杠漆面破损,车屁股出现一点凹陷,可是对于一名外卖员而言,全责赔偿,不吝于灭顶之灾。 但是交警同志哪里能顾及这么多,他的职责,就是依法办事。 “还没处理完?” 法拉利车主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好了,您可以走了。” 对待法拉利车主,交警同志就要和蔼太多,看过去的时候严肃的脸上迅速浮起笑容。 这才叫警民一家亲嘛。 “他不能走!” 同样作为外卖员的肖哥立即道,嗓音高亢:“追尾是全责,那他打人怎么算?他故意把人逼停制造事故不说,下车后还不分青红皂白,把曲靖打了一巴掌,难道打人就一点惩罚都没有?” 闻言,郭冉表情一变,看向男友,“他打你了?” 曲靖挤出笑容,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知道女友现在的收入,可还是坚持送外卖,足以见他是一个相当有自尊心的人,但是此刻的现实却是把他的自尊心踩在地上支离破碎。 “你凭什么打人?!” 大致听明白来龙去脉的郑晶晶义愤填膺,扭头,冲法拉利车主怒道。 对方若无其事,甚至是肆无忌惮,刻薄的嘴脸溢满了阶级的优越感,“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我看到了,我可以作证!” 肖哥掷地有声的道。 “啧。” 法拉利车主轻蔑的一笑,“想敲诈是吧?行,去验伤,伤情鉴定结果出来,如果说需要赔偿,我给。” 说着,他看向曲靖,“难怪这么嚣张,行啊,现在送外卖的,都能吃软饭了。” 曲靖默不作声,双手不自觉攥紧。 个人的努力很难去维护想要的自尊。 因为社会往往不会允许。(本章完) 878 姝蕊啊(月初求月票!) 受到长城专送上线的影响,外卖员的地位得到显著提高,作为行业霸主的袋鼠也开始给奔波在城市大街小巷的一线员工提供正式合同,并且缴纳保险。 但那只是人身保险,只能在外卖员发生人身意外时提供保障,并不能适用这种情况。 大几百万的车,哪怕只是简单的钣金修复,喷点漆,费用也是难以想象的。 “帅哥。” sf90车主转头,看到了一位酒红色头发的美女。 “你这车肯定有保险吧?” 许思怡笑容柔媚,相比于郑晶晶,采取了另一种策略。 美女无论在哪,都会享受到优待,sf车主嘴角扬了扬,“什么意思?” “无论是保险赔,还是谁赔,对你来说都是一样,你肯定也不愿意麻烦,要不你报保险,我们也不去医院验伤了,你觉得怎么样?” 郑晶晶不禁看向思怡。 虽然觉得憋愤,但好像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所谓的尊严,值几个钱? 真要赔偿,恐怕曲靖一两年都得白跑,而且就算对方也有过错,下车后动手打人,可看曲靖的脸,就算去医院恐怕也验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转换成简单的算术题。 一巴掌换十几二十万的报酬,该怎么选? 恐怕大部份人都能瞬间得到清晰的答案。 “我当然不愿意麻烦,可是美女,你要弄清楚,交警同志就在这里,认定了他是全责。他是全责,凭什么要我报保险?买保险不用掏钱吗?还是下一年的保费你替我出?” 开得起sf90这样的车,所谓的保费肯定不过九牛一毛,这位没福分体会人间疾苦的车主显然是要故意坑曲靖。 当然。 对他而言,或许只是给枯燥的日子增添一丝趣味,可殊不知他小小的举动,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灾难。 “思怡,别和他说了,我们赔。” 郭冉开口。 sf90车主目光转移,还是那副高人一等的盛气,看着郭冉,似笑非笑的问了句:“你真是这个送外卖的女朋友?” 郭冉没说话。 sf90车主面露奇色,继而叹息了一声:“长得不错,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你说什么?” 郑晶晶眉头紧皱,胸腔中堆积的怒意再度翻涌,导致规模不俗的胸脯起伏。 “要不这样。” sf车主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依次经风情各异的许思怡、郭冉,最后落在冷艳气质的李姝蕊身上。 “你们是朋友吧?” “关你屁事。” 对待美女,这位法拉利车主还是挺有耐心的,大度一笑。 “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玩玩,我车的事,就走保险,怎么样?” 要是之前,只是枚普通学生的郑晶晶或许还不会如此快意恩仇,但是如今已经算是老板一枚的她,有底气了。 “一台车而已,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我们赔的起。” 郑晶晶不禁想到了江辰。 任何事物,都害怕比较。 见得人越多,她越发现江辰的“可爱”。 人家江辰算有钱吧? 可是何曾炫耀过。 财富的多少,确实与品格没有太多关联。 “去做笔录,然后去医院验伤。” 李姝蕊开口,对郭冉道,从始至终,都没正眼去瞧那位sf90车主一眼。 别说现在。 就算以前,她的追求者里甚至都包括孙西余那样的地道东海顶尖大少。 郑晶晶还算客气的。 如果换作李姝蕊。 sf90? 不就是一台破车吗。 被骂其实无所谓,但是像富二代们,最厌恶的,就是被无视的感觉。 尤其对方还是位美女。 看看那位让他最为眼亮却把他当空气的冷艳美女,sf90车主眉头微皱,虚伪的笑容随之逐渐消失。 “验伤?验什么伤?” “你打人了!” 那位肖哥迅速重申。 仗义每多屠狗辈。 虽然只是一名外卖员,但是在财势面前,却并没有选择卑躬屈膝。 “你说我打人,有证据吗?” 哪知道法拉利车主突然改变了口风。 “你刚才自己都承认了!” “我承认了?我承认了吗?” 法拉利车主面露疑惑。 “我们都听到了,交警也听到了。”郑晶晶冷冰冰道。 “交警同志,你听到了吗?” 开着天价超跑的法拉利车主看过去。 面对他的目光,那位交警默不作声,像个无关群众。 “看看,交警同志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不要仗着人多,血口喷人,不然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法拉利车主收回目光,看着曲靖等人,慢条斯理说道,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你……你是不是个男人!” 曲靖的同事外卖员肖哥始料未及,显然没猜到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居然反复无常,如此无耻。 被一个外卖员指着鼻子辱骂,法拉利车主脸色变了,没有了面对郑晶晶等美女时的格局。 他眉眼阴翳,却咧着嘴,“你叫什么名字?” 肖哥被他的气质所慑,情绪慢慢消退,头脑逐渐恢复冷静。 意识到巨大阶级差距的他,一时说不出话。 工作不分贵贱,劳动最光荣。 谁都能朗朗上口,可是又有多少人信? 就算是理论,也是需要平等的地位,可是人家一台车,就足够他干几辈子了。 “难怪现在都在骂你们这些送外卖的,如果不是有这一行,像你们这种臭鱼烂虾,恐怕都得饿死吧。” 被激怒的法拉利车主不再掩饰阶级的优越感,语气极为的尖酸、刻薄。 交通同志充耳不闻, 毕竟他只是管理交通的。 再者说。 也没有规定骂人犯法。 被对方盯着的肖哥面色涨红,显然已经屈辱到了极点,可是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的大声执言。 四十多岁,在这个社会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社会的规则,怎么可能不了解。 在这个金字塔中,他们就是生活在底层的蚂蚁,站在高处的人,可能随便吐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如果不是忍无可忍,以郭冉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激动。 “我说错了吗?” 根本没办法推己及人的sf90车主不再保持乔装的风度。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男朋友送外卖,很伟大?很光荣吧?” “起码他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你呢?如果不靠父母,你觉得你算什么?!” 不提别人,就连郑晶晶许思怡这些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室友,都很是讶异。 在她们印象中,郭冉一直都是很文静的性格,从来没和任何人红过脸,很难想象能从她嘴中听到这样的话。 看来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觉得值得捍卫的东西。 法拉利车主怔住,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对这个观点很是陌生。 微微愣神后,他无声一笑,像是觉得相当的新奇有趣。 “说的没错。” 他点头,压根没辩解的意思,相反一脸光荣道:“不靠父母,我是什么都不是,但是没办法,谁叫我有父母呢。你们父母如果有能力,你们会自力更生?别搞笑了,你们之所以靠自己,是因为自己多自立?只是没有人可以依靠而已。” 话音落地。 即使郑晶晶,一时竟然都没有办法反驳。 是啊。 吃苦从来不是一种美德。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吃苦? 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阴险、最歹毒的赞美,就是把穷人的艰辛和苦难包装成励志故事来蒙骗底层人。 一番话让所有人无言以对的法拉利车主扯出讥讽笑容。 “要怪,回去怪你们父母,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不努力,问问他们为什么那么穷,还要把你们生出来。” 如刀似剑。 万针穿心。 哪怕是本来不太相关的许思怡,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这已经不是针对曲靖和那位肖哥,而是在针对她们所有人。 “你这车多少钱?” 平静的声线响起。 畅所欲言的法拉利车主扭头,哂然一笑。 那位冷艳美女终于理自己了。 “九百八十八万,大满配。” 他详尽的介绍,进一步展示自己的阶层。 李姝蕊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然后朝他走来。 这是要加自己的联系方式? 法拉利车主心想,旋即主动掏出手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李姝蕊走到法拉利车主面前。 对方已经准备好,笑容轻佻,“加吧。” 可是他似乎误会了。 “收款码。” 法拉利车主一怔,近距离注视那张没有太多表情脸蛋,越发认可对方的颜值,同时不明所以。 “收款码。” 李姝蕊重复。 sf90车主不知所谓,但还是把收款码调了出来,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李姝蕊扫码。 旋即。 “叮咚”一声。 “您的银行账号到账10,000,000。” 看着手机里的转账提示,法拉利车主难以置信,瞳孔放大。 都没有找零的李姝蕊放下手机,转身来到郭冉和曲靖身边。 郭冉呆呆的看着她,“姝蕊……” “去把那台车砸了。” 与之对视,受尽侮辱的曲靖咬肌颤动,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转身,走向路边。 那是他的电动车。 旋即。 围观的路人目睹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只见那个外卖员拿起挂在电动车上的头盔,然后走到那台让人退避三舍的超跑旁边,抡起头盔就是一顿猛砸。 “霹雳哐当……” 现在外卖员的待遇确实好了,头盔的质量相当强硬,没几分钟,无论在哪都能让人回头的超跑变得面目全非,四面车窗全部爆裂,车身坑坑洼洼。 路人呆住。 车主呆住。 许思怡等女也失了神。 就算交警同志,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脑袋空白,根本忘记了阻止。 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 发泄一通的曲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等停下来时,拎着的头盔已经完全凹陷。 “呵。” 看着被蹂躏过后的爱车,sf90车主发出一道笑声,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放下手机,五指攥紧,看了看胆大包天的曲靖,没有再冲其发难,而是把目光转移到给他转账的那个冷艳美女身上。 走眼了啊。 “美女,厉害。” 他竖起大拇指。 给他转账一千万,然后二话不说当街把车砸了,这种手段,让他都眼界大开。 佩服。 确实佩服。 “不过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没办手续,这车还是我的财产,你这是故意毁坏他人财产,不是违法,而是犯罪了。” 他好心提醒。 “你想打官司?” 李姝蕊面如止水,不过好歹算是正眼相待。 “不不不。” 法拉利车主摇头,逗逗市井小民用这种手段算是解闷了,可是能轻描淡写掏一千万出来打水漂,再用这样的手段,那就太低级了。 “美女,既然你这么敞亮,那我杜家辉也不是矫情的人,这车,是你的了。”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掏出手机,接连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声调高昂。 “把车都开来,有美女免费为咱们提供换新车服务了。” “姝蕊……” 郑晶晶迅速走了过来。 许思怡也是一样,不过她没有说话。 芭莎舞蹈室确实给她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可是和姝蕊相比,差距还是太过巨大。 眼皮不眨掏一千万帮大家出气。 她猴年马月,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李姝蕊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在许思怡几女的注视中,也拿起了手机。 那个正在呼朋唤友的法拉利车主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 靠父母,天经地义,不丢人。 背景,不就是拿来利用的,难不成当摆设? 所以靠亲朋、靠恋人,靠另一半,也是一样。 “茜茜姐。” 电话接通,本以为姝蕊会给某人打电话的许思怡几女茫然相顾。 金海实业东海总部。 “你要那个干什么?” 越来越端庄的施茜茜皱眉疑惑,间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可是这家伙突然跑来问自己要那个纹身图案,难免感到奇怪。 “以后再告诉你。” 江辰不好解释。 日理万机的施茜茜现在也没有太多精力浪费,懒得多问。 “警方那里应该有存档,让他们调出来就行了。” 言罢。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嗡……” 两人不约而同下意识瞧去。 李姝蕊。 看到来显,江辰愣住,然后抬头。 施茜茜似乎也始料未及,面露诧异。 “看什么。” 随即,曾经要求对方做干妹妹的她旁若无人的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露出优雅而和善的笑容。 “姝蕊啊。”(本章完) 879 第一更 要说神州最有钱的城市,东海一定榜上有名。 “嗡……嗡……嗡……” 伴随着劲爆的声浪,从四面八方陆续汇集的超跑,更是左证了这点。 兰博基尼、迈凯伦、阿斯顿马丁、路特斯……各种汽车杂志上的常客接连亮相,甚至包括一些早已停产收藏大于实用意义的车型,劲爆眼球!震撼人心!就像一场露天的顶级车展! 即使放在纸醉金迷的大东海,这样的场面,也难得一见。 就在一个路人忍不住摸出手机,想要拍照记录的时候,忽然,手机被人拿走。 “不要瞎拍,不然,手给你剁了。” 扭头。 对方笑容满面。 拍了拍这位路人的肩膀,这位开着台世爵c8的富二代还很友好的把手机物归原主,然后朝前走去。 这条街本来就不宽敞,车越来越多,靠边排成一条直线,不知道的,恐怕以为是哪个超跑俱乐部在搞聚会。 “你要是拿兄弟们逗闷子,那你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打肿脸充胖子、租车装有钱的人数不胜数,但那位sf90车主显然不是这种类型。 “放心,没好事,我怎么可能把大家叫过来。” 一个电话便造成一场超跑聚会的sf90车主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实力,他没事人般,笑呵呵和到场的朋友们打招呼。 “你这车……” 那台不堪入目的sf90不可避免的被注意到。 即使是这些见多识广的富家子弟都不禁感到惊奇。 “有位美女出钱把我这车买了下来,然后砸了,牛掰吧。” 杜家辉,也就是sf90车主给一帮哥们解释。 “扯犊子呢?” 有人难以置信的嗤笑。 “扯什么犊子,不然我叫你们过来干嘛呢。” “那美女呢?在哪?” “喏。” 一道道目光朝李姝蕊等人看去。 许思怡不再能说会道。 仗义执言的肖哥此时呼吸都不太顺畅。 众生平等。 说起来轻松。 可是当一台台价值连城的超跑鳞次栉比的停在面前时,有多少人,还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卑不亢? “确实长得不错,这几个都在水平之上。” “你车真是被她砸的?” “钱已经给你了?” 不出意外。 这帮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应该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 “给了,直接转的账,一个字,豪气!” sf90车主杜家辉在一帮哥们的围绕中,看向李姝蕊,扬起笑容。 “美女,你不是喜欢砸车吗?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叫。” 即便是嫉恶如仇的郑大美女,审时度势之下,也没有莽撞继续与对方发生争执。 有钱,很多时候还真的了不起。 譬如现在。 或许很难去分辨每一台车的具体价值,但路边这一台台加起来,估摸得上亿了。 “到底什么情况?” “一个送外卖的把我追尾了,全责嘛,赔钱就了事,结果这几个女的就来了。” “这几个女的是送外卖的叫来的?” “嗯。” “现在送外卖的这么能耐了?” “别小瞧送外卖的,哄女人挺有一套的。” “你最好先问问,那妞什么来头,这么大底气,肯定不是一般人。” 一人开口,手腕上戴着块理查德米勒,来得时候开的是台v8的福特,从这一点,就看出他与其他人不同,非常有个性,不随大流,追求小众。 “你们谁认识?” 杜家辉于是问了一嘴。 “眼生。” “没见过。” 皆是摇头。 杜家辉也没往心里去。 他当然也心知肚明,那妞肯定来头不一般。 千来万不当回事,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可不是普通人又怎样? 他、以及他这些哥们,哪个又是一般人了? “美女,还砸不砸?是不是太多了,觉着累?没关系,只要你发个话,让那两个送外卖的叫些人来,帮忙砸。” 杜家辉和颜悦色。 “曲靖,要不让你的朋友报警吧。”肖哥凑到曲靖旁边,小声说道。 曲靖嘴角扯了扯,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肖哥,你先走吧,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肖哥欲言又止,当他随之情不自禁看向四周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 报警。 交警已经又来了几位。 现在正在管理围观者、疏导交通呢。 毕竟这片区域不是主干道,没说不允许临时停车。 “曲靖,那我先……走了。” 肖哥面露歉意,声音极低。 伸张正义,有时候是需要代价的。 而且这个代价,往往可能承担不起。 他和曲靖只是同事。 同时。 他还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肖哥,谢了。” 曲靖真挚道。 就在肖哥打算离开的时候,杜家辉注意到了他。 “喂,那个送外卖的,让你走了吗?” 肖哥身形一顿。 “急着去送外卖?刚才怎么不急?你不是声音很大吗?怎么?变哑巴了?” 肖哥紧紧咬牙,脸色青白不定。 “想走是吧?把你头盔拿着,帮那位美女,砸车,砸到她满意了,你就可以走了。” 郑晶晶胸口起伏,忍无可忍,“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 “我过分吗?” “我只是满足这位美女而已。” “她不是喜欢砸吗?那就砸个够。” 杜家辉笑呵呵。 “美女,抓紧时间吧,大家都很忙,也别让人家警察同志太辛苦,砸完了好撤。” 众目睽睽之下,李姝蕊像是被逼到了死角,无路可退。 就在这个时候, 一台商务车不急不缓的驶入这条街,在一排超跑的映衬下,颇为不协调。 “呵,还真热闹。” 车内。 很久没经历这种场面的施茜茜望着窗外,面露感慨,眼中透着缅怀。 司机停车。 还没几秒。 就有人敲车窗。 “赶紧走,这里不许停车。” 车窗放下。 原来是尽忠职守的交警同志。 可最后。 商务车还是没有开走,顺利的停了下来。 看着尴尬退让的交警,以及堂而皇之停在那的黑色商务车,这帮每天睁开眼想必就是怎么找乐子的富二代们莫名都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我怎么忽然有点胸闷。” “巧了,我也是。” …… 不提别人,就连杜家辉本人,一样感同身受,他的眼中,好像有缕缕黑气从那台商务车里往外弥漫。(本章完) 880 风采依旧(求月票!) 其他车都是迅速通过,这台与众不同的奔驰商务车不禁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姝蕊,是你的朋友么?” 许思怡小声的问。 刚才对方打了电话。 而且那些富二代,都是开跑车来的。 “嗯。” 李姝蕊应了一声,“你们应该也认识。” 她们也认识? 许思怡等女对视一眼,皆莫名其妙。 商务车的司机推门走了下来,旋即来到后排,弯腰拉开车门。 随后。 不明所以的许思怡几女微微一愣,竟然还真的觉得下车的女人隐约眼熟。 李姝蕊走过去。 “她是不是……姝蕊过生日那次……” 还是郑大美女记性好。 经过她的提醒,许思怡和郭冉立即反应过来。 对啊! 她不是当时在姝蕊生日上,将那枚血钻摔碎,并且还向姝蕊索赔八千万巨款的那个刁蛮名媛吗?! 还没等她们消化,继那个名媛之后,江辰也从车里钻了下来。 虽然压根不清楚这几位现在的人物关系,但是看到江辰,许思怡几女不约而同都放下了心,甚至可能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这种心里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辰同志好像能够给人带去安心的力量了。 “茜茜姐。” 李姝蕊走到车边,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施茜茜也是一样,笑容那是个亲切。 这般和谐画面,看得江辰同志是眼皮直跳。 不提许思怡她们始料未及,连他都有些无所适从。 见李姝蕊看来,江辰同志很快解释道:“我找她问点事。” “什么情况?”施茜茜询问。 李姝蕊简略的叙述原由。 看着那一台台奢华超跑,江辰安静旁听,没插话。 虽然不知道女友为什么会选择给施魔女打电话,但既然是找的施茜茜,而且施茜茜也来了,那他就不应该越俎代庖了。 事情的脉络很简单,并不复杂,而且李姝蕊也不是胡说八道的性格,客观公正,就连自己转账砸车的事都陈述得一清二楚。 听到女友这么“霸气”,江辰不禁挑了挑眉。 施茜茜也是目露异色,看着自己欲认的干妹妹,像是越来越喜欢。 不得不承认。 这女孩子。 颇有她当年的几分风范了。 只不过其中还是有些细微差别。 如果是她,哪里会转账付款。 听完李姝蕊的叙述,施茜茜看向那帮富二代们。 “那台车是谁的。” 她指向面目全非的sf90。 “我的。” 杜家辉压住内心莫名其妙的沉闷感,高声应道。 江辰看向正主。 长发工整挽起的施茜茜同样打量起对方,应该是不认识,清淡的问了句。 “你妈是谁?或者,你老子是谁?” 话音落地。 街头倏然一静。 杜家辉也是呆住,或者说,懵了。 摇人嘛。 很正常。 谁不认识几个朋友。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他碰到的女性,竟然一个比一个跋扈! 你妈或你爸是谁。 真是 ——直插要害啊。 车被砸其实还好,毕竟提前转了账,可是一开口就问自己爹妈,这无疑是对自己的彻底蔑视。 虽然对方一副商务打扮,但能很清晰的看清年龄不会太大。 杜家辉沉下脸,当即要回以颜色,可是有人却猛然用力拽了他一下。 那句“你爹妈又是谁”,导致梗在了喉咙。 杜家辉下意识转头。 是戴理查德米勒那哥们,正紧紧盯着施茜茜,面色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峻。 “你干什么?” 杜家辉甩了甩胳膊。 “那是茜茜姐。” “什么茜茜姐?” 杜家辉不明所以。 “嘶……好像真是茜茜姐!” “你是说金海那位?” 嗓音都出现了抖动。 杜家辉不解的看向左右,然后皱起了眉。 只见他的这些哥们,不知道抽什么疯,莫名其妙的开始退后,把他一个人空了出来,并且看向他的眼神,异常古怪,像是充斥着……怜悯。 “茜茜姐是谁?” 富家子弟,没有蠢货,杜家辉察觉到一丝端倪。 “你一直待国外,没回来多久。茜茜姐是金海施家唯一继承人,你要是早些年回来,应该会认识她,可是她现在已经正式接管金海实业了。” 姐不在江湖。 可江湖还流传着姐的传说。 这位戴理查德米勒的富二代还算有义气,不过也不多,说完,也松开了手,并且同样开始后退。 这下好了。 刚才还兄弟众多的杜家辉周围一片空旷,像是染了传染病的瘟神,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 杜家辉晃神,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他常年在国外待着,确实没和所谓的“茜茜姐”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对方做过哪些辉煌事迹,但是作为东海人,金海实业的大名,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你没有父母,还是聋了?” 施茜茜再度开口。 虽然退出江湖,但是这般风采,实在是不减当年啊。 “干妹妹”头一回喊自己来撑台,于情于理,都得好好表现。 或许是天气过热,在大街上站了太久,这下子轮到杜家辉开始额头冒汗了。 他终于体会到刚才他要回话时哥们阻止自己的良苦用心。 不能回答。 实在是不能回答。 如果报出父母,会把父母也给连累进来。 看着这幅荒诞的画面,外卖员肖哥表情呆滞。 难道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施茜茜并没有去为难一个聋哑人、或者说可能无父无母的孤儿,吩咐司机,把交警叫了过来。 “喊拖车来,既然他们这些车都不想要了,拖粉碎厂吧,省的堵在这里阻碍交通。” 交警同志汗如雨下,嗫嗫嚅嚅,不知所措。 施茜茜环视一圈,“你们有没有意见?” 一帮恣意人生的富二代就像同时哑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你们应该认识他父母,是他喊你们来换新车的,如果他不肯兑现,去找他爸妈要,如果他爸妈不给,告诉我他爸妈是谁,我帮你们去要。” 整个街头一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江辰现在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当初像孙西余那样的东海顶尖大少,都对这个魔女避让三分了。 虽然被迫回家继承家产,退隐江湖,可一旦出山,风采依旧啊。(本章完) 881 来日方长 一台台平头百姓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超跑就这么被拖走。 关键处于特权阶级的车主们都眼睁睁看着,没任何反应。 “吃饭去吧。” 施茜茜俨然无事发生,等最后一台大牛离地而起,才笑着开口。 那台sf90也没能独善其身,一样上了拖车,难逃一劫。 “我去和我朋友说一声。” 施茜茜点头。 李姝蕊转身,走向许思怡等人方向。 “你们先回去吧。” 外卖员肖哥就别提了,魂不舍设,三观应该早已崩裂,就算认识李姝蕊的曲靖,也是心神震荡。 这么一大帮富家子弟拧在一起,得是多庞大的势力? 可结果竟然被吓得硬生生一声不吭。 他不是不知道女友的室友非同凡响,但也没想到如此恐怖。 “姝蕊……” 郑晶晶张了张嘴,也有些神思不属,但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李姝蕊将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 许思怡接过,“听姝蕊的,我们先走吧。” “你们开姝蕊的车,我和曲靖一起。” 郭冉道。 许思怡点头。 “肖哥,走。” 曲靖拉着女友,走向自己的电动车时,看了眼李姝蕊,目露感激,却没有道谢。 两辆电动车一前一后迅速离开。 郑晶晶与许思怡也上了帕拉梅拉。 直到他们都平安离去,李姝蕊才转身,走回商务车旁,与施茜茜江辰一同上车。 而关于这一切,一帮鲜衣怒马的富家子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就像一帮摆设,没做出任何举动。 人也走了。 自己的车也被拖走了。 只留下他们,在街头凌乱。 最悲催的,还是呼朋唤友那位sf90车主杜家辉。 作为一切的起源,大家的车被拖,他自然责无旁贷。 这么多车,之前到手的一千万,肯定是不够赔的。 实在是太歹毒了。 明面上看似没有继续刁难,可实际上却分明让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但即使知道对方用心险恶,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和金海实业叫板? 抱歉。 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勇气,或者说,有清醒的自知之明。 社会就是一个金字塔。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戏耍低层人,同样,站在他上面的人也可以戏耍他。 “呼……” 目送商务车消失在视线中,杜家辉没有忿恨,相反轻轻呼了口气。 当然。 他的脸色还是挺黑,表情比较难看,毕竟现在还有一个巨大的烂摊子需要他处理。 不用去观察,杜家辉可以明确的感知到左右背后,有无数目光正紧紧盯着自己。 ……正是来自被他电话叫来的哥们。 是兄弟就来砍我。 此时此刻,平白无故丢了台爱车的这些哥们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 自己为什么非得和一送外卖的过不去? 杜家辉已经在后悔。 可是思来想去,他觉得责任并不在自己身上。 谁他妈想得到这年头送外卖的,有这么大的背景? “家辉,你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二话不说就赶来了,这是大家拿你当兄弟,可你倒好,拉着我们往火坑里跳是吧?” 终于。 有人不冷不热,率先发难。 在场的没一位穷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实现了财富自由,但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费了不少心血的爱车就这么被强行拖走强行报废,不提肉疼,起码难免得恼火。 金海实业,他们招惹不起,所以总得找个背锅侠不是。 “家辉,兄弟们平时没有害过你吧?” 周围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杜家辉额头冒汗,如临大敌,与此同时,内心万分的委屈。 但委屈归委屈,他好像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为自己辩解。 虽然目前的情况不是他所愿,可的确是他引发的。 “说说,这事怎么办吧。” 面对一道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有苦难言的杜家辉清楚的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今儿个自己恐怕很难安全的离开。 虽然不至于真的砍他,但挨一顿打,或许是少不了的。 “是我叫大家来的,我一定会负责。” “负责?你怎么负责?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上茜茜姐的名单,如果真被茜茜姐记住,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要是以前,施大魔女或许不介意挨个记下来,一个个收拾,但她现在大抵是没有这份精力了。 “大家冷静点,茜茜姐已经不是当初的茜茜姐,她现在继承了金海,哪有功夫来和我们计较,她既然走了,说明这件事到此结束了。” 还是有人讲义气的。 原来又是戴理查德米勒那哥们。 “没错,荣生说的对,她要是不肯善罢甘休,哪里会离开。”杜家辉急忙附和。 “那我们的车怎么办?” 车既然被拖走,肯定回不来了。 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见识过东海一霸茜茜姐往昔的风采,但没见过,肯定听说过。 既然刚才已经放话把车拖去粉碎厂,那就肯定不会给他们留半个零件。 “我的车现在已经绝版了,家辉,你说吧,怎么处理。” “大家的车我肯定会赔,不管多少钱。大家务必放心,只不过现在我……资金可能不太够,希望大家能够允许我先赔付一部分,剩下的请给我一点时间。” 富二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拿我杜家辉的人格发誓,而且我也跑不掉,对吧。” 杜家辉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实际上心里已经在滴血。 这么多车,而且一些还是已经停售的车型,价值没法估量,但是他别无选择。 这么一大票人,或许人家金海实业无所谓,可是他得罪不起。 父母肯定不敢告诉,至于后面怎么筹钱,现在顾不得想了,先稳住人心,保平安要紧。 “别说大家不信你,就按你说的,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钱赔给大家,这件事就算没发生过,不然,别怪兄弟们不讲感情了。” “行,谢谢兄弟们。” 杜家辉强颜欢笑。 …… 一家法式餐厅。 江辰同志理所应当的坐在了女友旁边。 对此,施茜茜视若无睹,没发表任何意见。 “那一千万我转给你。” 虽然人家还没答应,但已经有当姐姐的大气了。 李姝蕊当然不可能收这笔钱,立即摇头拒绝,“我怎么能收茜茜姐的钱。” 江辰同志默不作声,理智提醒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随便插嘴。 老祖宗早就说过,祸从口出。 “不是我的,稍后我会从那个人身上把钱要回来。” 搞了半天,连人家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 不过也是。 被她一个名号就吓得一声都不敢吭,这样的人,确实没资格入她的法眼,姓什么叫什么,重要吗。 李姝蕊虽然冷艳,给人的感觉难以接触,可实际上还是通情达理的,这一点,从认识开始,江辰同志朝早有体会。 就提第一次在酒吧“请”她喝酒,结果人家转头就把钱送了回来,单单就这一件事,多少女性能够相提并论? 起码对面这魔女肯定是不如的。 江辰至今还记得对方的经典名言,每每想起,都觉得振聋发聩。 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还? “我砸了他的车,赔他钱是应该的。” “还是姝蕊妹妹讲道理。” 施茜茜赞赏,话是对李姝蕊说,但眼神,却是瞟着江辰。 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感觉,但江辰浑身都不自在,尤其那声腻到发齁的“姝蕊妹妹”,更是让他百感交集,于是他端起水杯喝了口,定力非凡,还是贯彻沉默是金的处世原则。 “接下来你来?” 施茜茜看向江辰,不再给他装聋作哑的机会。 是嘛。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总是要面对的。 “你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你的处理方式不错。” 江辰为其点赞。 简而言之一句话。 恶人还需恶人磨。 对付那些无所事事闲的蛋疼的富二代,只有施茜茜这样的人物,才最为合适。 “那小子打了姝蕊妹妹的朋友,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这是要拿人家“祭棋”啊。 不知道可怜的sf90车主在这,会作何感想。 谁叫他运气不好,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正好碰到了施大小姐想在“妹妹”面前好好表现。 “你还想怎么样?” 江辰笑问。 他当然一眼就看穿了这魔女的歹毒。 拖走人一帮兄弟的车,致使其吸引仇恨,犯下众怒,沦为众矢之的,现在只怕正为如何向朋友交代而焦头烂额,难道还不够惨? “我最讨厌的,就是欺负女人的人。” 施茜茜不急不缓道:“所以要让他得到深刻的教训。那些车加起来的价值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应该很难掏出这笔钱,所以,给他放贷就好了。” 江辰挑了挑眉,不禁都有些心惊。 这魔女以前跋扈归跋扈,但也都是直来直去,看你不爽,当场就发作了,哪会如现在这般……城府叵测。 “我们是放正规贷款,不是高利贷。” “你要是不做,我来。” 施茜茜轻描淡写。 “茜茜姐,算了,我朋友也没受到太大的伤害。” 还是李姝蕊比较有面子,闻言,施大小姐终于息怒。 “既然姝蕊妹妹说算了,那就算了。” 那位应该还在绞尽脑汁琢磨怎么筹钱的sf90车主肯定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形中逃过了一劫,不然真让施茜茜付诸行动,那他恐怕得倒大霉。 不过施大小姐眼下一口一个“姝蕊妹妹”,叫的真的是格外自然和顺口啊。 “姝蕊妹妹,你现在在学校应该没什么事了,就等着毕业了吧?” “差不多。” 李姝蕊点头。 “既然你这样,要不你来给我当助理吧,放心,不会让你干什么活,很轻松的。” 江辰发现,在她那位上初中的表弟面前,这魔女好像都没这么和蔼亲切过。 那小子应该从小打到,内心都在渴望一个像这样的姐姐。 “等等,你怎么挖墙脚挖到我这来了,姝蕊现在是天赐的总经理。” 江辰知道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 “有什么影响吗。可以先来金海实习一段时间,也不用太长,对你回天赐,肯定有很多好处。”施茜茜看着李姝蕊道。 关于他的说的这点,江辰倒是没法否认,毕竟天赐资本虽然度过了最艰难的起步期,步入了正轨,但是距离在民企里执其牛耳的金海实业,还是存在相当大的差距,两者不是一个量级。 在金海这样的企业,学的东西肯定会多,成长也会快捷。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江辰怎么可能眼睁睁的让女友羊入虎口,以前倒还好,可现在施大魔女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我经常不在东海,天赐需要她照看。” 江辰知道只能由自己代为拒绝,李姝蕊不适合开口。 “你还知道你总是不在。你觉得总是让姝蕊妹妹独守空房,合适吗?她今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还不是因为你靠不住。我让她来金海,也是方便照应。我是在帮你。” 施茜茜有条不紊,说的是头头是道。 “……” 江辰嘴唇动了动,却无言以对。 “茜茜姐,天赐现在缺人,多谢茜茜姐的好意,金海我肯定没法去,不过我相信,我们两家以后肯定少不了合作的机会,到时候,我再找茜茜姐学习。” 江辰扭头。 人确实是环境的产物啊。 谁能想象在学校高冷的院花女神,也会有如此圆滑的一面。 施茜茜绽放笑意。 “说的也对,来日方长嘛,确实不用着急。” 两位如假包换各有擅长的美女相对而坐,相映成辉,可是唯一陪坐旁边的男同志却心神不宁,食之无味。 他记得,李姝蕊确实和他提过,施茜茜骚扰过她,可什么时候两女的关系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说是趁他经常“外出”,被撬了墙角? 这个年代,莫非不仅得防男人,连对女人也得有所防备了?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女,江辰发现自己好像倒是成为了局外人。 身边的人能够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乍一看,好像是件好事,可怕就怕,这一切只是虚伪的假象。暴风雨来临前,也总是相当的宁静啊。(本章完) 882 代理人战争 春秋华府门口。 商务车停下。 “真不用送你们进去?” 施茜茜说这话的时候,江辰同志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车门打开了,“不用了。走走路有益健康。” 施茜茜笑,“你是懂养生的。” 江辰已经开口,李姝蕊自然不好再多说,道谢道:“麻烦茜茜姐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真是不见外啊。 江辰权当没听见,李姝蕊也没有任何异样,二人下车。 “晚安。” 施茜茜坐在车里挥手。 “注意安全。”江辰关上车门。 商务车重新启动,汇入街道,与车水马龙重新融为一体,逐渐消失不见。 “其实她不是一个坏人。” 望着商务车离开的方向,李姝蕊轻声道。 好与坏,从来没有绝对的定义。 不同的角度去看,会得到甚至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确实不是一个坏人,但肯定也不是一个好人。” 江辰客观公正。 “她可是你亲密的合作伙伴,你这么说人家,合适吗?” 李姝蕊偏头,那张冷艳的脸,似笑非笑。 “我又不是在批评她。现在好人可不是一个夸人的词。” 江辰牵住对方的温软的手,“进去吧。” 李姝蕊小鸟依人,乖巧的被牵着,走进春秋华府,哪里还有之前在街头转款砸车的派头。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江辰尽量不动声色的问,就像闲聊。 路灯很亮,绿植葱郁,不像住宅区,倒像在生态公园里散步。 “认识快一年了,能不熟吗。” 江辰哑然。 的确。 算算时间。 从生日碰面开始,说认识一年,确实没有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们之前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江辰尽量委宛。 他显然是一个极富内涵的人,可同样,李姝蕊的灵魂也绝不肤浅,所以两人的对话,十分奥妙。 “我和她,挺有缘的。” 李姝蕊轻笑着说道,一般人绝对听得云遮雾绕,可江辰同志心有灵犀。 他忽然想笑,好在及时忍住了。 这话没错。 确实挺有缘的。 之前。 两人就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情敌,可现在孙西余退出了舞台,但她俩的角色却好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等等。 自己的理解,貌似有问题。 她俩现在怎么能叫情敌。 江辰迅速掐断思绪,“缘也分幸与不幸之说,不幸的缘分,那就是孽缘。当初你生日,你也见识过她的脾性了,今天怎么会想着给她打电话?” 对此,江辰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觉得自己靠不住? 不应该吧。 不是自负,现在收拾一帮富二代,不提轻而易举,至少也是反掌之劳,如果是他们父母,或许还算得费点力气。 “茜茜姐之前不是东海有名的名媛吗?我觉得她处理这件事,可能更方便一些。” 李姝蕊给出解释。 有一定道理。 但无疑并不充分。 江辰看了眼女友自然的侧脸,着实猜测不到对方心里想些什么。 “茜茜姐。” 他念叨了一句,然后玩笑道:“真打算认位干姐姐?” “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李姝蕊接话。 江辰莞尔。 想想,今天那魔女的表现,确实能给人提供爆棚的安全感,可是别忘了,那魔女今非昔比,以前的她,还经常被情绪主导,可现在的她,应该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别忘了,她现在是一个资本家,你知道资本家的特质是什么吗?” “是什么?” 李姝蕊偏头,目露好奇。 “……” 江辰沉默,哪里不清楚对方是明知故问。 他随后叹息一声。 “看来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李姝蕊唇角上扬,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开始汇报:“这段时间,她约我逛街两次,看音乐会两次,约吃饭三次……” 江辰错愕,继而哑然失笑,“怎么不和我说?” “我之前和你说过啊,可是好像没有效果。” “……” 多少还是替江辰同志留了点面子。 江辰哑口无言。 的确。 在得知那魔女要认李姝蕊当干妹妹时,他就正告过对方,可结果显而易见,没起到任何效果,对方我行我素,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在担心什么?” 李姝蕊主动牵紧男友的手,柔声的问。 江辰筹措言辞,旋即真心实意般感叹道:“……我担心她的性格作风会影响到你啊。” “我是一个成年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听到了,她还打算放高利贷赶尽杀绝,多心狠手辣。这样的危险人物,还是保持拒绝为好。” 人生在世,看来谁都没法免俗。 就算以江辰同志的素养,也免不了在背后说人坏话。 “可是躲不掉呢?又该怎么做?” 李姝蕊问。 “……” 江辰再一次无言以对。 李姝蕊抿嘴一笑,缓缓吁出口气,“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起码她肯定没有恶意的,对吧?” 对吧? 江辰默然不语,没法回答,借着路灯和天光,隐看到了一栋白色别墅的轮廓。 别墅内依稀亮着灯。 江辰同志内心越加兵荒马乱,牵着女友的手,“走这边。” 逃避固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起码可以把问题延期啊。 ———— 天赐资本。 江辰坐在老板椅上,望着窗外,神情忧郁,时不时一声轻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施小姐来了。” 进来的是罗鹏。 江辰扭头,旋即就看到施茜茜不经允许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 “施小姐,你们聊。” 罗公子多有眼力劲,冲金海代理董事长礼貌的笑了笑,随即迅速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你这老板当的可真清闲,大上午在公司晒太阳,怎么不加把躺椅。” 施茜茜摘下墨镜。 江辰全然当没听到,以德报怨,招呼道:“坐。” 施茜茜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萎靡不振的,昨晚没休息好?李姝蕊把你折腾狠了?” 这个“折腾”,正经吗? 江辰控制自己不要多想,“最近有点低血糖。” “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啊。” 施茜茜嘴角翘起,眼神耐人寻味,“也不是天天在一起,难道都吃不消?” 这下子想控制也没法控制了。 江辰严肃表情,“这是在公司。” “装什么正经,李姝蕊经常独守空房,我不相信你回来她会放过你。” “……” 扯扯别的话题,江辰还能与之过上几招。可是聊这种段子,他只能甘拜下风。 “无不无聊?” “男欢女爱是人伦天道,怎么算是无聊,不过你还是得做好安全措施,你们现在都还年轻……” 眼见越说越离谱,江辰赶忙将至打断,“我没时间陪你聊天。” “你不是很闲吗?有功夫晒太阳,和我说两句话,就耽误你了?” 挖苦了几句,施茜茜终究没再东扯西拉,毕竟时间对于她而言,也相当宝贵。 她从小巧的手拿包里取出一张打印纸,放在办公桌上,推了过去。 “你要的东西。” 江辰拿起来,低头瞧去。 尘封的记忆死灰复燃。 类似樱花的图案跃然纸上。 “这么快。” “江总交代的事,我能不上心吗。” 江辰没搭理她,认真端详。 “你是不是又在谁身上看到了类似的纹身?” 施茜茜询问,确实思维敏捷。 江辰并没有立即回应,仔细观察。 施茜茜也安静下来,没再打扰。 “问你个问题。” 江辰抬头,“你说身上有这个纹身的人,就能判断一定就是间谍吗?” 施茜茜摇头,“不能,这个纹身并不复杂,拿着图案去任何一家纹身店都可以纹。” 江辰若有所思。 因为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他只能判定香田熏后腰上的纹身和纸上的图案颇为相似,但不能确定百分百一样。 而且就像施茜茜所说的一样,不可能简单的因为一个纹身,就草率的给人冠上罪名。 “你不会真的又发现了和当初……” 江辰没解释,“这张纸留给我。” “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如果真发现类似的人,直接通知警方,他们会找出答案。” 施茜茜提醒。 确实不一样了。 情绪都不再会那么直接的表现在脸上。提起差点害死自己父亲的黑手,也没有太多愤怒流露。 “我知道。” 施茜茜看向那张纸,“其实间谍一直存在,并不罕见,在神州活动的外国人,特别是东瀛人,包括企业在内,70%都是间谍。” “70%?” 江辰惊讶,始料未及。 施茜茜神色平静,“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爸说的。” 施振华那等人物,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间谍这个词,看似只存在于影视剧里,可或许现实生活中说不准某一刻就曾经擦肩而过。 “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有钱,有权,或者一些有关键职能的人,都会成为间谍渗透的目标,以你现在的层次,说不准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我该说惶恐,还是该说荣幸。” 江辰笑。 “不过呢,我觉得那些间谍还是不要在你身上白费力气,就算所有人都被策反,你也不会。” 轻描淡写间,却是无上的赞誉。 江辰无比欣慰。 “还有。” 施茜茜停顿了下。 “什么?” “袋鼠已经跟进,宣布对一线外卖骑手提供保障住房。” 江辰眉头微皱。 “他们这是摸着你过河啊。”施茜茜揶揄。 金海也是长城的股东之一,她当然有理由关心,“并且他们比你的速度还快,在对外宣布的当天,相关的房产部门就同时成立了。” 袋鼠抄他的作业。不是一次两次,长城专送上线以来的各种福利,都被袋鼠依葫芦画瓢,譬如提高基础工资,提供保险,唯独保障房这一条,袋鼠选择性忽略。 毕竟袋鼠家大业大,不比刚上线的长城专送,底下的外卖员高达几百万之众,真要提供保障房,成本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哪怕是以袋鼠的体量,也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所以江辰提出这个保障房福利,相当的刁钻,可哪知道对方居然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进。 这是气昏了头,还是失了智? “目前袋鼠已经开始在一线城市拿地,号称第一期将提供十万套住房。” “袋鼠突然间哪来的这么大的魄力?” 江辰不禁疑问。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战了,几乎是选择破釜沉舟。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个政策一旦实施,袋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着急,毕竟有前提条件,等外卖员达到规定年限,起码还有几年缓冲,可袋鼠不一样。 袋鼠笑傲江湖了这么多年,旗下高工龄的外卖骑手比比皆是。 而且。 他有舔狗金兜底,袋鼠呢? 就算有万亿的市值,一样可能把自己玩死。 “忘了,饱了么与袋鼠合并了,袋鼠的魄力,是河马给的。” “河马给袋鼠注资了?” 施茜茜点头。 江辰始料未及,压根没法理解。 主动放弃坐山观虎斗的机会送出饱了么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出资帮曾经的竞争对手。 关键即使对于河马来说,解决百万级别的外卖员住房问题,也绝对不是一笔无足轻重的小数目。 “其实也不是很难理解,你之所以下注外卖行业,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个行业的辐射范围,而且河马应该早就看长城不爽了,资助袋鼠,大抵是想打一场代理人战争。” 好一句“代理人战争”。 施茜茜的这个形容,堪称精妙绝伦。 “我有一个建议。” 江辰注视她,“你说。” “现在袋鼠已经被拖下水,反悔都来不及了,员工保障房工程,足够他们伤筋动骨,你只需要再拖一年半载,就可以撤场了。” 江辰瞳孔凝了凝。 “你是让我放弃外卖业务?” 施茜茜点头,“及时止损。” 这个计策,不可谓不歹毒! 并且按照正常逻辑,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袋鼠已经亮明了态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要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可关键是…… 某人不是一个正常人。 “河马既然非要凑热闹,那就一起打。” 青出于蓝的施茜茜发愣。 她本以为袋鼠与河马都已经疯了,可眼前这家伙,好像病得更加严重。 (本章完) 883 抄作业 一线城市。 十万套住房。 哪怕是自己建,预投入成本起码也上了千亿。 袋鼠的总市值才多少? 已经不能说是下了血本了。 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式。 而且这么一来,对本就风雨飘摇的房地产市场,更是一记重拳。 据说袋鼠这个举措一出,最先受到影响的,倒不是作为竞争对手的长城专送,反而是房地产企业。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隔山打牛。 江辰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翻滚的云海。 河马和袋鼠此举,真的仅仅只是针对长城专送吗? 雪白的空客划破长空,逐渐下降高度。 机场外。 道姑妹妹注视着出口方向,孤零零的站在车旁,任由四面八方的路人打量,一动不动,面如止水,仿佛精致的雕塑。 牛仔裤,小白鞋,长袖衫,明明相当普通的日常搭配,可却被她硬生生穿出大道至简的时尚感觉。 人靠衣装? 其实反过来说,也未尝不可。 “美女,在等人?” 终究还是不缺乏勇士的。 在只是远观的行人中,一位男士朝端木琉璃走近,他刚才明明已经离开,中途却折返了回来。 道姑妹妹不出意外将之无视,睫毛都没动一下。 “美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 这位男士尽量作出和善的笑容,看着那张全方位无死角的脸,眼里的惊艳之色难以消退。 端木琉璃依然不为所动,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绝色躯壳,眼睛始终只看着一个方向——机场出口。 敢于在这种场合搭讪的人,肯定不会脸薄,这位衣冠楚楚的男士没有知难而退,很有毅力的继续努力道:“美女,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她不会说话的。” 终于有了回应。 不过却是来自背后。 这位男士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微笑的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们……认识?” 江辰礼貌的点头一笑:“她应该是在等我。” 这位男士尴尬。 单从这个表情,就说明他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 “抱歉。” 江辰不以为意,大家都是男同胞,给予充分理解。 自然不可能再继续纠缠,就在要走的时候,那位男士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她……” 江辰同志没有回答,只是耐人寻味的轻轻叹息一声。 对方心领神会,再看向绝尘绝尘的道姑妹妹时,眼中满满的都是遗憾和惋惜。 目送对方离开,江辰同志这才看向道姑妹妹,诧异问:“你一个人来的?” 道姑妹妹看着他,唇瓣轻启,“你为什么骂我。” “……” 江辰微怔,然后无辜的笑问:“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道姑妹妹注视着他,眼眸清澈见底。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负罪感没来由翻滚来袭。 学习能力真快啊。 没想到对方能听懂的江辰解释道:“我不那么说,人家不会轻易离开。” 端木琉璃没有作声。 “你不会一个人来的吧?” 江辰往旁边的轿车看了眼,隐私玻璃,也看不清车内。 作为修道之人,道姑妹妹自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没有计较,点了点头。 江辰诧异。 道姑妹妹是一个成年人,当初能从兰佩之的四合院徒步找到阿房宫,现在在京都也待了一段时日,能够找到机场,不值得奇怪,可关键是…… “这车哪来的?” 这好像是一个白痴才会问的问题。 但道姑妹妹并没有把他当白痴看,眼神纯净,一板一眼回答道:“我开来的。” “……” 江辰看着她,“你会开车了?” “嗯。” “……” 适应能力真是快啊。 江辰记得,对方刚下山的时候,连地铁都不会坐,一段时间不见,竟然连车都学会了。 “厉害。” 江辰表示赞叹,继而道:“走吧。” 既然道姑妹妹现在学会了开车,那他便心安理得坐上了副驾,只不过看着对方系上安全带的样子,江辰没来由觉得好笑。 轿车平稳启动,离开机场。 “谁教你开车的?你师姐?” 江辰闲聊。 可是道姑妹妹比他还要遵守交通规则,开车相当专注,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腰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分心,自然没有他。 见状,江辰也没再打扰人家,开始闭目养神。 忽然间。 车速慢了下来。 想着事情的江辰睁开眼。 原来前面在搞检查。 毕竟这是在京都。 得习惯这一点。 车流的速度受到影响,一辆辆慢慢的往前挪, 轮到江辰这一车。 “身份证。” 坐在副驾的江辰主动配合,掏出证件递给车外的交警。 道姑妹妹也是一样。 她可不是黑户,下山时携带的行李除了一把剑,就是一张证了。 检查过后,交警将身份证归还,然后冲道姑妹妹道:“驾驶证。” 道姑妹妹沉默,然后,扭头。 被盯着的江辰莫名其妙,朝车外的交警同志笑了笑,然后对道姑妹妹道:“驾驶证给警察同志看一下。” 道姑妹妹一言不发。 江辰微微皱眉,察觉不对,再一次提醒道:“驾驶证。” 道姑妹妹终于开口。 “我没有。” “……” “……” 不提江辰,就连车外的交警同志都有些凌乱。 他执岗的生涯里,酒驾的碰到过不少,但无证驾驶并且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回。 虽然对方美得不像正常人,但交警同志还是刚正不阿,表情倏然严肃。 “熄火下车!” “你没驾驶证?”江辰始料未及,刚才一路上,对方车开得确实不错,不过他忘记了,会开车,与有没有证,是两码事。 “熄火下车。” 交警同志再度发出警告。 江辰哭笑不得,看向窗外,强行解释道:“交警同志,误会,她应该是有证,可能只是没带在身上而已。” “她刚才都说了她没有。最后一次警告,熄火下车!” 江辰无奈,“我打个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都没有用,不要害了别人。” 几分钟后。 江辰和道姑妹妹下车,互相调换了位置。 “你师姐教你开车,难道没告诉你开车是需要有证的吗。” 在江辰的絮叨声中,轿车重新启动。 长城集团。 江辰饭都没来得及吃。 等他进入会议室,曹锦瑟和兰佩之已经就坐。 “久等了。” “没事,是我们的疏忽,端木道长的驾照已经办好了。” 曹锦瑟嘴角翘起,似笑非笑。 从无照被查,到现在,顶多也就一个小时吧? 况且道姑妹妹全程还在他车上。 江辰入座,同时,不留痕迹的瞟了眼兰佩之。 对方很自然。 江辰迅速收回视线。 逃难还是有效果的。 时间是最伟大的魔法师,可以抹除所有的“不快”。 “怎么不叫施小姐一起过来?” “她授权我全权代表。” 和孟美玲聊过后,这次赴京,他就特地对施茜茜发出过邀请,对方经过一番思考,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在东海,那魔女单凭一张脸,就能让一帮富家子心惊胆战,可是如果在这呢? 应该没有谁愿意当别人的陪衬。 “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因为也就只有三巨头,所以不需要繁琐的流程,曹锦瑟开门见山。 “袋鼠宣布投资两千亿启动骑手保障房项目,此举最主要的目的,无非是在向我们展现决心。我个人认为,袋鼠这么做的潜在台词,是拿这两千亿进行示威,让我们知难而退。” “可是长城专送上线以来,发展势头相当不错,目前已经占据了外卖市场28%的份额,一线的骑手数量也与日俱增,就这么放弃,好像确实挺可惜。兰姨,你有什么意见?” “外卖部门我没有参与,先听听主管者的吧。” 兰佩之看向某人,表情看不出喜怒,好像已经忘记了发生过什么事。 江辰与其对视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便挪开了目光。 他看向曹锦瑟,“我认为你的判断很对,袋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向我们亮剑,逼我们放弃外卖市场。现在袋鼠大张旗鼓推动十万套房计划,如果我们不跟进,就会授人以柄,失去之前赢来的所有声誉。” “所以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外卖市场,当然,我认为这不算失败,毕竟袋鼠付出的代价足够沉重。”曹锦瑟接话。 其实从她的口气,就可以判断出她的态度。 “可是我们的投入也不少。”江辰就事论事道。 因为外卖项目是他个人全权出资,其余人没有花一分钱,所以曹锦瑟才能说的这么轻松。 当然。 他的投入已经得到了回报。 兴许是听出他的“怨气”,被打断的曹锦瑟看了他一眼。 “你继续说吧。”江辰道。 “第二个选择,迅速跟进,与袋鼠比拼财力。谁先耗不起,谁便出局。只不过到时候出局,损失会比现在退场,要大得多。” 曹锦瑟说明形势。 其实她的态度已经很清晰,与施茜茜一样,于是江辰目光移向兰佩之。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的意见。 而不再是“兰小姐”。 聊起正事的曹锦瑟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也看向兰佩之。 “得不偿失。” 兰佩之只简单的说了四个字,但立场已经表达的很是鲜明。 总共四位股东,其余三位全部统一战线。 当然。 江辰清楚她们也是为他着想。 “袋鼠这次能拿出两千亿,得益于河马的注资,河马既然如此大手笔,说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肯定会不计成本支持袋鼠打赢这一场战争,所以它后面还会源源不断给予袋鼠支持。” “你既然清楚,就像兰姨说的那样,除非你能把河马打垮,不然这场战争,最后可能没有赢家。”曹锦瑟郑重道:“做生意,不要争一时的长短,也不要逞一时之气,外卖行业,我们是后来者,失败很正常。擂台还有很多,不止这一个。” “擂台确实有很多。可是外卖行业,是我们敲锣打鼓进去的,就这么潦草收场,大众怎么看待我们?” 曹锦瑟笑了笑,“做生意,就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过不了多久,公众就会忘记。” “公众会忘记,可那些外卖员呢。” “你已经极大的改善了他们处境。”曹锦瑟道,不是宽慰,而是陈述事实。 不提员工保障房了,在长城专送上线之前,风餐露宿的外卖骑手,甚至都是劳务工,连正式的聘用合同都没有。 “骑手的处境确实得到了很大了改善,但只是现在。” 曹锦瑟微微蹙眉,没太听明白。 “如果我们放弃,袋鼠会重新恢复一家独大的地位,甚至就连饱了么的竞争都没有了。以袋鼠之前的做法,等没有了威胁之后,它还会坚持贯彻现行的政策?那两千亿的员工房,最后真的能落地,而不是烂尾?” 江辰不紧不慢道:“还有我们旗下的骑手和商户,他们选择了我们,我们拿什么来向他们负责?” 话音落地,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或许曹锦瑟和兰佩之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在考虑作为一个企业家最不该考虑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看到了希望,然后又消失了,如果这样,倒不如希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为他们负责,谁为你负责?” 就在曹锦瑟沉默的时候,兰佩之开了口。 “他们只会考虑哪一边给的工资高,哪一边给的房子大,不会去想工资是怎么提高,房子是从哪来的。” 血观音终究是血观音,永远是这么的真实,赤裸。 江辰看过去,“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取长城这个名字。要是始皇帝当年这么想,长城应该也就不会存在了。” 曹锦瑟笑了起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我是秦始皇,打钱。” 饶是兰佩之,唇角都不禁扬了扬。 曹锦瑟叹了口气。 “行吧,你成功说服了我和兰姨,说说你的想法。” 归根结底。 几人之所以能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名利。 “抄作业,谁不会。河马想和我们打代理人战争,我们抄回来就好了。”(本章完) 884 刚才外面人多…… 江辰的形容,通俗易懂。 曹锦瑟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你打算挑谁当这个‘代理人’?” “速达。” 江辰不假思索,显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河马靠什么起家? 无疑是电商。 而在电商市场,河马最大的竞争对手无疑非速达莫属。 所以选择这个代理人,速达当仁不让。 “在东海,我和速达老总牛计礼见过,有一定交情基础。” “你怎么肯定他会愿意?”曹锦瑟询问,“在现今的企业家里,牛计礼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真正一无所有开局的人,他能从农村走到现在的高度,肯定不傻。” “正是因为他从农村走出来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证明自己,换句话说,更具备野心。在与河马的竞争中,他的速达一直处于劣势地位,他内心的不甘,人尽皆知。他与河马本来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道路,两者之间的经营理念天差地别,只要我们能够给与他一定的支持,他肯定不介意充当马前卒。” 江辰的语气充满自信。 速达。 哪怕是千年老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电商龙头企业,在他的嘴里,居然落到“马前卒”的形容。 多大的口气? 不过在这种级别的对抗里,速达的体量,确实相形见绌了些,袋鼠推出的两千亿员工保障房计划,几乎就相当于速达目前的整个市值。 当然。 口号只是口号。 谁打广告不是尽量往自己脸上贴金。 袋鼠推行骑手保障房应该不假,但十有八九并不会掏这么多钱。 就算以河马的财大气粗,一口气掏两千亿出来,也绝对不现实。 “商场就是一个江湖,玩的同样是人情世故。”江辰看向兰佩之,“河马和袋鼠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我们一样可以拉帮结派。” 曹锦瑟眼神闪烁了下,隐约意识到什么。 她注视江辰,“你是真的想闹得所有人鸡犬不宁。” “你觉得一潭死水是好事吗?” 江辰问。 曹锦瑟沉默不答。 “河马旗下的电商和速达我都用过,客观的讲,我更倾向速达。因为它方便而高效,并且服务态度也要超出河马一大截。河马的电商商家良莠不齐,其假货的泛滥甚至上过国际新闻。河马现在就是依托自己的支付平台以及庞大的体量,在对速达恃强凌弱,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能够雪中送炭,想必能够收获一个坚定的盟友。” 江辰继续道:“牛计礼这个人与其他的企业家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出身原因,他的身上带着很浓的江湖气,不同于一般商人,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说起来,员工保障房这个想法,我还是从他身上学的。” 速达就曾经为基层快递员提供单身宿舍。 并且作为老总的牛计礼甚至与基层快递小哥称兄道弟。 就算是做戏,可这么做戏的商业领袖,迄今为止,也独此一份。 曹锦瑟若有所思点头,“牛计礼这个人,我认同,但目前河马大势已成,速达与之相比差距悬殊,你想要利用它撬动河马,可能性不大。” “世事如棋局局新。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定不会发生,就像几十年前,应该没有谁会接受在网上买东西,也无法预料到边载德能够改变一个时代。”江辰客观公正的道。 “边载德还是有功的。”曹锦瑟轻声道。 江辰点头,“河马当然有功。只不过它现在的做法出了问题。河马当初创立的理念,是号称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但它现在却在与当初的理念背道而驰。” 曹锦瑟失笑,“人性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被压迫的时候一心想反抗压迫,等翻过身来,就成为了压迫者了。这就是所谓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这么说来,我的提议被通过了?” 江辰笑问。 “你还得问问兰姨的意见。” 江辰看去。 “我没有意见。” 兰佩之不愧是大格局者,并没有因私废公。 见兰佩之表态,曹锦瑟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和牛计礼谈吧,公司全力支持你。” 江辰露出微笑,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会议圆满结束。 看着走出会议室的兰佩之,江辰叫住曹锦瑟。 “还有事吗?” 曹锦瑟询问。 江辰放低声音,“我想和那位见一面。” 曹锦瑟不明所以,目露疑惑,“那位?谁?” 江辰看着她秋水般的眼眸。 曹锦瑟反应过来,像是想到什么,“你是说……隋伯伯?” 江辰点头。 “这么着急干什么,隋伯伯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反悔,他会约我们的,等着就好。” 江辰当然不会那么不稳重,“我并不是想催合作的事。” “那是什么事?” 曹锦瑟不解,随即玩笑道:“怎么?你不会是想走捷径,让隋伯伯为你站台吧?他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我,他都不会给面子。” “我应该还没那么幼稚吧。” 曹锦瑟面对着他,好整以暇,“那你说说,你是为什么想见隋伯伯?” 江辰沉默。 “难不成是国家机密?不能泄露?” “现在不方便说。” 江辰只是道。 曹锦瑟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隐私权,她们毕竟只是商业伙伴而已,当然,也是朋友,不过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强行要求对方无所保留。 “如果你真想见他,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你最好不是浪费他的时间。不然,他如果要打你板子,我可保不住你。” 曹锦瑟眼神皎洁。 “放心。” 江辰认真点头。 “等我消息吧。” 曹锦瑟转身,走出会议室。 江辰目送她的背影,不禁轻轻吸了口气。 这次来京都之前,他经过了慎重细致的思考,产生了一个极为激进甚至是疯狂的想法。 他不是不信任曹锦瑟,只不过这个时候说出来,哪怕是以对方的格局,恐怕都决然不可能接受。 既然不可能接受,索性不说。 主打一个先斩后奏。 回到办公室,道姑妹妹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在假寐。 当然。 也可能在冥想。 高人的世界,凡人不能妄加揣测。 不过高人再高,也是需要填饱肚子的。 “醒醒,吃饭去。” 端木琉璃睁开双眼。 长城集团的员工食堂,江辰还是头一次来,并没有进高管餐厅,打了饭菜,他带着道姑妹妹找了个位置坐下。 虽然犯了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逃离了京都,但兰佩之毕竟不是凡尘女子,从刚才会议时的表现,显然已经将那场误会抛于脑后。 眼前坐姿端正用餐的道姑妹妹,也是有力的佐证。 如果兰佩之还耿耿于怀,哪里还会让师妹跟着自己。 此等格局,怎么不让人心生敬佩。 江辰暗自感慨,投桃报李,拿着筷子将盘里的一根鸡腿夹起来,放到道姑妹妹盘中。 “一段时间不见,都瘦了。” 观察还真是仔细。 估摸着是这段日子跟着师姐兰佩之,伙食大打折扣,毕竟在阿房宫,美食全天候供应。 道姑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吃饭的时候,相当专注认真,并且她吃饭相当细致,不是一般的细嚼慢咽,别人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可她吃饭好像是一种修行。 看着她那张脸,江辰发现自己吃不下去了,眼神好像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住,没法挪开。 照理说。 就像罗鹏那厮讲的那样,他的身边,哪一位不是出类拔萃的大美女? 高人就是高人。 换作有谁这么盯着自己,江辰自认肯定是没法吃下去饭的,可人家丝毫不受影响,水润红唇微微张开,一小团米粒被送进嘴中,旋即消失不见。 “这段时间你都跟着你师姐吗?” 江辰开始打探。 “嗯。” 端木琉璃头也不抬,不愧为称职的干饭人。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江辰不着痕迹的继续深入。 虽然相信兰佩之的心胸,刚才也确认表现得虚怀若谷,但江辰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乃至于会议结束后,为了规避风险,他都没有去找兰佩之唠嗑。 有人在,或许兰佩之顾及到形象,可以控制,但是没人的时候,那就没法保证了。 “练剑。” “还有呢?” “学车。” 江辰头疼,发现道姑妹妹的确不是一位理想的间谍。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些什么?比如说,有没有聊起过我?” 脸皮真厚啊。 端木琉璃虽然不是一位理想的间谍,但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诚实,只要问,她还是会回答的。 “聊了。” “聊了什么?” 江辰立即询问。 端木琉璃终于停下了筷子,抬起头。 “师姐说,以后如果你没有被人打死,我都不要管。” “……” …… 江辰脸色僵硬,想挤出笑,但挤不出来。 “你惹师姐不开心了。” 不是疑问句。 而是陈述句。 说完,她又开始低头吃饭。 这位端木道长,实在是太闲云野鹤了,既然都看出了,都不想着从中斡旋斡旋,知道就当不知道。 下山这么久,铁皮车都会开了,难道还没学会一点人情世故吗? 江辰嘴唇动了动,“你师姐是开玩笑的,你知道,我和她是好朋友,我如果有什么事,她肯定会难过的。” 厚颜无耻。 实在是厚颜无耻! 他倒是不担心道姑妹妹会泄密。 固然不用指望道姑妹妹会保守秘密,但是以兰佩之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向她打听。 “师姐不会难过。” 端木琉璃并没有耽误吃饭,一边往嘴里递饭,一边道:“我没有见到她难过的样子。” 好像不是针对自己。 道姑妹妹的意思,貌似是兰佩之就没有“难过”这种情绪。 仔细回想,江辰发现自己也有同感。 他认识她,好像也很久了,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流露过类似的负面消极的情绪, 唯一勉强称得上的一次,可能还是在那座她出生的川蜀乡村,面对儿时的那位青梅竹马。 当然。 那也好像并不是难过,或者说,不是简单的一种情绪,难以言喻。 江辰走了会神,然后笑道:“她也是人,怎么可能不会难过呢。” 说完。 江辰没再打探,也动起了筷子。 一道通知声响了起来。 来自。 ——电话手表。 已经吃完的端木琉璃看了眼。 “师姐找我。”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江辰看着一粒不剩干干净净的餐盘,不禁苦笑了下。 盘子都不收的吗? 当然。 江辰也不会把人家真的当一个保镖,独自把饭吃完后,把两个餐盘放到回收处,然后机智的打了份饭菜,重新上楼,来到兰佩之的办公室门前,轻轻吸了口气。 兰佩之叫走道姑妹妹,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江辰提起一口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 无人回应。 于是江辰直接推门而入。 道姑妹妹站在办公室内,扭头看来。 江辰迅速扫了眼,兰佩之面无波澜,坐在老板椅上,低头看着文件。 江辰轻咳一声,然后挤出笑意,“没吃饭吧?我给你打包了一份。” 他走过去,将爱心饭菜放在办公桌上。 “你先出去。” 江辰内心一紧。 他当然清楚,这句话肯定不是冲自己说的。 对于师姐的话,道姑妹妹当然言听计从,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无视了江辰的眼神,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 办公室门打开后又自动关合。 兰佩之抬起头,眸光先是扫过桌上的饭菜,然后上移到占了便宜便逃之夭夭了某人脸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京都了。” 江辰的心,极速下坠。 看来他还是太乐观了。 天底下的女同胞都是一样。 血观音再怎么强大,那也是一尊女菩萨啊。 “咚。” 兰佩之将手中的文件放下。 江辰心弦紧绷,眼见对方起身,立即开口,脸色正经。 “刚才外面人多,我给你跪下了。” 兰佩之眼角上挑,呈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走线,徒然嫣然一笑,迷人且危险。 “好呢。”(本章完) 885 脸盲 江辰同志跪没跪没有人知道。 是双膝跪的、还是单膝跪的,也无人可知。 但是他用实践验证了一个真理。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永远是直面问题。 “如果我和你师姐打起来,你会帮谁?” 江辰舒服的靠在副驾驶座上,目视前方的车流。 道姑妹妹学会了开车,而且还有证了,他于是更心安理得。 说起考证,他可没道姑妹妹这么轻松,当初上大学“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去学车不说,考科三的时候,甚至还没起步就在灯光那里挂了一次。 江辰觉得不怪自己。 都是教练的锅。 可能是他是穷学生一个,没有好烟孝敬,导致教练教他的时候颇为敷衍,说是雾灯扭一次两次都行,结果就让他拿证之路多延长了两周。 “你和师姐不会打起来。” 端木琉璃开车的姿势还是那么端正。 “为什么?”江辰偏头。 “你还不了手。” 道姑妹妹言简意赅。 江辰一愣,继而忍俊不禁。 真是梗直啊。 的确。 打架也得势均力敌起码差距不能太大才叫打架,否则就是单方面的挨揍了。 “那如果你师姐打我,你会帮我吗?” 江辰更准确的描述问题。 “不会。” 这次不用江辰追问了,端木琉璃继续道:“师姐不会把你打死的。” “……” 敢情她的原则,真的是保证自己不死就行? 江辰哑然失笑,还是没忍住道了句道了句:“你这么开车,觉得舒服吗?” 香山。 京都颇具名气的一处景观。 爬到高处,可以欣赏层层叠叠的故宫群。 每到秋季这里最为热闹,当然,平时也不差。 停好车后,江辰带着道姑妹妹沿着石板台阶上山。 “你师姐应该没有带你出来玩过吧?” 很直接的挑拨离间。 虽然解决了这次的麻烦,但做人做事,得懂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和道姑妹妹搞好关系,有百利无一害。 “你如果有想去的地方,可以跟我说,只要我有时间,都可以带你去。” 江辰抓住一切机会尝试收买人心。 端木琉璃没有回应,目光望向某处。 江辰跟着瞧去。 几个年轻女孩正在拍照,穿得是古典的汉服。 假如让道姑妹妹把自己的原始皮肤整上,穿着道袍亮相,那得多拉轰? 肯定是今日香山最靓的景致吧。 “那是汉服,喜欢的话,我给你买几套。” 江辰见缝插针的嘘寒问暖,主打一个无微不至。 “为什么她们会那么穿。” 下山这么久,她多少已经适应了现代社会,或者说,对现代社会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肯定已然意识到,像之前那样穿道袍上街,会很奇怪。 “因为这是一种文化风俗,也是一种个人爱好,可以统称为cosy。” 即使学习能力再强,道姑妹妹肯定也是听不懂外语的,惊艳绝尘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或许可以称作疑惑的情绪。 学会融入这个社会,当然是好事,但不一定得抛弃以前的所有习惯。 譬如。 道袍可以少穿,但假如她以后都不穿了,那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学习,也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像她们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以后你就会陆续看到,她们用不同的服装把自己扮演成不同的人物角色,还有专门的圈子和活动,就比如你师姐,她有时候穿得仙风道骨的,可能也是cosy爱好者。” 江辰小小的恶趣味精一次。 端木琉璃默不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继续向上。 “牛哥!” 半山腰。 一处红木构筑的八角亭。 亭中。 一个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冲向他热情打招呼的登山客友好的挥手。 “牛哥!” 招呼声此起彼伏。 显而易见。 亭中的男人肯定是个名人,不过看他的外形,无疑不可能是明星。 不是明星能够具有这般高的知名度,那就只能说商界大咖了。 牛计礼。 速达创始人。 草根派的代表人物。 其实从公众对大佬们的称呼,就可以看出很多有趣的东西。 譬如河马的老总边载德。 公众就喜欢叫爸爸。 而对于牛计礼,就好像矮了一辈,不过牛哥听起来,好像比边爸爸更为亲切。 “牛哥,能合张影吗?” “行啊,过来。” 牛计礼对那个勇敢的年轻小伙微笑招手,虎背熊腰目光犀利的保镖默契让开。 这位从农村走出来的大佬相当随和的满足了路人合影的要求。 当然。 这么多人,他不可能每个人都去满足,不过和某些明星不一样,作为资本大拿,领袖级的企业家,见到路人举着手机冲他拍照,他几乎都是微笑相对,并没有让保镖去驱赶呵斥。 牛计礼应该是在这里等人,偶尔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 “牛总,好久不见。” 还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哪里只是带人家来爬山的? 看着出现在亭外的江辰,牛计礼眼睛蓦然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完全没有商界大咖的架子,立刻走过去迎接,并且主动伸出手。 “江先生越来越倜傥了。” 他的视线只注视江辰,对于江辰旁边的人间绝色视而不见。 不过可以理解。 众所周知。 速达的牛总,脸盲嘛,他是看不出一个人漂不漂亮的。 “牛总久等了。” 江辰伸出手。 “没,正好很久没有爬山了。” 牛计礼与之握了握,力道不小,这也是一种待人接物的功夫,能传递出自己的热切与诚意。 “牛总是一个好企业家,好企业家,是不会总想着爬山的。” 江辰笑着说道。 牛计礼当然明白这个梗,顿时会心的笑了起来,收回手:“确实,太久没锻炼,体能跟不上了,江先生,坐会休息下吧。” 江辰点了点头,带着道姑妹妹进入八角亭,与此同时,内心难免有点感慨。 现在他对这位草根派的代表内心评价又拔高了一截。 这位速达老总,确实是企业家里最实诚的人啊。 从始至终,都把道姑妹妹当空气。 不是自我标榜,看来是真的脸盲啊。 (本章完) 886 版图(求月票!) 好在八角亭里坐的位置不少,长条石椅足够容纳端木琉璃的屁股。 保镳送上矿泉水。 “距离上次在东海见江先生,应该已经有大半年了。” 标准式的开场白。 正式对话开始前,自然得先拉近关系。 实际上两人真的不熟,也就有过一面之缘。 江辰点头,不见外得道:“也不算多久,怎么牛总头发又白了一些?” 如果把商场比作武林。 那牛计礼可以算得上是开宗立派的人物,但是他的真实年龄快到但确实还没满五十岁。 “劳碌命就是这样,想的事情多了,头发不白都不行。” 牛计礼笑意之中透着洒脱。 男人嘛。 本来就不是靠颜值决定魅力。 他的逆袭之路,绝对谈不上一帆风顺,速达也是经历了一路的颠沛流离,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好几次甚至差点破产倒闭,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到五十就已经冒出白发的原因。 可惜。 生活的磨炼不会断止。 危机永远是阶段性、持续性的。 速达最艰难的时候,牛计礼为了公司的出路一夜白头。 速达最巅峰期,市值可是超越现在的袋鼠。 但商场的形势总是变幻莫测波诡云谲,眼下,牛计礼以及他的速达,无疑又遭逢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除了老朋友河马,电商领域又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异军突起,以低廉的价格风卷残云般抢占了下沉市场,充斥着一股长江后浪拍前浪的磅礴气概。 没错。 就是“砍一刀”。 就算江辰都身受其害,他就曾收到过来自小姑的砍一刀邀请。 因为低廉的价格,中老年群体迅速被俘获,并且砍一刀的魔力已经在如火如荼的向年轻群体蔓延。 砍一刀现在的市值已经做到了后来居上,将速达踩在脚下,本来是一个更合适的“代理人”选择,但是江辰并没有进行考虑。 没有别的原因。 单纯是个人喜好问题。 他没用过砍一刀,也不会用,对于这种近乎“绑架式”的推广方式,他本能的感到反感。 爱占便宜是人性。 利用人性也无可厚非。 可是砍一刀的丧心病狂在于,它利用人性之余,还在愚弄大众。 明明看似只剩一刀砍完就可以降价,可是一刀下去,一块可能变成0.99 而且比起河马。 砍一刀的假货更加泛滥成灾。 当然。 任何事物的成功,都有它的道理,不过自我的喜恶,也容不得他人指摘。 江辰虽然不介意损人不利己,但也不肯定不会去扶持一个没有好感的企业。 “牛总还壮年,还是得注意身体。” “心病,是没法注意的。” 内外交困之下,这位草根领袖看上去确实心力交瘁。 江辰拿起矿泉水喝了口,“速达是我最喜欢的电商平台,牛总还是得坚持下去。” 都不是闲人。 客套的确不宜过多。 牛计礼眼神缩了缩。 “江先生,实不相瞒,现在速达的处境,比较艰难。” 开诚布公了。 的确。 今天会面的目的,双方都心知肚明。 “正巧,我们长城专送也是一样。” 江辰回以一笑。 “不一样。”牛计礼道:“长城专送是打江山,是开拓者,是进取者,而速达是守江山。” “这话好像不太符合牛总的性格,牛总的理想抱负应该不止仅仅只是守住眼下的版图吧。” “抱负归抱负,现实是现实,速达现在的处境,江先生应该也看的很清楚。” 江辰点了点头,“牛总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速达吗?” “为什么?” “因为牛总一直都在做自己最开始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变过。” 牛计礼瞳孔颤动了下,像是碰到了知音,当然这个级别的企业家,演技超过职业演员,也可能是装的。 他面露欣慰:“江先生能够理解,我很高兴,但是这个社会,坚持做自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是因为不容易,所以难能可贵,所以我才会对牛总感到敬佩。” “江先生谬赞,这话唯独从江先生嘴里说出来,我承受不起。” 从一个农村孩子跨越阶层,走到金字塔高端,牛计礼绝对不缺乏自信。 但是自信,不代表自负。 “我像江先生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送货摆地摊,可是江先生却已经在为劳苦大众谋福祉了,天差地别。” 江辰握着矿泉水瓶,嗓音平缓道:“和牛总一样,我不觉得这是福祉,应该是他们应得的劳动成果。” 和旗下快递员称兄道弟的牛计礼沉默。 二人对视。 “江先生,和河马斗争,本来就是我们速达一直在做的事,但是现在我们恐怕有心无力。” 江辰也没再遮遮掩掩,“长城可以给予速达资金上的援助。” “什么条件。” 牛计礼干净利落的问。 “长城需要成为速达的第一大股东。” 即使明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但听到对方的要求,牛计礼还是忍不住皱眉。 “江先生应该清楚,如果失去了对速达的管理权,我宁愿把速达卖了。 “牛总应该没理解我的意思,长城只是要第一股东的席位,但是速达的经营管理,长城不会干涉,速达还是由牛总你来领导。” “当然,如果未来有一天,牛总愿意加入长城,我们一定欢迎。” “江先生为什么愿意相信我?现在整个资本市场,都不看好速达。” 腰斩的股价就是最好的证明。 牛计礼当然想过很多融资的方式,当无一例外,结果都不理想。 “牛总所指的‘整个资本市场’是指哪些?” 牛计礼语塞。 “其他资本看不看好速达不重要,我们看好就够了。” 江辰心平气和,可牛计礼却从对方嘴中,听到了浩瀚的底气。 或者说。 傲气。 “现在河马和袋鼠已经联手,想必江先生应该也为此头疼,这个时候,长城真的还有多余的精力……” 牛计礼委婉而又直白。 “只要牛总愿意,我们一定会给牛总一个满意的价格。” 香山八角亭中。 曾经在东大就当过天使投资人的江辰微微一笑。 如透着圣光。 (本章完) 887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就不打扰二位登山了。” 显而易见。 这位患有脸盲症的商界大佬并不眼瞎,起码还是知道端木琉璃的存在。 和江辰不一样,他的知名度太高,所以在交流结束后,这位草根代表便主动告辞。 八角亭中。 江辰目送他下山的背影。 商场之上免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牛计礼确实和大部分企业家不一样,也与江辰的判断相同,是一个较为直率且实诚的人。 无论河马还是后起之秀的砍一刀,都是纯粹的电商平台,可是速达却截然不同。 围绕电商平台,它搭建了完整的物流以及仓储体系,也是行业中头一家把基层的快递小哥纳入正式员工的企业。 不得不承认。 这位从农村走出来的商界大佬确实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毕竟要是有样学样,起码在成本上,就能减负一大截。 人总会为自己的理想买单。 所以速达才会缕遭困境。乃至他本人一夜白头。 “三大电商平台,你比较喜欢用哪个?” 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江辰扭头,看着那张安静的容颜,继而尴尬的笑了笑。 好像问错人了。 端木道长到现在还是用的电话手表,连个智能手机都没有。 “继续爬吧。” 江辰呼出口气。 既然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两人走出八角亭,继续向上攀登。 “要不咱俩比个赛?” 办完正事的江辰兴致突起,抬头仰视看不到尽头的一层层台阶,“就比谁先爬到山顶。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怎么样?” 道姑妹妹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 “行,那就开始。” 江辰心安理得的当对方默认,话音未落,压根没有任何绅士风度,立即拔腿就开始往上跑。 他的体能确实不错,起码要强过大部份年轻人,但遗憾的是,今天他显然挑错了对手。 一口气爬了七八十级台阶,当已经开始有些气喘的江辰扭头,还是不失所望的看到了那张无懈可击的容颜,并且像是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的疲惫与波动。 江辰停下,她也停了下来,始终伴随在江辰身边,完全没有趁机会超越的意思。 和一个没有竞技心的对手比较,确实无趣啊。 当然。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压根不够格做人家的对手。 未到山顶却高下立判,江辰的好胜心被打击得支离破碎,泄了那口气后,就再也没法去较劲了。 苦笑了下,这厮缓缓呼吸两下,继而大言不惭道:“这次就当平手。” 按位置,两人同处一级台阶,并肩而立,说不分上下,也确实没有毛病。 接下来的攀登从而变成了正常速度。 其实不用到山顶,距离山巅还有一小段距离,故宫群的轮廓便出现在视野。 居高俯瞰,更为壮丽巍峨。 江辰停下来,找到一合适处,驻足观景。 从不同的高度看东西,感受的确不一而同。 欣赏了一会,江辰转头,发现端木道长望着别处。 循目看去,是山道边的树林。 只剩枝杈,上面光秃秃的。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个时节,春日的百花都已经陆续凋零。 即使只剩树干,但还是有不少人在树林里徘徊,拍照。 “那是什么树?” 江辰随口问了句, “不认识。” 闻言,江辰不禁意外,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从小在山上长大的端木琉璃,或许对现代社会一无所知,但应该是一等一的自然学家,对飞鸟走兽对花草竹木这些东西如数家珍才对。 “你认识吗?” 端木琉璃难得的问了句,似乎对光秃秃的树比对世俗的金银珠宝更感兴趣。 江辰很想解释一番,展示展示自己的博学,可仔细打量那些树,奈何学识有限还是毫无头绪,没办法抓住这个机会。 术业有专攻。 他毕竟是学经济的,不是学生态的。 信口胡诌当然可以。 可他哪里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 “我没见过。” 难得道姑妹妹会问自己一个问题,江辰觉得有必要为对方解惑。 认不出没有关系,可现在科技发达啊。 于是江辰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那片树林,拉近焦距。 识别一下就有答案了。 樱花树,分类学上属于蔷薇科李属樱桃亚属中的其中一部分植物,属于落叶小乔木,是早春重要的观花树种,被广泛用于园林观赏,也可植于山坡、庭院、路边、建筑物前…… 果然。 很快就跳出了结果。 “是樱……” 江辰正欲向道姑妹妹科普,可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机里,一个女人闯进了镜头。 或者说。 从镜头里经过。 黑色的长裙,长发柔顺,看着镜头里那张侧脸,江辰话头顿住,然后迅速放下手机,立即定睛看向摄像头对准的方向。 并不是眼花。 也不是鬼魅。 肉眼可见,那个黑裙女子确实在那里,沿着山道下山,碰巧进入了手机镜头。 江辰情不自禁轻轻眯起眼睛,握住手机,旋即快步朝对方走去。 “小姐。” 山道周边人很多,谁也不知道在叫谁。 黑裙女子毫无反应,沿着台阶继续往山下走。 她显然是一个精致的女人,明明是来登山,可是却穿了双高跟鞋,不过鞋跟并不高。 “小姐。” 江辰又喊了一声,并且已经接近对方身后。 近距离的呼喊终于让黑裙女子有所察觉,她停了下来,转过头。 身后。 台阶之上。 江辰目睹那张完整的脸蛋,瞳孔微微收缩。 可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异常,妖娆的气质里飘散出诱人却不知名的淡淡幽香,那双眼眸中除了轻微的疑惑,还充斥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有什么事吗先生?” 嗓音里特有的慵懒磁性,也似曾相识。 香田熏。 以及视频会议里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在眼前来回交替,最后和台阶下这张脸缓缓重合。 江辰沉默了片刻。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有祸国殃民之相的黑裙女人眼眸闪动了下,然后轻轻一笑。 “先生,你这样的搭讪方式,真的很老套呢。”(本章完) 888 拿我当什么?高富帅啊? “江先生,请稍坐一会,曹总马上过来。请问您喝点什么?” “冰茶,谢谢。” 已然立夏,确实得开始注意避暑。 秘书将茶水送进来后,优雅不失礼貌的对江辰笑了笑,然后退了出去。 对于这里,江辰也挺熟了,泰然自若的品茶。 不到十分钟,曹锦瑟推门走了进来。 “又换秘书了?” “我该说你记性好呢,还是对我秘书过度上心?” “纯粹记性好。” 就算只见过一次,江辰都会留下印象,更别提他不止一次来九鼎集团了,他端着人家沏的冰茶,说道:“你这个新秘书挺漂亮的。” 不是投桃报李,而是由衷的发言。 刚才那姑娘,年纪、身段,像貌,都可以说是上上之选,这样的秘书,出现在一些男老总的办公室,才正常啊。 “要不我把她给你?” 曹锦瑟走过来在沙发坐下。 这句话绝对很正经,没别的意思。 江辰也没有误会,很快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你,君子?” 曹锦瑟精辟的问。 江辰置若罔闻,喝了口冰茶,将杯子放下,“秘书干嘛挑这么好看的,又不是选美。” 秘书换的勤,可以理解。 就和皇帝身边的太监宫女一样,也经常市场更换。 “只需要你们男人挑漂亮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其实也是一样,赏心悦目,上班也会心情好点。” 江辰茅塞顿开,大点其头:“言之有理。” “和牛计礼谈的怎么样?”曹锦瑟问。 “腹背受敌,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速达的困境,人尽皆知,股价就是风向标,再这么跌下去,别说老二了,破产重组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价格呢?” 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以己度人,换作自己站在牛计礼的位置,曹锦瑟也认为没有其他的选择。 虽然失去了大股东地位,但起码能够挽救整个集团的颓势,并且管理权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这绝不是趁火打劫,甚至称得上雪中送炭, 作为一个生意人、企业家,当然清楚该怎么抉择。 “他的心理预期应该在三十亿美金,我开了三十五亿。” 按照现在的股价,江辰开出的价码,大概占速达市值的十分之一。 看似为此丢了大股东席位,牛计礼很不划算,但是生意场当然不是简单的小学数学题,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去进行划算。 股价,也就是所谓的市值,那是相当虚无缥缈的东西。 曾经速达的市值超过千亿美金,又能代表什么? 一旦资本对你丧失信心,股票就是白纸,一文不值。 “你还是大方。” 曹锦瑟不知褒贬的点了点头。 “这个价,其实我们绝对不会亏,速达不同于其他电商平台,它更像一家实体公司,即使它现在的市值不如砍一刀的一半,但是它绝对比砍一刀扎实,也更具抗风险能力,以及发展潜力。” “牛计礼选择的方向其实完全没错,只不过他唯一的问题,就是起点太低,没有充足的底蕴,不然不至于如此狼狈。” 曹锦瑟的说法比较文艺,其实接地气的讲,通俗概括,就是牛计礼只是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没有足够的家产去支撑他庞大的理想布局。 人不了可能一辈子一帆风顺,总会遇到坎坷。 企业也是一样。 有的企业能够一路凯歌,并不是因为所遇皆坦途,只不过强大的背景,在麻烦出现后,迅速解决了而已。 而草根出身的牛计礼,显然没有这个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创业者明明理念很好,方向也正确,可最后却丢掉了自己的公司。 因为当遇到风浪时,你没有能力去化解,所以哪怕你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未来一定天高海阔,但是为了眼下不沉船,也只能让外力登船,从而失去对这条船的所有权。 反过来推敲。 巨头企业现在都开始往投资公司的方向靠拢,也是出于这个道理。 简单、高效、并且轻松。 “速达这条船,吨位是够了,只是缺乏厚度,三十五亿美金,足够将它的防御力拉到极限,我们出这笔钱,可以直接介入电商以及快递运输,并且占据半壁江山,很划算。” 江辰不紧不慢道。 曹锦瑟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就是财富的力量, 哪怕如牛计礼那样的商业巨头又如何? 其实和平头百姓也没有区别。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等等。” 曹锦瑟到底是曹锦瑟,忽然察觉到不对,“你刚才说,‘我们’出钱?” 江辰不解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说过我出钱吗?” “你不是说,公司会全力支持我?” “可是,你是公司的大股东诶。” 曹锦瑟眨了眨睫毛,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端木道长的影响,这位才貌双绝的金枝玉叶竟然洋溢出一种纯真的神韵。 “……” 江辰语塞。 敢情这位,好像对自己产生“依赖感”了。 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自己是长城的大股东没错,但长城好像不是他一个人的啊。 “你把我当什么了?” 投资星火医疗、推动长城创立,掀起外卖战火、现在又要插足电商运输……一直表现得“凭亿近人”江辰同志看着对方,“高富帅啊?” 曹锦瑟与之对视,细长睫毛又眨了眨,一脸认真。 “难道。不是吗?” “……” 江辰默然。 曹锦瑟努力压抑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道:“这样吧,这三十五亿美刀,公司账上出一部分,剩下的,你和我们平分,怎么样?” 不像从零开始强行杀入外卖行业需要巨额投入。 这笔支出,确实并不大。 只不过问题是大家都是股东,怎么就分我和你们了? 打地主吗? 大抵是受到歧视的江辰貌似挣扎,可谁叫他的人设已经立起来了,而且确实责任最大,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需要藤原家族的相关资料。” “藤原家族?” 曹锦瑟猝不及防,目露疑惑:“哪个藤原家族?” “东瀛,藤原氏。”(本章完) 889 劳动最光荣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袋鼠高调宣布推行两千亿员工保障房计划后,公司股票一改下跌的颓势,开始逆势增长,重新回归万亿俱乐部。 可是对此,作为袋鼠创始人的于奋却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因为就在前不久,商务部亲自点名,约他谈话。 “怎么说。” 于奋赴京,是有要事,碰巧,边载德也在。 曾经势不两立的竞争对手,如今坐在一起却颇为融洽。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永远是颠簸不变的真理。 长相平平的于奋此时依然眉头紧锁, 被商务部点名“邀约”,对于一名企业家而言,本来应该是一项无尚荣光的事,可这次交流,貌似进行得并不顺利、或者说并不愉快。 “上面对我们这次的政策,意见不小。” 于奋精简概括。 边载德当然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作为数一数二的超级企业,河马与他也是官方重点关怀的对象,商务部也没少约他去喝茶。 他平心静气的点了点头,“我们这次的动静,确实有点大,上面有意见,不值得奇怪。” 不提别的,单说饱了么与袋鼠合并,如果没有长城专送,一个涉嫌垄断的罪名恐怕跑不了。 当然。 对于商业帝国,所谓的垄断,根本不是大事,多得是方式合理规避,于奋之所以愁闷,另有原由。 “会不会是曹小姐……” 他注视边载德,眼神耐人寻味。 边载德表情平淡,轻轻摇头,很肯定的回应道:“以我对曹小姐的了解,她不是这种人,要是她想使用非常规手段,何必这么麻烦。” 于奋若有所思,也觉得对方言之有理。 虽然在外卖领域始终碾压饱了么,但论“江湖地位”,他必须得承认,绝对不如边载德。 对于曹家女,他了解得也没有对方那么深。 虽然认同边载德的观点,可刚被敲打的他内心难免还是有些情绪。 “保障房计划,不是我们率先提出来的。提出这个措施的,是长城。我们只是被迫跟进,为什么只单独约谈我,长城却能置身事外?” 长在红旗下。 对于指导意见,于奋不是不能够接受,但人性就是这样。 不患寡,患不均。 “很简单。”边载德十分平静的解答了他的困惑,“点子是长城提出来的没错,但是长城目前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于奋沉默,过了会,道:“等于说,……我们被长城愚弄了?” 边载德不置可否,只是透着赞叹的道:“我很佩服想出这个点子的人。肯定不是兰佩之,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曹小姐想出来的,还是江辰。” 多刁钻的阳谋啊。 如果不跟进。 袋鼠根本没办法稳定局势。 可是跟进呢? 后果已经体现。 敲打如约而至。 长城是把自己的短板放大成为了优势。 员工保障房是它率先提出来的,可是作为一家新生的平台,这个福利,它有充分的时间去进行延后。 可袋鼠不行。 而外卖骑手数量浩大,为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体提供福利房政策,一定、势必会影响到房地产市场。 如今的房地产市场本就风雨飘摇,根本没法再经受雨打风吹。 可是袋鼠的两千亿计划,已然成为了一场磅礴的大雨。 市场的反馈已经相当清晰。 两千亿计划提出后,效果立竿见影的反倒是影响到房地产企业,本就苦苦支撑的房企们骤然间哀鸿四起。 多地房价望风下跌。 继恒生集团之后,又有数家房企开始暴雷。 而神州是靠什么在短短几十年之间重回世界民族之林并且回归领先地位。 房地产功不可没! 眼下。 就算普罗大众都知道官方在力保房地产市场,而袋鼠的做法,无疑是背道而驰。 站的高度不一样,眼界格局就会不一样,考虑的东西也会截然不同。 站在企业角度,这是给员工谋福祉。 可是放大到整个社会,就不见得是一场好事了,甚至更可能演化成一场灾难。 并不是危言耸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被过度依赖的事物,会成为法宝,也可能成为软肋。 神州的经济,就是靠着一栋栋楼房的拔地而起被撑了起来,即使现在不再过度需要,能够脱离,也不能急于一时,只能循序渐进,杜绝泡沫灾难的发生。 为房产崩盘而付出惨痛代价的例子,国际上比比皆是。 不说远了,隔壁的东瀛就是其一。 多年前东瀛的形态就是这样,民众最大的财富就是房子。 可最后的结果有目共睹。 房产崩盘,直接蒸发了东瀛人的财富,一代甚至几代人的努力化为乌有,影响持续至今,到现在东瀛都还没有完全从那场灾难中完全缓过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如果房地产崩盘,神州必将步入东瀛的老路。 所以房价可以跌,但绝不能在短时间暴跌。 在这个时间节点,袋鼠推行的福利,等同在变相打压山河日下的地产经济,怎么可能不被约谈。 好比上映过的一部电影。 从天而降的一笔巨额遗产,人家主角也知道,绝不能乱花,影响了市场物价。 “我觉得应该是姓江的那小子,曹小姐肯定没有这么阴险。” 如果江辰在这,听到袋鼠创始人的评价,一定会觉得惭愧,对方谬赞了。 点子是他想出来的没错,但是他当时只不过想利己的同时也利他,刷舔狗金,也让天下骑手俱欢颜。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坎坷的命运导致他即使远超同龄人没心性,但归根结底,终究也还是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哪里能考虑那么长远。 当然。 或许他现在意识到了。 商场如战场。 哪怕对方手段阴险,也没有办法进行指责。 指责也于事无补,没有意义。 于奋凝重问道:“现在怎么办?停止员工房政策?可是话已经放了出去,难道要出尔反尔?” 边载德摇头,几乎不假思索。 “绝不能朝令夕改。现在股价回暖,也改善了公众的印象,如果突然又撤销,那袋鼠就准备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别想着再翻身了。” 商誉的重要性,于奋当然心知肚明。 作为垄断企业,高枕无忧的情况下,或许可以肆无忌惮,但存在竞争者的情况下,就不可一概而论了。 “边总,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进退两难的于奋确实无计可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全社会都知道我们拿了两千亿要建房子,骑手们也翘首以盼,已经没有办法后退。” “那怎么应付上面?” 于奋眉头紧锁。 边载德表情从容,看着不知所措的袋鼠创始人,声线平稳有力道:“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们是在做好事,而不是在做不好的事情。我们是在为处于底层疲于求生的人提供一个灵魂可以休息的地方。” 于奋瞳孔收缩。 这样的话在外面可不兴说。 他也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都是企业家,但他和对方还是不一样。 起码有一点他有着绝对清楚的认知。 他没有对方的“魄力”。 士农工商。 他从来不会和官方意志较劲。 可是他长时间的竞争对手,这位河马的边总,与官方唱反调,已经不止这一次了。 于奋沉默下来,心念快速翻腾。 “当然,我们也应该理解上面的苦心。房子未来注定会沦为白菜价,但不能是现在。我们可以把房子落成的速度尽量往后拖,这是我们力所能及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边载德不紧不慢道:“于总,你也可以给宋先生通个气,向他阐述你的观点,有些事情由他去代为转达,比我们企业家去直接沟通,可能更为合适。” 思前想后,好像也没有其余更好的选择。 于奋点了点头,呼出口气,“只能这么办了。” 二环。 一幢四合院。 身段婀娜的女子站在屋檐下,静静欣赏着庭院中光秃秃的枝丫。 即使是晚樱,这个时候,也尽皆凋敝了啊。 身后,脚步声响起。 明明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院子,可却是东瀛风,应该是经过后期改造,门都是推拉的。 “小姐。” 进来的男子穿着正装,可是却趿拉着一双木屐,面对女子凹凸有致的背影,却没有半分觊觎,走到女子身后,恭顺的低下头。 “你有多久没回东瀛了。” 光凭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女子没有回头。 “2063天。” 男人回答,还是不曾抬头。 精确到天。 委实耿耿忠心啊。 “想回去吗?会有人来接替你。” 闻言,男子顿时变得诚惶诚恐,“不,为氏族效力,是我无上的光荣。” 无上的光荣。 看来无论哪个国度的人民,都有矢志不渝的事业与信念。 “我去过神州的不少地方,但最后发现,还是富士山漂亮,井坚君,你觉得呢。” “我的看法和小姐一样。” 男人终于抬起头。 那张脸,或许知名度不高,但放在求职者心中圣地的河马集团,绝对人尽皆知。 倪政文。 河马高级副总裁。 可好像不是女人口中的“井坚君”。 “井坚君离开这么久,还记得富士山的景致吗?” 女人轻声细语,磁性十足。 “一刻没有忘记过。” 河马高级副总裁倪政文看着女人的背影,没有理所应当的迷恋,眼神中充斥着满满都是尊崇,并且回应相当的坚定。 女子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对倪政文的回答感到满意。 “你推荐的香山,我去过了,我爬到山顶时,看着那些宫殿群,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请小姐示下。” “当时,我就在想,我们的先辈们当初是怎么打败这个国度的。” 倪政文沉默。 “我们确实比不上先辈们。” 女子轻喃。 “小姐,神州比我们土地广袤,能源富饶,人数也远超我们……” “借口。” 在河马集团,敢打断高级副总裁的人物应该不多,可是听到女人骤然冷淡的语调,倪政文立即止声,噤若寒蝉。 “当初难道不也是一样吗?当初这片土地,同样比我们幅员辽阔,可为什么我们的先辈能征服它?” 即使以河马高级副总裁的能力,也没法对这个问题做出解释。 或者说。 不敢解释。 没有得到回应的女子安静下来,过了会,才重新出声,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只是幻觉,语调变得轻缓、自然,并且磁性、撩人。 “这么比较,好像不合理。毕竟这个国度,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是世界的中心。” 还是挺公正的。 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主角。 “小姐,命运迟早有一天会再次选中我们!” 此时的倪政文,就像一个虔诚的宗教徒,从语气到神情都弥漫出病态的狂热。 女人娇躯轻颤,像是在笑,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与其去祈祷它的垂怜,不如把命运攥在手中。” 说完,她继续道:“所以,你必须继续推进与袋鼠的深度合作。” “小姐,我觉得花这么大的成本,可能收益会不成正比。” 倪政文忍不住提出意见,估摸比在董事局发言还要小心谨慎,“神州官方绝对不会放任房地产崩盘,为此,可能不计一切代价。” “我们当年要是有这种认知,那该多好。” 女人触景生情,不过她好像有点神经质,前一秒悲伤落寞,转瞬间又咯咯一笑,仅仅只是笑音,就荡漾人心,极尽妖娆。 “神州的地产虽然摇摇欲坠,但是想用这么点资金就让它倒下,不太现实,充其量,只是让它摇得更欢快一些而已。可是,想象一下,如果神州人不想着科研、生产、建设……都把送外卖当成理想的工作,井坚君,你说,这是不是会成为一桩世界性的美谈?” 倪政文发怔,终于了解到对方的深谋远虑,哪怕是他,都为这份良苦用心而莫名的寒意四起,毛骨悚然。 “我很喜欢神州的教育,我觉得他们的理念很好,就像原子能博士可以去做城管上街头服务群众一样,井坚君,我们需要帮助他们,去全面做到职业不分高低贵贱,让劳动,最光荣。”(本章完) 890 魔幻现实主义 后海公园。 薄雾笼罩晨光。 江辰不知道从哪弄了台极具年代感的二八大杠,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打量的目光。 假如换作江城那台蝴蝶单车,恐怕都做不到如此吸睛。 和上次同曹锦瑟锻炼一样,早起健身的人不少,在这座京都城。挣扎求生者多如江鲫,但也不缺乏享受生活的人。 骑累后,休息会,这次曹锦瑟不在,就连形影不离的道姑妹妹都没有陪同,只有两个不同年代的男人。 两人推着车,不急不缓前行。 “身体不错。” 看着江辰脸不红气不喘,年过半百的男人笑着夸赞。 “您也不差。” 江辰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我上大学那会,每周末,都会从学校骑车到这里逛上一圈,然后再骑回去,现在骑这么会,就感觉力不从心了。” 没有卫队秘书,一个人推着车的男人相当接地气。和现在不一样,博士硕士都能当城管,送外卖。他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可谓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从京大骑过来?” 江辰面露惊讶,以及震撼,真情流露,没有丝毫乔装的痕迹。 对方似乎也没发现破绽,推着虽然不是二八大杠却也普普通通的单车,面露缅怀,一边走,一边道:“你们现在的年轻孩子,肯定想象不到。在我们那个时候,为了上学,尤其农村里,可能公鸡打鸣天不亮就得起来,然后徒步走几十里的山路,放学再走回来,放下书包,可能还得去田里帮大人劳作。” 江辰虽然苦,但再苦,也肯定苦不过那个时代。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如此积极乐观,不曾对命运有过抱怨。 就如书上所说。 当你因为没有鞋而哭泣时,应该记得世界上还有没有脚的人。 忆往昔的男人话头徒然顿住,扭头,目光不怀好意”。 “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大的?” 果然洞察力敏锐啊。 江辰默不作声。 有过一面之缘的隋惠民笑:“看来这次做足了功课啊。” 上次在古稻川,江辰对其一无所知,还得曹锦瑟介绍,相当失礼,这次显然“有所进步”。 “你是东大的吧?” 江辰点头。 “我在东海任职的时候,还去过几次东大,不过那时候,你应该在上中学。” “学校现在还保存着您当年视察的照片。” 江辰应对自如,这话当然是胡诌,他自然没有看到过照片,但是很多事不用必须亲眼见证才行。 就连曹锦瑟都得慎重尊敬对待的隋惠民笑了笑,旋即道了句:“你的照片,现在应该也被东海大学挂上墙了吧。” 江辰从容不迫,“现在还没有,所以还得努力。” 隋惠民笑容更甚。 小小的玩笑让距离本就不远的两人好像变得更熟络了些。 “你的事情,曹丫头已经和我说过了。” 隋惠民开口,“想听听她对你的评价吗。” 江辰推着那辆可以放进博物馆展览的二八大杠,回应道:“不怎么想。” 对方猝不及防,应该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怔了下,看了眼与众不同的江辰,笑意复起。 “不想听就算了。一个人在一千个人眼中,本来就有一千副面孔。” 江辰不言不语,安静聆听。 隋惠民停下脚步,把车停着,拿出水杯。 江辰跟着停了下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喝了口水,隋惠民平和道。 他知道,肯定不是为了上次在古稻川提及的合作。 就算这个年轻人急躁,曹丫头也会阻止。 是因为现在难得沸沸扬扬不得安宁的外卖竞争? 他看着年轻稳重的江辰,忍不住有些好奇。 曹丫头表示也不清楚。 希望不要让他失望啊。 江辰握着车把,转过身,沉稳镇静,“我想和您聊聊……恒生集团。” 恒生集团? 隋惠民脸色不可抑制微微波动了下,这样的表情变幻出现在他这样的人物身上,足以反应其内心的诧异。 “恒生集团?” 他确认道。 江辰点头。 “你和恒生集团有瓜葛?” 隋惠民表情恢复沉静,询问道。 “没有。只是在不久前,我在江城买了块恒生集团应该开发却闲置的地皮,准备建星火医疗中心。” 不管对方知不知道星火医疗的存在,反正提及一下,绝对没有坏处。 “继续说。” 隋惠民脸上看不出深浅,让人无法猜测其所思所想。 “那块地皮本来应该用作商业住房。但是恒生集团拿地后只是建了个大门,就把房子全部卖了出去,直到我接手,那块地连草都没有除过。” 隋惠民无喜无怒,面对江辰的目光,只是默不作声的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去的时候,当地政府焦头烂额,购买了那块地房子的户主我没有见到,但是听说他们几度闹上了当地新闻。” 江辰一五一十,陈述自己所见所闻,“我想我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像这样的地,肯定不止江城洋口那一处。” “恒生集团的情况,有关渠道已经向公众进行了披露,你应该有了解。” 隋惠民开口。 江辰点头,“所以这正是我想和您聊的。” 作为首屈一指的超级房企,恒生集团的体量之大可想而知,其创始人也曾经登顶过首富宝座。 船大难调头。 当房地产风光不再,最先受到冲击的,自然非恒生集团这样的龙头房企莫属。 它的问题已经不叫暴雷,而是山崩,创始人以及一批高管被正式批捕不提,更是传出了负债万亿的惊天炸弹! 没错。 确确实实是负债万亿! 要不是官媒亲自公示,否则任谁恐怕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世界上市值超过万亿的企业才多少家? 袋鼠又是合并饱了么、又是砸血本推出员工房,市值才堪堪回归万亿俱乐部。 可恒生集团欠的钱,就超过了万亿,等同一个袋鼠的市值! 多魔幻的现实主义。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笔骇人听闻的巨额债务恒生集团明摆着已经没有办法进行偿还。 洋口的那块烂尾地皮,就已经让当地政府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那万亿的窟窿呢? 为难的,恐怕就是国家了。(本章完) 891 接盘侠 恒生集团的负债,假如分摊到每一个人头上,按户头算得话,恐怕足够每个家庭买一个大家电。 可想而知。 某些房企在时代红利的浪潮中,畅游得何等疯狂。 可是潮水有涨有落。 眼下就已经出现退潮的趋势。 于是那些裸泳的人,大祸临头,有的已经因为“妨碍风化”锒铛入狱,有的尚且还没完全暴露,不过躲在水里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历史的进程总是这样,度过快车道的发展后,总会经历阵痛期。” 阵痛。 关于恒生集团、或者说眼下房地产行业的现况,隋惠民如此总结。 对此,江辰当然不可能发表任何意见。 隋惠民看向四周。 “我在京大上学时,京都不是这样的光景,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一座座大厦高楼拔地而起,三环四环五环诞生,京都也成为了世界瞩目的中心,历史的教训摆在那里,很清晰,但很多时候,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隋惠民收回目光,不指望对方会开口,所以接着说道:“你的想法,我很欣赏。小小年纪就有兼济天下的胸怀,难能可贵,但是你的举措,有欠考虑。” 这位居庙堂之高的大佬似乎被引开了话匣,继续不急不缓道:“给基层的骑手提供福利住房,能够凝聚人心不假,也能够对其他企业形成竞争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会给整个社会所带来的影响?” “你是企业家,不是慈善家,即使不可能白送,但是原本五百万的房子,你成本价卖出,变成了两百万、一百万,届时整个房产市场会有什么反应?” 江辰与对方对视。 对方神态平和,“可以预见,老百姓会对房产彻底失去信心,房企会一家家因为资金链断裂接连倒掉,现在只是一家恒生,但到时候会有多少家,谁也不敢保证。” 江辰正要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尝试解释,不过对方暂时没给他表达的机会。 “房产的震荡,只是其一。其二,当一个没有任何职业门坎,仅仅只需要体力的工作,却能够提供远超社会基准的回报,以你的聪明,肯定能够清楚会引发什么后果。” 江辰如梦初醒。 对房产的冲击,他有所预见,但第二点,他确实没有考虑过。 而且比起前者,后者引发的后果甚至更加严重。 商业保险,丰厚薪酬,并且还可以享受“员工价”购房,而这些福利,都没有门槛! 没有门槛,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因为。 这让读书,彻底失去了意义! 普通人那么重视教育是为了什么? 莘莘学子头悬梁锥刺股又是为了什么理由? 现在这些,只需要付出一点体力,就可以获得! 既然如此。 寒窗十年苦读,还有所谓的必要? 一两个人有这样的想法,无关痛痒,可假如整个社会形成这样的统一认知,那对一个民族而言,毫无疑问灾难性的! 如果教育在民众心目中变得无足轻重,那国防、科研、工业、网络通信、甚至水电民生……将来由谁来负担? 世界的竞争,往往就是人才的竞争。 劳动确实光荣。 但是职业,怎么可能没有高低贵贱! 一个社会可以没有外卖骑手,但是不能没有航天员、科学家、工程师、程序员…… “我考虑不全。” 幡然醒悟的江辰立马承认错误。 虽然对方说的轻描淡写,但如果认真的话,可以说是祸国殃民的大罪,要是放在古代,皇帝一个心情不好,那可能就芭比q了。 当然。 现在是文明社会,江辰对于自己的出发点也能问心无愧,但还是难免愧疚。 “你还年轻,要是每件事都考虑得滴水不漏,那才不正常。” 隋惠民以淡淡一笑,奠定了这个问题的性质。 要是真打算追究责任,就不会是在这里谈话了。 “出发点是好的,不一定会获得好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常说好心也会办坏事。你给员工增设福利,没有人会有意见,但是不能打破一个规则。” “劳动与付出,应该是成正比的。” 成正比。 也就是说不能过度超支。 社会的稳定运行正是建立在一种平衡的基础上。 “我明白了。” 江辰意识到了与这些大佬的差距。 确实。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别忘了替我批评批评曹丫头,你没考虑到无妨,但她就不应该了。” 隋惠民笑容平和的说道。 江辰当然只能点头。 “继续走吧。” 隋惠民重新推车。 江辰推着车跟在旁边,但目前为止,这场晨练已经让他受益匪浅,并且收获颇丰。 “你刚才说要和我聊恒生集团……” 隋惠民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 江辰苦涩一笑,“经过您的教育,我觉得我没必要说了。” “年轻小伙子,心胸不要那么狭隘,只是和你交换想法而已。” 隋惠民爽朗道:“有什么念头,但说无妨。” 江辰推着车跟随对方的速度走着。 “我想接手恒生集团。” 让他说,他果然真说了。 并且惊天动地! “你说什么?” 刚走没几步的隋惠民骤然停下。 江辰跟着停下,重复了一遍。 “我想接手恒生集团。” 隋惠民注视他半晌,脸上的难以置信之色难以掩饰,可想而知,江辰的话给他带去了多大的意外。 “你想接手恒生集团?” 哪怕江辰重复了两遍,他还是又确认了一句。脸上失去了笑容,凝聚的眼神导致气场骤变,深沉威压、如渊如海。 江辰沉静点头。 “恒生集团负债万亿,你很清楚。” 根本不用点明提醒,就算平头百姓也心知肚明。 “我清楚。” 江辰回应道:“我原本想接手恒生集团,用它烂尾的工程,来履行我对员工的保障房承诺,但是经过您刚才的一番话,我觉得我可能没有考虑周全。” 隋惠民抿住嘴,眼神不断波动。 刚才是刚才。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如果是有人要接下恒生集团这个巨大的烂摊子。 那么,任何问题,或许都可以重新的好好商榷商榷了。(本章完) 892 国士无双 从零开始进度太慢,并且费心费力。 就比如员工房。 需要大范围拿地,招标,施工。 所以最简洁省事的方法,就是并购,拿下相关领域的专业公司,让专业的团队去做专业的事。 很多巨头企业拓展赛道时,都是这么做的。 江辰的想法没有问题,但是他好像挑错了目标。 恒生集团。 首屈一指的超级房企,一度将创始人推上首富宝座,负债就过了万亿,可想而知其规模多么庞大。 “你是不是疯了。” 长城集团。 某人办公室。 曹锦瑟不请自来,罕见的门也没敲,推门而入的第一句话,便做出了精准的总结。 江老板面如止水,没事人般,招呼她坐下。 “坐什么坐!” 不似之前的玩笑,曹锦瑟满脸严肃,甚至是恼怒,史无前例的失态,她站在办公桌前,抬起手指着对方,“恒生集团现在就是一座喷发的火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却主动往上凑,你真觉得自己是钢浇铜铸吗?” 江辰置若罔闻,不为所动。 好与坏他还是分得清的。 对方如此激动,完全是出于关心。 于是他没有开口,等对方发泄情绪。 “说话。” 曹锦瑟脸色冷峻,一反常态,或者说,这才是她应有的威仪。 “等你先说完。” 江辰冷静道。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曹锦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什么都没问,是出于信任。 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冷不丁给了她一个如此巨大的惊喜。 “你马上联系隋伯伯,告诉他你不是认真的。” 看来曹锦瑟确实情绪太过汹涌,不然肯定不会说出这般天真的话。 覆水难收。 更何况是对于那等人物。 江辰笑了下。 曹锦瑟见状,不禁愈发恼火。 “你还笑得出来。” “你这是拉着所有人和你一起往悬崖下跳。” “你刚才不是说是火山吗?” 江老板不可谓不心宽,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打趣。 “啪!” 曹锦瑟猛然拍了下桌子,“你给我严肃点!” 江辰目露异色。 相识至今,对方告诉了他真正的金枝玉叶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大相径庭。 可也正常。 只要是肉体凡胎,就会有七情六欲。 而且如果不是把自己没当外人,肯定不会这么真情流露的。 江辰一如既往,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能保持乐观的视角。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冷静一下。” 他收敛笑意,反而理直气壮的对曹锦瑟进行教育。 曹锦瑟到底不是一个寻常女人,紧紧盯着他,最后竟然真的慢慢平复,起码表面上如此,不像进门时那么煞气凛凛。 她拉开椅子坐下。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恒生集团的问题,举国关注,如果谁这个时候能够接盘恒生集团,一定能声势暴涨,哄动全国。” 当然轰动。 怎么可能不轰动? 这么蠢的接盘侠,可谓是旷古烁今,史无前例! 曹锦瑟当然不是反对做慈善,以她的身份,本来完全可以去享受人生,何苦这样折腾自己,但是做任何事,都有一个前提,不把自己搭进去。 “接盘。这个盘子是想接就能接的吗?你不怕重量太沉反被压死? 江辰面不改色,“恒生集团的负债虽然庞大,但哪怕到了现在,它本身的资产也价值不菲,两相冲抵,负债的数字也就不那么骇人听闻。如果再加上银行愿意延长还款周期的话。” 曹锦瑟眼神凝了凝。 江辰与之对视。 “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所以想要有人接,自然得提供一些好处。” “隋伯伯还和你说了什么。” “除了延长还款周期,还保证未来五到十年内,房价不会有大范围的波动,房地产虽然已经过了巅峰期,但现在依然是社会最暴利的行业,接手恒生,可以帮助我们吸取这个行业的最后一波红利。” 保证。 是啊。 恒生集团的问题,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站出来,帮助解决这个麻烦,那的确能得到让隋伯伯正视的资格。 “你是不是太过理想化了,即使银行愿意放宽界限,可是负债依然在那里,分文不会少,而且那么多的烂尾项目,也需要大笔大笔的资金去填。” 江辰不慌不忙。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恒生集团留下的烂尾项目总计有一百多处,对于这些户主,我们可以进行退房处理,赔付他们的首付款,让银行清除他们的房贷,我们来进行偿还,虽然这笔钱同样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如果免去利息,可以减轻一大半压力。” “银行为什么会免去利息?” 曹锦瑟诘问。 江辰从容不迫,“烂尾工程的业主目前不少都开始断供,他们本就是受害者,银行不可能再去为难他们,可是因为烂尾,又没有房子收,所以银行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果你是银行,一边是利息与本金都竹篮打水,一边是收回本金,你会选择哪一种方式?” 答案肯定不言而喻。 当然。 这种做法全然不符合法理。 但是法理最重要的作用是什么。 维护社会的稳定与平衡。 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法理会选择性的隐身。 “业主退房后呢?那些烂尾楼,怎么处理?” 曹锦瑟语气平稳了些。 她恼怒的原因在于觉得这家伙是心血来潮,异想天开,但目前对方有条不紊,说明是经过慎重的思考。 “当然是继续盖下去,别无选择。” 的确。 不可能赔了钱,帮业主承担了房贷,还让房子继续烂在那里,这么做等同拿钱白白往水里扔。 “房子建起来,又要花钱。” 每一环节都需要大笔的资金。 “而且,房子建起来后,你打算卖给谁?恒生集团的名声现在臭不可闻,老百姓不像你这么有勇气。你觉得他们敢奋不顾身的去接盘?” 商誉有时候不那么重要,那也是分情况的。 墙倒众人推。 恒生集团负债万亿,多地暴雷,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买房子不是买白菜,谁敢拿一辈子的积蓄去做赌注? 就比如无论江辰和曹锦瑟都没有考虑烂尾楼的那些业主会不会接受退房方案。 就和银行愿不愿意无息转贷一样。 一边是拿回首付款,并且消除房贷,一边去继续对着一堆破砖烂墙意淫。 只要精神状态还没被折磨崩溃,应该都不会做第二选择。 “恒生集团臭不可闻,只是现在。收购后,恒生这个名字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改个名字就能瞒天过海了?现在的老百姓不是以前的老百姓了,没那么好糊弄。” 曹锦瑟这话,直指佛心了。 “我从来没想过糊弄老百姓……” “那你打算糊弄谁?房子建起来不会摆在那好看吧?” 江辰停顿了下,然后安静提醒:“你忘了,几百万的外卖骑手。” 曹锦瑟一怔。 “恒生集团的烂尾项目遍布各地,而骑手也遍布全国,他们是最适合的客户。” 曹锦瑟着实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员工头上。 自产自销? 等等。 这个模式,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你和谁学习的这一招?保险公司?” 虽然乍一看的确有点异曲同工,但江辰绝不认为自己这个方案与保险公司性质一样。 本质完全不同。 “普通民众对那些烂尾项目避之不及,但外卖骑手没有那么多要求,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我们可以将这些烂尾项目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进行内部销售,也就是员工房的福利政策,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收回一定成本,偿还银行的钱,并且也不会对市场造成过多的冲击。” 江辰看着对方,“因为,这些房子,都是普通民众不会买的。” 曹锦瑟眼神一闪再闪。 刚开始,她觉得荒谬绝伦。 但现在怎么觉得,貌似也不是不可行。 “就算按照你说的这些变成现实,可是最后我们还是亏本。” 即使江辰说的天花乱坠,但恒生集团留下来的天坑实在是太大了,怎么也不可能扭亏为盈。 但是江辰在意亏本吗? 他甚至巴不得亏得越多越好。 这次的任务是双倍返还。 在恒生集团这个坑里如果亏一万亿,未来他就能得到两万个亿的回报! 两万个亿,是什么概念? 到时候,不提一步步积攒下的实体资产,光是靠现金储蓄,世界第一不知道能不能拿下,起码论个人财富,全球能超过他的,应该不会太多。 所以,这个接盘侠,他必须得当。 当然。 想要实现那一步,眼前这关必须得过。 曹锦瑟不同意,一切都是镜中水月。 “你教过我,做生意,不能立于眼下,要放眼将来。本来推行福利房计划,就需要拿出不菲的成本,袋鼠为此就掏了两千个亿。拿下恒生,壮大我们的企业规模,并且为国排忧,为民众解难,利国利民,何乐而不为。” 蛊惑别人容易。 可她是曹锦瑟。 “钱呢?钱从哪来?” 就算银行放宽还贷期限,可是收购恒生,重启烂尾楼,退还业主首付款……单是这些,两千亿恐怕就是不够的。 “你能拿出多少?” 江辰注视她问。 真是心安理得啊。 先斩后奏,居然还能开口要钱。 曹锦瑟有点被对方的脸皮打败,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叱责。 当一个人没脸没皮到一定地步,别人感受到,只能是无奈了。 “星火医疗扩张要钱,投资速达要钱……你当我是开印钞厂,还是开银行的?” 江辰沉默。 “你真的已经答应隋伯伯了。” 曹锦瑟问。 江辰点头,“没办法反悔了。” “如果你能说服兰姨……” 曹锦瑟话还没说完,江辰便立即道:“我会和她解释。” “你就这么有信心兰姨愿意陪你发疯?” 就算到现在,曹锦瑟依然觉得收购恒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事情。 哪怕这么做,确实能够带来丰厚且隐形的回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江辰以一句话回应。 闻言,曹锦瑟终于笑了笑,“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星火医疗看看吧。” 江辰不解其意,皱眉疑问:“去星火干什么?” “检查一下精神健康。” 言罢,曹锦瑟起身作势离开。 江辰虚怀若谷,没有计较,反倒心下宽松,知道又过了一关。 甚至。 还有些感动。 不管任何时候,哪怕再如何不可理喻,即使是接手恒生,对方都没有抛弃自己。 刚才让他去看看脑子,都不是让他自己去,还是说着陪同。 “你有什么梦想吗?” 看着对方柔美挺直、好像不需要任何依靠的背影,江辰脱口而出。 等自己拿到双倍的返现,不管再大的梦想,都能够帮助实现吧。 曹锦瑟脚步停顿了下。 没有回头。 像是玩笑,却又很平静的嗓音传来。 “振兴中华。” 还真是人以类聚。 貌似双方都不太正常啊。 江辰坐在办公椅上,目送办公室门关上,没有嘲笑对方的梦想,而是莫名的叹了口气,貌似有些苦恼。 振兴中华。 两万个亿,不知道够不够啊。 走出办公室,曹锦瑟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她苦笑了下,然后喊了声:“隋伯伯。” “曹丫头,这时候我可不想接到你的电话。” 曹锦瑟苦笑越浓。 “隋伯伯,我们能够反悔吗?” 江辰的感动,确实很有必要。 哪怕得知消息被先斩后奏的时候,曹锦瑟都没有把自己摘出去,从始至终,都说的是“我们”。 “你这么说,我可挂电话了。” “隋伯伯,我们的压力太大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 “这个烂摊子,肯定不会让你们单独承担,这个问题,你可以放心。怎么你比江辰那小子,还不信任你隋伯伯?就算我不值得信任,你也得相信国家吧?” “我确实比不上他。” 那边笑。 “难得还有你心悦诚服的时候,那小子,让我都感到惊讶啊。” 烂摊子还没正式接盘。可是回报已经显现。 口口声声那小子。 何等亲切。 “你告诉他,只要他不辜负国家,国家定不会辜负他。” 那边的语气很温和,也很简单,可就这么一句话,让曹锦瑟瞬间放下了所有的迟疑与犹豫,态度骤变,语气顷刻间坚定。 “隋伯伯,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曹丫头,那小子不会辜负你的眼光的,对吧。” “他不会。” 曹锦瑟没做思考,斩钉截铁。 那边开怀一笑。 “那就好。”(本章完) 893 马力全开 公司毕竟有四位创始人。 哪怕金海是“嫡系”,自己同时又是最大股东,可江辰肯定不是一个独裁专治的人。 不过他也没急着去找兰佩之,独自坐在办公室,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思路。 虽然自己有舔狗金兜底,但毕竟收购恒生可以说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手笔,必须得谨慎慎重。 但即使关乎再大,他也必须得抓住这次机会。 花钱。 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容易。 尤其到了万亿这种恐怖当量。 下次再想等到如此名正言顺的机会,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社会。 国家。 自己。 皆是互利共赢。 好像除了逻辑上难以理解,并没有其他的漏洞。 至于逻辑。 其实也不难理解。 自己作为土生土长的神州人,光荣的少先队员,有一颗精忠报国的拳拳之心,难道有错吗? 至于资金来源,应该才是最麻烦的事。 不过现在自己并不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了。 在江辰的有心努力下,他目前的产业遍布世界,并涉及各行各业,一部《那一片蓝》,就刷新了记录。 再不济。 也有他扯得那个弥天大谎。 广大而神秘的海外华侨群体,力量是难以评测的。 西方的财团能够炮制出席卷世界的金融危机,难以计数的海外华侨华人回报故国,出手挽狂澜于即倒,有什么问题? 所以当进入兰佩之办公室时,江辰相当的底气充足,没有任何的铺垫,开口便直抒胸臆。 “我准备收购恒生集团。” 哪怕曹锦瑟听到这个消息都方寸大乱,可兰佩之却如菩萨就坐,面如止水。 “这是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说。” 年纪大还是有所不同。 到底是睿智一些。 就算要移山倒海又如何? 反正与自己没有关连。 “我已经和曹锦瑟达成了共识。” 江辰张嘴就来,以他的修为道行,早就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兰佩之似乎这才有点惊讶,沉默了片刻,“看来是拿到丹书铁券了。” 什么叫头脑, 什么叫城府。 什么叫见微知著。 虽然知道很难糊弄自己这些神仙合伙人,但起码基本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对于“丹书铁券”的说法不置可否,江辰解释道:“虽然投资可能不小,但这笔生意,时间会证明绝对物超所值。拿下恒生集团,能大幅度促进长城的发展,拓展生态链,为我们节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宝贵。” 主打一个展望未来,避重就轻。 “在神州,玩资本主义那一套,你是个人才。” 兰佩之给予总结。 江辰不尴不尬,平静回应:“只是恰逢其会。” “你有把握填这么大的窟窿?” 兰佩之一针见血的问。 江辰干脆的摇头。 “我没有,组织有。” 兰佩之当然清楚这个组织指的什么。 迄今为止,她也一无所知的天赐会。 哪怕已经加入进去,可目前她也见过一位“同僚”,就是面前的江辰同志。 当然。 天赐会的能量,在高丽、在濠江、她都窥见过冰山一角。 “其实收购恒生集团,不是我的想法,是组织的意见。神州的房地产不能崩盘。” 作为组织成员,搬出组织的意志,兰佩之肯定不好违抗。 再强大的人,也有得遵循的规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旋即。 曹锦瑟走了进来,见到他在,脚步一顿,就要出去。 “我们已经聊完了。” 江辰叫住她,然后绅士的退了出去,临走时的时候,提醒了句:“周末牛计礼邀请我们去参观速达,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吧。” “他是我见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败家子。” 等他走后,曹锦瑟有感而发,继而问兰佩之,“兰姨,他和你说了吧?” 兰佩之点头。 “兰姨什么想法。” “他说你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最大的两个股东已经达成一致,其余人的意见哪里还重要。 曹锦瑟露出不甘的苦笑,“理智告诉我,应该坚决反对,但是刚才听他一通乱扯,我竟然开始动摇了。” “其实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不会吃亏。” 曹锦瑟点头,“隋伯伯也是这么说的,要不然,我可真没胆子陪他发疯,只不过这种魄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觉得他是一般人吗。”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曹锦瑟哑然,继而失笑,看着神情淡然的女子,感慨道:“还是兰姨了解他,一点都不惊讶。” 兰佩之与之对视,破天荒的嘴角轻轻上翘,张望出一抹惊心动魄的色彩,让同为女人的曹锦瑟都为之走神。 “你是不了解男人。” 曹锦瑟强行回神,目露疑惑。 “封狼居胥,裂土封王,宣麻拜相,国士无双……这些对于女人来说没有感觉的词汇,对于男人而言,却是无法拒绝的。” 周末。 速达总部。 其实就在九鼎集团的隔壁园区,相距并不远。 或许是为了表示足够的诚意,除了远在东海的施茜茜,长城的核心领导层全部出席。就算兰佩之也不例外。 对此。 速达老总牛计礼感受到了莫大的殊荣,带领一帮高管在门口迎接的时候,脸上笑得和花一样,褶子都快出来了。 “江先生,曹小姐,兰小姐,欢迎莅临速达指导工作。” 没有任何企业家领袖的架子,他依次与江辰三人热情握手。 “牛总的这绺白发很特别。” 曹锦瑟笑得优雅不失礼貌。 “噢?是吗?” 牛计礼洒脱爽朗的笑道:“我本来一直考虑,要不要把它染黑,现在听曹小姐这么一说,我决定不染了。” 速达总部门口。 气氛一片热烈。 “各位请进。” 引领着江辰一行,牛计礼将速达的主要部门参观了个遍,可以说毫无保留。 “我们速达目前的在职员工已经超过二十万人,大部分都是一线的快递员。正是因为我们从来不搞外包政策,所以才有现在的规模。” 牛计礼这话,无疑一语双关。 “我们江总一直都很敬佩牛总,所以长城专送也是在学习牛总的企业方针。” “曹小姐谬赞,江总所面临的挑战和困难比我当初要大的多,应该是我敬佩江总才对。现在也到点了,要不先吃中饭吧?” 转战会餐室。 应该是专门打造的圆形餐桌足以容纳下几十人。 为了迎接这场“天使投资人”的视察,牛计礼做足了准备,不仅安排了速达所有的核心高管作陪,并且别具匠心的挑选了几个快递员做代表。 知行合一。 “来,我们代表速达,先敬几位。” 牛计礼朗声道。 其余速达高管们紧随其后,纷纷笑容满面的举起了杯子。 “牛总,抱歉,我不能喝酒。”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虽然又低又弱,但它的出现,还是给场面增添了一丝不和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常的进度被打断。 “怎么了?” 牛计礼看去,发现是运维部的一名女高管,企业大佬就是企业大佬,面无端倪,只是询问了句。 这位看面相就相当精明强干的女高管在员工面前绝对应该是相当强势的主,可是面对牛计礼,却仿佛变成小病猫一样,拘谨又谦卑的笑,“意外怀孕四个多月了。” 听到这话,可以看到牛计礼明显愣了一下,显然猝不及防。 也是。 全公司上下今天谁不知道要接待贵宾。 谁不知道要应酬喝酒。 怀孕的话,完全可以提前报备,不用出席啊。 除了那几个作为代表的快递员,在座的都是速达的实权高管,坐到这种位置上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没头脑才对。 这不是朋友局。 也不是家宴。 就算作为老总的牛计礼真把员工当姐妹兄弟,也得考虑还有客人在场。 老总都举杯敬客人,一帮同事也都举杯了,这个时候突然说自己不能喝,这不是在刷存在感,而是在打老板脸了。 不过白手起家,牛计礼当然非同凡人,即使始料未及,但还是很快的关心说道:“怀孕了那你就别喝了。” 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合适,那位成功吸引全场瞩目的女高管笑容越发局促不自然,为自己解释道:“因为之前是高危,医生说高危不一定能留下来,所以才一直没和大家说。” 作为客人,江辰等人当然只是安静看着。 “那你怎么休息啊?” 牛计礼依然还在进行关切。 “没休息。” “那你为什么不休息?应该休息啊。”牛计礼道。 其余高管手里的杯子都默默的放了下来。 “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目前稳定了。”短发中性的女高管连忙道。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江总他们来我们速达参观,又碰到我们的老同事报这种喜事。” 牛计礼面朝全场,笑容洋溢。 速达的高管们都附和着笑。 “我不耽误工作的,老板。” 女高管继续展示自己的忠于职守。 牛计礼笑容不变,点了点头,“像你这样的体质,我倒是希望你多去休息请假。” 女高管这时候可能意识到什么,笑容开始变得不安,“不好意思老板。” 牛计礼置若罔闻,脸上笑容逐渐收敛。 “说实话,你们休假也是给下面的兄弟们一点机会。” 女高管开始变得如坐针毡,都不敢直视牛计礼,瞟了眼便迅速挪开了视线,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啊……是是是……” “有时候不要认为觉得没有了自己,部门就没法运行,会散了,不会的,我经常去国外出差,有时候一待就是半年,公司不也还好好的是不是。” 在场的都是职场精英,哪里听不懂老板这话的潜藏含义。 那位隐瞒怀孕并且还坚持参加今天接待的女高管虽然还勉强维持着笑容,但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三分。 同样作为职场女性,虽然只是举手之劳,可曹锦瑟没有帮忙说话,哪怕她明知道这位速达女高管的职业未来恐怕成为了这场餐宴的开胃菜。 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肯定不是坏事,反倒是每一个职场人都需要学习的东西。 但是任何事情,都得分情形场合的。 这种场合,拿老板的面子甚至是整个公司的形象来表现自己,彻头彻尾的愚蠢。 哪个老板都不可能忍受。 江辰虽然没有多少职场经验,但就算兼职那会,他都知道作为下属员工,最不能做的,就是卖弄小聪明。 所以和曹锦瑟一样,他也无动于衷。 他不是诺亚,不负责拯救众生。 他俩袖手旁观,就更别提兰佩之了。 别说只是断送职业未来,就算这个女高管情绪激动下死在这里,她恐怕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你就别喝了,我们来敬江先生几位。” 放下杯子重新端起,牛计礼不愧是领袖级企业家,笑容重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餐宴重新回归正常节奏。 “我得专程介绍一下他们。” 牛计礼看向江辰几人,“这几位都是我们速达的快递员,其中在速达干了最久的好像已经有八年了是吧?” “是的,牛总,已经快九年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光头立马拘谨的应道。 “速达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我们这些管理层,快递员兄弟,才是速达真正的基石。” 牛计礼再度强调自己的企业理念。 江辰知道到了自己开口的时候。 “感谢牛总和各位的盛情款待,今天我们为什么会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未来,长城与速达,会变为一家人。” 他端起酒杯。 “江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一个快递员壮着胆子开口。 江辰点头一笑,“请说。” “既然江总说,将来我们是一家人,那长城的福利房待遇,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享受?我和我未婚妻,就差一套房子结婚了。” 如果刚才是愤怒,那么现在,牛计礼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速达从来没有剥夺过员工应有的权利。 但是。 速达确实没有人家财大气粗啊。 曹锦瑟看向江辰。 只见对方哂然一笑,那般的大气祥和。 “当然,只要快递员兄弟们需要,剩下的,就是我和牛总的事了。”(本章完) 894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长城集团今天来公司是为了什么,就宴之人的确心知肚明,甚至包括那几个资历与某些高管还要悠久的老快递员。 所以不知道是为了补救,还是为了挽回自己在老板心中的印象,在江辰爽快进行承诺后,那个惟独没喝酒的怀孕女高管小声的提醒道:“江总,我们速达的快递兄弟有十几万。” 江辰面不改色,像是没听懂对方没言外之意,笑着点头道:“牛总上午已经介绍过了。” 今天他们过来,不仅仅只是对速达单方面的实地考察。 同样。 也是速达上下对他们的一次评估。 若不是为了展示诚意,曹锦瑟与兰佩之根本根本没必要一同过来。 “是啊,江总,您别见怪,只是我们快递兄弟数量真的不少。” 刚才那个快递员忐忑的提醒道。 他当然不是为了给江辰使绊子,也不是故意要让江辰难堪,作为基层员工,没必要懂太多的职场人情,他难以自禁,只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担忧。 他不是在速达干的最久的,但也做了六七个年头,今年刚满三十,正是当成家立业的时候。 女朋友也找了,只不过因为婚房的问题,一直拖到现在。 因为工作原因,回老家置房肯定不现实,女朋友也不会同意,而京都的房价,哪里是他一个干快递的承担的起的? 哪怕速达的待遇在行业中已经属于翘楚。 “我们速达的快递兄弟虽然不少,但长城专送的外卖兄弟呢?” 牛计礼笑着插话,一针见血,姜还是老的辣。 速达虽然是他的,但是想要完成这次合作,最理想的状态还是能够做到公司上下一心。 牛计礼的发言瞬间点醒在座所有人。 长城方面绝不是信口开河。 快递行业的体量在那里,人数再多,也绝对多不过迅猛壮大的外卖大军。 长城集团既然能够对旗下的外卖员做出保证,再加一二十万人进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既然各位能够坐在这里,证明都是牛总的兄弟姐妹。没有外人,有些话就可以直说了。我了解大家的顾虑,尤其是像快递员这样的基层岗位,在来之前,我们就对牛总有过保证,现在,我们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再次保证。” 开口的是曹锦瑟。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那家伙一个人承担不是。 她从容不迫,优雅端庄,面朝全场,“如果这场合作能够达成,牛总依然会是速达的领袖,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投资速达,正是因为我们相信牛总,充分认同速达的经营理念,至于各位的待遇,牛总不变,自然也不会变,即使会变,也只会是越变越好,就像江总说的,如果速达需要的话,我们长城有关的福利政策,可以对所有的伙伴公司进行共享。” 看着有条不紊侃侃而谈的她,江辰大概可以想象对方坐镇九鼎的样子。 大气。 雍容。 碾压全场。 “啪啪啪……” 牛计礼抬起双手,率先鼓掌。 随即掌声持续走高,至于响亮。 江辰也不例外,含笑轻拍双手。 等掌声渐缓,曹锦瑟面带微笑,继续道:“当然,我们和在座的各位很多都是第一次见面,我们说的话,各位肯定在心里表示怀疑,毕竟资本家的话,最不可信嘛。” 大家都能听出这是个玩笑。 可是哪里有人真的敢笑? “曹小姐说笑了。” 直到牛计礼第一个发出笑声,速达的这些高管们才陆续附和而谨慎的笑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其实换作是我,也会怀疑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在我们江总最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是不理解的。” 貌似在给江辰上眼药。 “那曹小姐后来是……” 堂堂商业领袖,速达老总,此时竟然像是个捧哏的。 可惜曹锦瑟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见。 “我后来也没想通。不过没办法,谁叫他是第一股东呢。” 牛计礼一愣,继而哑然失笑。 速达高管们也是一样。 甚至包括那几个外卖员,他们忽然发现,哪怕坐在视线里依然隔着鸿沟高不可攀的女总裁,忽然莫名的变得亲切真实起来。 欢快的气氛中,很少说话的兰佩之倒是朝江辰瞟了眼。 对方正笑得无可奈何。 能让曹家女牺牲自己去进行衬托,确实值得傻乐啊。 “曹小姐的话,大家都应该听到了,长城这次对我们的注资,是雪中送炭,我们速达必须牢记这份恩情,继续脚踏实地,砥砺进取,不让曹小姐、兰小姐、江总失望。” 牛计礼投桃报李,并且言语极具艺术性。 本来这场大的商务合作还只是洽谈中,可他不留痕迹中已经将之板上钉钉。 其余人郑重其色,大点起头,有种古代归降新主子后誓师大会的感觉。 “牛总言重了。我做的一切,其实和牛总一样,牛总创建速达,并且多年不改初心,不也是为了个人的抱负和理想。” 曹锦瑟已经进行了充分的铺垫,自然到了该接回场面的时候。 江辰笑着说道:“牛总不是圣人。我也不是。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们个人的目标,而各位,都是在为帮我们完成目标而努力。既然如此,我认为,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去满足各位的基本需求。” 还没有哪个商界大佬说出过这样的论调。 好像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换了种说法,却让人听得心里贼舒坦,这个财势煊天的年轻人也好像变得极为接地气。 “什么是基本需求,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几件事,这一点,牛总就有过考量,开行业之先河,为基层的快递兄弟提供内部公寓房,我推行员工房政策,就是受到了牛总的启发。除了员工房之外,我们之后还会推行相应的医疗保障体系,目前医院的建设也在进行之中。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各位不辜负公司,公司也定不会辜负各位。” 听到这,牛计礼已然心里明白,对于这场合作,已经不需他再做什么思想工作了。 别说下属员工,连他本人都快被洗脑成功,同时,心惊于对方的魄力。 修房子。 修医院。 提高工资待遇。 怎么好像在某种故事里听到过?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我佩服,但江总现在是一个。” 牛计礼感叹,不似商场奉迎,满脸的肺腑之言。 “前段时间,我回了我家乡一趟,碰到了以前的一些同学,他们就说,身边有那么多人弄虚作假,但却能混的风生水起。当时,我也产生了共鸣,在这个社会上,好像做一个正直的人啊,太难了,但现在看到江总,我的看法又产生了动摇。” 在企业家中独树一帜的牛计礼感叹着说道,他一路走来,想必经过了无数的困顿、自我怀疑、以及思想斗争。 “……应该不止牛总的同学,以及牛总个人,我们每个人在某种时刻,应该都曾经产生过类似的感受。为什么弄虚作假能混得风生水起,勤恳务实却一事无成。” 江辰思量后开口,很快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感触。 江辰继续道:“装着做好人、与真做好人,难度截然不同。各位应该都比我年长,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社会,欺瞒与诡诈的确随处可见,厚黑学更是以成功学的名义为无数人信奉。所以我提出某些福利方案时,会有人质疑,不理解。” 刚才提问的那个外卖员面露尴尬。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有篇著名的短篇预言《黑羊》,里面描写了在一个人人都彼此欺骗的社会,诚实的人反而成为害群之马,最后被饿死的故事。在《理想国》中,怀疑主义者格劳孔将正义不正义的逻辑推到极限,一方坏事做绝,流芳百世,拥有最正义的名声,另一方则好事干尽,身败名裂,受尽折磨而死。看到这些故事,就更容易让人陷入正义与不义的漩涡中,难得解脱。” 曹锦瑟眼神闪烁,越听越兴致盎然,扭头盯着专心致志讲述的家伙。 “说到这,我想提一个人,大家应该都认识。王阳明。众所周知,因为得罪宫里的大太监,这位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军事家被贬流放,在流放地,他开始专研心学,领悟了格物致知。也就是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这也许和苏格拉底所说的认识你自己也有相似之处。只是我们不是王阳明,王阳明也是被流放后才顿悟,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善与恶的混杂,破山中贼易,或心中贼难。因此,就和王阳明被流放一样,或许得等待着一种契机,才能完成心里上的完整塑造。” 偌大的宴会室,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可此时却鸦雀无声,只有江辰平静沉稳的声线在扩散。 “继续说啊。” 见他停了,回神的曹锦瑟忍不住催促。 她知道这家伙在东海大学是学霸,年年拿奖学金的主,但直到今天,好像才真正见识到了对方的博闻强识,才华横溢。 扭头,与异彩涟涟的曹锦瑟对视了眼,江辰微微一笑,“其实两千多年前,同样的问题,牛总的同学问牛总,而屈原也问过渔父。” “渔夫怎么回答的?” 来不及感慨于对方的满腹经纶,牛计礼下意识问。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在场最为年轻的江辰从容不迫的说道:“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手段,依然画不出完美的圆。但永远没法去否认完美圆的真实存在。王阳明有句诗,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团圆永无缺。王阳明病逝的时候,年仅五十七岁。临终之际,弟子问他有何遗言,我想用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与各位共勉。” 兰佩之扭头。 众目睽睽之下。 全场瞩目之中。 江辰吸了口气,继而轻笑开口。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大静过后。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作响,犹如潮浪,经久不息。 “可惜了,没请记者来。” 当在牛计礼以及一帮高管的恭送下离开速达集团的时候,曹锦瑟还在遗憾的感叹,满脸都是惋惜。 “教科书般的发言啊。” 说着,她偏头问道:“写了多久?背下来不容易吧?” 纯粹凭个人能力征服速达集团的江老板面不改色心不跳。 “嗯,早上出门的时候,背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好在派上了用场。” 曹锦瑟忍俊不禁。 就连兰佩之也是嘴角微扬。 “早说啊,我请些记者来,官媒都安排上,保管让你一炮而红,成为公众眼里新一代的企业家偶像。” 曹锦瑟貌似认真:“要不找个机会开场记者会?都不用改稿子,你把刚才的话重念遍就行。” 江辰都没理她,径直上了车。好一个潇洒的帅锅啊。 “兰姨,你看他,说他胖,还喘起来了。” 曹锦瑟抱怨。 兰佩之看了她一眼。 虽然是在抱怨,但这位金枝玉叶脸上、眼里,哪里有半分不满的神采? 说话的时候,都在瞟着江辰的背影,眼波流淌,就像荡漾的春水…… 不对。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他口才真不赖。” 兰佩之给予点评。 哪里只是口才。 思想。 心胸。 以及品性境界。 无不让人…… 肃然起敬啊。 “不开记者会可以,改天,你去我哥学校开个讲座吧。” 上车后。 曹锦瑟还在喋喋不休,仿佛重新认识对方。 “我东大本科毕业,你让我去京大开讲座?” 江辰一语蔽之。 “怎么了?英雄不问出处。” 曹锦瑟直勾勾的望着他,浑然都忘了兰佩之还在车里,假如在托着下巴,那就是妥妥的花痴模样了。 英雄。 不得不承认。 这个词汇从她嘴里跑出来,还挺有成就感。 不过更有成就感的,还是接踵而至的提示音。 【叮……曹锦瑟对你的好感度+5】 江辰泰然自若,面如平湖,淡定得不像话。 果然。 对付曹锦瑟这样的女人,靠金山银山是不够的。 才华才是必杀技啊。(本章完) 895 嫁妆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好听的话谁都会讲。 可是当曹修戈听到妹妹转述的时候,对此,做出评价道:“或许他不从商,而是从政的话,可能会有更大的舞台。” 曹锦瑟微愣。 “要不,你问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面对兄长的目光,曹锦瑟嗤笑道:“哥,你开玩笑呢。他都多大了。” “多大?太公八十遇文王,重耳花甲登王位,二十出头,正是考公的好年纪。” 闻言,绕是曹锦瑟都忍不住噗嗤而笑。 果然。 宇宙的尽头是考公啊。 “哥,你别和我说这些,有机会让他去京大做演讲,你亲自和他聊吧。” 卯兔今天貌似不在家。 只有兄妹俩坐在院子里闲话。 “你和他熟,不妨建议建议。”曹修戈笑容醇和,好像并不是开玩笑。 “他那样的性子。”曹锦瑟笑着摇头:“哥,你觉得适合当官吗?” “当官比做生意难多了。他要是进入官场,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雪藏。” 曹锦瑟念道道。 曹修戈瞥了她眼,缓声说道:“不是有你在吗。” 曹锦瑟无奈一笑。 “哥,还能不能聊了?不聊我回房休息了。” “这才几点,太阳都没落山,这么早就睡了?” 曹锦瑟长长叹气。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头都是大的。”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要是这么想,就不会觉得累了。” “哥,你怎么比他还会洗脑?” 曹锦瑟哭笑不得,“功代利千,说得轻松,不需要你掏钱是吧。” “你是懂总结的。” 曹修戈幽默的调侃了句,旋即道:“不是已经得到了丹书铁券,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哥,丹书铁券,也不能当银票使吧。” “就算不能当银票,起码也算是折扣券不是。” 不得不承认。 这兄妹俩的对话,相当的风趣诙谐。 曹锦瑟再次哑然一笑,红唇动了动,却无话可说。 “就算是折扣价,也难以消化啊。” “谁不知道,你是个富婆。” 曹修戈干脆简洁的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风险。 曹锦瑟随后直接赏了他一个大白眼,作势要起身, “不聊了,睡觉去了。” 曹修戈视若无睹,置若罔闻,继续坐在儿时和妹妹打闹过的树下安然品茶,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得不到台阶下的曹锦瑟嘴里嘟哝了几句,也不知道在嘟哝谁,反正在亲哥面前,也不需要顾及什么面子,直接停下,转身,面露不满的喊了声:“哥!” 一字千金。 有些东西,是打娘胎里生成的,无法更改。 比起姐姐照顾弟弟。 作为兄长照顾妹妹,好像要更为理所应当,义不容辞。 妹妹都这么喊了,自然没法再继续装傻充愣,捧着茶杯流溢书香之风的曹修戈简单的开口,“还有多少缺口?” “初步预计得四千多亿,零头暂且先不算了……” 曹锦瑟话还没说完,只听胞兄感慨道:“几百亿的零头,不愧是大富婆啊。” 曹锦瑟哭笑不得的瞪眼。 “你继续说。” 曹修戈淡定自若。 “就算我和江辰一人一半,每个人需要准备两千亿。” “长城的股东好像不止你们两个人。” 曹修戈提出疑问。 “可是我和他是最大的股东啊,难道指望兰姨和金海来掏这笔钱?” 兰佩之就不用提。 即使再如何名动天下,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庞大的资金。 让金海掏? 金海的市值也不过三四千亿的体量,逼人家倾家荡产? “我说的是缺口。不是预算。” 曹修戈补充说明,严谨不阿。 “哥,我没钱了,你知道那家伙鼓捣了多少东西吗?哪一项都得砸钱,要是我早知道他这么能折腾,我绝对不会上他这条贼船!” 曹锦瑟一副悔之晚矣的模样。 是啊。 她又不是男人。 青史留名,国士无双什么的,对她有什么吸引力? 那个早上在后海跑步的时候,怎么就被那个家伙灌了迷魂汤。 现在下船,也还来得及。 看着的苦笑不迭的妹妹,这句话终究还是放在心里,曹修戈并没有再进行打趣。 虽然他的妹妹不同于寻常女子。 但女儿家,终究还是脸薄的。 玩笑要讲究尺度。 “你应该很清楚京大的教职工待遇,我的工资条你也看过,你觉得我有能力拿出两千亿?” 对于一个普通的教师来说。 的确天方夜谭。 别说京大的教师了,哪怕全球最顶尖的教育家也肯定没这样的家底。 可道理是这样,但对于亲哥的“实力”,曹锦瑟难不成会不清楚?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白费唇舌,压根都不可能开这个口。 “哥,你不帮我,谁还能帮我。” 曹锦瑟及时转换策略,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神情,要是江辰同志在这,绝对会瞠目结舌。 虽然明知道她在表演,但做哥哥的,就是这样,在妹妹面前,总是硬不下心肠,就算如曹修戈也概莫能外。 “又不是我把你逼到这份上,冤有头,债有主。江辰揽的担子,你把压力给到我,不太合适吧?” 曹修戈据理力争,只不过语气无力而无奈。 “哥,你刚才也说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利国利民。” 女人到底是女人。 主打一个混淆视听,答非所问。 曹修戈无奈之色更浓,沉默了会,“我的钱,是给你准备嫁妆的。” 曹锦瑟笑,倒不是羞涩,只是单纯感到可乐。 “哥,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几千亿的当量。 什么时候,居然也能与“小气”这个形容词相关联了? 这要是曝光出去,不出意外,应该会比那句脍炙人口的“挣个小目标”更加炸裂。 “你是不是因为和江辰相处久了,所以觉得你哥也和他一样,cai高八斗?” 不知道是此“才”还是彼“财”。 曹锦瑟撒娇的笑:“哥,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曹修戈摇摇头,虽然知道是迷魂汤,但人性如此,喝着舒心啊。 “仅此一次啊。” 曹锦瑟就当没听见,瞬间眉开眼笑,快步走来揽住哥哥的肩膀,头搭在他依旧宽厚的肩膀上。 “哥对我最好了。” 是啊。 曹家修戈,怎么可能只是京大学子口中的“曹老师”。 同时。 他也是让袁家虎妞袁润之流都敬畏有加的“太子哥哥”。 一个普通的教书匠,拿出千亿,无疑痴人说梦。 可是。 京都俱乐部呢? 作为神州第一俱乐部的主席。 调动两千亿的资金。 又有何难。(本章完) 896 歌舞团 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会逐渐成熟,丢弃原本的一些缺点。 比如浮躁。 以及功利。 经历了前三次任务,眼下面对第四个攻略任务,江辰反倒变得不再那么着急,有股“随遇而安”的派头。 当舔狗,和做事一样。 讲究一个水到渠成。 这不。 即使没去殚精竭虑,好感度也涨到了83点,距离90成功的目标,好像距离已经不是很远。 相反。 历经了多次任务,他头一次竟然产生了好感度慢点增长的念头。 听起来有点欠揍,但确实是此时江老板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毕竟他有一系列的大事需要去贯彻落实。 治大国如烹小鲜。 他现在突然发现当舔狗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样需要掌握火候。 不得不承认。 随着一项项挑战的洗礼与跨越,在舔狗这门事业上,江老板已经百尺竿头,臻至化境,普天之下,估计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就在江老板日常三省吾身,归纳总结的时候,办公室门响起。 江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道姑妹妹。 这位不再穿道袍的道长,已经成为了长城集团独特的存在。 她是惟一一个进出各大总裁办公室,不需要经过通报的人。 平时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待在江辰这里看书,;要么就是去兰佩之那,弥补师姐妹缺失的温情;如果曹锦瑟来长城,偶尔还会叫她过去,请教一下道法自然。 “进来。” 也没有打扰道姑妹妹,随着江辰的一声令下,办公室门打开。 一位西装男子身后跟着一位气质身材俱佳的美貌女性走了进来。 两人约摸都三十左右,光凭走进来的这段举止仪态便与普通人划清界限。 “江总,您好,久仰大名,我是耿知达。” 虽然明显比江辰年长,但这位贵气十足的西装男态度很恭敬,甚至可以说谦卑。 听到他的名字,江辰这才想了起来今天确实和对方有约,不动声色的起身,没摆架子,从办公位走出来,露出笑容。 “耿总,欢迎。” 道姑妹妹仿佛屏蔽了五感,她从来都是这样,不受外界干扰,依旧全世界只剩下她手里的书,头都没抬一下。 江辰有时候十分她这份专注力。 要是他当年也有这份定力,上京大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呼。” 不安忐忑的耿总因为江辰温和的态度而微微松了口气,他当然注意到了沙发上安静看书的女人,不过作为客人,自然不可能说什么,面露歉意。 “给江总添麻烦了。” 江辰笑容不变,“耿总何出此言,我又没买恒生的房子。” 耿知达脸色微微一僵,但来之前,他当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继续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与此同时,侧身转移话题。 “江总,这位是白洁,白小姐。” 江辰顺势看向那位身材修长,体态丰腴的女人,典型的鹅蛋脸,人如其名,肤色之白宛如刚剥壳的鸡蛋,腿长的优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凸显得更加夺目。 都说女人最黄金的年纪是二十出头,看来也不尽然,年轻的小姑娘和她相比,高下立判,这位白小姐大抵是受过专业的仪态锻炼,简单的站姿便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优雅感,流溢而出的风韵,江辰觉得,肯定能让那些功成名就的老板们把持不住。 “江总,您好,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年过三十皮肤却吹弹可破的白洁白小姐主动伸出手,动听的嗓音同样让人不失所望。 作为一名绅士,江辰微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一沾即放,哪怕那只肯定也是久经保养的手触感应该很好。 为什么说是应该。 因为他根本没有顾上感受。 倒不是因为道姑妹妹在。 道姑妹妹又不懂这些,也不会在乎。 纯粹只是个人修养作祟。 “白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白洁在耿知达面前,显然是从属地位,她还没回话,耿知达便代为回话道:“白小姐是我们恒生歌舞团的团长。” 恒生歌舞团。 江辰不禁挑了挑眉,得知对方的具体职务,这才又认真打量了白洁一眼。 对方并没有羞涩,也没有避让,落落大方的与江辰对视,笑容会在脸颊显露一个小小的梨涡,难怪能让耿老板那么青睐。 恒生集团背债万亿的新闻,惹得社会震惊。 在全民聚焦下,恒生集团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从而浮出水面。 恒生歌舞团便是其中之一,在网民们的口口相传中,成为了又一个热点。 对于这个新闻,都打算接手恒生这个烂摊子了,江辰当然有所了解。 当然。 网民都喜欢添油加醋。 企业家喜欢文艺表演,这不是很正当的兴趣爱好? 而且友商来参观、或者招待生意伙伴的时候,总得拿出一些像样的节目吧? 其实很多公司内部都有类似的表演团体。 只不过恒生集团没出事前,财大气粗,有能力豢养几十人的大型歌舞团,而大部分公司,并没有这个实力,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共用。 而恒生的耿老板不一样。 不是贵客,他绝不会让每一个成员都亲自甄选的歌舞团进行招待,甚至单独将歌舞团安置在特定楼层,没到一定的级别,就算内部人员都不得踏足一步。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恒生歌舞团过于神秘,从而恒生集团暴雷之后,网上对于歌舞团的讨论猜测不断。 “原来是白团长。” 江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很多次听过白团长的名字,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白洁鹅蛋般的脸蛋白里透红,“江总,网上那些言论都是胡编乱造,我们歌舞团在集团都是进行正规的演出。” 旁边的耿家二公子耿知达大点其头。 恒生暴雷后,恒生的灵魂人物耿老板和他的大公子都双双进去了,二公子出来主事,无可厚非,可关键是带一个歌舞团团长来见自己干什么? 江辰并不是以一个喜欢以恶意揣测别人的人,他愿意相信眼前的白团长以及她领衔的歌舞团在恒生集团所从事的所有演出都是正规、且光荣的。 只不过。 耿二公子带她一个歌舞团团长这种的人来身份见自己。 目的。 只怕是不那么纯粹了吧。(本章完) 897 下次吧 恒生集团虽然来到了悬崖边上,甚至已经从悬崖上摔了下来,但作为曾经首屈一指的超级房企,毕竟皮糙肉厚。 再者说。 现在是文明社会,不是封建王朝,不兴株连九族那一套。 恒生的违法乱纪问题,耿老板以及其大公子已经进去配合调查了,而在外面,同样需要有人负责让从悬崖滚落的恒生尽量软着陆。 而此时站在江辰面前的耿二公子耿知达,显然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恒生集团的崩盘给国家和社会造成了惨重的损失不假,但也不可能因此破罐子破摔。 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与其把整个恒生领导层一锅端,还不如思考怎么降低影响,亡羊补牢。 自从父亲与大哥进去后,这位临危受命的耿二公子肯定度日如年,寝食难安,为戴罪立功而殚精竭虑,可耿老板穷其一生给他留下来的烂摊子早已是千疮百孔,以他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逆天改命,就在这个时候,江辰以及他背后的长城集团从天而降,犹如圣主耶稣,散发着圣光。 所以为了体现自己的感动,耿二公子不惜带上了集团歌舞团团长——这件父亲不轻易示人的绝世法宝。 “江总,我们恒生集团目前确实遭遇了重大的危机,但是外界那些造谣,大部分都是恶意中伤,子虚乌有。就比如白团长,以及歌舞团的那些姑娘,没想到居然有人能以那么恶毒的言论污蔑无辜的女性,简直是丧尽天良。” 看着满脸磊落义愤填膺的耿二公子,江辰不露声色的点头,安抚道:“公众总是盲目的,想消除谣言,最好的办法还是主动进行澄清。” “江总和我们想的一样,白团长已经通过各大媒体渠道发布了申明。” 恒生歌舞团究竟什么性质,江辰并不关心,就算这个都是由出挑美女组成的表演真的如网传的那样,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同的事物在不同的人手中,具备不一样的作用。 同样一把刀,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用来杀人。 当然。 将歌舞团美女们比作刀好像不太合适,但是色本身就是刮骨毒啊。 难怪形体那么出色,李姝蕊就是这个专业,看了眼风韵十足的白洁,江辰招呼道:“二位请坐。” 道姑妹妹还在沙发上看书。 “你去那里看吧。” 江辰朝自己的老板椅示意。 道姑妹妹默不作声的起身,果真拿着书走向办公位。 她和江辰都不觉得不妥,可落在耿知达眼中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浪,除了惊艳于这个女子出尘姿色,好像受到了莫名的鼓舞,变得更有信心了些。 作为恒生二公子,耿知达打过交道的企业家不胜凡几,可是也没见过这么荒唐的。 就算是爱宠,起码也得顾及下场合吧? 瞧瞧古代那些让宠妃坐自己王位的帝王是怎么被骂的。 荒淫无道! 当然。 耿知达肯定不会这么没礼貌,就像什么都没看见,只不过坐下时,不留痕迹朝白洁团长使了个眼色,饱含激励。 老祖宗说的没错。 食色性也。 看来长城惟一的男性股东,也是性情中人。 这样一来, 对于某些事情,耿二公子不禁更有底气了些。 “二位喝点什么?” 江辰并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 恒生耿氏眼下受千夫所指,颇有遗臭万年的架势,但别忘了,不说远了,哪怕一年前,恒生集团都是无比辉煌的光景。 再者说。 作为一名企业家,得有企业家的格局。 其父其兄都进去了,耿二公子却能安然无恙,足以说明一定的问题。 “不用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加难受。 现下的耿二公子或许对此深有体会,他虽然目前相安无事,可曾经带给他无上殊荣的集团公司俨然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在他的额头,如果他的补救措施达不到某种效果,那他进去陪父兄作伴,不过时间早晚的事。 比起在里面颐养天年的父兄,在外东奔西走的他恐怕更为煎熬。 “江总,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和你沟通贵公司对恒生的收购一事。” 度日如年的耿二公子一秒都不想耽搁,“请贵公司放心,对于这场收购,恒生一定会全力进行配合。” 得到上面通知的时候,耿知达内心是复杂的,说一千道一万,自家的荣华富贵全部来自恒生集团。 可时过境迁。 带给自家无数荣耀的恒生集团已经成为了一座火山? 并且是苏醒的活火山, 想要自保,他没得选择。 所以上面进行传达的时候,压根没有给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只是“通知”。 对此。 耿知达没有任何怨念。 作为耿氏二公子,他没有继承父亲的雄才伟略,他没有野心,比起胞兄,他在集团的存在感也不高,或许,这也是他这次能够幸免于难的原因。 当然。 耿知达自始至终也明白,自己安然无恙,并不是自己真的一清二白,只是恒生集团需要一个擦屁股的角色的而已。 所以如果没有上面的牵线搭桥,万亿的天坑,拿什么去填的他势必在劫难逃。 有自知之明、并且懂得感恩的人,一般都会比其他人活的要好。 “恒生集团目前是耿总在主事吗?” 江辰问了句。 耿知达点头,一副惭愧而复杂的口吻说道:“自从父兄出事后,集团的所有事物,都是我在负责。” 江辰点了点头,一语双关道:“这段时间,耿总想必是辛苦了。” 耿知达深深叹了口气,不管装模作样也好,逢场作戏也吧,起码认错的态度很真挚。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全部责任,都在我们耿家,就算再辛苦都是应该的。只是很可惜,我能力有限,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受到波及的业主们以及恒生的合作方……” 耿知达好像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我相信耿总已经竭尽所能。” 耿知达苦笑,“我知道现在公众对我们恒生集团的看法,说句实在话,当看到那些因为买了我们烂尾楼的业主们面对镜头哭诉新闻的时候,我的内心,也犹如刀绞。江总,我只有一个请求,贵公司完成对恒生集团的收购后,对于那些业主进行妥善的安排。” 一番话,情真意切,听得旁边的白洁团长都神情触动。 “耿总,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公司变成现在的模样,并不是你的责任。为了弥补,你已经卖了自己所有的房产以及游艇,飞机,你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本来要开口的江辰听到这话,顿时按住了话头。 他看向貌似有感而发的歌舞团白团长。 在那些编排的段子里。 这位神秘的歌舞团团长是耿老板的禁脔,怎么现在转而和耿二公子唱起了双簧? 公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的责任。 那是谁的责任? 好像只有一手缔造出歌舞团的金主,她白团长的伯乐,恒大的灵魂人物,曾经的首富,耿老板了。 不过回过头想想。 也完全可以理解。 从古至今,不管是封建王朝,还是现代社会,某些规则,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良禽择木而栖。 耿老板都已经进去了,就连他的二公子话里话外都在撇清关系以求自保,难道还能指望外人保持忠诚? 在大难面前夫妻都是各飞各的同林鸟,更何况她只是唱歌跳舞消遣解闷的下属外人了。 “白团长,在这个艰难的时期,我也得感谢你没有离开公司,并且还带头捐出自己一年的薪酬。” 得。 相声意味更浓了。 当然。 不露声色听着的江辰相信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作为老板变卖家产为公司抵债,这倒是理所应当,但作为员工居然捐薪与公司共舟共济,多么可歌可泣啊。 这要是放在古代,恐怕都得上史册记一笔。 看来有些段子确实不可信啊。 人家白团长,多深明大义? “耿总,公司对于白洁,恩同再造,没有公司,哪有我的今天,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但是我能够保证,只要公司还在,我绝对不会离开。” 江辰端详着声线柔润却掷地有声的歌舞团团长,都差点忍不住肃然起敬抬手鼓掌了。 瞧瞧人家这觉悟。 这操守。 难怪耿老板对歌舞团视若珍宝。 假如换作是他,肯定也喜欢这样的员工。 举步维艰的耿二公子貌似被彻底感动,动容道:“白团长,感谢在这种时候,你都没有改变对公司的信任与忠诚,公司永远会在,只不过可能会换一个形式。” 随即。 耿二公子的目光移了过来。 江辰觉得有点遗憾。 虽然未曾有福分见识恒生歌舞团的舞蹈表演,但是这场相声,已经让他颇为赞叹。 只是可惜。 没有尽兴。 当然。 虽然没有尽兴,可人家已经把话筒塞了过来,总不能置之不理。 “没想到白团长如此有情有义。” 江老板先是感叹了句,标准的总结性发言,然后继续道:“耿总说的对,不管恒生集团今后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像白团长这样的员工,我们肯定都不会辜负,这也是我们长城一直以来的企业宗旨。” “江总谬赞了,其实恒生里面还有无数像白洁这样的人。” 受到恒生集团殃及最深一同踩上风口浪尖的歌舞团团长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 那些胡乱编排花边的人。 听听。 惭不惭愧。 虽然对于恒生集团已经做了一定的了解,但是江辰肯定还没无聊到去了解每个职位收入情况。 不过即使不知道网传的歌舞团几百个w的年收入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看看人家这份矢志不渝的职位操守,就算真拿几百万年薪,那也是当之无愧嘛。 “江总,我谨代表我个人,对贵公司有一个请求。” 这位耿二公子好像有健忘症,全然不记得自己刚刚才说过了话。 他刚才明明才说只有一个请求, 记忆力出类拔萃的江辰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选择性失忆,展现出商场的高情商,“耿总但说无妨。”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贵公司能够留下恒生的一部分老员工,在这种时候没有离开,他们都是像白团长一样,对公司具有绝对的忠诚,把他们留下,对收购完成后恒生的重建,绝对有莫大的好处。” 多好的老板。 关心业主。 关心员工。 对于自己,却一字不提。 假如不是在洋口亲眼见证过恒生的所作所为,江辰恐怕都得忍不住怀疑恒生的倒下是时代的错误了。 “耿总说的,与我所想一样。到时候,还希望和耿总能够给我一份名单。” 即使对方不提,江辰也不会去“赶尽杀绝”。 恒生集团的问题,并不是员工的错,大部分员工肯定是无辜的。 而且。 这么大的企业,这么大的盘子,把人全部开除,去哪里找人去填补空缺? 再大的猎头公司也没这个能力。 “多谢江总。” 耿知达兴奋感激。 “谢谢江总。” 白洁团长也异口同声。 等等。 自己好像没说要把歌舞团留下啊。 他和耿老板不同,没有那么高的艺术素养,要看歌舞的话,女友李姝蕊好像更来得实在。 不过人家都道谢了,这种时候,作为男士的将老板肯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礼貌性的笑了笑。 “白团长,江总对我们恒生如此支持,要不你跳个舞,给江总欣赏欣赏。” 耿知达心血来潮。 白洁并不觉得尴尬,毕竟这本来就是歌舞团的工作。 江辰一时没回过神,对方已经坦荡大方的起身,就要来一场即兴表演。 人都有好奇心。 恒生歌舞团传得沸沸扬扬,江辰也好奇神秘面纱背后到底是什么。 而且。 人家已经起身了,好像也不方便再拒绝不是。 就在出于礼貌的江老板抿住唇,打算以艺术评鉴的眼光欣赏这场意外节目的时候,不经意间,他撞到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道姑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完了书,抬起了眸光。 猎奇心迅速消退,江辰神情磊落,轻咳一声。 “白团长,你今天穿的高跟鞋,跳舞恐怕不方便,下次吧。”(本章完) 898 也挺熟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耿二公子无疑是位识大体、知进退的人。 不过他也好像别无选择。 送走两位客人后,江辰看向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的端木琉璃。 “看完了?” 像端木道长这样心灵纯净的人,就应该去和人类伟大的灵魂对话。 所以江辰为其准备的都是注定会在人类文明中传承下去的世界名著,她今日阅读的是《罪与罚》,全篇——43万字。 江辰不是不知道对方天资聪颖,可如果当真阅读速度如此了得,那接下来的阅读书目,恐怕得适当性的调整调整了。 世界名著的字数还是不太充足,是不是该给端木道长准备些神州特产的网络?动辄几百万字,有些甚至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千万字级别,应该能够满足她的阅读需求了。 只不过比起名著,网络有一个缺点,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而端木道长又心思纯净,让人难免担心会被带歪了。 江辰觉得对方应该是看完了书才会转移注意力,可哪知道端木琉璃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 没看完,那盯着他和客人们干什么? 江辰诧异。 他只是贴心准备书籍给对方打发时间免得无聊,可是忽视了一点。 书籍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有时候,藐小而狭隘的个人根本不可能了解整个世界,所以书籍应运而生。 端木道长每天看似待在办公室足不出户,也没与人接触,但实际上,书里的一行行文字无形中让她的“知识面”在时刻流逝中指数级增长。 当然。 诧异归诧异。 江辰也没多想,毕竟刚才只是在进行正经的商务磋商,他问心无愧。 “走,去你师姐那坐坐。” 虽然已经重归于好,可带上道姑妹妹还是要踏实一些,不指望她会帮理不帮亲,但有第三者在,总归有个缓冲不是。 不可否认。 江老板现在做人做事,愈发沉稳周到了。 “刚才耿家二公子耿知达来过。” 带着道姑妹妹进入兰佩之办公室,江辰笑道:“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人畜无害、被吓坏了的小孩。” 如此评价耿家二公子。 何等大言不惭。 可社会就是一个金字塔。 再高不可攀的人物头上,还有人俯视云端。 “那就说明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说着,兰佩之将一份文件丢了过来。 “唰……”江辰稳稳接住,低头翻阅,“这是什么?” “恒生集团内部的组织架构以及建议整改剔除的部门名单。” 江辰抬头。 “我与恒生集团不熟。” 闻言,江辰瞬间了然,这份机密文件是出自曹锦瑟的手笔。 这就是挑选一个好的合伙人的益处了。 省心又省力。 “刚才我也对耿知达提出让他给我一份可以保留下来的名单。” 江辰一边说道一边翻阅。 作为龙头房企,恒生集团的规模之大,可以想象,它就像一根盘根错节的大树,衍生出的藤蔓枝丫密密麻麻,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爆了如此大的雷,它还依旧挺立,没彻底倒下。 万亿的窟窿固然恐怖。 可假如这棵大树真的栽倒,掀起的灰尘波及的范围恐怕不止万亿这么简单。 “你打算把耿知达留下?” 聪明人之间聊天就是轻松省事。 江辰翻阅着档案,“恒生集团毕竟是耿家一手缔造的,没有比耿家更了解,想要平稳的完成兼并,我们需要一个像耿知达这样的人。” 兰佩之不置可否。 耿家虽然丧心病狂,罪大恶极,但江辰的话也有道理。 吞并一家企业,不仅仅只是砸钱买下那么简单,收购只是开始,更重要的是后续的稳定与运行。 起码眼下。 长城和恒生之间确实需要一根这样的纽带,至于等彻底将恒生集团消化后,是“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都是很容易的事,到时候可以再考虑。 “如果他给我的名单,和这上面大体一致,我们不妨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江辰翻阅了一会,不知道是错漏还是压根就没标注,他并没有在这份建议执行方案里看到“恒生歌舞团”的名字。 可能是曹锦瑟压根没就把这个文艺团体当作恒生集团的组织细胞。 “我拿回去慢慢看。” 江辰抬头。 上面既然没标,他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回头一瞧,道姑妹妹又已经坐在沙发上看书了。 也没去打扰,江辰收回目光,对兰佩之笑道:“我先回去了。” 旋即他拿着文件离开办公室。 兰佩之正要重新办公,看似专心看书的端木琉璃抬起头,喊了声:“师姐。” 兰佩之看去。 或许只有在面对这位小师妹的时候,这位血观音才会露出女性温柔的一面,哪怕很轻微。 “怎么了。” “我想回去一趟。” 回去? 回那座山? 不过也可以理解。 那座山虽然荒凉破败,但总归是她的家。 哪有孩子不想家的。 她这次下山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兰佩之沉默了下,轻声细语,“你师父并没有问过你一句,他现在过得应该很自在。” 端木琉璃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睑。 见状,兰佩之察觉到她应该想错了。 师妹突然提及回山,应该并不是思乡的原因。 “为什么突然想回山?” 师姐妹在一起,无需勾心斗角。 兰佩之的询问直戳了当。 这个问题并不多余。 这样的生活方式或许对于任何人来说相当枯燥乏味,但她是端木琉璃。 “我好像影响到他了。” 影响? 兰佩之当然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 师妹适应能力虽然很强,能够接受任何生活环境,衣食住行都不讲究,即使食量大,但只要是馒头都成,但别忘了,她再怎么脱凡出俗,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 就会有自尊。 “是不是他和你说什么了?” 兰佩之凝眉头逐渐凝起。 道姑妹妹当然心如琉璃,净无瑕秽,更不可能有什么通风报信的心眼。 不过就算作为一个稍微懂事的孩子,恐怕都不愿意成为影响别人的累赘啊。 ———— “很难去想象这里曾经的样子会是多么恢宏。” 被侵略者付之一炬的景区。 做客他乡的女人看着留下的断壁残垣,不禁发出呢喃。 破镜难圆。 有些东西,即使再怎么会修补,也不可能恢复原本的模样。 屈辱而惨痛的历史,每个神州儿女都没法遗忘,可是当这般感慨从这名女子嘴里说出来,无比诡谲。 当然。 并不是因为她是异邦人。 只是曾经的那些无耻的强盗里,就有她的祖先。 不过神州是礼仪之邦,爱好和平,不会困在历史的仇恨中迷失沉沦,所以陪同在身边的宋朝歌展露泱泱大国的心胸,平和道:“可能正是因为一处处这样的遗迹,才不断激励我们不忘过去,发奋图强。” 说的真好。 以前,他总是喜欢戴一副平庸的黑框眼镜,来遮掩自身的气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不再进行伪装。 旁边的女子貌似也深有同感,点了点头,一口神州话比本土人估计还要流利。 “不仅仅神州,历史我们也需要去铭记,不能重蹈覆辙,让悲剧重演。” 风景宜人的园区中,二人并肩而行,和谐而融洽,就是不知道彼此所说的历史,是不是同种含义。 “感谢藤原小姐对神州发展的鼎力支持,我代表神州数百万骑手向藤原小姐真诚道谢。” 这位得到宋朝歌尊重的藤原小姐咯咯一笑,风情荡漾,比湖中的潺潺流水还要动人心魂。 “宋先生过誉了,这样的赞美小女子受之有愧,注资袋鼠,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身边的女人毫无疑问是千载难逢的绝世尤物,可宋朝歌显然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主,不温不火一笑,“藤原小姐言重了。长城集团虽然发展较为迅猛,但我不认为短时间能够对河马造成威胁。” 河马的股权加购,普罗大众不清楚,他哪能不明白。 说河马集团是异邦企业或许言过其实,但不可否认,以女子背后的家族为代表的东瀛财团,的确是河马集团的大股东。 当然。 宋朝歌本人,也是河马的股东之一,不过份额显然比不过对方。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 二人算是合作伙伴,或者说,利益共同体。 “不知道宋先生是出于何种因素所下的判断?” 藤原氏的女子偏头,神色娇俏,并且狡黠,饱满红润的唇瓣在光线下流溢出水润艳丽的光泽。 “长城集团的几个董事,我都了解。作为同胞,我很敬佩他们的理念,但是同时我也认为,他们的想法过于天真,脱离实际,现行的做法,是把自己和同行业的企业拉入泥潭,套用我们神州的一句老话,就是损人不利己。为基层劳动者谋福祉没错,可是企业的利益必须得到兼顾,不然企业倒了,劳动者注定流离失所。” 宋朝歌不紧不慢,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在情在理。 不同的高度看问题,角度自然不一样。 “正常情况下,宋先生的判断很正确,我非常赞成。即使长城集团能够将袋鼠打垮,可是原本稳定的行业规则也被摧毁殆尽,这么庞大的就业人数,再加上超常规的福利待遇,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单独承担,所以到时候长城能做的,就是削减待遇。那个时候,它的骂声,恐怕比现在的袋鼠还要汹涌。” “藤原小姐既然都清楚……” “宋先生,我刚才陈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那就是正常情况。你对长城集团的评估,恐怕存在一定的偏差。” “长城的主要股东,九鼎的曹总,和我自小就相识……” “那宋先生知不知道,长城目前又在策划一项大手笔?” 宋朝歌转头,与对方对视,并没有不懂装懂,虚心的道:“还请藤原小姐解惑。” 藤原氏小姐目视前方,湖堤两边杨柳依依,“长城集团正准备收购恒生集团。” 虽然清楚对方不可能无的放矢,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绕是宋朝歌,都不由自主瞳孔收缩。 “不可能。” 他脱口而出。 是啊。 恒生集团负债万亿,人人皆避之不及,但凡智商正常,肯定都会觉得荒谬绝伦。 “其实和宋先生一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在神州高层的牵线下,长城集团与恒生集团已经达成了共识,这场收购或者说兼并,在你我此时聊天的时候,应该正在不为人知的进行。” 宋朝歌脸色一变再变,以他的程度都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反应,可想而知内心受到多大的冲击。 “……藤原小姐,我还是没法相信。” 爆料出惊天新闻的女子檀口含笑。 “没关系,以宋先生的身份,去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不是什么难事,小女子也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呢。” 宋朝歌眼神波动,思绪一时间无比混乱。 “……他们收购恒生集团干什么?” 不提哪里来的这么庞大的资金。 关键。 目的呢? 藤原氏小姐摇了摇头,“到现在,我也没能想明白。” 她看向身边在这个国度贵不可言的男人,“宋先生不是和曹总从小相识吗?要不去问问?” 真是冰冷的黑色幽默。 宋朝歌沉默。 藤原氏小姐幽幽叹息。 “宋先生,我们没法理解,或许可能是他们和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吧。” 宋朝歌不置可否,像是回过神来。 “藤原小姐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的确。 如此惊天动地的新闻。 在没有彻底确定前,不可能传出任何风声。 连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流言蜚语,对方一个东瀛人,是怎么窥知的? “忘记告诉宋先生了。” 藤原氏小姐抿嘴一笑,霎时间盖过了周遭的风景。 “其实我和长城的某位董事,也挺熟的。”(本章完) 899 滚 “曹小姐。” 关中园。 正同曹锦瑟散步的牛计礼望着前方的身影,停下脚步。 两家企业就位于相邻的两个园区。 曹锦瑟同样目视前方。 “我先走了。” 耳边传来牛计礼的声音,曹锦瑟点了点头。 临走时,领袖级企业家速达牛总还冲前方的身影礼节性的一笑,然后才转身。 “听你秘书说你在附近。” 牛计礼离开后,那道身影走近。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曹锦瑟面露微笑,礼貌中却夹杂着很明显的距离感。 和她算得上门当户对的男人在两步外停下,嘴角上扬,搭配他卓越气质,越发玉树临风。 “听到个让我很震惊的消息,所以想找你来确认下。” “让你都震惊?” 曹锦瑟似乎颇为意外,继而半好奇半疑惑,“什么消息?” 曹锦瑟虽然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但是能让速达老总这样的人物主动退让,来人的身份可见一斑。 没错。 正是宋朝歌。 比起逐渐被滥用的大少之类的称呼,他似乎更喜欢宋先生这种叫法。 成熟。 稳重。 “有传言说,有人打算收购、准确说即将收购恒生集团。” 宋朝歌注视着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随着他的话音,里面是荡漾出一片真情实意的惊讶。 “收购恒生集团?” 曹锦瑟重复,貌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宋朝歌神情不变,温声道:“你没听说吗?” 曹锦瑟摇头,眸中惊色未褪,“你从哪听说的?恒生集团问题那么严重,谁这么大魄力敢接手。” 宋朝歌避重就轻,并没有就前一个问题进行回答,只是所见略同的轻声说了句:“是啊,恒生集团留下的烂摊子触目惊心,接下它,不是疯了么。” 曹锦瑟当然不会强人所难,对方既然避而不答,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她看着那张在青天白日下依然阴柔的脸,“有没有可能是谣传?” 四目相对,宋朝歌微微一笑。 “或许吧。” 言罢,他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看向牛计礼离开的方向。 “和速达有合作?” “这是商业机密。” 曹锦瑟倏然收敛表情,严肃正经。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宋朝歌立即歉声道。 曹锦瑟忽地又展颜,笑道:“开个玩笑,反正马上就会对外公布了,我们将入股速达。” 这绝对又是一条劲爆大新闻。 “九鼎这是又打算布局新领域?” 宋朝歌面露意外,然后笑道:“锦瑟,你果然是……” 还没等他完整的表达完赞誉,曹锦瑟解释道:“不是九鼎,是长城。” 宋朝歌话头停顿,看着那张雅致而熟悉的容颜,逐渐露出一缕苦涩的笑意。 “锦瑟,我们非得做对手吗。” 他是河马的股东。 长城的主营业务,本来就与河马存在巨大冲突,如果注资速达,等于变成正面对决。 “我并不认同你这个观念。投资速达,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并不针对任何人。而且生意只是生意,不是吗。” 曹锦瑟笑意温暖。 对视片刻,宋朝歌哂然一笑,貌似惭愧,“是我狭隘了。对,商场上的事情只是商场事情,并不能影响道我们个人。晚上有时间没,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面对对方发出的邀请,曹锦瑟歉声道:“今天可能不行,我待会还有几个重要的会议,改天吧。” 如宋朝歌这般人物,自然不会低级的死缠烂打,通情达理的点爽快点头。 “行,改天。” 曹锦瑟看了眼九鼎大厦的方向,而后试探性道:“上去坐坐?” 毋庸置疑,这只是基本的礼貌。 “算了,你不是还得忙吗,不打扰你工作了。等你电话。” 曹锦瑟点头。 宋朝歌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相背那一刻,两人脸上的笑容都默契的消失。 一对打小相识的男女距离越拉越远。 走回公司的途中,曹锦瑟掏出手机,拨打出电话,刚一接通,便开门见山道:“宋朝歌知道了。” 那头的某人应该有点莫名其妙,“知道什么了?” “我们收购恒生的事,他刚才来找过我。” 江辰沉默了会,然后不轻不重道:“知道了就知道了,这么大的事瞒不住,而且他是宋朝歌,迟早都会知道的。” “你不担心他从中作梗?” 江辰笑,“他怎么作梗?这件事可是你隋伯伯亲自主导的,势在必行,他能力再大,也不可能与大势相抗吧。除非有一种办法。” 虽然到现在为止,江辰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和那位天子号勋贵子弟一步步成为了敌人。 但是他确实清楚。 他和对方,确实是敌人了。 “什么办法?” 曹锦瑟边走边问。 所以说。 人生的出场顺序很奇怪。 不一定出场得早,就占据优势。 “他中途截胡,代替我们把恒生拿下,这是他仅有的办法。” “你当他傻。” 听到那边的回应,曹锦瑟不假思索。 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不提了然于心,她也略知一二,即使宋朝歌真的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他好像也没有那个能力。 没错。 没有能力。 几千个亿。 放眼全球,有多少人拿得出来? 而且也只有这家伙称之为“截胡”了。 分明是当冤大头。 虽然已经接受现实,但是曹锦瑟内心难免还是残存些许怨念。 “他刚才约我吃饭,被我推了,下次要是推不了,你陪我一起去。” 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才是曹公主应有的派头嘛。 “我去?那还能吃饭吗。我担心桌子都会被掀了。” 曹锦瑟嘴角微翘,“是你掀还是他掀?江辰同学,背后说人家坏话,肚量不够大啊。” 电话那头传来某人哭笑不得的声音。 “先不提肚量不肚量的问题,人家又没请我,我怎么好意思去。” “你什么时候还在乎脸皮了?” 曹锦瑟一针见血。 “……” 那边沉默了会,旋即响起声音。 “问你个问题。” 快走到九鼎大厦楼下的曹锦瑟似乎预感到什么,直戳了当道:“闭嘴。” 可某人又不是舔狗,或者说、又不是低段位的舔狗,当没听见,自顾自继续问,好奇中带着打趣,“他是不是喜欢你?” 曹锦瑟这次反应更加直接。 “滚。” 旋即。 电话挂断。 900 窃钩者诛 恒生地产。 光线下。 大厦上的四个字依然恢宏醒目,熠熠生辉。 单看这幅景象,很难想象这家企业已经摇摇欲坠。 “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可以自己去逛逛,走的时候我通知你。” 江老板还是挺善解人意的,担心道姑妹妹跟着他太过枯燥, 反正他今天是来考察恒生集团,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是换作以前,端木琉璃肯定什么都不会说,还是跟着他下车,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嗯”了一声,接受了江辰的建议。 江辰有点意外,但也没多想,推门下车。 在他下车后,车技越来越稳的道姑妹妹径直驱车离开。 目送她开车驶离,江辰收回目光,带领一帮子下属,朝国内龙头房企大本营走去。 “江总,欢迎。” 耿知达笑容满面,早已领着一群不离不弃的恒生高管在门口迎接。 对于这种场面,江辰早已驾轻就熟,反正有些人好像已经收到风声,自然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这不是洒脱。 而是一种自信。 如果真的将这场惊天动地的收购比作一场生意,那么这笔生意,几乎没有人有实力抢走。 这个世界上存在他这么一个冤大头,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双方友好而热烈的握了握手,继而进入恒生大厦。 比起上次去速达,这次江辰带队来恒生,性质显然更为直接。 对此。 恒生集团内部没有任何的抵触。 毕竟虽然这艘全国乃至全世界首屈一指的房企还没完全沉没,但是已经出现巨大的窟窿,如果没人补缺,颠覆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这艘巨轮上的所有人,下场自然都不会好到哪去。 耿知达在长城办公室盛赞恒生人的忠诚,江辰今天确实看到了。 的确。 和情理之中的凄凄惨惨不同,恒生集团位于京都的总部依然人气十足,起码江辰能看到的每个工位都满满当当。 当然。 应该并不是耿知达口中所谓的忠诚。 在这个人不为己的时代,忠诚能卖几两银子? 能下船的人,肯定早就下船了,留下来的,大致是与恒生捆绑太紧,譬如这帮高管,与恒生早已荣辱与共。 “员工的薪酬,目前还能正常发放吗?” 江老板果然不把自己当外人,问题太直接了。 不过也理所应当。 这艘巨轮时时刻刻都在往下沉,当然得抓紧时间。 耿知达面露尴尬,但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道:“中层以下的员工集团始终在坚持正常发放薪水。” 庞大的基层员工永远是基本盘,最需要稳住。 看来这位耿二公子并没有因乱失智,还拥有清醒的认知。 “那各位现在岂不是义务劳动?” 江辰扫视一大帮恒生领导,每人都避开视线,尴尬的笑。 也是。 现在他能看到的这些人,早就已经脱离了靠工资生活的范畴,可能工资条从来不看,在恒生辉煌的时期里,早实现了财务自由,现在停一段时间的薪水,何足挂齿。 “各位管理层不仅主动停薪,并且无一例外慷慨解囊无偿捐款,与集团共度时艰。” 耿知达立即开口,在新东家面前赞扬自己的领导层,的确是他这个位置需要做的。 看来不仅仅恒生歌舞团才有那么大的格局。 谁说男儿不如女子? 江辰点了点头,“危机只是暂时的,只要各位能够始终保持这样的信念,众志成城,再大的难关也一定能够迈过。” 恒生的改革势在必行。 但肯定不是现在。 收购尚未完成,现在就开始放火,无疑太着急了些。 不管这些高管是好是坏,眼下都需要笼络人心。 “江总,这边是海外事业部。” 在耿知达的引领下,江辰进入他来恒生最想看看的部门。 恒生集团能够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房地产企业,靠的都是国内的基本盘,它一直专注于国内的建设,没有在国外盖一砖一瓦。 它的海外事业部,并不是用来建房子的。 而是玩金融。 没错。 金融。 虽然知道恒生集团的问题触目惊心,但是查了之后,江辰发现他还是小瞧了一部份企业家的魄力。 恒生集团欠了万亿的负债,可是它的注册资金,一般人恐怕难以想象。 三十亿。 的确。 这就是事实。 这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超级房企注册资本只有三十亿! 所以为什么在制造了波及社会的惊涛骇浪后,耿家没被一网打尽,恒生集团依旧没有倒下。 假如这样做,把所有领导层全部抓进去踩缝纫机,那么只有注册的三十亿来填窟窿。 可万亿的窟窿,区区三十亿,如何填满? 所以在耿知达主事后,就像他向江辰汇报的那样,他带领恒生集团采取一系列措施,譬如七折卖房增加流动资金、减少公司日常开支、缩小产业盘子,把现金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竭尽全力延缓这艘巨轮沉没的速度,但是奈何耿老板给他留的窟窿实在是太大了。 江辰看了恒生集团近两年的财报。 骇人听闻。 短短两年,恒生集团居然净亏5236.8亿,累计负债总额高达1.24万亿。 要知道。 在恒生集团之前,神州企业年度亏损最高纪录也不过1000亿左右,当时吓坏了很多人。结果耿老板进去前一年恒生就亏了3462亿,直接将记录拉高了三倍! 其实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 问题再大,只要态度端正,愿意还钱,一切都好商量,就像耿二公子一样。 让耿老板锒铛入狱的关键因素,就是江辰眼前的“海外事业部”。 作为一名企业家,耿老板能力肯定有目共睹,万亿的负债,不是想欠就能欠的,普通人借个一两万,恐怕都得费老大的劲。 可是耿老板没有担当,眼见窟窿过大,无力回天,在美利坚申请破产保护准备跑路不说,居然还幻想将公众资产吞为己有。 利用恒生在各地的楼盘为抵押赢得国内银行的担保,从而在国外狂借美刀,然后拿着借来的美刀,恒生利用所谓的海外事业部,在国外发行稳赚不赔的高利息美债,为了保证肥水不流外人田,有资格买这个债券的只有耿家和恒生的核心高管。 通过这一套复杂的操作,恒生集团的钱就这么一步步进入了私人口袋,可这样年复一年下去,恒生集团肯定会被掏空,届时,美利坚就会开始催恒生还钱,可恒生的钱都进了私人腰包,哪里还有钱还? 大不了破产。 反正30亿拿出来,爱咋咋地。 可是老外怎么可能罢休,所以只会追索到恒生的房子头上,可这些房子不属于恒生集团,而是属于神州千千万万的业主,所以兜兜转转,这笔烂账最终只能由国内的银行系统消化。 而银行系统的钱又从何而来? 窃钩者诛。 窃国者侯。 可是很遗憾。 耿老板棋差一着,没能跑掉。 “这个部门可以关了。” 还没上任,江辰便不合规矩的发布了自己的第一道指令。(本章完) 901 使不得……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看清本质。 不管外界如何抨击看衰、那些买了烂尾楼的业主们如何撕心裂肺,恒生内部起码目前江辰看来,还算稳定。 不知道这帮高管们齐心协力下究竟掏了多少家底出来,但是好歹把基层员工稳住。 基层员工,就是一座企业的地基。 地基稳固,大厦就不会那么容易坍塌。 所以在用餐的时候,江辰这个位即将走马上任的新东家,对于在这个非凡时期各尽其能的恒生高管们所做出的贡献,继续了肯定以及褒奖。 他的态度,让惶惶不安的高管们心神大定,纷纷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之内,义不容辞。 这倒不是大话空话。 耿老板的前车之鉴鲜活清晰的摆在那里。 如果不“破财免灾”,这帮高管恐怕绝大部分都得步前老板后尘,全部进去接受再教育。 像恒生集团这样的超级企业,已经不能简单的看做一家公司了,它近乎等同一个小型社会。 内部高档餐厅、茶吧、健身房、娱乐室……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游泳馆、spa中心。 不过那都是之前。 耿知达上任后,大刀阔斧的采取一系列缩减开支的设施,将很多场所都停了,就算招待江辰一行,都是在食堂。 会餐结束,和恒生高管基本混了个脸熟,今日之行目的大体完成的江辰正打算call道姑妹妹准备离开,耿知达忽然低声道:“江总,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江辰点了点头。 两人单独离开,走进电梯。 耿知达按下三十三层, “叮。” 电梯门合上。 高度逐渐上升。 脚下的车辆行人变得渺小。 “耿总,你去看过令尊吗。” 江辰开口,视野随着高度的攀升而慢慢开阔。 耿知达措不及防,应该没料到对方会忽然提及这样的问题,沉默了下,回了句:“当然。” “令尊本来有回头的机会,耿总主事以来,做出的成就相当不错,你能想到的办法,令尊肯定也能,如果他不是将错就错,或许一切都可以挽回。” 耿知达看着电梯外,逐渐沉入脚下的城市。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知易行难。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内心的欲望。” 事已至此。 自家以被千夫所指,万众唾弃,没必要再避讳遮掩。 “有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耿总说的对,欲望没有止境,如果不能勒紧欲望的缰绳,最后的下场注定被欲望吞噬。” 耿知达扭头。 这个比他还年轻的年轻人一脸平静。 “叮。” 高度停止上升。 电梯门打开。 “江总,到了。” 耿知达收敛思绪,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出电梯,江辰就意识到这个楼层的不一般,不仅刚才耿知达得刷卡才能上来,并且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金属色安防门。 耿知达上前,抬起手,按在门边的感应器上, 感应器亮起绿灯。 然后大门才向两侧打开。 难不成是金库? 不太应该。 即使不少企业确实有类似放置现金的场所,但耿知达没有道理带自己来参观。 而且恒生集团现在哪里还有余粮。 “江总,请进。” 耿知达放下手,侧身道。 江辰不动声色,迈出脚步。 当两人入内后,估摸重金打造的安防大门重新闭和。 扑鼻而来的空气让刚进来的江辰明白这里肯定不是金库。 因为钞票的味道没真的香。 不等江辰开口,耿知达主动解惑道:“江总,这里就是我们恒生舞蹈团用来训练演出的地方。” 江辰恍然大悟,瞬间理解空气中撩拨挑逗的暗香从何而来。 “江总,上次我和白团长去长城机会不太合适,今日正好。” 这位耿家二公子确实是个实诚人啊,江辰当时说下次只不过客套,可他显然放在了心上。 难怪都没让长城的人一起上来,真乃细致入微。 上次在办公室,有道姑妹妹在场,而且歌舞团团长白洁穿着高跟鞋,条件不不成熟,但此时此刻江辰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好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完全可以沉下心来,好好一睹传得神乎其神的恒生歌舞团的神秘面纱。 “江总,这边。” 整整一层楼都是歌舞团驻地,可想而知面积有多大。 除了空气中浮动的暗香,到目前为止,江辰却并没有窥见任何一个歌舞团成员,包括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洁白团长。 按理说。 恒生出事后,歌舞团也应该属于需要被砍掉的“无用设施”,但不知为何,耿知达却将其保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人家歌舞团巾帼不让须眉,与恒生高管们一样深明大义,自掏腰包,与公司荣辱与共吧。 “耿总,还是算了吧。” 并不是假模假样,故作君子,即使时机恰好,可江老板是一个道德修养很高的人。 豢养一群美女当作放松身心的工具。 或许其他企业家心安理得。 但他并不追求这样的享受。 “江总,上次去长城后,白团长回来就在做准备,江总不可辜负白团长的一番心意。” 耿知达循循善诱,热情而真诚。 不提女人。 男人好像也是一样。 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 嘴上虽然在拒绝,可江辰还是跟着对方继续前行,左弯右拐,最后来到了一扇门前。 当然。 这绝对不是欲拒还迎。 只是对方太过情真意切,修养如他,委实很难拒绝这番心意。 “就在里面。” 外面安防严密,可是进来后却空门大开。 每扇门好像都没上锁,耿知达伸手轻易推开。 “江总,请。” 事已至此,再推辞,就不太合适了,就在江辰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耿知达停在门口,并没有跟进来。 他回头。 “江总,我就不打扰了。” 耿知达居然不打算陪同。 两个人都还好,江老板还能问心无愧,可是孤身一人…… 江辰郑重其色,立即道:“耿总,使不得。” 耿知达好像什么都没听到,门缝在江辰的视线中缓缓闭合。 (本章完) 902 一曲楚人美,天涯何处觅知音 撞门肯定不太合适。 反正恒生只不过是为了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而已。 就和观看一出文艺表演差不多。 如此想,江辰逐渐沉下心来,转过身,打量这个房间的环境。 说是房间,其实不恰当。 面积要大许多,起码两三百平,相当宽敞,正前方是一个小型戏台,歌舞团应该经常在这里演出,只不过戏台此时被一道半透明的纱幕遮着,纱幕呈暗红色,导致后面的戏台变得不太清晰,朦朦胧胧。 正对着戏台的,是奢侈的真皮沙发座椅,好几个,每个座椅旁边都有小圆桌,但是别说瓜子点心,圆桌上甚至连杯水都没有。 这叫早有准备? 未免太马虎了吧? 难道恒生歌舞团之前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盛名之下无虚士。 专门在总部安排一层楼豢养这群德艺双馨的美女,恒生歌舞团一定有其独到的地方,难不成是耿知达带错了位置?不是这个房间? 就在江辰思量的时候,“砰”的一声。 整个空间的灯光全部黑了下来。 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要是胆子稍小的人,恐怕得惊声尖叫不可。 好在江老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爷们,呼吸平稳,连心率都没变一下。 “噔。” 不知道十几秒、还是几十秒,浓稠的黑暗被打破。 有灯光再度亮起。 但是不复明亮。 两三百平的小型戏场内,只有戏台里亮起了灯,并且亮度暧昧,再加上还有暗红色纱幕的遮挡。 江辰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朦朦胧胧的红。 不知道是不是主观错觉,空气里的香味仿佛更加浓郁,好像哪里吹来了风,红色的纱幕微微荡漾。 很简单的灯光秀。 但是却达到了独到的效果。 起码可以确定,耿知达并没有弄错位置。 昏暗的环境中,江辰走到一个沙发座椅前,坐下。 既然走不了,总不能站着欣赏吧? “嗡……” 无意间不知道按到了什么键,沙发座椅的靠背慢慢的放倒,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型床铺。 难道之前的客人,还躺着看过? 确实会享受啊。 “嗡……” 摸索了会,江辰找到按键,靠背重新上升,还没等完全升起来,音乐声毫无预兆响起。 正在研究沙发座椅的江辰豁然扭头。 不是什么动感的舞曲。 而是类似恐怖片bgm的纯音乐! 并且伴随着渗人的音乐,红色纱幕内昏暗的灯光也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想想这幅场面吧。 一个人待在幽静的空间里,四面八方响着头皮发麻的恐怖音乐,朦胧的灯光还隔着纱幕一闪一闪。 绕是江辰胆魄不俗,一时间也忍不住产生骂娘的冲动。 什么意思? 究竟是给他准备节目,还是让他来参加密室逃脱呢? 要是换作一般的资本大佬,这个时候恐怕早就跳起来了,不过江辰胜在年轻,承受能力强,短暂的惊愕后,重新沉着冷静。 不寒而栗的bgm还在持续,灯光的转换也配合着节奏。 他孤独的坐在沙发座椅上,盯着纱幕后的红色戏台,想看看待会是不是真会蹦个女鬼出来。 可以肯定的是。 耿二公子确实没有说谎。 歌舞团今天的准备的确是煞费苦心。 在恐怖的bgm中,戏台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身影,隔着半透明的红色纱幕,看不真切,隐约只见身段凹凸婀娜,长发飘飘。 难怪那么引人入胜。 恒生歌舞团,果然名不虚传。 上台的只有一名舞者,在开场之后也没有改变音乐的意思,踩着苍凉阴森的bgm,在戏台上扭转腾挪,一切的动作都隔着纱幕在江辰的眼底影影绰绰呈现。 光亮加上纱幕的遮挡,江辰确实看不清对方的脸,只不过可以依稀辨认对方穿着蓝色的戏服,乌黑的长发随着僵硬的动作甩动漂浮,营造出一股说不出的——“美感”。 这种舞蹈。 李姝蕊肯定是跳不出来。 看着外界罕见的节目,江辰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加快。 这样的音乐。 这样的服装。 他开始想到了一部电影。 一部应该让无数人刻骨铭心的电影。 里面的女主,好像就是这幅打扮。 一曲楚人美,让多少人肝肠寸断,没齿难忘。 胆大归胆大。 但童年阴影总能击破你的心防。 江辰有点坐不住了。 似乎是看出他对这个节目的“满意”,戏台上的舞者继续她难以言喻的诡异舞步,逐渐缩进与纱幕的距离。 “噔。” “噔。” bgm声音变大。 灯光明暗转换的频率也开始变长。 明暗交替之间。 戏台上的舞者已经贴到了纱幕后,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好像也蒙了面纱。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江辰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跳得不错,下次别跳了。” 江老板不愧是实在人,照顾对方颜面的同时,也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不是还没结束吗。” 显而易见。 不是鬼魂。 而且听音色,好像也不是那位白洁团长。 灯光再一次熄灭。 塞满整个耳道的恐怖音乐可以屏蔽其他的任何声响。 灯光再一次亮起。 纱幕被挑开。 蓝色古装戏群的舞者出现在戏台边缘。 灯光重新亮起。 舞者已经走下戏台。 没有看错。 这位技艺超群的舞者脸上的确蒙着面纱。 还没等江辰看清她的模样,灯光又一度熄灭。 整个空间,只听得到绕梁不绝的恐怖bgm。 规律的时间过后,灯光却没有再如期亮起。 可是江辰。 却感觉到了一股飘荡而来的阴风。 不对。 应该是香风。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可以分明感受到,那个舞者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人不是鬼。 可是这种感觉,依旧难以言喻。 “白团长呢?” 江辰语调还算镇定。 “怎么?人家跳的难道没有她好吗?” 耳畔传来湿润的热气,好像有人正踮着脚,凑近身,贴着他耳畔说话。 并且。 江辰还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 那只手冰凉,却又夹杂着一丝暖意。 江辰下意识后退半步,结果撞到了后面的沙发座椅,于是失衡,跌坐在座椅上。 “咯咯……” 化不开的黑暗中,只听到恐怖的bgm中响起一阵幽深而诡异的娇笑。(本章完) 903 樱花的味道 对方能说话,有体温。 肯定是自然生命体,这一点确凿无疑。 可还有句话。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某些时候、某些场合,可能活生生的人,比鬼魅邪祟更为可怕。 阴森凄怆的bgm音量逐渐降低,灯光始终没有重新亮起,江辰仿佛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与正常世界相剥离。 虽然不知道该对这种“表演形式”如何评价,但起码恒生歌舞团的确与众不同,自成一派,标新立异。 难怪能被当成法宝花重金培养供奉。 由此可见,之前上到三十三层的老板企业家们应该有一个共同点。 ——肯定是没有心脏病的。 跌坐在沙发座椅,江辰没有试图重新起身,即使他尽力聚睛,可视野里依旧是化不开的黑暗,只是凭主观感觉面前有阴影描绘出一道人影轮廓。 “辛苦了,可以开灯了吗。” 诡谲的氛围中,镇静的声线响起,令人捧腹。 不得不承认,江老板确实心态超群。 一段时间的静谧后,才有回应响起,通过脚尖的触碰,坐在沙发座椅上的江辰察觉到对方又向前了一步,脚尖碰到了他的脚尖。 “为什么这么心急呢,节目才刚刚开始呢。” 才刚刚开始? 可江辰觉得已经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了,不需要再去领教接下来的精采内容。 他扶住座椅,重新想站起,可打在脸上的香热呼吸,让他止住了动作。 不是五指的黑暗中,一团阴影正一点点缓慢的俯下身。 “就这么回去,真的心满意足吗。” 随着撩人心魂的嗓音,一只手、或者准确的说一根手指从江辰胸膛慢慢滑过,最后停在他的心口处。 对方似乎是在感知他的心跳。 “看,你的心告诉我,你没有满足。” 心跳恢复平稳的江老板展现出作为一个大企业家应有的格局与心胸,重复了一遍:“可以把灯打开吗。” 继续欣赏可以。 但是。 能不能来点阳间的节目? “我的演出,不需要灯,我们离得这么近,你看不见我吗。” 通过脸上的触感,江辰可以感觉对方离自己已经近在咫尺,鼻子可闻,但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封闭了,外面的光线完全透不进来。 “这么黑怎么看。” “不要用眼。” 停在他胸口的手指发力按压,“用心去感受。” 随着话音。 “嗡……” 沙发座椅开始倾倒,对方不知道是夜能视物还是对沙发座椅太熟悉,导致江辰被迫随着下降的靠背逐渐躺下,直至彻底躺平。 什么意思? 不是欣赏节目吗? 很快。 有人爬了上来。 准确的说。 是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难怪不能开灯。 这样的节目,的确少儿不宜。 按照江老板高洁的品性修为,这种时候,按理说应该会立即起身、再不济,也肯定会出声制止才是。 可反常的是。 他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反抗。 没有动。 甚至没有说话, 任由对方爬上来,坐在了他的腿上。 果然。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嘴上光明磊落,可事到临头,身体还是最为诚实, 尤其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更能诱发人性的弱点。 “呵……你也很期待吧……” 手指在自己胸膛滑动,激发出一股深入骨髓的酥痒,衣物完全丧失了阻隔效果。 确实。 有时候能不能看见,并不重要。 江辰可以清晰感受,对方的身体丰盈而弹性,并且体重应该体重不过百。 有东西落在了脸上。 应该是头发。 于是乎酥痒感愈发剧烈,如猫爪挠心。 就算得道高僧,此时恐怕都没法坐怀不乱,更别提凡夫俗子了。 所以一直表现得正人君子的江老板就像躺尸般,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或者说享受着对方接下来的“演出”。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 刺激并没有继续升级。 对方就像是停在了这个阶段,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怎么不动了?” 黑暗中响起江老板平静的嗓音。 对方笑,无比魅惑的道了句:“你想我怎么动?” 躺尸的江老板像一个此道高手,“你们服务了那么多人,怎么动,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坐在他腿上,也只是坐在他腿上的表演者貌似被他突然的反客为主弄得措手不及,没有回话。 “你是新来的?” 江老板的适应能力确实出类拔萃,浑然完全融入了环境,问话声异常的从容。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对方不动。 于是江辰开始自己动了。 从始至终表现得绅士风度的他忽然抬起手,按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更直接的体感足以让七老八十的大老板重新焕发活力。 凭心而论。 江辰肯定是故意的,或者说,不是故意的。 毕竟只是大腿,这种环境下根本看不到,要是摸到其他地方更为不妥。 在他的手刚按到对方大腿的时候,表演者条件反射般,立刻按住了他的那只安禄山之爪。 “只允许你碰我,不允许我碰你,天底下好像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这么心急干什么?” 黑暗中重新响起荡漾人心的笑声,“慢慢来嘛。” 话虽这么说,可是那只手始终按着自己。 江辰也不挣扎,毕竟他还有另一只手。 “啪。” 于是乎。 他的左手又按住了对方大腿,并且这一次更加用力,甚至还刻意的揉捏了一下。 “手感不错。”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看不清舞者的表情,虽然没有再按住他的另一只手,但是可以感觉,对方想从他的腿上下去。 可江老板像是被撩拨成功,右手凭感觉抓住对方想要收回的手。 对方被拽的身体失衡,栽倒过来,好在及时撑住了他的胸膛。 虽然看不见,可是两双眼睛好像隔着黑暗对视上。 “要结束了吗?刚才不是说才开始。” 行的虎狼之事,但江辰的语气更外正经,比君子还要君子。 他牢牢抓着对方的手,不顾对方发丝洒在脸上的酥痒,继而,他深深吸了口气。 “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什么香味,应该是樱花的味道。” “我说的对吗,藤原小姐。 或者我应该叫你。 香田老师?”(本章完) 904 嘘…… 不是什么人物都能接到舞蹈团的招待。 而且这次来恒生,也不是来享受的。 江辰在上面“放松”的时候,随行的长城人员正紧锣密鼓的与恒生高管进行对接。 上人劳人。 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 “端木小姐。” 就在两个系统对接的时候,不知道单独去哪逛了一圈的端木琉璃走了进来。 应该觉得时间差不多,所以才开车回来。 是不是一个好保镳暂且不知道,但她肯定是一个称职的司机。 “他呢。” 看了一圈,端木道长发现某人不在。 对于江总身边这位绝色无双的女子,整个长城集团早已熟悉。 当然。 对于江总与之的关系,没有人敢妄加揣测,不过从人家对江总的称呼就明白,肯定不一般, “江总和耿总一起离开了。” 回话的是长城法务部的首席顾问,负责此次对恒生的兼并工作。 “去哪里了。” 端木道长的问题始终精炼。 “这个……我不知道……” 不是打掩护,这位长城首席法律顾问确实不清楚。 老板去干什么,也不会向他汇报。 端木琉璃没再问,用她的电话手表,给江辰拨打电话。 并不是监视,而且出于敬业精神。 她始终没有忘记师姐交代的任务。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本来确认对方处于安全状态就好了,可是电话并没有打通。 并不是无人接听。 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存在信号干扰。 也是。 像三十三层那样的地方,强调的就是私密性,就和某些场所不许携带手机一样,安装信号屏蔽器,不足为怪。 “耿总在哪。” 端木琉璃放下手腕,轻声询问。 恒生的高管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自然不认识眼前这位美得难以言说的女人是何方神圣,不禁看向长城人员。 那位长城法务部首席顾问当然清楚这位绝世美女的特殊性,犹豫片刻,还是对恒生高管们道:“请联系下耿总。” 恒生集团三十三层。 某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表演者已经恢复自由,站了起来。 毕竟江老板不管再怎么说,也不是衣冠禽兽之徒,不可能凭蛮力行一些龌龊之举。 松开对方后,他不再躺平,在沙发座椅上坐直身。 “罗鹏一直怀念着香田老师,要是他在这里,肯定会很高兴。” 不知道罗公子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但是真在这种情形下重逢,他大抵应该也不会多开心。 黑暗中。 女人讶异而笑。 “香田老师是谁?藤原小姐又是谁?” “东瀛的风俗,难道就是装神弄鬼吗。” 江辰不紧不慢的从沙发座椅上站了起来,“不管你是谁,能不能把灯打开?” “抱歉,我们歌舞团,有演出的规矩。” 江辰没有逼迫。 不愿意开灯没有关系。 虽然他不知道开关在哪,但是他有其他工具。 这时候就体现脑子的用处了。 江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可以看到,他的手机在这里确实没有信号。 当然。 江辰现在没有闲暇注意到这点,手机电筒发出的光亮朝前方打去。 强烈的光照刺破浓稠的黑暗,也让舞者下意识眯了眯眼。 “如果方便的话,请把面纱拿下来。” 江辰开口。 对方被强光照的睁不开眼,眯着一双桃花眸,毫无反应。 “要不,我来帮你摘?” “我长什么样子,真的这么重要吗?” 江辰不是一个低俗粗鄙的人,但谁喜欢一个娘们总是像幽灵一般在身边绕来绕去? 他不再说话,迈步向前,明摆着要自己动手,继揩人家油之后,再一次展示出一个爷们应有的强势与霸道。 被灯照着依旧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女人后退。 可是她穿着冗杂的戏服,走路哪有江辰方便,很快被人家逼到面前。 江辰把手机往下挪了挪,不再照着她的眼。 “把面纱摘了。” 他下达最后通牒。 “我们这里有规矩,客人不能强迫我们,江总,你非得如此,那我可要叫人了。” 身材、气质、嗓音、甚至是体香都对男性犹如毒药的舞者相当刚烈,或者说很有原则性。 江辰注视着那双一汪春水般的眼眸。 意志不坚定的人,恐怕很容易迷失心神,沉沦进去,可好在江老板身边的异性哪个不是出类拔萃,久经考验,潜移默化下,早就锻造出强大的定力。 面对对方的提醒,或者说警告,他面如止水,沉默片刻后,回了一句无比跋扈的话。 “你信不信我把你衣服扒了。” 不见真容却已魅惑天成的女人瞳孔收缩,通过微表情可以看出,她应该想笑,想说我不信,但不知为何,还是没说出口。 担心彻底激怒对方? 也是。 作为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形下,与一个男人起正面冲突,无疑是不明智的。 “江总,你不是这样的人。” 毋庸置疑。 她已经在服软。 “你很了解我?” 江辰的脸如同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表情,“我也想看看,把你衣服扒了,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并不是威胁。 说干就干。 话音落地,江辰骤然上前一步,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抓住女子的香肩、以及戏裙,然后毫无停顿的往下一扯。 “哗啦。” 宽松的布料迅速滑落,半个肩膀全部暴露出来,包括一片性感锁骨,以及一小部分鲜艳的布料,布料由一根挂在肩膀上的细绳提供支撑力,不知道被何种娇挺撑起,勾魂摄魄的骄傲耸立。 这是传说中的 ——肚兜? 不愧是恒生舞蹈团,由里到外都写着敬业二字。 可以看到,春光乍泄的女人懵了,双眼茫然,显然完全没有料到江辰的反应,或者说,错误评估了对方的行为。 言出必践的江老板也没有继续下一步,仿佛并不着急,打算慢慢的欣赏对方的美好风光。 短暂的呆滞后,女人并没有大喊大叫,不愧是能整出这种节目的奇人异士,桃花眸中汹涌的愤怒与羞耻一闪即逝,继而又浮现特有的妖娆笑声。 她退后一步,遮住自己裸露的肩膀。 “江总,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嘘……” 女人忽然安静下来,“听,有人来了。” 并不是缓兵之计,果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江总,端木小姐找你。” 是耿知达的声音。 江辰置若罔闻,依旧注视着前面的女人。 “我得走了,不然被人瞧见……恐怕对江总的名声不太好。” 的确。 这幅情形假如曝光出去,江辰的一世英名恐怕得毁于一旦。 女人要转身,可是江辰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江辰打定主意揭露对方的面纱,可哪知道外面又传来声音。 “开门。” 道姑妹妹居然跟着耿知达上来了。 江辰微愣。 “江总,再见。” 就在江辰短暂的愣神间,女人拉上被扯下的戏裙,转身,脚步迅捷而轻盈的走上戏台,很快消失在纱幕后。 905 行啊(求月票!) “唰。” 整个世界重新恢复明亮。 江辰微微闭上眼,短暂的适应过后,关掉手电筒,手机放下。 音乐消失。 人也消失。 整个空间,和他进来时没任何区别,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真假难辨的幻觉。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芳香。 江辰看了眼戏台,转身,去把门打开。 “江总。” 门外。 耿知达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和他一起上来的端木道长看了眼江辰,随即,视线望进门内。 应该不是出于其他什么情绪。 只是出于对江辰人身安全的关心。 如果江辰再晚点开门,指不定真会发生暴力破门的桥段。 虽然那把木剑没在身边,但千万不要小看端木道长那双逆天长腿的爆发力。 “怎么了。” 江辰神情自若,问的是端木道长,不是耿知达。 毕竟人家作为东道主,为自己准备了节目,不可能这么没眼力劲中途跑上来。 “你电话打不通。” 里面空无一人,端木琉璃收回目光,看着某人,解释过后,又轻声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 旁边的耿家二公子表情越发尴尬,默不作声。 可江老板何等人物,同时也清楚端木道长的纯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解释道:“玩了次恐怖密室。” 恐怖密室? 耿知达看向他,眼神透着疑惑以及不解。 随后,江辰拿起手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道姑妹妹没有说谎,他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这个楼层进行了信号屏蔽。” 耿知达迅速做出解释,并且愧疚的补充道:“我告知过端木小姐了,端木小姐坚持要上来。” 幸好信号屏蔽不影响手电功能的使用。 江辰表示理解,同时,也肯定没法去责怪道姑妹妹。 恒生集团屏蔽本楼层信号,是业务需要。 道姑妹妹坚持上来,也不是以坏他好事为目的,只是出于好心。 “下去吧。” 江辰把手机揣进兜里,走了出来。 从道姑妹妹身边经过时,端木琉璃像是嗅到了什么,晶莹剔透的眸子额外看了他一眼。 差点闹出接待事故的耿知达关门,与此同时,不禁朝里面最后看去,脑子里还在想着恐怖密室几个字。 “砰。” 门关上。 安防大门向两侧打开。 三人走出来。 “耿总,刚才的表演者,叫什么名字?” 电梯门口,江辰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啊?” 耿知达面露诧异,“江总,不是白洁团长吗?” 白洁? 虽然没有把那层面纱摘下来,但肯定不会是那位落落大方的白团长。 毕竟相比之下,刚才那个与他产生肌肤之亲的女人表象外看似热烈,可实际上却蕴藏着神州传统的保守。 江辰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多问,转而道:“耿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江总请说。” 耿知达立即道。 “能不能给我一份歌舞团的成员名单,以及她们的褐个人资料。” 江辰不急不缓道:“我说的是成立以来的所有成员,包括中途退出的。” 对于这个要求,耿二公子无疑相当意外,不过对方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难免好奇,却也聪明的没去打探。 “没问题,稍后我就整理好发给江总。” 虽然歌舞团建立到现在花费了无数心血,在集团内部集团都属于不宣之秘,可公司快成人家的囊中之物,一个歌舞团又算什么。 耿知达答应得相当爽快。 “谢了。” 江辰带着道姑妹妹进入电梯。 这场正式接洽顺利落下帷幕,在耿知达以及恒生一众高管相送下,长城的车队沐浴着夕阳的余辉井然有序的启动驶离。 车内。 江辰手放在大腿上,指尖无意识敲击着膝盖,应该不是在回味某种感觉,而是在沉思。 端木道长虽然是一个新手司机,驾照没拿多久,但开车很稳。 至于慢不慢,江辰对此没什么要求,毕竟他自身本来就是安全意识很高的人,安全第一。 “叮咚。” 手机响起。 耿知达发来语音。 “江总,舞蹈团的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 这才是一家超级企业该有的效率。 如果建房子也有这样的态度和速度,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听完,江辰拿起笔记本电脑,打开,登陆邮箱。 和外界的雾里看花胡思乱想不同。 电脑屏幕上,呈现在他眼前的,应该是恒生歌舞团最完整、也是最真实的面貌。 即使每人都是耿老板亲自把关是以讹传讹,但每位舞蹈团成员势必是经过严苛的筛查,耿知达发过来的资料就是清楚的证据。 姓名。 籍贯。 三围。 家庭住址。 …… 甚至包括小学上哪座学校都一应俱全。 恐怕考公的审查都没如此细致。 为首的自然是舞蹈团团长白洁。 加入恒生前,曾是一位芭蕾舞老师,让江辰视线略微停留了会的是,没想到这位舞蹈团的瑰宝婚姻状态居然是离异。 甚至前夫都有记录。 名字叫王申。 当然。 三十岁的女人,有过婚史很正常,这才能从侧面证明恒生集团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企业理念。 对于广受外界议论的这位白团长,江辰并不怎么感兴趣,简单的扫了眼后,继续浏览着下面的一张张照片。 恒生集团的这个艺术团体结构比他想象的要庞大,比外界猜测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人数居然超过了两百人,当然,其中包括中途退出的。 目前还待在恒生集团的,上面记录一百三十六人。 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文化程度不同,加入恒生歌舞团之前的职业也不一样,但无疑有一个共同人,那就是都为颜值出众的大美女,哪怕登记照,也张张光彩照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百多人,再加上背景资料,这绝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但是江辰很有耐心,并且看得很认真,几乎每一个人都不会漏过。 当然不是在选美。 可是很遗憾,直到把最后一人看完,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个女人,是恒生集团的吗。” 身边。 忽然响起声音。 江辰从笔记本电脑上移来目光。 “谁?” “在香山,你叫住的那个女人。” 江辰眼神闪了闪。 “你刚才和她在一起。”道姑妹妹继续道,依旧在专注开车,目视前方,面色如水。 刚才? 江辰不露声色,“你怎么知道?” “味道。” “味道?”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 江辰脸色难免变化了下,不禁下意识嗅了嗅自己身上,可是过了这么久,哪里还闻得到。 这位难道是属狗的吗? 看着端木琉璃,江辰并没有否认,而是问了句:“你确定是这个味道吗?” 道姑妹妹“嗯”了一声。 如果一个人的判断有可能出错,那么两个人,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那天在香山见牛计礼,端木琉璃确实也在场。 哪怕怀疑自己,江辰都不会去怀疑道姑妹妹的记忆。 也就是说。 不管刚才和他演了出“倩女幽魂”或者“山村老尸”的表演者究竟是谁。 起码。 和那天在香山上偶遇的女人,肯定是同一个人。 “这个世界看似很大,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却又很小。” 江辰合上电脑。 端木琉璃不予置评,只是道:“她和你有仇吗。” 江辰语塞。 真是 ——直指佛心啊。 他哭笑不得扭头看了看,道姑妹妹开车的姿势还是那么可爱,将恬静侧脸衬托出反差感,令人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禁心安。 “为什么这么说?” “师父说,遇见是因为羁绊。” 道姑妹妹简洁的回应了一句话,值得品味。 遇见是因为羁绊。 那如果举一反三的话自然会想到,总是遇见,多半不是因为有怨、就是因为有仇了。 看着道姑妹妹那张脸,江辰若有所思,恢复常色道:“她如果和我真有仇,你觉得我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吗。” “她是个女人。” 道姑妹妹言简意赅。 江辰莞尔失笑,“你也是女人,你师姐也是女人,你觉得我打得过你们不?” 下山了这么久,道姑妹妹多少还是学到了点人情世故,估摸着不想打击江老板的自尊心,默不作声。 不过她肯定是多虑了。 江老板的人生信条主打一个通透洒脱,很少会把所谓的自尊心当一回事。 而且面对血观音师姐妹这样的神仙人物,比不过有什么好丢人的? 人要是非得和自己较劲,一定过得不会幸福。 “我有点怀疑,她是我的老师。” 江辰望着挡风玻璃,自言自语。 闻言,端木琉璃才偏头看了他一眼,估计为他的说法感到奇怪。 “你不认识自己的老师吗。” 一如既往的耿直。 江辰再次失笑。 “认识分很多种……” 他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很快意识到,旁边开车的是道姑妹妹。 江辰停下。 “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他打住这个话题,“去九鼎集团。” 言罢,他掏出手机,先通知前后的下属,然后一辆车改变方向,单独脱离车队。 随即。 江辰又给曹锦瑟打去电话。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和没有信号不一样,电话显然是通了,不过被挂断。 江辰感到好笑。 在他心目中,曹锦瑟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性格啊。 难怪还在因为他那个玩笑耿耿于怀? 作为朋友,关心一下感情问题,不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到底还是因为熟了啊。 要是换作以前,哪会这么没礼貌挂自己电话。 有时候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 关系近了,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江辰也不着急,等过了几个红绿灯,才再度拨过去。 这次顺利通了。 也是。 就算耿耿于怀,以人家的心胸格局,也断然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这个点还在忙啊。” 江辰也挺体贴,主动帮忙找借口,也算是自我挽尊。 毕竟要是真故意不接,那彼此岂不是都会尴尬。 “没,刚才不小心按错了。” 曹锦瑟没有接他提供的借口,语气一样的风平浪静,只不过细腻如江辰还是察觉到对方表象下的情绪。 人家也根本没伪装。 如果真是不小心按错,应该主动回拨过来了。 “下班没?” 江辰不拘小节,岔开这个话题。 “怎么呢。” “没怎么,一起吃个饭,还有端木道长。” “你今天不是去恒生了吗。” “是啊,刚结束。我们正在来的路上。” 江辰刚一说完,哪知道对面道:“下次吧。” 不会真因为一点玩笑这么上火吧? 江辰还是觉得对方不会那么狭隘。 “还在忙?” 他试探性问。 “不是。有约。” 电话那边。 曹锦瑟刚整理好东西,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办公室。 江辰对她的判断显然没错,虽然同样小小使了使性子挂了电话,但她确实没有因为一点不足挂齿的玩笑而念念不忘。 看样子她是真的有事。 “没事,我等你。” “曹总。” “曹总。” “曹总。” 在下属们的招呼声中,曹锦瑟来到电梯前,按下电梯。 “你找我应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她听出端倪。 江辰也没藏着掖着,笑道:“嗯,有点事想找你聊聊,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叮。” 电梯门打开。 曹锦瑟走进去。 “不着急的话就明天吧。” “你会忙很晚吗?” 曹锦瑟哪里听不出对方的急切,本来想说不太确定,可话到嘴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电梯里,她眼眸倒映出楼层跳动的光。 江辰同志当真没什么心眼,下意识接了句:“行啊。” 不过刚说完,他还是问了句:“什么约啊。” “和你说过的。”曹锦瑟嗓音毫无波澜:“那你来接我吧。” 说过? 江辰微微皱眉,还是记忆力超群,骤然回忆起来。 他脸色变了。 “你是去和宋朝歌……” “嗯。” 依旧云淡风轻,听不出任何笑意。 “我在楼下等你。” 江辰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那边已然挂断了电话。(本章完) 906 动物不许成精 “曹总。” “曹总。” “曹总。” 九鼎集团楼下。 人流络绎不绝。 来回踱步的曹锦瑟不咸不淡点头,嘴角的弧度几乎压抑不住。 本来上次在电话里只不过开玩笑,以她的性格,哪里会强人所难,要真那么专行独断,哪里用得着某人主动打来电话。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安排吧。 曹锦瑟如此想。 在这个“996”已经被宣扬为福祉的时代,九鼎集团却特立独行,不仅不崇尚加班文化的企业,相反,除了必要的岗位,非正常时间在公司逗遛甚至还得被追责。 曹锦瑟可能不是九鼎内部职务最高的,但知名度匪夷所思,几乎每一个人下班出来的九鼎员工都认识她。 当然,这些在打工族眼里绝对的精英人士们是不是每人都有资格过来打招呼,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经营理念不一样,九鼎集团肯定比不上恒生家喻户晓,但论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江鲫出闸般的下半潮一直等二十多分钟后才渐渐稀疏。 估摸从来都是别人等的曹锦瑟抬腕看了下时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了鸽子。 要是换作其他人,曹锦瑟绝对不会产生猜忌,可那家伙与众不同,是位别具一格的猛士,迄今为止所干的一件件事,有多少不是“能人所不能”。 出于保险,曹锦瑟还是拿出手机,重新拨打电话。 “你来不来?” “……你不是让我来吗。” 过了会,对面会道:“在路上了。” “刚才不是就说在路上了吗。从恒生过来,需要这么久?” 并不是缺乏耐心。 应该只能怪等人的经验太匮乏了。 “京都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点又是晚高峰,而且不是我开车。” 江辰叙述的都是无可辩驳的客观事实,并且端木道长作为新手司机,甚是稳健。 “要不你先去吧,免得耽误了,等你忙完再联系。” 他好心提醒,或者说建议。 虽然他演技浑然天成,口吻之自然无懈可击,但曹锦瑟什么人物,瞬间便洞悉到他的如意算盘。 强扭的瓜不甜。 要是没等这么久,她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可是这么多下属都看到她在等人,如何能半途而废?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中途放弃的人。 “我说了等你,麻烦尽量快一点。” 曹锦瑟一只手抱着胳膊,原则性很强,也很礼貌。 江辰脸皮抽搐,与此同时内心默默叹气。 怨不得任何人。 要怪只能怪他没挑对时机。 也是。 他今天可是被“鬼”摸了,或者准确的说,是摸了“鬼”,背时也正常。 别无选择之下,江辰只能认命。“已经快到关中园了,稍安勿躁。” 曹锦瑟挂了电话,不再在公司门口徘徊,走下台阶,在附近一处花坛边找了个长椅休息。 人以群分。 二者都不是急躁的人。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一台黑色轿车终于不慌不忙驶入曹锦瑟视野,好在现在临近仲夏,天色暗得比较晚。 曹锦瑟站起身,不用挥手,便已惹人注目。 低调奢华的商务轿车在旁边停下。 江辰从副驾驶推门下来。 曹锦瑟诧异,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绅士,可很快她发现想多了。 江辰哪里是给她开门,只是想自个从副驾换到后排,拉开车门后说了句“上车”,然后便自己坐了进去。 好在曹锦瑟格局大,没有计较,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还真让端木道长开车。” 眼见为实。 某人确实没有为了逃避责任而撒谎。 “她开车挺不错的,除了有点慢。去哪?我来导航。” 江老板确实是一个洒脱的人,认命以后,也就不纠结了。 “风铃檐下。” 曹锦瑟沉静回道,毕竟见多识广,没有因为端木琉璃的驾驶姿势而产生任何表情波动。 江辰帮道姑妹妹导航。 巍巍京都城。 别说道姑妹妹了,就连他都不认识路。 车子重新启动。 “什么事这么着急。” 上了车,自然不用再担心出尔反尔,如果不是有所求的话,这家伙应该不会这么逆来顺受。 所以曹锦瑟着实有点感到好奇。 同坐后排的江辰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难怪他刚才从副驾换过来。 曹锦瑟接过电脑,视线移向屏幕,秀眉微蹙,疑惑之色更浓,“这是什么?” “恒生歌舞团。” 江辰就事论事。 废话。 谁不知道是恒生歌舞团。 只要不瞎,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曹锦瑟转头,莫名其妙。 “听说过这个歌舞团吗?”江辰问。 “刷到过新闻。” 江辰没开“你还有空刷手机”的玩笑,毕竟就算皇帝,也得上厕所吧。 “我白天去恒生,耿知达安排这个歌舞团接待了我。” 还真是推心置腹啊。 曹锦瑟应该是没料到这家伙如此坦诚相待,略微走了下神后,道:“什么意思?炫耀?” “有什么好炫耀的。” 曹锦瑟又看了眼电脑上争奇斗艳的人事档案,“现在很多人不是对这个歌舞团感到好奇吗,很想亲眼欣赏她们的演出节目,你完成了他们的梦想,江总,采访你一下,事后是什么感受?对这个歌舞团有什么评价?” 什么叫格局。 江老板也不遑多让,面对提问,在经过一会的思考后,认真的答复道:“如果问我的感受……我只能说,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曹锦瑟面不改色,继续问:“对她们的服务不满意?” “演出”变成了“服务”。 应该是口误。 就算不是口误,好像也无伤大雅。 恒生歌舞团虽然只有一个,但类似的组织团体不胜枚举。 像曹锦瑟这样的人物,肯定已经司空见惯。 “要不是端木道长及时赶到,我恐怕出不来。” 曹锦瑟讶异,看了眼开车确实稳健的年轻道姑。 男人逢场作戏,在她眼里真不算什么。 可还把这位带在身边,那就未免太强大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人家是hellokitty啊。 要是被血观音知道自己的师妹被带去那样的场所…… “行了,你别说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江辰被打断,看了曹锦瑟一会,应该是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做出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恒生歌舞团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 曹锦瑟肯定没见识过恒生歌舞团的演出,但是对于这种团体的性质,她再了解不过。 空穴不来风。 老百姓确实爱胡思乱想。 但其实还有一个事实。 上流社会的下流,其实是底层人民穷尽脑汁也想象不到的。 所以当听到江辰否认的时候,她着实感到意外,瞳孔凝了凝,神色看不出端倪的回了句:“那是哪样?” 某非恒生歌舞团真的有那么玄乎? 只一次就把这家伙迷的五迷三道开始为其正名了? 这家伙应该没这么不堪吧。 档案上的这些照片确实一个个如花似玉,可不管怎么说,可是有一个神仙人物整天跟在身边。 任何事物都怕比较。 对比全神贯注开车的年轻道姑,电脑上这些照片,瞬间黯然失色变庸脂俗粉了。 “恒生歌舞团给我表演的节目相当有年代感。” “年代感?” 江辰点头,从实并且从心的描绘自己的真实感受,“《山村老尸》看过没?楚人美认不认识?” 曹锦瑟当真被拉扯得跟不上节奏,她身经百战,和各式各样的人物打过交道,不是没见过跳跃的,但是也没见过这么跳跃的。 怎么突然又扯到电影了? 不过《山村老尸》她当然看过。 别说她了,这部鬼片,对她那位大哥来说都是童年阴影。 “你的意思是你见到鬼了?” 还真是才思敏捷。 或者说。 心有灵犀。 江辰没料到对方一点就通,愣了下后,神情庄严的点了点头。 “不是鬼,是人扮演的。” 还真是一五一十,毫无遮掩啊。 曹锦瑟走神。 不知道有没有出错。 她好像大体领会到对方的意思。 “你是说,恒生歌舞团给你表演的节目,是扮演山村老尸里的楚人美?” 江辰再度点头,并且为她的冰雪聪明露出赞赏的眼神。 “你不知道我当时经历了什么,灯全部关了,伸手不见五指,还放着鬼片的背景音乐,一个楚人美打扮的女人在红色的戏台上背对着你跳僵硬的舞……” 江辰描述细节,方便对方尽量身临其境。 不得不承认。 他的表达能力相当出色,曹锦瑟脑海里已经大致想象到那副画面。 虽然现在已经长大,长大成了让无数男人都没有勇气抬起头直视的女人,可是她的浑身还是控制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与胆量无关。 只要小时候看过那部影片的人,谁不对“楚姨”心存敬意? 四目相对。 曹锦瑟语气沉了下来。 “拿我逗闷子呢。” “……” 江辰沉默了下,应该也知道自己所言太过荒谬怪诞,解释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我所说的都是事实。耿知达可能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节目,但是呈现在我眼前的就是我刚才所描述的画面。” “理由呢?恒生歌舞团为什么要这么做?装神弄鬼整蛊你有什么好处?没了你,谁会接手这个烂摊子?” 曹锦瑟接连发问,每个问题都相当精辟。 “你说的没错,装神弄鬼都目的就是为了整蛊我,但并不是恒生集团。” 曹锦瑟瞳孔凝缩,不等她开口,江辰继续道:“按照耿知达的意思,本来该为我表演的,应该是恒生歌舞团的团长,就是这个叫白洁的女人。” 江辰伸手,调动电脑上的档案。 曹锦瑟重新看向笔记本电脑。 “但事实给我表演的,也就是那个楚人美扮相的表演者并不是她。” “我刚才把这些档案全部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曹锦瑟沉默。 意思她应该听得八九不离十。 但脑子里还是一片糊涂,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想不通没关系,本来有些事,有些人,就不是按正常逻辑能够分析的。”江辰善解人意主动宽慰。 “……” 不知道曹锦瑟这个时候应不应该道一句谢谢。 “耿知达给我的应该是完整的档案没错,这种东西,他不可能做假,而且这么低级的装傻手段,但凡正常人都不会用。他是真不知情。” 江辰看着曹锦瑟摆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不急不缓,波澜不惊道:“虽然没有在这上面找到相应的照片资料,但是那个表演者,我想我应该认识。” “谁。” 曹锦瑟干脆直接。 “上次我让你调查的。” 江辰嗓音平缓。 “藤原氏。” “藤原丽姬。” 曹锦瑟眼神缓缓凝缩。 车内安静下来。 笔记本电脑被合上。 “你确定?” “如果要百分百,我不能保证。” 江辰的回答很有艺术性。 “我和她的渊源,上次也告诉过你,东海针对金海实业的间谍案,应该就是出自这个家族的手笔。” “堂堂藤原家族的小姐,这么有闲情逸致?对你就这么有兴趣?” 的确。 本来江辰所讲的鬼故事,就足够天马行空,如果再加上扮演者出自东瀛超级财阀的话,那就更具有戏剧性了。 “谁知道呢。” 江辰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无奈,“她就和个幽灵一样,忽然变得阴魂不散。她现在应该在京都,要不……” 江辰没拐弯抹角,平铺直叙道:“把她抓起来?” “理由呢?” 曹锦瑟也很干脆。 “涉嫌从事间谍活动。” “……” 曹锦瑟的眼神,应该和看白痴没什么区别。 “这么大个罪名,能随便扣?而且她是藤原氏的小姐。真被楚人美吓傻了?” “那驱逐出境?” 江辰继续提点子。 “我们是礼仪之邦,不管是抓是赶,你起码得拿出像样的证据来。”曹锦瑟脸色木然。 “法律明确规定动物不许成精,不允许封建迷信,她刚才装神弄鬼,算不算证据?” 曹锦瑟眼眶放大。 江辰一本正经。(本章完) 907 坦荡磊落的无耻之徒(求月票!) “你确定没有迟到吗?” 仰仗于端木道长的稳健技术,当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很彻底。 “所以记得待会向人家致歉。” 理所当然。 可是不该是自己吧? 他只是个陪衬而已。 江辰还没开口,女主角已经推门下车。 “走,去吃饭。”江辰心安理得的招呼忠于职守的道姑妹妹。 他自然不爱当电灯泡。 尤其是单独发亮的那种。 同时。 还有一点。 假如待会真有人看他不顺眼,有道姑妹妹在场,起码能镇住局面。 当然。 江辰相信那位绝不是心胸狭隘的人。 “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在旁边开张桌。”推门下车,他来到曹锦瑟身边。 曹锦瑟不置可否。 看来并不是目空一切啊。还是粗中有细,挺谨慎的。 “进去吧端木道长。” 她转身,冲端木琉璃微笑道。 二女进店。 江辰抬头。 风铃檐下。 店如其名。 门匾旁挂着一串风铃,微微晃动,发出空灵之音。 瞅瞅人家多会挑地点, 高雅而不落俗套。 江辰收回目光,走进店门。 和很多高档餐饮店一样,这里同样没有公共的大厅,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静谧而又私密,每个房间都可以看到庭院风景,贴进自然,甚是怡人。 “叮铃铃……” 来到门口,也挂着一串风铃。 “要不你先进去和人家说一声?” 江辰不禁提醒。 曹锦瑟置若罔闻,直接伸手,把平移木门扒开, 屋内。 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男主角似乎是困了,也或许是在想着心事,一个人坐在那里,双目闭合,轻轻揉捏着眉心。 听到动静,他倏然睁眼,扭头看来。 非凡人物就是非凡人物。 即使看到门口的人出乎意料的多,也硬生生面不改色。 甚至,还迅速露出了一缕足以令人拍案叫绝的惊喜。 “江兄。” 相比之下,江辰同志的表现就要相形见绌些,略带尴尬道:“宋先生,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江兄见外了,欢迎都来不及,快请进。” “我们谈事情一直谈到现在,因为也都没吃饭,所以我就邀请他们一起了,不介意吧?” 曹锦瑟歉声的解释。 宋朝歌当然是笑着摇头,目光不禁移到可能惟一陌生的端木琉璃脸上。 “宋朝歌,幸会。” 他应该是认识端木琉璃。 对于这种情况,江辰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道姑妹妹虽然自小在山上长大,但是认识她的人是真的多。 清楚对方脾性的他还打算提醒,可哪知道在人情世故上,人家大有长进,面对宋朝歌打招呼,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不算热情,但已经难能可贵了。 “她从小在山上生活,性子比较淡。” 江辰帮忙解释。 “理解。”宋朝歌不以为意一笑,“坐吧。” 宾主落座。 本来应该是幽静的二人世界,可结果人数出乎意料的多。 可是气氛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作为程咬金,江辰心里或许确实有负罪感,于是主动活络气氛,找冤大头、不对,东道主宋朝歌攀谈。 “宋先生,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濠江吧?最近在忙些什么?” 促成这场“聚会”的曹锦瑟安静旁听,含笑不语。 倒是宋朝歌应该没经历过这么接地气的话茬,过了片刻,才回道:“说起来惭愧,上次去濠江拿赌牌,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结果事与愿违,从濠江回来后,一直无所事事,所以这才约锦瑟吃饭。” “原来你约我吃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啊。” 曹锦瑟接话。 论逢场作戏,在座的除了端木道长,哪一个不是此道高手。 宋朝歌笑。 “听曹小姐说,二位从小就认识了?” 江辰打开话题,相比于宋朝歌的称呼,他对曹锦瑟的称谓则相当本分,很受规矩。 宋朝歌点头。 “那就是青梅竹马了。”江辰有感而发。 曹锦瑟笑容不变,只是不留痕迹的朝口无遮拦的某人看了眼。 “说起来,倒也算是吧。” 宋朝歌目露缅怀之色,“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很热闹,白天黑夜都是成群结伴,不像现在,就连找个人吃饭,都不知道约谁。” 看来人世间的道理都是一样。 不管阶层高低,都是越长大,越孤单。 “江兄,你应该也有青梅竹马吧。” 他询问江辰。 江辰诧异点头,居然问道:“宋先生怎么知道?难道见过?” 人家话赶话顺势问一句,不是很正常? 宋朝歌摇头,玩笑道:“应该没。” 江辰看了眼曹锦瑟,像是比较般,介绍道:“和曹小姐一样,我的青梅竹马也很优秀的,她叫方晴,是一名出色的律师。” 要是方晴在这里,或多或少应该会心生感动。 看看这张饭桌上此时坐的都是谁。 道姑妹妹就不提了,哪一位,不是普罗大众眼里的神仙人物。 “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宋朝歌目露思索。 “她以前就在京都工作。” “我好像也听过她,当初那个摊贩捅城管的案子,就是她负责辩护的吧。”曹锦瑟道。 “原来是她,她居然是江兄的发小,难怪我觉得耳熟。那个案子,就算顶尖的律师,都不一定会接……” “顶尖的律师不会接,所以那样的案子才有机会落到她那样的新人菜鸟手中啊。” “你刚才不是还夸她出色吗?”曹锦瑟道。 江辰看去,“出道以来接的案子胜率百分百,难道不算出色?” 的确。 方晴经历的案子确实并不多,一炮而红后没多久,就因为某种原因被迫中止职业生涯,甚至差点永远留在国外。 “咚咚咚……” 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 江辰没有继续介绍方晴,提醒到了这里如果有些事还是不记得,那就没必要强求了。 “宋先生,上次在濠江,多有得罪……” “赌牌竞争,全凭实力,事情已经过去,江兄就不必耿耿于怀了。” 瞅瞅。 多大的胸襟。 “宋先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其实今天是我主动提出要来的,听说是宋先生,我觉得今晚我非来不可。” 说着,江辰让服务员上酒。 绕是曹锦瑟都用力压抑嘴角,差点笑出声。 “不管宋先生怎么想,我都觉得我应该敬宋先生一杯。我先干为敬,宋先生随意。” 江辰倒了两杯酒。 宋朝歌当然也懂神州的酒桌文化,哪能让某人专美于前,“江兄,共饮。” 气氛融洽了。 道姑妹妹开启了她的吃货本色,拿起餐具低头干饭,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曹锦瑟无疑被喧宾夺主了,明明她今晚该是主角才对,可进来前还扭扭捏捏的某人坐下后好像被夺舍了灵魂,表现太过突出,甚至让男女主角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江兄,还是慢点喝吧。” 江辰的酒量其实不是太好,可喝酒这东西,确实是看状态的,得看和谁喝。 他今晚的状态就好像格外的生猛,把宋朝歌喝的似乎没法招架,主动开了口。 “宋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俗话说的好,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得意须尽欢。” 说着,文采斐然的江辰又举起了杯子。 宋朝歌脸上流露出一缕无奈,可谁叫他修养超群,只能举杯相陪。 这家伙莫非是打着把人灌醉的主意? 曹锦瑟自然看出某人的反常,不过她始终隔岸观火,没有干涉。 和一名君子比谁更君子很累。 可更累的是与一名伪君子比谁更虚伪。 一天没有得闲下午还看了台鬼戏的江辰实在是没有可那份心力,所以干脆换了种方式。 酒桌上,不谈其他。 这是神州大地自古以来的光荣传统。 化繁就简的劝酒大法使出,成功让对方大乱阵脚,甚至江辰自己都发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惊疑与异样。 酒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最后的结果,无疑是两败俱伤。 散场的时候,两个男人的步伐都有些摇摇晃晃。 “宋先生,改日再聚。” 江辰满身酒气。 宋朝歌也好不哪去,就是城府再深,心机再强,也改变不了生理反应。 要不是刚才见情况不对,曹锦瑟及时叫停,恐怕真有人会吐了。 或许是醉了,宋朝歌都没再客套,只是摆了摆手,步伐凌乱的走向车子。 自然不用担心他。 通过亮起的车灯就知道车里有司机在等候,只不过奇怪的是,宋朝歌已经喝成这样,竟然都没下来迎接。 “上车。” 曹锦瑟当然不会去搀扶一个醉鬼,走到车旁,只是拉开车门。 端木道长当然也只是看着,毕竟这不在她的职责范围。 好在某人内心还是有分寸,没醉的太离谱,顺利的走到车旁,钻入车内。 亮起车灯的那台车里。 宋朝歌不复平常的正襟端坐,斜靠在后排,深呼吸了几下。 挡风玻璃外。 江辰几人陆续上车。 “撒泼耍赖这种把戏都用得出来。” 什么样的对手最可怕。 无疑是变幻不定,没有底线的对手。 看到江辰跟着一起前来,他确实并不生气,可是让人难免郁结的是,一顿饭下来,竟然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并且…… “砰。” 宋朝歌眼角不自觉跳动,捶了下前面的椅背。 最后还是他结的账! 本来见他们喝这么多,曹锦瑟已经打算买单,可是结果被某人好心阻止,同时义正严辞的表示客人买单是对东道主的侮辱。 听听。 多懂换位思考啊。 “现在让你解决他,有多大把握?” 宋朝歌不住的喘着粗气,确实是喝多了。 就算濠江赌牌竞争落败,他应该也没这样暴躁过。 “不知道。”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静静回应。 听声音。 是一个女人。 不知道? 宋朝歌皱眉。 就算换作是血观音,恐怕都有一定得手的几率。 “没有人见识过她的实力,所以我没法给出评价。” 这无疑是一个合理并且充分的解释。 宋朝歌眉头紧而复松,盯着外面的那台车,“他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像附了魔一样,居然连师妹都弄下来了。” 前面的司机沉默。 一无所获并且还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灌酒的宋朝歌深深吸了口气,压住从未经历的呕吐感,以及呼之欲出的沸腾杀机。 “开车。” 车子启动。 从旁边经过时,道姑妹妹还在系安全带。 “把他灌成这样,普天之下,你应该是头一份。” 后排。 曹锦瑟看着刚刚驶离的那台车辆。 旁边的江辰同志也没法保持端正的坐姿,呼着酒气,笑道:“表现得还不错吧?” 曹锦瑟点点头,轻描淡写,“还行。” 江辰放下车窗,露出一点缝隙,“对付他这样的人,不要脸的方法,有时候可能有奇效。” 本来对于这场饭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结果却格外的轻松,甚至压根没自己的事,曹锦瑟偏头。 “你还知道你不要脸啊。” “论装,他是宗师,我甘拜下风,可是论不要脸,他恐怕就得自愧不如了。” 曹锦瑟笑,收回头,目视前方,“头一次见人把不要脸当优点挂嘴上炫耀的。” 端木琉璃平稳的启动车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就是靠不要脸。” 貌似是真喝多了。 “你应该庆幸,他酒量不怎么样。” 江辰靠在后座,哈哈大笑,“他又不是神仙,总不能没有短板吧,看,这不是发现了他的一个缺陷。” “看来你今天收获挺大的。” 曹锦瑟不轻不重道。 “那是。” 身旁的呼吸声依旧粗重,“不管他喜不喜欢你,起码我现在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欢他的。” 曹锦瑟一愣,然后偏头。 只见某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头靠在车窗上,脸上酒意浓厚,可是年轻的轮廓在街景的透射下很清晰,也很干净。 曹锦瑟蓦然一笑。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类人。 固守礼法的谦谦绅士,城府深沉的伪君子,卑鄙龌龊的腌臜小人…… 这些人她都见过。 相比之下。 忽然发觉居然是坦荡磊落的无耻之徒最为可爱啊。 (本章完) 908 喂,醒醒 二环。 一辆红旗静静停靠在门口。 深院内。 宋朝歌出神的望着寂寥的庭院, “宋先生,有结果了吗。” 檐下。 陪坐的女子长发齐腰,抬腕沏茶,媚骨天成。 宋朝歌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一无所谓获,越强大的人,越在乎面子。 他望着飘着白气的茶水。 香归香。 可大夏天。 喝热茶? 当然。 或许是这个院落太清冷了,比外面的气温明显低了一截。 “藤原小姐觉得,长城此举,意欲何为?” 长发如缎的女子放下茶壶,把茶杯慢慢的推过去,“宋先生觉得呢。” 宋朝歌摇摇头,“我无法理解。” “宋先生都无法理解,小女子又何以作答,上次就说过,应该只有长城自己清楚答案,换作神州的话来讲,宋先生与曹小姐,应该算是两小无猜,为何不让当事人解惑。” 宋朝歌面无表情的伸手,捏住茶杯杯沿, 他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可是未能成行,被一个不讲章法的程咬金给扼杀破坏了。 “藤原小姐的商业嗅觉超凡脱俗,应该不可能猜不到长城的用意。” 宋朝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 女子抿嘴一笑,媚态横生,“宋先生谬赞了,你我合作多年,对你,小女子不可能有任何隐瞒。对于长城的意图,我确实揣摩了很久,但是始终没能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宋朝歌默然品茶。 “恒生集团的窟窿惊世骇俗,放眼全世界,应该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即使贵国从中协助,竭能助力,长城想要吃下恒生,起码也需要准备五千亿。” 女子嗔笑,“拿五千亿出来做慈善,宋先生,你觉得谁能理解?” 没错。 虽然大致都能猜到接下恒生之后的举措。 可做生意,讲究一个回报率。 恒生的财务状况,外界能分析个七七八八,美利坚已经开始就恒生所欠的债务进行催收。 拿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收购一家千疮百孔的企业,和做慈善确实没什么区别。 “现在,我只能想到一点。” 宋朝歌看向对面那张能令人神魂颠倒的脸。 女人含笑道:“长城集团可能真的只是想做慈善。” 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做慈善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宋朝歌公正客观的开口:“直接把钱捐出去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 女人摇头,“慈善机构,可能中饱私囊。而且这么大一笔钱直接流向市场,势必会造成一定程度的通胀。” 这倒是实话。 量变引起质变。 几千个小目标叠加一起,就算世界上最富有的阶层,都没法等闲视之。 神州一年的gdp才多少。 女人确实思维缜密,考虑全面。 “藤原小姐,我不来找你说笑的。” 宋朝歌放下茶杯。 做慈善? 虽然眼下貌似找不到其他解释,可是他当然不可能接受这个说法。 不分国籍,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慈善家,都只是为了合理避税。 也就是说。 所谓“慈善”的出发点,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我只是在回答宋先生的问题。” 女人笑意不变。 “藤原小姐,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为什么要紧张?” 明明长得妖娆入骨,可她的眼神却格外无辜,极智的的反差感无疑让人迷失理智,可好在宋朝歌同样是一位心志坚韧的人。 “不管长城集团究竟想干什么,起码真让它吞下恒生集团的话,势必会整合烂尾的那些房产项目,然后完全可以以内部价格向员工出售,到时候,袋鼠的竞争力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也就是说,河马注资袋鼠的资金,很可能会打了水漂。” 聪敏人的思维模式,看来都存在共通点。 宋朝歌显然也经过通盘的思量,揣测出长城接下来的战略计划。 “宋先生的分析很有道理。” 女人点头,表示赞成,轻松的语气浑然像事不关己。 “假设长城集团真的只是做慈善,那么他们是在强行拉着我们一起做慈善。” 宋朝歌也说了个冷笑话。 女人望向仲夏日里阴凉的庭院,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不是吗。” 不怕对手聪明。 就怕对手是疯子。 想要打败你的敌人不可怕,怕就怕想和你同归于尽。 现在的长城,就散发着这样的感觉。 大家都不是缺钱的人。 可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而且涉及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 宋朝歌低头,指腹摩挲着杯沿。 “以藤原小姐的聪慧,想不出解决办法,朝歌是不信的。” 女人唇角轻翘,“办法当然有,并且一目了然,只是没有可行性。” “藤原小姐说的,还是抢下恒生集团?” 宋朝歌毫无波澜道:“这么做,即使打垮了长城,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们的损失只会更惨重。” “所以我说,没有可行性。” 言罢,女人看着对面各方面条件都无与伦比的男人,“不过宋先生,我还是得申明一句,任何战争,都不可能幻想毫发无伤,想要击败对手,终归得付出一些代价的。” 宋朝歌还是低着头,摩挲茶杯,不知道有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突然道了句:“我有一个更加一目了然的办法。” “喔。” 女人笑道:“请宋先生赐教。” “解铃还须系铃人。长城虽然有四位股东,但是我想除了江辰,其他三位,都没有这么激进。所以只要解决了江辰这个源头,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女人笑容不变,“解决?如何解决?宋先生可否具体?” “藤原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小女子不太明白。” 宋朝歌抬起头,邪魅的脸上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淡漠。 “藤原小姐,这是你的居所,没有六耳,我在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四目相对。 女人沉默了会,缓缓呼出口气,微微颦眉,“宋先生,杀人,可是犯法的啊。” “相信以藤原小姐的手段,应该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做到毫无痕迹。” 人命关天。 只是一个伪命题。 当以庞大的财富为前提的时候,所谓的生命瞬间不值一提。 多少人为了一辆车、一栋房,就敢挺而走险。 只不过因为被灌了一顿酒就要置人于死地,心胸未免不够宽广。 对于对方的夸赞,女人并没有理会,反而饶有意味的问了句:“宋先生的手段不比小女子逊色,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我是神州人。” 宋朝歌干脆明了,言简意赅。 女人貌似恍然,点点头,“喔,神州人不害神州人。” 宋朝歌面不改色,像是在商讨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藤原小姐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小女子觉得……” 她停顿了下。 “有待商榷。” 女人弯了弯唇角,“那个江辰,不是等闲之辈,先不提能不能得手,就算真得手,后续恐怕十分麻烦。” “这个问题无需担心,我会协助藤原小姐,到时候,只需要交个人出来就好了。” 女人笑,凝视对方眼睛。 “宋先生,当真这么轻松吗。” 随即,她继续道:“就算在神州,宋先生手眼通天,能够保证我安然无恙,可是在神州之外呢?” “宋先生,他的大本营,从来不在神州啊,我可不想到时候只能躲在东瀛,哪里都不能去,或许呆在东瀛,都没法万全。” 言罢,女人重新帮其沏茶。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够明显了。 不是谁都像房俊那么好忽悠。 而且房俊的下场,清晰可见。 堂堂一个高干子弟、勋贵之后,现在在踩缝纫机。 虽然不同国度,但别忘了,历史上,东瀛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神州的附属之邦,承袭神州文化,并且深受影响。 借刀杀人之类的兵法,肯定是知道的。 “藤原小姐,我想你可能抬高了他,迄今为止,你都没有查到他的任何背景……” “宋先生。” 女人放下茶壶,罕见失礼的打断道:“有没有查到他的背景,并不重要。你应该想想,为什么贵国那么多重要人物都凝聚在他的周围,还有,他的财富。宋先生,你可能因为生活在神州,对财富没有一个太具体的概念。在贵国,企业家做的再大,也不会有多高的社会地位,可是在神州外,可能就不一样了。” 意味深长。 宋朝歌微微皱眉,隐约感觉到一股讥讽的味道,当然,可能只是太敏感。 “宋先生,请喝茶。” 她复又抿嘴一笑。 宋朝歌走后,女人整理茶具,举止作态,如果不知道她信息的话,比神州人其实更有东方韵味。 整理好茶具后,她起身,穿檐过廊,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之下,是一方人工开凿的恒温水池。 白色的长袜踩过青石板路。 随之。 宽大的衣裙慢慢滑落。 一具惊心动魄的酮体暴露在空气中,瞬间成为了这块竹园最艳丽的风景。 可惜。 围墙砌得太高,足足有三米,没人有缘欣赏。 “哗啦。” 雪白的酮体慢慢没入水中,水面上倒映出的一块花纹印记也荡漾褪去。 放在古代绝对能祸乱君王的女人背靠在水池边,享受的闭上眼。 她是一个称职的生意人。 对于合作伙伴,没有恶意。 所以刚才的话,她纯粹属于好心提醒。 再高贵的身份,都会存在区域限制。 可是财富不会。 “嗯~” 水面下。 手指无意间滑过大腿。 女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鼻中发出一道嘤吟,吹弹可破的脸颊也莫名红了起来,愈发艳光四射。 因为是夏天。 水温其实相当清凉才对。 “江桑,你真的该死呢……” 她闭着眼,红着脸呢喃。 “吱吱吱吱吱吱……” 仲夏夜。 虫鸣声此起彼伏。 可是并没有影响到女人的休息。 虽然来到异国他乡,但是她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作息习惯,没有睡床,而是在地上铺了床被褥,就地而卧。 好在这里环境优越,除了虫鸣外,听不到车水马龙的喧嚣。 女人和衣而卧,茂密的发丝铺散开去,睡得甚是香甜。 月亮静悄悄爬上墙头。 洒落的月光更像一层天然的滤镜。 “卿本佳人,奈何……” 并不是旁白。 而是内心独白。 令人心弦紧绷的是,幽静的房间里,居然有一道阴影出现在了月光下。 而睡在地上的女人还毫无察觉。 没错。 并不是林木疏影。 因为那道阴影还在一步步移动,逐渐接近地上的人间尤物。 三米高的围墙可以防君子。 但是防不了小人。 来到女人旁边,阴影停了下来,紧张而凝重的气氛中,他像是在端详女人的脸。 此时此刻,那张脸洗净铅尘,应该呈现着最本质、最真实的状态。 可或许是月色太暗,还是看不太清,阴影慢慢缩短,应该是蹲了下来。 女人睡觉很安静,并且很乖巧,和她的性格或者说行事作风大相径庭,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的会抿一抿唇,孩子气的动作,令蹲在旁边的不速之客,百感交集。 并没有出现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画面,这位不速之客貌似并不是一位采花贼,哪怕地上的人间尤物毫无防备,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时间仿佛暂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终于有了动作,伸出手,越过平躺也依旧高耸的峰峦,一点点的向下。 “吱吱吱吱吱……” 虫鸣声不知疲惫。 在腰带上方,那只手停了下来。 看来还是没有经受住这等诱惑的考验, 可就在要触及那条腰带的时候,徒然又停了下来。 并不是女人醒了,她依旧毫无察觉。 应该是内心的原则与修养占据了上风。 只差一点就能帮人宽衣解带的手收了回来。 随即。 一道声音响起。 “喂,醒醒。” 声音不高,但是也不低,在这个仲夏夜的房间内,格外的惊悚。 女人是睡了,但并不是晕了,猛然睁开了双眼。 赫然。 一张鬼脸出现在她眼前。 没错。 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 “啊……” 高亢尖锐的惊叫声,顷刻间盖过了虫鸣。(本章完) 909 劳资蜀道山(第一更) “小姐。” 半透明的门布映照出外面的人影轮廓。 虽然有不速之客悄无声息摸了进来,但不代表这座宅院没有任何防卫力量。 不过可能是身处神州,所以没那么警惕。 毕竟。 众所周知。 神州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度。 可不能忘了,凡事都有万一。 女人的惊叫难以避免引开的手下,屋外传来敲门声。 “没事,退下吧。” 雪亮的匕首翻动着刺眼的光泽,躺在地上的女子声线恢复自然。 门外。 人影缓缓退去。 虽然刚才的惊叫声充满穿透力,但是做个噩梦,不是人之常情?犯不着大惊小怪。 似乎是被寒光刺痛,在手下退走后,女人眼睛眨动,睫毛扑闪。 显而易见。 她已经从刚苏醒的浑沌状态清醒,所以更加可以真切的感知,眼前的一切,哪里是梦。 她的房间,她的边上,确实出现一个“恶鬼”,手中还把玩着一柄吹毛断发的锋锐匕首。 “没人了。” 做出聪明选择的女人开口,在这种状态下,表现出令人称道的定力。 不是梦。 当然。 鬼魅般出现在她旁边的这位,肯定也不是鬼。 虽然国民们从古至今都虔诚信奉着所谓的日照大神,可从始至终,哪怕在祷告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上哪有鬼神。 日照大神子虚乌有。 不知道如何摸到这里的这个家伙,也是一样。 那张确实看得人心头发慌的恐怖鬼脸,分明是一张乔装的面具。 充其量。 只不过质量上等,价格应该不便宜。 对于她的识趣,唯一暴露在外的鬼面人眼睛露出赞赏的眼神。 眼睛。 是心灵的窗户。 虽然打扮吓人,并且私闯民宅,但从那双眼睛看上去,他应该不是一位穷凶极恶之人。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女人能够这么快恢复镇定、并且支退手下的真正原因。 “我可以坐起来吗?” 女人呵气如兰,相当礼貌。 面对歹徒,并且是手持凶械的歹徒,她的反应堪称教科书般的应对。 鬼面人没说话,沉默是金,毕竟干这种行当,最好尽可能的保持“神秘”。 寒光流溢的匕首比了比。 女子天资聪颖,心领神会,见此情景,老老实实继续躺着,不去触怒歹徒,轻声细语道:“可是这样,我没有办法给你转账。” 她的手机肯定不在身边。 同时。 她好像把来历不明的鬼面人当成是溜门撬锁入室抢劫之辈了。 的确。 这种情况,不是劫财,那就只能是劫色了。 至于后者。 吓人归吓人,可是对方到目前为止并无任何不轨举动,并且还主动叫醒了她,而不是趁她酣睡行禽兽之事。 由此可见。 应该不是一个下流的色中饿鬼。 鬼面人理所当然依旧没说话。 看着唯一裸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女人妖娆的眼眸眨啊眨,哪里有半分慌乱,甚至还有些俏皮与可爱。 “还是说,你想要现金?” “喔,转账会留下证据。” 她自说自话。 真是善解人意啊。 劫匪戴面具不稀奇。 但是有见过苦主如此替劫匪考虑的吗? 她依然雕塑般躺着,“如果是现金,恐怕得等一会,我得派人去取。” 说着,她打算坐起来,去拿手机发送命令。 这个时候,鬼面人终于有了反应,还是谨慎的没暴露音色,默默摇了摇头。 在利器的逼迫下,仰起脖子的女人只能重新躺下。 旋即。 只见对方拿着匕首,不紧不慢往她的腰带指去。 仲夏夜。 自然是不用盖被褥的。 看来还是高兴得太早。 对方没有趁她睡梦中动手,貌似并不是因为求财,可能是更享受目标处于清醒状态。 的确。 睡着时和玩偶有什么区别,哪来的成就感。 眼见对方图穷匕见,终于暴露真实意图,可匪夷所思的是,作为砧板鱼肉的女人依旧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恐慌。 当然。 很大可能是故作镇定。 “你想让我脱衣服?” 她似乎还怀有一丝侥幸。 可遗憾的是,歹徒的身体语言彻底向她陈明了处境的险恶,那双眼睛淡定的点了点头。 女人这才呼吸一促,没法再乔装,“不要。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 她立即变得眼神凄迷,楚楚可怜,并且用手抓住衣领,浑然一位无助的良家闺女。 殊不知,她的这种言行举止,反而可能更容易诱发歹徒罪恶的念头。 可以轻易划伤她脸蛋的匕首虚空挑了挑,蹲在旁边的鬼面人不管品性的好坏,起码有一点,原则性挺强。 这种情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没法忍受,在月色下指不定就得仰天嚎叫一声化身为狼了,可是他的眼神依然那么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还是示意女人解开腰带。 他刻意叫醒对方,貌似就是为了享受对方主动宽衣解带的快感。 “我不是那种人,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就范的。” 在钱财上相当洒脱的女人此时判若两人,死死抓着衣领,坚定而坚决,俨然一个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妇,与她本人的气质简直背道而驰。 蹲在边上的鬼面人注视着她,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抬起,竖起三根手指。 经典的“劳资蜀道山”。 女人固然不是川蜀人士,可好像还是看懂了,咬着嘴唇,眼神倔强。 中指弯曲。 无名指弯曲。 鬼面人的眼神变得薄凉,充满了警告意味。 可惜了。 他今天打劫的,貌似真的是一个里外反差极大的贞烈女子,躺在地上,抓着衣领,不为所动,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慷慨气概。 最后一根尾指放下。 “唰。” 匕首旋转,如毒蛇出击般扎来。 还真是言出必践啊。 女人似乎没相当对方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再强大的人,也控制不了本能反应,寒光乍现间,她眼神晃动,然后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吱吱吱吱吱吱……” 夏虫声依然此起彼伏。 “嗤!” 女人耳畔,匕首以毫米之距深深的插进木板,与此同时,也割破了她的一咎发丝。 “呜……” 或许是惊吓过度,女人没有睁眼,居然开始小声的啜泣,并且啜泣声逐渐变大,端是个委屈幽怨啊。(本章完) 910 呀买碟 “呜呜……” 虽然哭的确实令人心疼。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一滴眼泪淌落。 是的。 纯粹只是“干嚎”。 “再哭下去你的手下又得来了,一个晚上,不能接连做两次噩梦吧。” 鬼面人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就要哭!” 女人的反应也极为匪夷所思。 如果旁边再架几台摄像机,完全就像是拍电影了! 当然。 他们俩肯定不是在拍戏,倒不是演技的原因。 从头到尾,两人的演技有目共睹,可谓是神仙过招棋逢对手,只不过以他们的身价,应该没有哪个剧组请得起。 “我无所谓,不过被你的手下看到这幅场景,你的光辉形象恐怕从此就荡然无存了。” 鬼面人轻描淡写。 明明私闯民宅并且手持凶器,居然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 言语的力量貌似比那柄匕首还管用得多,效果立竿见影,女人的哭声瞬间止住。 瞅瞅这收放自如的境界。 论演技,比起打入国际市场的裴云兮恐怕也不遑多让吧。 女人睁开眼,仿佛刚才如泣如诉的压根不是她,偏过头,看到被割落的头发,眼中瞬间涌现一缕心疼。 这应该是真情流露。 “混蛋!” 她猛然坐起身,挥起拳头就往鬼面人砸去,也是,毕竟匕首还插在地板里,不用再过多忌惮。 不过以她的国籍,难道不应该说“八嘎”才是? 当然了。 既然入乡,那就得随俗嘛。 其实以她那点拳头,那点力道,哪有什么杀伤力,可即使如此,鬼面人还是相当不怜香惜玉,强势而霸道的抓住她的手腕,相当爷们。 “藤原小姐,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现在孤男寡女,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如果我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你恐怕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藤原丽姬呼吸短促,与那双眼睛对视,“我不信你会那么做。” “千万不要考验一个男人的定力。还有,也不要低估你对男人的诱惑力。” 鬼面人松开手。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不过,后果自负。” 果不其然。 藤原丽姬不再动作,“狠狠”的瞪着他,“装神弄鬼,有意思吗?” “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鬼面人抬起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干净帅气的年轻脸庞。 看着歹徒的庐山真面目,藤原丽姬一点意外都没有。 “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进来,非得偷偷摸摸?” 能查到她的地址,一点都不值得奇怪,要是查不到,那才是怪事。 “这不是和藤原小姐学的吗。” 江辰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胳膊搭着膝盖,手里拿着面具,嘴角轻轻扯起。 “我还以为藤原小姐早就做好了扫榻以待的准备。” “江桑,我以为你是一个君子。” 江辰毫无波动,“我还是觉得,江辰君更为亲切。” “噢?是吗?” 藤原丽姬嗤然一笑,艳比花娇,情绪切换之迅捷,令人大开眼界。 “只要你喜欢,让我怎么叫都可以。” 她眼神幽幽,透着令人沉沦的魔力。 江辰没有退步,直视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格外了当的道了句。 “那叫声呀买碟听听。” “……” “……” “……” “吱吱吱吱吱吱……” 藤原丽姬神情凝固,继而眼波抑制不住的开始抖动,似乎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汹涌跌宕。 随后。 她轻轻吸了口气,罕见的肉眼可见的可以判断出是强挤出笑容。 “看来江桑也是我们东瀛电影的爱好者,江桑最喜欢哪位老师?我可以让她来亲自传授。” 江辰没有不好意思,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脸薄之人,而且东瀛电影,传播世界,甚至成为了东瀛的支柱性产业,神州的青年,有多少人没欣赏过? 十不存一。 而且那一个应该就是伪君子。 如果换作罗鹏来,就这个话题,恐怕能促膝长谈一夜。但江辰不同于那些深度影迷,仅有的几次观影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迄今为止,认识的老师也只有苍天有井,人家现在都当妈妈了,再谈论无疑不太恰当。 “我今夜前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趁四下无人,与藤原小姐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 这词很正经。 可是放在这个情境里,无疑就变了味道。 藤原丽姬垂下眼帘。 实景演艺什么叫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江辰沉默了下。 “你走的时候,说下次见面,我不一定还认识你。是啊,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教老师,结果却变成了藤原家族的小姐。” 江辰裤兜里,一只录音笔,闪烁着弱光。 本来欲语还休的藤原丽姬抬头。 “江桑,你为什么总说我是那位香田老师,我们长得很像吗?” 江辰沉默。 “虽然我不认识那位香田老师,但是我觉得,要是她知道你如此为她牵肠挂肚,一定会感到很幸福。” 今夜。 江辰并没有提及香田熏这个名字,显而易见,藤原丽姬主动承认了她就是藤原歌舞团那个“女鬼”的事实。 当然。 承认这个事实无伤大雅。 不过是跳了个舞而已,总不能真以建国后不能成精这种荒诞的罪名逮捕或者驱逐吧? 可是承认是间谍,那就不一样了。 面对江辰的目光,藤原丽姬唇角缓缓上扬,温柔的笑。 “江桑,你真的很想见她吗?我可以帮你,你把她的具体信息给我,只要她在东瀛,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也一定帮你把她找出来。” 多客套的客套话。 但确实暖心。 跳阴间舞蹈的惊吓,好像变得不足轻重。 “藤原小姐,能拜托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能不能把你的后腰给我看看。” “……” 真是光明正大的请求啊。 藤原丽姬并没有呵斥他无耻、下流,脸颊羞赧,“江桑真的想看吗?” 江辰一语不发。 藤原丽姬咬唇,百转千回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与此同时,收拢长发,将纤柔而挺直的后背毫无防备的露在江辰面前。 “那江桑……自己动手吧。”(本章完) 911 妖孽 换作一般情况,肯定不会有人当真做出此等唐突佳人之举。 藤原丽姬应该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才如此落落大方。 可惜的是。 今晚她面对的不是一般人。 骑墙入户的勾当都干了,难道还装正人君子? 况且已经征得了对方的同意。 所以作为坦荡磊落的无耻之徒的江某人果断伸手,毫无羞愧。 在恒生集团三十三层,惊吓中夹杂着艳福。 在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他其实已经看过对方的身子。 当然。 上次事急从权,是扒,这一次就不需要那么鲁莽。 似乎是感知到他的动作,藤原丽姬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桑,你会不会觉得,丽姬是一个轻浮的女人?” 这个问题着实有点废话了。 轻浮又怎么了? 一个轻浮,一个无耻,多么般配? “没有人会知道。” 江辰一语概之,听起来有点恬不知耻,但未尝没有道理。 这点走光算什么。 海滩边,泳池里,比起那些各式各样的比基尼美女,简直不值一提。 藤原丽姬安静下来。 夏虫声中,倾泻的月色下,轻飘飘的腰带被解开。 虽然不同国籍,但不可否认,这位异邦的尊贵女子确实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便一动不动,任由背后的男人解开自己的衣物,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到表情。 系带轻松解开,但是还挂在腰间,是不是心如止水不知道,但起码江辰面如止水,手指异常平稳,没有丝毫颤抖,在解开束腰后,继续下一步,缓缓掀开那套宽大的连体衣袍。 上次惊鸿一瞥,而且环境太暗,这次无疑要充裕太多。 裹胸的布料紧绷着雪白的背脊,江辰视而不见,视线径直下移。 腰部盈盈一握,给人柔韧之感,最关键的是,后腰处光洁柔润,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多余的印记。 江辰微微皱眉。 某非他真的判断出错?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就在他不由自主,伸手作势要抚摸上去的时候,“哗”……衣袍被重新合上,遮住了巧夺天工的酮体。 “江桑,满意了吗?” 藤原丽姬背对着,拢住衣袍,嗓音幽幽。 江辰没出声。 “江桑,我想,你应该不会责怪丽姬了,对吧。” 诚然。 人家整蛊阴间节目,确实不对。 但你已经得到了补偿。 看到了人家的身体,并且已经两次了。 “可能是认错人了。” 江辰开口,似乎妄图以一句如此轻飘飘的话盖过他今晚的所作所为。 藤原丽姬重新系上腰带,“看来真是一个奇妙的误会呢。” 她貌似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我还有件事,想问问藤原小姐。” 江辰目光抬起,从被已经被遮住的后腰移开,对方不追究也就罢了,他居然好像还不打算见好就收。 “藤原小姐与恒生集团,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三十三层?” 如果她真的不是香田熏,那么她就不是间谍。 可不管她是不是间谍,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和自己是敌非友。 “江桑能出现,我为什么不能出现?” 藤原丽姬依旧背对而坐,没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江辰观察到她的表情。 又或者。 是因为刚刚宽衣解带,羞于面对? “藤原小姐,希望你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恐怕得报警了。” “噗嗤。” 藤原丽姬娇躯一颤,香肩抖动,手捂檀口,“江桑,你真是太幽默了。” 的确。 又不是平头百姓。 居然动不动把报警挂嘴边。 而且。 就算是报警。 以此时的情形,警察来了,究竟到底是会抓谁? 江辰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诙谐,嗓音平稳道:“藤原小姐,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与恒生集团高层非法集资亏空贪污案有关,希望你能严肃一点。” 令人心痒的笑声一止。 “江桑,你不要吓唬我,我来神州所做的任何行为,都严格遵守贵国的规矩,没有任何逾越。至于你问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恒生集团三十三层……” “原因很简单。” 藤原丽姬笑道,笑声清脆,“因为我和恒生歌舞团的团长,是朋友啊。” 江辰嘴角扯了扯。 “藤原小姐,你比我好像更加幽默,你是什么身份,会与恒生歌舞团团长做朋友?” “江桑,难道在贵国,人就被划分得如此严格吗?非得有三六九等?在我们东瀛,人人平等。” “是吗。” 望着挺直妩媚的背影,江辰平静道:“可是我认识一个东瀛人,叫赤木美子,她没有任何人格可言,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从来都只是一件被支配的工具。为了摆脱这样的控制,她只能选择自杀,从高空一跃而下。” 江辰停顿了下。 声音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波动。 “藤原小姐,你能想象吗。她是笑着坠落的。” 藤原丽姬沉默,一会后,轻声道:“江桑,这并不是一个好故事。” “所以,还请藤原小姐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藤原丽姬一动不动,旋即,抬了下头。 “江桑,虽然上次就集团的合作,我们进展得并不顺利,但是希望你也不要耿耿于怀,我和白团长,真的是朋友,是她邀请我去恒生集团,只是游玩而已,碰到你,只是巧合。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查。” 耿耿于怀。 多么会形容。 事实明明是她们东瀛财团被江辰摆了一道。 “白团长以前是一名芭蕾舞老师,不知道江桑清不清楚这一点,当时她们学校的高义校长带团去东瀛参加交流,就在那段时间,我与白团长结下了友谊。回来后过了两年,白团长应该就加入了恒生集团。” “江桑,上次我与你谈就的合作时就清楚你对我们东瀛,好像存在一些偏见。当然,丽姬完全尊重个人的喜恶,这是基本的人权自由,但是你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而去认为,我们两国,应该彻底断绝来往,两国的国民,也绝对不能交朋友吧。” 言罢。 她终于转过身。 何等的伶牙利齿,一通心平气和、在情在理的言论说得江辰无可反驳。 “江桑,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也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中,而应该彼此携手,让悲剧不再重演。” 多么高光伟岸。 多么大义凛然。 “藤原小姐说的对,人不能活在仇恨中,但是有一点,我不太赞同。” “江桑不赞同哪一点?” 藤原丽姬目露好奇。 “我对贵国并没有偏见。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则,不知神州,哪怕现在,世界很多地区还在因为弱小而遭受苦难,所以我们应该以史为鉴,居安思危,警钟长鸣,这才是避免悲剧重演的最好方式。” 藤原丽姬眼神晦涩,幽幽的道:“江桑还是对丽姬有敌意。” “或许是藤原小姐那支舞,让我的阴影还没消散吧。” 藤原丽姬掩嘴一笑,继而看了看他手里的面具,“丽姬已经说过抱歉了,而且江桑不是已经投桃报李了吗。” 到底还是异邦。 投桃报李不是这么用的。 不过江辰又不是她的外教老师,没有提醒纠正。 “江桑,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做朋友了,对吗。” 她的眼眸里闪耀着希冀。 四目相对。 江辰轻轻一笑。 “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反正说话又不犯法。 不过正常的商业应酬,人情世故嘛。 藤原丽姬抿起嘴角,“那江桑可以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了吗?” 江辰沉默。 藤原丽姬眼神俏皮,活脱脱一个成精的妖孽。 像这样的邪祟,就应该被抓去永世囚禁,不得祸害苍生。 江辰伸手入裤兜,在藤原丽姬的注视下,将那只录音笔拿了出来。 藤原丽姬眯起那双桃花眼,似乎很满意江辰的坦诚,继而伸出手,摊开掌心,以一种能够蛊惑人心的语调道:“给我吧。” 不知道是达到目的还是功败垂成的江辰抬起手,将录音笔放在那只掌心之中。 “幸好江桑带的只是笔,而不是摄像机。否则丽姬恐怕没脸见人了呢。” 藤原丽姬握住录音笔,笑道。 “我要是带的摄像机,藤原小姐恐怕就不会见我了吧?” 明明偷摸溜进来的江辰看着那张惑乱人心的脸。 并不是口误。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今晚自己的不请自来,可能早在对方的预料当中,毕竟彼此的配合,太过天衣无缝。 “江桑说笑了,只要江桑想见丽姬,丽姬一定会欢迎,只不过下次,还是等丽姬醒着的时候。” 聪明的女人,江辰见过不少,或者说他身边的异性都不属于徒有其表的花瓶,但类似这位藤原氏小姐类型的,还是找不出第二人。 “这次多有冒犯,藤原小姐放心,下次我一定先敲门。” 这才符合待客之道。 彬彬有礼。 双方的误会似乎完美解除。 “夜深了,江桑不如留下来休息?” 藤原丽姬以德报怨,主动发出邀请。 江辰理所当然摇头。 他当然明白不可能是同睡一塌,即使真同睡一塌,有这么一个女人躺在旁边,恐怕一晚上都不敢合眼。 “多谢藤原小姐好意,还有朋友在外面等我。” “……” 真是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做贼当然得想好退路。 藤原丽姬恍然一笑,要是别人肯定会不好意思,了江辰不为所动。 “那丽姬就不强留了。” 蹲了半晌的江辰起身,与此同时,顺手拔出插在地板上匕首。 “江桑,走正门出去吧。” 藤原丽姬起身相送。 “藤原小姐留步。” 房门口。 二人分别。 进来时藏头遮尾,可出去时却光明正大,毕竟人家主人都发话了。 不出意外。 出去的途中,江辰碰到了人家的手下。 对于宅院里深夜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如此重大离奇的事,可是藤原丽姬的手下却仿佛是瞎子,居然视而不见,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让江辰堂而皇之安然无恙的顺利走了出去。 宅院外。 端木琉璃站在车旁,望着夜空,不知道是不是在数星星。 要是那位老神仙得知自己宝贝小徒弟被用来为偷香窃玉保驾护航,不知道会不会怒发冲冠拎着拂尘冲下山。 “知不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重?” 端木琉璃收回目光,看向四肢健全、走近站定,也抬头望天的某人。 “八克。因为星八克。” 对于这样的幽默,道姑妹妹当然无法接收,可能她连什么是星巴克都不知道, 江辰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回去吧。” 二人上车。 虽然是在神州大地,但毕竟私闯民宅,怎么可能不设置保险,不过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那位来自异国他乡的藤原小姐是一个挺懂分寸的客人。 副驾上。 江辰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把玩着。 赫然是一绺头发。 虽然并不是此道中人,但江辰起码也明白贼不走空的道理。 发丝上还带着动人心魂的幽香。 “如果她真的是,我恐怕感觉挺复杂的。” 江辰摩挲着头发,自言自语,继而放下车窗。 手伸出窗外。 发丝漂浮,随风而逝。 深院内。 客人走后,藤原丽姬并没有休息,抬起手抚摸不再顺滑的头发,继而后知后觉,朝地板去。 被割落的头发不翼而飞。 她作势欲叫人,可想起对方这时候恐怕已经走远,无声一笑。 继而。 她抬首望夜。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 刚才的一幕幕,不自觉涌现眼前。 作为藤原家族的嫡系,毫无疑问,她应该没有被如此冒犯过,而且接连两次,并且,还都是同一个人。 对于一个家规森严的庞然大族,这种事情,本是不可容忍,也是不可饶恕的。 应该是头一次品尝到“弱女子”滋味的藤原丽姬对着夜空,幽幽叹了口气,继而低头,重新解开腰带,伸手,抚摸后腰处。 “江桑,如果我是你的香田老师,应该挺美好吧。” 或许是按压导致体温上升,也或许是某种伪装手段失去了效力,原本光洁的后腰处,忽然,有图案在荧荧月光下,若隐若现。 (本章完) 912 传道受业(求月票!) “心里想想可以,最好不要说出来,不然被有心人听见,一个破坏两国友谊的帽子扣下来,你要是普通人的话,无所谓,可不是普通人,就不一定戴得起了。” 阿房宫。 闻言的江辰不禁莞尔。 对方这话相当精辟。 都说站得越高,身上的束缚力就会越小,其实也不尽然。 往往有时候可能普通人享受会享受到更大的自由权,譬如在言论上。 因为拥有更广泛的影响力,所以名人更容易祸从口出,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比比皆是。 打个很通俗的地方。 老百姓对现在的日子不满意,可以跳脚骂娘痛批政府,可换作公务人员试试? “那位白团长,多半已经被策反了。” 对于江辰的评价,曹锦瑟捏着吸管,搅动着果汁,面无异色道:“那位恒生歌舞团的团长,不是神州人。” 江辰挑了挑眉。 “嗯,她几年前就拿到了加拿大的绿卡。”曹锦瑟道:“所以你用策反这个词,不算准确。” “莫非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辰轻声道。 曹锦瑟微笑,“这个世界上哪有只想收货却不承担风险的道理。想要吸引全球资本进来,就得面对类似的情况,无可避免。你不会真以为国外的资本家真的是来帮你搞发展搞建设的吧?所以说,这就是一场博弈。” 江辰沉默。 “恒生集团的问题,确实是我们失察,但这么大个棋盘,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比起那些被劫得家破人亡的国家,我们的成绩,其实已经算优秀了。” 江辰也是学经济的,对方阐述的道理,他当然听得明白。 本来他以为自身的心态足够卓越,可现在发现对方完全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那个白洁提前转移了国籍,但还是有必要查一查她,即使可能找不到破绽,但是,万一呢。” 江辰提出建议。 曹锦瑟点头,“你说的很对,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但根据民航局消息,那位恒生歌舞团的团长在两天前乘航班离境了。” “……” 江辰默然,继而叹了口气,“真是滴水不漏。” “恒生集团涉及到的范围那么广,确实很难注意到一个小小的歌舞团。” 曹锦瑟嗓音轻缓,继而打住了这个话题,“耿知达告知你没?美利坚那边开始催债了。” 江辰并不意外,东西方目前的局势如此紧张,推己及人,当然不介意落井下石。 “自由灯塔这么小家子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曹锦瑟咬住吸管,吸了口果汁,然后起身,“走吧。” “去哪?” 江辰下意识问。 “拿钱啊。” 曹锦瑟理所当然道,已经站了起来,“走不走?” 江辰跟上。 这次没有劳烦道姑妹妹,曹锦瑟亲自驾车,载着江辰,来到了京都大学。 “你来这拿钱?”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这是学校。 不是银行。 不过曹锦瑟云淡风轻,不知道是车牌还是车窗上眼花缭乱的哪张通行证起了作用,出入需要审核的京大大门对她形同虚设,畅通无阻且驾轻就熟的开车来到一栋教学楼门口。 “到了。” 江辰解开安全带。 站在潮尖的年轻男女下车,曹锦瑟领着自己的“合伙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 “哥。” 办公室里的男教师抬头,“还真是准时。” “曹老师。” 江辰立即紧随其后的礼貌打招呼,心里依然浮想联翩。 当发现是来京大后,他就意识到对方是来找谁。 作为曹锦瑟的胞兄。 这层身份已然不一般。 而且他可是亲眼见证过,袁润那类天不怕地不怕的超级虎妞,在这位“太子哥哥”面前,都老老实实。 莫非曹锦瑟是是打算找她哥要钱? 九鼎集团固然树大根深,但毕竟就像曹锦瑟本人所说,九鼎集团并不是一家私人企业,不可能为一个人的意志去买单。 曹锦瑟固然是一个富婆,可她的钱,想必都“浪费”在了类似星火医疗这样的领域,就算不可能掏空所有家底,但让她一口气掏数千亿出来,肯定也不现实。 京都大学虽然藏龙卧虎,桃李满天下,培养出了不可计数的巨擘大拿,但有能力慷慨解囊的,恐怕也绝无仅有。 从前有座山上的那位老道长是江辰所见识到的第一位神仙人物,那么现在,他好像发现了第二个。 如此角色,居然在京大屈尊当一个老师。 果然某些道理确实很正确。 见得越多,越能发现自身的藐小。 比起这些人,自己的格局、胸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哥,不是我着急,是美利坚那边催的紧,恒生把债务全部转嫁到银行系统,美利坚威胁要把银行列入失信名单,再拖,隋伯伯可要亲自给你打电话了。” 果不其然! 即使有所心理建设,可看着“平平无奇”的曹老师,江辰内心还是难以抑制的掀起波澜。 这可是几千亿啊。 他是靠舔狗金。 可人家呢? “你才是当事人,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来找我吧。” 曹修戈着道,“想拿钱可以,等我这节课上完。” 他拿起教案。 “哥,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让江辰帮你上堂课吧。”曹锦瑟立即道。 真是难得。 如她这般人物,居然也有献殷勤的时候。 拿人手短,这一点无可厚非,哪怕亲兄妹也是一样。 可这是你们一家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事先完全没得到任何知会的江辰有点懵逼。 去速达参观的那次,曹锦瑟确实和他有聊过类似的话题,但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根本没答应啊。 比起第一次来京大见面时,此时此刻,曹修戈看向江辰的目光,无疑有了些许不同。 虽然被先斩后奏,可作为利益共同体,江辰别无他法,只能故作自然的保持微笑。 “这堂原本是马思课,需不需要看看教案?” 曹修戈友好的提醒。 “江辰才华横溢,哥你放心好了。” 曹锦瑟直接将大哥手里的教案放在办公桌上,如此信任,着实令人感激涕零。 “走吧,抓紧时间。” 保持微笑的江辰眼角不自觉微微抽搐。 去课堂的路上,看着前面一瘸一拐的身影,刻意放缓速度的江辰忍不住低声道:“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要是搞砸了怎么办?我无所谓,丢的是人家曹老师的脸。” 曹锦瑟一脸认真,只用斩钉截铁的四个字,便堵住了江辰的嘴。 “我相信你。” 江辰无话可说,继而哭笑不得。 的确。 不能怪人家。 谁叫他之前的表现那么闪亮。 “同学们,今天这堂课不由我来上,我请了一位特殊的朋友来和大家共度,他是我们国内优秀的企业家、理想家、慈善家、或许你们其中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欢迎江辰、江先生。” 曹锦瑟早就找到了座位。 满满当当的阶梯教室里,年轻而随和的她坐在一两百人中间,真像一个大学生,毫无违和感。 看着笑脸中只有她能看出僵硬的某人走上讲台,她第一个鼓掌。 理想家。 慈善家。 大哥对这个家伙的形容,还真是贴切啊。 面对突然的变故,阶梯教室内这些天子骄子自然始料未及,可是京大的学子,的确出类拔萃,没有叛乱,也没有议论纷纷,带着好奇,带着审视,纷纷给予热烈的笑声。 “我好像听说过他。” “江辰!长城集团的创始人!” “对,这么年轻,应该是他,新一轮外卖大战的发起者!” 到底是神州的顶级学府,京大的学生,日常时间应该不会用在打游戏上。 对于周遭的交流声置若罔闻,曹锦瑟托着下巴,眼神闪烁的望着讲台。 “咳,很荣幸,多谢曹老师给予这个机会,和大家共度人生中的一段时光,我的年纪大家也看得出来,比你们大不了多少,所以这堂课,没有老师和学生,只是一场平等的对话和交流。” 开场白一出,曹锦瑟会心一笑。 这个家伙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 坐在第一排的曹修戈也含笑看着。 虽然被逼上梁山,但骑虎难下的江辰迅速进入状态,一个东大毕业的本科生,面对一帮京大学子,侃侃而谈。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自信,永远是最重要的一个品质。 它会升华一个人的气质,让可能其貌不扬的人,变得光彩夺目。 当然。 江辰本身就相当帅气,从而理所当然又赢得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响亮掌声。 “江老师,你是京大毕业的吗?” 一个女同学率先举手提问,戴着眼镜,一看就属于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类型。 “我不是。京大是我很憧憬的学府,但我上的是东海大学。” “是因为分数不够吗?” 江辰坦然一笑,“当然。” “那您为什么不选择复读呢?您这么优秀。如果复读,考上京大,应该不难吧。” 不同的学府,学生的素养确实不一样。 “这位女同学,谢谢你的肯定,但是我相信,这辈子,从出生的家庭、到求学的学府,再到选择的职业,甚至是遇到的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江辰平易温和,不卑不亢的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底下天子骄子们真正的认同。 “江老师,我还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本来对于老师这个称呼,江辰有点不太适应,毕竟他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可除了老师,在这个场合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称呼了。 “当然可以,我刚才说过了,今天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请问您学的是什么专业?” “经济。” “噢,知道了,那接下来,大家最好不要问有关经济方面的问题了。江老师,我的问题问完了。” 女同学坐下,她的话引发满堂笑声。 江辰也是哑然失笑。 果然。 高智商的人,确实不好对付啊。 “江老师。” 又有人举起了手。 还是位女生,清爽的短发,让江辰不自觉想到了一个人。 不过他没有停顿,微笑道:“请说。” “江老师,曹老师刚才说,您是一等一的企业家,理想家,慈善家,您这么年轻就拥有这么大的成就,您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 其实并不尖锐。 甚至相当友好。 毕竟很容易回答。 就着“努力”侃侃而谈,很容易就能来一通天花乱坠的长篇大论,但是江辰经过细微的思量后,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答案。 “首先,排除努力。” 他笑意平和开口。 别开生面的回答,顿时让四面八方的目光,带上了兴趣。 第一排。 曹修戈并没有回头去看看妹妹,始终注视着取代了自己位置的人,眼神中也带上一分期待。 “有没有同学看过《道德经》?” 江辰突兀询问。 不出意外。 还真有部分学生点头。 千万不要小瞧这些天子骄子的知识面。高智商,代表他们学一样东西,花费的时间成本会比普通人少,多出来的时间精力,自然需要其他事物来填充消化。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你们自己考入京大这种学府,是凭借努力吗?” 底下的天子骄子们陷入思量。 有人想回答,却又迟疑。 “能够考入京大的,都是天才,天才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天赋,可如果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没有那一点天赋,也是没用的。” 一个人没有举手便主动回答,不过好歹是站了起来,给予了江辰基本的尊敬。 又是位女性。 女人能顶半边天,在这个课堂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向积极互动的曹总,江辰笑容不变,微笑点头,似乎觉得她说的很好,然后道了句:“坐下吧。” 曹锦瑟心满意足,重新落座,没有故意刁难。 “就像刚才的女同学回答的那样,如果读过道德经,我们就会发现,在道德经里,是没有努力这个概念的。” (本章完) 913 问答(月初求月票!) 其实应该把端木道长带来的。 说起《道德经》,她肯定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当然。 江辰敢在京大的课堂、一帮天子骄子面前如此引经据典,自然也是受到了端木道长的影响。 自从兰佩之将人“托付”给他后,为了更融洽的和对方相处,他其实也不为人知的做了很多努力。 比如闲暇的时候,翻阅相关的典籍。 学经济出身的江辰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不疾不徐的道:“在这里,我想举一个例子。我不知道在坐的有没有学医的同学,临床上有一种罕见的怪病,叫做早衰症。该病的特点就是人体内的细胞组织器官生长发育过速,体内的细胞个个如同英雄一般,一律都有激流涌进的冲动,个个都想当英雄,个个都不甘平庸。最后的结果就是患者还是一个十岁小孩的时候,就已经鹤发老颜,体内器官纷纷衰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耄耋之态,以至于到最后,患者身为一个小孩,却年纪轻轻,寿终正寝。” “《道德经》第23章就说,飘风不中朝,骤雨不终日。意思是说狂风不会整天整天的刮,暴雨不会整天整天的下,真正能够长久下去的是梅雨季节的绵绵细雨。《道德经》第30章说,勿壮则老,意思是说一个事物如果壮大到了极点,就会走向老态的衰竭。《道德经》第40章说,反者道之动,意思是说任何事情的产生都会出现一股相反的力量与之进行对抗。你越是过分的努力,当你摔倒的那一天,就越是难以爬起来。” 即使对其充分信任,可是看着站在三尺讲台上岿所磐石侃侃而谈的年轻男人,曹锦瑟眼中止不住的泛起异彩。 “相信大家一定有过百米冲刺和漫步的体验,冲刺只能跑100米,而漫步却可以一次性走1万步。短暂而又快速的奔跑只会让你在随后的极快时间内变成一个平躺的废人。而那些闲庭信步的人,却在你休息的过程中早已将你甩的老远。他们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努力,只是在一种非常享受的过程当中度过了这样一段美好的成长时光。” 听到这,别说阶梯教室内的学生,就连曹修戈都变得若有所思。 “《道德经》第41章也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越好的音乐越悠远飘渺,越好的形象越飘渺宏远。当坚持不再刻意,而是如同心脏的律动一般,不需要再时刻的提醒自己,或是需要反复的去排练,它便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变成了嵌入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从而不会再变成生活中的一个重要负担。” “在哲学上,任何事物都是处于两极同时存在的状态。一个人过度的努力,当他倒下的那一刻,便是过度的休息和放松。一个人想要过度的舒服,随后迎接他的便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就像《道德经》里提倡的那样,万事万物要顺应自然的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要追求的应该不是一瞬间的快感,而是在绵长的生活当中感受生命长河缓缓的流逝。到最后你很可能就会发现:尽管你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非常艰难的努力过,但是只要你在这条路上走的足够远,你的人生便会越来越开阔,越来越轻松。” 当江辰停下来时,阶梯教室一片安静,片刻后,或许是才反应过来,第三波掌声爆发。 不说思想的深度与宽度,就这份临场的反应能力、语言组织能力,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了。 而且在座的京大学子们开始相信,曹老师请这位来“代课”,并不全然是因为他的商业成就。 可是如此年轻,为何见识能这般渊博? 就连《道德经》这样的冷僻古籍,都能如数家珍。 作为京大的学生,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他们不会去嫉妒有多少钱,他们只会敬佩宽广的博学。 当然。 作为天子骄子,也肯定心有傲气。 看着年岁相差无几的江辰,终于有男生忍不住发起了挑战。 “江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成功赢得在座骄子们尊敬的江辰点头微笑,从容不迫:“请讲。” 男生站起身,昂首挺胸的姿态自带一种未来无限的蓬勃朝气。 “您对努力的解答,我非常认同。但是有一点。努力既然明明并不是一种美德,可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们所收到的教育,却总是三令五申的倡导这个观念?” 曹锦瑟看向那个提出问题后立即坐下的男生,不禁微微蹙眉。 比起上一个提问的女生,这个男孩子所提出的问题,或者说提问的角度,就相当刁钻了。 曹修戈安之若素的坐着。 京大的老师,自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个男同学的问题,问得很好。就像明明是杜撰的孔融让梨,为什么学校只教这个故事,却从来不教真实存在的曹操夷灭孔融三族的真实历史?” 曹锦瑟看向讲台,与此同时,脑念急转。 只见那个家伙面不改色,并且居然已经开口应对、或者说解答这个她目前都没有想到好的回答方式的问题。 “我们的教科书上,教了很多流芳百世的典故。廉颇和蔺相如的完璧归赵、负荆请罪、将相和。可是等我们长大后可能才知道,蔺相如在政治斗争中被迫出走,廉颇被排挤诬陷,赵国朝堂腐烂入髓。书上说秦王狡诈,拿了和氏璧却不想给赵国城池,结果被机智的蔺相如碾压了智商。但后来才知道,这位秦王是秦昭襄王,在位五十余年间,励经图治,秦国空前强盛,奠定了统一六国的基础。也正是此位秦昭襄王在长平之战中发动河西境内所有15岁以上秦国男丁支援前线,硬碰硬的用后勤怼死了赵国40万主力大军,并全部坑杀之,绝了赵国的命根。” “书上说,齐桓公重用管仲,齐国雄踞诸国之首,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美誉。后来才知道,管仲人亡政息,齐桓公死于政争活活饿死,尸体腐烂且无人收尸。书上说,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萧何月下追韩信,韩信十面埋伏逼死西楚霸王,才有大汉朝400年之天下。又说韩信忍了胯下之辱,衣锦还乡后答谢漂母百金,并封当年欺负自己的无赖为孝尉,胸襟广博,人所敬服。后来才知道,韩信被刘邦猜忌而降为淮阴侯,心中愤懑不满,最终死于吕后手中,当初刘邦最信任的萧何也被猜忌而不得不贪污腐败,欺男霸女,自污声誉以保命。” “书上说,汉武帝厉兵秣马,扫荡匈奴,为汉家天下奠定了版图,自汉武帝始,匈奴闻‘男子汉’而破胆,后来才知道,汉武帝末期,天下十室九空,兵困民乏,流民四起,汉武帝崇信巫蛊之术,因谗言而逼死皇后卫子夫,太子继而受牵连而死者达数万人。” “书上说,唐太宗虚心纳谏,引魏征为肱骨之臣,君臣相合,千古留名。后来才知道,魏征代表了当时部分地区贵族集团的利益,李世民为了拉拢贵族势力,不得已对魏征忍气吞声。待后来唐太宗势力稳固而知道魏征为了在史书上博取清名而贬低自己后,怒不可遏,亲手将魏征石碑砸碎。” “书上说,万历朝的张居正锐意改革,整顿吏治,中兴大明,可谓是丰功伟绩,国家柱石。后来才知道,张居正死后,政治斗争并未止歇,仅仅数年之后,张府被抄家,几个儿子有的流放,有的活活饿死,从此张家偃旗息鼓,一蹶不振。” “书上说,康熙皇帝励精图治,年轻有为,一场大战拼定三番。后来才知道,吴三桂起兵后势不可挡,朝廷兵将节节败退,打到后来竟然到了全军覆没、无兵可用之境地。若非吴三桂命短,半途病死,那么康熙皇帝是否还能活到60多岁都尚未可知。” 江辰有条不紊,语速平缓,可是底下的京大学子却越听越呆愣,越听越震撼,不禁开始怀疑,对方真的学的是经济,而不是历史吗? 如果不是历史系的高材生,何以至对上下五千年如此了如指掌,烂熟于心? 可能是确实讲得有些累了,江辰停顿了会,可惜的是,并没有准备水。 “老师,我这有水,还没打开过。” 一个女生相当有眼力劲,举起自己的矿泉水瓶。 长发飘飘,皮肤白皙,长得不算多惊艳,但放在这个环境下,也颇为可人了。 而且人最重要的,从来不是外表,而是心灵不是。 “谢谢。” 江辰没有拒绝人家的好意,这样更有助于拉近距离。 女生起身走到讲台,把水送到江辰手中后,道了句:“江老师,您真厉害。” 京大的学子,应该不会阿谀奉承这一套,所以她应该是发自肺腑。 江辰笑了笑。 女孩转身走回座位。 江辰打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水。 来自五湖四海的顶尖才子才女们保持充分的耐心。 这是对才华的尊敬。 可是很遗憾。 在这个资本为王的时代,人人都向金钱卑躬屈膝,像这样尊重才华的地方,寥寥可数。 “江老师,慢点喝,不着急。” 台下传来温柔的声音。 不用去看,江辰都知道是谁。 那位貌似真的触景生情,假戏真做,重回大学时光了。 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江辰把水瓶拧紧,放在讲台上。 “那位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祝晴川。” 送水的女孩高声回道。 能进入京大,而且拥有这样的外表,已经是老天偏爱的宠儿了。 “曹老师,我个人建议可以给这位祝同学免试,直接加学分了。” 他看向曹修戈。 不提旁人。 就曹修戈都愣了下,应该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和他开玩笑。 随即。 他与讲台上的年轻人对视,笑着点头,眼神似乎更纯粹了些。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江老师,你还渴不?我这也有水。” 囔囔声响起。 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课堂的气氛变得轻松而活跃。 “第一个送水,是发自本心,再后来,就是出于功利了。” “这家伙……” 曹锦瑟看着哥哥的背影,再看向讲台上与学生们互动的某人,讶异诧然,哭笑不得。 除了她之外,除了京大的学生,敢同大哥开玩笑的人,当真不多。 喝完水,放下水瓶,江辰言归正传。 “教科书有它的局限性。它书写的仅仅是做人的道理和时代的变换,而真实的历史往往血腥残酷、灭绝人性。骊山四顾,阿房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我学的不是历史,但是我对神州上下几千年的文化非常感兴趣,从小到大经常看相关的书籍视频,算是稍微了解一点历史的皮毛。” “在神州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我认为绝大多数的史书人物都是精于算计的政客,这些人有积极的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一面。但是,因为一些如明星般闪耀的英雄存在,所以我仍然相信理想和正义。 于谦,宁正而毙不苟而全。 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清。 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再到近代。 那位男同学问我,为什么努力并不是一种美德,教育却要大力倡导。我无法保证我的观念正确,但是以我个人看,我想,是想传递出一种希望。 考上京大这样的学府,很多人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没有希望。可是像我一样,考不上京大,可是能考上东海大学,这样也不错,而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天赋不达标,可能将他对学习的热情。全部扼杀了。 不到一百年前,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山河破碎,满目疮痍,那时候,没有人看得到未来,可是那些先烈,依然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哪怕明知道是去送死,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白白送死。 江辰面朝全场,脸上没有了笑容,嗓音沉稳,坚毅铿锵。 “我相信这个伟大的民族诞生于火焰、辉煌与理想,而这就是教育教给我们,并且我们应该传递给下一代的东西。” 满堂寂静。 曹修戈面无表情,抬起双手,缓缓鼓掌。 (本章完) 914 去码头整点薯条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 固然。 台上的某人在学历上,比不上在坐的这些京大学子,可是他的博学多识,彻底让底下的天子骄子们心服口服。 如果这堂课到此结束,无疑非常圆满,没能有机会来京大求学的江老板算是以另一种形式圆了天底下所有莘莘学子心里的梦,可惜这毕竟不是宣讲,也不是采访,而是授课。 每堂课的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 不打下课铃,肯定没法中途走人。 当然。 江老板满腹经纶,肯定毫无压力,尤其有之前的表现为铺垫,此时拿起水瓶喝水的模样,都显得高深莫测。 作为顶尖学府的天才,底下的男女生们有傲气,可同时,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更为敬重,江辰的年纪于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关注。 “江老师,站在您现在的高度,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普通人做一些指导和建议?” 听到这句话,正在喝水的江辰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 京大学子。 说自己普通? 这和速达牛总的不知妻美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还有。 这当真不是马屁? 除了某部分特殊人士,能考入京大的,无疑都是各地区状元探花郎级别的天才。 谁说天才不懂人情世故的? 书呆子书呆子。 可是底下这些才子才女颠覆了传统的印象。 重新拧上瓶盖,凭真材实料彻底在这方讲台站住脚跟的江辰将矿泉水瓶重新归位。 “首先,同学,我得纠正你一点,京大招生,一直以来都是大浪淘沙,你们既然能够踏入京大大门,肯定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你们并不普通,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我知道你是谦虚,可是你也得为其他的学子们留点颜面。” 不说别人,就连那位男生都不禁挠挠头,面露赧然。 其他学生则是面露笑意。 不算手段,但江辰充满幽默感的一番话,毋庸置疑进一步收获了底下天子骄子们的好感。 好话谁都爱听。 与智商无关,这是人性。 “第二,我想你想要的建议,应该是未来的工作或者事业方面的范畴。” 考入京大的确实是天才。 但天才也是需要融入社会的。 专心致志搞科研的,终究只是小部分。 在神州,京大固然是块金字招牌,相当于给人镶了金边,但不代表进入京大就能高枕无忧,大富大贵。 京大乃至隔壁华清,毕业出来后混得不如意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甚至还有人去卖过猪肉,当年轰动一时。 当然,人家卖猪肉也和一般的猪肉贩子不一样,专门规划了系统性的程序,发展出产业链,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脱下文化长衫的先驱者。 学以致用。 行行出状元。 当然。 此时此刻,江辰肯定不能拿这种极端个例来举例。 “我原本觉得,来到京大这样的学校,是不会为这样的问题感到困惑的。” 从道德经、医学、哲学、历史,再衍生到教育的江老板从容不迫。 “诚然,现在的就业形势十分严峻,就业压力有目共睹,但是我相信,这些对在座的各位同学而言,并不是问题。如果有朝一日连你们都要为工作而担心,那么可能我们民族又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 江辰的诙谐引来不少善意笑声。 的确 比起先烈 比起先辈 这一代人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已然足够幸运。 “我想你们的迷茫,只局限于未来的发展方向,在座的同学专业不同,思想也不一样,我没法给一个太具体的建议,但是我可以把我上学时的想法拿出来和各位同学分享。” 没错。 在得到舔狗金之前,对于自己的人生,江辰当然做过规划。 “我认为,最关键的,就是选定一个落脚城市,选好了就不要再改。接下来,就把这座城市当作你的主场,然后用一定的时间,可能五年,可能十年,在这里生根发芽,建设你的人脉资源,然后延展到到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夯实你的社会关系,成为这座城市中某个领域有一定社会地位和影响力的人物。 当然。 有的同学肯定志不在此,爱好山水,喜欢游历,那么另当别论。可如果你有极强的理想和抱负,或者确切的目标,就可以学会把自己当成一颗种子,选好一块适合生长的城市作为土壤,然后努力把地下的触角延伸到城市的各个方向,让这颗种子越长越粗壮,直到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等到了那一天,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如约而至。” 比起假大空的鸡汤,这番言论,无疑要真切实在。 并且。 是真的掏心掏肺。 这一点,坐在台下的曹锦瑟或许才最为心知肚明。 考入京大,固然光宗耀祖,可是高学历,并不一定能代表高成就。 就拿赚钱来讲。 看似俗气,可多少家庭砸锅卖铁捧孩子上学,不就是为了发家致富? 但是很可惜。 任何教育,教你各方面的技能,但是都不会教你如何赚钱。 京大的毕业证毫无疑问可以提供一份不错收入的工作,但这份收入,绝对不足以让你成功。 想要成功,只能靠之后的自我摸索。 当然。 这里的成功,指代一定的标准,并不是拿到一份不错的offer,就算是成功人士。 打个比方。 月入2万的人富有吗? 如果不够,那月入5万呢? 哪怕拥有京大的学历,这个收入也算是甚为可观了,可仔细想想,假设一个月赚5万,在京大东海这样的城市生活,除去房租、吃饭、交通等必要开支,一个月大概也就能攒下3万大洋。 乍一听,3万还少? 可冷静冷静思考,一个月3万,一年攒36万,十年攒360万,连利息算上,要在京都买下一套120平的房子,足足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而且还要保证期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会被裁员。 所以。 很现实,或许也很残忍。哪怕京大毕业,只要眼界未开,只着眼于足下,就很难出人头地。 勉强。 也只是安身立命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中产陷阱”的说法甚嚣尘上。 如今的神州,已经不缺富人,几十万的年薪,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可望不可即,但是对于真正的老板,永远只是打工一族,更别提对于江辰这等人物了。 当然。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直白,这里是神州的最高学府,要考虑场合的庄严和神圣性,所以江辰的建议,已经算是委婉的推心置腹。 底下的高智商天才们当然不傻,自然感受到了江辰的真挚。 高徒之所以是高徒。 或许是因为只要稍加点拨,就能茅塞顿开。 “江老师,感谢您的指点,可是之前的问题,您好像忘了回答。” “什么问题?” “您如此年轻就能如此成功,诀窍是什么?” 江辰哑然失笑。 本以为绕过去了,没想到这帮天才们这么执着。 是啊。 此时此刻。 他能站在这里。 是因为什么? 因为曹锦瑟的关系? 他目光下意识移过去。 不。 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功劳”,毫无疑问是舔狗金。 可是。 舔狗金真的只是全部吗? 财富也是一柄双刃剑。 反过来被财富奴役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都相信自己吧。” 在曹锦瑟饶有意味的注视下,江辰思忖后开口。 “所有人的看法和评价都是暂时的,我一直用这句话激励自己,各位同学也可以铭记。几乎所有的担忧和畏惧都是来源于自己的想象,只有你真的去做了,才会发现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困难,想要成功,首先得敢于拥抱成功。有位学者曾经说过,你害怕抛头露面,你害怕出丑、丢人,害怕成为重要的人,害怕承担责任,实际上就是在害怕成功。你害怕成功,怎么可能成功?” “世界上的每一位杰出者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不抱怨。把‘这件事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怨念,转变成‘这件事是为了教会我什么’的觉醒。尝试着转换角度,就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座的人,无疑只有曹锦瑟对这个家伙了解最深,所以听着这些话,结合他的种种,另有一番感触。 江老板口才依旧,继续滔滔不绝。 “永远积极主动、任何事情学会自己来拍板,不用想对方什么时候联系,不用被动等待,一直主动发起与这个世界的撞击。无论结果如何,所有撞击带来的反馈都会使你成长……” “江老师,你是在教我们谈恋爱吗?” 一位女孩笑着喊道。 江辰停了下来。 “别误会,我可没这个意思。” 他看了眼曹修戈的方向,“同学们如果再栽赃我,曹老师恐怕得把我赶下去了。” 笑声四起。 江辰在这些天子骄子们眼里的形象,由开始的审视、好奇、尊敬、和蔼逐渐变为亲切。 “曹老师肯定不会的,因为爱情本来也是一项重大的学问啊,只不过从来不会有人教。” 底下有女声唯恐天下不乱的囔道。 无可辩驳。 “江老师,你这么优秀,感情经历一定很丰富吧?和我们讲讲呗。” 起哄声四起。 只能怪江辰的形象。 要是换个成功人物来,这些天子骄子肯定没这么容易与之打成一片。 假如聊感情,江辰肯定有很多经验可以分享,消耗掉接下来的课堂时间绝对不是问题,可是他今天来这,不是做恋爱指导的,如果真口无遮拦误人子弟,就算曹修戈无动于衷,曹锦瑟恐怕都得把他轰下去。 于是他笑了笑。 “感情有什么好讲的,爱自有天意。” 还在好奇他该如何收场的曹锦瑟眼神凝了凝,继而莞尔,莫名想到了卯兔的一句口头禅。 无形装那啥。 最为致命啊。 经典收尾的江辰抬头看了眼阶梯教室悬挂的摆钟。 时间差不多了。 他打算做答谢陈词,又有人举起了手。 江老板欲视而不见,可余光发现是那个给他送水的女生。 知恩图报。 是做人的基本修养。 更何况此时还站在讲台上。 “祝同学还有什么问题。” 名叫祝晴川的女孩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年纪差着实不大的原因,也或许是江辰展露的气质,她看向江辰的眼神,没有阶级与身份的距离感,而是透着一股清澈的推崇。 也是。 不能怪京大的才女花痴。 只是今时今日的江老板,已经不能用一句少年得志来形容,着实过于惊艳。 “江老师,我想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江辰保持礼貌微笑。 “那得看有多私人。” 又响起笑声。 “江老师,如果几十年后送走了父母最后一程,世上也没有了至亲之人,你也没有结婚,那时候,你会做什么呢?” 这姑娘。 年纪轻轻,风华正茂,不会已经是不婚主义吧? 还真别说。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越来越信奉单身贵族了。 不过江辰肯定不会就这个话题指指点点,他不是真正的教育家,但是也明白,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得遵从一个原则。 不强加价值观,尊重他人命运。 江辰思忖。 开课的时候他引用道德经,现在用来收尾,恰如其分。 “道德经最后一句话,通行本写的是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但帛书版写的却是天道无亲,恒与善人。我们小时候写作文都喜欢首尾呼应,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天道无亲,恒与善人。 如果几十年以后送走了父母最后一程,世上也无至亲之人,我也没有结婚,我会做什么呢?” 父母皆已亡故、幻想另一种人生的江辰眼前浮现一幕老旧的画面。 那时候。 沙城的发展还没掉队,各种企业蓬勃生长,一片欣欣向荣,父母领他去当时的码头,轮渡密集,货运满仓。 面对整个阶梯教室的目光,江辰笑了笑。 “我想那时我会…… 去码头整点薯条?” “叮铃铃……” 铃声恰好响起。 江辰站直。 “同学们,下课。”(本章完) 915 曹 京大。 校园。 兄妹俩悠闲的散着步。 至于某人。 当然还留在阶梯教室里。 因为其精采的演说以及丰富的知识储备,导致下课后被学生们围了起来,意犹未尽的求教者有之、请求拍照者有之、甚至还有要求签名者。 “看来哥你对那家伙的评价还不够全面,应该再给他加一个哲学家,思想家的头衔。” 曹锦瑟调侃。 “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好。”曹修戈并没有介意被喧宾夺主。 曹锦瑟哂然一笑,“不太好?此时他恐怕志得意满,此间乐,不思蜀呢。” 曹修戈的嘴角微微上扬。 “哥,假如真到了生命里的最后时分,你会做些什么?” 曹锦瑟突然心血来潮。 校园内人来人往。 碍于曹修戈的腿,兄妹俩的速度比较缓慢。 “我想。” 踩着透过枝丫的间隙洒脱的斑驳阳光,曹修戈弧度温醇,“我也会去码头整点薯条。” 曹锦瑟一怔,继而莞尔,看向前方,走在哥哥的身边,轻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确实有点厉害。” 去码头整点薯条。 简单的几个字,却足够人回味无穷。 “要是他以后不愿意做生意了,可以来京大任教。” 曹修戈说道,神色平静。 曹锦瑟再度讶异。 这可是最直接的肯定。 但那家伙与大哥,才见过几次面? 不过想想对方的表现,曹锦瑟也就释然了。 “他适合当一个老师?说不定没两天,就会闹出师生恋的新闻,破坏了京大百年的声誉。” “只要你情我愿,师生恋,也是被允许的。” 曹修戈若无其事道。 京大海纳百川,并且肩负着开拓思想的重任,确实要比普通高校来得开明。 曹锦瑟哑然一笑,继而摇了摇头,“让他来当老师,屈才了。比起在讲台上讲课,他做生意会创造的贡献,会比当一个老师要大得多。” 曹修戈默然。 “不过呢,让他来执教虽然不现实,但是偶尔来帮你代代课还是没问题的。” 曹锦瑟话锋一转。 “算了,他的出场费太高,我担负不起。” 曹锦瑟哪里听不懂兄长的含沙射影,也没不好意思,申明道:“以后都不要钱。” 曹修戈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要是想约人家,坦诚一点,不必拿我当借口。” 曹锦瑟神情凝固,眼眸放大。 什么? 约谁? “哥,你说什么呢!” 阳光洒在这位金枝玉叶柔润的脸颊上,平白折射出一缕娇艳的色彩。 曹修戈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着。 “我今天和他来京大,是来找你要钱的!” 曹锦瑟立即强调,继而快走几步,跟上,抬起手,摊开掌心。 “给钱!” 曹修戈云淡风轻的看着周围,“注意形象。” 在兄长面前,哪里还需要端着捏着,曹锦瑟置若罔闻,目露怀疑,“哥,你要是出尔反尔,我就去找你们校领导了。” 曹修戈一语不发,只是看了她一眼。 曹锦瑟瞬间变脸,展颜一笑,并且拉住兄长的胳膊,“我开玩笑的。” 在京大这样的地方,很少会有人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哪怕是小情侣。 再者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两人是兄妹。 周围不少目光投来。 曹修戈立即拉开妹妹的手,“注意场合。” “你不是说师生恋都没事吗,而且你又是单身,怕什么。” “……” 曹修戈脸色木然,不近人情的把妹妹的手撇开。 “哥,你不会真打算孤苦伶仃一辈子吧?” 曹锦瑟没有一点眼力劲,继续自说自话,“不过没关系,你妹妹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一个人的。” 她字字扎心,站在林荫道上,眉开眼笑。 有这么一个妹妹,想必所有的哥哥,都应该会很头痛。 “你先把你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在和我聊这些。” 曹修戈头也不回。 “哥,江辰还没来呢,你不等等他?” 曹锦瑟喊道。 “我是兄长,还得等他?” 曹修戈脚步不停。 曹锦瑟愣在原地,目送兄长走远,不知为何,脸色五彩缤纷。 “干什么呢?” 一道嗓音从后方传来。 自然是终于获得自由的江老板。 见对方一个人杵在这,他疑惑的走到旁边,“曹老师呢?” “走了。” 曹锦瑟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江辰当然并不觉得自己是多重要的人物,试探性询问:“钱拿到没?” “这里是学校,能不能不要这么俗气。” 言罢,她迈步离开。 俗气? 今天过来,不就是为了拿钱么? 江辰莫名其妙,旋即跟上。 “去哪?” 这次换他来开车。 “王古邸。” 王古邸。 京都著名的商业街。 “去那干嘛?” “能干嘛,当然是买东西啊。” 曹锦瑟无语的道,这家伙能够站在京大的讲台上洋洋洒洒,可有时候又傻得出奇。 “逛街?” 现在四点左右,确实是不错的时候,可是江辰着实没法把逛街这样的活动和这位金枝玉叶联系上。 “有什么问题吗?”曹锦瑟礼貌的询问,“你有事?” “那倒没有。” 江辰摇头,“不过见者有份,待会我的消费是不是你也得买单。” 曹锦瑟不明所以,“什么见者有份?” “曹老师肯定把钱给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 “要是没拿到钱,你怎么会去逛街?” “我难道连逛个街的实力都没有?”曹锦瑟错愕又愤然。 江辰没搭腔。 曹总当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物,没与之斤斤计较,“把端木道长带上吧。” “干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我每次见她好像都是那几套衣服。” 曹锦瑟轻描淡写,却仿佛一句响亮的耳光,以江老板的脸皮,也难免尴尬。 观察力还真是细致。 不过还真不能怪他吝啬。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哪里能考虑这么周全,况且道姑妹妹也不像普通女性在乎这些东西。 “我来给她打个电话。” 从这里出发去王古邸和阿房宫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如果绕过去接人再碰到堵车,街就不用逛了,京都的交通一直比较感人。 再者说。 道姑妹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而且已经下山了这么久,该让其独立。 通知道姑妹妹在王古邸汇合,江辰发动车子。 “你们买东西还需要自己去吗?不是应该直接送上门挑?” 边开车边闲聊。 富人购物,与老百姓可不一样。 江辰在濠江就见证过有专业的模特服务,甚至都不用自己试衣服。 “乐趣不一样。”曹锦瑟一语概之。 好吧。 的确。 女人逛街,很多时候都不是为了买什么,而是享受那种过程。 来到王古邸,找到停车场,江辰又给道姑妹妹发了个地址,很贴心。 “要不你先去逛?我在这等她,她到了后再去找你。” “不着急,等她来了一起吧。” 江辰点头,望着外面乌央乌央的人群。 今天这里的男同胞们一样,有眼福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台奥迪s8才以极慢的速度驶进停车场。 “来了。” 他推门下车。 曹锦瑟也随之走了下去。 端木道长确实是成长了,居然都能一个人顺利的把车开过来,显而易见,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学会放手。 “曹小姐要给你买衣服。” 汇合后,江辰抢先开口。 曹锦瑟保持微笑,上前,直接拉着道姑妹妹的手就往前走。 江辰不以为意,甚至怡然自得,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很聪明的与两女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 不出所料。 一路上,但凡所经之处,男同胞的视线都不可抑制被两女吸引,一个就已经惊为天人了,更何况两人一同亮相。 好在江老板未雨绸缪,没待在旁边,不然肯定得被仇视的目光凌迟处死。 自己提出来逛街,可曹锦瑟什么都没买,反倒是大气豪爽的给道姑妹妹安排了数套,当然,最后的大包小包落在了某人手上。 瞅瞅。 这可是比某位师姐要称职多了。 从下午四点多钟一直逛到夜幕降临,江辰觉得也该尽兴了,开口道:“找地方吃饭?” “你请客吗?” 曹锦瑟礼貌的问。 “有什么问题呢。”人家给道姑妹妹买这么多衣服,江老板肯定也不是小气的人,爽快道:“走,去阿房宫。” 曹锦瑟都懒得给他白眼。 从这里去阿房宫,等能吃上饭的时候,恐怕饿意都过去了。 端木琉璃还在旁边,曹锦瑟不愿与之掰扯,而且这家伙任劳任怨的陪着逛了这么久,虽然一毛不拔,但苦劳还是有的。 “随便找个地方好了。我请。” 江老板果然是实在人,知道又可以蹭一顿晚饭后,掏出手机,果然很“随便”的搜到了一家附近的餐厅。 “就这家好了。” 他把手机拿给东道主看。 光看图片上的装潢就非同小可,曹锦瑟眯了眯眼,“太贵了,我可能钱不够,换一家吧。” 江老板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手机支付。” “我手机要没电了。” “刷卡也是可以的。” 曹锦瑟保持优雅微笑,可是不断颤动的眼角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此时。 她应该是在考虑一个问题。 今天购物的糖衣炮弹,能不能收买掉旁边端木琉璃的忠诚。 不过可能是考虑大庭广众,曹锦瑟并没有出手试探,“那还是去阿房宫吧。” 江老板也懂变通,闻言划拉着手机,立即道:“我又发现了一家,虽然要远两公里,但是应该要实惠一点。” 曹锦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走吧。” “你坐曹小姐的车。” 回到停车场,让两位女士一台车,江辰则提着大包小包走向s8。 “跟着我。” 两台车前后驶出停车场,来到了江辰嘴里要来的实惠点的餐厅。 餐厅门口。 几乎看不到普通的车子。 不过曹锦瑟也懒得再换地方,毕竟逛了这么久,确实饿了。 “你们点菜吧,我去趟洗手间。” 或许是不想面对曹锦瑟锋利的目光,江辰独自前往洗手间,盥洗池前,他弯腰洗手,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比起平日里的曹总。 今天的曹锦瑟,无疑更为可爱啊。 就在他把洗手液冲掉,打算直起身的时候,眼角余光中,镜面上忽然有道人影显现。 洗手间有人来不足为奇,但是让江辰觉得反常的是,这个男人戴着口罩。 都是就餐的客人。 即使再有修养,也不必矫情到中途来上个厕所还要把口罩戴上吧? 镜子里。 两双目光对上。 江辰心里的异样感愈加浓烈。 无声中。 一股阴冷危险的气息骤然弥漫,镜子里的人突然前跨,逼近江辰。 这特么肯定不是来上厕所的。 江辰没有任何犹豫,电光火石间贴着盥洗池灵巧转身,差之毫厘的躲过划向他后颈的匕首。 与此同时。 口罩外那双眼睛更真切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冷酷残暴,泯灭人性。 妈的。 真会找时机, 这里是男厕所,道姑妹妹肯定没法跟进来。 根本不给江辰呼救的机会,一击落空,杀手操着匕首,无比狠辣的朝江辰捅来。 江辰视线沉凝,清楚此时此刻唯有自救。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羸弱的年轻人,抬起手抓住对方手腕的同时,后腰借力洗手池,不假思索的提起膝盖刚猛撞向杀手。 “砰!” 杀手向后踉跄,撞到后方的小便器上,瞳孔浮现血丝,像被激怒的野兽。 江辰得理不饶人,更重要的,他明白打架最关键得抢占先机。 “哐!” 杀手腾身,导致他接踵而至势大力沉的一脚落空,踹到小便器上,光洁白净的瓷体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力量,瞬间爆裂。 不明来路的杀手看了眼报废的小便器,目露惊诧,继而攥紧匕首,又要发动攻击。 可是刺杀,最容易得手的,无疑是第一次的偷袭,而他已经浪费了最好的机会。 脚步声传来。 有客人走进了洗手间,继而看到里面两男对峙的场面,不禁愣住。 见此情况,知道不宜继续缠斗的杀手当机立断,推开那人,闪出洗手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人。 上个厕所都不得安生的江辰神情阴郁,拔腿就追。 没走正门。 江辰紧跟杀手,竟然冲到了餐厅的后门,后门三面墙壁,无路可走。 江辰停下,深吸口气,“谁派你来的?说了,放你离开。” 看似走投无路的杀手转身,眼神转过一抹轻蔑,然后抬手,并没有选择你死我亡,而是摸向背后。 旋即。 发生了让江辰大脑宕机的一幕。 只见一阵青烟凭空出现,扩散弥漫,将杀手彻底包裹,等稍微消散的时候,杀手已经无影无踪。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 忍术? 江辰发愣,素质如他,都眼角抽搐,忍不住骂了句国粹。 “操。” 916 第一更 “洗手间有人打架!” 打架。 这个词运用得很贴切。 餐厅方面收到消息,前往洗手间,看见崩裂的小便器,有点懵。 就餐的客人也被惊动。 打架? 男洗手间? 那家伙不就是去上厕所,到现在都没回来吗? 曹锦瑟迅速起身,“端木道长,我们去看看。” 端木琉璃无声跟随。 男洗手间,自然女士止步。 而且里面除了被破坏的痕迹。肇事者已经不见踪迹,跟着餐厅人员,曹锦瑟二女追踪痕迹,在后门找到了某人。 对方望着空空如也的后院,还在出神。 “怎么回事?” 曹锦瑟走到旁边。 江辰偏头,神情古怪,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曹锦瑟见状,越发疑惑。 无缘无故,不可能从洗手间跑到这里来,显而易见,这家伙肯定是“打架”的主角之一。 这种餐厅,发生如此不文明的事,本就离谱,而且。 曹锦瑟再度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后院,“人呢?” “消失了。” 江辰如实的道,可落在别人耳朵里,无疑难以理解。 “消失……是什么意思?” 曹锦瑟皱眉看去。 “我追出来,把他堵到这里,然后,他就在我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江辰一五一十,可越说越荒诞离奇。 曹锦瑟逐渐面无表情,“你是撞见鬼了?” “我没开玩笑。” 江辰一脸认真,并且严肃,指了指之前杀手所站的位置,“刚才他就在那里,然后一股烟冒了出来,等烟雾消散,他就不见了。” 曹锦瑟沉默。 换作一般人,恐怕都该忍不住开骂了。 但是江辰确实没有说谎。 “这种招式,有点像动漫里的忍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忍者吗……” 江辰轻声念道,自言自语,看着空旷的后院,世界观的确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时至今日。 他也算是见到了不少常人见不到的世面,但刚才所发生的画面,还是太过奇幻了一些。 谁能想到影视里的场景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艺术莫非都源自真实? 忍者。 听着身旁家伙的念叨,曹锦瑟内心也开始变得颇为古怪。 对方或许确实喜欢口花花,但应该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开这样的玩笑。 也就是说。 他刚才真的碰到了类似传说中的“忍者”。 “你有接触过类似人物吗?” 江辰询问。 对比自己,曹锦瑟从出生就站在这个世界的高处,肯定知道更多的秘辛。 曹锦瑟还没说话,立于身后的端木琉璃忽然上前,走到江辰所指、刚才杀手站立、也是“凭空消失”的地方。 年轻的道长目光环视。 曹锦瑟和江辰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那个人应该是爬墙跑的。” 宁静而空灵的声线响起。 端木琉璃目光定于一处护墙。 “为什么这么说?” 曹锦瑟询问。 “那里有脚印。” 闻言,曹锦瑟立即看去,身边的江辰甚至不由自主迈步走到墙边。 没错。 道姑妹妹固然身如琉璃,眼眸明澈。 这块墙上确实残留着攀踩的痕迹。 面壁而立的江辰错愕,继而哭笑不得。 “这就是你所说的忍者?” 曹锦瑟波澜不起的发问。 “……” 江辰无言以对,觉得滑稽的同时,又难免庆幸。 还好。 这个世界还是他认知的那个世界。 没有崩坏。 哪有人能飞天遁地。 眼见不一定为实。 他目睹的“凭空消失术”,不过是爬墙跑路而已。 至于那股青烟,不过是装神弄鬼的障眼法,随便会点化学知识,再稍加利用就可以办到。 “操。” 江辰再度抑制不住骂了句国粹,只不过这次是在心里。 类似马戏团的把戏,还真把他给唬住了。 难怪那么多人被诈骗。 因为无知,所以愚昧啊。 “端木道长,回去吧。” 曹锦瑟道。 道姑妹妹没动。 看了眼胡说八道的某人,曹锦瑟转身,往回走。 江辰回过身来,看了眼应该是担心自己的道姑妹妹,有点尴尬,强颜欢笑,“走,去吃饭吧。” 有惊无险。 三人重新落座。 “先生,需要报警吗?” “不用,你们的损失记账上就好,待会一起付。” “好的。” 餐厅自然愿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只付饭钱。” 曹锦瑟提醒,或者说,声明。 江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拿起筷子。 “受伤没。” 曹锦瑟边吃菜边道,好歹算是关心了一句。 “一个小蟊贼而已。” 江老板轻描淡写,浑然忘记了刚才是谁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碰到了传说的忍者。 “看来练练腿脚不是什么坏事。” 曹锦瑟当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形,可是其中的凶险,大抵能够想象。 “也没看到样子。” 她平静的道。 “没,戴着个口罩。” “会不会是东瀛人。” 江辰也浑然没事人,完全不像差点被人用家伙抹了脖子,他抬起头,看向曹锦瑟,“为什么这么觉得。” 曹锦瑟脸色不起波澜,“你说的,忍术,忍者。” 这话精辟。 谁不清楚,这类文化是隔壁岛国的专属特色。 “你觉得,是藤原丽姬?” 曹锦瑟没表态。 “我觉得她应该没这么极端。”江辰若无其事道,平淡的口吻,就像是无关群众。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她琢磨不透吗。” 曹锦瑟反问。 江辰默然。 这倒是事实。 直到现在,对方在他眼里都充满了神秘的光环,不过一码归一码。 如果真的想除他而后快,对方根本没有必要那么百费周折,在他身边阴魂不散。 “我觉得我和她应该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况且。” “这种手法,不觉得太低级了些,在我面前扔一个烟雾弹,恨不得在脑门上贴我是东瀛人的字条,如果真是藤原丽姬,我想她的手段,应该会高级很多。” 平常人经历这种事,哪里还吃得下去东西,可这家伙不一样,反倒像是打开了食欲,边说边吃,相当有胃口。 也是。 刚才经历了剧烈运动,体力应该消耗不少。 “等吃完饭,我去找她聊聊。” 江辰叉起一块鹅肝,塞进嘴里。(本章完) 917 第二更! 说归说。 但曹总作为朋友,绝对相当仗义,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买单的时候还是一起把小便器的赔偿给顺道结了。 当得知小便器都被踹坏,她忍不住看向江辰的腿脚,“真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还真别说。 当时凶险万分,在飙升的肾上腺激素作用下,没有多少的痛觉感触,可现在脱离了那个状态,便确实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过作为男同志,哪能在女同胞面前丢了面子,江老板哂然一笑,还刻意跺了跺脚,“一点儿事都没有。” 曹锦瑟点了点头,抬起目光,“需不需要定个时间。” 江辰目露疑惑。 “你不是去找藤原丽姬吗。”曹锦瑟道:“要是到了规定的时间没接到的你的电话,我打电话报警。” 江辰失笑。 “谢了。” 继而,他看了眼道姑妹妹,“我有护身符,可辟诸邪。” “那行吧。” 曹锦瑟看向端木琉璃,没再多说,“端木道长,我先走了。” 大格局的人,确实不一样。 曹锦瑟毫不拖泥带水,独自开车离开,随后,江辰和端木琉璃也上了车。 “我房间里有药水。” 坐在副驾的道姑妹妹开口。 曹锦瑟再怎么天资聪颖,在武学造诣上,终究是外行,也肯定没端木道长的眼力通透,江辰能瞒得住她,哪里能骗过道姑妹妹的眼睛。 开车的江辰也没再伪装,在道姑妹妹面前,好像也没有装爷们的必要,他卸掉面具,咧了咧嘴,呼出口气,“确实有点疼,但是我还能忍。” 道姑妹妹确实笑点过高,面如止水,点到为止的“关怀”过后,便不再多言。 江辰偏头,“我要是能像你这么利害,那就好了。” 作为一名企业家,超级富豪,能够在和杀手一对一的情况下不落下风,已经足以自傲,可假如他能有道姑妹妹的实力,别说有功夫耍什么杂技了,那杀手只怕连逃出洗手间的机会都没有。 “你能活下来,已经很厉害了。” 道姑妹妹回应。 这算是夸奖吗? 江辰哭笑不得,安静开车。 时隔几日,重新来到这座宅院,江辰把车停下。 不用江辰吩咐,上次留在车里的端木琉璃主动推门下车。 江辰来到大宅门前,没再像学之前偷鸡摸狗,抬起门环,正大光明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相当礼貌,谦逊的听取了意见,晚饭刚过的时间点,对方肯定是还没睡的。 当然。 前提是人家没换住址。 “吱呀……” 半分钟后,厚实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江辰,求见藤原小姐。” 江老板客气而礼貌。 按照道理,怎么着也得进去先通报,这才符合规矩,可奇怪的是,开门的下人仿佛知道江辰会来,微微躬身,直接把人放了进来。 “江先生请进。” 江辰面无异色,淡定自若,带着道姑妹妹一起跨入门槛。 “吱呀……” 大门缓缓闭合。 不知道是上次深夜到访没有留意,还是这两天添置的,江辰发现院子里多了很多大红灯笼,把幽静的宅院照的很明亮,是为了防止溜门撬锁的蟊贼? 亮归亮,可或许是受到了对户主主观印象的影响,江辰觉得红艳艳的灯笼照出来的光芒很阴森。 当然。 现在他有道姑妹妹陪同,三清庇护,一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不足为惧。 “江桑,要不我给你准备一个房间吧。” 大红灯笼下。 藤原丽姬站在屋檐下,出门迎接,在艳丽的光晕中,诡谲而迷幻。 的确。 虽然这次来的时间不算适当,可未免太频繁了些。 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藤原小姐,今夜我是有事而来。” 藤原丽姬当然注意到了某人身旁的端木琉璃。 毫无疑问。 两人的气质,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两种反差,如果说藤原丽姬是深渊下的罪恶罂粟,那端木琉璃无疑为雪山之巅的圣洁白莲。 对江辰的话置若罔闻,藤原丽姬端详着端木琉璃那张男女通杀的容颜,继而微微一福。 “这位就是端木道长吧,小女子丽姬,这厢有礼了。” 道姑妹妹哪里会吃这套,视若无睹,一言不发。 藤原丽姬毫不介意,直起身,邀请道:“二位,屋内就坐。” “不用了,我今夜到访只是为了问藤原小姐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江桑眼神如此吓人,是丽姬做了什么让江桑不快的事吗?” 藤原丽姬一副忐忑的模样。 要是自己一个人还好,可道姑妹妹在旁边,江辰难免就不自在了。 他本来认为自己的脸皮已经算出类拔萃,可是在这位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有道姑妹妹在,他还觉得对方会“正常”一点,可结果想多了。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杀手,他在我面前表演了一手贵国的忍术。” 江辰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杀手?忍术?” “藤原小姐一点都不知情吗?” “江桑……” 藤原丽姬喊了一声,没有解释,可就是这么一声呼唤,却地道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如泣如诉,尤其眼里颤动的莹莹之光,更可谓登峰造极。 江辰抿住嘴,哪怕明知道对方在演戏,可依然还是被这份出神入化的演技所打动。 “江桑,如果你真的怀疑丽姬,那动手吧,丽姬绝不反抗。” 瞅瞅。 多么诚恳。 都不愿意解释。 似乎江辰的怀疑,已经足够伤透她的心,闭上眼,扬起高贵白皙的脖颈,一副任君施为,引颈就戮的模样。 江辰忍不住瞥向身旁。 正巧。 道姑妹妹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以道姑妹妹的纯净和纯真,此时那双眼眸里都透露出疑惑的光泽。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江辰大抵能明白她的意思。 应该是在疑惑。 这位是不是有点病。 “藤原小姐,我也相信我们双方之间的友谊,但是那个杀手,确实扮演的是你们东瀛的忍者。” 不管是扮演还是真的,既然是东瀛的形象,那么你必须给一个交代。 藤原丽姬睁开眼,楚楚可怜,幽怨委屈。 “江桑,别人欺负你,你总不能就来欺负丽姬吧。”(本章完) 918 七宗罪 “昨天碰到忍者了。”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刚来长城集团,没想到兰佩之就收到了消息。 这句话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而且那张脱离岁月之力的清丽脸蛋上也看不到任何讥笑的味道,可是江辰同志难免有点尴尬。 都怪自己见识浅薄,大惊小怪了。 就连血观音、道姑妹妹这样的神仙人物都没练就御剑之术,哪有人能学会飞天遁地。 “不是忍者,一场误会,扔的炮仗翻墙跑的,应该是马戏团的。” 江辰怨念道。 以道姑妹妹的性格不大可能做通风报信的事,而除了道姑妹妹外,昨天在场的,也没有别人了。 看来无论多金贵的人物,都有碎嘴的习惯。 “那个藤原家族的小姐怎么说。” 江辰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多半不是她。” “多半?” 迎着对方的目光,江辰沉吟了下,更坚决的给出判断:“不是她。” “理由呢。” “她虽然和我开了不少次玩笑,但更多都是恶趣味。我觉得她那个人,脑子不太正常,有点疯疯癫癫,但是做事不会不留余地。而昨天那个杀手,分明是奔着要我命来的,要是当时我反应慢一点,肯定已经横尸当场,你现在恐怕见不到我了。” 说到这里,江辰停顿下来,应该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点情绪流露,可伤心的是,他自作多情了,对方就像听一段陌生人的故事,没有丝毫反应。 “你的判断过于主观,不能证明她不是真凶。” 兰佩之理智冷静的评断道:“你既然认为她是一个疯子,那么她做出任何不可理喻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动机呢?” 江辰道:“我和她真正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就算有竞争,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如果真要杀我,不必等到昨天,之前有更合适的机会。” 不提别的。 在恒生集团三十三层,或者上次以闯入者的身份潜进她的宅院,她都有很好的机会和理由下手。 “不要犯了男人的通病。” 闻言,江辰微微皱眉,揣摩了会,都没能领会其中的含义。 “什么意思?” 不懂就问。 “东瀛的女人,尤其是大氏族的女人,都善于对付男人。” 兰佩之说起这话的时候,特别的镇静淡然。 江辰恍然大悟,同时哭笑不得。 敢情觉得他着了那妖孽的道? 他有这么不堪吗? 不过他肯定不会愚蠢到去反驳,以退为进,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她确实和我们神州的女性不一样,但是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到千千万万被残害的同胞和先烈,我始终谨记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兰佩之沉默。 应该是被他这番慷慨陈词整得有些无语。 继而没再多言,直接扔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 江辰目露疑惑。 “彩南警方发来的。” 江辰低头翻阅的时候,兰佩之靠在办公椅上,事不关己般不紧不慢道:“那个杀手昨晚在袭击了你之后,连夜离开了京都,乘换多种交通方式,逃到了彩南。” 现在是科技时代。 犯了罪不是那么容易能销声匿迹的。 如果真是忍者也就罢了。 可惜是个冒牌货。 连墙上的脚印都没法消除,又怎么可能去躲开随处都是的天眼。 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神州。 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 而且还是在京都,神州的心脏要害! 看着彩南那边传来的信息,江辰的心里不禁滋生感动的情绪。 曹锦瑟昨晚看似漠不关心的洒脱离开,实际上并没有置身事外。 江辰忽然感觉,对方很多时候和男人的性格有点相像。 关心的形式总是润物细无声,而不会大张旗鼓。 感动归感动,江老板也不是矫情的性格,况且大家都是好感度83的交情了,关心重点:“杀手逃入了缅底?” 行动失利,毫不犹豫,立马开溜,二十四小时不到就横跨大半个神州并且逃入境外,多么果断。 说起缅底,应该家喻户晓。 毗邻彩南,周遭的邻居之一。 当然。 邻居归邻居,可双方的家底没法相提并论,如果神州是豪华大庄园,那么缅底就是茅草屋,而且还是刮风漏雨的那种。 条件差也就罢了,关键家庭成员极不和睦,甚至互相仇视,各怀主见,为了争权夺利,三天两头打架,导致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本来这是人家家里的事,不用操心,可关键这个穷邻居为了改善自家的处境,改善家庭成员的生活,想到了一个阴损的发家致富的法子。 没错。 就是罪大恶极的电诈! 电诈的危害人尽皆知,甚至为了宣传,都制成电影搬上了大荧幕,有没有下载反诈app甚至一度成为了潮流用语,哪怕江辰都曾经接到过诈骗电话。 哪怕这边的宣传铺天盖地,可还是遏制不了隔壁邻居干的风生水起。 各个小区内几乎都张挂着某某居民因某某原因被诈骗的横幅。 当然。 被骗钱财其实并不是最倒楣的。 最悲催的,还要数那些跑到隔壁入伙的那些人。 江辰看到过一个新闻。 就发生在东海。 说是一个被解救出来的打工仔亲身讲述,他明明人在东海,结果被迷晕后一觉起来就到了缅底电诈园区,一天三顿毒打,偶尔还得加餐宵夜。 电诈份子的恶毒不用怀疑,但是他被拐骗的经历简直在侮辱人的智商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居然还有大活人能被神不知鬼不觉从境内带入境外? 真当神州安全系数最高的美誉是自己给自己安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些被流传出来的相关视频固然触目惊心。 可一个事实毋庸置疑。 缅底那些电诈园区里的从业人员,除了极小极小的一小撮,其余大部分,其实都是自愿过去的。 原因无他。 出于对暴富的追求以及自身贪婪的欲望。 但是理想和现实是有偏差的。 诈骗这行当,也是有要求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好。 本来指望过去一个星期出任经理,左拥右抱各国佳丽,与园区老板称兄道弟,可结果在这里是个废物,到了那边可能也是一个废物,半个子骗不到,要被当牲口拉去放血割腰子,运气好点屁滚尿流的逃过来后,为了躲避责罚,还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编撰如何被骗去的离奇故事。 所以对于缅底那些电诈从业者,江辰当真没有一点好感。 他能理解为什么电诈如此猖獗却始终只是内部宣传。 不干涉他家家事,这自然是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理由可以用句老话来概括。 自作孽,不可活。 “据说缅底那些诈骗团伙,背后其实有人在支持,是真是假?” 翻阅完彩南那边传来的信息,江辰抬起头。 杀手逃入缅底,如同泥牛入海,应该很难再抓回来了。 “缅底那种环境,这样日进斗金的行当,不拜山头,你觉得能安稳的经营吗。”兰佩之不答反问。 “我说的不是缅底那边。” 江辰道。 不是那边。 那么。 就只有这边了。 兰佩之沉默了会,注视他,“听谁说的。” “丁禾。” 江辰轻松道,继而提醒:“就是我发小之前那家律所的老板,房俊的姐夫,他之前被逮捕回国的时候,就被迫在缅底待了一段时间。”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兰佩之应该想了起来。 的确。 死无对证。 再大的秘密都没有任何意义。 江辰微微一笑,“只是聊聊天而已。” 人性的恶是难以揣测的。 就好比缅底诈骗园区流露出来的视频以及新闻。 正常人很难想象,那些诈骗份子,为什么能歹毒到那样的地步,简直灭绝人性。 可实际上。 诈骗份子的恶,只是表象。 真正难以直视的,其实是幕后主导这一行当“蒸蒸日上”的那些人。 不提邻居。 就说本地。 老百姓怕的,难道真的是那些纹龙画虎的地痞流氓? 某地的龙哥,那么牛掰,不过被人家挡了下道就下车提刀要砍人,结果呢? 被人家一个老实人夺刀给轻松反杀了。 所谓的大哥一点都不可怕。 被捅了也会捂着肠子可怜兮兮的求饶。 真正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房俊。” 兰佩之言简意赅。 江辰摇头一笑,“房少现在应该在好好改造,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房俊倒是有动机。 可是没有机会。 不提他能不能趁这次机会在里面完成思想重塑,起码肯定不可能还有精力在外面搅风搅雨。 江辰目露思量。 杀手逃入缅底,想通过常规手段把人抓回来,不太现实。 当然。 既然跑了,肯定不敢再重新露面。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赏金猎人并不稀缺,只要money到位,人人皆可上岗就业。 要是以后真的在上个厕所的时候被人踹门提刀冲进来,那副画面,江辰都不愿意深想下去。 “在缅底有没有认识的人?” 江辰询问,无论语气和神态都挺平和。 “缅底局势复杂,想在那里找人,不太现实。” 就连兰佩之都这么说,可想而知那块地方究竟多么混乱。 “我不找人。”江辰解释道:“就算找到了,不是具尸体,可能就是个傻子。这种人多半拿钱干活,可能连雇主都没见过。” 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 某些事情,是找不到证据的,也不需要证据。 怀疑就足够了。 “觉悟不错。” 兰佩之评价道。 江辰哂然一笑,继而揉搓了下脸,再度问道:“有认识的人吗?没有就算了,我去问问别人。” 比邻而居,就算语言都是共通的,以血观音的人脉,在那边有朋友,不足为奇。 只不过。 刚说放弃追查,现在又问这样的问题,不是多此一举? 但是对于江辰的古怪,兰佩之似乎并没有察觉,一句话没有多问。 “你可以联系邢杰。” 邢杰。 她在高丽的左膀右臂。 当然。 在高丽铩羽而归后,高丽的产业以及人手,全部交付给了江辰,现在依旧负责着高丽的所有事物,成为了江辰在高丽的代言人。 虽然兰佩之败走高丽,但却把权杖交给了江辰。 再加上坐上大检查长宝座的车昌民以及建立友情的驻地美兵。 环环相扣。 背井离乡的金珠炫,现在就经常大大方方的回家省亲。 “给他们更换国籍,他们不会介意吧?” 江辰轻声道。 看着那张平和的脸庞,兰佩之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宋先生,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江辰遭到了杀手的袭击。” “噢?这对藤原小姐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吗。” 电话里传来诧异的笑声。 “宋先生,这件事可与丽姬没有关系,而且,你们可是同胞呢。” 藤原丽姬提醒。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没事吧,既然没事,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没事,可是没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昨晚就跑到丽姬这来,让丽姬给一个交代。” “噢?” “在我的印象中,他可不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 藤原丽姬语露幽怨,“他的怜香惜玉,应该只针对他在乎的人吧。” 那边沉默下来。 “宋先生,他的心情不太好,昨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人,如果丽姬是一个男人,肯定会被打呢。” “藤原小姐放心,神州是一个讲法治的地方,他如果动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宋先生这么说,丽姬就放心了。” 她松了口气,并没有说自己被扒了衣服的事,而是关怀道:“宋先生,你得小心他会去找你。” 那边的男人笑了笑。 “藤原小姐多虑了,他不会的。” “宋先生这么有信心?人在愤怒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藤原小姐还是不够了解他,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藤原小姐不用担心。” 的确。 别说这次不明来路的杀手了。 在濠江。 身份标签那么浓郁的九纹龙开车相撞拿枪相对,不一样一声不吭? 藤原丽姬似乎也听出了对方强大的底气,没再多费唇舌。 “那丽姬就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 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的藤原丽姬笑容明艳,慢慢放下手机。(本章完) 919 江先生的意志 “哒哒哒哒……” 茂密的雨林之中,一条柴油艇从河面上穿过,割出浪花。 岸边。 忍着湿热苦等的彪形大汉精神一振,立即站直姿态,并且大声吆喝道:“来了,都给老子精神点!” “唰。” 周围民兵打扮的黝黑汉子们纷纷昂首提胸,并且提起了手里骇人的步枪。 这番场面,放在任何一个文明的社会,都是相当魔幻的事。 “哒哒哒哒哒……” 柴油艇靠岸。 “邢先生,许先生,欢迎来到东巴,我是魏邑,将军派我来接你们。” 领着一帮武装人员在岸边等候的大汉尽量挤出热情而亲切的笑容,和其唬人的气势大相径庭。 虽然夹着地方口音。 但还是纯正的汉语。 柴油艇承载的两位外来人下船,相比于这些黝黑的民兵,他们的模样,无疑要干净许多,也文明许多。 “劳驾魏副官。” “二位听说过我?” “听靳将军提起过,称魏副官是他的左膀右臂。” 魏邑魏副官闻言哈哈大笑,透着军人惯有的豪爽,更加热切的伸出粗糙的手,“如果不是靳将军收留,我魏邑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尸体恐怕都不知道被剁成了几截。” 谈起这种事,他的口吻相当轻描淡写。 握过手后,他做了个手势,“将军正恭候二位,请。” 远道而来的邢杰点头。 一行人在雨林里穿梭。 “二位来过东巴吗?” 膀大腰圆的魏邑边走边问,没有任何作为军人的严肃与冷漠。 “四五年前来过一次。” 回答的是许宽,难怪镇定自若,原来早有心理准备。 “哦,那挺久了,那时候,我还没跟随将军。” 显而易见。 这位魏副官很想打好关系,但因为身份原因,着实不怎么会聊天,只能没话找话。 “魏副官哪里人?”邢杰接过话茬。 “我之前是瓦邦的。” 魏邑不假思索回答,没有丝毫遮掩。 “我问的是魏副官的祖上。” “哦,我祖上是西南镇江的,太爷那辈就来了缅底,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这边生活。” 这里的西南与缅底,肯定不属于一个地方。 “有时候,我很想回祖籍看看,可是……” 魏邑摇了摇头,孔武有力的一个壮汉,与形象不符的落莫叹了口气。 “真回去了,魏副官恐怕也无法适应那边的生活。” “邢先生说的也是。” 魏邑哂然一笑,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终于不受控制的绽放出一抹如刀的光泽,“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森林里的畜生,是适应不了正常的社会的。” 雨林边缘。 墨绿色的吉普车依稀可见。 “二位,上车吧。” 吉普车队载着二位客人,以及荷枪实弹的民兵,从雨林大摇大摆的开进城镇,有的枪械都露出了车窗,可是无论街边摆摊的小贩还是游逛的群众都对此视而不见,或者说习以为常。 邢杰与许宽静静的看着外面乱哄哄的街道。 无论在他们生活的高丽,或者说故乡神州,这样的场景都可以说天方夜谭,或者说在任何一个正常的体制下,都不可能发生类似的景象。 可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块地区,压根不正常,或者从来没有正常过。 “许先生,比起你当初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同坐一车的魏邑笑着攀谈。 许宽从车外收回目光,“我当时来的时候,街上看不到这么多人,都得益于靳将军管理。” 比起正常社会,这里的发展明显要落后甚至是贫瘠,可至少路人的脸上看不到惊慌与恐惧,颇为……安稳。 安稳。 听起来好像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词。 可是对于有些地方,有些人,已经是最可贵的状态了。 魏邑似乎很满意这番评价,骄傲的大笑道:“二位果然是靳将军的知己,东巴之前什么样子,许先生来过,肯定清楚,犯罪盛行,混乱不堪,因为经常打仗,从来没有消停过,所以哪有秩序可言,但是这几年,在靳将军的管制与保护下,东巴人享受到了安全与稳定。在北部的所有地区里,只有我们控制的地盘,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并不长的一番话里,透露出了大量的信息,可无论邢杰还是许宽,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因为这个地区,他们再了解不过。 在魏邑的唾沫星子中,吉普车一路前进,从雨林进入城镇后,又开出城镇,最后驶进了一个类似小型军事基地的深林之中。 手提枪械的民兵巡逻警戒。 四周搭着帐篷和木屋,炊烟袅袅。 “砰砰砰砰……” 枪声络绎不绝。 “那是我们的射击场,想要不被欺负,就得自身强大,这一点得从娃娃抓起。” 没错。 东南侧。 在教官监督教导下训练射击的,居然是一群孩子。 他们赤裸着上身,干瘦干瘦,最大的应该也才不过十一二岁,这样大的孩子在正常社会,应该在读初中。 基地里也有女人,但是不多,女性在这里,负责的应该都是洗衣弄饭的杂活,更多的还是荷枪实弹的民兵。 魏邑带领二人一路往里走,大概十多分钟后,大抵来到了基地中央处,有座石快堆砌出来的简陋石屋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里的警戒力量明显增强,石屋周围足足有八名武装人员把守。 “到了。” 魏邑带着二人往石屋走。 临近时,警戒的守卫人员上前,眼神吓人的审视许宽二人,要检查。 “让开,这是将军的贵客。” 魏邑冷脸呵斥。 显而易见,他并不像一路上所表现的那么和善。 “魏副官,入乡随俗,按规矩来。” 邢杰主动抬起双手。 许宽也是一样。 半分钟后。 检查完毕。 “二位,请。” 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威胁性武器,魏邑抬手示意。 武装人员回归原位。 三人进入石屋。 一进屋,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一张矮长桌上,摆满了菜,大鱼大肉,放在这里,绝对算是丰盛,架在柴火堆上的瓦罐里不知道煮着什么,滚滚冒烟。 “将军,邢先生和许先生到了。” “哈哈,我的老朋友,终于又见面了。” 板凳上。 一个并不高大的男人起身,大步走来,约摸身高才一米七出头,比魏邑至少矮了半个头,可是他的气场有过之而无不及,眼角一处三公分的疤痕犹如蜈蚣盘亘在脸上,与邢杰与许宽依次用力拥抱,然后才送开。 “上次一别,靳某觉得这辈子恐怕没有机会再见,得老天之幸。” 毋庸置疑。 这位靳将军在本地的权势非同小可,但是他却没任何的架子,其表现出友善与热情与副官魏邑如出一辙,甚至尤胜一筹。 “靳将军是觉得我们没法活着再来缅底吗?” 许宽玩笑道。 “二位别误会,靳某的意思是害怕自己等不到再见面的这一天,这边的情况,二位不是不清楚,靳某是担心自己说不定哪天就横死街头,曝尸荒野了。” “靳将军雄韬伟略,手下又都是如魏副官这样的精兵强将,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难认同。” 邢杰接话。 无论什么地方,什么形态,客套吹捧都是必需的人情世故。 “数年不见,二位变了。” 打趣了一句,靳主豪迈的招呼,“酒菜已备好,二位入座。” 魏邑正要退出去,靳主将军道:“魏副官,你也坐。” 四人相继入座。 作为地主的靳主举起碗中酒,“条件有限,望二位不要嫌弃。” “靳将军言重。” “干!” 靳主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笑容大开,“能够再见二位,靳某真的很高兴,今日必当畅快痛饮,一醉方休。” “二位,吃肉。” 邢杰和许宽也没客气,客谁主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二位这次过来,就好好玩上一段时间,魏副官会妥善的安排。” 缅底固然是很多人眼中的地狱。 但地狱。 有时候也是天堂。 在这个没有法治甚至没有秩序的地方,只要有权力,有财势,世界上所想象到的任何享乐方式,这里,应有尽有。 毒品。 赌场。 卖春。 在正常社会被严厉打击的罪恶,在这里,遍地都是。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你可以在这里找到任何一个国家的佳丽,不管白的,黑的,黄的,左拥右抱大被同眠不是梦。 虽然这是一片人间地狱。 但是在地狱里,你也可以成为上帝。 “二位放心,包在我的身上。” 魏邑冲二人举杯、不对,举碗。 “多谢靳将军的好意,这些事,可以稍后再说,我们这次过来,是与靳将军有要事相商。” 同魏邑喝了口酒后,邢杰继而朝缅底民地武之一的同盟军总司令开口。 总不能等人家先提。 “要事?什么要事?” 作为割据一方的军阀统帅,用屁股都想得到,这位麾下拥有四个旅的靳将军肯定不傻,即使明知道对方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故作疑惑发问。 邢杰与许宽对视。 军人并不代表耿直,尤其在军阀割据混战不断的缅底,没点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别说爬到高处了,恐怕很难生存下来,魏邑立即道:“将军,我先出去。” 靳主抬手,看着邢杰许宽, “魏副官是靳某心腹,靳某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魏副官劳苦功高,二位不用顾忌,畅所欲言。” 魏邑目露感动,屁股重新落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神州多年以来,深受缅底电诈困扰,无数神州民众上当受骗,深受其害,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靳将军出手,荡平为害无穷的电诈园区。” 虽然邢杰的语气很镇定,很从容,但是听完他的发言,称霸一方的靳主不由脸色一变。 荡平电诈园区? 他知道对方肯定有备而来,但是也没想到这么惊天动地。 陪坐的魏邑也是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邢杰二人。 “邢先生,你们说荡平电诈园区,靳某没听错吧?” 短暂的寂静过后,靳主慢慢端起碗。 “靳将军没有听错,这就是我们这次来拜访靳将军的目的。” 魏邑心中波涛汹涌,绷着脸,没插话。 靳主喝了口酒,慑人胆魄的脸上没有了笑意,眉角那条疤痕像活了过来,蜈蚣般扭动。 “不知道二位清不清楚,缅底的主要电诈园区,都不位于靳某的势力范围。” “我们当然了解。”许杰接话道:“这也是我们之所以找靳将军的原因。” “靳将军与缅底的其他势力不一样,与缅底官方也不一样。其他人为了赚钱,可以毫无底线,不折手段,可是靳将军始终记得自己的本源,因为没有任何技术门槛以及指数级的丰厚回报,诈骗园区在缅底遍地开花,一个比一个人多,一个比一个规模大,它们的地基下,都是以神州普通百姓的血汗钱为养分。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靳将军始终坚持原则,不管这个行当利润多么丰厚,始终没有插足,并且在管辖范围内一直努力打击相关团体,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家成规模的电诈园区在靳将军的地盘上诞生,从这一点上……” 靳主抬手,打断了对方基于事实出发的奉承。 “邢先生,有一点你说的很对,靳某从来没有忘记自己从哪里来。我们同盟军,祖上几乎都是神州迁徙过来的,所以我可以干任何行当,唯独专门针对神州人的电诈,我不会碰。” 邢杰刚要张嘴,靳主继续道:“但是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靳将军,你的顾虑,我们清楚。” “既然二位清楚,想必就可以理解。靳某能够生存下来,已经殊为不易,电诈涉及的利益面太广,范围太大,靳某一个人的力量,即使有心,却也无力。” 虽说四个旅,可实际也不过三千来号人。 可是各自为政的缅底有多少军阀?以及多少独立武装组织? 电诈之所以这么猖獗,就是因为巨额的利润。 除了他的同盟军,几乎所有的其余势力都默许甚至是大张旗鼓的支持电诈的发展。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荡平电诈,等于向所有人开战。 那不是自掘坟墓? “靳将军,我们既然来了,并且开这个口,肯定不会把靳将军往火坑里推。只要靳将军能够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可以满足靳将军所有的条件。” 邢杰顿了顿,补充道:“所有,想要的条件。” 靳主眉头紧皱,眼神闪动不定,沉吟半晌,当再出声时,口气不再那么坚决。 “这是兰小姐的意志?” 他试探性询问。 邢杰平静摇头,沉默片刻。 “这是,江先生的意志。”(本章完) 920 无限火力(求月票!) “噼里啪啦……” 瓦罐里沸腾的肉汤冒出气泡然后炸开。 酒足饭饱的客人暂时离开。 石屋里只剩下两位同盟军的顶层领导。 “魏副官,你怎么看。” 统帅数千人与缅底正规军分庭抗礼的靳主面无表情的发问。 没错。 对于正统的缅底政府而言,他领导的同盟军,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反动武装。 当然。 缅底常年混战,山头林立。 就比如东巴所属的北部地区,缅底官方对这里的统治早就名存实亡,到处都是如同盟军一样的独立武装,有的势力或许没这么偏激直接挂了反旗,那也是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 不过即使同属于独立武装,缅底的诸多民地武也不是铁板一块,为了争抢地盘爆发火力冲突是常有的事,所以除了缅底官方控制的南方地区,整个缅底北部可以说群魔乱舞,乱成一锅粥,也成了犯罪的天堂。 电诈便是这片土壤滋生的一根罪恶枝丫。 怎么看? 要是乍听说谁要荡平电诈,任何生活在缅底的人肯定都会怀疑说出这话的人是不是疯了。 就算缅底政府,恐怕都没有底气敢放这样的豪言壮语,因为电诈发展至今,利益链条已经扩散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可不仅仅只是推平那些园区那么简单。 电诈园区那些人,只不过微不足道的小喽啰。 电诈的利润,有目共睹。 要消灭电诈,和掘一些人的祖坟没什么区别,甚至会更加严重。 “将军,我觉得,得慎重。” 魏邑回答得很谨慎,也很委宛,由此可见,他能在同盟军步步高升,被靳主这么倚重不是没有道理,能征善战,并且粗中有细。 荡平电诈,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脑子没坏,肯定不会干这么愚蠢的勾当,可是今天那两位客人的来历他因为后加入同盟军,不太了解,但是从将军的态度可见一斑。 “你啊,确实圆滑。” 靳主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你心里肯定在想,打击电诈,和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吧。” “将军,整个缅底北部,除了我们,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大力发展电诈,打击电诈,等于与所有人开战。” “家家户户,也不绝对。干的最好的,还是那四家,其余的根本竞争不过。” 缅底虽然山头林立,但真正排的上号的势力也有数。 除了同盟军在内的几个独立武装外,最牛掰的,应该是脍炙人口的包、刘、白、卫,四大家族了。 令人深恶痛绝的电诈,就属他们四家干的最有声有色,甚至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垄断”。 没错。 任何行当都是一样。 只要有利可图,就会出现制霸市场的独角兽。 尤其缅底还是一个毫无秩序的地方。 这四大家族沆瀣一气,仗着自身的权势与武力,大力发展电诈园区的同时,对其他竞争者积极的进行打击报复,以至于导致电诈这块蛋糕几乎被他们四家瓜分,其余的顶多舔点奶油碎末。 所以如果打击电诈,四大家族,首当其冲。 “将军,你难道打算答应他们?” 魏邑察言观色,内心惊疑。 “电诈在神州,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神州更是三番五次向老缅施压,如果我们真的能在其中出一份力,神州肯定会感谢我们。” 老缅。 这不像一个缅底人该用的称呼。 实际上。 类似靳主这样的军阀势力,甚至包括北部地区的很多民众,对于缅底都没有太多国家认同感,称呼缅底,也一直以老缅代称。 相反。 因为地理位置缘故,缅底北部地区与神州彩南接壤,再加上两国悬殊的体量差距,缅底北部地区一直以来都深受神州影响,不仅汉语是通用语言,缅底北部生活的人,大部分都有汉人血统。 “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电诈已经成为了神州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谁能将电诈拔除掉,肯定能收获神州极大的好感,这对我们,绝对受益无穷,可是。” 魏邑沉声道:“风险太大了,毕竟神州不可能直接支援我们。” “你没听到,刚才他们提出的条件。” 靳主眼神闪烁,“他们愿意满足我们的一切要求。” 魏邑沉默,继而深呼吸,紧紧的盯着司令,“将军,那位江先生,是神州的哪位大人物?” 的确。 空口无凭。 谁能保证是不是信口开河。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靳主没有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个人觉得,如果答应下来,我们有没有获胜的把握,有几成获胜把握?” 魏邑眉头紧锁,过了半晌,道:“不是没有机会,不过需要钱,还有枪。” “多少钱。多少枪。” 这是在商量要提的条件了。 “将军,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法回答,得仔细统计过才有答案。” 靳主点头。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越多越好。”魏邑沉声道。 靳主咧嘴一笑,抬手指了指他。 “固有韩信点兵,今有你魏邑算账,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体格并不高大的靳主撑住膝盖,“你知道同盟军因为什么能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吗?” “将军的英明领导。”魏邑不假思索。 “错。” “是靠一次次赌博!” 这位身材平庸的军阀领袖气势澎湃,“很多时候,选择都比努力重要,现在,我们又到了一个需要赌博的时候。” 魏邑眉头紧而复松,没有去影响司令的决断。 作为下属。 听从命令就好。 服从指挥,本来就是军人的天职。 “将军,有一点,我无法理解。” “说。” “那位江先生,为什么要干一件连神州官方想干却没法干的事?莫非……” 猛然,他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个可能,震惊的压低声音道:“是神州官方授意……” “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靳主面无表情道。 魏邑噤声。 “去吧,照顾好客人。” 靳主道。 “是。” 魏邑起身,走出石屋,询问手下,“许先生呢?” “他们坐车去城里了,说要去转转。” “派人跟着没有?” “安排了一个班贴身保护。” “行,去吧。” 东巴城。 刚才坐车途径过。 与其说是城,其实发展程度和神州的一个镇没什么区别。 不过放在缅底北部这种地方,要求多繁华实在是太过苛刻,治安稳定就算不错了。 进城之后,邢杰和许宽便下了车,在一个班民兵的武装保护下徒步而行。 路人并没有大惊小怪,只不过投来的目光充满着理所当然的敬畏。 “你之前真来过?” 邢杰问。 “嗯,你第一次来缅底?”许宽偏头。 “一直想来看看,不过没有机会,这次倒是圆了个心愿。” “别人都想往西方欧洲那边跑,你倒好,哪里乱爱去哪。”许宽调侃。 如今作为黄金搭档邢杰道:“西方那种悠闲的地方,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 他深深吸了口空气,“还是这里好。” “要不请江先生把你留下?都不用拜托别人,你自个拉一帮人马出来帮江先生把事情解决了,顺道还可以在这里当一个山大王。” “我倒是不介意,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完不成,耽误江先生的事。” “你说江先生为什么突然要打击电诈了?” 别说别人。 就连邢杰与许宽都不知内情。 他们固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捞的都是外国人的钱,像这种诈骗同胞,欺负普通人的事,实在是过于低级。 “江先生不是给你打的电话吗。”邢杰反问。 “江先生什么都没说。” 许宽猜测,“会不会是缅底有人惹到江先生了?” “如果真是,那就是找死了。”邢杰轻声道,寒意凛然。 “就算真是,江先生也不至于要荡平整个电诈吧。”许宽还是有点想不通。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江先生的格局和战略眼光,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在高丽步步登天的许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许先生,邢先生,前面不远就是东巴最好的妓院。” 负责保护的班长提醒。 好心归好心。 可难免过于粗鄙了。 歌舞厅、夜总会这类的形容词,不是更雅观? 不过作为民兵,确实不能指望有多大的文化。 同盟军地盘上固然没有电诈,但不代表没有其他生意。 三个旅数千人,吃喝拉撒都得要钱。 “你们去玩玩吧,费用我们来出。” 邢杰道。 “不用了,我们得保护二位的安全。” “没事,我们只是在城里转转,不会有什么危险。” 皮肤黄的像泥巴的班长还是迅猛摇头。 “要不去看看?” 邢杰朝许宽使了个眼色,他们不去,这帮民兵肯定不敢擅离职守的。 反正放松一下,也无伤大雅,也算是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你买单。” 许宽很干脆,往前走。 虽然缅底经济不行,但某些场所当真没有掉队,甚至比发达国家可能还要灯红酒绿,各种肤色各种国籍的佳丽予取予求,令人如坠天堂。 有同盟军的民兵作为身份标识,许宽二人在这块穷乡僻壤享受到了上帝般的待遇,左拥右抱,与保护他们的民兵同乐,一直待到天黑才出来。 当然。 他们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真刀真枪,毕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高丽的偶像艺人招之则来,对这种场合的女人哪里会提起兴趣。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些民兵居然能克制欲望,始终守在他们身边。 看来这支同盟军能在混乱的缅底占据一席之地,确实有过人之处。 “二位请上车。” 所过之处,其余人无不让路,邢杰与许宽感受到了做军阀的感觉。 就算他们现如今在高丽的权势非同小可,可是感觉也没法相提并论。 返回营地的路上,忽然。 “咻……砰!” 二人扭头,望向车窗外。 远方。 只见一束火焰冲天而起,然后在高空炸开,场面盛大,点亮了远处的夜空。 “这是在打仗吗?” “许先生,那是烟花。” “烟花?” “嗯,是烟花。” 班长解释道:“看方向,应该是鸡保那边的电诈园区放的。” “搞诈骗的放烟花干什么?” 对于这个行当,邢杰确实是外行。 “放烟花当然是为了庆祝。” “咻……砰!” 又是一朵。 “那些电诈园区完成一定业绩后,都会放烟花庆祝,业绩大小不同,烟花规模也会不一样,看这个烟花的大小,恐怕是完成了一个亿的业绩。” 班长看着远处夜空上不断炸开的烟花,眼神倒映出光泽,闪着羡慕。 傲慢与贪婪都是人性的原罪。 电诈高额的利润,确实诱惑人心。 “搞电诈,居然这么赚钱。” 许宽望着远处念叨。 “神州人有钱,而且有的很傻,很好骗的。” 一个小小的班长当然不知道邢杰和许宽是来干什么的,只是下意识讲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能也是缅底人最真实的想法。 许宽邢杰不禁沉默,内心复杂。 电诈份子固然罪该万死。 可是他们也是没办法隔空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的。 “叮……” 不断绽放的烟花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许宽掏出手机,脸色一肃,立即接通,“江先生。” “到没。” “到了。我和邢杰已经与靳将军见了面。” 邢杰保持安静。 “怎么样。” “靳将军说需要考虑。” “条件都说了吗。” “说了,我们向他保证了可以满足他的所有要求,要不然他恐怕当场就拒绝了。” 电话那头。 站在阿房宫二楼的江辰胳膊撑着栏杆,看着底下的歌舞升平,笑了笑。 “下这样的决定,确实很困难,能够理解。” “江先生,我觉得他最终肯定会同意,只不过要价多少的问题,他是一个有野心,并且有头脑的军阀,应该看得出来这件事能够给他带来的好处。现在他应该在考虑该向我们要多少钱,多少枪。” “既然他是一个有智慧的领导者,肯定不会漫天要价,但是对于朋友,我们不应该吝啬。” 江辰不急不缓道:“转告靳主将军,如果他愿意替神州人民肃清电诈这颗毒瘤,我们会给予他,无限火力的支持。” 许宽瞳孔收缩。 “是。” (本章完) 921 国际友人 “呵呵,说我搞诈骗?谁告诉你的?警察吗?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你有证据吗?” 星空app。 某直播间。 一个戴着眼镜、剃着短发,分不出男女的中性主播嘴脸嚣张。 “寒江孤影”进入直播间。 某些平台对于“大主顾”都会提供一系列超出常规的的尊贵待遇,譬如“入场特效”,“高亮昵称”,“全屏提示”,但是星空没有那么多花狸狐哨的玩意,再加上这个直播间有两千号人,弹幕络绎不绝,所以哪怕“皇帝”的进入,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注意。 正舌战群儒的中性主播也是一样。 无论她怎么狡辩、或者说解释,直播间里数千名观众充耳不闻,眼花缭乱的高频弹幕几乎众口一词,全部斥责她是缅底电诈集团人员。 看主播ip显示,也确实在缅底。 再老实的人都会有情绪,更何况看这主播刻薄的面相,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看着刷屏的指责甚至是谩骂,她扶了扶眼镜,撸起衬衫袖子,开始大发雷霆。 “一群sx玩意!老子在缅底,就是干电诈了?来来来,就算老子是电诈,你们又能怎么样?来缅底抓老子啊?或者说让你们的警察来?” 星空上的主播千千万,但公然在直播间与观众开骂的,恐怕也绝无仅有。 而刚进来的“寒皇”,莫名其妙连同所有观众挨了一顿臭骂。 “老子又不指望赚你们一分钱,在这逼逼叨叨……” 她仰着下巴,光着胳膊,姿态越发狂妄,嚣张。 也是。 其余主播都得靠经营粉丝卖货,自然得称呼观众们为家人,可是她不一样。 她开直播,好像完全只是兴趣使然,发得视频都是炫富自己日常的奢侈生活。 “你就是缅底诈骗集团,她和那个卫总是一伙的,开直播就是想骗人过去,大家不要上当!” 类似的弹幕不断跳动,目不暇接。 “别让老子查到你是哪的,老子让你来缅底,你不敢,可老子能去你那弄你,你信不信?” 【该直播间涉嫌违规,目前已被封禁】 网络确实不是法外之地。 平台的处置接踵而至。 最后留给直播间观众的,是这个“大d”主播充满杀机的阴森眼神。 直播间被封了,连同数千观众一起,江辰这位皇帝也被一视同仁的清了出来,于是他又搜索观众之前所说的“卫总”。 缅底卫总。 现在网络之发达,想查一个人,都不需要太确切的信息。 当然。 前提是得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这个“卫总”没有开直播,或者说这个时候没直播,江辰去他动态底下看了看,没有那个“大d”那么浮夸,都是些日常生活的片段,喝喝茶,爬爬山,或者出席某些商务慈善活动,但是通过视频里的场景细节,可以看出这个卫总非富即贵。 而且。 他比那个“大d”主播的层次显然要高出一截,每一个视频都是名牌西装亮相,同样戴着眼镜,斯文而商务,但是眼神以及气质,却总是弥漫着无形的寒意,即使在笑的时候也是一样,让人感到不安和危险。 杀猪佬因为杀生太多,即使不在屠宰场,身上也会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气质。 时代确实不一样了。 即使是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也能在网上抛头露面,甚至公然叫嚣、显摆、炫耀。 就因为身处境外? 要知道。 有史以来,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里,缅底好像都是藩属国啊。 按着相关搜索,江辰随后又浏览到了不少信息。 缅底这个地方。在网上好像是割裂的,不像是一个国家。 比如在“大d”,“卫总”这些账号里,缅底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和其他国家地区貌似没什么不同,还有些账号像是旅游广告,邀请神州民众去缅底观光做客,甚至其中还包括一些境内的公众人物都在帮忙宣传。 而一些被捕的诈骗份子的采访中,缅底却成了有去无回的人间炼狱,所陈述的遭遇,简直骇人听闻。 当江辰抬起头时,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短视频这玩意,确实浪费时间。 他转动老板椅。 办公室广阔的落地窗外,阳光明媚,长城集团四个大字在烈日之下流光溢彩,灼目耀眼。 “在神州古时候,就有千门八将之说,千门,就是所有骗术的起源。” 东巴营地。 副官魏邑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他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工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陪好两位贵宾。 营地的孩童们也围在他们身边听故事。 “其实所有的骗术,万变不离其宗,步骤依次分为组团作案,设下赌局,引诱目标上钩,然后出老千赢光对方的钱,现在的‘杀猪盘’就是这个原理。” 许宽和邢杰耐心的听着。 “千门八将,虽然是歪门邪道,但要是仔细研究,会发现其中有很多巧妙之处,因此被那些诈骗团伙加以运用。” 相处过后,许宽和邢杰逐渐发现这位副官的不同,不止会打打杀杀。 “那些电诈集团是怎么工作的?” 许宽询问。 “八个字,正提反脱,风火除谣。” 魏邑详尽细致的解释道:“正将,也就是赌场里的老千,作弊高手;提将:军师,出谋划策的人;反将:诱饵,托儿;脱将:事成之后让大伙脱身;风将:打探情报的;火将:打手;除将:事成之后负责善后;谣将:放风,放出风声和消息,引起目标注意。 千门八将,就组成了电诈的完整体系。” “他们以千门八将为局,‘风’先打探消息,了解目标的信息,然后给‘提’来策划方案,制定计划,‘谣’放出消息,吸引目标的注意力,然后给‘反’引蛇出洞,让目标上钩,进入圈套。 接下来‘正’出场,通过作弊赢得对方的钱,完事以后,由‘脱’负责脱身,由‘火’在电诈集团里,一般充当监管看守惩处的工作,‘除’则负责最后的收尾。” “听起来。和做生意也如出一辙。” 许宽道:“正将:炒作营销目标;提将:背后策划;反将:提供热点;脱将:保证行进方向。风将:观察市场动向,确定后续路径;火将:水军,媒体,公关稿,一旦出事负责洗白;除将:有影响力的媒体,转移公众注意力;谣将:煽风点火,扩大影响。” “没错,就是这样!” 魏邑看了许宽一眼,讶异于对方的领悟力。 虽然共同负责高丽的业务,但毕竟各有分工,相比于邢杰,许宽现在更偏重于“文职”。 “所以说千门八将,电诈集团不仅用于电诈本身,他们还用来引诱人过来参与诈骗。就比如他们会创造一个或者一批网红,以他们为诱饵,将猪仔们骗过来。” 魏邑下意识用上了当地惯用伎俩称呼。 “看来搞电诈的其实都是人才。” 邢杰轻声道。 许宽笑了笑,然后问:“那些网红是怎么打造的?找一些性感漂亮的女人?” 魏邑摇头,树枝拨拉着地上的泥土,“找女人已经落伍了,开了美颜,网上到处都是,不具备吸引力,一般都是以缅底自然风光,促进旅游业发展为主旨,挑一个形象上能代表自然风情的代言人,将他塑造出一个纯真、阳光、健康的人设,再让千门八将上阵,确保他在短时间内迅速走红……” 孩童们正听得津津有味,一个民兵走过来。 “二位先生,将军有请。” 魏邑不禁停下,拍拍屁股,和许宽二人一起起身。 去见同盟军最高统帅的路上,邢杰问:“魏副官对电诈集团为什么这么了解?” 不同于其他人,整个同盟军,除了将军靳主,也只有魏邑清楚二人来缅底的目的,闻言面露一丝尴尬,犹豫片刻,还是坦诚回答道:“在投奔将军前,我跟随的是卫氏家族,电诈集团就是卫氏家族最先开创的。” 许宽邢杰恍然。 难怪刚才说的是头头是道,敢情曾经是内部人员,甚至可能是创始团队。 “那魏副官为什么和卫氏家族闹崩了?” “因为我建议要控制电诈的规模。” 魏邑边走边打道。 许宽凝了凝眉, 良心发现? 应该不是。 同盟军虽然没有参与电诈,但绝不代表他们就是好人。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以单纯的黑与白,好与坏来定义。 况且这位同盟军副官那时候还没有加入同盟军。 “电诈的利润这么丰厚,你为什么要提出那样的建议?”许宽好奇。 “最开始,我们想的只是开辟一个新的赚钱门路,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赚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赚钱了,所以投入也越来越大,从原先的只是诈骗,开始发展为诱拐人口,条件不达标,或者业务能力不够的,就会处理掉,拉到公河上去进行手术,把器官拿出来,废物利用,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再这么干下去,迟早会惹来神州的怒火,所以才提出了建议,可是没想到后来越来越多势力看到甜头,纷纷加入了进来。” 法不责众。 加入的人越多,利益链越庞大,就越无需畏惧。 这应该是卫氏家族,乃至参与电诈所有人员的内心想法。 哪怕魏邑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神州人深受其害,神州却一直隐忍不发,可能这就是原因。 可是。 隔壁的巨龙终究有耐心耗尽的一天。 魏邑看了眼二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现在。 他已经不再期待的那一天,好像还是到了。 毕竟双方的体量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一群蟑螂报团,也挡不过人的一脚。 此时此刻。 他不禁敬佩将军的高瞻远瞩。 如果没有忍住诱惑,加入电诈的行列,那么同盟军接下来会迎接的,应该也是铁血的打击与清算。 “将军。” 魏邑与许宽二人进入石屋。 “二位,靳某已经考虑清楚了。” 在重大的人生转折或者机遇前,必须当机立断。 许宽邢杰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 “靳某虽然身在缅底,但靳某的心与二位一样,同样在为神州跳动,我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这是过了多长时间,隔了多远的距离,都无法影响和改变的。” 每一个领导者。 口才都不会差。 这一点毫无疑问。 必要的铺垫过后,统帅数千人武装力量的靳主沉稳决绝道:“电诈集团坑害同胞,手段惨无人道,作为一名汉人,铲除电诈,靳某责无旁贷。”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可是听到对方亲口答应,许宽二人不禁彻底放下心来。 “靳将军,感谢你的高义。” 邢杰立即道:“江先生承诺,为了支持贵部的正义行动,我们将为同盟军提供无限火力。” 无限火力。 魏邑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半拍。 作为一个粗人,恐怕都清楚这个词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他不仅仅只是一个粗人! 在缅底这样的乱战之地,缺的是什么? 从来不是人马。 而是钱。 还有枪! 对比神州,缅底虽然不止一提,可是要知道它其实是一个国土面积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家,人口超过了五千万! 在这样一片常年战乱、经济萧条、甚至连电诈这样的勾当都成为了重要产业的土地上,只要有钱和枪,还用担心招不到人? “邢先生,无限火力,你确定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靳主照样动容,他当然想好了条件,只是还没开口,可哪知道对方直接一张不设上限的空白支票扔了过来。 “靳将军,我们会向贵部提供国际一流的尖端武器,将同盟军打造成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部队,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电诈在缅底灰飞烟灭。” 靳主呼吸短促,就算如他,此刻都不禁失态。 武装到牙齿,是什么概念? 别说他们这些军阀,包括缅底的正规军,用的都是国际落后的武器装备。 如果真如所言,那么他们同盟军等于游戏开挂,虎入羊群,降维打击! “邢先生,许先生,这样,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会不会对神州产生不好的影响……” 靳主压抑灼热的呼吸,看似关心,实则试探。 “靳将军,这件事与神州无关,我们提供的武器装备,不会标注汉语。” 许宽貌似玩笑,“还有,忘了告诉靳主将军,我和邢杰,已经脱离了神州国籍,这只是国际友人,看不惯电诈集团的罪行,所行的一次人道主义的正义之举而已。”(本章完) 922 亨得利 缅底木江沿岸。 平黎。 一个与当地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车队穿过街道。 每个地区都是一样。 全世界概莫能外。 都会有穷人和富人。 被誉为人类灯塔的纽约存在风餐露宿的流浪汉,贫穷落后的缅底自然也会有钟鸣鼎食的富人。 气场强大的轿车车队在一家公司门口停下。 车门纷纷打开。 这些人虽然没穿军装,但冷酷的气质比民地武组织的军人还有杀气。 通过他们鼓囊的腰部,可以看出随身都揣着家伙。 其中一人弯腰拉开车门。 铮亮的黑色皮鞋踏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鼻梁上挂着副眼镜,斯文商务,下车后,他整理袖口,然后抬头看了眼面前在这条街上鹤立鸡群的建筑。 亨得利集团。 对于关注缅底的人,这个名字应该不会陌生,它在缅底是当之无愧的大企业,可是在神州,却是臭名昭著! 缅底的电诈集团百家争鸣,而要论排面代表,亨得利一定会有姓名。 在神州大名鼎鼎的那些电诈园区里,相当一部分背后都有亨得利集团的影子。 当然。 平黎这家,只不过是亨得利集团的一个分支、或者说办事处而已。 西装男人迈步向前。 一帮阴森冷酷的保镳紧随其后。 “卫先生。” 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年轻人小跑过来迎接,利落的短发,满脸堆笑,几乎是下意识佝偻了身子。 是天生驼背吗? 应该不是。 因为对于这张刻薄白净的脸,神州关注电诈的网民,大抵都不会陌生。 大d。 是星空上广为人知的缅底电诈代表人物之一。 当然。 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但空穴不来风。 正提反脱风火除谣的千门八将虽然厉害,可也不是无所不能。 此时此刻的景象,足以证明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 只不过与在网上露面不同是,发布的视频、以及在直播里,这个中性的大d始终贯彻着目空一切的嚣张人设,其跋扈的程度仿佛天老大她老二,面对数千名观众,也能肆无忌惮的公然开骂。 可在瞅瞅现在。 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如果不是那张脸一模一样,简直不像一个人。 卫先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正眼都没看她一下。 在网上不可一世的大d在对方走过后,才敢直起身,小心翼翼的赶忙跟上。 议事厅。 卫先生淡然的坐在主位上,其余人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首,包括大d,那是个正襟危坐,恐怕比小学生上课还姿势端正,背都不敢靠着椅背。 “其他的园区,都把钱交了上来,就剩下你们。” 卫先生面无波澜,看不出喜怒的开口,“说说看,什么情况。” 其实不仅仅大d。 这个议事厅里。 还有一个神州网友熟悉的人。 就是这位卫先生! 他就是星空上那位万年不变西装傍身、传言“微微一笑,生死难料”的卫总。 早就有人传他就是大d的上级、领导,现在看来网友中确实有能人。 “卫先生,离业绩目标还差一点距离,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大d虽然在网上狂傲不羁,敢明目张胆威胁质疑她身份的网友,可是在这里,连第一个答话的资格都没有,手局促不安的放在膝盖上,要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现在完成了吗。” 卫先生问。 该亨得利集团办事处负责人支支吾吾,或许是大夏天,温度太高,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还……还差一点。” 卫先生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道了句:“还需要多久。” “卫先生,请您再宽限我们一个周。” 在无数人眼里恐怕犹如恶魔的负责人鼓足勇气,“一周后,我一定把钱交上去。” 声音都开始发颤。 山外有山。 人外有人。 恶人永远只会恐惧更恶的人。 “一周。” 卫先生念叨,“你让我再等一周。” “卫先生,我保证!” “你觉得你的保证,对我有意义吗。我可以给你时间,可是谁给我时间。” 显而易见。 电诈的利益链盘根错节,覆盖极大,甚至可能不仅仅局限于缅底本土。 就和原始森林里的食物链一样。 这位卫先生肯定不会是食物链的终端。 “三天!只需要三天!” 负责人猛然起身,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地上,双膝着地。 他跪了,导致其余人如坐针毡,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一起跪。 “不是我不近人情,业绩不达标,不应该临到关头才发现。如果早处理,早应对,就不至于跪在这里求人了。你们都不是新人,怎么工作,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 卫先生的语气没有什么火气,可就是那副样子,仿佛与生俱来带着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电诈集团的领导纲领确实很简单。 末尾淘汰。 对于无能的“员工”,直接拖走,换新人上。 “卫先生,真的就只差一点了。” 负责人祈求。 要是寻常情况,卫先生也许会网开一面,毕竟只是三天,可或许他的压力也很大,上面缺钱,催的紧,所以他没有理会,只是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卫先生,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负责人勃然变色,恐慌绝望。 可身处地狱之中,就得具有被地狱吞噬的觉悟。 没有人理会他的哀求,所有人一动不动,目睹他被两个保镖拖走。 哀求声由近变远,逐渐消失。 大d鬓角也开始湿润,头都不敢回,僵直的身子忍不住颤动了下。 “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卫先生面无波澜,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或许是被吓着了,没有人敢回话。 一片寂静中,终于有人轻颤着开了腔。 “卫先生,是园区,园区那边出了问题。” 卫先生看去。 大d咽了口唾沫,强逼自己不能躲避对方的目光。 “出了什么问题。” 上交的钱,肯定没有人敢胡来,到期交不上款,只能说明确实业绩没有完成。 可是干电诈,和其他行当不一样。 如果没能力,钓不到人,直接拖去无论是卖血还是割腰子都行,当破烂卖给其他集团也可以,换人来就好了,毕竟猪仔源源不断。 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出现完不成业绩的情况。 “前段时间,园区发生了骚乱,那些猪仔想跑,但是卫先生放心,全部抓了回来。” 在大d提心吊胆的注视下,卫先生脸上依然一片看不出深浅的平淡。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把那些猪仔全部关了起来,所以才影响到了园区的正常运行,延误了时间。” “关了起来?” “这就是你们的处理方式?” “卫先生,我们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像这样不知死活的畜生,将他们剥了皮拉去做蜡烛都不为过。” 说这话的时候,大d终于透露出和网上差不多的狠毒神态,言罢,她忽然停顿了下,“可是,这次逃跑的猪仔太多了,占据了园区人数的三分之二,短时间内根本没法进行补充,如果都处理了,园区也会瘫痪,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尝试和那些猪仔谈判,当然,只是骗他们,等完成了业绩,我们就会让这些猪仔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完,卫先生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 其余人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去园区。” 卫先生迈步,“小d跟我来。” “诶!” 被唤作“小d”的大d没半点怨言,连忙应了一声,压下内心的不安与忐忑,跟在后面。 车队启动。 驶出城镇。 大型的电诈园区一般都设立于郊外,平黎的园区也不例外。 将近四十多分钟后,一座工厂出现在视野。 电子大门缓缓打开。 车队畅通无阻的驶入。 “卫、卫先生。” 园区的管理者,也就是经理应该是收到了通知,大抵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惶然的等候在园区内,看到车队停下,主动帮忙开车门,打了声招呼的同时,忐忑的看了眼一起下车的大d。 可是大d这个时候哪里能给他任何提示。 “把人带来。” 卫先生往里走。 “啊?” 经理不明所以。 “这么大规模的骚动,没有组织者,肯定完不成,把组织者带来。” 经理呆立原地,木讷的看着那道西装背影。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园区确实冷清了很多,大部分位置都空着,难怪业绩完不成。 卫先生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在大d的陪同下,来到三楼的一个大屋。 里面有镣铐,有棍棒,甚至还有钳子,地上甚至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没有空调,密不透风,只有工业风扇在那转啊转。 没错。 这应该就是刑房。 “卫先生,坐。” 大d殷勤的搬来把椅子。 卫先生坐下,直到现在,脸上都是一片看不出所思所想的平静。 旁边还有椅子,可是大d没敢去坐,心跳急促的站在旁边。 几分钟后。 门打开。 一帮园区打手,也就是“火将”,拖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然后扔在地上。 一人不老实,即使手被拷在背后,还是要站起来。 “跪下!” 经理厉喝,立即踹了一脚。 那人倒在地上,还不屈服,打手们立即冲过去,一顿猛踹,然后一人踩住了他的脑袋。 “住手!” 一共被带来了四人,也就是骚乱的组织者。 并且。 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女人。 虽然到目前为止,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他们还没有受到应有的处置,可是这段时间,他们想必也不好受。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身上都有伤疤。 “不要打了!” 四人的手都被拷了起来,那个女人只能跪在地上无助的叫喊。 卫先生抬了抬手。 “停!停!” 经理连忙道。 当心狠手辣的打手们停下来,退到一边时,那个男人再无挣扎的力气,躺在地上,头侧贴着地,嘴里不住的冒出血水,只是看向卫先生等人的眼神,依然充满了不屈。 “卫先生,就是他们几个。” 经理忐忑而谄媚的笑。 “能够蛊惑那么多人,说明能力不错,在这里发财不好吗,为什么要跑。” 卫先生询问。 女人在这里,当然是有作用的,譬如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电诈的形式多种多样,网赌平台就是其中的一环,一切都有程序设定,会在最合适的时间进行收割。 “呸!” 一个男人吐了口唾沫,“发财?只有你们这些人渣才觉得这是发财!不,你们已经不算是人,你们就是畜生!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经理目露凶光,可是碍于上级在这,没发作。 “报应?报应在哪。什么时候。” 即使被辱骂,卫先生依然心平气和。 “我们是神州警察,警告你们,马上放了我们,不然代价你们承受不起!” 即使这段时间没少受折磨,可最后一个男性还是意志铿锵的喊道。 闻言,卫先生眼神终于有了波动,看了眼大d,又看了眼讪讪的经理。 “原来是卧底。” 他终于恍然。 难怪处理这次事件,那么犹豫婆妈。 “卫先生,他们的身份无法确认,不一定真的。” 站在旁边的大d小声开口,停顿了下,补充道:“也或许是真的。” 卫先生像是没有听到,看着地上四个自称是神州警察的男女。 “什么代价。” “迟早有一天,你们这些人,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卫先生嘴角露出一缕微笑。 “这里是缅底,缅底不管,神州的法,管的到这里吗。” “可如果你们伤害警察,那就管的到!” 女人喊道,虽然此时狼狈不堪,但是五官还是挺不错。 “哦,是吗。” 卫先生微笑:“那就试试看吧。” “男的拉出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女的……那些没有受蛊惑的员工,应该好好奖赏,给他们24小时,好好放松。” 卫先生风轻云淡的下令。 闻言,四人全部变色,尤其唯一的女人,面色煞白,眼神充满恐惧。 她当然清楚,在这里的女人,尤其是失去价值的女人,会面临什么。 “卫先生……” 经理惊疑,忍不住提醒道:“假如他们真的是……” “园区发生暴乱,为了维持治安,当场击杀了一些暴徒,有什么问题吗。” 经理心领神会。 是啊。 就算真是又怎么样? 可以当作不是。 或者装作不知道。 “是!” 旋即,经理扭头,眼神残酷,“拖下去!”(本章完) 923 七宗罪(2) “江先生,这个计划非常不错,我绝对支持,但是其中细则,还需要几家公司联合自身情况,深度研究,不然冒然推进,可能会引发难以挽回的后果。” 恒生集团当前的掌门人耿知达再度拜谒长城集团。 并且。 速达的老总牛计礼也在。 当然。 这一次会晤并不是巧合,而是长城集团的有意安排,毕竟这个时代合作才有未来,大家以后都是一个联盟,荣辱与共。 无论恒生还是速达,都是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长城给予高规格的待遇,三巨头一同接待。 “耿总的话,我赞成。员工保障房可以惠及千家万户,但是好的政策,落地后不一定会形成好的效果。这个政策不仅仅关乎我们几家企业,百万级员工,甚至会影响到全国,所以确实得细致研究。” 房地产如今的危局大部分是时代原因,但恒生的暴雷,无疑也是起到重要作用的大推手。 所以耿知达说出忧虑房地产未来的话,其实颇为滑稽。 不过作为一名商业领袖,必须具备宽广的格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恒生集团的问题,罪在已经锒铛入狱的耿老板,与这位耿家二公子并不相干,于是在对方话音落地后,牛计礼很快表示了支持。 对于他的好意,耿知达投来了一记感谢的眼神。 大家都是各自领域的巨擘人物,一切尽在不言中。 “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如果只是刚需,使用房子最本质的作用,那没有关系,但怕就怕有人会生其他心思,毕竟其中可以谋求的利润不是一笔小数目。” 耿知达继续道。 “耿总,对于神州的地产,你是行家,长城专送才上线不久,能够享受此政策的员工目前还没有,按照牛总给的数据,速达工龄超过三年的员工有9万名,超过五年的员工有3万名,如果以三年为标准线,公司会以市场价的七折分配福利房,也就是恒生烂尾重建的楼盘,假设拿到指标的员工真的想为自己谋利,他们肯定会高出七折价出售,不然没有利润可言。以三年九万名员工以基准,假设他们将转卖价提高到八折,九万套房子以两成折扣流入市场,真的能对庞大的神州房产市场产生冲击吗?” 江辰认真的询问道。 “按照纸面数据,九万户对于房产总量来说,微不足道,但是三年后呢。”耿知达神色严肃,“三年后,到时候长城专送以及速达的员工都会符合标准,届时福利房的数量会多达百万级。” “耿总,有一点,即使是七折,也不是所有员工都有能力享受这个福利。”牛计礼提醒。 “牛总说的没错。”耿知达点头:“按照以前的外卖快递员收入,想要买房,确实不容易,可是长城专送上线后,相关行业的薪酬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当然,承担一线城市的房价,依然不现实,哪怕是七折,但是在三四线城市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一线城市,譬如京都,一套房以千万为单位,就算便宜了几百万,也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放在三四线城市就不一样了。目前,三四线城市依然是人口聚集的主要区域。届时什么情况可以想象,三四线的城市会被我们给彻底‘打下来’。” 耿知达开了句玩笑,不过没有人笑。 在座的都不是寻常人,房价断崖式下跌会引发什么后果,都心知肚明。 购房成本下跌,看似是好事,但那是对于尚未买房的人。 可是对于已经购买了房产的人呢? 无异于等同资产的缩水。 而且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贷款买房,房价降了,可是贷款与贷款利息却是没变。 可以预见,那个时候,会引发巨大的社会矛盾,而且很多银行都是通过给买房的人放贷获取利息来赚取利益,基本上如果房价下降20%,银行将增加一万亿的坏账,很多银行将会承受不住纷纷破产,接下来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银行破产,金融体系收缩,大量企业资金链断裂,倒闭,从而引发货币贬值,钱变得不值钱。 当货币贬值严重,房子的保值性就没有任何意义,资金就会外流,想拯救银行,只有疯狂印钞票,增加货币流通量,实行宽松政策,这样一来就会陷入恶性循环,货币贬值会更加严重, 再加上房产相关产业跟着一起受挫,海量的人口将会失业,引发经济的海啸。 “确实得慎重。” 牛计礼默默点头。 待两位企业家走后,曹锦瑟道:“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规定严格的年限,不允许福利房过户,在一定的年限内,杜绝这些房子流向市场。” 江辰沉默不语。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能够帮到这么多人,已经功德无量了,你也听到了,想要打击房价,根本不现实,起码在国家找到新的支撑点时,不现实。” 对方是学经济的,对于福利房政策可能会导致的影响肯定一清二白。 或者更直白点说。 可能就像耿知达所说,想以此为支点,撬动房价。 这才是真正的“野心”。 当然,这不是错,这么年轻的时候要是没有理想化的抱负,那也太过无趣了些。 “你脸色怎么差。” 江辰转移话题,看着曹锦瑟的脸。 “有吗。” “刚才也没怎么说话。” 江辰看向兰佩之,印证对方是不是和自己同样的感觉。 面对兰佩之的目光,曹锦瑟微微笑了笑,“可能没休息好。” “有心事?” 江辰关心的问。 “没事。散会吧。” 曹锦瑟离开。 “她怎么了?” 江辰觉得反常。 “缅底那边,有四个警察遇害了。” 兰佩之开口。 江辰皱眉,“神州警察?” “嗯。派去的卧底,这个消息已经被封锁。” “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辰问了句。 兰佩之看着他,同样精辟的反问了句:“她不是神州人?” 的确。 只要是神州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都没法心如止水。 况且曹锦瑟不同于寻常女性,有很浓厚的家国情怀。 “消息属实吗?那些人胆子真的这么大,警察都敢下手?” “去年诈骗案涉嫌的总资金至少超过1万亿,80%以上的资金都去了境外,主要地区包括缅底,这么大的利益驱使下,你觉得那些人有什么不敢做。” 电诈的罪恶耳熟能详,但应该很少有人清楚,这行当具体“创造”了多少利润。 涉案总金额超过万亿。 即使有警察叔叔的不懈努力中途拦截,但想必还是有大半不翼而飞。 一年数千亿的规模。 难怪那些诈骗产业园打了鸡血般蓬勃发展。 “那些人看来确实已经疯了。” 江辰知道那些电诈集团凶残,但也没想到张狂到如此地步。 残害普通人也就罢了。 可是对公职人员动手? 那不是和神州公然作对? “上面还不打算动手?这是很好的理由。” 电诈的危害如此之大,可是采取的措施仅仅只是宣传,很多人对此相当不理解。 可是从派去卧底这件来看,官方并不是没有采取行动。 “影响太大,应该有很多人反对。” 血观音不愧是血观音,听到这种令人发指的消息,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当然。 江辰清楚只不是表象。 仗义每多屠狗辈。 尤其像兰佩之这样的人,其实更有某种情结,或者说“血性”。 要是真的无动于衷,就根本不会刻意提及了。 “难怪她脸色那么差,看来气得不轻。”江辰念叨:“不过兹事体大,也应该理解。” 毕竟不是邻里间打架。 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没办法意气用事。 如果缅底是一个团结的主权国家,那问题很简单,直接进行交涉,缅底自己就能解决好这件事情。 但关键缅底虽然是独立的主权国家,但内部并不团结,因为历史遗留下来的原因,到处都是占山为王的军阀武装。他们不受控制,不讲法律,不顾道德,毫无人性,只要是能赚钱的生意,他们全都做。 近期,对于缅底这个地方,江辰进行了基本的了解。 一开始,这些军阀做的生意很简单,一个字,毒,创造了臭名昭著的金三角,祸害了全世界无数人。可随着国际社会禁毒力度的不断加大,尤其是神州对毒品的零容忍,于是被迫转型,缅底主动宣布全境禁毒。 可禁毒容易,关键禁毒后,这些军阀们如何生存? 没有赚钱的产业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买不起军火,那接下来的命运就是被其他人吞并。 没有人会白白等死。 于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军阀们穷则思变,研究起了另一门生意。 ——博彩。 一开始没人当回事,毕竟赌博这事相比毒品的危害无疑相差巨大,但后来随着缅底博彩业规模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是上百亿的资金流入,导致神州每年有上百万人出国赌博,输的倾家荡产。 在这样的恶劣影响之下,大力打击跨境赌博和境外赌场的重拳如约而至,缅底博彩业顿时遭受了灭顶之灾。当年出国赌博输的倾家荡产的那些人,由于不敢回国,只能留在缅底做起了非法的生意。 最开始,只是简单粗暴的绑架来换取赎金,但后来逐渐发现不行,毕竟公然绑架这件事在哪个国家都性质恶劣,容易引来国家力量的强力围剿。神州当初就曾多次组织力量和缅底军方展开联合行动。 那些人即使再凶残,但也不会傻到与国家力量对抗,所以只能研究起新的“商业模式”。 毒品不行,赌博也不行,那打电话搞诈骗总可以了吧? 毕竟诈骗主要有两个优势,一操作简单,风险低。二相比绑架,诈骗不容易引起公愤。就像普通民众,说到谁家孩子被绑架了,那肯定是所有人都要拍桌子。但说到谁家孩子被诈骗了,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这孩子不太聪明。 不同的社会影响导致电诈就开始在缅底流行,尤其是缅底北部,诈骗的手段层出不穷,被骗的身无分文的人比比皆是,可实际上,被骗钱还算相对比较幸运。 缅底的诈骗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骗钱,另一种就是骗人。 骗人干什么? 答案人尽皆知。 任何产业都需要人手,尤其是这样的新兴风口,更是需要大批大批的人。 这应该就是能够卧底的重要原因。 到了园区后,配合服从还好,反之就会被毒打,打到愿意干活为止。如果试图逃跑或者生病失去了工作能力,那电诈集团会榨干你的所有价值,比如说器官、血液,这些都可以拿来换钱,当然也可能被活活打死。 有一部分人被救了回来,即使坐牢,也欢天喜地,可是这样的解救作用不大,治标不治本,只要缅底内部的局势不改变,电诈就不会消除,今天救三百人,明天可能就会有五百人被重新骗去。 这就是人心的贪婪。 现在铺天盖地都是防诈骗的宣传,为什么还总是有那么多人像傻子一样跑去缅底当猪仔? 答案一目了然。 除了极少的一部分真的太过单纯的人除外,大部分都是主动偷渡过去的,这群人要么是在这边成了老赖,混不下去,要么就是被暴利所吸引,蒙蔽了双眼。 他们不是被骗去,而是去缅底的目的就是为了骗人。 这应该就是某些反对的原因所在。 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 有些人不值得拯救。 “出事地点在哪。” 江辰问。 “平黎。” “……离东巴好像不远。” 江辰念叨。 如果早一点,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 “这样的事情,在那片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兰佩之道,似乎已经达成了心有灵犀的羁绊,清楚江辰在想些什么。 “同盟军已经……” 江辰开口,可还没来得及说几个字,前一秒还在安慰他的兰佩之竟然就这么直接走了。 这是避嫌。 还是“明哲保身?” 看着那道婉约的身影,江辰哑然一笑。(本章完) 924 树上结出了武器 走出会议室,江辰想了想,还是来到了曹锦瑟办公室门口。 “笃笃笃……” 他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 得到允许,他推门而入,只见曹锦瑟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事吗。” 不用转身,曹锦瑟似乎就知道进来的是谁。 “谢了。” 曹锦瑟依然背对着,“什么。” “虽然那个杀手没逮到,但是心意领了。” 江辰含笑道。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曹锦瑟看向来到自己身旁的男人。 可惜她话说的太早。 “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地黄丸?” 江辰扭头,紧接着道了句。 “……” 曹锦瑟沉默,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玻璃外的繁华都市,“也不知道谁请的杀手,那么弱,真该把你一刀扎死。” 江辰耸了耸肩,大言不惭,又令人无法辩驳的道:“那个杀手可不弱,换个目标,应该就得逞了。” 对于他这种在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曹锦瑟早已习惯。 “那个杀手的身份已经确认,汉人,不过早就不在境内生活……” “缅底的职业杀手?” 江辰接话。 曹锦瑟沉默的点了点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缅底那些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干。”江辰感叹,继而轻松一笑,“行了,我又不怪你,别放在心上,逃了也就逃了。” 曹锦瑟嘴唇抿了抿,却依旧默不作声,应该是感到无语。 某个自作多情的家伙还在滔滔不绝,“多行不义必自毙,那种人,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迟早有一天。”曹锦瑟重复,继而道:“什么时候。” 不等江辰回答,她继续问:“你真的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江辰没有立即回应,一样看着窗外的城市,笑了笑道:“多愁善感不是你的性格。” “那我的性格是什么样,像兰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是菩萨,我们是凡人,哪能相提并论。” 江辰的诙谐终于让曹锦瑟的嘴角露出一缕弧度,“这个世界上比兰姨冷血的人多了去了。” “我可没说她冷血,这是你说的。”江辰立即申明。 曹锦瑟没有掰扯,从脸色看,在某人的插科打诨下,心情好转了些。 “每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别把自己当神仙。” 闻言,曹锦瑟转头,只见一张安静的侧脸。 “怎么,当老师当上瘾了。” 她收回目光。 “别,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能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好,就谢天谢地了。” “缅底那边最近发生了一件事,你知道吗。” “卧底被害的事?” 江辰道:“这样的事业,总会存在一定的风险。” 盛世之下,总要有人负重前行。 这话很矫情。 但确实是颠簸不变的真理。 “我也觉得很正常,与穷凶极恶的敌人周旋,总会有牺牲,可要是刺向你的武器,来自身背后呢。” “你的判断只是你个人的判断,不一定是正确的。”江辰轻声道。 “只是我个人的判断吗。” 胸襟抱负常人难以想象甚至是理解的曹锦瑟耐人寻味的道:“刺杀你的杀手,不就是来自缅底。” 敌人的残忍固然令人忿怒。 可自己人的冷酷更令人心寒。 江辰没说话。 “那几个警察,你知道下场多惨吗。” 曹锦瑟从来不是一位普通女性,以她的格局与层级,对于这样的事情,按道理不会这么在意才对。 江辰没回答,但是可以想象。 曹锦瑟应该是知道内情,可是也没有详细叙述,有些遭遇,即使用嘴巴说,都难以开口。 “缅底电诈集团的罪恶有目共睹,真的有必要派卧底吗。以那些人的凶残,一旦暴露身份,不会有其他的下场。” “法律在那边不适用,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不讲。” 这个解释简洁透彻。 这就是好与坏,正义与邪恶的区别。 就和电影一样。 反派往往可以无视任何规则,但正派不一样,所以处处掣肘。 “缅底大大小小几十个电诈产业园,每一个产业园背后都有当地势力的支持,即使打击掉其中一部分也于事无补,就和野草一样,只要土壤还在,割了一茬,又会在另一个地方茁壮成长,派遣卧底,只会让英雄白白牺牲。” “你对缅底好像很了解。” 江辰哂然一笑,“大学生本来就是受害最大的群体,上大学那会,学校经常会宣传,想不了解都难。” “东大都是高材生,还会被骗。” “高智商并不代表不会被骗,电诈集团利用的往往是人性,而且电诈集团一个公司对付你一个人,只要咬了饵,就很难脱钩了。” 电诈的形式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很多受害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甚至还有明星,可是在电诈集团面前,没有任何区别,区别只是在于“肥瘦”的不同而已。 就好比众所周知的杀猪盘,电诈份子会先伪装成白富美或者高富帅,然后在网上广撒网钓鱼,他们会利用专业的话术迅速拉近距离,熟悉之后,不经意透露手上各种所谓投资项目,比如玉石、红酒或是家族生意,通过一系列欲拒还迎的手段,让你逐渐深信不疑。 然后的事情就很简单,开始磨刀准备杀猪,利用的还是博彩那套原理,新瓶装旧酒,先让你赢钱,在欲望的驱使下,一步步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 不少人特自信,觉得自己足够精明,对于所谓的“杀猪盘”了如指掌,觉得自己不会受骗,甚至还可以反杀骗子。 这样的例子,新闻里确实报导过,反过来骗了骗子的钱。 其实这种新闻的导向,值得揣摩。 别忘了,诈骗集团有“千门八将”。 当觉得自己能够反骗骗子,并且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那就离成为猪仔不远了。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骗子会利用这种心理,反过来在网上分享各种对付骗子的技巧,然后拉群,团结力量一起去行侠仗义,结果很可能这个群里除了自己其余的都是骗子。 “电诈集团的营业模式,我也听说过一些。” 曹锦瑟不急不缓道:“其中一部分是受熟人哄骗,去了缅底才发现上当,可是回头无岸,那边的人会没收他们的手机和证件,签署卖身契,想要自由,只能拿钱来换。” “想赚钱,只能靠电诈提成,要是干的好,那么待遇还不错,可如果业绩差,你知道电诈集团怎么对付那些人吗,” “跪在玻璃渣上往死里打,还要上电击枪,有些人承受不住,直接被活活打死。还有水牢了,专门对付极个别硬茬,把人吊起来泡在脏水里,水里有水蛭吸血,还要忍受蚊虫叮咬,进了水牢,起码24个小时打底,几个小时后就会浑身浮肿,不成人形。” 江辰接话。 这些并不是网上编纂的段子,而是许宽亲口向他转述的。 “还有呢,就是割腰子。”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他继续道:“割腰子不存在什么技术含量,很多地区都得心应手,但是缅底割法最为残暴,把人绑在篮球架或者树上,不打麻药,直接活割,拿到黑市就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至于拿钱换自由,大部分情况都是异想天开。诈骗园区里的物价远远超出市场,矿泉水一瓶十块,泡面三十,想要填饱肚子,只能向上级借钱,但都是高利贷,长此以往,不仅攒不到钱,还会欠下巨债,所谓赎身的钱每年也在增加,所以只要踏上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 “东大当初的宣传十分全面。” 曹锦瑟评价道,“既然你对缅底电诈这么了解,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真想听?” “当然,你这么聪明,我想听听智者的意见。” 江老板没有骄傲,对方不假思索,他也毫无停顿。 “很简单,出兵,直接将那些产业园推平。” 曹锦瑟转头,“缅底的电诈产业园遍布各个地区,涉及100多个大大小小的武装,这些武装的背后又是缅底一百多个民族。” 言简意赅。 可江辰仿佛还是听不懂,轻描淡写道:“即使缅底武装势力再多,也只不过螳臂当车,推平他们不过轻而易举。” “……” 曹锦瑟无言以对。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不是打游戏,不是单纯的战力高低问题, “缅底再乱,也是一个主权国家,你知道出兵一个主权国家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吗?是宣战,是战争。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 “和平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江辰轻松道,当然,这句肯定是玩笑。 “况且这是在帮缅底平叛。” “你觉得是平叛,可人家终归是一家人。你家族里有小孩不听话,外人冲进你家帮忙教训,你能接受吗。” “这个比方生动形象。” 江辰称赞。 曹锦瑟干脆白了他一眼。 她不相信这家伙是一个政治小白,况且这么浅显直观的事,根本不需要多高的政治智慧,只是在装傻充楞而已。 “行了,当我没问,没其他事你先出去吧。” 江辰没动,看着出生就可能与大部分人不同的女人,带着很认真的好奇,问了句:“要是你有决定的权力的话,你会怎么做?会冲进他家揍他小孩吗?毕竟他的小孩欺负了你的孩子。” 曹锦瑟微愣,下意识要回答,可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又止住。 “我不知道。” “试想一下。” 江辰继续蛊惑,“反正也没有其他人,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我的品格,你是了解的。” “我不会去考虑没有意义的事。” 江辰刚才所说的情形,走仕途,或许有发生的可能,但她走的是另一条路。 曹锦瑟板起脸:“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叫秘书了。” “别。” 江辰端正神态,不再轻挑,“其实我还有一个主意。” “什么?” “解决缅底电诈问题。” “你可以向有关部门写建议书。”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有限的。 “我没开玩笑。” 曹锦瑟一脸质疑的看着他。 “我之所以对缅底的情况这么了解,东大的宣传只是一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原因呢。” 曹锦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对话对象。 “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在缅底,有朋友。” 曹锦瑟秀丽的眉峰微微凝聚。 “什么朋友?” “你或许认识。” “谁?” 曹锦瑟终于像是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靳主。” 曹锦瑟没反应。 也是, 单一个名字,确实让人有太深的印象。 “缅底有一个独立武装组织,叫同盟军,” 江辰进一步解释、或者说介绍:“靳主就是同盟军的统帅。” “你说的是果邦的同盟军?” 曹锦瑟凝声确认道。 江辰点头,没再卖关子,“作为一个崇尚和平的民族与国家,我们肯定不会用争端来解决问题,但这样的家务事,可以让他们自己人来处理。” 以曹锦瑟的思维锐度,瞬间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同盟军的战力在缅底武装势力里并不算突出,在与敌对势力的斗争中,甚至长期处于劣势。” 曹锦瑟一瞬不瞬盯着江辰。 从相识到相交,对于彼此的能力,彼此无疑都有了日益加深的了解。 认识一个武装军阀,不足为奇。 甚至说动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的确。 比起直接动手,选择一个代理人,无疑是绝佳的办法! “同盟军愿意为你去送死?” 她一针见血的发问。 江辰神色自若。 “第一,不是为我,是为他们自己,你也知道,他们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长此以往,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其他势力蚕食瓜分。” “第二。” 江辰微笑道:“你说的送死,太过武断,同盟军有三个旅,近四千人……” “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数倍甚至是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你也知道,电诈集团的利益链多么庞大。” “你说的没错。” 江辰点头,嘴角那缕该死的、迷人的微笑不变。 “按照正常军事实力分析,同盟军确实不会是对手,可这是正常逻辑。但要是不正常呢?” 曹锦瑟皱眉。 “譬如,树上结出了武器。”(本章完) 925 隔岸的炮火 平黎。 电诈园区。 大规模的骚乱彻底得到了控制与妥善的解决。 除了小部份顽固分子,其余参与叛逃的人都重新回归岗位,并且比以前更加兢兢业业。 大领导亲自“监工”倒是其次,透过模糊的窗户,像布袋一样悬挂在园区中央的“干尸”,才是他们卖力干活真正的“动力”。 电诈园区对于业绩的考核确实极为严苛。 平黎地区没能完成既定任务,卫先生索性亲自留了下来。 领导就是领导。 他莅临之后,先是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动乱问题,然后让园区恢复了正常运转,同时,利用“赏罚分明”极大的鞭策了员工,几天的时间里,园区的业绩爬楼梯般步步攀升,虽然已经延误了规定时间,但起码亡羊补牢不是什么问题。 “卫先生,到现在为止,我们这个季度已经创收了九千八百万!” 园区里如旗帜般高悬的干尸,除了给员工巨大的鼓舞外,这位园区的经理,应该也备受激励,自从大领导驾到后的每一天,都格外精力充沛,来报喜的时候因为跑的太快,额头上沁着斗大的汗水。 “不是还差两百万吗?” 大d也没走。 领导都留了下来,她哪里敢离开。 不同的园区,因为规模大小不同,上级集团下达的指标任务自然也不一样。 亨得利对于平黎园区设置的业绩任务是一个季度一个亿。 这个目标在所有的电诈产业园,不算低,但也绝对谈不上高。 好比最具知名度的那几大园区,可能一个月就是好几亿。 “卫先生,剩下的两百万我保证马上就可以完成,最多不超过24小时,有些猪仔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屠宰场,就差落刀了。” 24小时。 这个保证,无疑比早已死无全尸的那个平黎亨得利集团的负责人要有诚意。 “辛苦了,等完成任务,放几天假,去好好放松放松。” 卫先生道,并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他的确是一个很讲规矩的生意人。 闻言,这些天提心吊胆甚至可以说心惊胆战的园区经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喜形于色,赶忙低头哈腰,“谢卫先生。” 卫先生面无波澜,就像国王巡查自己的领土般,居高临下俯视。 整个园区如火如荼,所有员工双眼通红,目不转睛拿着手机或者盯着电脑,他们就像站在高空之上的独木桥上,全部都在为了冲过最后一段距离而发疯努力。 工作区没有空调。 再加上现在正值酷暑,温度又高,只有风扇呼呼的转。 “出去走走。” 卫先生道。 可能是觉得有点闷了。 大d和经理小心翼翼的跟随。 走出厂区,保镖立即撑起遮阳伞。 应该是用来悬挂缅底国旗的旗杆上,吊着的干尸一共有三具,都是男尸,不出意外,都是脱水而亡,在毒辣的光线下接受暴晒,就这么活生生被晒光了所有的水分。 可想而知,他们的死亡过程多么的煎熬与痛苦。 甚至为了保证他们能够最大程度的享受到这种极刑的过程,他们的身体器官都没有被拿走,一笔不菲的收入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没错。 这三具干尸,就是策划并且领导骚乱的元凶。 至于其中唯一的那位女性。 在被拖去当作员工们的福利后,都没撑过第一个晚上。 不是自杀。 而是被折磨至死。 这个地方的人,早就失去了基本的人性,都是披着一层皮的恶魔。 “嗡嗡嗡……” 无数苍蝇围绕着几具干尸,画面与恐怖电影无异。 园区经理抬头,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恶魔头目,竟然似乎也觉得晦气,犹豫了下,他壮着胆子,小声的开口道:“卫先生,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吧,明天有一群新猪仔过来,承受力还不够,被看到,可能会造成心理创伤,影响到培训和上岗的效率。” 这番建议,可谓有理有据,完全是从公司利益出发。 虽然到了这里的人,都必须适应这里的环境,可是适应,总得有一个过程。 卫先生抬头,看着不堪入目的干尸。 挂了这么久,从员工的干劲,警示的作用毋庸置疑已经达成。 可是还没到卫先生开口。 远处。 “轰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扭头望向。 那里是木江。 平黎处于木江的东岸,而声响听距离,好像是从西岸传来。 “那是什么声音?” 大d也听到了,疑惑的望着木江西岸的方向,可即使她有一双眼睛加一副眼镜,也肯定是看不清的那么远的距离的。 “反正不是烟花。” 经理言之凿凿道,对于烟花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毕竟成交大单放烟花庆祝,是他们这个行当不成文的规定,不过即使庆祝,也会留在晚上。 “是炮声。” 还是保镖专业,即使替老板撑着伞,照样耳听八方。 “炮声?” 经理诧异。 “怎么会有炮声?那边不是坎邦的地盘吗?”大d一样惊疑。 在混乱复杂的缅底,坎邦即使谈不上一枝独秀,论武装实力,起码也算是名列前茅。 因为其扎实的实力,所以一般情况下,没有势力愿意与之发生冲突,所以坎邦控制的地盘,一直以来都较为稳定。 这也是为什么大d和园区经理感到意外的原因。 在其他地方听到炮火声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在坎邦势力范围就不一样了。 “会不会听错了?” 还没等大d的质疑声完全落地,那个方向,“轰隆”,又有声响传来。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可想而知声源地的动静之大。 “好像真是炮声!” 这次经理听得更真切了些,难以置信的道:“难道坎邦在与谁交火?” “怎么可能,那里应该是章平地区,处于坎邦控制的腹地,就算坎邦与人打了起来,也不可能在那个地方。” 大d的意思清楚明白。 缅底北部的局势变幻不定,坎邦虽然实力强悍,但不代表真的无人敢惹。 可是最重要的一点。 即使坎邦真与人开战,怎么可能打到坎邦腹地? 而且真要是发生这种情况,消息已经早就传出来了。 “卫先生,您知道什么情况吗?” 园区经理连忙询问。 唇亡齿寒。 坎邦离平黎隔河相望,坐船过来半个小时不到,如果坎邦真发生什么情况,他们这里也没法置身事外。 的确需要搞清楚。 卫先生一言不发,肯定也并不知情,听着不断传来的隐约炮火声,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可结果一一通询问下来,得到的回应全部是一无所知,甚至还在向他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这种情况,要么是无事发生,要么只可能是坎邦内部发生了动乱。 这样的例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事,不用担心。” 卫先生放下了手机,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当然。 这也是基于合理性的正确判断。 虽然隐隐约约的炮火声持续不断,可是卫先生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人会继续在意。 只不过大致半个小时后,园区的平静被打破。 距离收款离开不到二十四小时,手机响起,正走到住宿区的卫先生拿起电话,没过一会,勃然色变。 “怎么可能?!” 陪同的大d与经理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对视,面面相觑。 看来这位卫先生也不是真的没有情绪。 “确定吗?” 这个电话不知道打来说了什么,卫先生从表情到语气都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好,我知道了。” 他停了下来,放下手机。 “卫先生,怎么了?” 大d小心翼翼的开口。 卫先生回头,再一次望向那个方向。 “坎邦与人打了起来。” 什么?! 大d和园区经理不由自主瞪大眼,满脸震惊。 “卫先生、这……不可能吧?” 大d脱口而出。 按照正常逻辑分析。 确实不可能。 卫先生刚才也做出了判断。 只不过他的分析。遗漏了一种可能。 除了内部起了冲突,在坎邦腹地听到炮火声,而且外界还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有一种情形! 有人以势如破竹的姿态,在短时间内,迅速突破了坎邦的地盘! 只有这样,才能让外界来不及收到消息。 “在坎邦势力范围外,离平章地区最近的地方是哪?” 卫先生问。 “这,平黎。” 园区经理本能的回答。 卫先生看了他一眼,“还有呢。” 思维混乱的经理这才稍微明白,卫先生指的应该是其他势力。 “除了我们,应该就是同盟军了,他们离平章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百里。” “卫先生,是同盟军在与坎邦交火?” 大d更加难以置信,“同盟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 同盟军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在缅底众多的武装力量里,还真不惹人注目。 与坎邦相比,更是存在不可磨灭的差距。 就像经理所说,坎邦与同盟军势力范围接壤,比邻而居,难免起摩擦,双方在历史上发生了不少冲突,大部分都是坎邦占据优势。 很大的原因。 就是同盟军穷。 穷就算了,还爱装清高,或者说,是一种讨好某国的手段,属于仅有的,不参与电诈的犟种。 这样一个势力,忽然摧枯拉朽以所有人来不及反应速度打到坎邦的腹地,这难道不是在讲童话故事? “同盟军确实离坎邦最近,可是从他们最近的地方打到平章,中途要经过数个城镇,其中还有坎邦的重镇……” 大d越说越觉得天方夜谭,“卫先生,没说是谁在和坎邦交火吗?” 要是电话里说了,那他还用得着谁离坎邦最近吗? 电话里确认是有人在与坎邦交火,但具体是哪方组织,目前外界还没有准确答案。 没错。 如果按照地理位置分析,同盟军可能性最大,但是按照军事实力,却又瞬间让人都否定这个猜测,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到现在外界都没法确认的原因。 可是外界不清楚,难道坎邦内部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吗? 坎邦自己莫非都不知道打到自己家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直都以镇定淡然人设亮相的卫先生现在脑子也有点乱,“有地图吗?” “有!” 经理连忙点头。 “拿来。” 经理立即小跑去取。 普通的地图,网上到处都是。 卫先生要肯定不是这种常规的地图。 大d和经理合力将取来的地图展开。 这张地图上清楚标注了各种势力管辖的地盘,而且还是最新版。 毕竟因为经常起战端,所以这种地图注定频繁更新。 离坎邦最近的确实是同盟军没错,卫先生抬手,手指找到双方接壤的离平章最近的地方,然后朝平章移动。 经理一边举着地图一边瞧着。 他算不上什么大人物,管的只是这个园区一亩三分地,虽然手下也有不少打手,但是对于这种大势一窍不通。 “如果同盟军倾尽全力,全员出动,而且是在偷袭的情况下,打坎邦一个措手不及,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后呢?” 大d立即道:“就算他们破釜沉舟,逞了一时之快,没有足够实力,过不了多久坎邦就会把他们打回去,并且可能顺道掀了他们的老窝,报复回来,只要没疯,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这番分析,的确有道理。 盘踞在缅底北部的这些军阀武装,哪个不是老奸巨猾,应该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可假如同盟军是打算与坎邦决一死战呢?” 经理皱着眉,严肃的问。 毕竟是分工不同,他管的是园区,从职能上,大d到底还是比他有大局观一些。 脸上又浮现在直播间那样的张扬,大d看着卫先生的手指停在平章的位置,信心十足的道:“如果是决一死战,同盟军为什么会一路往东?他们应该往下,去密里,那里才是坎邦的大本营。” 经理瞬间语塞。 卫先生抬手,扶了扶眼镜,狡猾奸诈如他,此时看着地图,也毫无头绪。(本章完) 926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经理,他钱进来了。” “多少?” “二十万。” 入夜。 依旧干热。 头顶的风扇不知疲惫的转。 没有人休息。 为了最后的一里地,所有人都抖擞精神,竭尽全力。 “把丽娜叫过来。” 员工们压力大,亲口立下军令状的经理更是如泰山压顶,下属领命而去,他不断看着时间。 最后的24小时,已经过去了超三分之一。 “经理。” 十多分钟后,一位踩着红底高跟鞋,身穿镂空蕾丝短裙的性感女郎走了过来。 她就是丽娜,和那个已经惨死的女警一样,隶属于网赌部门,在千门八将里,属于“反将”,负责对接客户,引诱目标下水。 当然。 就是网上的那种“发牌荷官”。 经理很自然的一把揽住丽娜光洁的肩膀,令她一个踉蹡倒了过来,随即指了指面前的台式电脑,“这只鱼是你对接的吧?” 妆容精致的丽娜立即点了点头,“是的经理。” “他又充了二十万,你觉得他还有钱吗?” “应该没有了,他前后已经充进来两百多万,把房子都抵押了,根据和他的聊天,这二十万恐怕是他最后的积蓄。” “你确定?” 经理扭头。 虽然在卫先生面前,他卑躬屈膝,像一条狗,但是对于这个园区的员工来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性感诱惑、放在网上绝对算是女神的丽娜神色紧张,旋即拘谨的点了点头。 一般男人面对美女如此模样,一定会大呼受不了,可经理哪里是一般人。 管理着一个园区,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甚至因为见识过太多刑罚时的丑态,女人在他眼里,很多时候就是一副皮囊,充其量兴致来的时候,充当泄欲的工具而已。 而这个时候,倒计时一分一秒流逝,他肯定没那个心情。 “行。你去吧。” 丽娜生硬一笑,继而小心翼翼的离开。 她自然摇摆、被短裙包裹的臀部,看得猪仔眼睛都直了。 “好看吗?” 猪仔猛然回神,不知所措。 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电脑,“这只鱼可以宰了,好好干活,只要干的好,我可以把丽娜赏给你。” 猪仔脸色潮红,应该脑子里已经在本能幻想将对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的画面,咽了口口水,赶忙道:“谢经理!” 经理不咸不淡点头,“干活吧。” 猪仔急忙坐下,操作电脑,干劲更足了。 显而易见。 马上又会是二十万到账。 这就是电诈的迷人之处。 一辈子甚至几代人的财富,简单的一部手机,一台电脑,轻松的敲击键盘,就可以完成收割。 经理转头,望向楼上,自己办公室的位置。 作为大领导,卫先生来到园区后,明明可以随便支配这里的“荷官”,为所欲为,可是他却没有纵情声色,每天都只是监工,休息得也很晚,因此,带给整个园区的压力更大。 经理收回目光,不禁看了眼窗外。 隔岸的炮火声,三个多小时前,也就是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一直持续到现在,外面一片漆黑而平静,和以前任何时候没什么区别, 不管对岸发生了什么,到底坎邦出了什么问题,和谁在干仗,哪怕真的是同盟军,暂时也影响不到这边。 因为就算真的疯狂,孤注一掷与坎邦决战,同盟军应该也不会同时与他们交火,那是自寻死路。 假如是其他势力,道理也是一样。 经理不怎么担心,眼下,他最紧要的任务还是完成自己的职责。 他走向下一个工位。 不同层级的人,考虑的问题自然不一样。 经理的眼中,只有关系到自己生死的军令状,但是卫先生在意的肯定不止于此。 他等待的不止是园区完成任务的喜报,同时也在等待坎邦那边的消息。 “卫先生,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办公室。 大d望着已经被挂起来的地图,自带三分嚣张的脸上布满质疑,“根本不科学。” 科学。 作为恶贯满盈的电诈份子,居然讲究起科学,这本来就是一件相当离奇的事情。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小学生都懂的道理。 从听到炮声,到确定坎邦那边发生了冲突,回来后,卫先生就用记号笔做了标注。 地图上,平章地区和距离最近的同盟军地盘被画上了一条直线。 而不可思议的是,根据下午到晚上陆陆续续得到的消息——这一条长达百里的直线上覆盖的所有城镇,都已经脱离了坎邦的掌控。 而从已经平息的对岸看,平章地区多半也已经失守。 等于说。 有人在不到一天时间之内,将坎邦的地盘南北贯穿,打出了一条真空走廊。 并且。 最耐人寻味的是。 坎邦损失惨重,可是对于始作俑者,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确切的信息。 有人说是同盟军,有人否认,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卫先生看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真空走廊”,皱着眉头,显然直到现在,和大d一样,依然没有理出头绪。 同盟军,无疑嫌疑最大。 就像园区经理所言,决一死战,再加上偷袭的先机,取得这样的战果,不是没有可能。 可当时大d也说了,目的呢? 在坎邦地盘凿出这么一条通道出来,军事作用在哪? 对坎邦南北部进行切割?让坎邦收尾无法相顾? 不切实际! 相反。 这么做只会将自己陷入大凶之境,一旦坎邦南北部进行合击,那么昨日的辉煌战果就会成为今日埋葬自己的坟墓,进来的人就会成为一根肉肠,被坎邦活生生吞掉。 卫先生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叮咚。” 手机响了起来。 卫先生重新戴上眼镜,摸出裤兜里的电话,发现是一条信息。 内容很简单。 只一眼,卫先生瞳孔猛然收缩,难以置信。 “卫先生,怎么了?” 大d观察到对方的异样,小声的试探。 卫先生没理她,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后面的眼珠都仿佛要凸出来。 屏幕上是一张图片。 更准确的说,是照片。 照片上是几个大兵,或者说,像是特种部队,全副武装,拿着不应该出现在缅底这种地方的先进枪械,浑身上下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战术头盔,将整张脸都包裹了起来,甚至眼睛,都有防护眼镜遮挡。 真真正正的武装到牙齿! 别说缅底北部的军阀,与照片上这些人相比,就算缅底正规军,瞬间都成为了不入流的土包子。 这就好像。 ——穿西装打领带的黒社会,与混迹街头的流氓地痞的差距。 卫先生立即回复消息,“哪来的?” “坎邦里面流出来的,难怪坎邦一触就溃,这样的装备,谁打的过!” 的确。 一个疑问得到了解答。 同时。 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也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确定在坎邦地盘砍瓜切菜的元凶是谁。 因为这些人武装到了牙齿,压根看不清样子! 卫先生用手指放大照片,或许是看清后更加难以接受,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他们拿的是m4卡宾?” “嗯,而且还是进阶款,看到枪上的白光瞄准镜和枪灯了吗,再加上其他配件,就算是老美的常规部队,恐怕配置都没有这么先进。” m4卡宾,世界一流突击步枪,老美部队的标配,作为缅底的大人物,对于军火枪械,自然有过人的研究。 一把基础版的m4卡宾,市场价在2000美元左右,折合这边的通用货币就是价值过万。 如果再加上照片里这些比枪本身还贵的配件,单是一把单兵武器的价格,就超过了4万rmb! 这还是只是一把枪! 更贵的,其实还是他们身上的防护装备! 现在世界上一些先进的防护衣,不仅可以防弹,甚至可以抵御近距离爆炸物的冲击,当然价格肯定不菲,4000美元一套,又是3万rmb。 “注意看,他们竟然还戴了降噪耳机,那个战术头盔虽然看不出什么型号,但这样的装备,少说大几千美金打底。” “也就是说,这么一套装备,起码要花费十几万,恐怕只有世界上的王牌部队,才那么豪华。” 饶是卫先生,听得都有些懵。 “会不会是哪国的特种部队在进行特殊行动?” 他只能这么猜测。 毕竟他们缅底的军阀,都是一群土包子在打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世界级的精英部队? “不可能。正规军人武装过境,哪怕只有一人,那也是侵略,但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也是。 虽然缅底北部遭遇的联合行动不少,但充其量,也不过是武警。 “那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目前最大的可能,只有同盟军。” 就在办公室的大d当然听到了卫先生的通话,信息量爆炸,她脑子浆糊,魂不守舍,哪里敢插嘴。 “同盟军?怎么可能!他们哪来的钱!” 卫先生不假思索,颇为失态,已经忘记了大d还在旁边。 的确。 按照照片上所展示的装备,一套十多万rmb,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情况,以同盟军那帮穷光蛋,怎么可能承担得起?!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些装备,属于一流的尖端武器,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 一针见血。 军火。 不是其他商品。 可不简单只是money的问题。 卫先生皱眉,稍微冷静,“难道是那边……” “不可能。你仔细看,这些都不是那边的装备。” 闻言,不知为何,卫先生心里松了口气, 同盟军不参与电诈,打的什么算盘,所有人心知肚明。 如此摇尾巴讨好,指不定真能搏得几根骨头。 要知道。 因为炮声打岔,那几具干尸,还悬挂在外面。 “假设真是同盟军,肯定有大手在背后支持,以这样的武器装备,坎邦……多半是完了。” 电话里的人对于坎邦的结局充满悲观。 其实何止坎邦。 现代战争,人海战术已经起不了决定性的影响,决定胜负走向的,在于武器装备。 坎邦与这些人的装备,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且。 卫先生还想到了一个荒诞的事情。 枪械还好,就算再怎么先进,稍微训练,都能上手,可是战术头盔降噪耳机那种功能复杂的科技产品,同盟军那群土包子,真的会用吗? 简直暴殄天物! 等同于给野猪喂细粮! 只能突出一个事实。 背后的大手,完全不差钱! “如果真是同盟军,那接下来很多人都不会好过。” 不是那边在背后支持,卫先生没那么紧张,但还是难免压抑。 毕竟同盟军和他们的关系,也谈不上友好。 “现在所有人都很紧张,你还在平黎?” “嗯,还差一点就能收款了。” “收款没必要你亲自在那里,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先离开,平黎离得太近了。” 卫先生犹豫,他已经待了这么久,最后关头离开,出于人性,难免有点不甘,“同盟军想完全吞下坎邦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在拿下坎邦前,他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多线开战,哪怕现在鸟枪换炮。”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没有办法想通,以同盟军现在的火力,直捣黄龙拿下坎邦的大本营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他们为什么要一路向东打到平章?” 看来这不是大d等人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听着电话,卫先生不禁重新看向地图。 那条直线被红笔划出,格外醒目。 “谁知道呢。” 他呢喃道,话音未落,外面。 “咻……砰!” 像是烟花绽放。 难道是一亿的业绩终于完成了? 离保证的24小时,可还差十多个钟头。 工作区。 经理望着窗外,莫名其妙。 “谁干的?!” 显而易见。 业绩并没有完成。 并不是他的授意。 所有人不明所以。 经理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发现卫先生走了出来。 这要是被卫先生误会,那还得了? “快,出去看看!” “敌袭!敌袭!!!” 忽然。 一名负责园区安全的警卫跌跌撞撞的跑进厂区,满脸恐慌。 “咻……砰!” 外面。 爆炸声响彻不绝。 大d和卫先生都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那张地图还挂着。 昏黄的灯光下。 那条红色的通道触目惊心。 其实有时候,真相与与我们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 譬如,将这条红线稍微继续延伸一些,可能就会一目了然,豁然开朗。 没错。 两点之间,永远是直线最短。(本章完) 927 死神的乐章 “砰砰砰砰……” 在警卫冲进来后,接踵而至的枪声彻底打破了园区的平静。 本来为了最后的业绩目标全神贯注竭尽所能的猪仔们无一例外目露茫然,面面相觑。 敌袭? 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发生过。 在兢兢业业的猪仔们眼中,这个园区,已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所以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自寻死路才是。 警卫喊声高亢,并且凄厉,就像外面有一群恶鬼正扑过来,与此同时,他在地上印出的一串猩红脚印,更是加重了恐怖的气氛。 “噗……” 众目睽睽之下,尽到最后职责的警卫忽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趴在原地抽搐两下,逐渐没有了声息。 这时候有人材发现,原来他的后背早已被打出数个窟窿,血水失控的汨汨流出,在风扇以及昏黄光线下格外触目惊心。 明明距离业绩完成,最后的收尾,只差最后的一点点距离而已。 随着警卫的倒下,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外面驳杂的动静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咕噜。” 有猪仔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死人。 在园区很常见,压根不是什么稀奇事,这几天上班,大伙都得从几具迎风招展的干尸下经过。 可是面前的景象,无疑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别说哼哧哼哧卖力干活的猪仔,就连经理,都像丢了魂魄,呆呆的看了倒地不起的警卫好几秒,然后才仿佛回过神,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然后抬头。 卫先生站在那里。 到底是主宰一个园区的负责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经理攥了攥手,继而强提一口气,从楼上收回目光,阴沉下令。 “出去看看。” 厂区内,为了监督猪仔们好好工作,布置着不少打手。 说实话。 即使收拾不听话的猪仔们相当心狠手辣,可这些打手同样会害怕,可是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像是彼此间互相鼓舞,传递了勇气,再加上级的权威,八九名打手拎着也算是超常规武器的步枪,朝门口步步为营的逼近。 不愧是干电诈的,确实有钱。 从倒地的警卫边路过,没有一个打手停留,对于“同事”的死活,他们展现出令人发指的冷漠。 疯狂运转的园区停了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一步步接近门口的打手。 外面一片安静,并且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可或许就是未知,无限放大了那股不知名的恐惧。 除了电脑运行的风箱声,整个厂区内,同样静的可怕,静得似乎能听见每个人砰砰剧烈的心跳声。 在网上不可一世的大d那张瘦削的寡脸更加苍白,不由联想到刚才旁听到的电话,眼镜后那张嚣张桀骜的眼睛紧紧盯着厂门。 卫先生也不例外,面无表情,可是手却不可抑制的按住了栏杆。 厂区门口。 两名打手已经抵达,他俩对视,然后揣紧家伙,强行镇定,撞着胆子,摸向仿佛血盆大口般的黑暗。 “什么情况?!” 经理厉声喝问。 一只脚已经踏出厂门的打手努力睁大眼睛,朝外环顾,结果因为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回头,正要向经理汇报。 骤然。 “突突突突突突……” 一潭死水的寂静骤然被打破。 厂区门口。 那些打手如遭电击,浑身颤抖,在整个厂区注视下,身上不断爆炸,弥漫出一阵阵朦胧的血雾。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些为虎作伥,恶贯满盈的电诈集团火将,终究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子弹仿佛不要钱般从外面倾泻进来,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火力网,残暴而干练的收割完近十条生命。 一些猪仔们眼神呆滞,下意识抽了抽鼻子,原本浓郁的汗臭味被刺激的血腥味所取代。 厂区大静。 继而大乱。 “都给我待在原位,不要动!” 经理歇斯底里吼道,脖子上冒出青筋,寻常时候。他自然是这个园区说一不二的神,可是这种情况,猪仔们已经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听他的。 “哐!” 有猪仔激动之下,把电脑都给掀了。 经理目眦欲裂,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二话不说扣动扳机。 “砰!” 能主宰一个园区,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经理枪法过人,在这种关头还能不受干扰,那个猪仔应声倒地。 “谁他妈在动,我就毙了谁!” 这种时候,音量起不到镇压的作用。 最有效的。 还是血。 犹如魔鬼附体,经理眼神发红,不分青红皂白拔枪四射,接连射倒数人,才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权威。 “不想死,就呆着不要动,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不得不承认,经理面对危急情况的表现可圈可点,如果这次真能化险为夷,说不定能因祸得福,得到上级的褒奖。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去把枪都拿下来!” 经理下令,吩咐园区的中层干部,打算与外面未知的敌人背水一战。 园区上上下下拢共一两百号人,虽然枪械库的存量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武装起来,但拼一拼,才有机会。 一盘散沙,只有死路一条! 几个中层干部赶忙要去拿家伙。 可刚踩上台阶,类似棒球的玩意接连从厂区门口飞了进来。 “卫先生,小心!” 大d还是挺忠诚的,可难免过于做作,他俩居高临下,隔这么远的距离,哪怕真是手榴弹,应该也波及不到这里。 更何况。 那并不是手榴弹。 而是。 闪光弹! 接二连三的爆炸并没有溅射致命的弹片,只有超出人体忍受极限的强光。 厂区的所有人,包括卫先生,都瞬间陷入了失明并且失聪状态。 卫先生紧闭着眼,前所未有的不详感如山呼海啸,让他陷入失聪并且失明的同时,甚至喘不上气。 “子弹无眼,所以待在原位,不要动。” 每个人的适应能力不一样。 当卫先生恢复听觉嗅觉,厂区内已然冲进来一大批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手揣m4卡宾,眼戴夜视仪,和他不久前收到的照片——如出一辙! 除了卫先生或许有点心理准备,其余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这样的派头,不亚于世界上的王牌特种部队了! 除了恐惧,大部分人脑子里都是懵。 “谁是园区经理?” 蒙着口罩,本来声音不可能这么大,好像他们的装备里,还有扩音功能。 没有人敢吱声。 如果说没见到真实面目前,电诈园区还有抵抗的斗志,可是悬殊的装备差距活生生的摆在面前,猪仔们的心防已经崩溃,哪里还有反抗的欲望。 况且。 也没有机会了。 “谁是经理。” 问话声再度响彻鸦雀无声的厂区。 按照齐刷刷的目光,经理的地位变得突出,醒目。 躲无可躲的经理心弦紧绷,忍着擂鼓般的心跳,故作镇定,“不知道哪里冒犯了各位……” “外面挂着的,是什么东西。” 神秘武装力量的领导者莫名问道。 经理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可漆黑一片,哪里看得清,可他还是敏锐的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 “是……几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而已。” 他紧接着又道:“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各位?” 这个时候。 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他当然不会蠢到还去请示卫先生。 可能。 卫先生也不希望他请示。 不管这支部队是何方神圣,在缅底这块土壤,图的无非财而已。 经理已经做好了以钱换命的准备。 这季度的收益还没有上交,相信卫先生肯定也不会有意见。 “帮忙找几个人。” 闻言,心如石坠的经理错愕的同时,精神一振,来不及困惑,立即道:“找谁?我一定全力以赴,只要人在平黎,掘地三尺,我也会帮各位把人找到。” 对方很快说出了几个名字。 “白剑波。” “甘福生。” “李乐德。” “杨莉。” 当名字报完,厂区内的猪仔们脸上无不起了波动,同时,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 经理的表情更是凝固,刚刚稍微放下的心,顷刻间又猛然提了起来。 “见过吗?” 经理的脸色一变再变,继而,不可抑制的朝楼上看了眼。 卫先生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只不过没法领会其中代表的含义。 毕竟像他这样的大人物,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恐怕不计其数,他肯定不可能全部记住。 来平黎解决问题,处理那几个卧底时,也没过问名字。 可是卫先生不清楚,并不代表经理也一样,得知这一支神秘武装是为了那几个卧底而来,他脸皮一颤,心跳都漏了半拍,一股陌生的情绪,不受控制贯通他的五脏六腑。 那是一种冻彻心扉的绝望。 楼上,卫先生抓着栏杆,没有给出任何指示,经理只能收回目光。 “把这几个名字都记住了,全力去查。” 经理煞有其事,掷地有声。 其余人全部默不吭声。 倒不是畏惧经理的权威,在这支武装力量面前,园区的秩序早就坍塌,只是出卖经理,捅出真相,没人觉得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可是他们不说,没有关系,人家专程来这里,肯定是有备而来。 “这几个人,就在你们园区里。” “在我们园区?” 经理目露疑惑,旋即大声询问自己的心腹,“园区的人员管理,是你在负责,我们园区有这几个人吗?” 那心腹当然不蠢,立即摇头,“没,没这几个……” “哐!” 话都没说完,一扇窗户居然爆裂,随即那个负责人员管理的园区干部头颅西瓜般炸开,给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又增添了抹绚烂的色彩。 猪仔们又要骚乱,可看着裂开的窗户,旋即又诡异的恢复了镇定。 毫无疑问。 外面居然还有狙击手潜伏! 汗水一颗颗从鬓角流下,明明气温燥热难耐,可是经理却如坠冰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腹在面前被爆头,根本不敢吱声,就像被施了定身符,脖子都不敢扭动丝毫。 他恐惧一旦轻举妄动,下个死无全尸的人,就是自己。 甚至。 很有可能。 狙击手的瞄准镜,已经锁定了他! “你们的回答,我不满意。” 诈骗园区,已经是无数人谈之色变的疯子恶棍,可这帮装备精良的武装分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在哪。” “哐!” 又是一扇窗户炸裂。 同时,也伴随着一颗头颅四分五裂。 居然连倒计时都没有。 “哐!” “哐!” “哐!” 就像是死神的乐章,厂区内,一颗颗人头华丽的绽放,没有预兆,没有规律,不一会,就有二三十人死于非命。 尸骸横七竖八。 红白之物四溢。 “呕……” 浓烈的恶心味道导致不少人都弯下了腰。 “别、别杀我!” “我知道那几个人在哪!” 丧心病狂的杀戮彻底于击垮了人的意志,有一个猪仔发癫般大喊。 乐章停了下来。 那猪仔面无血色,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向窗外, “你们要找的人,挂在那里。” 经理魂不守舍的呆立着,没有阻止。 也是。 再恶的人,也会有心理承受极限。 沉默过后。 神秘部队的领导者应该对这样的结局有所准备,抬了抬手。 几具悬挂多日的干尸终于被放了下来,抬进厂区,被杀人不眨眼的武装分子小心翼翼的盖上。 干尸狰狞的模样,貌似让武装分子的领导者都不忍直视,“盖上吧。” 早已准备的白布拉开,覆盖住惨死在异国他乡的几具尸骸。 一层不染的白色,与人间炼狱般的环境形成浓烈的反差。 “还有一具呢。” 三具尸骸,应该还有一具女尸。 无人吭声。 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回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位女尸遭受的折磨,可能比这几具干尸还要可怕。 神秘武装的领导者没再询问,而是抬起手,摘下了防护眼镜,随后,取下了面罩。 “魏邑!” 楼上。 仿佛置身事外的卫先生瞳孔收缩,面色瞬间低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本章完) 928 长夜漫漫 “魏邑!” 像是能听到卫先生心念的呼唤,摘下面部护具的武装部队长官抬起头,然后在那么一瞬间愣了下,然后嘴角猝不及防的上扬。 “卫先生,真巧,好久不见。” 真巧。 加好久不见。 双重含义叠加在一起,耐人寻味了。 对面的长官是自己的熟人,按理说应该是一件捶胸顿足的大喜事,可卫先生的反应截然相反,他的脸色青白不定,站在旁边的大d看得足够清楚,连手背都青筋暴起,仿佛要把栏杆抓断。 在平黎园区不期而遇,应该确实是一个巧合,但这个巧合,无疑暂时改变了魏邑的决策。 “所有人都出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如果有武器,把武器丢过来,不配合的人,后果自负。” 简洁明了的通知。 实力本来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最基础规则。 尤其还是在缅底这个地方。 几十具尸体残破不堪,体温未寒,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哪里还有人能生异心。 “啪嗒。” 经理居然率先作出表率,将刚才血腥屠杀自己人的手枪丢了出去。 “很好。” 魏邑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识时务者为俊杰。 即使对自己的下场充满悲观,可是蝼蚁尚且偷生。 负嵎顽抗,死路一条。 只有配合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能够负责一个园区,说明绝对称得上是个人才,经理当然分得清形势。 至于卫先生。 这种时候,肯定能够谅解他。 当然。 就算不谅解,事急从权,眼下也考虑不上了。 有经理带头,工作就容易了多,一百多名,包括丽娜在内的那些性感暴露的荷官全部走了出来,老老实实的按照要求,卸掉武装,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园区易手,进入了神秘武装的管制。 不。 不对。 还有两个人没配合。 魏邑抬头。 “卫先生,下来一叙吧?站那么高,说话太累,我现在颈椎不太好。” 我现在颈椎不太好。 整个厂区,乌央乌央的数百号人,恐怕只有卫先生,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在网上目空一切的大d此刻大气不敢喘,呼吸声比卫先生还要短促。 “去,请卫先生下来。” 魏邑对手下吩咐。 “不用,我自己下来。” “高高在上”的卫先生终于有了回应,他松开捏着栏杆的手,转身,下楼,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 头脑一片空白的大d只能亦步亦趋跟着,浑身僵硬,就像一具空有躯壳的行尸。 亨得利集团,确实能够提供她横行霸道的资本与底气,但可悲又可幸的是,这个世界并不是恒定不变的。 譬如此时此刻。 双手抱头惶恐不安蹲在地上的猪仔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起码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 亨得利集团这块金字招牌不再有办法提供他们任何的保护。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流速仿若便慢。 魏邑并没有催促,安安静静,或者说好整以暇的看着亨得利集团的高层话事人一步步走下台阶。 杀戮暂时静止。 但是地上的血水还在流淌、蔓延。 “魏邑,没想到是你。” 走下高台的卫先生在二十多米外站定,不愧是大人物,下楼的段时间,貌似已经调整好情绪,起码表面上看不到太剧烈的神采。 当然。 肯定还是不太好看。 “看来你在同盟军混得不错。” “说起来还得承蒙卫先生,要不是卫先生,我魏邑肯定不会有今天。” “你是来找我的。” 那双眼镜后,卫先生那双不寒而栗的眼睛已经盯住魏邑。 显而易见。 双方是熟人。 准确点说,曾经还算是“战友”。 亨得利集团当初其实并不是以电诈闻名,毕竟那时候电诈这门业务还并没有被拓展出来。 缅底的电诈如此兴盛,其实归根结底,魏邑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亨得利集团背后是缅底四大家族的卫氏,这一点人尽皆知,固然比不上根正苗红卫先生,但没有加入同盟军前,魏邑曾是亨得利集团的骨干,并且发展电诈这个想法,就是他率先提出的。 只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且在缅底,他人即地狱。 或许是因为争权夺利,或许是因为意见的分歧,明明是率先给出创业计划的功臣,结果在看到电诈迅速开花,并且越来越极端残暴后,又提出控制电诈的规模与运营方式,可怕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哪里还能容易关上。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谓的功臣,不值一提,与集团唱反调的魏邑不出意外的受到了打压,被挤出核心圈子,甚至遭人暗杀,要不是被同盟军所救,恐怕早就丢了性命。 所以这次多年以后的“重逢”,二人的感觉应该都挺复杂。 “卫先生误会了,我又不可能未卜先知,哪里知道卫先生在这里。我刚才说了,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碰到卫先生,可能是命中注定。” 魏邑笑着道,像是忘记了当年的恩怨。 曾经共事过的卫先生当然不会被其表象所蒙蔽。 而且亨得利集团,从来不会重用心慈手软的人。 “人已经找到了,不送。” 卫先生并没有叙旧的意思。 “我说的是四个人,不是还有一个吗。” 魏邑回道。 卫先生沉默。 最后一个人,哪怕是尸体,也找不回来了。 “卫先生,最后一人呢?在哪?” “你也不是行外人,电诈园区人员流动很大,你要的那个女人,早就不在这里了。” “如果找不到人,我没办法交差。” “你要向谁交差。” 卫先生顺势打探。 现在可以确认,一马平川横推坎邦的神秘武装就是同盟军无疑。 可是同盟军这帮穷光蛋,怎么可能拥有这么生猛的装备? 卫先生不知道对方找几个卧底干什么,但是他确实好奇,同盟军背后的金主究竟是谁。 “向谁交差?当然是靳主将军。” 魏邑笑:“卫先生,我带兵来平黎,是接到了死命令,我必须把人带回去。”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哪。” 卫先生确实称得上镇定。 背后的大d白色衬衫后背早已湿透。 魏邑凝视卫先生,或者说审视,逐渐没有了笑容。 “如果没办法带回去四个人,那我只能带更多的人回去了。” 卫先生眯了眯眼,抬手扶了扶眼镜,哪怕处于绝对的劣势,处境相当凶险,但还是没有暴露怯态。 这才是一个缅底大人物应有的定力。 “同盟军现在确实今非昔比,可以轻松打穿坎邦,但是你说过,任何事情,都得把握一个度字。” 卫先生扫视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士兵。 “没想到卫先生居然能把我话记得那么清楚。” 魏邑讶异一笑,“那为什么卫先生当时很不屑?” “魏邑,那是已经过去的事,与现在无关。” “的确与现在无关。” 魏邑点了点头,脸色继而冷了下来。 “那就谈正事吧。如果找不到人,我没法交差,我如果没法交差,各位,你们肯定也不会好过,很简单的道理,可以理解吧?” “魏邑,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出身卫氏家族,在缅底呼风唤雨,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审时度势的道理小学生都明白,但假如时时刻刻都能根据环境做出最佳的抉择,那就不是人了,而是机器。 “嚣张?” 魏邑不再伪笑,神情凛冽,以轻蔑到不加掩饰的眼神盯着卫先生,“这叫嚣张吗?这叫出于实力的地位,和你们对话。” 卫先生胸口发闷,眼神怨狠。 “卫先生,友情提醒,不要轻举妄动。我认识你,但是我的手下就不一定了。” 杀气毕露的话令卫先生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感觉喘不过气。 魏邑不再理他,环视被控制的厂区,以不急不缓的语速,高声道:“我今天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要是找不到人,抱歉,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所以,告诉我,人在哪。” 园区的人尽皆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随即。 一阵惊心动魄的“突突”声响起。 武装分子抬手,直接将蹲在最前面的电诈份子当成了活靶子,一通肆无忌惮的扫射,顿时又多了十几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这不是惩罚。 而是屠杀! 敌人的凶残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这座电诈园区的认知,出于极端的恐惧,这些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电诈分子有的甚至当场被吓到排泄失禁。 而对于眼前的一切,魏邑视若无睹。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毫无疑问。 在电诈份子们的眼里,他就是活生生的恶魔,可能下一秒,又会是一轮枪林弹雨降临。 “我,我知道杨莉在哪!” 性感女郎区,有只纤细的手臂颤抖着举起。 正是那个丽娜。 “说。” “他们说,杨莉是卧底,所以把杨莉拉去……折磨快死了……还送去摘了器官……” “谁下的命令?参与的,都有谁?” 魏邑麻木不仁的询问。 或许此时在这个厂区内,他就是最残暴的人,但他同样有无法认同的地方。 就像刚才卫先生的引用。 他一直坚持,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和“度”,所以才会导致与亨得利集团发生了分歧。不仅被排挤,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看来。 他的理念并没有错。 亨得利集团,乃至疯魔的电诈生意,终于为了它毫无节制毫无规章的野蛮发展,迎来了审判。 “他,还有他们!他们全部都是凶手!” 丽娜先是指向经理,而后激愤的指向所有人。 她虽然没有杨莉那么悲惨,但是来到诈骗园区的女人,谁不是承受着炼狱般的折磨。 “你他妈放屁!” 经理抬头厉喝,面目狰狞,可此时此刻他无上的权威,早已荡然全无。 “我没有说谎!他们简直是一群疯子!杨莉都亮明了身份,可是他们视而不见……” 丽娜由人及己,激动之下,眼睛里都闪起了泪光。 经理知道自己无法再狡辩,虽然不知道同盟军找几个神州卧底干什么,但他明白,那几个下场惨烈的警察,很重要。 “是卫先生,卫先生命令总那么做的!” 生死关头。 什么忌惮都烟消雾散,经理指着脸色铁青的卫先生,“我抓了那几个警察,没敢动,一直关着,是卫先生过来,要求我以最严格的手段处置……” “闭嘴!你不要污蔑卫先生!” 大d立喝。 这种时候,最是考验忠诚。 她的表现,令人感动。 魏邑目光转向大d,看着那张中性的脸,问了一句与气氛格格不入的问题。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大d一愣,要是在直播间,她肯定早就跳脚骂娘威胁网友了,可她到底还是识大体的,即使脸皮憋到几近扭曲,也硬生生没吭声。 “我问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魏邑并没有放过她,重复道。 大d抿紧嘴唇。 魏邑没再说话,只是朝左右使了个眼神。 两名改头换面的同盟军迈步向前。 “你们想干什么?!” 大d目露慌张,继而演化成恐惧,随后看向前面的身影,“卫先生,救救我……” 很遗憾。 对方并不是她的救命稻草,甚至连回应都没有,一动不动,任由同盟军经过。 “你们干什么!放手!” 大d挣扎,但只是徒劳,就和她不惯着神州网友一样,同盟军就是暴戾的一枪托,压击她脑门,她瞬间头破血流,七昏八素,栽倒在地。 然后。 迷迷糊糊的大d只感觉裤子被脱了下来。 “报告,是个娘们。” 即使意识昏沉,可这一瞬间,大d头一次产生了想死的冲动。 可是随后响起的声音,让她从想死,直接升级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想你们应该还没发泄好吧,去,好好享受,她比一般女人,肯定更有味道。” 绕是以卫先生的心肠,此时此刻,脸皮都颤动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魏邑。 魏邑视而不见,举起m4卡宾,上膛。 “不着急,长夜漫漫,一个一个来。”(本章完) 929 祭旗!(求月票!) 开火车。 在缅底是一种很常见的仪式。 兴起于电诈园区。 因缘果报。 电诈集团的高管们肯定料想不到,有朝一日,这种用作惩戒的仪式,竟然会落在自己身上。 “啊!啊!啊!!!” 凄厉而惨烈的哀嚎持续不断,犹如厉鬼,给深夜的电诈园区更增添一抹恐怖的色采。 大d确实不是一般女人,但凡只要是正常男人,大抵都不会对她产生兴趣,可个人的喜恶在冰冷的枪械下,微不足道。 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长凳,大d手脚被捆绑,动弹不得,无论多剧烈的挣扎,都起不了丝毫作用,只是让头部的创口血流得更猛烈而已。 更百感交集的是。 每一个起身去排队的人,不仅没有丝毫享受,反而都是一脸英勇就义的慷慨神情。 “你们要不要放松放松?” 魏邑没有忘记手底下的士兵。 可同盟军哪里承担得起这样的好意,就像真的成为了训练有素的特战部队,不约而同摇头,坚定拒绝。 要是化作蹲在地上的那些性感荷官还差不多。 “啊……” 大d的惨叫没有引起任何的怜悯,魏邑表情淡漠,并且还吩咐下属进行摄像。 随着猪仔们一个一个前挪,大d的惨叫逐渐变得微弱、低迷。 “你也去。” 魏邑一视同仁,并没有冷落经理。 “不、我……” 经理语无伦次,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貌似想唤起对方的良知。 可遗憾的是。 这里是罪恶的缅底。 多少人曾在他面前涕泗横流的跪地求饶,又何曾引发他丝毫的慈悲之心。 “你喜欢男的?” 魏邑询问。 经理下意识点头,旋即又猛然摇头。 “你要是喜欢男的,也没有关系,这里的男人很多。” “不,我什么都不喜欢,求求你……” 大d的遭遇让亲眼目睹的经理心防彻底土崩瓦解,放下了所有尊严,原本蹲着的他双膝索性着地,扑腾跪在了地上,同时不住的开始磕头。 “咚咚咚……” 诚意十足。 不一会,地上已经出现血迹。 “我只是在执行命令。” 血水从额头流下,污染了经理整张脸,这个作恶多端的电诈园区头目貌似被吓得有点精神错乱,一边磕头,一边不断重复的念念叨叨。 大d彻底没了声音,死人般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一只眼镜架已经滑落,眼睛睁得老大,就像死鱼,眼睛没有任何神采。 或许是觉得不太雅观,站在一片尸体中的魏邑挥了挥手,“抬楼上去。” 大d连人带凳被抬走,但只是被抬走,长龙排上楼梯。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魏邑的目标转移。 经理还在魔怔般磕头,脑门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就像没有了痛觉神经。 很多时候,装疯卖傻,确实是保命的不错方法。 但是很可惜。 他面对的不是正常人。 “扔把刀给他。” 同盟军里还是有机灵人,迅速反应过来,弯腰,从腿兜里抽出一把战术匕首。 他们浑身上下都是装备,迄今为止,穿插坎邦地盘,全靠火力覆盖,很多东西都没派上用场。 忘记用。 也没机会用。 别说他们,全世界大多数部队,恐怕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啪嗒。” 战术匕首摔在经理面前。 “既然男人和女人,你都不喜欢,那切了吧。” 切、切了? 不断磕头的经理出现了些许停顿,应该没完全丧失理智。 “切了,我放你离开。” 魏邑的语气冷静而平淡,毫无疑问,他的形象已经彻底烙印在现场所有人内心,永远没法磨灭。 满脸是血,狰狞可怖的经理没能靠装疯卖傻蒙混过关,他停下无用的祈求,目光呆滞的定向那把匕首。 太监。 在隔壁神州的历史上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早已绝迹。 他们干电诈的虽然擅长割腰子,但是对这种于技术,显然还不够熟练,起码没办法保证,手术之后还能活下来。 没有多少操刀经验的经理更是如此。 一刀下去。 可以活,也可能死,活下来也是苟活,后半辈子和大d一样,不男不女,不,更准确的说,比大d都不如。 可不配合? 无疑死路一条。 割不割。 成了一个相当两难的问题。 所以说。 很多时候,死亡并不是一种痛苦,相反是一种解脱。 如果这个时候给被抬上楼的大d一把刀,她肯定会选择自我了结。 但经理不是大d,尚且没有遭遇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所以缺乏求死的勇气。 他抬起手,慢慢抹了抹眼睛周围的血水,旋即猛然前窜,抓起匕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了起来,冲到卫先生面前,用匕首抵住卫先生脖子,“放我走!不然,我马上剁了他!” 经理状若疯癫,目眦欲裂。 魏邑笑了,觉得滑稽。 不过也可以理解。 狗急跳墙。 当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人会把能抓到的所有东西,当作救命稻草。 “把镜头对准,全部拍下来,都看到了,和我们无关。” 魏邑事不关己,还在轻松的与左右的手下士兵打趣。 “别逼我!” 经理已经完全失控,因为极端的激动,匕首已经刺破了卫先生脖子的皮肤,血水流了出来。 毫无疑问。 他肯定不是装腔作势,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谁还介意多拉一个人陪葬。 “没有人逼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想做什么,请便,镜头对准。” 魏邑不仅没有劝阻,甚至还在引诱。 脖子的刺痛感更加猛烈,卫先生皱眉,知道这个时候威胁被吓破心智的经理徒劳无用,也清楚对方敢下死手,命悬一线的他终于不再复一贯的镇定,急促的语气夹杂着一丝紧张。 “魏邑,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应该清楚你们同盟军得承担严重的后果。” 魏邑很不给面子,很快回了句:“不好意思,我不怎么清楚,要不卫先生指点指点?” 魏邑清楚对方的嚣张与张狂从何而来,看了眼全副武装的威猛士兵。 “你们同盟军现在确实很强,但是双拳难敌四腿,我们卫氏在缅底的能量,你很了解。” “所以呢?” 魏邑若无其事,“卫先生,你好像对话错了人,现在拿刀架住你脖子的,不是我。是你的手下。” 他妈的! 如果不是你默许。 刚才他拿刀冲过来的时候,完全有充分的时间将其射杀。 当然。 卫先生当然不会幼稚到与质问对方,成王败寇,人为刀俎,没什么好说的。 “我来平黎,是来收这个季度的营收,本来还差几个小时,这个季度的业绩就可以完成。钱就在这里,一个亿差一点,你拿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魄力非凡。 格局远大。 毫不拖泥带水。 经理也不傻,挟持着卫先生,没急着动手,给足充分的时间让其与对方谈判。 不得不说,这幅场景看上去相当魔幻。 “卫先生大气,只是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魏邑像是被打动。 情有可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缅底乱成这样,归根结底,不就是一个财字, 经济落后,就会滋生一系列的社会问题,从而催生罪恶,这是定律。 如果能够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谁愿意揣着脑袋打打杀杀? 一个亿在缅底,绝对不算一个小数目,足够让人见钱眼开。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 被人拿刀架着的卫先生冷厉的道。 “也是。” 魏邑笑了,点了点头,“既然卫先生这么慷慨,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代表我们同盟军的兄弟,感谢卫先生的馈赠。” 魏邑笑容洋溢。 “时间也不早了,卫先生,你看是不是抓紧?” “带他们去。” 卫先生道。 满脸是血的经理犹豫。 “你不是不想死吗?那就带他们去拿钱!” 卫先生冰冷道,仿佛被刀架住的不是自己。 经理慢慢的松开了匕首。 “去,拿钱。” 魏邑笑呵呵道。 为了规避风险,电诈集团通过各种渠道的非法所得,都会在第一时间兑换成现金。 将近一个亿的现金,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应该没有见到过,一个班的兵力跟着经理去取钱,三四个来回才把一袋袋的现钞装上外面的越野车。 魏邑抬手。 那三具干尸也被一起抬了出去。 自己的劳动果实就这么被正大光明的窃取,却没有人有丝毫反应。 毕竟钞票再香,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卫先生,要不我来帮你处理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搬完钱,魏邑和颜悦色道,可是落在经理的耳朵,却犹如死神的低吟。 他立马愤慨的看向魏邑,却没有谩骂。 是啊。 蝼蚁,怎么可能有议价的资本, 本应该怒火攻心的卫先生竟然没有接受魏邑的好意。 他哪里不清楚对方的用心。 连挑拨都算不上。 这是赤裸裸的玩弄! “不用了,我会自己处理。” 魏邑笑了笑,“又不是外人,卫先生何必与我这么见外。” 言罢。 他从身后拔出一把手枪。 “砰!” 子弹激射而出,划破空气,精准而刁钻的打在经理的双腿之间的要害部位。 经理瞬间佝偻了身子,难以忍受的剧痛,扭曲他的脸,甚至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再一次跪倒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一阵阵抽搐。 卫先生没有报复的快感,相反脸色铁青,愤怒道:“魏邑,你什么意思!” 魏邑不慌不忙放下手枪。 “卫先生,这才是处理叛徒的正确方式,不要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经理这时候要是能说话,肯定得崩一句:“我艹你妈”,奈何超出人体忍受极限的疼痛已经摧毁了他的其他感知,以一种见者心惊的扭曲姿势跪在地上,痛不欲生。 此时此刻,卫先生似乎才弄明白局势,对方恐怕不准备善罢甘休。 “魏邑,你打算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魏邑疑惑反问。 “我要和靳主对话。” 卫先生沉声道。 “抱歉,靳主将军很忙,现在应该在扫荡坎邦的残余,没有时间。” 扫荡坎邦残余势力。 多狂的口气? 卫先生深吸一口气,“即使你们现在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缅底为敌!” “当然不可能。” 魏邑将手枪揣回背后,将进阶版的m4插在地上,当拐杖般双手杵着,“可是一个坎邦,加一个卫氏,谈得上整个缅底吗?” 卫先生瞳孔收缩,心下猛沉。 对方此话,无疑透露出今夜之事无法善了。 “我们卫氏,在缅底人脉亨达,多人身居高位……” 魏邑抬手, “卫氏的情况,不说我,很多人都一清二楚,用不着再介绍。我承认,卫氏很厉害,缅底四大家族嘛,可是卫先生,就像我当初说过的那样,你有没有想过,把目光放远一点,移到缅底之外看看?” 危急关头,卫先生哪里还有精力深思熟虑,细细揣摩,威胁道:“缅底四大家族一直以来共同进退,你和卫氏为敌,就是和四大家族作对。” 魏邑哂然一笑,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了卫先生好半晌,然后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呢?! 缅底军阀割据,各种武装组织大大小小超百个,可是有几家敢不把四大家族放在眼里? “卫先生,你是不是太高看了你们四大家族的友谊?蛋糕只有那么大,如果能少一家分,你觉得其他几家,究竟是会高兴?还是难过?你觉得在自我利益面前,其他人是会选择绥靖,还是为了所谓的朋友,奋不顾身?” “还有,不妨告诉卫先生一个消息,这里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我们同盟军,会一个个荡平所有的电诈园区。” 卫先生满脸震惊,完全没有想象到对方居然如此狼子野心! “你们疯了!” 魏邑摇头,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道:“我没疯,靳主将军也没疯,疯的是你们。” “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卫先生攥着手,阴沉道。 魏邑笑了笑。 “最好的方案,是个个击破,你要是告密,确实有点麻烦,但是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我和卫氏,本来就有一段故事,所以对付卫氏,名正言顺,所以抱歉,只能拿卫先生来祭旗了。” 魏邑面露歉意,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停顿,骤然拔高音调,指着外面的旗杆。 “给卫先生放血,挂上去。” “你敢!” 卫先生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开始打颤。 原来再狠毒的人,也是会恐惧的。 魏邑都没有再看他,点了点那个丽娜。 “她留下,其他人。” 魏邑无情的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厂区大门缓缓关上。(本章完) 930 战火与硝烟 一觉醒来,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新闻如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缅底。 一个晚上,坎邦的地盘犹如桑叶被风卷残云的蚕食,目前三分之一的管辖区已经失去掌控。 两股势力火并,在缅底相当常见,可这次动乱的规模不仅于此。 四大家族之一的卫氏家族也被牵联了进来。 亨得利集团的核心人物,卫氏家族的骨干成员,被杀害不说,并且尸体像腊肉被残忍的悬挂在平黎电诈园区,骇人的景象被拍成了照片,在缅底疯传。 由此可见,始作俑者的嚣张程度。 而且不止是嚣张。 有人说,那位卫氏骨干人物不是死之后被挂上去的,而是活的时候,被人以高超的外科手法,让其在挂上去后慢慢的失血而亡,最大程度的拉长了死亡体验。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慢慢的走向死亡,这是何等的折磨与绝望? 除了嚣张。 凶手更是狠毒! 并且压根不怕被人知道,高调无比! 都根本不需要震撼的缅底去寻找真凶,同盟军正大光明的在网上发声,宣布对坎邦开战,并且宣布对平黎园区发生的事情负责。 同盟军副官魏邑,亲自充当这次同盟军的对外“发言人”。 除了被悬挂示众的尸体,平黎园区,上上下下据说一百多号人全部被斩尽杀绝,打开门的时候,厂区里全部都是尸体,现实版的人间炼狱。 就算是在缅底,也很少发生这种大规模的屠杀。 要是放在文明社会,面对这般惨绝人寰的罪行,肯定会惹得天怒人怨,正义的制裁必将重拳出击。 可这里是缅底。 而且是军阀混战的缅底北部。 这里没有王法,甚至没有人性,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才是这里推崇的逻辑和规则。 突然的变故不出意外让缅底炸开了锅。 都不是石头,而是陨石,动荡不安的缅底北部瞬间燥热起来,战争阴云笼罩上空。 牵一发而动全身。 缅底北部看似一盘散沙,群雄割据,实际紧密相连,所有人都得考虑这一系列事件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尤其是此次的两大苦主。 坎邦就不提了。 同盟军在其地盘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双方在这次战端中所体现出的巨大差距,让所有人对坎邦的下场保持高度一致。 ——坎邦的落败,多半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壮士断腕,丢弃地盘,甚至存在被同盟军全歼的可能。 两家比邻而居,神州有句老话,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双方历史上就摩擦不断,所以对于这次战端,没人感觉多奇怪。 相比于坎邦,卫氏家族的态度,才是备受关注的焦点。 当看到魏邑的发言,并且陈述与卫氏家族的“渊源”,对于同盟军突袭平黎园区,并且实施屠杀,部分人产生些许理解。 排挤打压也就罢了,打算置人于死地,怎么能让人不记恨? 成功翻身的魏邑实施报复,有情可原,可这种手段,是否太过极端? 同盟军司令对这位副官,就如此纵容?或者说底气十足,压根不把卫氏家族放在眼里?并且还是正在与坎邦开战的情况下。 “老白,靳主实在是太狂妄了,这次我们必须齐心协力,联合坎邦,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家人的惨死,平黎园区的损失,自然惊怒了整个卫氏,卫氏的掌门人,议会高官,亲自给老朋友打电话。 包刘白卫四家,横跨缅底军政商三界,在大部分情况,说手眼通天毫不为过。 “老卫啊,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对于卫侄子的遭遇,我也感到很痛心,但是你我都不是普通的家长,身上肩负着缅底稳定的职责,凡事都不能意气用事啊。” 四大家族的白家掌门人、担当军部要职,手里掌握着一只边防营,在对老友表示哀悼之情的同时,不忘语重心长的规劝。 卫邦雄脸皮抽搐,要不是需要对方,都要忍不住破口大骂。 意气用事? 真是稀松平常。 要是对方的后代被人残忍的杀害,他也能如此冷静。 “老白,我没有冲动,魏邑敢这么做,绝对不是因为和我们卫家的私仇,一定是受到了靳主的指使,不然他肯定没有这个胆量。” “何以见得?”白家家主白所程打断道:“你也知道同盟军目前拿的什么装备,打击坎邦的同时顺道跨过江把平黎园区端了,只不过举手之劳,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卫邦雄面露狞色,抓紧座机话筒,“你觉得只是巧合?老白,你错了,大错特错!同盟军是有备而来!他袭击电诈园区,绝对不是偶然事件,你千万不要被那个姓魏的给麻痹了!” “老卫,看来你也看过魏邑的发言了。虽然在这件事上我是个外人,和我没有干系,但是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当初卫侄做的确实是有点太过分了。第一,不该起杀心,对于魏邑这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人,没必要做那么绝,第二,既然起了杀心,动手就该干脆利落点,要是当时解决了他,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悲剧。” “啪!” 电话直接被挂断。 白所程拿开手机,摇头,念叨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暴躁。” 另一边。 打电话求助却被阴阳一顿的卫邦雄狠狠地将话筒摔在座机上,早已是怒火攻心。 四大家族表面上一团和睦,那也是表面上。 利益面前,手足都能自相残杀,更何况外人。 实际上他们四家也没少发生摩擦,只不过一直压着,出于共同需求,对外界演出守望相助的模样而已。 能在缅底立足,并且带领家族成为缅底不可忽视的存在,卫邦雄的冷酷与狠辣可想而知。 可是再恶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永远是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 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其实知道希望不大,可是他还是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短视! 真觉得死的是他卫家的人,丢的是他们卫家的园区,就能置身事外,毫无干系吗? 卫邦雄呼吸粗重,眼神狰狞,强行压抑沸腾的怒火,重新拿起话筒。 没有办法。 这个仇,已经不是他一家之力可以雪耻的了。 京都。 某特殊监狱。 之所以特殊,因为这里不收押平民。 曾经的京都大衙内房俊坐在探视窗后,拿着话筒,干净的平头看上去格外的爽利,整个人精神面貌很不错。 也是。 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这里的环境肯定比普通监狱要好上太多,起码来这里服刑的犯人应该不用踩缝纫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进来后,他并没有削瘦,门阀子弟,对于大起大落的承受能力确实异于常人。 “同盟军对坎邦宣战了,势如破竹,坎邦被吞下,只是时间问题。” 来探视的是一个女人,身段柔软,乌黑顺滑的长发犹如绸缎。 “靳主的同盟军?” 能够来监狱享受,足以说明房俊这个勋贵子弟和其他的不太一样。 其他大院子弟顶多挂靠家族的荣光在国内发展,可房少没那么狭隘,早就把生意拓展到了国外。 “坎邦和同盟军这么多年的较量,不一直都处于优势吗?” 房俊目露意外,以及好奇。 看来监狱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房俊的状态看上去颇为平和,当然,也可能是进来了这么久,已经适应了。 “同盟军的装备进行了巨大的更新换代。” 女人话语简洁。 “巨大。” 房俊念叨,笑道:“从你嘴里听出这样的词汇,我大抵知道坎邦这次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了。” 继而,他一针见血的问:“同盟军的装备哪来的?” “不清楚。” 女人回应:“也许是丛林里长的。” 房俊哂然一笑,“胡蝶,你变幽默了。” 气质柔媚的女人没说话。 “配的汉文说明书?” 房俊仿佛同样打趣的问。 胡蝶摇了摇头。 房俊诧异。 “不是汉文说明?那是什么语言?” “大部分是美式。” “美式?” 房俊若有所思,“那倒是有点麻烦,美式那些军火商,全球做生意,想要追源溯流不太容易。” 他顿了顿。 “不过究竟是哪来的,无关紧要。只要不是汉语说明,对我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 “同盟军对坎邦宣战的同时,还端掉了平黎的电诈园区,园区一百多口人,无一活口,包括当时正在那里的卫立。” 胡蝶补充。 “卫立死了?” 房俊终于皱眉。 “而且死的很惨,被放光了血挂在旗杆上,相关的照片和视频已经传进了神州。” 胡蝶进一步解释。 “卫立怎么会在那里?” 房俊不禁问。 胡蝶沉默了片刻,然后回了句。 “命中注定。” 魏邑当时好像也这么说过。 “平黎园区没有完成当季业绩目标,卫立亲自去收款,结果碰到了同盟军突袭。” “钱呢?” “被同盟军收缴。” 房俊眉头紧锁,面露思索之色。 “同盟军应该不是为了抢钱,只是为了钱,手段没必要这么极端,这是把卫家彻底得罪死。靳主一直坚持不插足电诈,说明他至少不蠢。” 房俊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自言自语:“同盟军到底想干什么?” “卫邦雄什么反应?” 他问。 “暴跳如雷,毕竟卫立算是卫家很有能力的人,他的惨死对卫家打击很大。” 房俊点头,“而且亨得利集团在神州本就名声不好,这次卫立死在电诈园区,亨得利集团经营电诈的事,算是要彻底坐实了。于内于外,卫家恐怕都不好交代。” 没错。 这才是最关键的。 把卫立高挂在电诈园区,等同向全世界宣告卫家与电诈的干系。 有些事情你知我知是一回事,可是真要直接摊到台面上,则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缅底四大家族,到底是横跨缅底的军政两界,而不只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军阀。 缅底再乱,作为执政政府,起码在明面上,还是得捍卫法律的权威。 电诈再怎么说,即使在缅底,终究也是定义为违法的勾当。 “卫邦雄给其他三家打了电话。” “他们什么态度?”房俊问。 “同盟军武力强大,声势正盛,其余三家应该不太愿意淌这趟浑水,而且卫氏如何自证清白,也是一件麻烦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看到麻烦和风险,就迫不及待想明哲保身了。”房俊不紧不慢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可以理解。只不过同盟军这次袭击卫家,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如果不是心血来潮,那他们觉得他们真有可能置身事外?” 胡蝶不置可否,依然以平淡无奇的语调说道:“卫邦雄已经来了电话。” 房俊固然进来了,但像他这种人,监狱能束缚的,只是他的肉体而已。 “安抚下他吧,当局者迷,让他不要着急,其他人总会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给一点时间。” 房俊言语晦涩,意思不明,胡蝶不知道是否理解,没有再问。 “我知道了。” 她说了声,然后准备挂电话。 “难得来一次,就没有其他事和我聊聊?” 房俊忽然道,玻璃后的那张脸,不再阴翳威严,笑容随和。 “什么?” 胡蝶似乎觉得他话里有话。 “别那么严肃,比如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趣事?我在里面,实在是太无聊了。” 胡蝶眸光凝了凝,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只是同她闲聊而已。 看着玻璃后的那张脸,胡蝶沉默了下。 “来的路上,我看到有几个女人在抓小三。” “然后呢?” “那个小三是个男的。” 房俊一愣,然后不可抑制的开怀大笑,笑得捶起了桌子,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这么有趣的事,可惜,没一起看见。” 他满足的控制笑声,“行了,走吧。” 胡蝶挂上话筒。 起身时,房俊坐在里面,似乎还沉迷于那个不知是编造还是事实的笑话里,还在笑。 “走啊。” 房俊挥了挥手,做着口型。 胡蝶转身离开。(本章完) 931 去留肝胆两昆仑 作为一衣带水的邻居,缅底的动荡不可避免的传进了神州。 “同盟军yyds,不愧是自己人!” “支持同盟军一路南下,解放全缅底。” “谁知道同盟军赞助渠道?我要政治献金!” “你在南方打的算盘我在北方都听到了,同盟军需要卖官卖爵吗,人家土里能长武器!” 相比于缅底对于同盟军的妖魔化,神州这边的舆论倒是出奇的一致。 礼貌谦和爱好和平的神州人民不仅没有就平黎的屠杀行径表示谴责,反而人心大块的极力称赞! 万恶的电诈,荼毒无数家庭,使无数人倾家荡产,甚至走上万劫不复的不归之路,如此种种,将那些电诈份子点天灯都不为过! 哪里是丧心病狂? 同盟军分明是正义之师,为民请命! 屁股决定脑袋。 对于缅底大部分人,大发神威的同盟军是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在神州人民眼里,同盟军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甚至热心肠的神州人民还强烈呼吁无能的缅底政府下台,让同盟军上岗革新。 “实时新闻,大d的账号已经被注销。” “尊嘟假嘟?我一直在保持关注,就看那不男不女的玩意什么时候玩完,虽然几天没有更新,但是我刚去看的时候账号还在。” “真没了,不仅大d,卫总的账号也查无此人,应该是平台封了。” “支持星空,像这样的渣滓,早就应该封杀。” “人都已经挂了,大家嘴上还是积点德吧,他们死的那么惨,小心飘过来找你们。” “大d和卫总真的死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那个卫总在缅底不是势力很大吗?” “视频都出来了,还能有假。啧啧,同盟军真是生猛,居然能想出这样的高招,我看视频的时候差点吐了,也行吧,好歹在死之前做回了真正的女人。” “有链接吗?好人一生平安。” “我草,兄弟,你真是重口味,我劝你还是不要看,留下阴影就不好了。” 同盟军的行动,在神州冲上了热搜,由此产生了多米诺骨牌的影响。 之前,大部份人只是知道缅底是电诈大本营,军阀混战,乱得一塌糊涂,可是现在,基于这个契机,同盟军的来历、以及缅底的势力格局,开始被大众所了解。 “不出意外,亨得利集团马上就要被定性为电诈集团,被贵国打击。” 二环某古朴茶楼,藤原丽姬坐卧二楼窗台边,袖口宽大,露出如雪皓腕,笑看风波起。 “电诈危害无穷,人人得而诛之。只是可惜亨得利不是在神州,不然一个都别想跑掉。” 宋朝歌似乎和广大的神州民众站在同一立场,对电诈集团以及万恶的电诈份子深恶痛绝。 “一个亨得利集团不算什么,可是亨得利集团背后是卫氏家族,要是真打击亨得利集团,那就是与缅底政府交恶,毕竟卫氏家族里不少人都在缅底政府里担当要职呢。” 宋朝歌无动于衷,好像没有听见对方的善意提醒。 “亨得利集团经营电诈,现在是铁一样的事实。所谓的卫家势力再大,也只是缅底的一个家族,能代表整个缅底政府?” “那倒也是。” 藤原丽姬娇笑着点头,“说起来,可能甚至都不需要贵国费力出手,一个同盟军,恐怕都够卫氏喝一壶了,如果其他势力坐视不管,以同盟军如今的火力,把卫氏家族打垮,应该并不算困难。” 说着,她眼波闪烁的朝宋朝歌瞧去。 宋朝歌置若罔闻,面无波澜。 “宋先生,以你的观点,你觉得同盟军针对卫家,真是因为私仇吗?” “藤原小姐有其他想法?” 宋朝歌不答反问。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藤原丽姬笑道:“丽姬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并不是军事家,但是也明白,多线作战,四处树敌,肯定是不划算的行为。” “还是说,同盟军想黑吃黑?” 她目露思量,自说自话般道:“比起辛辛苦苦搭盘子,建园区,直接抢确实更简洁方便,可是同盟军肯定是找到了大金主,应该也不会缺钱啊。” 藤原丽姬貌似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说到这,她又注意到了一个值得好奇的地方。 “宋先生,同盟军背后的金主,你有消息吗?” “藤原小姐知道?” 藤原丽姬摇头,“丽姬要是清楚,就不会多此一问了。” “藤原小姐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了解。” 彼此商业互吹,谁都不肯推心置腹。 “算了,和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恐怕缅底那些势力睡不着觉,如果只是私仇也就算了,如果同盟军还有其他什么目的,那就精彩了。其实不管同盟军目的是什么,他们现在的火力这么强大,肯定不会再甘心偏居一偶,所以……” 藤原丽姬绚丽一笑,“宋先生,这个世界越来越热闹了。” 宋朝歌一言不发,低头喝茶。 “对了,袋鼠那边又来催了,相关款项,我们得进行准备了。”藤原丽姬提醒道。 日历标注的黄道吉日。 钓鱼台。 用来招待重要外宾的国宾馆。 关于恒生集团的收购仪式在这个特殊的地方“低调”举行。 亲自见证的只有几家官方传媒。 作为中间人,隋惠民亲自出席这场注定意义非凡的签约仪式。 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现场人不少,但作为长城集团代表的江辰和恒生集团代理董事长耿知达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完成交换,现场响起了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场涉资巨大的收购,注定不再是一门单纯的生意,隋惠民后面,还坐着一系列不同部门的官员,每个人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高兴而愉悦。 在面对官媒镜头与江辰友好握手,画面定格的刹那,临危受命的耿知达终于彻底松了气。 没有人知道他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从今天开始,更准确说从此时开始,家族基业拱手让人,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虽然公司没了,但起码耿家,或者说一部分耿家,能够平安着陆。 “江总,以后请多多关照。” 这位耿家二公子确实是个聪明人,在彻底完成交接的第一时间,便当众展示出自己的态度,对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年轻人,毫无芥蒂的低下了高贵的低头。 站在普通人难以企及甚至是难以想象的舞台上,在各部高官以及国内最权威的媒体面前,江辰笑容温和,同耿知达亲切握手,“一起努力,为了更好的恒生,为了更好的长城,为了更好的我们。” 牛计礼笑容馥郁,用力鼓掌。 签约仪式的出席者中,除了恒生与长城双方之外,他应该是在场唯一一个企业家。 作为民营企业的翘楚,公认的商业领袖,他在神州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可是牛计礼深切的明白,自己今天能够坐在这个厅里,是多么的荣幸。 看看前面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吧。 他应该也称得上见多识广,可是之前看到被曹小姐亲自迎进来的人时,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漏了半拍,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上去打招呼。 最后还是曹小姐帮忙介绍了一下。 速达从无到有,成为偌大的商业帝国,牛计礼做出过无数次重大的赌博,没有哪一次赌博,能让他有此时此刻的信心。 “小江,辛苦了。” 辛苦。 而不是恭喜。 自然是隋惠民,他不开口,没有人会抢先。 “长城和恒生是互补不足,皆大欢喜。” 隋惠民欣慰一笑,他能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心意,因此,他也没有亏待对方。 “就和曹丫头一样,以后,叫我隋伯伯吧。” 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正走过来的曹锦瑟脸色都变幻了一下,然后立即朝某人使眼色。 兰佩之没来。 这个地点,这种场合,与她确实有点不太契合。而且她也并不怎么爱热闹。 “隋伯伯。” 江辰当然不傻,接到曹锦瑟眼神,迅速接下话茬。 隋惠民扭头,慈祥的笑:“曹丫头,今后你们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没事啊,只要隋伯伯像今天一样愿意给我们撑台,我们肯定不会觉得累。” 曹锦瑟走到江辰身边,顾盼道:“是不是?” 江辰傻呵呵的笑。 “你啊你,可别把小江带坏了。”隋惠民笑着摇头。 曹锦瑟立即叫屈,“隋伯伯少冤枉人,他这么有主意,谁能带坏他,你应该担心我被他影响才是。” 或许只有在隋惠民这些为数不多的人面前,曹锦瑟才会暴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这里太吵了,出去走走?” 在隋惠民的邀请下,江辰和曹锦瑟陪同着走出签约厅。 国之重地。 下榻过无数国际政要,环境可想而知。 “呼。” 走在古典的游廊上,假山石下流水潺潺,江辰轻轻松了口气。 “有这么紧张吗。” 曹锦瑟调侃。 “你觉着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领导。” 曹锦瑟错愕一笑,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她永远都是淡妆,今天应该是注意到场合比较重要,格外涂了点唇彩,一对唇瓣光滑玉润,很诱人。 “哪有什么领导,和你们企业家一样,都只是站在社会不同的岗位上,为人民服务。” 隋惠民微笑道。 “我刚才还在想着该怎么应付,多亏隋伯伯解救了我。” 真是会打蛇上棍啊。 这才没一会,就叫的朗朗上口。 隋惠民被逗得甚是开怀,笑容满面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样的功夫,还是得学会的,即使今天不面对,以后也免不了,你可以向曹丫头学习,这方面,她肯定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隋伯伯是在损我吗?” 隋惠民笑而不语,继续与江辰对话,“之前来过没?” “没。” 与曹锦瑟一起落后半个身位的江辰诚实的回应。 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很多和月球火星一样的地方。 譬如此时身处的钓鱼台。 正常人穷其一生,只能仰望,无法涉足,更别提在这里举办活动了。 “你在京都待了这么久,没来过这里?” 隋惠民意外,继而道:“曹丫头三岁的时候,就在这里到处撒尿了。” 江辰愣住。 曹锦瑟脸色腾地冒红,“隋伯伯,你别瞎说。” “我那应该还有照片,回去翻翻应该还能找到,想看的话,下次我带来。” 曹锦瑟直接哑口无言,面赛桃花,再强大的人,面对这样的话题,肯定都没法心如止水, 终究还是江辰同志善解人意,虽然确实挺好奇,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犯不着因为这个影响彼此关系,得不偿失。 “隋伯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关于这次的签约报导,重点集中在两家公司就好。” “自然。” 说完,他转头,看着这个不像年轻人的年轻人。 这么好的轰动全国的机会,却不愿意要。 当然, 这也符合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 “谢了。” 隋惠民缓声道。 “隋伯伯,你已经说过了,不止一次。” 曹锦瑟提醒。 隋惠民笑:“曹丫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曹锦瑟目露不解,继而看向江辰。 江辰一脸平静。 隋惠民停下脚步,看向人工湖, 曹锦瑟二人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来之不易,为此,你们的祖辈,父辈,付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还有些人,倒在了异国他乡,甚至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及他们的牺牲。并且,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办法落叶归根。” 曹锦瑟微微皱眉,好像领悟到什么。 江辰沉默不语。 或许同盟军的武器是出于哪种嫁接技术长出来的到现在都是一团迷雾,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一无所知。 关键在于。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小江,感谢你,让英雄回家。” 这是定性。 曹锦瑟不禁转头,惊疑而茫然看向身旁的男人。 江辰沉稳而坚毅。 “我是一个神州人,以前是,将来是,永远都是。” 背对着隋惠民微微点头。 “现在,我才觉得你像一个年轻人。”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很好。”(本章完) 932 风骚 日理万机,用来形容隋惠民这样的人物,可以说是恰如其分。 他来出席一种商业活动,可想而知是多大的殊荣。 签约仪式圆满完成,和两位小辈在游廊谈了会心后,这位在国服榜上有名的大佬离开国宾馆,临走时,还饱含殷切同江辰再度握了握手。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听到对方如此评价的刹那,江辰就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潺潺流水中,五彩波澜的锦鲤游曳。 江辰看着,自言自语般轻笑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是也算有背景的人物了。” 曹锦瑟没有打趣,眼眸缩而复松。 “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胆大。” 同盟军的军事行动闹得沸沸扬扬,神州民众就像过节,弹冠相庆,她当然不可能没有听闻。 “要不然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江辰嘴角微翘,笑容散漫,那是一个悠闲,轻松。 要知道现在的缅底,可是处于兵荒马乱,水生火热火热之中。 不久之前,关于缅底,关于电诈,关于同盟军,这家伙确实与自己有过一段聊天。 树上结出武器。 曹锦瑟只当一句幽默,可哪知道幽默成为了铁铮铮的事实。 “我真的应该带你去看看脑子。” “你怎么对我的脑子这么执着?” “因为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曹锦瑟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质疑别人的时候,是不是首先该审视自己。你刚才也听见了,隋伯伯对我做出了表扬。” 江辰偏头,调侃。 “那是你运气好。” 曹锦瑟立即道:“这种事情,是个人能够参与的吗,要是引起误会,后果有你受的。”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用太明白。 虽然自己已经刻意做出了种种措施,但肯定还是不可能把神州完全摘出去。 有些国家、势力,想尽办法,也得把污水往神州身上泼。 “曹总,你这种思想,就太狭隘了,我的心,日月可鉴,怎么可能会引发误会。” 曹锦瑟噎住,然后很不大家闺秀的“呸”了一声。 现在江辰倒是相信,她小时候真可能会在这座国宾馆随地小便。 “你能不能要点脸,我看你就是为了报私仇,顺道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捞一笔功劳。” “你以为我是诸葛亮?” 江辰道:“要是真的误会,我指不定就得跑路了,要不然被抓进去踩缝纫机,难道你会去看我。” 曹锦瑟败倒于他的油嘴滑舌,无奈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 江辰道:“给国家添麻烦,影响国家在国际上的声誉,破坏地区团结,干扰他国内政,哪一项罪名,应该都够我进去把缝纫机踩冒烟了。” 曹锦瑟哭笑不得,情不自禁抚了抚额头,“你还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偏要这么做,我告诉过你,不要瞎逞能,很多时候费力好心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曹锦瑟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批评过于牵强。 就算这家伙真的因为上次的刺杀怀恨在心,可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杀手而掀起一个国家的动乱,再失心疯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做。 “真要是那样,大不了跑路呗,要是什么事情都得去甄别结果的好坏,那也太无趣了点,你应该和我的想法一样,对吧。” 看着那张温醇轻笑的脸庞,曹锦瑟微微走神,没说话,在游廊边坐下,背朝风景,面朝江辰。 “你把那几个警察,带回来了?” 公众只知道同盟军对平黎园区的血洗,而并不知道那个园区之前发生了什么。 江辰点了点头,面露遗憾道:“只带回来三个人,那位女警,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 也是找不到了。 “足够了。” 沉默片刻,曹锦瑟轻声道,或许是觉得抬头累,坐在游廊边的她双手撑着两旁,看着地面,“难怪隋伯伯今天会亲自过来。” 此时此刻,她才恍然。 原先她还觉得对方如此给面子,是作为接下恒生这个烂摊子的回馈,现在看来,另有原由。 “看不出来,你手段还挺狠的。” 屠杀一百多口人。 把卫氏家族骨干高高挂起。 让电诈份子自相残杀…… 任何一项,都令人心悸。 “我确实给予了同盟军装备上的支持,但是他们的具体行动,我并没有干涉。” 江辰立即申明,挽救自己的光明形象。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指责你。” 曹锦瑟抬头,微微一笑,“干的不错。” “……” 江辰莞尔,继而感慨的叹息道:“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类人。” “别,我和你不一样,我没你的魄力。” 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位让无数骄子抬不起头的金枝玉叶有生以来头一次承认自己不如一个男人。 “身份不一样而已。” 江辰言简意赅,“你身上的包袱太多了,如果你换作是我,一身轻松的话,可能比我更肆无忌惮。” 曹锦瑟板脸,“小心我告你诽谤。” 江辰耸了耸肩,“忘记了,我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了。” 的确。 那声隋伯伯可不是随便能叫的。 神州大地,确实没几座更巍峨的山头了。 更何况。 虽然今天来的只是隋惠民,但不代表他传达的只是自己的个人意见。 “有靠山了不起是吧。” 曹大小姐像是被激起了好胜心,仰着下巴看着江辰道:“你也别忘了,我两三岁就在这里打滚,你今天还是第一次来。” 这话确实霸气。 可是奈何这仰视的姿势,先天性的就给人以劣势的感觉。 “纠正一下,你不是打滚,你是到处撒尿。” “去死!” 即使光环再耀眼、外衣再高贵,本质也是一个女人,恼羞成怒的曹大小姐猛然站起来,拽着江辰就往水里推。 可江辰同志并不是一个舔狗。 或者说,并不是一个毫无底线的舔狗。 于是他没动,反而顺道把曹锦瑟往前推了一把。 曹锦瑟虽然在很多方面都异常优秀,可是论单纯的比气力,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况且江辰同志还是个让职业杀手都铩羽而归的高手。 曹锦瑟绊了一下,失去平衡,眼见着要后仰着往水里栽,本能反应让她下意识惊呼一声,紧张的闭起了眼睛。 预料中的冰凉感没有传来,反倒是自己的腰上多了只温热的手掌,将自己托住。 曹锦瑟睁开眼。 某人没有调笑,也没有挑衅,只是带着格外一本正经的表情说了句:“是你先动手的。” 顷刻间。 诡异中透着浪漫的气氛荡然无存。 曹锦瑟呼吸加速,规模不俗的胸口因为平仰的姿势起伏得更加明显,她紧抿唇瓣,将某人推开,重新站直身子。 江辰也不尴尬,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也对。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名字都不认识喝顿酒就可以去滚床单,这点程度的接触,算得了什么。 哪里用得着斤斤计较。 曹总肯定也不是矫情的人。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和江辰一样,她竟然直接岔开了刚才的事情。 “你确定要听?” 江辰若无其事的问,心理素质着实强大。 曹总横着他,“我连听听都不敢吗?” 江辰点头,“那行,我和同盟军谈好了条件,我支援武器装备,他负责荡平缅底的电诈集团。” 曹锦瑟瞳孔缩放,“同盟军是不是穷疯了,这种条件都答应。” “或许是吧。” 江辰道:“你见过电诈集团完成业绩后放的烟花吗?与其在漫长黑夜下逐渐凋敝,不如燃烧自己一把。而且他们的战绩非常不错,连战连捷。” “那也只是目前。” 曹锦瑟道:“即使再先进的武器,也得会用才可以,以同盟军的军事素质,不可能把你的那些武器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关于那些武器到底是从什么渠道流出来,又是如何抵达的缅底,曹锦瑟像是忽视了,一个字没提。 再好的关系,也得保持一定的私密性,这是默契,也是需要遵守的规则。 “不需要利用到极致,缅底那些军阀,包括正规军在内,军事实力都强不到哪去。” 江辰轻松而写意的道。 这倒是实话。 要是让小学生拿把刀去打成年人,多半也是自讨苦吃,可如果大家都是小学生,那就是乱杀了。 “他们实力是不强,但是人多啊。” 曹锦瑟道:“同盟军才多少人,三个旅?”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没有听过以战养战?同盟军现在有四个旅了。” 曹锦瑟看着他, 江辰解释道:“坎邦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投降。” 曹锦瑟恍然,却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就算同盟军能吸纳坎邦的人马,可是这些人的忠诚没办法保证。他们能够背叛坎邦,随时也可能背叛同盟军,这样的人招降再多,也不过乌合之众。” 江辰募目露讶异,没想到对方在军事层面也有这么高的见地。 “你说的对,临时吸纳的外部力量,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形成有效的战力,但是谁说要短时间内结束这场冲突了?荡平缅底的电诈园区,注定是一个比较缓慢的过程,不着急。” “你不着急,可是别人呢。” 曹锦瑟洞若观火,一针见血道:“你想荡平电诈园区,就是和整个缅底作对,你觉得他们会给同盟军发育练兵的时间?” “你现在是站在上帝视角。” 江辰道:“现在没有人知道同盟军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说,你也不可能猜到同盟军要荡平所有的电诈集团,在这个大前提下,设身处地的代入去想,假如你是缅底的军阀,民地武,家族势力,在还没有触及自身的确切利益下,你会莽撞的动手,去和一个兵强马壮的敌人开战?” 曹锦瑟皱眉,一时间竟然没法回应。 “坎邦兵败如山倒,造成的结果有两种。一,引起其他势力的危机意识,联合起来,对同盟军进行围攻,将同盟军扑灭。二,做壁上观,忌惮同盟军的实力,抱着不会来打我的想法,指望其他人冲锋陷阵,坐收渔利。” 江辰平静的问:“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最大。” 曹锦瑟沉默了会,“如果是你,你肯定会选第一种,对吧。” 江辰微微一笑,“你应该也是。” 曹锦瑟不置可否。 “所以,知音难求。人性都是自私的,缅底太乱,各种山头林立,爱恨情仇错综复杂,一个还没到眼前的威胁,不大可能让他们摒弃前嫌团结在一起。” “……如果所有人都选择绥靖政策,同盟军有充分的时间个个突破,到时候等同盟军完全成长起来,醒悟也为时已晚。”曹锦瑟接话。 “荡平电诈园区,看起来难,其实也不难。电诈难以根除,只是因为电诈的利润太高。如果找不到新的产业进行替代,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感受到压力与风险。” 江辰不急不慢道:“用不着靠武力去平推,只要同盟军成长起来,成为缅底不容忽视的一股军事力量,那么同盟军自然而然就会拥有话语权,他们说的话,就会被听见。” 曹锦瑟已经弄清楚了对方的蓝图,或者说对方已经一笔笔细致的在她面前描绘。 一句话,一个意志,就让一个国家战火纷飞,动荡不安。 这本来是世界级的巨头才有的力量。 关键在于。 通过隋伯伯的态度,这家伙的行为,居然还被默许了。 看着那张年轻的脸,曹锦瑟走神了一会,然后道:“人性是最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最不值得信赖。” “玩弄人性的人终究会被人性玩弄,我刚才说的一切,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发展。没有人能够预料。” 说着,江辰嘴角微微勾起,“其实我还挺期待缅底那边能有惊喜,譬如他们真的打破常规,团结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挺期待?” 江辰问。 期不期待不知道。 曹锦瑟只觉得,这家伙此时脸上这个笑容,分外的风骚。 “你迟早有一天要被踢出神州国籍。” “真有那一天也没有关系,我的心始终会为这片土地打着节拍。” 江辰声情并茂。 曹锦瑟似乎几欲作呕,听不下去,果断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努力压抑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上扬。 江辰没看见,只是脑海里终于响起了那机械的叮咚声。 【曹锦瑟对你的好感度+1、+1……】 江辰错愕的看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 好感度居然能加的这么有节奏?(本章完) 933 攻心 曹锦瑟回了签约厅。 总不能一直把客人晾在那里。 她回去招待,江辰也就不着急,查看目前的攻略进度。 好感度随着心跳的节拍+1+1的往上跳,好在并没有突破阈值。 在86点,涨动停了下来。 【好在】 这个词并没有用错。 还有一系列事情没有完成,任务不能这么早结束。 不知不觉间,对于舔狗系统,江辰已经学会化被动为主动,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他在喂了会鱼,欣赏了会国宾馆高雅的景致后,没有再回宴会厅。 走出国宾馆,来到停车场,他正要上车,忽然“嘟……嘟……”一阵喇叭声响起。 江辰扭头,不远处一台国产新能源车车窗放下。 “江桑。” 车内那张脸笑容明艳,惑人心魂。 已经打开车门的江辰停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重新把车门关上,没有不解风情,转身走了过去,来到国产电车旁。 “藤原小姐在跟踪我?” 有绅士风度。 但是好像不多。 自己开车并且开的还是神州新能源车的藤原丽姬顿时眼眸泛起幽怨的光泽,“丽姬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藤原小姐谦虚了,在我心目中,世界上很少有事情能够难倒你。” 藤原丽姬媚态横生的白了他一眼,没接话茬,邀请道:“江桑,要不上车再聊?” 江辰没动,依然杵在车门旁,明知故问道:“藤原小姐找我有事?” 虽然收购恒生的签约一事秘而不宣,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况且。 对方可是比自己还要先深入恒生集团,之前就在三十三层等自己。 “上车嘛,丽姬又不会吃人。” 吃人倒是不会。 江辰梗直回复道:“藤原小姐上次的表演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江桑!” 藤原丽姬娇嗔,拉长的鼻音,听得人浑身酥麻,灵魂似乎都要透体而出。 “你不是已经惩罚过丽姬了吗。” 江辰考虑了会,最后还是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车里确实只有藤原丽姬一个人。 “先得恭贺江桑。” “恭贺?藤原小姐心里应该在笑话我吧。” 江辰也没藏着掖着。 一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再装模作样就太矫情无趣了些。 “没。我对江桑一直充满了敬重。虽然收购恒生集团,以丽姬的智慧不太能理解,但是江桑总是能常人所不能,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这通糖衣炮弹,听得江辰不由笑出了声,或许是觉得不太礼貌,他很快停下,“藤原小姐专程开车过来,而且想必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只是来拍我马屁的吧?” “都是丽姬的心里话,肺腑之言。” 藤原丽姬一点羞愧都没有,不得不承认,在脸皮方面,两人算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江辰点头,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那藤原小姐还有什么心里话,我听着。” “既然江桑不爱听这些,那聊聊别的?” “不,我还挺爱听这些,哪怕是马屁,却也舒坦,尤其是从藤原小姐嘴里说出来。” 江辰轻率的道。 藤原丽姬眼波流转的睨了他一眼,没再和他胡诌,“江桑,上次有关k.e的合作,我们没能达成一致,丽姬一直引以为憾,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能够弥补。” “藤原小姐有新的项目?” 江辰随口询问。 “那倒不是。但丽姬想搭一搭江桑的船。” “搭船?我有点不太明白。” “缅底的同盟军,和江桑是朋友吧?” 藤原丽姬语出惊人。 这娘们。 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江辰意外、却又不太过意外,作为世界级的财团,如果没点本事,那就是笑话了。 “同盟军是啥?” 江辰不明所以的问。 “江桑,你应该清楚,丽姬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 注视那张珠圆玉润的红唇,江辰没有作声。 “江桑如果不放心,可以检查。” 江辰倒也干脆,还真四处翻看,确认人家的确以诚相待,不张像他,偷偷摸摸的隐藏监听设备。 藤原丽姬看着他检查,“不管丽姬在江桑心里是什么形象,不过丽姬从始至终都把江桑当朋友。” “藤原小姐,河马集团你是投资方,而长城和河马又是竞争关系。” “并不影响。” 藤原丽姬不以为意,或者说她具备江辰所不具备的格局:“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生意只是暂时的,竞争关系也不是永恒的。在一个项目上敌对,难道就不能在另一个项目上携手?” 江辰没有辩驳。 抛开国籍的问题,有些时候这个女人说的话,其实挺有哲理,也值得学习。 “有强大火力的加持,同盟军如虎添翼,在缅底节节胜利,气势如虹,我对同盟军的前景充满期待,如果可以的话。江桑,我也想和同盟军交个朋友。” 江辰心念转动,不露端倪的问:“藤原小姐认为同盟军能一路走下去?” 藤原丽姬点头,“缅底乱了这么久,民众苦不堪言,是时候该恢复和平和稳定了。同盟军有一个宗旨,不插足缅底最赚钱的电诈生意,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钱财,就没办法支撑日益扩大的地盘和人马,它背后的金主再大,也不可能源源不断的给它输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真正能够让同盟军在缅底屹立不倒,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它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 “贵国是怎么重新荣耀,江桑肯定比丽姬清楚,武力的压迫不是长久之计,缅底如今混乱的局面归根结底是落后的经济问题,因为穷,因为失控的秩序,所以其他的营生在缅底根本没法生存,只能大力的发展电诈之类的黑色产业,而同盟军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他们必须想到其他的出路。” 藤原丽姬不急不缓,“就像江桑了解的那样,我们藤原家族,拥有颇为丰富的产业链,所以我们可以帮助同盟军发展经济,强壮根基。” 平心而论,东瀛的经济水平,科技技术,确实处于世界前列,很多公司都属于国际性巨头。 作为东瀛的超级门阀,如果藤原家族能够帮助同盟军发展建设,效果可想而知。 当然。 藤原家族肯定不是慈善家,同盟军想要走正规的发展道路,让藤原家族投资,建设产业链,自然得提供优厚的政策以及廉价的劳动力,在这笔生意中,藤原家族谋取利润一样巨大。 同样作为邻居的南越,为什么世界代工厂的名头越来越响,就是这个道理。 贫瘠的土地需要资金和技术,而拥有资金和技术的人则需要低廉的劳动成本。 谈不上居心叵测。 这就是一笔各取所需的“生意”。 当然。 这项生意非同寻常,意义重大。 “同盟军的壮大,势必会成为缅底政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贵家族难道不考虑影响?” 江辰问。 藤原丽姬灿烂一笑,“江桑,你说的问题,是政客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藤原家族一直以来以建设生产为核心。而且,我们做的生意合法合规,是在帮助苦难的缅底人民改善生活,为什么需要忌惮?” 江辰沉默。 话说的很漂亮。 同时。 也不难听出流溢的傲气。 藤原家族只是纯粹的商业家族,这话傻子都不会信,东瀛的大财团,哪一家不是和政界存在千丝万缕的干系。 之所以不用忌惮,应该没有人敢责怪。 至于国际社会。 则更不需要去忧虑了。 东瀛和神州不一样,东瀛有个好干爹,即使缅底政府真的斥责有人资助叛军,想必也不会有人理会。 “藤原小姐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生意人,值得我学习。” 江辰由衷道,并不是客套。 他逐渐发现,这个女人不管性情如何,不管精神是不是正常,起码格局是真的大。 “江桑如果真的想学,丽姬可以好好教你啊,就看江桑愿不愿给这个机会了。” 在这个末法时代,普通人越来越难出头,因为各个领域都被那些巍峨的巨头分割、把持, 所以很多大企业之间,关系确实错综复杂,因为他们的业务范围覆盖极广,有可能在某个赛道斗得火热,却在另一个赛道勾背搭肩。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是一个成熟的企业家应该学会的道理,江辰当然也懂。 “藤原小姐,你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但是不是说的太早了一些。” “丽姬不觉得。说得越早,越能证明丽姬的诚意,不是吗。” 江辰默然。 “江桑,你的担心丽姬明白,同盟军目前掌控的地盘不大,而且每天都在经历新的战争,丽姬之所以相信他们,是因为他们与其他军阀不同,他们拥有坚定的信念。” “信念。” 江辰念叨了一声,然后笑问:“藤原小姐还相信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丽姬以前是不信的。” 藤原丽姬看着身旁副驾上的男人,眼神盈光,“但是江桑,让丽姬看到了信念的力量。” 江辰情不自禁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但是被这么一个颠倒众生的极品尤物天花乱坠的夸赞,难免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聊生意就聊生意,总是灌迷魂汤干什么。 难怪很多企业都会设置公关部门。 “藤原小姐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我会传达给我在同盟军的朋友。” 敷衍的说了句,江辰就要推门下车。 “江桑。” 藤原丽姬叫住了他。 江辰回头。 “有些路是单行道,走了就没法回头了。” 这位绝世尤物没有埋怨他的装傻充愣,而是莫名的说了一句,然后又道:“就好像那些深陷缅底的电诈份子,他们有的不是自愿去的,但是一旦去了那个地方,就没有了回头路。” 江辰微微凝眉,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多谢藤原小姐提醒。” 他大抵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像刚才与曹锦瑟的聊天一样。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一个企业家的范畴。 企业家的天职是什么,好听点是生产与建设,通俗点就是赚钱。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一件为国为民的事情,可曹锦瑟却是那副态度。 罪犯,应该警察来抓,而不是普通人。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江桑,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与同盟军挺像?” 藤原丽姬笑靥如花,这个媚骨天成的女人,此时竟然硬生生洋溢出一股天真的观感。 江辰瞳孔收缩,手指动了动。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如果这个女人真是一个间谍,那么绝对属于顶尖的那种。 “藤原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江辰往外面指了指。 “知道呀,国宾馆嘛。” “那你知不知道我只要喊一声,用不了半分钟你就得换个地聊天了。” “江桑,你怎么总是这样。” 藤原丽姬嗔怪他不解风情。 “我没有去过东瀛,所以我对你们那里不足够了解,但是神州可能和藤原小姐想象的不一样。如你刚才所言,我们能够重新荣耀,靠的不是侥幸,也不是外力,而是上下一心。” 藤原丽姬神色凝了凝,沉默的注视江辰好一会,然后呢喃道:“江桑,你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么热的天气,藤原小姐还是尽量在家待着休息,你这样的皮肤要是晒黑了就可惜了。” 藤原丽姬发愣,然后对方已经洒脱的推门下车。 无可奈何的情绪再度来袭。 以往,那些男人想方设法,只求能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哪怕一秒。 可这个家伙却拿她当空气。 “别忘了丽姬说的事。” 她只能喊道。 江辰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送你吧?” 藤原丽姬又道。 江辰扶着车门停在那里,过了会才转过身,很认真的问了句:“你是不是也绑定了系统?” 车内。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凝固,继而爬满了茫然与疑问。 “砰。” 江辰帅气的关上车门,朝自己车子走去。 934 好消息 不仅仅神州,同盟军的暴动引发缅底的武装冲突,成为了国际关注的区域性热点。 作为邻居,神州人民对于此事更是保持高度关切,每天都有相关的新闻冲上热搜。 同盟军不宣而战的半个月后,和很多人预料的那样,坎邦大本营沦陷。 这倒是其次。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自从开战以来,同盟军可以说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曾经处于优势的坎邦在这次战争中,表现得无比拉胯,完全没有还手之地,可以说被一路平推,兵败如山倒,连一场象征性的胜利都没有拿到。 战争。 除了人员素质、武器装备这些客观条件,还有一个因素也很关键。 士气! 同盟军从而天而降的装备固然豪横,可历史上,隔壁的神州不也曾顶着悬殊的装备差距,将当时世界第一大国率领的所谓的联合国军胖揍了一顿。 虽然付出的代价相当惨烈,但结果还是赢了。 哪像坎邦。 一泻千里般溃败,压根抑制不住,连一个月都没坚持就把自己的大本营给丢了。 藤原丽姬有一点确实没有讲错。 信念这种东西,确实是有力量的。 当然也不能怪坎邦,缅底的大部分军阀,底下的士兵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哪有忠诚可言,就和打工人一样,给谁干活不是干活?公司倒闭大不了换个老板,和神州曾经的情况没有可比性。 坎邦控制范围面积将近过万平方公里,南北纵深长达两百公里左右,就算一块一块的吃,按道理,同盟军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 原因在于在经历了最开始的巨大失利后,同盟军暴涨的军事实力吓泼破了坎邦一部分人的胆,震碎了他们抵抗的斗志,以至于大部分时候,同盟军所过之处坎邦部队全部望风而降,这才导致同盟军在短短半个月后就推进到了坎邦的大本营。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坎邦退无可退,与其等死,不如集中力量,拼死一搏,可哪知道最终的大决战并没有上演,而发生了戏剧性的结果。 就在同盟军兵临城下的当晚,坎邦内部居然发生了兵变。 没错。 兵变。 坎邦的领导人肯定主张决一死战,可他的意志,已经控制不了人心涣散的部队。 两个对局势充满悲观的旅长联合起来,没有出城投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领手下的人马,亲手送了自己的上级领导们一程。 包括坎邦的最高司令,高层领导被一网打尽,他们的人头,被两个旅长当做了投诚令。 当同盟军进驻这座波罗镇的那一刻,说明虎踞在缅底数十年的坎邦土崩瓦解,不仅兵不血刃,同盟军并且还吸纳了坎邦投降的兵力,从开战的时的不到四千人,目前已经扩充到七个旅的规模! 所谓的以战养战,莫过于此! “恭喜将军,解放坎邦。” 庆功宴上。 同盟军的军官齐聚一堂,包括一路上坎邦投诚过来的干部,每个人脸上,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洋溢着畅快的笑容。 解放。 这个词用得相当奥妙。 坎邦这么大的地盘,当然还没有全部拿下,目前同盟军“解放”的,其实只是少半地区,可是坎邦的领导层几乎死伤殆尽,有生力量不是被消灭,就是投诚,要么逃跑,几乎灰飞烟灭,剩下的不过是些散兵游勇,根本不足为虑。 军力大涨,鲸吞坎邦,声势抵达有史以来的最巅峰,作为同盟军的最高领导,靳主当然是最兴奋的那一位。 “今夜值得记念,未来只会更好,干!” “干!” “干!” “干!” 就和一起合伙开公司一样,公司蒸蒸日上,哪能不激动。 身材平庸的靳主抹了抹嘴角,看向不远处的邢杰与许宽。 没错。 他们二人一直没有离开。 “靳某敬二位。” 同盟军气势如虹,可靳主好像并没有被巨大的成果所影响,对待邢、许二人,态度一如既往尊敬。 “靳司令客气,各位共饮。” 邢杰二人抬起碗,朝屋里的同盟军军官们示意。 “我们陪将军,敬二位先生一杯。” 魏邑朗笑,然后仰头猛干一大碗。 己方能够一改面对坎邦的颓势,取得如此不可思议的战果,靳主很清楚是什么原因,在座的军官们也都明白。 打垮坎邦,看起来轻巧,可现在还不是安枕无忧的时候。 兵力扩充,同时也代表开销的暴涨,以之前的收入根本不足以长时间的支撑,所以离不开这两位财神爷。 或者更准确的说。 应该形容为“军需官”。 “迄今为止,我们的军事行动取得了傲人的胜利,值得高兴,但不能忘形,因为解放坎邦,只是阶段性的目标,离真正的战略任务,还有很长的距离。” 这时候。 就体现出了这位同盟军司令的智慧。 不仅是总结过去和展望未来,也是在向两位“军需官”表态。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事家,肯定得明白爬的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 同盟军的崛起,势必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警惕与敌视,如果没有充足的后勤供给,坎邦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将军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最高指令,将军只管发令,我们愿为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铿锵而应的正是提着坎邦司令人头投诚的原坎邦旅长之一。 作为新入伙的外人,想要更快的融入新的集体,自然得努力展示自己的忠诚。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很快齐声响应,热血澎湃。 “好!” 靳主满意沉喝,大手一挥,“那接下来,我们分两步走,同时进行,第一,剿灭坎邦残余。这一点很简单,不会有太大的难度,一个旅就足够了,主要的力量,要放在第二件事上。” 所有人全神贯注的听着。 “向东推进!” 靳主声如洪钟,气势彪炳。 向东? 一些人不约而同交换眼神。 “把地图拿进来。” 很快。 屋外把守的士兵送进来地图,展开。 地图上已经用红色的记号笔做了标注,圈出了一块地区。 有人目露惊疑,但没敢窃窃私语。 “拿下这片地方,就是我们下一步的战略目标。” 靳主发话,铮声如铁。 地图上,那块被红笔圈出来的醒目区域肯定没有坎邦的地盘大,肉眼可见的要小一大截,但是地区的重要性,不是单纯的按面积大小决定的。 在缅底生活的人谁不清楚,那片地区表面上虽然没有被任何武装组织霸占,但实际上并不是没有主人。 “将军,这个任务交给我吧,平黎我不久前就去过。” 主动请缨的正是一人之下的魏邑。 同盟军的实力暴增,他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地图上被圈出来的区域平黎就囊括其中。 而平黎那个地方,他确实不久前去过,没有逗留,血洗了一个电诈园区,然后就带兵折返。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建功立业”倒是其次,关键收拾卫氏家族,差点丢掉性命的魏邑十分感兴趣。 一个卫立,根本解不了心头之恨。 “靳将军,贵部刚刚消灭了一个大敌,并且新收纳了这么多兄弟,我认为可以先休整休整,不必操之过急,这样也不会让其他势力太过紧张。” 靳主正要应允的时候,许宽开了口。 这位同盟军统帅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但是江先生并没有表示需要太过急切。 此时的同盟军就像一个吃大的胖子,需要时间进行消化,把养分转化为力量。 “许先生说的有道理。” 靳主点了点头,沉吟了会,“不过靳某觉得,兵贵神速也很重要。” “要么这样,反正平黎魏副官去过,那就让他再去一次,这一次就在那里驻扎下来,也方便试探一下各方态度,怎么样?” 邢杰许宽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缅底南部地区。 相比于军阀混战的北部,这里压根像另一个国家,南边的人处于同一个政府的领导下,生活起码要安稳得多,不用担心动不动就有子弹飞过来。 明明是同一个国家的人民,却产生出奇幻的割裂感。 本来卫立卫先生,也可以享受这种安稳的生活,可是奈何人性生来贪婪,不懂知足,有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 同盟军的异军突起,搅得缅底北部鸡犬不宁,但缅底南部的民众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当然。 也仅仅只是底层民众而已。 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算割裂,毕竟也还是一个国家,北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南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尤其是卫氏家族。 自同盟军和坎邦开战以来,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废物!” 上等的紫檀木桌被拍的震天响,卫氏家族的创始人兼灵魂人物卫邦雄听到坎邦大本营被端的消息,激动得脸皮都在打颤。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拍的手疼,亦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 旁支亲戚不算,卫邦雄一共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组成了卫氏家族的核心,当然,卫立就是两个儿子其中之一,小的那个,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哥哥姐姐妹妹自然都从缅底各个地区赶了回来。 卫立惨死。 本来应该隆重的操办葬礼,也算是能够发泄发泄心中的悲愤之情,可奈何卫立是死在电诈园区,就算以卫氏家族的权势,可以尽量的压低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但想和电诈撇清干系,肯定没办法大张旗鼓的给卫立发丧。 想到这,卫邦雄胸口更加堵闷,喘不过气,接连咳嗽。 “爸,您消消气。” 大女儿立即上前,关切的帮父亲拍后背,她也是卫立的大姐。 “是啊,爸,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大儿子紧跟着劝慰道。 看上去,对于卫立的死,这对兄姐似乎并没有太悲伤的情绪。 也是。 豪门无亲情。 放之四海而皆准。 尤其卫氏家族的支柱是靠血腥产业,可想而知心肠多么冷酷。 卫立死了,也就少了一个竞争者,家产也能分得更多一些。 “爸,您还是想开点,同盟军现在势头正盛,坎邦都完蛋了,近期我们还是得隐忍,等待合适的时机。” 小女儿也发了话。 几个兄弟姐妹,竟然保持高度一致的立场。 是啊。 人死不能复生, 活着的人,得考虑得失与利弊。 他们大抵是一片好心,都抛弃了手足之情,从家族利益出发,可是听到儿女们的表态,卫邦雄的情绪更加翻腾。 他粗重的喘着气,推开旁边尽孝的大女儿。 “隐忍?等待?这就是你们的打算?你能忍,你能等,可是同盟军会等吗?!” “爸,您是不是想太多了,卫立出事,只是偶然,我告诉过他,像收款这样的事,用不着亲力亲为,他要是不去平黎,什么事都不会有。” 大女儿说道,和卫立一样,她也在亨得利集团担当要职。 “愚蠢!” 卫邦雄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魏邑确实不是奔着他去的,可是他是奔着我们的电诈园区去的!同盟军和坎邦正打得火热,他一个副官,却带着部队跑到平黎搞屠杀,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魏邑这么做,肯定是因为当初的事,心怀怨恨。” 说话的同时,这位卫家长子看了眼把持着亨得利集团的妹妹,卫立死了,以后的亨得利集团,更是一人掌中之物。 “哥,魏邑这个人本来脑子就不太好,电诈那么赚钱,他居然说要控制,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能宰了他。” “要是当初宰了他倒好,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就算他是回来泄愤,那也够了吧,一百多人,难道还不够他解气?我们的钱也被他抢了,再大的恩怨,为该一笔勾销了吧?” “要是你,你会一笔勾销?” 卫邦雄阴狠的盯着女儿。 在缅底有着电诈女王之美誉、让人谈之色变的亨得利集团总经理嘴唇动了动,莫名的有些底气不足,“他、……不是走了吗。” “叮咚。” 放在紫檀桌上短信声响起。 卫邦雄立刻拿起手机,看了眼后,脸色更加阴森。 他抬起头,盯着长女。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魏邑又回来了。” 935 诗的下半阙 “王婶,你在这呆多久了?” 鼓巷。 不仅仅只是象征财富的四合院。 江辰一边熟练拿着锅铲炒着菜,一边问道。 柴火灶。 就算在乡下农村,现在也不常见了。 但是这种灶做的饭香。 “记不太清了。” 王婶。 也就是帮兰佩之看宅的那位妇人,这么大的地方,可是却只有她一个人打理。 “记不太清?那恐怕起码得有十年吧?” 江辰一边貌似随口的接话,一边把锅里的青菜萧洒的荡了起来。 其实大菜很简单。 往往小菜才最能看出厨艺的水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草根出身的江辰初中那会就开始掌勺了,偶尔给自己炒炒鸡蛋饭,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下厨,这份手艺,却也没有荒废。 “应该是没有那么久。” 这个与兰佩之一样朴素的妇人貌似清楚江辰的别有居心,有问准答,可是压根不透露任何具体信息,让人无可奈何。 江辰内心无奈一笑。 也是。 别看人家不显山不露水,可用屁股都知道,绝对非同寻常,他那点小心思,恐怕难逃过对方的眼睛。 算了, 要是被兰佩之知道他拐弯抹角的打探年纪,这座宅子以后恐怕要谢绝自己入内了。 “收工。” 江辰把最后的一盘青菜用盘子盛起来,端去正厅后,又来到后院。 基本上每个星期,他都会尽量带道姑妹妹回来一次,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为这对师姐妹考虑,要如果忙的话,可能频率就会少一些。 “吃饭了。” 他扯着嗓子喊道。 指望这对师姐妹多沟通感情,那是扯淡,每次回来,师姐妹大部分情况说不到十句话,端木琉璃只是练剑,有空的话兰佩之会看着,有股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高深意境。 当然。 勤恳好学的江辰同志时不时会主动请缨给道姑妹妹当陪练,结局不言而喻,就像武侠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废材面对武道宗师,一招都没法招架,可天道酬勤,次数多了,江老板好歹也算是能坚持几秒。 但没法否认一个可能。 逐渐学会人情世故的年轻道姑手下留了情。 因为今天忙着和王婶套近乎,所以江辰才没来当陪练,三人离开后院,坐上餐桌。 “你这太多调料都没有,味道可能差一点,将就点吃。” 江辰率先声明,异常稳健,主打一个不粘锅。 “都是你做的?” 兰佩之拿起木筷。 “基本上是,王婶负责加柴,话说那些木柴是从哪买的?” 什么是尬聊。 这就是教科书般的模板。 这对师姐妹相处的模式实在是太与众不同,所以江辰同志只能负责活跃气氛。 的亏是他。 热情,外向。 要是换作腼腆一点的人坐在这里,那恐怕比在庙里吃斋还枯燥。 兰佩之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习惯性的当成空气,夹了块清炒莴笋放进端木琉璃碗里。 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从种种行为细节,她这个师姐,对师妹其实还是挺关爱的。 “琉璃想回去一趟,你什么意见。” 江辰微微一愣,旋即立即问道:“为什么?” 兰佩之吃饭,没解释。 江辰看向端木琉璃,试探性问:“想家了?” 端木琉璃更是默不作声。 江辰随即做出严肃的模样,煞有其事道:“我现在时时刻刻都会有危险,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道姑妹妹刚来的时候,习惯自由的他多了个人在身边跟着,确实有些不适应,但时至今日,也逐渐习惯了。 而且也确实没说谎。 上次虽然有惊无险,可江辰并没有因此得意忘形。 谁知道下次杀手又会从哪个犄角旮旯、以哪种方式冲出来。 有道姑妹妹在,等同于一层护身符。 “你身手不算差,不用过于紧张。” 兰佩之安慰,可机智如江辰,哪里会喝这罐迷魂汤。 反正道姑妹妹在吃饭的时候,好像会自然屏蔽听觉与语言功能,他也没有过于客套,压低声音对兰佩之质问道:“当初是你要把她塞给我的,现在又反悔,不太地道吧?” 兰佩之不愠不怒,一边吃菜,一边重申道:“她是人,不是物品,她有自己的想法。是她自己想回去。” 要是换作早些时候,江辰肯定不会强人所难,反而还会热烈相送,但人是感情动物。 虽然美若玄女的道姑妹妹大部分时间是个哑巴,可是有这么一个“树洞”,自己能够毫无戒心的碎碎叨叨,其实也挺好的。 而且。 并不是受迫害妄想症。 也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辰深刻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多么凶险。 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危险会越来越严重。 “你不是不知道,藤原丽姬在和恒生签约那天就来找过我。” “你确认她对你没有威胁。” “哪说的准。”江辰心直口快,都没经过思索便回道:“女人心海底针,她今天想拉拢我,保不齐明天就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她可不是什么守规矩的生意人。” 别看那娘们对自己始终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 可江辰很清楚她迷惑性的皮囊下包裹的蛇蝎心肠。 在吞并的那会,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提出的方案具有可行性。” 兰佩之理智而冷静的道。 “可是她是一个东瀛人。” 江辰简短而不简单的回复。 兰佩之无动于衷,只是清淡反问了一句:“你是愤青?” 江辰微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说他是愤青,当然不贴切。 可是对于东瀛人,他也确实存在不可否认的偏见,这一点上,从对待那位藤原家族小姐的态度就体现得非常明显。 打个夸张的比方。 对方对他,几乎是死缠烂打了,而且还是锲而不舍越挫越勇的那种,可是他始终不近人情,不为所动。 好比藤原丽姬这一次提出的宏大的合作方案。 就和兰佩之所说的那样,如果从生意的角度出发,这绝对是一笔多方共赢的买卖,可是江辰本能抛弃了作为一名企业家的立场,打心底感到抵触。 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对方是东瀛人。 假如换一个国籍,他肯定会认真仔细的斟酌其中的可能性,譬如换作薇拉那个小妞,指不定现在双方已经在谋划合作的具体事项了。 “我不是愤青。” 沉默了会,江辰摇头,很认真的给出了答复,“只是我现在,不只是一名企业家,有些立场,必须放在前面。” 目光一直放在餐盘上的兰佩之抬头,不知褒贬,道了句:“觉悟还挺高。”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名少先队员。” 兰佩之不置可否,“如果只是按照藤原丽姬的提案,问题应该不大。” 其中的问题,江辰心中有杆秤,他虽然不是一个公务员,但大学那么多堂思想政治课不是白上的。 可是有杆秤归有杆秤,可这个秤的精准度,江辰没法保证。 在钓鱼台,曹锦瑟同他说过,但不足够具象,而此时兰佩之的话,无疑让他心里有了底。 别忘了这是位什么人物。 神州历史上不缺呼风唤雨的大佬,可时到如今,多少已经灰飞烟灭,又还有多少能够璀璨依旧? 这尊血菩萨对于某种规则的把握,肯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起码绝对是值得自己努力学习的。 “问题不大,你真的能够保证?” 主打两个标签,脸皮厚,胆魄大的江老板忽然像变了个人,出奇的谨慎。 “你确定隋伯伯不会找我兴师问罪?” 兰佩之蹙眉,看来,“隋伯伯?” 江辰点头,没有一点骄傲。 要是换作普通人,此刻鼻孔都该抬到屋顶上了。 士农工商。 这是神州大地沿袭数千年的社会结构。 和一个国服排行榜上的大佬沾亲带故,稍微有点认知的人,应该都清楚什么概念。 兰佩之看了看貌似一步登天的某人,“以你做的贡献,也应该。” 客观。 且公正。 “所以,叫声姨来听听?”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干崩了江辰的cpu,他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脱口而出,“滚……” 在他反应相当敏捷,意识不对,硬生生把后面一个字憋了回去。 可是憋不憋,好像也没差。 “你说什么?” 兰佩之皱眉。 作为干饭人的端木琉璃也终于从饭菜上转移注意力,抬起头。 “我说……过分了。” 即使再近的关系,哪怕攻略任务都顺利完成,可江辰还是不敢高枕无忧。 毕竟这位不是普通女人,不能以常规眼光看待,别说90好感度,哪怕百分百好感,惹恼了她,恐怕都能一掌拍死自己。 “你看起来和我也差不多,叫姨,不是搞笑吗。” 江辰故作自然的道。 端木琉璃看向他,还是没说话,可是从她能够放下对食欲的追求,就足以能看出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多半也是对江辰的油嘴滑舌与厚颜无耻感到敬佩。 “端木道长在这,我叫你姨,该叫她什么?那不是乱了套了。” 江辰有理有据。 确实。 甚至都不止是乱套了。 两人曾经还因为一个刹车,意外的发生过不堪回首的一幕。 如果叫姨。 那岂不是乱…… 阿弥陀佛。 不对。 无量天尊。 江辰拿起筷子,典型的鸵鸟战术,不去看身边的女人,道姑妹妹也不看。 大部分时候。 兰佩之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可能是觉得江辰的论调合乎情理,也或者说江辰恬不知耻的马屁起了作用,并没有纠结于称呼的问题。 “既然都得到了认同,更不用过度顾虑。” 江辰心里微微松口气,紧跟着配合岔开话题,“除了她是个东瀛人外,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这个藤原家族的小姐变幻多端,靠不住。我和她现在是竞争关系,她能没事一样找我合作,是,作为一名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可我担心我和她合作,日后假如有更大的利益出现,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后捅我一刀。” “可是想彻底解决电诈问题,光靠火力援助,不可能长久。” “嗯,她确实也提醒了我,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就算同盟军能够靠着武器的差距取得一系列的胜利,可如果不能真正的消化,稳固拿下来的地盘,迟早会倒下,我也不可能永无止境给他们输血,到时候,电诈死灰复燃,是必定的事。” 江辰道:“任何的社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经济问题,只有本身的经济发展起来,才能一劳永逸。” “这个项目,你计划投入多少资金?” 兰佩之轻描淡写的问。 江辰摇头一笑,“没具体的数,我原本打算直到取得最后胜利为止,现在每天大概烧掉三千万左右。”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没任何项目比战争更要烧钱。 而且这还没办法刷舔狗金,全部是掏的自己的老本。 一天三千万,简直骇人听闻。 不过江老板承担得起,就算没法挪用舔狗金,可是他本人已经积攒了三千多亿的身家,不对,准确的说,是现金流! 也就是说。 以他个人的能力,他起码可以支持这场战争打个一万天。 当然。 再有钱的人,都不会把钱往水里砸。 一天三千万,绝对不少了,可是这钱花得有价值。 “这么大的投入,真没有具体计划?就算当时没有,现在应该也有了。” “我也是头一次做这种生意,哪有什么经验,也是抱着边走边看的想法。” “那你现在看到哪一步了。” 兰佩之问。 江辰没吭声。 “不管是武装独立,还是经济固基,都是在与缅底政府作对,最后的结果一样,注定会被缅底政府所不容。” 兰佩之不急不缓道:“所以这条路不管走到哪一步,终点是固定的,” “什么终点?” 江辰平静的问。 兰佩之没看他,重新动筷子。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江辰没有愣神,也没有惊讶,只是默然一笑,然后道:“吃饭吃饭。” 他们俩的关系,的确非常微妙。 有些事情。 和曹锦瑟都不会聊,但是却能在这里畅所欲言。 吃饭的人虽然不多,只有三个人,但是夕阳透进来,平白渲染出一股温馨的感觉。 夹菜的时候,江辰情不自禁看了眼那张确实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容颜。 如果真要描述她和他的关系。 好像只有半阙诗可以形容。 半师。 半友。 半知己。(本章完) 936 邻居和强盗 “我们的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她身上的伤……不算严重,只需要时间就可以治好,但是她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状况有点失常。” 床上躺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虽然看上去相当憔悴,但五官还是挺好看,要是化个妆,不出意外肯定是一个万人迷的大美女。 美女。 这当然是褒义词。 可是出现在缅底北部这样的地区,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床上这个女人,几日前被同盟军拯救,不同于自行处置或者暗中移交给神州,这个女人被带了回来。 原因无他。 她是高丽人。 并且在高丽还是个名人。 不是艺人偶像,但是获得过选美比赛的冠军,在高丽拥有不少粉丝,被不少宅男视为梦中情人。 可是很遗憾。 就这么一位光鲜亮丽的选美小姐,本应该享受奢华美好的人生,结果却遇人不淑,惨遭闺蜜蒙骗,被诱拐了缅底这个魔窟。 美丽是最大的原罪。 这句话在缅底这个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闺蜜这个词越来越不受待见,不是没有道理的。可能是出于嫉妒,也可能是因为丰厚的“中介费”,一个颇有名声的选美小姐就这么从天堂沦落到了地狱。 她的身份,身材,再加上外形,在缅底的遭遇,可想而知。 精神被折磨失常,完全不值得奇怪。 许宽二人当然不认识她,不过奈何同盟军上下对他们二人太过尊重,所以不嫌麻烦的把人运了回来。 毕竟来缅底之前,他们放弃了神州国籍,成为了华裔。 “辛苦了。” “有什么吩咐,二位随时叫我。” 许宽点头。 那位同盟军中层干部离开。 “好好的一个女人,成了这样。” 看着躺在床上,曾经的选美小姐,许宽没有什么同情,只是略带感慨的念道了一声。 他这样的人,注定也是不可能有盈余的仁慈去怜香惜玉的。 邢杰肯定一样,甚至他比许宽还要冷血,直接道了句:“挖个坑埋了吧。” “她还活着。”许宽道。 邢杰不为所动,简练道:“麻烦。” 的确。 美女哪里是什么稀缺资源,对于部分人来说,可能只是物品而已。 “人家费力的把人专门给我们送回来,埋了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许宽考虑得确实要全面,不过邢杰不以为意。 “都成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必要。” 话虽然难听,但却很有道理。 这就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送回高丽吧,不管她想死还是想活,自己去选择。” 许宽平淡的说道,然后和邢杰离开了屋子。 这位选美小姐的遭遇,甚至闹上了新闻,可是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 “江先生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邢杰问。 这座原本被坎邦当成大本营的城镇,现在已经被同盟军彻底控制,并且同盟军在继续扫荡坎邦的残余力量,拒绝坎邦被从缅底武装组织的名单里除名,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这人。” 许宽笑:“多放段时间的假难道不好吗。” 缅底固然动荡不定。 可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确实和来度假没什么区别,反正什么事都用不着他们费力,有股在枪林弹雨里信步的闲适感。 “这假放的有点贵。” 邢杰道。 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干,可是一天就是几千万的投入,流逝的不是分分秒秒的时间,而是一沓沓的钞票。 “你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江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样的投入肯定代表能得到值得的回报。这还不算什么,看看国际上那些真正的热战,一天都是几亿美元的花。” 许宽平静道:“这不是普通的生意,不能只盯着钱。” 邢杰转移了话题,“魏邑已经进驻平黎,卫氏家族没有任何动静。” “正常,卫邦雄能在缅底混得这么好,肯定有些头脑。他要是与同盟军开战,拿什么理由?为儿子报仇?那就是真是脸都不要了。他想继续在位置上干下去,绝不会承认和电诈集团有关联,这是肯定的。” “儿子被宰,死的那么惨,电诈园也被端了,就这么忍了?” “他又不止一个儿子。” 许宽开了句玩笑,然后继续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算卫邦雄再怎么老奸巨猾,恐怕也不太可能无动于衷。但是他也不会跳出来和同盟军单挑,以同盟军现在的实力,真打真枪的打起来,卫氏家族不够看。他想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缅底政府出兵。” “缅底政府要是能管,那就不会等到现在了。”邢杰哂然一笑。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缅底政府不是不想管,而是因为力有不逮,缅底北部局势那么复杂,百来个武装力量,又不止一个同盟军,政府军进来,就是捅马蜂窝,卫邦雄能量应该还没大到能指挥政府军为他报私仇,不然也用不着到现在都不发丧了。” “那他可以等着连自己一起发了。” 邢杰漠然道。 “卫氏也没那么差,只是手里没太强的武装力量而已。指挥不动政府军,不代表他们会坐以待毙。”许宽道:“缅底四大家族同进退,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政府军不敢管,其他三家敢管?” “意义不一样。虽然目前还是一个国家,但南北两边完全是不同的政权,缅底北部军阀割据,占地为王,和政府军天然敌对,但是四大家族就不同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真觉得其他三家会为了一个团结的名声两肋插刀?”邢杰问。 许宽摇头,“我觉得不会。” “唇亡齿寒的道理不假,可现实中不是谁都能学以致用,同盟军要对付卫氏,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可没有人敢肯定同盟军还没有别的目标。就算怀疑,也不愿意去相信,这就是侥幸心理,所以于情于理,卫氏应该找不到盟友。” 说着,许宽脸上露出一抹不解之色,“可是江先生让我们等。” “等什么?” 许宽沉默了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逻辑角度分析,卫氏注定被孤立。 所以江先生在等什么? 等其他三家的反应? 卫氏根本做不到让其余三家感同身受同仇敌忾,如果其他三家真的雪中送炭,那就是有悖常理了。 常理这个词既然存在。 就说明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可能会发生不合常理的事情。 风光无限的卫氏家族忽然愁云惨淡,黑云压顶,家主卫邦雄不知真假,更是对外宣称身体抱恙,很少露面,连同卫家其他成员,在同盟军大张旗鼓的进驻平黎后,都变得低调起来。 一语成谶。 不仅外界,甚至卫家现在都无比不安的接受了一个事实。 同盟军确实是冲自己来的。 “爸,您休息会,躺下,这种时候,您可不能倒下!” 卫邦雄是真的病了。 尤其是在给几个老朋友打了电话,得到大差不差的回复后,他气得差点晕厥,医生紧急赶来,开始24小时看护。 由不得儿女们不紧张。 史无前例的危机迫在眉睫,顶梁柱怎么塌了。 看着一脸紧张的儿女们,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激动的卫邦雄愈发气不到一处来。 一个个看似成就不凡,可事到临头,没一个能站出来。 当然。 卫邦雄也清楚。 其实怪不了儿女。 他自己不也一样感到有心无力。 让小心翼翼给自己扎完针的护士出去,卫邦雄拒绝儿女们的搀扶,靠着床边坐了起来,缓缓呼吸了两下。 “把园区都关了,能卖的卖,能转移的转移。” 等了半天,居然等到这样的话,在缅底有权有势的儿女们不禁有点懵。 “不行!爸,你不能这么做!那是我们家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放弃!” 大女儿率先回神,立即情绪激动的表示自己态度。 作为亨得利集团的总经理,她有这样的立场,理所应当。 要是舍弃电诈行当,她这个凶威赫赫的电诈女王,岂不是名存实亡?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这是命令!” 卫邦雄憋着气,沉着声音,“趁现在还来得及。可以挽回一部分损失。拖下去,就会像平黎园区,什么代价你们都看到了。” “大不了拼了。” 大女儿目露凶光,“不让我们好过,他们也别想好好过!” “拼?拿什么拼?坎邦都兵败如山倒,你觉得拼火力,我们打得过?还是说,你想给你弟弟陪葬?!” “我们可以花钱!北边那么多武装势力,难道没有见钱眼开的?” “你能拿出多少钱?” 卫邦中盯着女儿,“十个亿,还是一百亿?你知道现在的同盟军规模,军费开支一天有多少吗?” “打,我们只是在给自己掘坟墓。这么多年赚得钱,也够花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还是那句话。 由奢入俭难。 凭卫家的能量,干点正经生意,也能过得滋滋润润,可是体会到了电诈抢钱般的快感,哪里还会有心思去脚踏实地。 “我不同意!爸,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我们不干了,其他人还会继续干,我们很快就会甩在后面,到时候谁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爸你的的位子恐怕都保不住。” 这番话也有道理。 卫氏的权势就是靠一笔笔血腥的财富支撑起来的,就好像水面上的一艘船,水的源头干了,船沉好像也不过时间问题。 一切命运安排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就和瘾君子一样。 可能他体会到了常人所体会不到的快感,但终有一天他将会为这份快感付出代价。 卫邦雄忽然意识到,自家好像到了这一天。 “爸,要不你再给白家他们打个电话?” 长子也开了口。 虽然他没有负责亨得利集团的业务,但毕竟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有意义。那些蠢货肯定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卫邦雄愤懑,却也无奈。 他可以放下身段去低三下四,可是无论他再怎么陈述利害,也还是战胜不了人性。 “爸,我来打。” 长子掏出手机。 “把手机放下!” 卫邦雄怒目圆睁。 长子只能被迫顺从。 “我们和白家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伙的。充其量,勉强算是邻居。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暗地里见不得你过得好。现在有个强盗拿着刀冲进我们家里,要是你住在隔壁,你会瞒着巨大风险,去挺身而出吗。” “我们可以和他们谈条件。” 大女儿立即道:“比如分一部分利润给他们。” “天真。就算你愿意割肉,可他们要的可能不是你的肉,而是你的胳膊,加你的腿。” “爸,你是不是被白家他们气坏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条件可以谈,不管再怎么说,就按您的比方,我们也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邻居再怎么样,肯定也没强盗贪婪歹毒吧?” 卫邦雄不想再多说,“你们既然还抱幻想,那你们去谈。” 得到应诺,长子很快重新掏出手机,拨出号码,通了,可是长时间没人接。 长女表情难看。 卫邦雄皮笑肉不笑,自嘲般道:“这就是现实……” 话音未落。 下人忽然敲门。 “什么事?!” 无处发泄的长女眼神要杀人。 “大小姐,包家刘家白家的家主来了,说来探望家主。” 卫家几人尽皆愣住。 “你说什么?” 卫家大儿子放下没打通的手机,惊疑不定的问。 “包家白家刘家都来了。” 再度得到确认。 卫邦雄的儿女们霍然回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卫邦雄。 这种时候退避三舍还来不及,联合一起过来,肯定不是探病这么简单。 可是之前的电话里,这三家的态度几近一致,要么插科打诨要么顾左右言他,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始料未及的卫邦雄不禁扭头看向窗外,和缅底的局势一样,太阳蒸腾燥热,并且挂在它应该挂的方位。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改变了这三家的立场?(本章完) 938 有内鬼,中止交易 “爸,您找我?” 卫家。 卫氏大小姐,兼亨得利集团总经理卫红先是在坐的三位长辈礼节性的笑了笑,然后才看向自己的父亲。 没错。 其余三大家族的家主到访后,当天并没有离开,反而在卫家住了下来。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 别说眼下关头,就算以往,脍炙人口的四大家族都没曾如此“和睦”过。 这应该也是卫红为什么能笑得出来的原因,其余三大家族的“仗义”,无疑缓解了她最近压抑的心情。 “过来。” 卫邦雄脸色镇静,三位老友的联袂造访,好像也给予了莫大的鼓舞与激励,身体恢复了不少。 所以说,万般病其实都是由心头起。 不明内情的卫红上前,走到父亲跟前,还没来得及问,只听“啪”的一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卫邦雄完全看不出有病的样子,甩手就是干脆利落的一耳光,沉闷而响亮,足以见用力之大。 猝不及防的卫红当即被抽得一个踉跄,半张脸顿时红肿起来。 作为电诈女王,从来都是别人跪在地上生不如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捂着脸,眼中下意识浮现狠辣之色,随即被困惑取代。 “爸!你干什么!” “还有脸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卫邦雄阴翳说道。 卫红依然是一脸迷茫,以及难以置信,“我干什么了?” 其余做客的三位家主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插手人家的家事,默不作声作壁上观。 “你的总经理位置,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不用干了。” 冷酷无情之余,卫邦雄看向长女的眼神里,闪过一缕难以掩饰的失望。 如果顺刚才是莫名其妙,可现在听到老头子要撤了自己,汹涌的怒火顿时从胸口蹿升。 “爸!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 卫邦雄脸色越发阴沉。 缅底本来就深受神州文化的影响,父为子纲,百善孝为先,现在女儿居然敢公然顶撞自己,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 “就凭我是这个家的家主!我做什么决定,难不成还需要向你解释?” 情绪激动的卫红这种时候哪能冷静下来,争锋相对道:“我在亨得利集团做了这么久,说让我走就让我?我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卫邦雄怒不可遏的拍了下桌子,气得又是一阵咳嗽。 “老卫,行了。父女俩这么较真干什么,消消气。” 再继续看戏,无疑有点不太合适了,于是白家家主白所程体贴的下场,缓和气氛。 来者是客。 这种关头,卫家肯定得给面子,父女俩短暂的安静下来,可是脸色依然都不好看。 “卫红,你也不要激动,你爸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亨得利集团有今天,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打理,白叔,要是你,你能接受吗?” 白所程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和你刘叔他们都可以理解,但你这次的做法,的确太鲁莽了。” 卫红皱眉。 “在平黎袭击同盟军的人,是你派去的吧?” 手里握着一个长防营的白所程不愠不怒的问。 卫红欲言又止,应该是本能想狡辩,可当着四大家注意的面,还是没这个魄力。 “我只是想出口气。” 卫邦雄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我们都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你心里很不好受,可是有句话叫作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派人去袭击同盟军,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打死他们几个士兵,有意义吗?” 卫红无话可说。 “本来我们留下来,就是想和你爸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说不定我们集中力量,一鼓作气,起码能把孤军深入的魏邑给宰了,挫一挫同盟军的嚣张气焰,五百人,想想办法,我们还是吃得下,可是你的擅作主张,打草惊蛇,把我们的计划全部破坏了。” 卫红的愤怒慢慢消退,这时候才听明白的她攥着手,无从为自己争辩。 见三大家族一起到访,她就瞬间明白父亲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所以彻底放下心后,堆积的屈辱与怨狠再也克制不住。 女人比起男人,从天性上,就要感性一些,无可厚非。 “听你爸的,接下来。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白所程温和道。 什么是笑面虎, 这就是典型。 显而易见,他肯定是支持卫邦雄罢免卫红的决定。 对于老友的理解,卫邦雄并不感激,相反,面色紧绷,牙关咬在一起。 虎毒不食子。 就算再狠,不管手上沾了了多少血,假如完全从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即使女儿犯再大的错,刚才的那一巴掌也就够了。 将女儿革职,是迫于无奈。 毕竟三大家族在旁边看着。 即使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三家改变了决定,可是卫邦雄明白,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想要其余三家同仇敌忾,他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 经过几个小时的深入交流,或者说讨价还价,几方就盟约的缔结达成了共识。 作为被动方,卫邦雄不得不让渡出巨大的利益。 比如。 亨得利集团的一部分控制权。 因此。 卫红的总经理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当然。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条件,还有某些交换,注定不能摆在台面上。 虽然痛,可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比起被孤立,现在的结果,起码还是要有益一些。 两害相权取其轻。 卫邦雄清楚,摆在自家面前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卫红当然还不知道这些,起码目前还不知道,稍微冷静下来后,她看向父亲。 “爸,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亨得利集团。” 说完,都顾不得和其余三位长辈打招呼,她扭头就走,脸冷得像冰块。 “这孩子,火气真大,都说女儿随父亲,邦雄,卫红的脾气,和你是一样一样的。” 作为某邦主席的包家家主笑呵呵出声。 可是卫邦雄并没有笑的心情,盯着女儿负气而去,他冷声开口:“魏邑肯定有了警觉,想偷袭肯定是不可能了,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摆好车马真刀真枪的开干了。” 刘家家主豪迈发话。 “本来想拿魏邑的人头,来悼念卫立侄子,看来得拖一段时间了。” 白所程叹息。 “邦雄,节哀。”包家家主这时候才道。 真是迟来的关怀。 这么多天了,尸体都臭了。 对于老友的慰藉,死了儿子、并且割肉求援的卫邦雄表现得相当冷漠。 “说这些没有用。” 他一字一句,神情阴测测。 “让别人也节哀。” 京都。 知道道姑妹妹心生去意的江老板立即进行挽救措施,领着道姑妹妹四处游玩,今天更是起了个大早,专程跑安天门看升旗仪式。 他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 不像一些口嗨派,光说不做,只要发现问题,他从来都会切实的采取行动,不管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 但行脚下,莫问前程。 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一切都将会有答案。 好在现在是大夏天,要是冬天起这么早,当真有点抗不太住。 除了他俩,曹锦瑟竟然也跑来凑热闹。 “你从小就在皇城根底下长大,升旗仪式应该看过无数遍了吧?” 倒不是嫌弃。 两个回头率爆表的大美女一左一右跟着,确实很能满足虚荣心, 可是江辰同志内心有无法言说的忧虑。 好感度已经来到86。 要是他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小心“叮咚”一声达成了目标,那就亏大了。 “你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为什么还是要吃。” 曹锦瑟若无其事进行反问,瞬间让江辰无言以对。 升旗仪式已经结束,三人就近找早餐店。 虽然是就近,可是坐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天光大亮。 “你每个星期都会去看?” 江辰点了一些干食,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京都的早餐,他准时有点吃不惯,尤其是特色的豆汁汤,别人喝的津津有味,可是他难以下咽,尝过一口就再没点过。 但是今天他给道姑妹妹来了一碗。 “没,也不是每个星期都有空。” 江辰点头。 瞅瞅。 难怪觉悟那么高。 他啃着馍馍,看向喝着豆汁汤的道姑妹妹,光是看,他的味蕾都感觉到难受了。 可人家和他不一样,没任何异常,不愧是吃货属性,当真是一点不挑剔啊。 江辰忽然有点想让她尝试下臭豆腐,不是街头炸的那种,他小时候经常有人挑着扁担卖,和腐乳有点像,那是真臭啊,盖子一打开,和以前落后的公共厕所一样的味道。 现在好像很难找到地方买了。 当然。 江老板肯定是好心,既然是吃货,那就应该投其所好,提供天下的美食。 道姑妹妹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不过她想回山的原因。好像暴露出一丝端倪了。 “你放的这把火,真把那个火药桶点燃了。” 曹锦瑟吃着粥,作为一个本地人,她对这种味道难以言喻的特色早餐好像也不太感兴趣。 “小点声行不行。” 江老板相当谨慎。 “现在缅底的四大家族都参与进来了,你得偿所愿了。” 曹锦瑟神色自然的道。 “不是什么联邦的独立旅吗?和四大家族什么关系?”江辰貌似疑惑的问。 曹锦瑟都懒得给他的白眼,起来这么早,确实有点累,“四大家族比坎邦难对付多了,陷入僵持,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参与进来。” 出于国情的特殊性,缅底的各种武装组织数不胜数,名目更是多种多样。 就和商业上的借壳生蛋一样,通过一番掩人耳目的操作,在缅底,某个权势人物想要培养自己的私兵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就像你之前打的比方一样,我们这个邻居家里越乱,对我们不是更有好处吗,起码看热闹的乐趣都大点。” “每天钱就这么白花花流出去,不心疼?” 曹锦瑟言简意赅。 江辰更加干脆,笑道:“又不是你的钱。” 曹总终于横了他一眼。 和藤原丽姬那个天生尤物比,两人自然截然不同,藤原丽姬的每一个动作,都痒到人心里去,曹总多刻板的人,当然没法比较,不过奇了怪了,她偶尔的一个神态,却好像更有味道。 “这么大的棋盘,没人能精准把握每一步,让阿尔法狗来也不行,我是真没想到四大家族真会参与进来。”江辰不紧不慢道。 “那也是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了。” 曹总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喝粥。 画龙点睛了。 被评价为“得偿所愿”的江老板哂然一笑,没接茬。 “就和房俊进去一样,假想没有太大的作用,需要确凿的证据。” 曹锦瑟继续道,依然隔着粥,没有抬头。 江辰夹了筷子咸菜,有样学样,像是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 曹锦瑟抬头。 “有内鬼,终止交易。” 四目相对,曹锦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暴露,“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神通广大了,而且我也没有精力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关注那么事情。” 江辰点头。 “理解。” 曹锦瑟微微皱眉,“你理解什么?” “我有一个发小,从小一起玩大的,在我家乡那边开娱乐场所,做的挺大,结果不久前搞专项检查,被抓了进去。” 曹锦瑟眉头不展,“然后呢?” “然后我还是去看了他。” 曹锦瑟沉默,眉头依然皱着,注视不知所谓的家伙:“这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吗?” 江辰意外,然后道:“好吧,其实我没去看他。” “……” 曹锦瑟默不作声盯着他。 “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罪感,又不是警察,分析善恶不是我们应该干的事,而且善和恶,也从来没有绝对的定义。” 江老板高屋建瓴的进行宽慰。 曹锦瑟沉默是金,忽然站起身。 端木琉璃都被她的动作吸引。 “干嘛去?”江辰纳闷的问。 “累了,回家睡觉。”(本章完) 938 有内鬼,中止交易 “爸,您找我?” 卫家。 卫氏大小姐,兼亨得利集团总经理卫红先是在坐的三位长辈礼节性的笑了笑,然后才看向自己的父亲。 没错。 其余三大家族的家主到访后,当天并没有离开,反而在卫家住了下来。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 别说眼下关头,就算以往,脍炙人口的四大家族都没曾如此“和睦”过。 这应该也是卫红为什么能笑得出来的原因,其余三大家族的“仗义”,无疑缓解了她最近压抑的心情。 “过来。” 卫邦雄脸色镇静,三位老友的联袂造访,好像也给予了莫大的鼓舞与激励,身体恢复了不少。 所以说,万般病其实都是由心头起。 不明内情的卫红上前,走到父亲跟前,还没来得及问,只听“啪”的一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卫邦雄完全看不出有病的样子,甩手就是干脆利落的一耳光,沉闷而响亮,足以见用力之大。 猝不及防的卫红当即被抽得一个踉跄,半张脸顿时红肿起来。 作为电诈女王,从来都是别人跪在地上生不如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捂着脸,眼中下意识浮现狠辣之色,随即被困惑取代。 “爸!你干什么!” “还有脸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卫邦雄阴翳说道。 卫红依然是一脸迷茫,以及难以置信,“我干什么了?” 其余做客的三位家主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插手人家的家事,默不作声作壁上观。 “你的总经理位置,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不用干了。” 冷酷无情之余,卫邦雄看向长女的眼神里,闪过一缕难以掩饰的失望。 如果顺刚才是莫名其妙,可现在听到老头子要撤了自己,汹涌的怒火顿时从胸口蹿升。 “爸!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 卫邦雄脸色越发阴沉。 缅底本来就深受神州文化的影响,父为子纲,百善孝为先,现在女儿居然敢公然顶撞自己,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 “就凭我是这个家的家主!我做什么决定,难不成还需要向你解释?” 情绪激动的卫红这种时候哪能冷静下来,争锋相对道:“我在亨得利集团做了这么久,说让我走就让我?我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卫邦雄怒不可遏的拍了下桌子,气得又是一阵咳嗽。 “老卫,行了。父女俩这么较真干什么,消消气。” 再继续看戏,无疑有点不太合适了,于是白家家主白所程体贴的下场,缓和气氛。 来者是客。 这种关头,卫家肯定得给面子,父女俩短暂的安静下来,可是脸色依然都不好看。 “卫红,你也不要激动,你爸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亨得利集团有今天,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打理,白叔,要是你,你能接受吗?” 白所程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和你刘叔他们都可以理解,但你这次的做法,的确太鲁莽了。” 卫红皱眉。 “在平黎袭击同盟军的人,是你派去的吧?” 手里握着一个长防营的白所程不愠不怒的问。 卫红欲言又止,应该是本能想狡辩,可当着四大家注意的面,还是没这个魄力。 “我只是想出口气。” 卫邦雄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我们都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你心里很不好受,可是有句话叫作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派人去袭击同盟军,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打死他们几个士兵,有意义吗?” 卫红无话可说。 “本来我们留下来,就是想和你爸好好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为好,说不定我们集中力量,一鼓作气,起码能把孤军深入的魏邑给宰了,挫一挫同盟军的嚣张气焰,五百人,想想办法,我们还是吃得下,可是你的擅作主张,打草惊蛇,把我们的计划全部破坏了。” 卫红的愤怒慢慢消退,这时候才听明白的她攥着手,无从为自己争辩。 见三大家族一起到访,她就瞬间明白父亲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所以彻底放下心后,堆积的屈辱与怨狠再也克制不住。 女人比起男人,从天性上,就要感性一些,无可厚非。 “听你爸的,接下来。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白所程温和道。 什么是笑面虎, 这就是典型。 显而易见,他肯定是支持卫邦雄罢免卫红的决定。 对于老友的理解,卫邦雄并不感激,相反,面色紧绷,牙关咬在一起。 虎毒不食子。 就算再狠,不管手上沾了了多少血,假如完全从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即使女儿犯再大的错,刚才的那一巴掌也就够了。 将女儿革职,是迫于无奈。 毕竟三大家族在旁边看着。 即使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三家改变了决定,可是卫邦雄明白,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想要其余三家同仇敌忾,他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 经过几个小时的深入交流,或者说讨价还价,几方就盟约的缔结达成了共识。 作为被动方,卫邦雄不得不让渡出巨大的利益。 比如。 亨得利集团的一部分控制权。 因此。 卫红的总经理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当然。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条件,还有某些交换,注定不能摆在台面上。 虽然痛,可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比起被孤立,现在的结果,起码还是要有益一些。 两害相权取其轻。 卫邦雄清楚,摆在自家面前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卫红当然还不知道这些,起码目前还不知道,稍微冷静下来后,她看向父亲。 “爸,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亨得利集团。” 说完,都顾不得和其余三位长辈打招呼,她扭头就走,脸冷得像冰块。 “这孩子,火气真大,都说女儿随父亲,邦雄,卫红的脾气,和你是一样一样的。” 作为某邦主席的包家家主笑呵呵出声。 可是卫邦雄并没有笑的心情,盯着女儿负气而去,他冷声开口:“魏邑肯定有了警觉,想偷袭肯定是不可能了,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摆好车马真刀真枪的开干了。” 刘家家主豪迈发话。 “本来想拿魏邑的人头,来悼念卫立侄子,看来得拖一段时间了。” 白所程叹息。 “邦雄,节哀。”包家家主这时候才道。 真是迟来的关怀。 这么多天了,尸体都臭了。 对于老友的慰藉,死了儿子、并且割肉求援的卫邦雄表现得相当冷漠。 “说这些没有用。” 他一字一句,神情阴测测。 “让别人也节哀。” 京都。 知道道姑妹妹心生去意的江老板立即进行挽救措施,领着道姑妹妹四处游玩,今天更是起了个大早,专程跑安天门看升旗仪式。 他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 不像一些口嗨派,光说不做,只要发现问题,他从来都会切实的采取行动,不管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 但行脚下,莫问前程。 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一切都将会有答案。 好在现在是大夏天,要是冬天起这么早,当真有点抗不太住。 除了他俩,曹锦瑟竟然也跑来凑热闹。 “你从小就在皇城根底下长大,升旗仪式应该看过无数遍了吧?” 倒不是嫌弃。 两个回头率爆表的大美女一左一右跟着,确实很能满足虚荣心, 可是江辰同志内心有无法言说的忧虑。 好感度已经来到86。 要是他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小心“叮咚”一声达成了目标,那就亏大了。 “你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为什么还是要吃。” 曹锦瑟若无其事进行反问,瞬间让江辰无言以对。 升旗仪式已经结束,三人就近找早餐店。 虽然是就近,可是坐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天光大亮。 “你每个星期都会去看?” 江辰点了一些干食,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京都的早餐,他准时有点吃不惯,尤其是特色的豆汁汤,别人喝的津津有味,可是他难以下咽,尝过一口就再没点过。 但是今天他给道姑妹妹来了一碗。 “没,也不是每个星期都有空。” 江辰点头。 瞅瞅。 难怪觉悟那么高。 他啃着馍馍,看向喝着豆汁汤的道姑妹妹,光是看,他的味蕾都感觉到难受了。 可人家和他不一样,没任何异常,不愧是吃货属性,当真是一点不挑剔啊。 江辰忽然有点想让她尝试下臭豆腐,不是街头炸的那种,他小时候经常有人挑着扁担卖,和腐乳有点像,那是真臭啊,盖子一打开,和以前落后的公共厕所一样的味道。 现在好像很难找到地方买了。 当然。 江老板肯定是好心,既然是吃货,那就应该投其所好,提供天下的美食。 道姑妹妹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不过她想回山的原因。好像暴露出一丝端倪了。 “你放的这把火,真把那个火药桶点燃了。” 曹锦瑟吃着粥,作为一个本地人,她对这种味道难以言喻的特色早餐好像也不太感兴趣。 “小点声行不行。” 江老板相当谨慎。 “现在缅底的四大家族都参与进来了,你得偿所愿了。” 曹锦瑟神色自然的道。 “不是什么联邦的独立旅吗?和四大家族什么关系?”江辰貌似疑惑的问。 曹锦瑟都懒得给他的白眼,起来这么早,确实有点累,“四大家族比坎邦难对付多了,陷入僵持,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参与进来。” 出于国情的特殊性,缅底的各种武装组织数不胜数,名目更是多种多样。 就和商业上的借壳生蛋一样,通过一番掩人耳目的操作,在缅底,某个权势人物想要培养自己的私兵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就像你之前打的比方一样,我们这个邻居家里越乱,对我们不是更有好处吗,起码看热闹的乐趣都大点。” “每天钱就这么白花花流出去,不心疼?” 曹锦瑟言简意赅。 江辰更加干脆,笑道:“又不是你的钱。” 曹总终于横了他一眼。 和藤原丽姬那个天生尤物比,两人自然截然不同,藤原丽姬的每一个动作,都痒到人心里去,曹总多刻板的人,当然没法比较,不过奇了怪了,她偶尔的一个神态,却好像更有味道。 “这么大的棋盘,没人能精准把握每一步,让阿尔法狗来也不行,我是真没想到四大家族真会参与进来。”江辰不紧不慢道。 “那也是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了。” 曹总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喝粥。 画龙点睛了。 被评价为“得偿所愿”的江老板哂然一笑,没接茬。 “就和房俊进去一样,假想没有太大的作用,需要确凿的证据。” 曹锦瑟继续道,依然隔着粥,没有抬头。 江辰夹了筷子咸菜,有样学样,像是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 曹锦瑟抬头。 “有内鬼,终止交易。” 四目相对,曹锦瑟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暴露,“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神通广大了,而且我也没有精力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关注那么事情。” 江辰点头。 “理解。” 曹锦瑟微微皱眉,“你理解什么?” “我有一个发小,从小一起玩大的,在我家乡那边开娱乐场所,做的挺大,结果不久前搞专项检查,被抓了进去。” 曹锦瑟眉头不展,“然后呢?” “然后我还是去看了他。” 曹锦瑟沉默,眉头依然皱着,注视不知所谓的家伙:“这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吗?” 江辰意外,然后道:“好吧,其实我没去看他。” “……” 曹锦瑟默不作声盯着他。 “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罪感,又不是警察,分析善恶不是我们应该干的事,而且善和恶,也从来没有绝对的定义。” 江老板高屋建瓴的进行宽慰。 曹锦瑟沉默是金,忽然站起身。 端木琉璃都被她的动作吸引。 “干嘛去?”江辰纳闷的问。 “累了,回家睡觉。”(本章完) 940 一半一半(求月票!) “妈咪,干净了没?” 灶房。 蹲在地上的小丫头从水盆里拿起湿渌渌的白萝卜。 摆弄着灶台的郁卉心不在焉的点头。 帮到了妈咪的小丫头挺有满足感,拿着萝卜站起来,“妈咪,还有菜要洗吗?” 郁卉转过身,走过来,从女儿手里接过萝卜,勉力一笑道:“妈咪自己来,你自己玩会吧。” 小丫头拍了拍手上的水,立即征询道:“瑶瑶可以去找姐姐哥哥去玩吗?” 大人无所谓。 能够忍受。 可以对于这种年纪的孩子来说,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寂寥的道观虽然安稳,但太枯燥了。 不过小丫头比一般孩子懂事,从来不闹。 “不行。” 郁卉面色一紧,不假思索,低头看着女儿眼中期待的光芒,还是没有心软。 “你只能待在这里玩。” 小丫头失望,谈不上伤心,充其量应该只是疑惑而已,不知道一直对她非常宠爱的妈咪为什么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可是小孩就是小孩,不会去抗争要求自主独立,乖巧的“哦”的一声,她搬起板凳,专门坐到了门边,不影响妈咪做饭。 郁卉于心不忍,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视而不见。 小丫头坐在矮凳上,双手撑着脑袋,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就这么看着。 “萝卜洗完了吗。” 一道温良的嗓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都快打瞌睡的小丫头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然后立即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大哥哥。” 做着菜的郁卉看去。 灶房门口, 江辰站在门前,嘴角挂着一缕微笑,没有进来。 “萝卜洗完没?” 他又问了句。 小丫头点了点头。 “那跟哥哥去看熊猫?” 看什么? 熊猫?! 这特么好像比和叔叔去看金鱼更荒诞! 郁卉重新变得紧张,停下了手里的活。 “这里有熊猫?” 小丫头睁大眼。 江辰面不改色的点头,“上次我来的时候,就见过。” 到底是孩子,完全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性,小丫头兴奋的连忙就要点头答应,可还是回头看向母亲。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也不尽然。 有钱人家的孩子优质的比例,其实并不比穷人家来得差,只不过社会舆论喜欢逮着一小撮的二世祖当话题而已。 “我带瑶瑶出去转转,饭好了,我们就回来。” 江辰看向曾经的美女主持。 郁卉犹豫,沉默。 “可以吗妈咪。” 小丫头祈求般道。 郁卉紧了紧牙,再三挣扎,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耶!” 小丫头高兴的大喊,旋即转身跑出去,抓住江辰的手,迫不及待道:“大哥哥,走,去看熊猫。” 江辰朝郁卉微微一笑,旋即转身。 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郁卉牙关紧咬,眼神复杂。 道姑妹妹经受阶段性的历练回山,肯定有不少心得要和老道长交流,所以江辰没有去打扰师徒俩,独自牵着小丫头出了道观。 依照过人的记忆力,他辨别了下方向,然后坦然自若的往右走。 或许是他的气质太过亲和,小丫头对他没有一点惧怕,一路上问个不停。 这才是孩子的天性。 “大哥哥,熊猫在这吗?” 一大一小走进一片树林。 “嗯,就在这附近。” 不是大言不惭。 江辰也没哄骗小孩。 上次来的时候,他确实在这撞见了国宝,当然,确切的坐标,肯定找不到了。 “可是没看见啊。” “找找。” 一刻钟后,江辰脸上逐渐有点挂不住。 “大哥哥,这里真的有熊猫吗?瑶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小丫头心里终于产生了一丝质疑。 “可能是天气太热,熊猫躲在哪里乘凉吧。” 江辰没有放弃,继续带着小姑娘树林寻宝,他确实没撒谎,这山上的确有熊猫,可不代表每次都有运气碰到。 而且。 上次恐怕还是沾了兰佩之的光。 被兰佩之唤作“大白”的那头食铁兽没有给江辰面子,始终没有露面,不过有意外之喜,顺着叮咚的山涧,江辰寻到了上次观瞻过的瀑布,以及那块刻满剑痕的石壁。 松花酿的酒,不知道是不是取自这里。 “洗洗脸。” 江辰在山涧边蹲下,捧起水,冲了把脸。 水温清凉,在大夏天甚是舒爽。 小丫头没过来,而是被幽美瑰怪的瀑布所吸引,嘴巴无意识的张开,眼睛睁得老大。 “是不是从来没来过。” 江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小姑娘呆呆的点头,呢喃道:“好漂亮。” “无聊的时候,可以带妈咪在周围转一转,说不定就会发现一些惊喜。” 虽然没找到熊猫,但好歹应该也不算丢人了。 没打扰孩子欣赏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好,江辰走到那块石壁前。 再次观摩,依然能感觉道道凌厉剑气从石壁纵深的沟壑中扑面而来。 一大一小都在发呆。 “大哥哥,这上面怎么这么多疤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丫头来到了江辰身边。 疤痕。 这个词用的别有趣味。 “姐姐房间里那把剑知道吧?就是那把剑划得。” “姐姐划的?” “嗯,厉害吧?” “厉害!” 小丫头大点其头,看着剑气纵横的石壁,一脸崇拜。 “走吧,回去吃饭了。” 江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大哥哥,你能把这个地方告诉我妈咪吗,下次我再让她带我来。” “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努力记住。” 瀑布冲流不息。 一大一小的声音渐渐稀疏。 “琉璃,要不你去找找吧,大家都饿了。” 道观。 桌子已经被摆在了院子里。 今天确实有几个大菜。 譬如说炒猪皮。 萝卜炖肉。 饿不饿倒是不好说,但是郁卉的确有点坐立不安,不断往道观大门看。 脱下道袍的端木琉璃起身。 “我也去吧。” 郁卉迅速跟着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们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哥,你吹牛,熊猫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说话呢。” 旋即, 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着要出门的端木琉璃和郁卉,江辰疑惑道:“干什么去?不是吃饭吗?” “妈咪,我看到瀑布了!可漂亮了!” 小姑娘赶忙跑过去向母亲分享。 郁卉搂住安然无恙的女儿。眉心悄然松了口气,看向江辰,生硬的笑了笑。 “饭好了,道长让去叫你们。”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着点头,刻意闻了闻,“在这里都闻到香味了。” 几人折返。 “快坐快坐,今天的菜可是格外的丰盛啊。” 老道长笑容满面。 江辰似乎有点明白,道姑妹妹的吃货属性由何而生了。 破落的道观里。 几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 现在生活富裕了,寻常人家,每顿也能大鱼大肉,这几盘菜压根和丰盛不搭边。 不过得考虑这是在什么地方。 “道长,道观里还养猪吗?我怎么没看到?” 江辰坐下后扫了眼桌子的菜,开场的第一句话,就雷得人外焦里嫩。 特别郁卉,就像灵魂被劈,错愕的看着江辰,呆了好几秒。 “哪够位置养猪,每隔一段时间,山下会有人送点食材上来。” 老道长着实不是吝啬的人,不仅以超常的规格盛情招待,并且还拿出了酒。 江辰认出,正是自己今天刚送的一万大洋一斤的松花酿。 虽然是拿自己送的东西招待自己,可是也见其大气了。 起码没有留着独自享受。 不过很快江辰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有筷子有碗,不过没杯子。 要是他一个人没杯子也就算了,可关键老道长面前摆了个小酒杯。 “杯子呢?” 两个徒弟都和自己这么熟了,江辰当然不会再见外,况且他也从来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你也要喝?” 老道长问。 “……” 让江辰同志尬住的时候当真不多。 “琉璃,再去取个酒杯来吧。” 老道长停顿了会,才扭头对小徒弟吩咐,听上去多少像是有点心疼。 其实这个时候,有眼力劲的话,都会找个由头拒绝了,可关键其实不怎么好喝酒的江辰同志并没有吭声。 自己买的酒,尝一点,应该不算过分吧? “我去吧。” 郁卉主动站了起来,很积极,也很懂人情世故,毕竟她和女儿是寄人篱下。 “我来吧。” 得到酒杯后,江辰同志也挺懂礼貌,没劳烦人家老道长,主动起身倒酒。 自然是先给对方倒。 “够了够了。” 倒了半杯,这么点杯子估计也就半两,老道长就喊停。 江辰肯定不会劝,这么大年纪,少喝点酒是好事,他把杯子放在对方面前,然后开始给自己倒。 老道长盯着。 并没有沾便宜的意思,作为一个晚辈,江辰肯定不会在喝酒这个事耍滑,少倒酒的手段绝对不会使,直到把自己把杯子倒满才停。 老道长脸皮直哆嗦。 江辰正要把酒壶放下,却听到:“那就都满上吧。” 年纪岁大,可是心气不低。 老道长也是个敞亮人,从江辰手里吧把酒壶接过,给自己也重新续满。 神州的酒桌文化的确博大精深。 还没开始喝,交流就已经开始了。 “辛苦郁小姐。” 江辰对郁卉表示感谢。 道姑妹妹下山后多少学了点东西,但还是一点,不善言辞。指望她表达不太可能,所以江辰只能代劳。 “应该的,我和瑶瑶能住在这里,都得感谢道长收留。” “呵呵,琉璃走后,道观就剩下贫道一个人。多少有点冷清,你们来了倒是给道观增添了几分生气。” 老道长拿起筷子,“吃吧。琉璃,勿用担心为师,郁女士的厨艺相当厉害。” “老道长,给您添麻烦了。” 江辰端起酒杯。 道观收留郁卉母女,归其原因是出于他的缘故。 “琉璃和贫道说了,她在山下这段日子,你对她,颇为照顾,下次来的时候,这酒……还是不要买了。” 说完,老道长咪了口酒,享受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补充道:“实在要买,报琉璃的名字也行。” 还在琢磨道姑妹妹到底和对方说了什么的江辰下意识问:“有什么用?” 老道长放下酒杯,看了眼小姑娘瑶瑶,还是一脸的高人模样,只是声音突然放低,“可以打折。” 打折? 江辰一愣,看着鹤发童颜的老道长,内心古怪,顷刻间明摆过来。 果然是高手啊! 不出意外。 道观和山下的酒馆,绝对存在利益勾兑,这酒之所以卖这么贵,恐怕是因为老道长要从中抽成。 难怪自己之前买酒走的时候,酒馆老板刻意问自己是不是送山上去的。 因为是,那才好记账啊。 难怪端木琉璃以前买酒可以赊账。 江辰眼角抽动了下,越发五体投地,都说道家属于全能型,果然名不虚传。 瞅瞅人家这做生意的手段,也相当值得学习啊。 “晚辈受教了。” 江辰再度举杯。 老道长面不改色心不跳,微微眯着眼,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也。” 关于他俩的对话,道姑妹妹应该是没有听,而郁卉应该是刻意不去听,小姑娘肯定是听不懂。 “妈咪,以后你带我去找熊猫好不好?” 今天虽然很开心,但是没有找到大熊猫,小丫头显然还是有点遗憾。 “熊猫是国宝,都在公园里。” 郁卉委婉道,肯定是觉得江辰是逗小孩,但也没直接的表露。 “大哥哥说有的。” 小丫头连忙道,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半天时间,好像就对江辰建立起了强大的信任。 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山上确实有头熊猫。” 老道长开口,笑容慈祥的看着小丫头,“不过要碰到,得看机缘。” 小姑娘当然不懂机缘是什么意思,“爷爷,瑶瑶每天都去找,总有一天,瑶瑶会找到的,对不对?” 她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没想过离开。 郁卉低着头,沉默不语。 “哥哥相信,在瑶瑶长大前,一定能找到的。” 江辰笑着道。 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在这个连饮料都没有的破落道观,假装做出一个举杯的动作。 “大哥哥,我们干杯。” 不仅江辰,老道长,就连心绪潮涌的郁卉都是情不自禁的笑了下。 “冷漠”的端木琉璃唇角也是轻轻抿了抿。 “干杯。” 江辰配合的端起酒杯,夕阳打在他的笑脸上,分外阳光。 山野万万里。 余生路漫漫。 日暮酒杯淡饭。 一半一半。(本章完) 940 一半一半(求月票!) “妈咪,干净了没?” 灶房。 蹲在地上的小丫头从水盆里拿起湿渌渌的白萝卜。 摆弄着灶台的郁卉心不在焉的点头。 帮到了妈咪的小丫头挺有满足感,拿着萝卜站起来,“妈咪,还有菜要洗吗?” 郁卉转过身,走过来,从女儿手里接过萝卜,勉力一笑道:“妈咪自己来,你自己玩会吧。” 小丫头拍了拍手上的水,立即征询道:“瑶瑶可以去找姐姐哥哥去玩吗?” 大人无所谓。 能够忍受。 可以对于这种年纪的孩子来说,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寂寥的道观虽然安稳,但太枯燥了。 不过小丫头比一般孩子懂事,从来不闹。 “不行。” 郁卉面色一紧,不假思索,低头看着女儿眼中期待的光芒,还是没有心软。 “你只能待在这里玩。” 小丫头失望,谈不上伤心,充其量应该只是疑惑而已,不知道一直对她非常宠爱的妈咪为什么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可是小孩就是小孩,不会去抗争要求自主独立,乖巧的“哦”的一声,她搬起板凳,专门坐到了门边,不影响妈咪做饭。 郁卉于心不忍,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视而不见。 小丫头坐在矮凳上,双手撑着脑袋,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就这么看着。 “萝卜洗完了吗。” 一道温良的嗓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都快打瞌睡的小丫头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然后立即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大哥哥。” 做着菜的郁卉看去。 灶房门口, 江辰站在门前,嘴角挂着一缕微笑,没有进来。 “萝卜洗完没?” 他又问了句。 小丫头点了点头。 “那跟哥哥去看熊猫?” 看什么? 熊猫?! 这特么好像比和叔叔去看金鱼更荒诞! 郁卉重新变得紧张,停下了手里的活。 “这里有熊猫?” 小丫头睁大眼。 江辰面不改色的点头,“上次我来的时候,就见过。” 到底是孩子,完全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假性,小丫头兴奋的连忙就要点头答应,可还是回头看向母亲。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也不尽然。 有钱人家的孩子优质的比例,其实并不比穷人家来得差,只不过社会舆论喜欢逮着一小撮的二世祖当话题而已。 “我带瑶瑶出去转转,饭好了,我们就回来。” 江辰看向曾经的美女主持。 郁卉犹豫,沉默。 “可以吗妈咪。” 小丫头祈求般道。 郁卉紧了紧牙,再三挣扎,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耶!” 小丫头高兴的大喊,旋即转身跑出去,抓住江辰的手,迫不及待道:“大哥哥,走,去看熊猫。” 江辰朝郁卉微微一笑,旋即转身。 看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郁卉牙关紧咬,眼神复杂。 道姑妹妹经受阶段性的历练回山,肯定有不少心得要和老道长交流,所以江辰没有去打扰师徒俩,独自牵着小丫头出了道观。 依照过人的记忆力,他辨别了下方向,然后坦然自若的往右走。 或许是他的气质太过亲和,小丫头对他没有一点惧怕,一路上问个不停。 这才是孩子的天性。 “大哥哥,熊猫在这吗?” 一大一小走进一片树林。 “嗯,就在这附近。” 不是大言不惭。 江辰也没哄骗小孩。 上次来的时候,他确实在这撞见了国宝,当然,确切的坐标,肯定找不到了。 “可是没看见啊。” “找找。” 一刻钟后,江辰脸上逐渐有点挂不住。 “大哥哥,这里真的有熊猫吗?瑶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小丫头心里终于产生了一丝质疑。 “可能是天气太热,熊猫躲在哪里乘凉吧。” 江辰没有放弃,继续带着小姑娘树林寻宝,他确实没撒谎,这山上的确有熊猫,可不代表每次都有运气碰到。 而且。 上次恐怕还是沾了兰佩之的光。 被兰佩之唤作“大白”的那头食铁兽没有给江辰面子,始终没有露面,不过有意外之喜,顺着叮咚的山涧,江辰寻到了上次观瞻过的瀑布,以及那块刻满剑痕的石壁。 松花酿的酒,不知道是不是取自这里。 “洗洗脸。” 江辰在山涧边蹲下,捧起水,冲了把脸。 水温清凉,在大夏天甚是舒爽。 小丫头没过来,而是被幽美瑰怪的瀑布所吸引,嘴巴无意识的张开,眼睛睁得老大。 “是不是从来没来过。” 江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小姑娘呆呆的点头,呢喃道:“好漂亮。” “无聊的时候,可以带妈咪在周围转一转,说不定就会发现一些惊喜。” 虽然没找到熊猫,但好歹应该也不算丢人了。 没打扰孩子欣赏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好,江辰走到那块石壁前。 再次观摩,依然能感觉道道凌厉剑气从石壁纵深的沟壑中扑面而来。 一大一小都在发呆。 “大哥哥,这上面怎么这么多疤痕?”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丫头来到了江辰身边。 疤痕。 这个词用的别有趣味。 “姐姐房间里那把剑知道吧?就是那把剑划得。” “姐姐划的?” “嗯,厉害吧?” “厉害!” 小丫头大点其头,看着剑气纵横的石壁,一脸崇拜。 “走吧,回去吃饭了。” 江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大哥哥,你能把这个地方告诉我妈咪吗,下次我再让她带我来。” “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努力记住。” 瀑布冲流不息。 一大一小的声音渐渐稀疏。 “琉璃,要不你去找找吧,大家都饿了。” 道观。 桌子已经被摆在了院子里。 今天确实有几个大菜。 譬如说炒猪皮。 萝卜炖肉。 饿不饿倒是不好说,但是郁卉的确有点坐立不安,不断往道观大门看。 脱下道袍的端木琉璃起身。 “我也去吧。” 郁卉迅速跟着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们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哥,你吹牛,熊猫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说话呢。” 旋即, 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着要出门的端木琉璃和郁卉,江辰疑惑道:“干什么去?不是吃饭吗?” “妈咪,我看到瀑布了!可漂亮了!” 小姑娘赶忙跑过去向母亲分享。 郁卉搂住安然无恙的女儿。眉心悄然松了口气,看向江辰,生硬的笑了笑。 “饭好了,道长让去叫你们。”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着点头,刻意闻了闻,“在这里都闻到香味了。” 几人折返。 “快坐快坐,今天的菜可是格外的丰盛啊。” 老道长笑容满面。 江辰似乎有点明白,道姑妹妹的吃货属性由何而生了。 破落的道观里。 几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 现在生活富裕了,寻常人家,每顿也能大鱼大肉,这几盘菜压根和丰盛不搭边。 不过得考虑这是在什么地方。 “道长,道观里还养猪吗?我怎么没看到?” 江辰坐下后扫了眼桌子的菜,开场的第一句话,就雷得人外焦里嫩。 特别郁卉,就像灵魂被劈,错愕的看着江辰,呆了好几秒。 “哪够位置养猪,每隔一段时间,山下会有人送点食材上来。” 老道长着实不是吝啬的人,不仅以超常的规格盛情招待,并且还拿出了酒。 江辰认出,正是自己今天刚送的一万大洋一斤的松花酿。 虽然是拿自己送的东西招待自己,可是也见其大气了。 起码没有留着独自享受。 不过很快江辰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有筷子有碗,不过没杯子。 要是他一个人没杯子也就算了,可关键老道长面前摆了个小酒杯。 “杯子呢?” 两个徒弟都和自己这么熟了,江辰当然不会再见外,况且他也从来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你也要喝?” 老道长问。 “……” 让江辰同志尬住的时候当真不多。 “琉璃,再去取个酒杯来吧。” 老道长停顿了会,才扭头对小徒弟吩咐,听上去多少像是有点心疼。 其实这个时候,有眼力劲的话,都会找个由头拒绝了,可关键其实不怎么好喝酒的江辰同志并没有吭声。 自己买的酒,尝一点,应该不算过分吧? “我去吧。” 郁卉主动站了起来,很积极,也很懂人情世故,毕竟她和女儿是寄人篱下。 “我来吧。” 得到酒杯后,江辰同志也挺懂礼貌,没劳烦人家老道长,主动起身倒酒。 自然是先给对方倒。 “够了够了。” 倒了半杯,这么点杯子估计也就半两,老道长就喊停。 江辰肯定不会劝,这么大年纪,少喝点酒是好事,他把杯子放在对方面前,然后开始给自己倒。 老道长盯着。 并没有沾便宜的意思,作为一个晚辈,江辰肯定不会在喝酒这个事耍滑,少倒酒的手段绝对不会使,直到把自己把杯子倒满才停。 老道长脸皮直哆嗦。 江辰正要把酒壶放下,却听到:“那就都满上吧。” 年纪岁大,可是心气不低。 老道长也是个敞亮人,从江辰手里吧把酒壶接过,给自己也重新续满。 神州的酒桌文化的确博大精深。 还没开始喝,交流就已经开始了。 “辛苦郁小姐。” 江辰对郁卉表示感谢。 道姑妹妹下山后多少学了点东西,但还是一点,不善言辞。指望她表达不太可能,所以江辰只能代劳。 “应该的,我和瑶瑶能住在这里,都得感谢道长收留。” “呵呵,琉璃走后,道观就剩下贫道一个人。多少有点冷清,你们来了倒是给道观增添了几分生气。” 老道长拿起筷子,“吃吧。琉璃,勿用担心为师,郁女士的厨艺相当厉害。” “老道长,给您添麻烦了。” 江辰端起酒杯。 道观收留郁卉母女,归其原因是出于他的缘故。 “琉璃和贫道说了,她在山下这段日子,你对她,颇为照顾,下次来的时候,这酒……还是不要买了。” 说完,老道长咪了口酒,享受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补充道:“实在要买,报琉璃的名字也行。” 还在琢磨道姑妹妹到底和对方说了什么的江辰下意识问:“有什么用?” 老道长放下酒杯,看了眼小姑娘瑶瑶,还是一脸的高人模样,只是声音突然放低,“可以打折。” 打折? 江辰一愣,看着鹤发童颜的老道长,内心古怪,顷刻间明摆过来。 果然是高手啊! 不出意外。 道观和山下的酒馆,绝对存在利益勾兑,这酒之所以卖这么贵,恐怕是因为老道长要从中抽成。 难怪自己之前买酒走的时候,酒馆老板刻意问自己是不是送山上去的。 因为是,那才好记账啊。 难怪端木琉璃以前买酒可以赊账。 江辰眼角抽动了下,越发五体投地,都说道家属于全能型,果然名不虚传。 瞅瞅人家这做生意的手段,也相当值得学习啊。 “晚辈受教了。” 江辰再度举杯。 老道长面不改色心不跳,微微眯着眼,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也。” 关于他俩的对话,道姑妹妹应该是没有听,而郁卉应该是刻意不去听,小姑娘肯定是听不懂。 “妈咪,以后你带我去找熊猫好不好?” 今天虽然很开心,但是没有找到大熊猫,小丫头显然还是有点遗憾。 “熊猫是国宝,都在公园里。” 郁卉委婉道,肯定是觉得江辰是逗小孩,但也没直接的表露。 “大哥哥说有的。” 小丫头连忙道,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半天时间,好像就对江辰建立起了强大的信任。 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山上确实有头熊猫。” 老道长开口,笑容慈祥的看着小丫头,“不过要碰到,得看机缘。” 小姑娘当然不懂机缘是什么意思,“爷爷,瑶瑶每天都去找,总有一天,瑶瑶会找到的,对不对?” 她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没想过离开。 郁卉低着头,沉默不语。 “哥哥相信,在瑶瑶长大前,一定能找到的。” 江辰笑着道。 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在这个连饮料都没有的破落道观,假装做出一个举杯的动作。 “大哥哥,我们干杯。” 不仅江辰,老道长,就连心绪潮涌的郁卉都是情不自禁的笑了下。 “冷漠”的端木琉璃唇角也是轻轻抿了抿。 “干杯。” 江辰配合的端起酒杯,夕阳打在他的笑脸上,分外阳光。 山野万万里。 余生路漫漫。 日暮酒杯淡饭。 一半一半。(本章完) 941 合作愉快(新年快乐!) “嗡——” “嗡——” “嗡——” 着实做不到平心静气的江辰同志睁开眼,过了会后,还是坐了起来。 旁边。 多少人嘴里的老神仙睡得正香,伴随着呼吸,发出时断时续的响亮鼾声。 这么大的年纪,鼾声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可见非同凡响了。 道观拢共只有三间卧房,道姑妹妹一间,郁卉母女一间,所以江辰很荣幸,得以和老道长同塌而眠。 当然。 江辰自己心里肯定也觉得荣幸。 可荣幸归荣幸,关键旁边不断放“夜的奏鸣曲”,实在是睡不着啊! 而且还有个老掉牙的风扇在吱呀吱呀转。 本来就是夏天,即使山里的气温比较凉爽,可两个人,多少还是有点热的。 作为晚辈,作为客人,再加上出于对对方身份地位的尊重,江辰没有去叫醒对方,小心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 正堂里看到一把竹条编织的躺椅。 他搬到了院子里。 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 有些东西是有滞后性的。 比如教育。 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古文里的意境,山里的夜色很美,不像都市里那么浑沌昏暗,清亮如镜,只是可惜。 ——但少闲人如吾者耳啊。 院子里的江辰对着月亮伸了个懒腰,然后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不出意外。 这应该是老道长的座椅。 平时无事的时候,可能也会躺在院子里纳凉,摇摇扇子,吹吹风,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多自在惬意? 躺在竹条躺椅上,江辰试着代入,对于“道”,好像有了些许感悟,不过只是些许。 此情此景,要是拍张照,发个朋友圈,绝对相当有逼格意境。 江辰闭上眼,持续感受山里的晚风与清朗的明月。 毫无疑问。 他得躺在这过夜了。 “大哥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游天外的江辰被吵醒,扭头,看见小丫头正站在她房门口擦着眼睛一脸迷糊的看着自己。 郁卉也在旁边。 “怎么醒了?” 江辰坐了起来。 “尿尿。” 小丫头回答,继续迷惑的问:“大哥哥,你怎么睡在这里?” 江辰肯定不会说你的道长爷爷鼾声如雷难以入睡,解释道:“房间里太热,这里凉快点。” “噢。” 郁卉看了他一眼,然后牵着小丫头去厕所小解。 “大哥哥晚安。” 回来的时候,小丫头还礼貌的对江辰打招呼。 “晚安。” 江辰点头一笑,目送母女俩回屋,门关上,然后才重新躺了下去。 “啪。” 胳膊上一阵刺痛传来。 按照道家的话讲,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两面。 山里纵使有万般好处,可是有一点。 蚊虫多。 这下子不孤寂了。 有蚊虫斗智斗勇。 “吱呀。” 那篇房门再次打开。 昏黄的灯光从门口泄出,在地上拉出一道人影。 江辰扭头。 郁卉拿着一只点燃的蚊香,走到旁边,蹲下,放在地上。 “作用可能有限,但起码比没有强。” 江辰意外,然后道了句:“谢谢。” 郁卉站起来,“瑶瑶很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看来这只香烟袅袅的蚊香,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报答。 “能够和母亲在一起,才是一个孩子最开心的事。” 江辰轻笑道。 “对母亲来说,也是一样。”郁卉回道。 江辰眉头微凝,打量这个命运谈不上顺畅的女人。 他清楚。 这个孩子,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甚至有可能,她会恨屋及乌才是。 “在这里觉得无聊吗。” 江辰问。 “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这位一落千丈的最美女主持并没有任何抱怨与不满,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座道观待久了,竟然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脱与坦然。 江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沉默。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兰小姐的人,后来意识到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送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她自己都没上来。” 江辰失笑。 “我其实一直在想,能够对付骆汉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郁会看着他。 “骆汉不是死在我手里。”江辰解释道。 “不重要。” 郁卉回答的很干脆。 江辰不禁莞尔。 不愧是一个被骆汉强迫生子,还能独立生活的女人。 “骆汉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唯一在意的只是瑶瑶。不管他死在谁手里,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那孩子呢?” 江辰道:“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她难道没有问过爸爸去哪了?你不在意骆汉的死活,可能保证孩子和你也是一样?在此之前,她应该都是和骆汉一起生活吧。” “就算她想报仇,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也毫无影响。” 这句话。 郁卉说起来相当平静,可蕴藏的意味却相当的沉重与无奈。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是一个骆汉,一个汉龙集团,就能在中江只手遮天。 能够让骆汉死的不明不白的人,能量又得高到什么地步? 人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是没有影响,可是对她有影响。” 江辰轻声道:“她如果知道了真相,想为她父亲报仇,可能会因此搭上自己的一生,就和你一样。” 郁卉表情不变,可是却不由自主紧住了牙关。 没错。 自从遇到了骆汉。 她的一辈子就已经毁了。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瑶瑶重蹈覆辙,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江辰轻笑,“现在你就是她的世界。可是她终究有一天会长大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也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的父亲是罪有应得,注定不得善终,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要是换作不明内情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刻薄歹毒。 所以不知全貌,永远不要擅加评价。 “人死如灯灭,我说了,骆汉不是死在我手里,你不用刻意在我面前说这些。” 郁卉审视着这个任何形象都不符合她猜测的男人,明明没有任何底气,却依然努力坚定的道:“我只想瑶瑶能够安全。” “你们在这里,很安全。”江辰轻描淡写,甚至脸上带笑,期间还拍了拍蚊子。 空间太过空旷,一只小小的蚊香。作用确实有限。 “需要待多久?” 郁卉微微攥着手。 她可以忍受,一辈子粗茶淡饭都无所谓,可是孩子不一样。 她的人生刚刚开始,不可能在这与世隔绝的道观里度过一生。 “谁也没有限制你们的自由。”过了会,江辰才道:“你们想走,随时都可以。” 继而。 他又补充了句:“但是我建议,你们还是尽量待久一点。” 郁卉当然明白其中的善意。 同时。 也越发确定对方的立场。 祸不及妻儿。 只是一句口号。 和骆汉认识了这么久,她当然明白,有些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你和骆汉那种人,不一样。” 江辰笑:“这算是夸奖吗?” 可能是终于受到了感染,郁卉的嘴角轻微的往上扬了扬,没有回应,像是让其自行领会。 江辰看了眼那扇打开的房门。 “去休息吧,别让蚊子进去了。” “谢谢。” 留下一句不知为何的感谢,郁卉走回房间,进入屋子后,转身,看向江辰,旋即把门合上。 江辰呼出口气,又拍了几下扰人的蚊子,抬头望夜。 何为道?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师父希望徒弟喜乐,母亲希望孩子平安,而他。 ——可能只是追求一个问心无愧吧。 人有三急。 江辰随后也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不禁愣了下。 幽静的月光下,一道人影静静的站在他的躺椅旁,大晚上的,还是在深山,当真有点吓人。 “上厕所?” 等看清,江辰边走近边问。 “这里的蚊子胃口很大。” 道姑妹妹言简意赅,可能是下山了太久,刚回来有点不太适应,和江辰一样,有点失眠。 “没事,郁主持刚才给我了一只蚊香。” 江辰若无其事,并且还好心的道:“你可以去了。” 但是人家哪里是被憋醒。 “你可以去我房间睡。” 闻言,江辰难免猝不及防,继而大感欣慰。 嘴拙归嘴拙。 但终归还是有感情的。 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那你呢?” “我不用睡。” 以她的道行,虽然没达到五谷辟易的程度,但熬一个晚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如此,可作为一个男士,哪能干这么没品的事,况且别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明天天亮,老道长会怎么看自己? “别,女人不能熬夜,你现在还年轻,可能觉得无所谓,要是到了郁主持那个年纪,你就会明白熬夜的危害了。” 如果郁卉还在,一定会收回刚才的评价, 江辰重新在躺椅上坐下,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去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了家,端木琉璃变得有些不一样,换作在山下,她肯定走了,可此时并没有动。 江辰也没催她,看向道观大门。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门都不带关的。 不过这山上,别说人了,恐怕鬼都见不着一个。 “等天亮我就走了,就不和老道长辞行了,你帮我说一声。” 确实住不下去。 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你想待多少天都行,随时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强扭的瓜不甜。 如果人家真的不想继续跟着他,总归不能勉强。 其实江辰心里也没抱多少希望。 他一直都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凡事都会往好的方面看,但总会做最坏的准备。 送其回山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和人家再见的打算。 所以。 现在也算是告别了。 “嗯。” 她的惜字如金,江辰早已习惯,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没有矫情的来一通长篇大论,正要打发她去睡觉,可未曾想听到一句。 “我的工资呢。” 江辰愣住,旋即抬头。 真如神女下凡,对方的脸上沐浴着圣洁的光。 这般形象谈钱,更让江辰产生一种虚无的荒谬感。 “啥?” 他惊诧的问了句。 “我的工资。” 端木琉璃重复。 神仙又怎么了? 天庭上的神佛也是拿香火俸禄的。 江辰嘴角无意识扯了扯,想笑,又笑不出。 的确。 虽然这么长时间,他并没有麻烦过对方,遭遇的一次刺杀,还是自己解决,可就和保险一样,不用并不代表就能不为此买单了。 “我不是给你师父买酒了吗?很贵的,两壶一万块。” 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 葛朗台来了都得跪地拜师。 端木琉璃没说话,沉默得震耳欲聋。 对钱财,她肯定没太具体的概念,但是她肯定拎得清两壶酒的分量啊。 这么长的时间就值两壶酒? 就算请个司机,恐怕都不止这个价吧。 得亏端木琉璃脾气好,要是换个暴躁点的女侠,保不住得提剑砍人了。 “你在这里又花不上钱,要钱干什么?” 江辰厚颜无耻的发问,旋即若有所觉的反应过来,看了眼自己刚才被迫走出来的房间。 那位老神仙此时恐怕还在口呼雷霆。 “你师父让你要的?” 十有八九了。 以她的心眼,哪里能想得到这种事。 江辰眼角跳了跳,但也不觉得唐突,毕竟从晚饭那顿酒,已经有了心理建设。 多接地气的高人啊。 “你要多少?” 他忍着笑问。 端木琉璃不说话。 显而易见。 哪里有什么概念。 “这样,我天亮下山的时候,去一趟山下的酒馆,以后老道长的酒钱,都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端木琉璃略做思考,也不知道她的脑袋瓜能思考啥,随后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江辰坐在躺椅上,伸出手。 这段日子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端木琉璃注视他的脸,缓缓抬起手。 山间月色下。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 “妈咪,大哥哥呢?” 小孩起来的一般都挺早。 可是小丫头在道观里找了一圈,确认昨天坐在院子里的大哥哥不见了。 “大哥哥还有工作,离开了。” 郁卉摸着女儿的头。 站在孝顺的小徒弟旁边,今后的酒都有了着落的老道长看着被抬回原位的躺椅,满意的摩挲着胡须。 “小伙子,懂礼貌。”(本章完) 942 美女与野兽(求月票!) 回到东海,江辰觉得自己扛得住,结果来到天赐资本,坐在办公室,吹着山里没有的空调,沐浴着玻璃过滤过后的阳光,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啧,这么辛苦?敲门都听不到,要不你先睡会,我待会再来?” 睁开眼,罗鹏正走进来。 “有事说事。” 江辰捏了捏眉心。 昨晚确实没睡好,又是大巴又是飞机,路上也没怎么休息。 “每次我在加班加点的时候一想到你,我就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现在看到你这么辛苦,平衡了。” 最佳损友绝非浪得虚名,罗鹏调侃了句,随即变得一本正经,“你回来的正好,我打算放个年假。” “有事?” 江辰从桌上放下腿。 “没事。” “没事你请什么假。” “你周扒皮啊你,哪条法律规定必须有事才能请假了?而且我请的是年假懂不懂?是职工应有的保障福利。” 罗鹏一边谴责,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江辰哪能不了解他,瞧着一个屋檐下睡了四年的哥们,“说实话。” 罗鹏翘起二郎腿,“我打算出去旅个游。” 江辰饶有意味,“和谁?” “一个人。” “少扯淡。” 江辰不假思索。 这厮什么性格他还能不了解。 或许不少人喜欢一个人旅游的感觉,但他认为,罗鹏还没有这样境界。 “你警察啊,问这么多干甚。” “不批。” 江辰也干脆。 罗鹏诧异的笑,“不批是吧,行,那你最好把手机关机,不然别想消停。” 玩笑过后,罗鹏也没藏着掖着,若无其事道:“还有晚晴。” 江辰挑了挑眉,“夏晚晴?” 罗鹏点头。 江辰眼神瞬间变得异样起来,还没开口,罗鹏便道:“收拾你腌臜的念头,我们现在很纯洁。” 江辰笑:“那你确定人家愿意和你一起旅游?” “废话,我肯定问过了。” 江辰目露敬佩,“风采不减当年。” “得了,别寒碜我了。” 要是以前被这么夸赞,他还受得起,可现在,甘拜下风,自惭形秽喽。 “这次也没打算跑太远,就打算在周边几个国家转转。”罗鹏道。 “出国?” “不然呢?我干活就是在国内到处跑,放假不得出去走走。” “夏晚晴有时间?” “金珠炫不是你从高丽拐回来的吗?你就这么不上心。她最近打算回一趟高丽看她家人,经纪人肯定放假啊。” 江辰点头,提醒道:“出去转转可以,缅底南越这样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屁话,谁不知道那边现在正在打仗,给我钱我都不去。”罗鹏道:“第一站先去象国,接下来去哪再看。” “象国也不怎么安全,那最大的特色除了人妖,就是畸形秀。之前有个新闻说有对夫妻去那边旅游,只是试个衣服,然后就失踪了,当她的丈夫找到她时,已经成了人彘。”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知道每年去象国旅游的有多少人吗?” 罗鹏笑道:“虽然那边确实比国内乱,人口交易,贩毒,诈骗干的贼溜,不过现在缅底干仗,那边肯定也受到了影响,安全状况多少能好点。” 像大型的罪恶行业,往往都是跨国,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脉络都会被波及。 说起这个,罗鹏忍不住道:“同盟军真是自己人啊,还记不记得我们系那个男的,就是网恋结果被缅底的电诈集团给骗过去了,家里人出了几十万都没回来。听说同盟军已经暗地下向国内移交了不少人。” 江辰没接茬,“国外终归不比国内,最好还是带保镳。” 以罗鹏现在的层次,配保镖理所应当。 可是带保镖还怎么过二人世界? 罗鹏哪里看不出好兄弟的恶趣味,没搭理,“行了,你休息吧。” 虽然嘴损了点,可到底还是心疼兄弟的。 他当天赐的ceo都这么累了,更何况江辰。 见江辰眉宇间透露的疲色,罗鹏也没多打扰,事情说完,起身要走。 江辰蓦然想到一张脸。 藤原丽姬。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确定两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但二人的气质样貌确实极为神似。 罗鹏当初可是为那位香田老师神魂颠倒。 话到嘴边,江辰还是忍住了。 罗鹏现在的状态不也挺好,何必徒增纷扰。 “对了,你睡好后,去一趟法务部吧。” 罗鹏忽然回头。 “怎么?” 江辰疑问。 “法务部新聘了一位大神,给我们解决了好几桩麻烦的案子,你作为老大,应该去拜会拜会。” 说完,罗鹏离开。 江辰没往心里去,干脆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又休息了会。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还很亮,不过已经六点了,大夏天,太阳落山得晚。 “法务部下班了吗?” 江辰想起罗鹏的话,罗公子虽然在其他方面一言难尽,但是在工作上,还是可圈可点的,不会无的放矢。 “江总,法务部门五点下班。” 电话里秘书处回道。 “嗯,没事了。” 看来今天是没法“拜会”了。 江辰洗了把脸,离开办公室,开着天赐资本的高管配车回到春秋华府,没回家,而是停在了裴云兮别墅门口。 他下车,走到门口,礼貌的按门铃。 大约半分钟,大门打开。 露出的脸,让江辰颇为意外。 “杨小姐?” “江总?” 杨妮也是猝不及防,对视了会,杨妮赶忙道:“江总,快请进。” 江辰进入别墅。 杨妮是裴云兮为数不多的圈中密友,出现在这里,也不值得奇怪。 “云兮,江总来了。” 这栋别墅,江辰不能说熟悉,肯定也算不上陌生,可是令他惊讶的是,客厅里,裴云兮竟然在逗着一个小女孩。 她勾着腰,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那小女孩看年纪应该比骆汉的女儿要小点。 还没等江辰的思维开始运转,杨妮很快解释道:“我女儿,囡囡。” 江辰瞬间恍然。 之前在港岛闹出那么大的风波,最初始的起因不就是杨妮与前夫关于抚养权的冲突。 裴云兮直起身,关于江辰的突然光临,表现得很镇静,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囡囡,过来。” 杨妮冲女儿招手。 培养感情最好的方式,还是得靠陪伴。 而不是送多少名牌衣服,多少昂贵的礼物。 尤其是对孩子。 接到东海后,坚持不交给保姆,始终亲力亲为的杨妮终于得到了收获。 女儿对她这个陌生的母亲,不再那么生疏,慢慢的走了过来。 “叫叔叔。” 杨妮蹲下身,柔声教育女儿,很难想象她这么一个独立坚韧的女星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可能这就是母性的力量。 小丫头抬头。 “要不是叔叔,妈妈可没法把你带到身边。” 杨妮这话,显然不是说给女儿听的,而是说给江辰听的,这就是她的聪明,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对方的恩情。 这个小丫头要比骆汉的女儿内向一点,可能是年纪要更小一些,瑶瑶自来熟,可她比较认生,没喊,反而往杨妮身边缩了缩, 杨妮尴尬。 “没事,可能她觉得,我是哥哥。” 江辰笑道,瞬间化解了气氛。 “我们都知道江总年轻,可是辈份不能乱,要不江总该叫我们什么,你说对不对云兮。” 瞅瞅这待人接物的道行。 长袖善舞,八面来风,既配合江辰打趣的同时,也很好的掌握住了分寸,同时,没去喧宾夺主把话题引到裴云兮身上。 一个女人能在娱乐圈混出这般成绩,绝对是有一定道理的。 “吃没?” 裴云兮问。 江辰微愣,虽然不该,但还是不由自主感到了一丝受宠若惊。 “没。” 他诚实的回答。 “我来点餐吧。” 杨妮立即道。 她知道自己应该带女儿离开了,可是这么着急走,未免太刻意了。 “囡囡,来,叔叔给你讲故事。” 江辰对小丫头拍手。 在瑶瑶那里,他产生了极大的自信,可是杨妮这女儿给了他一记现实的耳光,压根不搭理。 “囡囡,来阿姨这。” 裴云兮呼唤。 阿姨? 江辰情不自禁朝她瞥去。 说实话,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感觉有点违和。 可是一想到自己都是叔叔了,江辰也就释然了。 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内心当然树立着传统的道德标准。 辈份这东西很重要,不能乱。 裴云兮比他肯定有几分面子,小丫头犹豫了会,慢慢吞吞的从杨妮旁边走了过来。 杨妮拿手机点餐, 指望她们这类人下厨,不切实际。 偶尔尝试下可以。 毕竟油烟这玩意对女性的伤害不可忽视,她们是明星,形象至关重要。 况且这里估计也没菜。 裴云兮弯腰把小女孩抱起,坐在沙发上,居家的一面,让江辰瞧着颇为新奇。 “不是讲故事吗?” 江辰微愣,旋即也在沙发上坐下,“讲什么?” 裴云兮看向他。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应该相当无语。 “那就讲美女与野兽吧。” 江辰准备了会,然后就开嗓了。 “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她的祖母送了她一顶漂亮的小红帽,她很喜欢,每天都戴着。一天早上,奶奶生病了,母亲让她给奶奶去送酒和蛋糕,并且叮嘱她路上小心,不要乱跑。小姑娘拿着东西出发了,结果刚进到森林就碰到了一条狼……” 江辰故事刚开始,有童声响起。 “我听过这个。” “是小红帽。” 杨妮这闺女终于说话了。 江辰停下。 抱着孩子的裴云兮转头,“不是美女与野兽吗?” “就是……美女与野兽啊。” “……” “……” “……” 就连点餐的杨妮都情不自禁噗嗤笑了声。 还真别说。 小红帽确实是美女。 大灰狼不就是野兽。 “看动画片吧。” 裴云兮打开电视,没再给江辰第二次机会,孩子表示抗议了,再听有什么意思,而且她听说,有些童话故事有魔改版,她真担心不着调的某人口无遮拦,荼毒孩子纯净的心灵。 江辰也没坚持,跟着看动画,看着屏幕上的猪,触景生情的感叹:“现在的孩子太可怜了,我们那时候动画多精彩,中华小当家,足球小将,灌篮高手,游戏王,四驱兄弟,蜡笔小新……” “蜡笔小新不是给孩子看的吧?” 杨妮接话。 “为什么不是。”江辰笑道:“只不过不同年纪的人看,会有不同的视角而已,西游记那么多美女,可小时候,谁不是只盯着那只猴。” 杨妮一笑,倒不觉得惊讶,毕竟也不是刚认识了。 有的男人除了华丽的外衣,几乎一无是处,而有些男人,内在丰富多彩。 吃完饭,杨妮牵着女儿适时的告辞,裴云兮没挽留。 江辰没有虚伪的矫情,在沙发上坐着,没去送。 毫不夸张的讲,他现在压根犯不着对一个明星客气,哪怕这个女星不是普通的女星。 就算他不介意,愿意去送,杨妮都承受不起,反而会不自在。 何苦来哉。 “她能和孩子待多久?” 江辰冲送走杨妮母女走过来的裴云兮问。 “一个月。” “不错了,等孩子越来越大,会慢慢接受她的。” “你不是在京都吗。” 裴云兮这才问了句。 时光还是最伟大的魔法师。 两人现在独自相处,好像不再那么沉闷僵硬。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 江辰不解的反问。 裴云兮蹙眉。 “我上次给你打电话,还没说完你就给挂了,说让我当面谈,忘了?” 现在江辰都没有想通,不过也懒得去想,他正要继续说话,可突然发现已经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国民女神乃至东方女神变得有些异常。 她本来打算坐下,可是听见他的话屁股立即抬了起来,并且退后一步。皱着眉,以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自己。 江辰停住话头,莫名其妙。 “怎么了?” “我没说过。” 江辰疑惑皱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 江辰着实有点懵,然后笑,“我能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谈生意。大生意。” 他越说,裴云兮的状态越是反常,甚至可以说带了点紧张。 不怪人家胡思乱想。 毕竟他是能把小红帽和大灰狼说成是美女与野兽的主。 “坐下啊。” 江辰拍了拍沙发。 “什么生意?” 裴云兮没动,站在那问。 “你坐下再说啊,我难道会害你不成?” 江辰露出他以为的温良的笑。 可是裴云兮视若无睹,越发严阵以待。 这才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啊。 (本章完) 943 家族企业 听完对方的确切计划,裴云兮的眉紧而复松。 虽然荒诞无稽,但起码……比她想象得要强。 “缅底不是在打仗吗?” “你都知道了。” 废话。 她又不算与世隔绝。 “连基本的稳定都没有办法保证,怎么在那里投资建厂?” “我没说现在。” 江辰解释道:“在电话里我就跟你说过了,只是和你通个气,提前有个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缅底现在是处于战乱之中,但迟早有一天会恢复和平的。” 他洋洋洒洒,头头是道,整得好像自己能决定缅底局势一样。 裴云兮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她的沉默,完全能够理解。 任谁来看,江老板这个念头都太过不切实际,天马行空。 “你觉得怎么样?” 江辰虚心的发问,裴云兮也很梗直,简洁明了的回应道:“我觉得你脑子坏掉了。” 江辰噎住,倒也不觉得难堪,相反笑了下。 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 会骂他,说明彼此的关系并没有原地踏步。 “你应该知道缅底是什么地方,就算恢复了和平,也是暂时的,连政权都没有办法保持统一,怎么谈正常生产?” “你说的很对,可假设打个比方,缅底是一个安全稳定的地区,你愿意去投资建厂吗?” 江辰认真而正经的问,绝不复平日的散漫与轻佻。 和藤原丽姬合作,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不过不代表不能把对方的思想加以利用。 不能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能说要善于学习,不管做人,还是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神州如何在短短几十年从一个落后贫困废墟之上的国家成长为世界数一数二的经济体。 就是靠学习再学习。 习他人之长,是一种智慧,而绝不是丢人的行为。 自己固然可能没有藤原家族在东瀛那么牛叉的地位,可以大范围对缅底进行产业植入,可是自己可以一步步的走。 首先。 就是最简单容易的制造业。 集团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金石。 神州当年就是靠制造业起家,这一点不可能否认,现在被广泛看好的南越就是在复刻神州的老路,给世界当廉价的代工厂。 不需要抱怨。 没有谁能够一步登天,都需要从最苦最累的地方一步步攀爬。 “不愿意。” “为什么?” 江辰意外,“比起其他地区,缅底可以提供更优厚的政策,更廉价的劳动力,甚至可以免费提供土地使用,生产成本可以降低一大截。” 制造业、特别是服装,任何品牌,哪怕世界上顶级的奢侈集团,都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 最大的成本,就是原料与人工。 其中人工占据大头。 而在这一点,越是落后的地方,无疑越占据优势。 同样是一个服装厂工人,不同发展情况的国家,工资可能有十倍之差。 “是国际高端品牌,假如在缅底那样的地方建厂,生产,那它的品牌价值有可能一落千丈。” 一直站着的裴云兮这才坐下。 江辰微微凝眉。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个观点确实是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过的。 仔细思量下,对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服装的差别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吊牌。 就和汽车一样,同样的车,进口和国内生产,在部分人眼里,档次可能截然不同。 就算是爱马仕这样的顶级奢侈品,假如放在“脏”“乱”“差”的地方生产,给人的感觉恐怕也会大打折扣,哪怕质量一模一样。 这种差异完全是心理作用,可是富人消费,不就是寻求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感? “……我并没有让你把生产线全部转移,做不到,也不现实。你不是在谋求下沉市场吗?高端系列不用去动,可以把低端的那一步转移。” 江辰可以说相当迅捷速就给出了解决方案,他目露思量,继续道:“最好将低端产品进行切割,成立子公司,换一个子品牌,这样是不是一举两得。既保住了品牌价值,也开拓了低端市场,并且极大的缩减了成本,只要你会说故事,以你现在的人气,不怕没有人买账。” 还真别说。 虽然觉得荒谬,可听着听着,裴云兮竟然真有些意动。 “当然,这是我粗浅的思路,具体怎么施行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你怎么保证缅底能恢复和平稳定?” 裴云兮一针见血的问。 任何投资生产,平稳的环境永远是第一前提。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考虑,为什么对方突然莫名其妙的如此积极的帮助缅底招商引资。 “凭我对国际形势综合的判断。” 江辰面不改色,大言不惭。 建厂,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效果好,接下来,天赐投资的那些企业也可以进行引入,甚至金海也能加入。 “是你的,你想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情。” 听听。 多高杰的品性。 再看看有些女人。 为了家产,可以千辛万苦的算计自己的老公。 江辰当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或者说小肚鸡肠的人。 利可共不可独。 攻略任务完成,他已经得到了回报,即使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把给出去再收回来。 “你是董事长。” 他言简意赅。 “我只是代持。” 面对能够跻身世界一流富豪的巨大的财富,裴云兮好像无动于衷。 “你好好考虑下。” 江辰没有去掰扯。 怎么掰扯? 现在多半是掰扯不清了。 “我先回去了。” 他拍拍屁股起身,离开别墅,上车,开了两三分钟到家,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确实是有点累。 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一具冰凉滑嫩的娇躯上了床。 江辰顺势搂住对方,眼睛都没睁,“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洛璃儿不在家,说明今天不是周末,学校不放假。 “是不是专门来看我毕业典礼的?” 江辰睁开眼。 身旁,东大高不可攀的艺院院花没有任何被冷落的怨念,柔情似水。 他令人捶胸顿足的揉了揉女友顺滑的黑色长发。 “一年了啊。” 是啊。 李姝蕊都要毕业了。 这一年过得真是充实,并且梦幻。 感受着身旁真实的体温与触感,江辰忽然莫名的想到,自己一觉醒来,会不会重新回到那片枫树林? 李姝蕊趴在他身边,“我毕业了,给你当随身助理怎么样?” 江辰一愣,没回答,猛然翻身,将东大的院花压在身下,笑得邪魅狂娟。 “日后再说。” 躺在下面的李姝蕊双手撑住他的胸膛,“明早上还要开会,而且罗鹏说,你不是很累吗。” 罗鹏那厮,真是嘴巴不把门啊。 不过累? 男人这种时候,怎么能喊累。 “活动活动就不累了。” “痒……” 李姝蕊推搡他掐向自己腰肢的手。 好一幕活色生香。 ———— 第二天。 江辰载着女友去天赐资本,从精气神看,昨晚两人休息得都相当不错。 生命在于运动。 这话当真一点不假。 越运动,才会越有活力。 “谁说要开会?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江辰都没注意今天是周几,刚才看了下,才发现是周五。 “你的ceo昨天临时通知的。” 江辰哑然一笑,“这家伙,生怕我休息了。” 忽然,他发现女友竟然在照梳妆镜。 “不用照了,够漂亮了。”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女孩臭臭美,很正常,可是李姝蕊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倒不是不在意形象,只是两个字。 自信。 仅此而已。 这还是江辰头一次发现她在外面有这种行为,所以才略微觉得奇怪。 李姝蕊合上车里的梳妆镜,“就算当个花瓶,也要当个努力的花瓶。” 江辰意外,“谁说你是花瓶了?” “公司应该不少人都这么想。” 还没毕业。 就当上这么大一家公司的总经理。 任谁应该都会浮想联翩。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只是李姝蕊应该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啊。 要是真介意,早就该介意了。 “告诉我有哪些人,让绍哥儿全部开除。” 江辰斩钉截铁,就像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李绍可不是那样的性格。罗鹏今天开会,应该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绍哥儿怎么了?”江辰不解。 李姝蕊道:“他想辞职。” “辞职?” 江辰猝不及防。 苟富贵,勿相忘。 江辰确实是一个感恩的人,对于寝室的三个室友,真正做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部委以重任,罗鹏当了ceo,白哲礼当了首席财务官,而寝室长李绍,则担当人事总监的职务。 看起来相当儿戏,可事实证明,江辰并不是任人唯亲,几个刚毕业的青年并没有辜负他的眼光,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起码到目前为止,将天赐资本管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对于李绍忽然要辞职,江辰完全没任何准备,甚至可以说难以相信。 “真的假的?” “真的。李绍已经和罗鹏提过几次,都被罗鹏压下了。” “罗鹏怎么没和我说?” 江辰皱眉。 要是别人走,那无所谓。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是一样转。 可那是李绍。 作为寝室长,大学四年,李绍在生活上对他们相当照顾,像个大哥。 “应该是不想打扰你吧。” “他真这么为我着想,还会向你打小报告?” 说了句,江辰迅速问道:“因为什么原因?绍哥儿应该不会无端要辞职吧?难道是干的不开心?那完全可以换个岗位。” 男友什么性格,李姝蕊当然清楚,对于艾倩都能做到那么有情有义,更何况形同手足的室友了。 “都不是。” 江辰皱眉扭头。 李姝蕊解释道:“是他自己觉得对不起公司,负罪辞职。” 负罪辞职? 江辰始料未及,脑子里一时间有无数念头飞速转过。 难道说李绍以权谋私? 绝对不可能。 虽然说人是会变的,可江辰永远不会相信淳朴厚实的寝室长会变成这种人。 “他负什么罪?” “察人不明。” “具体点。” 李姝蕊没再继续解释,“到了公司罗鹏会和你说的。” 闻言,江辰也没再问,踩着油门,驶向天赐资本。 “辰哥。” 会议室。 白哲礼已经到了,见江辰和李姝蕊进来,立即起身打招呼。 江辰若无其事的笑着点头,“帅气了。” 白哲礼笑了笑,不再那么腼腆,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我还以为你们俩会迟到呢。” 没过一会,罗鹏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比江辰还像没事人。 “绍哥儿什么情况。” 江辰不动声色的问。 罗鹏看了眼李姝蕊,“昨天本来想和你说的,可是见你那么累所以没提,李学妹,你没和他说吗?” “你是ceo,你来解释最好。” 李姝蕊回应道。 罗鹏顿时露出苦笑,“我到底是ceo,还是大内总管啊,什么事都退给我,我哪里管的过来。” 都不是外人,所以没必要端着。 今天这个会议明摆是闭门高层会议。 “江总,这件事,我实在能力有限,解决不了,只有你亲自来处理。” “辰哥,事情是这样,绍哥儿招进来的几个部门管理,被发现存在贪污受贿,出卖公司利益的行为,绍哥儿觉得自己需要承担一定责任,所以找罗哥引咎辞职,罗哥压了下来。” 白哲礼有条不紊的叙述道, “嗯,就是这么回事。” 罗鹏点头,“我已经劝过绍哥儿很多次了,可他就是死脑筋。” 死脑筋,倒不恰当。 作为人事总监,招进来的人出了大问题,肯定难辞其咎。 要换作其他公司,保管得开除。 可天赐资本,是“家族企业”。 “绍哥的个性,你们又不是不了解,查出那些人有问题,不能低调处理?” 林子大了,总会出现一些害虫,难以避免。 可是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式。 罗鹏苦笑,“低调?我也想低调啊。编排其他理由把那些人处理掉,绍哥儿兴许不会这么愧疚,可关键……” 他看了眼李姝蕊,“这件事不是我负责的啊。” “你负责的?” 江辰看李姝蕊。 “是我。” 李姝蕊还没说话,会议室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江辰甚至没有转头去看,就瞬间定在了那里。 这个声音。 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本章完) 944 观过,斯知仁也 东海。 天赐资本核心层专用的小型会议室。 方晴走了进来,高跟鞋,女士西装,依旧是黑长直,可或许是环境的原因,和在沙城的下岗职工大院截然不同,此刻她给人的感觉,端庄、智慧、知性,甚至夹杂着一丝…… 冷酷。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江辰几乎是条件反射已经知道是谁,看着青梅真实而真切的走进来,错愕的同时,对某些问题,顿时恍然。 难怪昨天罗鹏神秘兮兮。 难怪李姝蕊吞吞吐吐。 江辰发楞,罗鹏没有,猜到他多半蒙在鼓里也没听从昨天自己建议,罗鹏打住刚才讨论的话题,若无其事的扬起灿烂笑脸:“我得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公司新聘请的法律顾问,方晴,方大律师。虽然年轻,可方律师履历丰富,更是曾经轰动一时的京都摊贩刺城管案的辩护律师,不惧权威,不惧艰难,矢志不渝的坚持为底层人民发声,像方律师这样的人,完美契合我们天赐的企业文化,企业理念,以及价值观,有了方律师的加入,我相信天赐一定会直挂云帆,乘风破浪!” 漂亮。 着实相当漂亮。 不愧是干了这么久的ceo。 瞅瞅这反应力,这口才。 对于新加入公司的重要角色,必要的介绍不可或缺,理所应当,可关键是。 现在办公室里,不都是老熟人? 用得着多此一举吗? 包括白哲礼,当初方晴第一次来东海去东海大学参观,都在图书馆见过,还相处了几个小时。 “啪、啪、啪…… 掌声响起。 老幺还是老幺,没让气氛尬住,帮自己的罗哥撑台,扶了扶眼镜后,抬起双手鼓掌。 罗鹏笑容满面,也鼓了两下,而后冲着方晴,继续道:“方律师,这位就是我们的大boss,江总,虽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他是我们天赐绝无仅有的灵魂人物,精神信仰……” 短短几分钟,罗总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充分展现了自己作为ceo的业务水平。 白哲礼确实是成长了,这种时候能忍住不笑,着实不容易。 “行了。” 要是离得近,少说得一脚踹过去,实在是有点远,踹不着,江辰打断罗鹏那厮的搞怪,带着像笑又不像笑的古怪表情,看看青梅,又看看李姝蕊。 “什么情况?”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想请方晴姐来公司帮忙。” 李姝蕊解释。 江辰当然没忘,甚至上次去江城拿地建医院,抽空回了趟沙城,他还亲自向方晴发出过邀请,可方晴没答应。 怎么突然就“从天而降”了? 显而易见,方晴来天赐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告知自己。 “你们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喜到没?” 罗鹏笑问。 江辰可以清晰发觉这厮笑容中隐藏的幸灾乐祸。 当然。 这种时候,没法与这厮计较。 “怎么能不喜,我早就期待这一天了。” 江辰的笑容逐渐自然,招呼大家入座,看向青梅,也没避嫌,“怎么样?感觉还习惯吗?” 方晴轻轻点头,“挺好。” “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罗鹏当然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绕床弄青梅,两小无嫌猜。 青梅竹马。 一听就感觉美好的词汇啊。 可是。 罗鹏目光移向坐在哥们旁边的曾经的艺院学妹,他面色自然,不露端倪,没有吱声。 继而,他又向白哲礼瞧去。 和他一样,也是微笑着看着,沉默是金,一言不发。 这个小白,越来越圆滑了啊。 从白哲礼脸上收回目光,罗鹏重新把注意力投向江辰三人,不动声色的观察。 这种大戏,难得一见啊。 “对了,你现在住哪?” “姝蕊都已经帮我安排好了。” 姝蕊。 按照职位。 李姝蕊可是总经理。 直呼领导名字,这是以下犯上,是职场大忌。 只有蠢包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可是人家玩法律的,智商哪个不是万里挑一。 所以罗鹏表面维持微笑,内心却在直呼精彩! 要是刚才人家叫李总,听起来理所应当,可是落在江辰耳朵里,那就概念不一样了。 指不定江辰会怀疑青梅是不是在公司受到了委屈。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是大文章。 看似简单的一个称呼,往往蕴藏着大学问,尤其还是在三角关系的格局上。 假如刚才真叫李总,即使江辰不多想,只怕有人也会往心里去。 共事了这么久,对于那位学妹,罗鹏了解可谓是越来越深。 他们东大的这朵娇花,可不是什么徒有其表的花瓶啊。 “我本来想邀请方晴姐去春秋华府住的,不过方晴姐觉得不太方便,所以我和方晴姐在公司附近选了栋复式公寓,就在锦江之星,环境还不错。” 在方晴说话后,李姝蕊才开了口,看似寻常的一番话,却表达了多层含义。 罗鹏心里一边在做阅读理解的同时,一边觉得有点遗憾。 是不是该让秘书送点瓜子进来? 江辰点了点头,问方晴:“和方叔他们说了吗?” “他们本来是想让我就留在沙城,但听说我是来给你打工,当晚就给我收拾好了行李。” 这话一出,不提江辰,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叔叔婶婶真是有趣的人啊,难怪能培养出方律师这样的才女。有机会,我一定得认识认识。”罗鹏笑道。 “还是算了,方叔看人挺准的,他要是见了你,估计会对我们公司产生不太好的印象了。” 罗鹏立即看向方晴,“方律师,这算不算语言攻击?” 就在一片欢快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李绍站在门口,手敲着打开的门,方方正正的脸透着淳朴的笑意:“都到了。” “绍哥儿,来,坐。” 江辰招手。 随着李绍的到来,无形中,气氛好像发生了一丝变化。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作为会议的发起者,罗鹏理所当然的担当主持人,“今天这个会呢,很简单,主要就两个主题。第一,关于我们的人事总监的离职请求,第二,关于公司目前空缺出来的几个管理岗的重新委任问题。其实我觉得这两个主题可以合并成一个。公司的人员考察工作,一直是人事部在负责,谁适合提拔,谁有能力,人事总监应该最有发言权。” 罗鹏话音落地,所有的目光不由全部集中在李绍脸上。 可能是生长环境原因,出生于陕北大地的李绍应该是四个室友里面看起来最成熟的。 “罗鹏应该都和你说了。” 李绍看向江辰,眼中透着不明显却清晰的愧疚,“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都是因为我识人不明,德不配位,希望公司将我辞退,给公司上下一个交代。” 识人不明。 德不配位。 绍哥儿实在是太较真了啊。 罗鹏和白哲礼对视一眼,皆默契的没说话。 现在,只有一个人最有资格做决定。 “辞退?绍哥儿,你是想骗赔偿款吗?” 长期充当甩手掌柜的江老板这次没有推卸责任,笑着开口。 “其实你说错了,具体情况,我目前还真不太清楚,你刚才说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到底有多大?” “根据我们配合公安部门的调查,几个项目的负责人利用自己手里的职权,收受他人贿赂,出卖公司利益,总计大概让公司损失了八十万。” 江辰看向天赐的首席财务官,貌似是没太听清:“多少?” “八十万。” 白哲礼胳膊放在桌面上,坐姿端正,重复道。 江辰眼神跳了跳。 八十万? 居然连一百万都没到。 要是八百万,他还能够理解,这个数字,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绍哥儿。” 沉默片刻后,江辰笑了笑:“公司的体量,你也知道,公司从无到有,一步步走到今天,你、罗鹏、小白,具有不可磨灭的功劳,钱是我出的没错,但是事情,是你们在做,现在为了八十万,你这个创始人就要辞职?你不觉得可笑吗?而且这并不见得与你有直接关系。” 暂时没有给李绍说话的机会,江辰迅速又看向罗鹏,“为什么要让公安部门牵扯进来?为了八十万,闹得公司人心不安,这笔账划算吗?” “全面启动内部调查,让公安部门介入,是我要求的。” 罗鹏正要开口,方晴先一步把话接了过去。 罗鹏顿时闭嘴。 他的立场,与江辰无疑一致。 要是他来处理,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八十万,闹得人尽皆知,并且因此让李绍承担巨大的压力,委实不值当。 可是法务部不愿意轻拿轻放。 他是ceo,真认真,法务部肯定斗不过,可是这位新来的方律师并不是普通的法律顾问。 而且。 别忘了是谁请她来的。 兄弟归兄弟,可不代表可以凭此肆无忌惮。 有些问题,还是得考虑。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这个ceo,没有进行干涉。 “八十万确实不多,单是为了调查取证,公司上下的猜测议论,以及相关人员被抓后因而暂停或者受到影响的项目,这些代价加起来,可能远远不止八十万,可是我们必须要去这么做。” 包括江辰在内,所有人都看向那张知性,美貌,而坚定的容颜。 “动物园里但凡有杀人或者吃人前科的动物,不管多么稀有,几级保护,哪怕是大熊猫,都会被拉去处决,无一例外。京都动物园里杀人的老虎,东海动物园里吃人的黑熊,都在事后被无公害处理。有人对这种处理方式表示不满,认为嗜血是食肉动物的天性。既然选择去动物园玩或者去那里工作,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就好像爬山可能会摔死,游泳可能会淹死。他们觉得不应该把责任都推给动物。” 方晴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貌似完全与会议的主题不相干。 不过所有人都保持充分的耐心,安静且认真的听着。 “其实无论动物还是人,大脑当中都有一个叫做路径依赖的设置。也就是说一旦动物靠攻击人类获得了食物,那么这个路径就在它大脑中设置完成。以后每当饥饿的时候,它就会本能的想到用这个方式来觅食。” “就像常说的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吸毒也是一样,一日吸毒终生戒赌,赌徒散尽家财也不知悔改。大脑当中的路径依赖一旦形成,一辈子都抹不掉。” “千门72地局中的帝王局?” 白哲礼看向方晴开口。 “什么局?” 罗鹏不明所以。 “也可以叫观过局。” 方晴点头,“几千年前,齐国的丞相管仲病入膏肓,齐桓公去看望,和管仲有过一段问答。” 什么是人情世故。 这就是了。 明明她可以一个人表现。 可如果没人能接,那无疑辜负了方晴的用心,可好在这个会议室里虽然人不多,但也不是草包。 “什么问答?” 罗鹏下意识问。 白哲礼若有所思的接话:“齐桓公问管仲接下来的治国之道,自称他有三个心腹对他忠心耿耿,一个叫易牙,一个叫竖刁,还有一个叫卫开方。问管仲死后能否能重用这三人。” “这个故事我也听过。”江辰手指点着桌面,“管仲提着最后一口摇头并且给出了回答。易牙,知道公尝遍山珍海味,唯独没有吃过人肉,于是烹子相献,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心疼的人,怎么会心疼别人。还有竖刁,为了接近公去竞选后宫总管的职务,不惜把自己变成宦官,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珍惜的人,还会珍惜谁?最后的卫开方更别提,入宫15年一次都不回去看望父母,父亲病危都不回去,一个连基本的孝道都没有的人,能有什么君臣之道。杀子、自宫、背亲,这三种人要是重用了,后患无穷。结果齐桓公并没有记住管仲的临终劝诫,任用了这几个人,仅仅两年,他们就起兵谋反,把齐桓公关在寝宫之内,活活饿死。” 罗鹏听得一愣一愣。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没问题,见识也没问题,怎么好像在这个会议室里,有点不太够用? “识人,任人,是每一个帝王、将相,管理者必须学会的能力,在这一点上,三国时期的曹操就做的很好。” 江辰说完后,方晴继续接话:“曹操爱才,世人皆知,送关羽放虎归山,下令活捉导致赵子龙在曹营七进七出,可是当面对吕布有意归降的时候,直接处决。夫子有云,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也。一个人所犯的错,是他过往的经历和环境的综合体现。看他的过错,就可以判断知道这个人的内在品格。吕布骁勇善战,天下无敌,但是他的生存策略是卖主求荣,也就是路径依赖,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所以曹操只能杀。八十万对于公司来说,确实无关紧要,可是这并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速达的牛计礼面对采访时曾经说,只要有人敢贪公司的1万块钱,宁愿花100万、1000万去调查。即使花费再大代价,也要把人送进牢房。其实也是是这个道理,所以速达才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听到提到牛计礼,江辰内心不禁有点异样,不过没打断。 “作为一名律师,我相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作为公司的法律顾问,我不赞成花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在一个犯过错的人身上反复试错。” “作为一名管理者,不仅要知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还要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方晴说完。 “啪,啪,啪。” 江辰抬起双手,缓缓鼓掌。(本章完) 945 好嘞 沙城三建大院人尽皆知的才女果非浪得虚名。 方晴的解释或者说陈述如水银泻地,令她的“小题大作”变成“刮骨疗毒”,令所有人无可辩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哪怕“家族企业”也不例外。 家族企业,同样存在勾心斗角,夺利争权。 明明可以息事宁人,可方晴偏生兴师动众,直接或者间接的促成李绍引咎辞职,别说公司上下,即使罗鹏、哪怕白哲礼,想象力难免都插上了翅膀。 别忘了。 李姝蕊马上就要毕业了。 平心而论,罗鹏并不觉得自己这位学妹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可树立自己的权威,与心胸狭隘扯不上任何关系。 而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即使不是出于本意,也得去做,这是现实。 刚抬回来的这位方律师,无疑是一把相当契合的刀。 “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啊,是我肤浅了。” 罗鹏边笑边鼓掌,不管对方大张旗鼓的调查内部腐败是不是真的如方才所说只是为公司长远考虑,而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起码这个时候,应该就这么认为。 “有方律师坐镇法务部,相信公司的风气与纪律性会越来越好。” 白哲礼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从你刚才的观点出发,确实有道理。课本上早就告诉过我们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们针对的并不是个人,而是利用这次机会在全公司上下植入有贪必查索贿必究的记忆锚点,从而一劳永逸。” 江辰做出归纳总结,将方晴的行为拍板定性,旋即转头看向李绍。 “绍哥儿,至于你的问题……” 他笑着道:“按照方晴刚才的话来说,观其过,知其仁,那些人贪污受贿,靠出卖公司利益满足个人私欲,是骨子里有问题。就像一栋建筑的地基出了问题,没有别的挽留办法,只能全部推倒重建,可是你不一样。” “法律审判罪犯还分民事刑事,五年十年,有期无期,你确实有失察之责,但就因为这么一点事请辞甚至要求公司将你开除,这不是儿戏吗?” 江辰笑道:“如果真这么做,员工们觉得是大义灭亲还好,要是觉得是杯酒释兵权,那影响可就大了,绍哥儿,你说是吧?” 貌似轻松玩笑的一番话,却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罗鹏神情微敛,打量江辰,对方一脸自然,很像有口无心。 白哲礼眼观鼻鼻观心。 作为这一切的源头,铁面无私并且雷厉风行的方晴也并没有再说话。 “学长,你的为人,大家都了解,公司上下也了解,从大学到现在,你们还能在一起,我们都清楚这是一件多么难得并且多么幸运的事。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仅要会识人用人,本来就得承担一些压力,不可避免。你现在离开,不是有担当,而是推脱,是逃避,是把包袱全部丢给罗学长他们,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他们的寝室长,对吧?” 除了江辰和方晴,罗鹏与白哲礼目光不约而同移到那位全校知名的学妹脸上。 李绍嘴唇动了动,却无言以对。 “绍哥儿,就像姝蕊说的那样,在东大,我们可是传奇寝室,你确定要抛下我们自个单飞?”江辰接话。 李绍苦笑。 “行了,这次事件,咱们的人事总监的确失职,我建议,扣除他本年的绩效奖金,并且在内部对公司管理层做一个深刻的检讨,自查自省,引以为戒。” 罗鹏见时候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开腔。 “我支持罗哥的处理意见。” 白哲礼立刻表态。 江辰笑着抬手,“附议。” “学长,你得考虑怎么写检讨了。”李姝蕊微微一笑道。 李绍欲言又止,最后愧疚而感动的一笑,旋即拉开椅子起身,郑重鞠了个躬,“给大家添麻烦了。” 继而,他直起腰,“我马上去写检讨,必定深刻、细致、全面。” 都被逗笑。 李绍离开。 “还是你有办法。” 罗鹏松了口气对江辰道。 “和我没关系,是咱们的李总口才好。”江辰笑道。 罗鹏看向李姝蕊。 “这会还没开完呢,人事总监走了,李学妹,你把拟提拔名单给江辰过目吧,他来决定。” 说完,罗鹏起身,“小白,走了,吃早餐去。” 白哲礼跟着他离开,出门就被罗鹏揽住了肩膀,“你刚才说的什么帝王局,是什么东西?解释解释。” 罗总还真是一个敏而好学的人啊。 不懂不要紧,但是得问。 “那是一些心理学上术法,分为三十六天局,七十二地局。” “三十六天,七十二地?这么玄乎?我怎么没听过?” “没听过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嘲笑我是吧?” “没。罗哥,其中有一个局,你肯定听过。” “啥局?” “摄魂局。” “我听过吗?” “通俗点讲,就是pua。” “行啊,隐藏的够深啊。来,和你罗哥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会议室。 只剩下一男两女。 这种时候,最不能表现出来的就是尴尬。 “来多久了?” 江老板见识过多少大场面,一点异样都没有。 “五十八天。” 不愧是律师,就是一丝不苟。 “五十八天都没给我一个消息,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 方晴看去,像是为李姝蕊小小打抱了下不平,“还不是因为你太忙了。” “方晴姐,他也很辛苦,昨天刚回来,到公司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 李姝蕊不仅没抱怨,并且还帮忙为男友解释。 可她越是这样,江辰难免会越感到惭愧,“这段时间,确实事情多。” “你们聊。” 方晴起身,不知道是去忙工作,还是刻意把空间留给二人。 江辰下意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把她叫住。 “拟提拔的名单,我发到你邮箱,有时间看一下,”李姝蕊道。 “她这么做,是不是你支持的?” 再无他人,江辰不动声色的问, “如果你说的是内部调查的事,是。” 李姝蕊回答得简洁而干脆。 江辰眉头凝了凝。 “天赐从成立到现在,发展得太快了,完全不同于一般公司的发展速度。快,就会滋生一系列的问题。现在的天赐就是一个胡吃海塞的胖子,明明年纪不大,体重每天却都在增长,这样的情况,身体肯定会有问题,所以应该来一次由里到外的大检查,拖得时间越长,只会更严重。” 江辰眉头紧而复松,然后笑了下,“有总经理的派头了。” “不然你以为我是在针对李绍?” 李姝蕊看着他。 都是聪明人啊。 江辰面不改色,轻松的道:“哥们和女朋友,就算有点摩擦,那不也很正常吗?主要是公司的人怎么觉得。”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罗鹏顾虑到你们兄弟感情,那就只有我去做这个恶人。” 说完,李姝蕊起身。 “你干什么去?” 江辰问。 “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我都做完了,回学校。” 李姝蕊走出办公室。 江辰苦笑。 好端端的,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 在会议室独自坐了会,江辰揉了揉脸,起身,去昨天没去成的法务部。 “方律师的办公室在哪?” “江总,请跟我来。” “咚咚咚……方律师,江总来了。” “进来。” “谢谢。” 江辰礼貌道谢,推门走了进去,把门关上,打量四周,“不错,面积挺大。” 当初在天禾,她可没这个待遇,哪有独立办公室,只有工位。 “江总有什么吩咐吗。” 坐在办公桌后的方晴端起咖啡,目光还停留在电脑上。 “吩咐没有,你为公司刮骨疗毒,来慰问慰问,总应该吧。” 江辰也没坐,走到办公桌前,“大早上喝咖啡,什么习惯。” “公司有规定早上不能喝咖啡吗?” 江辰顿时无言以对,仔细分辨了下青梅的气色,“昨晚没休息好?” “是不是刚来就揽这么重的活,压力有点大?” 其实真的要说谁承受的压力最大,不是李绍,而是方晴。 初来乍到,就主持操刀内部大审查,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姝蕊可以帮你承担一部分东西,但是有的,还是没办法帮你扛,你这么做,在公司里,以后很难交到朋友的。” “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方晴的回应依然精炼。 江辰直接一屁股斜坐在了办公桌上,“为什么这么着急?可以再等等,起码等你资历老一点再动手,情况可能会好的多。” “那时候损失的数字可能就不止八十万了。” 方晴从电脑上移开目光,回答。 江辰哂然一笑,“这又不是你的公司,你应该考虑的,是你个人,怎么才能在这家企业更好的生存。” “你的意思是让我心安理得的混日子?就像公务员那样,每天过来,喝喝茶,看看报,或者和同事聊聊天。” “小心我告你诽谤国家公务人员啊。”江辰笑。 “你是公司的一把手,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方晴看着他坐在桌上的屁股。 “又不会有人进来。” 话虽这么说,但江辰还是把屁股挪了下去,“这次既然都发生了,那就不再提了,以后再处理这样的问题,你还是冷静点,别那么激进。” “你指的是贪污的事?” 方晴问。 江辰沉默了下,和她对视,似笑非笑,反问了句:“不然呢。” 方晴也笑了起来,“作为一名企业家,应该不会窝囊到纵容底下员工出卖公司利益,不然,你的生意应该也做不到这么大。” 江辰不置可否,拉开椅子坐下。 “你可能想多了,李姝蕊应该并不是要针对你的那几个哥们。” “我有这么说过吗。” 方晴置若罔闻,“既然你开始决定把他们都放在一家公司,就应该对他们充分信任。” “刚才开会思想课还没上够,现在还想过过瘾是吧?” 江辰调侃, “书看的不少。” 方晴迟来的夸奖道。 在会议室接下那段君臣对话的江辰一副不足挂齿的模样,嗤然一笑。 “大惊小怪,你既然来了天赐,以后就会越来越感受到我的才华。” “还有事吗?” 方晴应该是听不下去了。 “姝蕊把那个名单交给我了,这件事是你在负责,空出来的那几个缺口,也是你把人撂下马的,现在李绍停摆,所以你得负责,内部审查,对于公司的中层情况,你大抵应该有所了解,所以你来决定吧。” “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可真彻底。” “下人劳力,中人劳智,上人劳人。” 江辰不以为耻,起身,“本来打算请你吃顿饭的,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方晴看着他。 “姝蕊应该请过了,对吧。 何谓厚颜无耻。 不拿咖啡泼,真算人家有涵养。 “你可以出去了。” 方晴目光重新移向电脑。 “咚咚咚……” 江辰用手敲了敲桌子。 方晴一言不发的看向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道理没问题,但是不要为了面子,自己去当柴啊。”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方晴道:“我这么做,与任何人没有关系。不管天赐是不是存在派系斗争,还是有人想要立威,与我无关,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开会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拿这份应酬,享受这份待遇,就得对得起这些。只要有人敢贪公司的一分钱,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姐姐, 又不是自己的公司。 这么认真干什么。 江辰又想这么说了,可考虑可能真会挨砸,还是理智的忍住。 “说话就说话,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激动吗?” 江辰点头,煞有其事道:“虽然你有你的工作性质,但是也没必要把自己装得凶神恶煞或者生人勿近的,公则明,廉生威,我可不想你在这上班结果把自己整得早衰了,那方叔他们不得和我拼命。” 明明是好话,可是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欠揍呢。 方晴磨了磨银牙,再也顾不上守规矩了,指着办公室门口,“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好嘞。” 江辰一点老板架子都没有,搞怪的抬手敬了个礼,然后老老实实的迅速闪人。(本章完) 946 写真 外滩。 时不时有悠扬的汽笛声传来。 施董事长面朝江面,胳膊靠在护栏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拎起易拉罐啤酒,喝了一口,然后惬意的呼出口气。 没带保镳,千金之躯的她孤身一人。 执掌金海后,她的身价瞬间暴增,空降富豪榜,已然成为了神州最具影响力的商业女性之一。 “看来定单量不错。” 江辰走近。 看到这姑奶奶心情好像不错,他也就放心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对方一旦心情不好,每次总能整出幺蛾子。 当然。 其实他完全可以避免见面,装作没回来就好了,可不知为何并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难得,居然还能百忙之中抽空来见我。”施董自嘲。 看来再有钱且有颜的富婆,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啊。 “不是抽空,是专程。” “啧,我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这样的相处方式,江辰早就习惯,哪天能正经交流,那才离奇纳闷了。 “这就开始庆功了?” “你怎么知道的?” “能不知道吗,公关方面花的投入不少,网上都是你们的热搜,想不知道都难。” “去死。” 施董还是万年不变的老一套,可江辰早就有所预料,在她抬脚的瞬间轻巧避开。 终究是在人来人往的外滩,施董还是顾及了形象,适可而止,慵懒的问道:“你既然看了我们的发布会,给个评价,我要中肯的评价。” “四个字。”江辰正经道:“遥遥领先。” 施茜茜嘴角轻扯,“还算识货。” 江辰哂然一笑。 施茜茜拎着易拉罐:“这款车我们已经打磨了很久,这是金海第一次造车,必须得拿出点成绩出来。” “网上的评价我看了,只要金海的产能跟得上,这款车一定能大卖。这种电池包,以及快充技术,基本在四十万级别的新能源车里才看的到,你现在却只是卖二十万出头,确定不是赔本赚吆喝?” 江辰好奇的问。 当初他陪对方去江城,就了解到金海在布局新能源汽车领域,白驹过隙,前不久,金海的第一款新能源汽车已经正式发布。 “我是企业家,又不是慈善家。亏钱?这不是小生意,这么大的项目。我亏得起吗?” “以金海的体量,还是亏得起的。” 江辰坦诚的接话。 施茜茜语塞,没搭理他,“虽然研发成本确实不低,但是发售价相关部门经过了周密的计算,亏本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少赚一点而已。” “不是逞能?” 江辰不禁道:“现在国内有些电车好像卖到了大几十万,技术也就和你们这款车差不多。” “所以呢?他们卖大几十万,我们卖二十万,就一定亏钱了?” 施茜茜道:“新能源汽车这种商品,最主要的就是电池和芯片,而这部分技术,现在已经越来越成熟,一项技术越成熟,成本就会越低,不像最开始从0到1的时候,我们只是后人乘凉。” 江辰恍然,理解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还是有点良心的。” “别,我没有。” 施茜茜摇晃着易拉罐,“现在新能源汽车卷成这样,我们金海第一次造车,本来就不占据什么优势,想要打开市场,只能靠价格战,不然你以为我不想把价格定高?” 江辰莞尔一笑,继而问:“这应该是你接手金海以来,执行的最大一个项目吧?” “算是吧。” 施茜茜点头。 “本来人家已经把市场做成熟了,打开了国人的格局,让新能源车也能卖到高端价位,可你这么玩,等于一锤子把人家的努力都给敲了,不怕沦为众矢之的?” 江辰笑着说道:“金海体量大,供应链齐全,可以同时号召数百个上下游的供应商提供服务,对成本进行极致的压缩,但是其他厂就不一样了。超额的配置,却卖远低于市场的售价,其他厂商还怎么活?” “他们活不活,和我有什么干系?” 施茜茜不以为意,望着永远不会停止流淌的浦江,轻巧道:“我又没有亏本卖车,这不算恶性竞争,顶多就是都把价格往下压,少赚一点而已。” 江辰笑叹:“应该不止少赚一点啊。” “六十万的车,原来赚三十万,现在赚十万,应该也没多大关系,对吧?”施茜茜靠着护墙,轻描淡写道。 江辰笑容不止,“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小心人家联合起来,搞一个禁止降价协议……” 施茜茜嘴角勾勒,笑容凉薄,“他们有这个本事,尽管去弄,规则由他们说的算吗。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差,国家想拉动消费,低价走量是唯一的办法。几块电池组包上铁皮子,卖大几十万,当时成本高,可以理解,可是现在技术已经成熟,还越卖越贵,疯了?” 江辰没说话。 “自从国家压宝新能源汽车以来,国内的新能源车厂开始井喷,现在国内的汽车工业规模已经是东瀛的六倍,汽车产销总量更是连续十多年全球第一,产量和销量均为两千多万台,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汽车不仅仅只是一种交通工具。 更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大众商品。 并且它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几乎不可替代。 对于普通人而言,除了房子,汽车可能就是日常消费中最大的一笔开销,而为了争取巨大的市场,提高竞争力,汽车就是靠大规模的生产疯狂压缩成本去获取利润空间,因此导致汽车制造成为了人类社会中生产水平和管理水平要求最严格的工业领域。 车企们需要通过严密的成本控制、高效率的供应链运作来维持自己的利润和资金周转,否则根本活不下去,从而制造业中所有最先进的管理模式,从大规模流水线作业到后来的精益生产,都是由汽车行业创造出来的。 因此,但凡汽车工业强大的国家,整体的工业水平一定不会弱,冶金、橡胶、化工、电子设备……造一台汽车,几万个零部件,涉及到无数制造领域,只要汽车行业发展起来,带动的是整条经济链。 大国的核心在制造业,而制造业的核心就在汽车。 德意志、东瀛,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 想要工业强国,汽车制造是必须攻克的一道坎。 “我们现在的产销量,接近第二名老美的两倍,差不多是第三名小日子的六倍,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我们做到了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施茜茜自问自答 江辰点头,“很了不起的成绩。” “能拿到这样的成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国家的大力补贴与支持,再加上我们傲视全球的市场规模。我们十多亿人口,十人一台车,那也是一亿的量,这么大的先天优势,结果这么多年,新能源汽车的头把交椅还不是我们,你说滑不滑稽。” 江辰沉默不语。 “国内盘子是大,各种新能源车厂琳琅满目,看似百家争鸣,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家在滥竽充数,一门心思只是想吃政策的福利,薅国家的羊毛,比量的时期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多车厂,所以该死的就让它死掉好了。” 江辰挑了挑眉角,失笑道:“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那我换个说法。” 施茜茜立即改正,道:“那些车厂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任务,可以光荣的谢幕,退出时代舞台了。” 江辰扭头。 听到现在,他哪能听不出这姑奶奶的心气。 “第一次造车就有这么大的野心,就不怕步子跨得太大闪着腰?” 施董睨来,“以金海的规模,以神州的市场,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目标,才算合情合理?” 江辰顿时语塞。 “我想好了,如果这一步迈的还不错,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接下来,我也开始研究星际飞船,到时候,邀请你来当第一位体验官。” 施董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道,侧脸很认真。 江辰略有感慨。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想要发展,靠哪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只有大家共同的努力。 “好意心领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地球上的生活。” 江辰随即一本正经道。 “你确定?” 施茜茜瞧着他,拎着易拉罐,那张从骨子里流淌着贵气而俏丽的瓜子脸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现在挺想逃离地球呢。” 江辰看了她一眼。 “藏的挺深啊,家里还有这么一颗青梅,就是不知道和李子混在一起,味道怎么样了。” 江辰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李子”指的是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人家从出生就认识,家就住对门,人家父母把我当儿子,就和家人一样。” 施茜茜移开目光,“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 “那你和易飞呢?也不是纯友谊?” 江辰迅速发问。 “当然。” 施茜茜不假思索点头,“我和胖虎除了朋友,更多的其实是利益关系。” 江辰哑然。 活的这么清醒。 累不累啊。 “你和你那颗青梅,有利益关系吗?” 江辰没有回答,转移话题,“你们见过了?” “暂时还没,你那青梅段位不低,不着急。” 不着急? 不着急是什么意思? 江辰额头冒出黑线,“人家是来正正经经工作的。” “那么多城市,那么多公司,以她的能力,去哪不行,为什么非得去天赐?” “因为姝蕊请的她。” “喔。你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 江辰暗自苦笑。 这娘们损人的水平越来越精湛了。 “李姝蕊的想法,我大致明白,可是她是不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施茜茜貌似自言自语。 “我挺佩服你的,每天那么忙,第一款车刚上市,还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也不想去想,可是控制不住啊。” 施茜茜喝了口酒,“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控制。” 江辰一直都是主动派,可此时竟然产生败退的情绪。 “多陪孟阿姨去寺庙转转。” 他镇静的回复道。 “呼……” 一个易拉罐飞了过来。 好在是空的。 江辰接住,然后很有公德心的去扔进了垃圾箱。 “你说你装得累不累啊。” 施茜茜托着腮瞧着他。 “你只喝了一瓶吧?” 江辰怀疑他来之前这姑奶奶是不是已经喝了些。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江辰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记得。 八千万的钻石说砸就砸。 那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对真正的顶级富二代有一个具体的认识。 “和孙少还有联系吗?” “……” 施茜茜表情一僵。 江辰目露疑惑。 他说错了吗? 应该没错啊。 第一次见面,不就是李姝蕊过生,孙西余也在,然后才把这姑奶奶引了过来。 “你去问李姝蕊啊。” 轮到江辰沉默。 “我说的不是那次。” “那就是第一次啊。” 江辰耿直回应道。 施茜茜轻轻吸了口气,“我说的第二次。” 第二次? 江辰立即目光转移,望向江水,以及江上的游轮,“不记得了。” “你说你明明就不是一个斯文的人,怎么要假正经呢。” 一个易拉罐都要扔进垃圾桶的江辰一个头两个大。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敢吗?” 这个“敢”字,意味深长。 “我真不记得了。” “那行,有时间,我去找你青梅聊聊,她不是律师吗,正好找她征询征询。” 施茜茜感叹道:“她和李姝蕊,应该不一样吧。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变态,李姝蕊也不会离开你,但是那位方律师……” 江辰打断,“你说谁变态?你才是变态。当时那种情况,我有更好的办法吗?” “不是不记得了吗?又记起来了?” 江辰无奈,“过去的事,能不能别提了。” 施茜茜偏着头,“我们的故事,你和李姝蕊提过吗?” “……” “你打过她吗?” “……” “你给她拍过写真吗?” 神特么写真! 江辰忍无可忍,“时间不早了,回吧。” (本章完) 947 腿麻了 “你跑,再跑快点,明天我就去天赐资本,找你那青梅,把我们之间的故事好好的聊一聊。” 已经转身走出几米的江辰骤然止步。 “我觉得她肯定会感兴趣,你认为呢。” 施董施施然问道。 看着江辰静止不动的背影,她继续道:“你要是介意,没关系,我可以为你保守秘密,那我不说我们的故事,问问你们之间的故事,总可以吧?” 什么叫为他保守秘密? 假如那件事暴光,对你这位金海董事长的影响会更大吧? 当然。 江辰清楚,不能和这娘们较真,惹急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和她的故事,很平凡,你应该不会感兴趣。” 江辰转身。 施茜茜笑了笑,不愧是东海土生土长的顶级名媛,此时浦江作为背景,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有风韵,荡漾阔达。 “平凡的故事,才最有味道。” 江辰默然,旋即重新走了回来。 施茜茜笑,倒也没再挑刺找茬,二人一同站在浦江边,影子几乎重叠在一起。 “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 “什么?” “公司总要用车的,采购谁的都是一样。” 江辰轻声道。 “得了吧。” 施茜茜不领情,相反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能采购多少台?十台,还是一百台?指望你这点量活下去,我趁早撤项算了,除非你给长城专送的外卖员全部配备一台,那我承你的情。” 江辰无言以对。 的确。 在这件事情,他能做的只是锦上添花,没办法雪中送炭。 “而且公司配车,二十多万的价位,太低端了,有损企业形象。” 江辰苦笑:“你做生意都这么实诚吗?” “小公司小企业才需要吹拉弹唱。” 施茜茜不以为意道:“这次我们针对的客户群体,本来就是普通大众,而不是像你这样的资本家。” 江辰摇头感慨,“好心没好报啊。” 施茜茜撞了撞他的肩膀,“别像个女人一样行不行,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爷们的。” 看着那双耐人寻味的眸子,江辰难免又想入非非。 被异性夸爷们,本来应该是一件很有满足感的事,不过从这姑奶奶嘴里跑出来,味道就变了。 他迅速移开目光。 “金海已经与东海多家出租车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并且还包括公交车公司,不久的未来,东海的公交交通,相当一部分都会被金海的车取代,所以你就不用费心了。” “厉害啊。” 江辰惊讶。 “有什么厉害的,都是金海与东海市府的关系。” “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东海市府再怎么想扶持本土企业,你们的车如果质量不达标,肯定也拿不到这笔订单,而且电动车之间的竞争,本来就是城市与城市之间的竞争,那些排名前列的新能源厂商,背后不都有一个地区的支持,好比国内现在最强的那家,如果不是申城十几年来在背后默默付出,恐怕早就中途夭折了。” “那你和曹小姐说说,让京都……” 江辰扭头,“你可真是敢想啊。” “反正你们连恒生都能收购,这点事情,应该只是举手之劳。” “你怎么不直接要求全国的公共交通都从你这采购算了?” “也行啊。” 施茜茜偏头,“你要是真能做到,分红好谈,两成。” “三成。” 江辰忍不住抬手,在她脑壳弹了下。 施茜茜睁眼,捂着额头,“痛!” “还知道痛就好,天黑你就敢做梦了,我看你根本都不用造车了,多费力,直接让人民银行把印钞厂搬进金海算了。” 江辰实在是被这姑奶奶给逗笑了,“东海支持你还不够,还让京都支持你。你真有这个想法,可以自己去找京都市府谈啊。” 堂堂富豪榜上的女强人,竟然被人敲了脑门,传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可是施茜茜脑门上的红痕很清晰。 她没有发火,只是揉着额头,看着江辰,也没说话。 江辰和她对视。 “你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这么暴力?” 揉了会额头,施茜茜蓦然道了句。 江辰一愣,被彻底打败。 他突然抬头望天。 “看。” 什么? 施茜茜目露疑惑。 “奥特曼。” 施茜茜下意识抬头。 江辰同志立马转身,健步如飞,等施茜茜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一道隐约的背影。 她没有追,也没叫骂,收回目光,揉着额头,旋即掏出手机,对着摄像头比照了下,随后另一只手抬起,比了个耶。 “咔嚓。” 快门声响起。 ———— 东海大学。 又一届毕业典礼前夕,一次特殊的活动在东大举行,一部分杰出的东大校友前来参加。 东区女生宿舍。 刚拍完毕业照的李姝蕊换下学士服。 “真是不知不觉,刚来报道的那天好像就在昨天,居然就要毕业了。” 许思怡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这个时候,看看寝室,难免触景生情。 “四年就这么过去了。”郭冉也有些缅怀。 人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回想起来,这四年好像经历了很多,但还是有太多的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从大一报道那天,再来一遍。” 看着与往常不太一样的思怡,郭冉会心一笑。 这话她是信的。 就和外表看上去冷冰冰的姝蕊一样,貌似清醒现实的思怡,其实骨子里同样存在纯真的角落,只不过或许比一般人面积要小点, “大手笔啊大手笔!” 砰。 寝室门打开。 郑晶晶快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许思怡道。 “今天不是在办校友会吗,就在刚刚,江……江学长给学校捐了一个亿!” 许思怡愣了愣,但也只是片刻。 “有什么好惊讶的,江学长现在的成就,捐一个亿,很值得奇怪吗。” 说话时,许思怡看了眼李姝蕊,“姝蕊,你怎么没和江学长一起去参加?” “是啊,多光荣的事。”郑晶晶也道。 “那都是学长前辈,我还没毕业,去那不太合适。” “姝蕊说的也有道理。” 郭冉点头,继而小小的开了个玩笑:“没关系,等明年校友会,姝蕊来参加,捐两个亿!” 几女都忍俊不禁。 “我哪有那个实力。” “反正江学长的,不就是你的。”郑晶晶不假思索。 闻言,郭冉和许思怡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别说是情侣。 哪怕是夫妻,都不一定能不分你我。 当然,两人的感情,她们看在眼里。 “那边什么时候结束?要不我们一起请江学长吃顿饭?” 许思怡提议。 “不知道。”郑晶晶道:“不过就算结束了,学校应该也会安排招待宴的吧。” “也是。” 许思怡点头,看向李姝蕊,“姝蕊,那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嗯,你们去忙吧。” 步入大四,尤其舞蹈室开设以后,几女留在学校的时间其实不多。 许思怡三女先行离开。 李姝蕊一个人留在寝室等待,可能是太过枯燥,她打开星空,心血来潮之下,重新开启了直播。 她已经很久没有直播过了,并且动态也没有再更新,可是当她直播一开,竟然还有一千多人涌入了直播间。 “主播,你是生娃去了吗?” “人在icu,医院刚下达病危通知书,手机响起主播复播的通知,我的心跳重新复苏。” “刚提亲出来,丈母娘要求六十万彩礼,看到主播复播,于是我把丈母娘打了一顿,兄弟们,掌声在哪里。” 粉丝们还是那么可爱。 李姝蕊以前是搞才艺的,可现在肯定不会再跳舞,只是和网友们聊天。 “原来主播是准备毕业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主播和榜一跑了。” 看着直播间里面的评论,李姝蕊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粉丝榜。 寒江孤影的名字高居榜首,遥遥领先。 曾经的记忆重现眼前,她情不自禁弯起弧度。 “就算主播和榜一跑了,我也完全理解,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直播间里的盛大烟花。” 【寒江孤影】进入直播间。 “我靠,寒皇!寒皇又来了!”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寒江孤影】送上【皇家礼炮】 …… 情景再现。 直播间烟花不断绽放,绚烂人眼。 评论的速度陡增。 直播间热度也节节攀升。 观众由一千名变成两千,然后变成五千…… 李姝蕊迅速把直播关了,然后直接在星空上发消息。 “你还有时间刷星空?” “反正坐着也没事,你在干什么?” 消息发出后,江辰应该迅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无聊你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 “不无聊,那些粉丝挺有趣的。” “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 李姝蕊红润的唇角上扬,“你那边还需要多久?” “快了,不过估计还得吃饭。要不你过来?” “我就不去了,在寝室等你,好了叫我。” “嗯。”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姝蕊没有再重新开启直播,起身整理自己的东西,随后将寝室的卫生也打扫了一遍。 做完一切后,她坐下休息会,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中。 她梦到了父亲。 梦到了天堂寨栈道。 梦到了在酒吧,某人第一次同自己搭讪。 还梦到了,在家里的疯狂…… 她的唇角无意识的放松,脸部线条愈发柔和。 徒然。 李姝蕊猛然睁开眼。 好像有人在摸她。 并不是幻觉,寝室里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她定了定神,捋了捋发丝,坐直身,“你怎么进来的?” “光明正大进来的。” 堂而皇之进入女寝的江辰同志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睡觉还流口水呢。” 女生寝室,男士止步。 楼下的宿管大妈,不知道是多少男生的梦魇。 但是规则不是不可以打破的。 当时和艾倩在一起时,母夜叉般的宿管大妈同样让江辰无可奈何,可刚才他上来的时候,认出他的宿管大妈笑眯眯的送他上楼梯。 “你才流口水。” 李姝蕊注意到他手里提着袋子。 “喏,知道你没吃,给你打包的。” 江辰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李姝蕊看了眼手机,也才六点多。 “这么快就结束了?” “我说我有事,提前走了。” 江辰将打包袋拆开。 “还是你们女孩子啊,寝室就是干净。” 他把筷子掰开,递到李姝蕊手上,艺院以高冷著称的院花硬生生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女人。 “坐啊。” 她看着一直站着的男友。 “方不方便?” 李姝蕊忍不住一笑,“有什么不方便的,一把椅子而已,反正她们也不在。” “没事,我站会。” 学长还是学长,确实有风度。 “那你坐我的。” 李姝蕊起身,拉着江辰在自己椅子上坐下,她也没去搬许思怡她们的椅子,径直在江辰腿上坐了下来。 “你吃没?” 在东大让人不敢靠近的李院花一边吃饭,一边问,无比自然。 她确实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 都是老夫老妻了,江辰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尴尬,“吃了点。” “有点辣。” 李姝蕊转身,将自己咬了一口麻婆豆腐放进男友嘴里。 江辰咀嚼完,按住她的腰,“我还是起来吧。” “你别动。” 李姝蕊往下坐了下。 今天的她穿的是提臀牛仔裤,本来就贴身紧致,视觉效果夺人眼球,这一下更是要了老命。 江辰闷哼一声,果然不动了。 “太多了。” 李姝蕊一边吃,也没忘了江辰,不断转身,给江辰喂菜,她坐在江辰身上,挪动间难免产生摩擦,本来相当温馨的场景,却让江辰的身心遭受极大的考验。 不过作为学长,江辰同志素养相当之高,断然不会在学校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或许是吃定了这点,李姝蕊“摩擦”得越来越起劲。 终于。 她吃完了饭,起身,收拾餐盒。 “帮忙啊。” 她见江辰坐在那不动。 江辰微微一笑。 “腿麻了。” “噗嗤。” 李姝蕊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捂着嘴,眼角都弯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本章完) 948 得加钱 “邢先生,现在平黎比较危险,你怎么亲自来了?” 诈骗园区。 魏邑招了招手,“拿一桶冰水过来。” “邢先生,条件有限,多担待。” “魏副官这段时间辛苦了。” 许宽没来,得负责“后勤”事宜,当然,邢杰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同盟军新整编的一个旅。 “让邢先生见笑了。” 魏邑给对方倒水,脸上除了惭愧之色外,更可以清楚看到右颊上贴了块纱布。 “不碍事吧?” 魏邑把冰水递过去,不以为意的摇头,“皮外伤而已,只不过兄弟们……伤亡比较惨重。” 说起这话,魏邑的眼神流露阴翳之色,拿起杯子喝水。 作为急先锋,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自从那场伏击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所谓的“游击队”,他完全不放在眼里,而后面冒出来的独立营,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各怀鬼胎的四大家族这次竟然团结到了一起,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外人不知道“独立营”什么底细,他哪能不清楚。 背后完全是四大家族在支持,甚至相当一部份人员,就是四大家族的私兵。 “独立营陆续往平黎增添兵力,总计已经达到了两千人,魏副官能够坚持到现在,并且在多次交火中取得上风,已经很不容易了。靳主将军也是这么觉得。” “邢先生,你就别寒碜我了。” 魏邑笑,却是沉着脸,“我现在只能困守在这里,动弹不得。” “起码魏副官为我们争取了一个驻脚点,否则我们可能连木江都过不了。” 邢杰道:“而且敌人数倍于我们的兵力,却一直不敢发动强攻,已经说明魏副官的能力了。” 邢杰从事实出发的一番话,不禁让魏邑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这段时间,他率领同盟军不断发起对独立营的战端,最开始呈现碾压般的优势,迫使独立营一度退出城镇。 可一时的胜利并不足以决定局势。 独立营随后不断补充兵员,卷土重来,对同盟军发动反扑,因为摧枯拉朽灭掉坎邦的士气加持,哪怕敌众我寡,同盟军依然靠着强大的装备,击退了独立营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继续恶化。 原本揣着常规武器的独立营,竟然逐渐出现了装备更新,高强度的防弹衣,重火力火箭筒,欧式的自动步枪接连亮相。 于是战局的天平开始发生不可抑制的倾斜。 在部队伤亡了近两百人后,魏邑压抑怒火,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全面退守电诈园区,并且进行军事加固,将这里作为最后的堡垒。 独立营当然不会心慈手软,打算一鼓作气将这支同盟军一网打尽,可猛攻了几次,皆无功而返,只是让双方的伤亡数据更上一层楼。 “我来的时候,带了五百名兄弟,可是现在还能好好站着的,不到两百人。” “战争,注定会有牺牲,假如不是魏副官当断则断,选择退守,恐怕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选择了当“逃兵”的魏邑沉默不语。 在同盟军手撕坎邦,高歌猛进,声势正旺的时候,选择撤退,作为决策者,是需要一定魄力的。 “伤员已经开始运向后方了,魏副官不用担心。” “多谢邢先生。” 说着,魏邑忍不住道:“只能怪我们的战斗素质还不够,不然凭借邢先生提供的装备,即使人数劣势,也能把那帮乌合之众杀得片甲不留!” “魏副官确定他们的武器一直在更新?” “确定!” 面对询问,邢杰斩钉截铁的道:“最开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邢先生,我并不是找借口,假如不是他们的火力一直在增强,无论他们派多少人,我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邢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以他的视角,缅底北部这些军阀混战,等同于土匪打架,哪怕缅底正规军的战斗力,照样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之前。 谁可以称王称霸,比的是人手。 而支援同盟军武器装备,和游戏开挂没什么区别,所以原先命名硬实力占据上风的坎邦才会魔幻的一败涂地。 虽然同盟军正在进行紧急训练,在海外教官的帮助下尽最大的速度熟悉到手的高精尖武器,锻炼协同作战能力,但是这些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想要在一周两周一月两月内一撮而就,无疑痴人说梦。 所以当装备的差距一缩小,战斗力的间隔也就跟着被拉近,况且还处于绝对的人数劣势。 魏邑能够坚持到现在,的确不容易了。 “你知道他们的装备从哪来的吗?” 邢杰问。 魏邑瞳孔凝了凝,“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肯定不是从老缅那里搞来的,老缅的语气大部分来自神州,小部分来自毛熊,可是他们手里揣得都是欧式,而且出自不同的国家。” 邢杰点了点头。 “邢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是不是立即组织人手,展开反攻?” 邢杰只是一个外人,可魏邑给予了他充分的尊敬。 “魏副官是平黎的最高指挥,采取什么行动没必要问我,不过我建议,魏副官不必着急,我们神州有句话叫作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不知道四大家族为什么联合在一起,但是他们肯定面和心不和,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好处。” “邢先生高见。” 打仗。 就是在烧钱。 既然金主都不介意,魏邑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我去练兵了,邢先生好好休息。” 邢杰点头,待魏邑离开,他掏出手机,拨向神州。 京都。 某深宅大院。 明明仲夏的太阳十分火辣,可或许是风水的原因,这套私宅几乎处于阴影之中,尤其深处的一个院子,更是称得上阴冷。 “哗啦啦……” 水声响起。 院里的水池中,一条欺霜赛雪的藕臂拨弄着水面,整个人沉在水中,只露出惊心动魄的香肩与雪颈,柔顺的发丝如墨般铺在水面上。 这绝对是哪怕再热的天气,也能让人透心凉的风景。 “吱呀……” 传来推拉门的声音。 然后是脚步声。 不过没有走近,在与水池相隔约摸二十米的屋檐下停了下来。 这种时候。 下人肯定是不敢进来的。 水池中犹如妖孽的女人没有任何紧张或许慌乱之感,泡在水池里,若无其事。不过她肯定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胡小姐,天气这么热,要不要下来凉快凉快?” 天生磁性的声线与生俱来就透着魅惑之力。 “多谢藤原小姐好意,不用了,免得弄脏了藤原小姐的水池。” 屋檐下站着的是一个女人,气质柔媚的长发女人。 好在如此。 不然换作是爷们,恐怕是拒绝不了这样的邀请。 “咯咯……胡小姐说笑了,像胡小姐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脏,脏的是这个世界而已。” 好好的一个尤物。 怎么听起来像同性恋? “藤原小姐什么时候结束?” 屋檐下的女人不为所动的问。 “没关系,有什么事,胡小姐可以直接说,当然,胡小姐要是下来一起,会更方便。” 屋檐下的胡小姐还是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从她的角度,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水池上的小部分背影,以及后脑勺。 “藤原小姐应该清楚我为什么来。” 水池里,妖孽般的女人娇躯浮沉,水面因此荡起道道涟漪。 “胡小姐不说,我怎么知道?” 应该不止第一次打交道了。胡小姐较为了解对方的性情,没再拐弯抹角。 “我需要武器。” “不是已经给胡小姐提供了吗?” 水池传来的声音依旧轻松,惬意,并且妩媚。 “不够。” 胡蝶干脆,简洁。 “那胡小姐还要多少?” “你能提供多少?” 被反问,水池里的女人笑了,“咯咯……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我能提供多少,那得看胡小姐的预算是多少了。” 看似没有回答,可实际回答得很清楚。 “五倍的量。” 胡蝶精简开口。 水池里的女人沉默了会,似乎有点出乎预料,依旧没有面对面沟通,她泡在水池里,只闻其声,不见其容,“冒昧问一句,胡小姐要这么多武器干什么?你上次要的加上这次,按照神州的编制,武装三个团都绰绰有余了。” 神州的编制,三个团,大致五千人左右。 “藤原小姐是做生意,与生意无关的事情没必要费心,不是吗。” “胡小姐说的有道理。” 什么是艺术。 这就是了。 有些事情你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但是放在心里,和摊到台面上,是两码事。 “胡小姐,我虽然很喜欢做生意,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这笔生意,并不在我的服务范围。” “不冲突。我虽然不是一个商人,但也做生意不只是要做自己擅长的生意,有利可图的买卖,都可以尝试。” “咯咯……胡小姐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说的真好。” 顿了顿,水池里的女人收敛了笑声,“胡小姐说的没错,作为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就可以去尝试,那么请问胡小姐,你能给我带来多少的利润?” “按上次的价。” 胡蝶很干脆,可对方就没那么爽快了。 “……如果按上次的价格,胡小姐,笔买卖,我恐怕接不了。” 胡蝶看着水池, “胡小姐应该明白,上次,我纯粹是出于友情帮忙,并没有赚什么利润。军火本又是一门风险性极大的生意。” “藤原小姐害怕风险吗?” “我怕不怕,不重要,关键是值不值得,胡小姐,你说对吗。” 水池里的女人一边拨弄着水,一边慵懒而悠闲的道:“而且这次胡小姐要的量这么大,我也需要去麻烦别人。入伙我没猜错,胡小姐也是不愿意求人的。” “加两层。” 胡蝶平静开口。 “五层。” 水池里的女人出价。 胡蝶终于忍不住皱眉。 抬价50%? 这不是狮子大开口? “藤原小姐,你这个利润抽的是不是太狠了?” “胡小姐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上次我纯粹是友情帮忙,分文未取,如果胡小姐了解国际市场的行情,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当然,胡小姐可以考虑,考虑清楚了再通知我。” 态度虽然客气,但却把讨价还价的余地给堵死了。 胡蝶沉默,像在权衡,过了不到一分钟,重新开口。 “成交。” “胡小姐果真是一个爽快人。” 水池里的女人声线听起来很愉悦,但对于这个结果,好像没半点意外。 “既然如此,那请胡小姐准备三成定金。还是那个账户。” “藤原小姐担心我赖账?” “当然不是。” 水池里的女人笑道:“上次是感情,可这次是买卖了,既然是买卖,就得按买卖的规则来,希望胡小姐可以理解。” 胡蝶没有再多说。 “四十八小时,钱会到账。” 气氛忽然安静了会,然后水池里的女人才开口。 “合作愉快。” “对了,待我向房少问声好。” 胡蝶不知道内心做何想法,全然像没听见,“这次的货需要升级。” “可以啊,胡小姐可以就你想要的款式列一个清单,包括具体的数目,只要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满足。当然,货品的总价也得在成交额的范围内。” “要是超过呢?” “咯咯……” 水面一阵阵波动,池子里女人终于转过脸,脸上染着水珠,明明素面,却比人世间任何花都要美艳。 “那就得加钱了。” 四目相对。 “我会把清单发给你。” 说完,胡蝶转身, “吱呀。” 木门拉开,却没有重新被推上。 暴露自己的情绪,无疑不是一个充分合格的生意人。 起码肯定没有这栋私宅的主人合格。 从来不止是和一头做生意的藤原丽姬如妖似孽的脸蛋上浮起谈成一笔大单应有的弧度,回过脸,娇躯下沉,整个人慢慢沉到水里,发丝如水草。 “咕、咕、咕……” 水泡滋生,随即摇摆上浮,露出水面,一一炸裂。(本章完) 949 温馨的电影 “嗯,欧式,来源很杂,不止一个国家的款式,查不到源头的话,那就查渠道。” 某高档火锅店。 江辰离开坐位,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 说请假便果断卸下所有担子的罗总一边涮肉,一边和对面的爱豆唠嗑。 “你在高丽的时候,吃得起牛肉吗?” “……” “……” 熟归熟。 可这话还是有点过于直接了。 夏晚晴当然也在,坐在罗总旁边,想笑,却又只能忍。 众所周知,高丽是发达国家,可是不比欧美,高丽人的生活水平其实并不算优渥。 特别是在一日三餐上, 肉制品,蔬菜……这些在神州千家万户餐桌上的基础食物,在高丽却贵的吓人。 尤其牛肉。 更是堪称奢侈品。 这也是为什么高丽能干出来把泡菜当国礼送给外国元首的事。 当然。 食材贵,那是打工人的问题,应该反思自己有没有努力工作,为什么工资没有提高,而不是抱怨。 “吃得起,我喜欢神户牛肉,可是不常吃,确实很贵。” 看来单纯归咎为打工人的责任,也不公正,大热爱豆都现身说法。 金珠炫当然不会抹黑自己的国家,毕竟她只是来神州发展,并不是换了国籍,可是她不知道,在她被迫出走后,高丽的民生有所改善。 这都得归功于株式会社,不过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 这家曾经主营跨国走私的公司被江辰接手后,大刀阔斧的进行了重组改建,不仅名字换了,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家主打食品外贸的公司,干的虽然还是进出口的生意,但和以前的路线截然不同,踏踏实实,光明磊落,土豆、蔬菜、水果、肉品……看似利润微薄,实则细水长流,再加上两边力量的保驾护航,高丽面积本就不大,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了高丽食品市场18%的份额。 “看到没,这么红的偶像,在高丽都没法实现牛肉自由,高丽那些资本家真是水蛭啊!” 无比唾弃的罗总充分演绎什么叫同行是冤家。 “水蛭是什么?” 汉语水平日积月累下得到长足进步的金珠炫睁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 她的颜值,经过了一个国家的宅男认定,不对,从她进军神州以来的成绩,在神州无疑也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再加上罗鹏一直觉得,高丽的偶像艺人,比神州的女星更…… 怎么形容呢。 不能说更漂亮。 更骚? 不合适。 更嗲? 也不恰当。 应该是……更懂男人吧。 所以被人家这么一瞧,以罗鹏丰富的情感阅历,都有些受不了。 金珠炫的经历,他多少听江辰提过一嘴。 又是理解高丽财阀,羡慕高丽财阀的一天。 “水蛭,是一种软体生物,生活在水里,医学上是一味中药,你可以理解为吸血鬼。” 嗯。 解释得相当专业。 金珠炫似懂非懂,“喔”了一声。 简单一个腔调,就这么自然的一个神态,顿时让罗总挪不开眼。 人家高丽举全国之力投入娱乐产业,练习生出道前得培训好多年,确实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啊。 “脑花好了。” 夏晚晴提醒。 “我自己来。” 罗鹏拿勺子。 “我当初要买房,所以节省。” 金珠炫解释。 罗鹏一边舀脑花一边看她,“你在高丽的时候已经那么红了,还得靠省吃俭用买房?” 金珠炫脸红。 “看来你之前那个公司确实不是东西,你来神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这次回去,应该可以给家里人手安排一套房吧。” “嗯。”金珠炫有点羞怯,然后悄悄瞟了眼打电话的江辰,“都得感谢江先生。” 罗鹏笑,徒然洋洋洒洒道:“他对你有恩,是事实,但是以身相许什么的,用不着啊,神州不兴这些。” 夏晚晴终于忍不住笑容上脸。 金珠炫那张被高丽宅男视为国宝的脸蛋不禁更红了。 罗鹏若无所察,还是高谈阔论,“我和你老板是哥们,我了解他。他对于美女,一向都很优待。” 金珠炫没说话。 罗鹏凑近,“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金珠炫点头,并没有受到挑拨,或者说理解能力存在欠缺,并没有完全领悟罗鹏话里的含义。 “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好好报答江先生。” 她一脸认真,并且坚定。 罗鹏哑然,然后不禁看了眼旁边的夏晚晴。 夏晚晴安静的吃着火锅,不发一言。 罗鹏苦笑。 这位爱豆,中毒太深啊。 “聊什么呢。” 江辰走了回来。 “聊高丽娱乐圈的八卦。” 罗鹏随口道。 江辰笑了笑,坐下,端起杯子里的啤酒,看向罗鹏和夏晚晴,“提前祝你们旅途愉快。” “要不你俩一起,我们来一个四人行?” 罗鹏揶揄。 这当然是玩笑。 金珠炫脸更红了,和喝了酒一样。 罗鹏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忽然有点明白自己的好哥们为什么会施以援手了。 哪里的娱乐圈都是一样,腌臜污秽,可总也有人出淤泥不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快活。” 两人酒杯碰了一下。 夏晚晴也举起了杯子,不过是水。 “说好了,从现在开始,都是我的私人时间,无论有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我。” 罗鹏畅快的干点一杯冰啤酒。 “真以为公司离了你就不转了。” 江辰笑:“你们俩就安心的玩,费用公司报了。” “行啊,大气。” 罗鹏夸赞。 “不过得开发票。” 江辰补充。 “去你的。” 罗鹏笑骂。 “机票买好了吗?” 江辰扭头问金珠炫。 “嗯,晚晴姐都安排好了。” 金珠炫点头。 “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回高丽发展?” 江辰忽然问。 金珠炫一愣。 “高丽毕竟是你的家乡,你的家人也都在那里,如果回去,应该方便一些。” 当初带她来神州,不全是为了私心,得罪了财阀权贵,她一个小小的艺人继续留在高丽,无疑相当危险。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如果愿意,我来安排,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工作,其余的事情都不用担心。” 江辰说道。 罗鹏边吃,边旁观,或者说,学习。 瞅瞅这格局。 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神颜爱豆,说放手就放手。 “江先生,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被迫背井离乡的金珠炫得知可以回去,却并没有高兴,相反还有点忐忑不安之感。 江辰讶异,随即很快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两国之间来回奔波,比较辛苦。” “唉,真是善解人意啊。” 罗鹏摇头感慨。 江辰没搭理他。 “可是我很喜欢神州!” 金珠炫迅速道:“这里很轻松,而且所有人都很好。” 所有人都很好? 好像并不见得。 同样会遭嫉妒,同样会被同行刁难,曾经在归园田居的录制期间,她就没少被欺负。 只不过关于这些,她好像全都忘了。 江辰似乎还想说什么。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的高丽新生代神颜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想留在这里。” 罗鹏暗自叹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这时候,他都不忍心再继续看戏了。 “你说你,真把人家的职业生涯当玩笑啊?人家好不容易在神州站稳脚跟,你又让人家回去重新开始,那她之前在神州所有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而且她要是回高丽,那晚晴怎么办?也得去高丽?” “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了学习汉语,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汉语可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 江辰无言以对。 “金小姐,你别听他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前你们韩流确实厉害,可今时不同往日,神州的市场比高丽要大得多,你留在神州,发展前景会更大。” 罗鹏说道。 金珠炫低着头,默不作声。 罗鹏朝江辰使了个眼色。 江辰笑,“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吃啊,都熟了。” 罗鹏挥筷子。 一个小时左右,几人都放下了筷子。 “我和晚晴有点事,金小姐就交给你护送了。” 罗鹏很干脆,没给江辰说话的余地,朝夏晚晴使了个眼神。 夏晚晴什么出身,哪能不懂察言观色,明明没有提前沟通,却与罗鹏默契配合。 “江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江辰当然看出了他们的小动作,可又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几人走出火锅店,两两上车。 “江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因为喝了酒,所以江辰哪能开车,倒是金珠炫坐在了驾驶座。 “没事,只是喝了点啤酒,等到你那估计就代谢掉了,走吧。” 窗外。 罗鹏的车已经驶离。 金珠炫发动车子,开往家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还没降下来,也或许是刚吃了火锅的原因,开车的金珠炫脸色较红。 “你现在还和夏小姐住一起吗?” 江辰打破安静。 “嗯。” “没想过买房子?” 她和夏晚晴之前那套房子是租的。但是以她现在的收入,在东海买房,绰绰有余。 “买了,就是江先生来过的那套房子,我把它买下来了。” 江辰意外,不禁问道:“为什么不买新的?” “住习惯了,不想换,我和晚晴姐都觉得住的很舒服。” 还有一个原因。 她没提。 这位看似大红大紫却在高丽地位卑微被公司充当陪客工具的神颜偶像心里一直揣着一个无法言说的小小期待。 要是某人哪天想起来看看她,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 “看来你是一个念旧的人。” 江辰笑,继而问:“罗鹏是不是经常去?” “罗总去都是看晚晴姐。” 这不是废话吗。 江辰嘴角翘起,进一步问:“他有没有留下来过过夜?” 金珠炫先是思索,然后摇头。 “没……” 很快,她似乎反应过来,脸红又尴尬,匆匆瞥了眼江辰。 “应该没有……我没发现过。” 江辰笑意浓郁,“过不了多久,你恐怕只能一个人住了。” 金珠炫当然不傻,“如果晚晴姐和罗总在一起,我会为他们感到开心,也会祝福他们。” 老板和艺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到了小区门口。 金珠炫把车停下,扭过头,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江先生,上去坐会吗?” 江辰下意识摇头。 金珠炫红着脸,没有放弃,“上去喝杯水吧,解酒,多安全一点。” 江辰能理解她的意思,觉得也有道理,再者说一拒再拒,难免不近人情。 “那好吧。” 金珠炫眼中瞬间跳起一抹雀跃,推门下车。 上楼进屋。 金珠炫迅速倒了杯凉白开过来。 “重新装修了吗?和我那会来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 江辰打量四周。 “嗯,买下来后,我和晚晴姐重新设计了一下。” 江辰点头,喝水。 屋内安静下来。 金珠炫虽然是一个偶像艺人,但不太擅长活跃气氛,她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想打破,可是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于是拿起了遥控器。 “江先生,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 江辰内心古怪,又觉得好笑,莫名想到了男女之间的相处。 这多像一个腼腆内向同时涉世未深的男性会干的事。 “恐怖片。” 江辰故意道。 以为人家会怕,可哪知道金珠炫面不改色。 “我也喜欢看恐怖片,致命弯道,江先生看吗?” “……” 江辰讶异,偏头看了眼近在迟尺的高丽神颜,旋即恍然。 也是。 高丽的电影工业放眼世界也算是翘楚。 恐怖惊悚类型更是高丽电影的主打特色。 只不过致命弯道? 那可是和山村老尸另一种类型、猛男都难以接受的挑战啊。 “行。” 作为一个爷们,江辰肯定不会露怯。 金珠炫用遥控器播放电影,然后站起来,“噔噔”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来一堆零食。 江辰没客气,拆开一袋番茄味的薯片。 两双眼睛反射着屏幕的光泽。 半个小时后,沙发上只剩下一个人。 江老板终究还是没有坚持把这部其实不能归在恐怖类的电影看完,甚至都没有等到正式的精彩部分。 他走后,夏晚晴也没回来,独自一人的金珠炫并没有关掉电视或者换一部影片,吃着干果,看着电影里不人不鬼的畸形拎电锯追人,有滋有味。 茶几上的半包薯片被拿起。 她取出一片,放进果冻般滋润的嘴唇里。 “咔嚓。” 致命弯道类型的电影她看过很多部,今晚应该是她觉得最温馨的一次了。(本章完) 950 手动公平 【同盟军与独立营目前陷入僵持状态,据悉,同盟军支援部队已经渡过木江,目前的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平黎的战火不会熄灭,只会越烧越凶,越烧越旺】 网络上。 不胜枚举的博主就缅底的局势指点江山,网民们也是疯狂讨论。 “支持博主,两边死了这么多人,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同盟军这次是碰到了对手,自己开挂,后来发现,咦,对方也是开挂的。” “综合来看,同盟军的装备还是要利害一些,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支持同盟军,只要同盟军打赢,那些电诈杂种都得等死!” 京都。 宏伟的长城大厦。 下面的部门又送来一份支出款项,等待批复。 浏览过后,兰佩之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在长城并没有上市,不然财报公布出来,绝对惊天动地。 倒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亏损的数字骇人听闻。 当然。 很多公司都是这样。 就和下棋一样,越是宏大的布局,起先越得牺牲,如果前期舍不得代价,后期怎么可能屠龙。 不过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 蓝图只是蓝图,不一定能够实现。 多少公司方向没错,却半道夭折。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然后办公室门被推开。 曹锦瑟走了进来。 “兰姨。” “公司账上还有两个亿。”兰佩之放下笔。 曹锦瑟轻松一笑:“没关系,待会我给财神爷打个电话,就是不知道他在山里,有没有信号。” “他回东海了。” 曹锦瑟意外,“那端木道长呢?” “琉璃在山上。” “他这么有能力的人,还是对付不了老道长?岂不是辜负了兰姨你的一番心意?” “琉璃在他身边也没有起到太多作用。” 兰佩之简单回应。 事实确实如此, 端木琉璃固然武力值爆棚,可是压根无用武之地,唯一遭遇的一次险情,还是江老板自己出手化解,所以她被迫的沦为了一个花瓶的作用。 “那不一样。兰姨将端木道长安排在他身边,应该不仅仅只是给他找个保镖。” 曹锦瑟似笑非笑。 对此,兰佩之不置可否,给钢笔盖上笔帽。 “兰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曹锦瑟好奇而随口的问道,不突兀,相当合情合理。 不提端木琉璃,就连她和江辰相识,都是其牵线搭桥, “他救过我的命。” “……” 多具有说服力的回答。 曹锦瑟顷刻哑然,过了会,道:“……在哪?高丽?” 高丽发生的事情,她当然清楚,不过只是大概,并不是没法了解,只是不想了解。 一,事不关己。 二,这不是考试,不是知道的多,越有好处。 兰佩之没回答,形同默认。 曹锦瑟恍然点头,念叨道:“救命之恩,难怪。” “你不是也救过他的命吗。” 兰佩之道。 曹锦瑟莞尔,面带笑意:“勉强算是吧。不过和兰姨不一样,我那次救他,只是机缘巧合,看在都是同胞的份上。话说回来,我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帮我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 江辰确实给予了她很多恩惠。 当然,她也是一样。 只不过假如真要算个明白账,恐怕再好的会计都束手无策。 曹锦瑟刚去想,就感觉一团乱麻,继而头疼,于是干脆不再去自寻烦恼。 这个世界上。 总是有些东西,是超出生意之外的,所以好像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 她忽然沉默,望向楼外的高楼,轻轻吁出口气。 “同胞。” 兰佩之默念,继而道:“那现在呢。” 曹锦瑟始料未及,沉吟片刻后,笑着道:“现在,是同志了。” 兰佩之嘴角微微上扬。 “兰姨笑什么?” 曹锦瑟不可避免注意到了对方异常的神态变化,轻松的问。 “以他的出身,应该配不上你的同志。” “兰姨这话什么意思。” 曹锦瑟眉头微皱,不懂为何对方忽然这般尖锐。 可惜兰佩之并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而且说的话同样让曹锦瑟不明所以。 “如果琉璃不再下山,你能不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曹锦瑟目露疑惑,眼神闪动,“……兰姨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他的财力支撑,长城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兰佩之像是做出了解释,然后重复:“所以,你能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曹锦瑟凝视着她,不答反问,“他现在,不安全吗?” 兰佩之不置可否,毫无波澜道:“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就和上厕所,无法预测会不会有人提刀进来一样。” 曹锦瑟不合时宜感觉想笑,不过忍住了,她沉默了一会,“杀手已经潜逃,眼下缅底大乱,那个杀手说不定已经死在哪个武装组织的枪口下了。” 很乐观的猜测。 不过兰佩之应该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缅底现在硝烟四起,说不定还会有难民跑进来避难。” 这话耐人寻味。 曹锦瑟一言不发。 “看来你没有办法保证。” 曹锦瑟依旧保持沉默。 “既然你没有办法,那我只能按照我的方式来。” “兰姨想干什么?” 看着身旁目视楼外的女人,曹锦瑟不由感到一丝紧张。 “你知道,我的专业,并不是做生意。” 曹锦瑟瞳孔骤然收缩,连忙道:“兰姨,你不要冲动。” 兰佩之面如止水,“你觉得这叫冲动。” 曹锦瑟眼神波动,不断变换。 “我和兰姨一样,我们和那个家伙已经深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打心底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我相信你的立场。” 兰佩之点头,“可是你和我们,毕竟还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兰佩之没解释,“每一种游戏都有它的游戏规则,我可以遵守,其他人也是一样。如果有人觉得不需要规则,没有关系。” 曹锦瑟眉头皱得更紧。 哪怕是从高丽回来,这尊血观音好像都没有如此强硬过。 虽然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杀机,可是仔细感受。 杀气斐然啊。 “兰姨说笑了。” 曹锦瑟勉强一笑,认识这么久,她好像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尊血观音强势而危险的一面。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多人离开了?” 你们。 曹锦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用词上的细节。 没等她开口,兰佩之又道:“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离开,会过得更好。”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曹锦瑟默然,然后缓缓呼出口气,“不止他,兰姨也是一样。” 的确。 她和他们,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们离开,会获得更广阔的天空。 而她如果离开,可能会一无所有。 曹锦瑟没来由有些愧疚,继而声调放低,道了句:“对不起。” 兰佩之轻轻一笑。 “你不必说,也不必对我说。” “兰姨的意思,我明白了。” 曹锦瑟沉静道:“兰姨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兰佩之默然点头。 曹锦瑟转身,朝门口走,不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我也是农民的孩子。” 随即,她迈步离开。 办公室内,兰佩之居高临下,站在一百多米的高空,泯灭人性,彷若神祗。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回到自己办公室,卯兔居然难得的没打瞌睡,疑惑得看着反常的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哪里是身体不舒服。 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像兰佩之这样的人,绝不会装腔作势,要么不说,要么,言出必践。 可是曹锦瑟并不感觉不满,她像是没听见卯兔的话,心不在焉走到办公桌后,慢慢坐下,没来由想起了一段话。 我们可以为了生活忍气吞声,为了接受卑微的活着,但他们不能像虫子一样把我们随意的踩死。 如果没记错。 那尊血观音,是出身于川蜀的一个小村庄。 曹锦瑟捏了捏眉心。 “小姐,怎么地啦?” 卯兔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小兔子,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曹锦瑟放下手,询问道。 “哈?” 卯兔满眼懵懂。 曹锦瑟复杂一笑,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没事,我打个电话。” 曹锦瑟掏出手机,拨打江辰的电话。 很快接通。 “还是没搞定老道长?” 她若无其事的笑问。 “你听谁说的?老道长对我可是青睐有加,只是让他们师徒俩多待几天而已。” 对面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脸厚而幽默。 “兰姨刚把我教训了一顿。” 曹锦瑟叹了口气,说道。 电话那头的某人明显愣了下,肯定始料未及,然后打哈哈道:“如果你是打电话告状,那就找错人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曹锦瑟笑骂。 “她为什么教训你?”江辰不禁好奇的问。 如果曹锦瑟没有拿他开涮,那他还真感觉不可思议。 曹锦瑟应该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应该是……” 曹锦瑟往后靠倒在椅背上,“为你打抱不平吧。” “为我打抱不平?” 江辰更加疑惑,惊诧的笑道:“你把话说明白点,你们俩背着我聊什么了?” 曹锦瑟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句:“你怪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很认真。 那边沉默了会,然后还是传来轻松甚至可以说轻佻的笑声。 “我为什么怪你。” “你江大侠义薄云天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可是却有人在后面不断给你使绊子,让你上厕所都不安生,你真的没一点情绪?” 江辰大笑。 “那和你有什关系?是你给我使的绊子吗?还是你对我上厕所感兴趣?” “正经点。” 曹锦瑟啐道。 “行,正经点。” 江辰收敛吊儿郎当,“你一没有给我下套,二不惜变卖家当为我两肋插刀,我还怪你?良心岂不是被狗吃了。” “兰姨觉得不公平。” 曹锦瑟声音不自觉柔软。 江辰沉默了会,然后轻笑道:“她应该不是觉得不公平,而是她这样的人,都比较轴,换句话说,认两个字。” “哪两个字?” “规矩。” 公平? 多幽默的笑话。 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应该都不会信了。 “无论黑道白道,都得守一定的规矩,这是默契,不然就会乱套,她遵守了,可是别人却视而不见,肆无忌惮,以她的脾气,你觉得她能不计较吗?别以为她多大度,能一直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聊了什么?是不是在公司安了窃听器?” “啧,犯得着吗,稍微用脑子想想都能猜到,你也别往心里去,她不是针对你。” 听着那头的安慰,曹锦瑟内心五味杂陈,不禁浮现笑意。 这个家伙,平时看上去人畜无害,温良恭俭,实际上心里和明镜似的。 “你说的规矩,和我说的公平,是一个意思,兰姨说了,如果做不到公平,那她就手动公平。” “……” 那边沉默。 “你应该很清楚兰姨的性格,被她盯上的目标,就算有九条命,也在劫难逃。” “我来劝劝她。” 那边响起声音。 “谢谢。” “谢什么。这也是帮我自己。她可以菩萨一怒血溅五步,帅气是帅气,可然后呢?公司不要了,家人不要了,去策马奔腾,亡命天涯?” 曹锦瑟无奈。 这家伙总有种神奇的本事,明明相当严肃紧要的事情,落到他嘴里,却能让人哭笑不得。 江辰在电话里自说自话,最后说了句:“不值得。” 不值得。 曹锦瑟吸了口气,笑意清晰道:“你还是会做计算的。” “我不会算账,还敢和你做生意?不用担心,我来去斡旋。” 江辰调侃的道。 “挂了。” 曹锦瑟果断掐了电话,放下手机,默默发呆,然后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卯兔看懵了。 小姐今天是魔怔了吗? “小姐,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叫王医生过来?” 曹锦瑟望向外面的烈日滔滔。 人的心情确实会受到环境的影响。 炙热的天气,容易急躁,易怒。 “我没有不舒服,不过有些人的病,确实得治一治了。” (本章完) 951 探囊取物 “像我这样庸俗的人 从不喜欢装深沉 怎么偶尔听到老歌时 忽然也晃了神……” 宋朝歌单手掌握着方向盘,车里放着歌,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扶了扶鼻梁,这才发现没戴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 他开的是一台红旗。 红旗h5。 别说在京都,哪怕在三四线城市,这种b级车也不会有任何关注度。 还没到晚高峰。 四点都还差一刻。 距离下班,还有一两个小时,对于九九六的打工人来说,距离解脱更是遥遥无期,可是永远不要怀疑京都的繁华。 作为连车牌都要摇号的城市,无论什么时候,街上都是车水马龙。 和马路上所有的司机一样,宋朝歌驾驶的这台红旗h5,相当规矩,本本分分的走着自己的车道,不抢速,不超车,跟着前车松踩油门。 “嘟嘟……” 喇叭声响起。 交叉路口。 右侧。 一台黑色的奥迪a6按着喇叭,驾驶者并且放下车窗,朝直线行驶的红旗h5抬手示意。 这个动作,相当的严谨且标准。 意思一目了然,示意红旗h5减速让道,要求加塞。 可不知道是红旗的隔音效果做的太好,还是宋朝歌听歌入了神,好像没有听到奥迪a6提醒的喇叭声,也没看见驾驶者放下车窗打的手势。 红旗h5并没有减速。 从而。 “砰。” 两台车不可避免的亲密碰撞。 宋朝歌貌似这才回神,踩刹停车。 因为双方的车速都不算快,只是轻微的磕碰,问题并不严重。 看了看碰撞情况,直线行驶的宋朝歌心平气和,“先靠边吧,别耽误了交通。” 在京都开车,法律法规肯定烂熟于心,从现场的碰撞情况,奥迪车头撞红旗车身,谁的责任一目了然,可是下车察看情况后,作为“肇事者”的奥迪驾驶者却反倒是皱起了眉头。 他无视了宋朝歌合理的要求,抬起头,“小同志,车开快了。” 宋朝歌微微一愣,这才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 深色正装。 黑色皮鞋。 三十出头的年纪。 而且奥迪在神州的属性,一直都是官方用车。 再加上那声奥妙的“小同志”。 体制内的气息十足啊。 都说京都一个板砖下去都能砸到一个处长,皇城根下,马路上碰到领导,并不是一件多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可是有一点也很重要。 领导一般情况,不会自己开车。 宋朝歌随即朝奥迪看了眼,里面应该是没有人了。 “我应该是正常行驶。” 宋朝歌心平气和,客观阐述事实,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可是这种态度,无疑让那位多半是司机的中年男更为不满。 宰相门前七品官。 就算是给领导开车的司机,那也不是市井小民可以挑战的。 “小同志,车开快了不要紧,人生路快了,那就麻烦了。” 他眉头皱的更紧,无视自己违规的事实,不轻不重对宋朝歌进行告戒。 宋朝歌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没有再与对方争辩,掏出手机,报交警。 奥迪司机皱眉旁观,看着他给交警打电话,继而看向他的红旗。 “你哪个单位的?” 宋朝歌和交警打完电话,他问。 宋朝歌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嘟嘟嘟……” 催促的喇叭声响起。 紧密贴合的两台车,无疑影响到交通了。 宋朝歌重新上车,把车挪到路边,相当的遵纪守法,和老老实实工作上班的普罗大众没有任何区别。 “一点小问题,等交警来了马上就能走了。” 挪车后重新下来,他客气的说道。 “你是在机关单位上班吧,哪个部门?” 奥迪司机问。 车不仅是一种代步工具。 有时候,还具备身份属性,和奥迪一样,红旗车在神州的气质也比较鲜明,再加上给领导开车,多少拥有点超出常人的观察力,这个红旗车主从发生事故后的一系列反应,很像单位里循规蹈矩勤勤恳恳的小年轻。 “您在哪个单位?” 宋朝歌反问。 奥迪司机终于露出下车后的第一个笑容,看了眼宋朝歌,没再白费唇舌。 小年轻终究是小年轻。 没一点眼力见啊。 在京都挣扎,莫非不清楚看一台车最重要的不是看车标,而是看车牌? 应该是鸿沟太大,奥迪司机没再理会宋朝歌。 宋朝歌也没继续找人家攀谈,看手腕上的表。 他似乎也赶时间。 京都重地,交警来得很快,看到奥迪a6,再看看京a打头的车牌,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立即变得严肃且紧张。 “一点小事故,我直线行驶,他从右边并道,把我擦了下。” 宋朝歌据实阐明情况,清晰明了。 交警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而后快步走到那位奥迪司机面前,关切询问。 警民鱼水情。 “车先扣了,你跟我走一趟。” 过了会,交警转头对宋朝歌道。 宋朝歌面不改色,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讶,只是很平和的问道:“为什么?责任并不在我。” “责任在谁,你说了算,还是法律法规说了算?” “什么情况,我已经说清楚了。” “但我看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未得到允许,谁让你挪车的?你这是破坏事故现场知不知道。” 面对交警的义正严辞,宋朝歌根本无从辩驳。 “行驶证,驾驶证。” 没有抗衡,没有抵触,宋朝歌充分展现了一个守法公民的优秀素养,拉开车门,配合取出证本。 交警接过来,“驾驶证呢?” “没带。” 交警察看行驶证,“这不是你的车?” “不是,朋友的。” “身份证。” 交警一边说道,一边继续看行驶证。当看到车主信息的住址一栏,瞳孔收缩,威严的神态瞬间凝固。 这个时候,宋朝歌已经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交警抬头,再不复刚才的刚正不阿,脸色僵硬,为难而缓慢抬起手。 当他接过身份证,看到居住地址那一行小字时,眼角忍不住抖了下,猛然抬头,满脸震惊。 “需要我给我朋友打电话吗?” 直到现在,宋朝歌都相当配合。 交警同志过了片刻才回过神,忙道:“不,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他额头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证件还给您。” 随后,交警同志将两份证件全部递还,双手。 宋朝歌接过,看向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我忘了拍照,但是监控如果开着的话,应该可以看的很清楚。” “一点小问题,您先稍等。” 交警同志顾不上抹汗,赶忙又走向逐渐不耐的奥迪司机跟前,小声而快速的说着什么。 旋即官气十足的奥迪司机开始了精彩的变脸,先是惊愕,然后是质疑,最后定格为不安。 他看向宋朝歌,想说点什么,又好像难以启齿。 “我的车没什么事,就不用走保险了,我可以先走了吗。” 宋朝歌询问。 交警同志赶忙点头。 宋朝歌转身,拉开车门,上车时,又回头,看了眼那台奥迪、以及奥迪车牌。 一个车牌,足以透露很多信息,譬如工作单位。 他从小到大都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不了解京都特有的车牌文化。 “别耽误了领导的行程。” 说完,他上车关门。 奥迪司机脸色惶然。 位于商圈一楼的某咖啡店。 稍微有些磕碰划痕的红旗h5停在路边,宋朝歌推门下车,看了眼时间,然后走向咖啡厅。 “路上出了点意外。” 曹锦瑟一个人坐在偏僻角落,不知道到了多久,对于对方的迟到,不以为意一笑,“没事,之前都是你等我。喝什么?” “冰红茶。” “服务员,一杯冰红茶。” 宋朝歌坐下,“难得见你这么清闲。” “人又不是机器,总得劳逸结合。” “有这种理解就好,我总担心你太过努力工作忽视了自己的身体。” 青梅竹马。 可能谈不上。 但是彼此确实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我每年都体检的。”曹锦瑟缓缓吸着芒果沙冰。 宋朝歌莞尔一笑,“体检的作用只是亡羊补牢,而不是预防,自己的健康还得靠平时注意。” “健康这个问题,我觉得比较玄学,有些人抽烟抽了一辈子,却长命百岁,有的人拼命养生,反倒却早早患病,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这你可难倒我了。” “我觉得是气,或者说是运。” 宋朝歌笑:“最近是不是去寺庙了?” “您的冰红茶。” “谢谢。” 宋朝歌双手接过,对待一个普普通通的咖啡馆服务员,都如此礼貌。 曹锦瑟看在眼里,“你知道的,我不信佛。” 宋朝歌还没来的及说话,她又道:“不过我信因果。” “善恶有报?” 宋朝歌笑着接话,继而喝了口冰红茶。 曹锦瑟捏着吸管,搅拌着沙冰,低着头,“你信吗。” “我信。” 宋朝歌回答得很干脆,也很肯定,他把冰红茶放在桌面上。 “不过一个人的善恶,是很难去评价的,因为一辈子太长,除了极少数人,大部分一生都不可能只做好事,也不可能只做坏事。” “就好比你。” 宋朝歌注视对方,眼神柔和,“你帮助了那么多人,可同样,肯定也有很多人恨你,商场如战场,你总会得罪一些人,直接或间接摧毁他们的生活。导致他们身败名裂,或者倾家荡产,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暇的善,也没有纯粹的恶。” “那些杀人犯呢?反社会人格呢?” 曹锦瑟平静的问。 “锦瑟,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挑刺了。” “那我举个不太极端的例子。” 曹锦瑟抬头,“兰姨呢?你怎么评价她?” 宋朝歌面不改色,“作为晚辈,我不合适评价。” “懂了。” 曹锦瑟不急不缓道:“所以在高丽,你才会那么做。” 没有皱眉,也没有惊讶,宋朝歌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感觉就像没听到。 曹锦瑟没有再重复。 “我也从不觉得兰姨是一个好人,所以,你不该招惹她。” 宋朝歌不置可否,端起冰红茶。 “大家都知道,兰姨喜欢收藏,不止古董字画,她收藏的,还有恩仇,一笔笔记在心里,等到了时机,一起算。” “你这个形容非常贴切。”宋朝歌笑,喝了口冰红茶,“可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时代是不一样了。” 曹锦瑟道:“那个乱象纷呈的黄金年代已经过去,可是兰姨并没有老,她们那代很多人,也没有老。” 宋朝歌沉默,然后问了句:“……所以呢。” “有必要吗。” 曹锦瑟突然莫名的问。 宋朝歌笑了笑,“身不由己,这个词虽然矫情,但却很实在。你也应该深有体会。很多时候,我们没办法自主。” “我哥去京大任教的时候我很不理解,他反而问我,官要当多大才算大,钱要赚多少才算多。” “你哥一直是我的偶像。” “我能理解你刚才的话,但是很多时候,都是我自己在逼我自己。” 说着,曹锦瑟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放在桌上,旋转一圈,往前推。 宋朝歌低头瞧去。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 背景好像是审讯室。 坐在审讯位上的,是一个气质柔媚的长发女人。 照片应该刚拍摄不久。 宋朝歌眉头终于皱了皱,抬起头。 “房俊的案子,虽然已经判了,可是其中很多问题都没有调查清楚,现在有了眉目,这个叫胡蝶的女人,可能在房俊的案子里扮演了重要角色。” 宋朝歌一言不发,慢慢的后靠在沙发椅背上,嘴角扯了扯。 “是吗。房俊的案子,是经济案,怎么牵扯到国安去了?” 照片里,分明不是普通的审讯室,当然,平头百姓肯定看不出来。 “国安出手,总比兰姨出手好。” “你知道的,在兰姨那个时代,她铁了心要除掉谁,如探囊取物。” 说完,曹锦瑟起身。 宋朝歌视若无睹,坐在那里,看着空出的座位,像是没注意到曹锦瑟的离开,慢慢失去了表情。(本章完) 952 作死 “帅哥,一个人?”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来袭,随即,一个妆容艳丽的美女出现在江辰身侧。 包臀裙,裙子短的止不住让人担心坐下就会走光,上身裹了件类似裹胸的紧身背心,露出肚脐眼,就算现在是大夏天,未免也过于清凉了。 “我等人。” 在酒吧,被搭讪是很正常的事,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各方面素质不错的美女,作为一个爷们,江辰当然不会失礼,风度而绅士,同时视线保持克制。 “介意我坐会吗?” 江辰摇头。 美女顺势坐下,胳膊搭在小圆桌上,身躯本能前倾,导致胸前越发沉甸甸。 这么细的腰却结如此硕果,真是生物学的一场奇迹。 当然。 酒吧里的东西不能轻信。 谁也不能保证里面是不是塞了东西。 “帅哥,你应该不是ido的常客吧,我看你挺脸生,第一次来?” 美女打量江辰,相当的外向。 江辰点了点头,“算是吧。你经常来这?” 性感美女掏出一包女士香烟,抽出一根塞进嘴里,“啪”的一声用火机点燃,颇具风情的轻轻吸了一口。 居然是那种一块一个的打火机。 而且江辰分明还看得到打火机上印着的暴露女郎。 要知道。 这家ido可是人均消费4位数的酒吧。 “也不是经常,一个星期大概也就四五个晚上吧。” 美女熟练的吐出烟圈,美甲过的手指夹着细长的香烟,注意到了江辰的目光,于是把火机和烟盒一起推了过去。 “谢谢,我不抽烟。” 闻言,美女看来,眼睛讶异的睁大,“真的假的?” “吸烟有害健康。” 江辰端起酒杯。 美女被逗笑,“帅哥,你这个谱摆的挺高级。就算是装的,我也吃。” 江辰不骄不躁,问道:“喝点什么?” 美女微愣,也没客套,“这里的酒,我最喜欢的是xc16。” 江辰善解人意,抬手打了个响指。 “先生。” 服务员走来。 “给这位美女来一杯xc……” 音乐声澎湃,没太听清。 那美女看着他,异样笑了笑,随即对服务员补充道:“xc16。”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去取酒。 “帅哥,大气。” 美女一边赏心悦目的吸着烟,一边对江辰表示夸赞。 江辰毫无波澜,就像不值一提,笑着说道:“相信酒吧里的男人都会和我一样,不会介意请你喝一杯酒。” 美女似乎这才真正的被勾起兴趣,她抖落烟灰,慵懒的搭着腿,斜着头看着江辰,“大致上没错,但是xc16可不一定。” 接着,她笑意深长,“帅哥,你知道一杯xc16多少钱吗?” “多少。” 她比了个手势。 “八百?一杯?” 江辰意外。 “嗯。” 美女吸着烟点头。 “还真的挺贵。” “是你要请我喝的。” “你知道我对这里不熟悉。” 江辰仿佛压根不在意男人的面子,“可以退吗?” 美女耸了耸裸露的香肩。 “您的xc16。” 说曹操曹操到。 服务员很不合时宜把酒送了过来。 美女爱莫能助的看了江辰一眼,丝毫不见外,端起来就微微抿了一口,然后舒服的轻轻呼出口气。 退肯定是退不了了,江辰并没有继续纠结。 “尝尝。” 忽然。 那杯琥珀色的xc16被推了过来。 “它能卖这么贵。是有道理的。” 江辰当然是果断摇头拒绝。 “嫌弃啊?” 美女笑,“那你自己再点一杯,你来ido,不尝尝这酒,可惜了。” “太贵了。” 江辰直率道。 “帅哥,真当我是那些女学生是吧,你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人。” “你眼光这么好?” “在酒吧里玩,眼光不好,能行吗。” 说着,她又喝了口酒。 江辰莞尔。 这话实在。 尤其是女孩子,混迹酒吧,假如没有一点本事,不知道得被糟塌成什么样。 “我对酒兴趣不大。” “我看你对女人兴趣也不大啊。” 对方很快道。 江辰顿住,露出一丝好奇。 “你一个人坐了久,不找任何人搭讪,来酒吧玩的男人,哪有你这样的。” 江辰哑然失笑,“一直在观察我?” “不经意注意到了而已。” 美女漫不经心回道,很不给面子,“你长得虽然还行,但是还没到那种闪闪发光的地步,你懂我意思吧。” “那你来干什么?蹭酒的?”江辰笑问。 正在喝酒的美女放下玻璃杯,“帅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没要求你点,是你自己要点的。” 江辰应该是无话可说。 “行,你觉得吃亏,我也不爱占人便宜,一起去跳舞,够了吧?” 不愧是酒吧老手,这美女很讲江湖规矩。 “算了,就当我请你的,你在这工作也不容易。” 江辰摇头道。 “工作?” 身段样貌都在水准线之上的美女一愣,继而柳眉横竖,刚她其实抖不算生气。可现在似乎真动了一分肝火。 “你拿我当酒托啊?” 酒吧这门生意相当博大精深。 有很多工作岗位。 只不过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 酒托,也就是常说的小蜜蜂,通常都是一些颜值高会说话的美女担任,专职劝酒,通过客人消费酒水从中抽成。 “我没说。” 江辰一本正经,还不如不否认。 确实很像酒托的那美女差点站了起来,“你睁大眼睛看看,有我这样的酒托吗?” 盛情难却。 人家都强烈要求了,不应该再扭扭捏捏。 不得不承认,这位的条件确实更硬,上凸下翘,腿又长,当酒托有点屈才了。 当然,这种评价只可能放在心里。 “哪个酒吧找得到我这样的酒托?” 美女质问,相当自信,的确也有资本自信。 “你不用激动。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介意。” 江辰端起自己的酒,示意碰杯。 可人家哪里还有这个心情,突然就像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 “我不是!” “我告诉你,我是这里的超级vip!” “这里的老板,和我很熟!” 江辰不露声色,当听到最后一句,才来了兴趣。 “你认识这里的老板?” “我在这里泡了这么久,你觉着呢?” 美女拿起烟盒,又“啪”的一声点燃根烟。 江辰瞧着她。 对方是不是酒托,他当然明白。 演技可以学,但是气质是伪装不了的。 人家的香水味虽然比较浓,但是却没半点刺鼻感,与那些廉价的香水有着本质区别。 而且人家的言语和微表情,很典型没说假话,是一个经常能泡这里,并且喝得起八百一杯的酒的主。 “你说的很熟,有多熟?” 江辰试探性问。 人家斜眼看他,估计气还没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也觉得一个人坐着无聊吗。” 美女笑了笑,“你刚不是还说,我是酒托吗?” “开个玩笑而已。” 这应该算是赔罪了。 在酒吧里混迹的姑娘,起码有一个优点,格局肯定不会太小,这美女也没有和他太过计较,端起那杯“蹭”来到xc16。 “怎么,你也听过这里老板的故事?” 江辰毫无破绽的点头,“廖老板放眼整个东海,都算的上一个传奇人物。” 美女眼神闪了闪,像是对江某人刮目相看,“看来你还有几分见识。” “你和廖老板是什么关系?” 那美女长长吸了口烟,然后慢条斯理的呼出烟圈,回了句相当经典的台词。 “你猜。” “老板和客人的关系?” “你既然都能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难道不知道那位的性格?” “你是廖老板的亲戚?” 江辰继续猜测。 “咳咳……” 美女像是被烟呛住,“睁大你的眼睛,我和他长得像吗?” 虽然酒吧的灯光变幻莫测,但隔这么近,对方长什么样子,江辰还是瞧得见的,就算化了妆,可确实找不到和廖向东半点相像的地方。 “那你们是……” “你这么好奇,是不是想通过我,认识人家?” 美女合理的发问了。 江辰微愣,然后沉默。 “喝你一杯酒,就像让我帮这么大忙,你算盘打的太精了吧。” “……” 自己说什么了吗? 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吧。 “我只是……” 江辰欲言又止,“对廖老板比较敬重而已。” 美女哂然一笑,“整个东海,像你这样的人数不胜数,崇拜他那样的人物,想套近乎,可人家哪有时间。” 江辰默不作声点头。 “他很少来这,你想在这里碰见他,是不可能的。” 美女扔掉烟头,然后把最后那点xc16一饮而尽,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这些,已经抵得上这杯酒了。 “拜拜了。” 她起身,要走。 “等一下,你和廖老板到底是……” 八卦心发作的江辰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道健硕的身影进入视线。 他打住话头,起身,笑着喊了声,“廖哥。” 美女不明所以,下意识回头,然后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张大。 廖向东走近,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她。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敢情这姑娘,和自己吹了半天牛? “廖大叔,你怎么来啦!” 还没等江辰内心的评价落实。那美女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是一个酒托,也不是一个骗子,短暂的惊愕过后,只见她迅速绽放惊喜笑容,并且居然无比勇敢的去揽廖向东的胳膊。 江辰眼皮一跳。 当然。 廖向东避开了她的手,也因此不得不停下, “回家去吧。” “这么早,我回去干什么?又睡不着。” 那美女娇声道,显而易见,是当真与廖向东认识。 被廖向东避开,她也不尴尬,自然而然的收回手,“廖大叔,你来视察生意啊?这里的人气一直挺不错的。” 廖向东压根不怎么搭理她,只是说了句:“不回去,就换个地方坐。” 换个地方? 那美女后知后觉,终于朝江辰看去, 江老板依旧平易近人,谦和的微微一笑。 “你……” 美女脸色呆滞的张开嘴。 “需不需要我让人通知你司机进来带你回去?” 廖向东冷漠无情。 “不要!” 美女委屈道:“我去旁边坐就是了。” 临走时,她还“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江辰。 她腾出位置后,江辰和廖向东重新落座,佯装没有注意到坐到一边还直勾勾盯着这边的美女,江辰轻咳一声,“我和那姑娘是在这里碰巧遇到的。” “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 廖向东开口,都不用刻意打探了。 朋友的女儿。 难怪叫大叔。 不过按年龄差距,江辰感觉那姑娘应该和他相隔不大,叫廖向东大叔有点夸张。 不过一些人,总有些自己独特的爱好。 就好比一部分女孩子,喜欢成熟型的男人,也就是大叔控。 “难怪她刚才说和廖哥很熟,我还以为她是小蜜蜂。” 江辰打趣道。 看来他现在的眼力有一定的水平,那姑娘显而易见不是普通人家。 廖向东看着那杯价值八百的空玻璃杯,“小孩而已。”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 江辰暗自感慨,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廖哥应该都知道了,我一个人,恐怕劝不动,所以像请廖哥帮帮忙。” 虽然对曹锦瑟保证得振振有词,可到底还是缺乏自信啊。 “兰小姐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 廖向东停顿了下,“不过我觉得,既然兰小姐说了出来,说明她暂时不会真动手,不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和九纹龙一样,他也算是血观音的“门徒”,只不过九纹龙已经死在了濠江,两人的下场因为自身的选择,产生了天差地别。 “那个人身份不一般,真出了什么事,波及面太广,影响太大。” 江辰轻声道,他显然并没有告知廖向东具体人物,但是并不重要。 “兰小姐不会太在乎这些。因为她从来都不在乎自己。” 廖向东话音落下,江辰不禁走神,过了一会,才道。 “廖哥确实比较了解她。” “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真要做一件事,哪会管他洪水滔天。” 廖向东沉静说道。 江辰咧了咧嘴角,随即不禁捏了捏眉心,苦笑一声,也不知道在骂谁。 “真是作死啊。”(本章完) 953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廖向东坐了大概也就半个钟头。 直到离开,都没喝一杯酒。 利害的角色,江辰现在也算是见过不少。其中他发现一个共同点。 普通人想象中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统统没有。 相反倒是异常的自律。 看了会乐队表演。江辰打算离开。 “嘿。” 又是那个性感清凉的美女,居然一直守到现在。 江辰顿住,像是已经忘记了对方,“有什么事吗?” “我叫钱多多,你呢?” 什么? 钱多多? 好在没喝酒。否则江辰恐怕得一口喷出来。“钱多多?真名还是艺名?” “朋友都这么叫我。” 看来是“艺名”了。 “你呢?” 也是。 刚才虽然两人唠了半天,可确实连名字都不知道。 “寒江孤影。幸会。” 人家都自报家门了。江辰肯定不能失礼,投桃报李的进行回复。 “钱多多”小姐微微皱眉,不过没有表现不满,重新坐下,主动伸出修长的手,“你好。” 江辰看了看她手,只是蜻蜓点水般捏了捏人家指尖。 “服务员。” 钱多多挥手。 “来一杯xc16、不对。两杯。” 不给江辰开口的机会,钱多多小姐没有辜负她这个名字,豪情道:“我请你。” 这怎么好意思再拒绝? 点完酒,钱多多冲江辰展颜一笑,这个笑容和方才截然不同,相当真诚,甚至透着点讨好的意思。 “你和廖大叔……认识啊?” 光明磊落的江辰同志自然是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过我。” “……” 钱多多更深的感受到对方的特别,与此同时不禁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话,多少有些尴尬,可显而易见,她绝对不是一个脸薄的人,迅速调整状态。 “你和廖大叔什么关系啊?” 她眨巴着眼睛,打探道。 江辰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脸平静道:“你猜。”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只不过地位颠倒。 “你和廖大叔,关系很好吧?” 钱多多继续打探。 或许谈不上多熟,毕竟“熟”这个词,是双向的,并不是单方面的,但是她对廖向东,一定相当了解。 这个家伙能够让廖大叔专程过来,绝对非同小可,她爸都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行吧。” 江辰有问必答,可是答得几乎都是废话,让人想发火,却又找不到充分的理由。 “你是东海人吗?” 钱多多转移思路。 “不是。” 江辰的态度挑不出丝毫毛病,突然间变得惜字如金。 钱多多只能牙痒痒,不由又拿出烟盒,“啪”的点燃。 虽然女人抽烟,别有一番风味,但江辰还是说了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抽烟的人,谁不知道对身体不好。” 钱多多笑了笑,像是有很多故事。 可是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就算真有什么苦闷,那也不是能和普通烟民相提并论的。 “二位请慢用。” 两杯酒送了过来。 钱多多以眼神示意江辰,“尝尝,我真没骗你。” 江辰也没客套,端起品了一口。 “怎么样?” “味道不错,但我感觉不值八百。” 钱多多愕然一笑,“你这是在拆廖大叔的台。” 江辰不以为意,“反正他现在不在。” 钱多多笑容不可抑制变大,应该是诧异她的廖大叔居然会和一个如此幽默的人相熟。 不是说人以群分吗? “呼……” 漂亮的烟圈徐徐上升。 江辰看着,问了句:“你多大?” 钱多多没说什么不礼貌之类的陈词滥调,吸着烟,“你觉着呢?” “三十不到。” 钱多多又笑了下,“嗯,猜的真准。” 江辰拿起玻璃杯,朝其举了举。 人家很爽快,一手夹烟,一手端酒,和他虚碰了下,然后送向红唇,一口就是一小半。 “你和廖大叔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 江辰很快挨了一记白眼。 “我和你说的都是真话。” “我也是。” 言罢,江辰终究还是进行了补充说明:“我和廖哥认识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气质原因,长期泡在酒吧的钱多多似乎很轻易就信任了他的话。 “我认识廖大叔比你要早,可为什么廖大叔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她眉峰凝结,落寞的吸着烟。 “你没听过,男人其实更爱和男人玩。” “噗嗤。” 钱多多忍俊不禁,瞥了他一眼,“扯蛋。” “你喜欢廖哥?” 江辰直言不讳的问,对于这种姑娘,着实用不着拐弯抹角,否则人家恐怕还会觉得你婆婆妈妈。 “嗯哼。” 果不其然。 钱多多回应得相当爽快,抖了抖烟灰,望着灯火酒绿的酒吧,目无焦距道:“你都看得出来,为什么廖大叔一直都感觉不到。” 听着这姑娘的自言自语,江辰都差点笑了。 这是感觉不到么? 分明是视而不见。 “你和廖哥,不合适。” 江辰端起玻璃杯。 萍水相逢,而且事不关己,本来他犯不着多管闲事,但是还是那句老话。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有回报的,方向错了,越努力,代价也会越沉重。 “你凭什么这么说?” 钱多多瞬间横眉竖目,应该不是针对江辰,而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江辰咽下酒,握着玻璃杯,“不同的男人,喜欢的类型不一样,” 钱多多当然能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喜欢什么类型?” 江辰沉默,然后摇了摇头。 “反正就是不喜欢我这一款?”钱多多道。 江辰没出声。 “我是不漂亮吗?还是身材不好?或者说家里很差劲?” “和这些没有关系。你很漂亮,也很性感,而且名字都叫钱多多了,可是这些并不是廖哥看重的地方,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痴迷于他,对吧。” 钱多多盯着江辰,眉头紧而复松,这次并没有再诘问,反而笑了, “我承认,我看走眼了。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你的女朋友应该很多吧?” 瞅瞅。 什么叫格局。 “你的条件对很多男人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没必要浪费时间,” 江辰心平气和的道,也算是替廖向东解决一个小麻烦。 “就算是浪费时间,我也乐意!” 并没有去辩驳,钱多多喝了口酒,“我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结果怎么样,谁在乎呢。最关键的是过程。要是一辈子都在计较得失,计较成败,而没有为某一个目标心无旁骛、毫无功利的争取过,那这样的人生,也太枯燥了。” 江辰忽然沉默下来,过了会,笑着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放心啦,我是不会放弃的。” 钱多多举杯自饮。 其实很多姑娘,还是挺可爱的。 “加油。” 刚才还循循善诱的江辰眨眼就改变了立场,比墙头草还会摇摆。 “喂,你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吧?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人家笑。 “虽然廖哥不喜欢你这样的类型,但是你是真心的,我支持你,有什么问题吗。” 江辰面不改色的回道。 “能不能不要总是打击人。”钱多多牢骚。 “追求爱情,还怕这种打击。” 江辰含笑饮酒。 钱多多叹了口气,“唉,自从我决定追求廖大叔,就没有一个人支持我的,我爸更是把我”一通臭骂,差点把我锁在家里,所以你说话不怎么好听,但却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谢了。” 她举杯朝江辰示意,旋即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呼……” 她抹了抹嘴角,“谢了。” 继而,她站起身。 “你去哪?” 江辰问。 “还能去哪?我只能喝这么多,再喝下去,酒吧里这些男人恐怕就得占我便宜了。” 钱多多捋了捋浓密的长发,“回家睡觉。” 江辰莞尔,随即,开口道:“下次再来,就不要穿这么少了。” 钱多多回头。 “妆也没必要化这么重,淡妆就好了。” 钱多多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打扮,继而抬头,抿嘴一笑。 “谢啦。” “要是再来,我请你喝酒。” 言罢,她回头,脚步轻快洒脱的朝酒吧门口走去。 又只剩下独自一人的江辰没有着急。 毕竟人家的好意,不能浪费。 只到把八百一杯的酒全部喝完,他才起身,走出酒吧。 因为知道可能要喝酒,所以他没有开车,叫代驾可比坐出租贵多了。 “睡没。” 并没有着急打车,走出酒吧后,他一边沿着街道走,一边掏出手机,拨打出一个电话。 那边没声音。 也是。 大晚上打电话也就罢了,打了开头居然问一句废话。 要是睡了,怎么可能还会接电话。 “你现在在家吗。” 江辰继续问。 “说。” 血观音果然还是血观音啊,就算再怎么熟,风格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在家的话,我现在过来找你。” 电话里一片沉默。 “你在京都?” 当再次传出声音时,终于多了些许起伏。 “嗯,不在,不过我现在可以过来。” “……” 安静过后,兰佩之道:“有病就去治。” 没直接挂电话,已经算是客气了。 江辰置若罔闻,走在街上,面不改色道:“早知道你是故意把我们支开,我就让她一个人回去了。” “你觉得离开了京都,我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江辰笑道:“你应该不至于那么头脑简单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充其量,只不过多点时间买机票而已。” “可是我在神州砸了这么大的投入,就这么走掉,那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江辰自说自话,长篇大论,可兰佩之只回了三个字。 “不至于。” “不至于。” 江辰笑了笑,“真不至于,你为什么故意让我带你师妹离开京都?我这么信任你,你却套路我是吧?我知道所有人都拿你当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隔着电话,当然看不到那边的血观音什么反应,但是她大抵应该是没有被人这么教育过的。 “人家起码现在,针对的是我。你一声不吭,替我把主给做了,觉得很潇洒,很拉风是吧?” 要是真的面对面,保管江老板肯定是没有这么说话的勇气的。 所以说。 有时候保持距离,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你是不是太过自作多情了?” 江老板到底是江老板。 无线电波都没法弱化的情绪波动就连聋子恐怕都能察觉到。 要是真在面前,江老板现在哪还能站着,只怕早就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了。 “那你告诉我,原因呢?而且事后打算怎么办?逃出去,永远不回来了?或者说束手就擒,亲手给自己的传奇谱写终章?” 江辰一茬接一茬:“真当自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绿林好汉了?为了广大人民群众,可以身先士卒,赴汤蹈火?” “你现在给我过来。” 江辰当然不傻,“现在没航班了,过不来。” 虽然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但江辰都有点担心自己的手机会炸了。 “解决问题,有多种途径。真要采取这种方式,还用得着你出手?” “我有打算,你不用操心,一切都交给我。” 多像一个男人在安慰自己的女人。 “有电话进来了,挂了。” 并不是心虚,而是真的有电话进来,拿开手机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江辰有点诧异,旋即接通。 “喂。” 那边背景声很杂,听上去很热闹,绝对不是这个点深山里应有的光景。 “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江辰皱眉。 “你在哪。” 那边问。 “东海啊。” 江辰下意识回答, “嗯,我到了。” “……” 听着那头空灵而纯净的嗓音,江辰大脑宕机了一下,旋即忙问:“你到哪了?东海?” “嗯。” “……” 江辰呆愣,旋即抓紧手机,“你现在在哪?” “第一次那个位置。” “外滩?你一个人?” 沉默。 多半是了。 这次应该没有上校保驾护航。 “你别动,我马上过来。” 江辰手机都来不及挂,立马挥手招出租车。 外滩。 “你那地方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建筑没有?” “要不你把电话交给警察,或者随便找个路人也行。” 兜兜转转,找了半天,外滩人流熙攘,可是江辰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道身影。 “有一个路灯。” 路灯? 江辰抬头,看向高耸的路灯杆,他原地转身,匆匆环顾四周。 “还有呢?” “我看见你了。” 江辰停下,视线四处逡巡。 人流剪影之中,宿命般凑巧出现一道缝隙。 江辰若有所觉,骤然回头。 缝隙之中。 端木琉璃拿着电话手表,站在一根路灯杆下,孤身一人,立于人潮人海。 江辰慢慢放下手机,无声一笑。(本章完) 954 绝杀(谢打赏!求月票!) “你怎么来的?”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逐渐缩近,直至交错。 “坐车。” 从天而降的道姑妹妹宁静回答。 巴蜀到东海,可是有着近两千公里的距离。 当时自己回来,都觉得疲惫不堪啊。 “不是偷跑下来的吧?” 江辰笑问。 “我和师父说过了。” 看来自己的酒钱没白出啊。 方外之人,就是比世俗之辈实在。 “你胆子也真大,我不是说过了吗,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去接你。” 江辰大言不惭的进行教育,“虽然你身手利害,但现在是一个玩大脑的时代,真碰上人贩子,诈骗犯,你怎么到缅底的都不知道。” 端木琉璃一言不发的注视者他,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眼眸犹如那条幽静流淌的山涧,清澈见底。 算了。 到底平安无恙不是。 江辰适可而止。 “吃东西没?”他问。 “嗯。” 话音未落,一阵“咕咕”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江辰目光下移,望向一马平川的小腹,差点笑出声。 就算是不食烟火的神仙道姑,终究也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啊。 江辰抬头。 端木琉璃没去看他,偏头看向别处。 江辰轻咳一声,“我晚上倒是没吃东西,有点饿了,陪我吃点吧。” 多善解人意啊。 端木琉璃没出声,还是没把目光收回来。 这位打小与世隔绝的道姑,逐渐产生人情味了,起码开始知道害羞了。 “走吧。” 江辰转身。 不远千里独自寻来的端木琉璃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没有跑太远的地方,兴许是太饿了,要抓紧时间,江辰就在外滩附近找了家宵夜的餐馆。 “先生,如果你们只有两个人的话,这些餐品可能有些多了。” 大东海果然是大东海,不愧是神州的标杆,居然还会提醒顾客不要浪费。 要是其他地方,不想方设法宰客就不错了。 “没事,你只管上,吃不完打包。” 顾客这么说,店方当然不好再多说,“二位稍等。” “还真是巧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和你师姐通话。” 江辰提起茶壶倒水,一边感慨道:“你师姐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这要是传到人家耳朵里,只怕不是让他过去,可能就是直接坐私人飞机从京都杀回来了。 不过好在道姑妹妹并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不会通风报信。 “喝点水。” 江老板将水杯推过去,甚是贴心。 东西没上。 先用水垫垫也是好的嘛。 可能是真的没再把他当陌生人,端木琉璃没有客气,端起水杯一口气全部喝完,并且放下杯子时波澜不惊。 “还喝吗?” 江辰抬着水壶还没来得及放下。 端木琉璃没回答。 沉默,就是答案了。 于是江辰又给她倒了一杯。 端木琉璃还是眼皮都没眨,一口干掉。 不会是不仅没吃饭,并且连一口水都没喝吧? “你路上没喝水?” 江辰继续倒。 “我没钱。” 端木琉璃终于出声道。 “……” 江辰哑然。 的确。 不管是山上还是山下,她好像都没有和钱打过交道。 水杯里的水差点洒出来,江辰笑着科普道:“不管你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来的,都有免费的饮用水提供。” 端木琉璃重新安静。 “你一个人以后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 江辰放下水壶。 说是自己饿了,可东西上来的时候,却是没怎么吃,反倒女士优先般全部端到端木琉璃面前。 “郁小姐的手艺不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几天憋坏了吧。” 可能饿了一天的端木琉璃没动,可见其定力。 见状,江辰拿起一块黄金卷塞进嘴里。 随后,端木琉璃才拿起餐具。 教养。 确实和贫富没多大关系。 瞧瞧,人家自小在山里长大,多么礼貌? 没有去打扰对方,江辰没再说话,他知道饥饿是一种什么感觉,小时候因为皮,挑食,再加上倔强,他经常性晚上不吃饭,结果半夜就会被饿醒,那种感觉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饿了难受,他就哭,可老妈不会惯着他,只会起床炒一碗蛋炒饭,久而久之,他挑食的毛病也就渐渐的消失不见。 江辰嘴角不知觉上扬。 后来他吃过很多地方的蛋炒饭,可是再也尝不到那些凌晨夜晚,一颗普通至极的鸡蛋再加点菜油炒出来的味道了。 “不吃了?” 端木琉璃停了下来。 可是桌上的东西还剩下一小半。 江辰有点出乎意料。 毕竟他很清楚对方的食量,这是他按照过往的经验点的。 “晚上不能吃太多。” 直到听到对方的话。他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对啊。 就算再饿,也不能暴饮暴食,对胃不好。 是他欠考虑了。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办? 有言在先,而且江老板本来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当真叫来服务生打包。 当提着东西走出餐馆,看着依然热闹的街道,他一时间又犯了难。 道姑妹妹确实是来了。 可一个大活人,怎么安置? 去住酒店? 要是刚认识那会倒没什么心理负担,可是现在把人家一个人丢酒店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带回春秋华府? 同样不太妥当。 第一。 那其实不是他的房子。 第二。 抛开谁是房主不谈,总不能不去考虑李姝蕊的感受。 即使以李姝蕊的性格,应该不会介意,可是先斩后奏,和事先沟通,那是两码事。 站在街头,江辰陷入两难,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 对了。 忽然,苦思冥想的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去处。 “跟我走。” 他带着道姑妹妹坐车,来到了金珠炫的小区。 “咚咚咚……” 刚敲门还没几秒,门就被从里面打开,金珠炫脸上居然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淡妆。 就算是明星艺人,可大晚上还是在家,用不着这么“自律”吧? “江先生。” 得知江辰要来,她相当高兴,甚至都没有隐藏这种情绪,直接表达在脸上。 “给你带了点宵夜。” 江老板面不改色心不跳,提了提手上的打包袋。 金珠炫更加高兴了,可是当她拉开门,要放江辰进来,随着视野的扩大,江辰身后的端木琉璃映入眼帘,她的笑容瞬间凝结了下。 “这是我朋友,端木琉璃。” 江辰介绍道。 至于对道姑妹妹介绍金珠炫,应该不用多此一举。 “噢,请进。” 金珠炫迅速恢复笑容,毫无异色的热情招呼二人进屋。 “他们已经出发了?” 夏晚晴不在。 “嗯,今天走的。江先生,你们喝什么?” “不用了,不渴。” 江辰没让人家忙活,把打包的宵夜放在茶几上,看向端木琉璃,“坐吧。” 继而,他又看向作为主人反倒是有点拘谨的金珠炫,“你也坐啊。” “端小姐……真漂亮。” 到底是一个偶像艺人,金珠炫多少懂点待人接物,况且江先生这位朋友的颜值,确实连她都感到惊艳,甚至让被誉为高丽国宝的她有些自惭形秽。 从业以来,迄今为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哪怕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 而且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在高丽,好看的明星,都会成为整容机构的模板,她的脸就被挂在很多整容医院的展示墙上。 高丽的整容业多发达,人尽皆知,在国际上独领风骚,世界的领头羊,可是江先生的这个朋友…… 她觉得那些整容机构技术水平再先进,也绝对无法复刻。 有些美,并不只是在于皮肉,皮肉可以雕刻,可以修改,但是超脱皮肉之外,埋于皮肉之下的东西,不是手术刀可以涉及的。 “……她不姓端。” 虽然比较尴尬,但江辰还是做出了纠正,“她姓端木。” “啊……米安哈姆尼达!” 羞赧之下,金珠炫甚至下意识用起母语。 不用懂,江辰猜也能猜到是道歉的意思。 “端木小姐也是艺人吗?” 金珠炫面带红润的问。 会产生这种联想,无可厚非,在高丽,但凡有点姿色的女性,都会想办法往娱乐圈挤,没有姿色,那些整容机构也能帮她们创造姿色。 “她不是,她可以算是我的保镖。” 保镖? 金珠炫眼眶不自觉放大,定定的看着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有一点形象符合的端木琉璃。 保镖,不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吗? 就算是女保镖,她也见过,也都是面如铁面,目光似电,哪有这样的? “别这么看她,小心她发脾气。人不可貌相,你现在应该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吧,惹恼了她,她要是把你扔下去我可拦不住。” 江辰一本正经的道。 金珠炫如受惊的小鹿,立即从端木琉璃移开了目光,顿时变得更拘谨了。 江辰不再忍耐,他这么晚过来毕竟是托人家帮忙的。 “开玩笑的,她是我保镖不假,但是你也看到了,她和那些常规保镖,不太一样。” 江老板笑道,“不过她很能打是真的,像你这样的。一百个不在话下。” 真是会打比方啊。 不拿自己举例子,却拿人家来充数。 “真厉害。” 金珠炫小声点的道,并没有任何怀疑。 不过别忘了,量变引起质变,她虽然是娇滴滴的偶像,手无缚鸡之力,可如果是一百个,那也不可小觑。 但是江辰肯定没吹牛。 毕竟在高丽,他亲眼见证过兰佩之的彪悍实力, 那可是真正的以一当百,无人可敌。 “夏小姐出去旅游了,你一个人住,孤不孤单?” 江辰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金珠炫眼神颤动了下,她和江辰对视一眼,然后立即微微垂下头,快速回复道:“还好,江先生不用担心,之前在高丽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住的。” 都是艺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想想杨妮。 话还没说完,恐怕就心领神会了。 所以有时候圆滑一些,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没茬可接的江老板只能轻咳了一下,“那你多少应该会觉得无聊吧?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会的,我可以练字,看书,跳舞,还有看电视……” 真是。 充实啊。 看着坦诚回答自己问题的高丽神颜,江辰眼角跳动,笑容不禁变得稍显生硬。 冷场了。 彻底冷场了。 “江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还好。 并不是纯粹的榆木疙瘩。 金珠炫终于察觉到一丝端倪。 “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好像不能再拐弯抹角了。 “江先生请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什么都愿意。” 金珠炫不假思索。 这话乍一听,很容易产生歧义,可毕竟人家不是真的神州人,说话词不达意,或者用词不当,完全可以理解。 “一点小事,你这里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所以我想问问她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金珠炫猝不及防,不禁扭头看向一语不发的端木琉璃。 “她个性比较淡,不太爱说话。但是你放心,她肯定是一个好人。” 江辰解释,“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方便、方便的!” 金珠炫忙道:“正好可以给我做个伴。” 江辰点头。 “麻烦了。” “不麻烦!”金珠炫立即摇头,“举手的劳而已。” 江辰笑。 “那我去把房间收拾一下,我去睡晚晴姐的房。端木小姐睡我的房。” 还是懂人情世故的。 金珠炫迅速起身去收拾房间。 “你先在这里住几天。” 江辰看向端木琉璃,“环境没有意见吧?她不是神州人,是高丽的一个明星,性格不错,你们应该能相处得来。” 端木琉璃从来不会拒绝被安排,或者说,迄今为止,她的生活都是在别人的安排之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没有拒绝江辰对她的安置,只不过这次的寻常里,好像有了些不寻常。 “你认识的,只有女人吗。” 她注视江辰,清澈而认真的问了一句。 江老板不出意外的呆住,如遭雷劈,直到愣了好半晌,他才端正神色,同样严肃且正经的反问了一句, “你想和男人住?” 绝杀。 旋即。 历史头一次,他在道姑妹妹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并且就连眼神神态,都有了其师姐的三分神韵。 江辰腰板不由自主挺直,迅速摸出手机,与其同时起身,装模作样道:“我给老道长报个平安。” 他走到一边,拿着手机低着头,仿佛在拨号码,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可实际上。 他知道个鸡毛人家老神仙的电话啊。(本章完) 955 可以 天赐资本。 江辰往后靠倒。 面前办公桌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人事总监的自我检讨。 李绍确实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一封检讨足足写了上千字,导致江辰一字不落的看完足足花了十分钟。 当然。 这封邮件只是发给了仅有的几位核心管理层。 江辰靠在办公椅上,拿起手机,拨出号码,放在耳边。 “我和她沟通了,应该会高抬贵手,但是下次我可就不会帮忙了。” “看看你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吗。”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呵,客气。” 江辰笑道。 曹锦瑟没有继续扯淡,“胡蝶什么都不肯说。” “值得奇怪吗。假如她真是双面间谍,那心理素质得有多么强大,想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难度不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江辰清楚,真正让兰佩之“降温”的原因,并不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曹锦瑟所做的事情,才是关键的因素。 那个女人,他见过几面。 撬不开嘴并不重要,有些人被拘,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不可能把她一直羁押,如果找不到突破口,只有放人。”电话里传来声音。 “那是当然,现在是法治社会,总不能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吧。” 江辰轻松的道,仿佛事不关己。 时代确实在慢慢的向前进步。 按照法律规定,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司法机关调查,但是是有时间限制的。 普通人尚且都可以享受法律的保护,更何况人家背后还不止法律。 从被拘捕到审查的这几日,曹锦瑟应该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没关系,实在是拖不了的话,就把人放了吧。” “不着急,即使找不到把柄,让他们冷静冷静也是好的。” 让他们冷静冷静。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耐人寻味啊。 “曹总87v5。” 江辰大赞,不等对方挑他的刺,很快又道:“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不用。” 曹锦瑟不假思索回绝。 江辰也不受伤,言之凿凿的保证道:“绝不是骚主意。” “说。” “既然从那个胡蝶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不如换一个方向。” “比如?” “比如某个爱看热闹的国际友人。” “你是说……藤原丽姬。” “正解!真是心有灵犀。” 江辰打了个响指。 “你确定这不是骚主意?藤原丽姬是重要的外商,是能随便抓的吗?” 曹锦瑟沉着声线说道。 “就算她非同一般,可这是在神州的土地上,无论什么人,什么国籍,什么身份,到了神州,就得遵守神州的法纪,和神州的公民一样,也有义务配合司法机关的调查。” 听着江辰义正严辞的语调,曹锦瑟沉默了一会,“说的很有道理,要不你来?” 江辰笑,“我只是普通百姓,可没有执法权。” 那边没说话。 江辰当然能够理解对方的难处。 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肆意妄为。 “又不是真把她怎么样,只不过请他们去喝喝茶而已。” “喝喝茶,说得轻松。” “你把胡蝶都扣进去了,有些事情已是必然。”江辰貌似随口道。 “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曹锦瑟不轻不重念道。 “你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我是力有不逮,但是你放心,我在精神上,永远站在你这边。” 曹锦瑟差点没忍不住笑了,虽然克制下来,但情绪还是没绷住,没好气道:“就算把藤原丽姬请去喝茶,然后呢?你觉得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东西?还是觉得她比胡蝶好对付?” “她当然不比胡蝶差。” 江辰毫不犹豫的道。 如果说那个胡蝶是一个双面间谍。 那么那个习惯装神弄鬼的藤原小姐就是间谍的祖宗。 “不用指望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东西。” “那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字面意思,就是请她喝茶。”江辰靠着椅背,“让她感受一下,在神州,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曹锦瑟不置可否,没有给出态度。 “嘟。” 电话中断。 江辰放下手机。 京都。 二环。 某栋私宅大院。 藤原丽姬站在鸟笼前,正在喂养里面的两只鹦鹉。 单价堪比一台车的紫蓝金刚。 老京都人的那点爱好,都被她学去了。 “小姐,为免意外,您暂时先离开神州吧。” 下人在身后提醒。 “你觉得会有什么意外。” 藤原丽姬还在喂鸟。 “胡蝶女士已经失联多日,应该是神州的有关部门出手,小姐完全可以规避没必要的风险。” “哪来的风险。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外商,为神州提供了大量的就业以及税收,你要是神州,会对你的投资方这么无礼吗?” 这话。 确实没错。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招商引资,吸引外国资本,从而导致外国人享有超出普通国民之上的特权。 这也直接催发了一种崇洋媚外的风气,也成为了无数国人心中的耻辱与痛。 “小姐,今时的神州不是彼时的神州了。” 下人言简意赅的规劝。 时代的弊端让一代人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来,可那已经是过去式。 当然。 迄今为止,有人已经习惯成自然,在外人面前依然抬不起膝盖,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血脉觉醒,站了起来。 “今时是什么时?难道说神州不需要我们来投资了吗?那为什么那些企业,还要上门找我们帮忙?” 对于手下的规劝,作为一个合法外商的藤原丽姬置若罔闻,或者说问心无愧,还在雅兴十足的喂鸟。 树杈泄下来的光,在地上投射出她的斜影。 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她的影子,分明是歪的啊。 喂饱了鸟,藤原丽姬像是也饿了,拍了拍手,“安排车,去福满楼。” 福满楼。 名字确实不错。 可好像并不能真的给人带来好运。 藤原丽姬走到大门,车子已经备好,手下拉开车门,可还没等她坐进去,威严的警笛声响起。 很快,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几台警车驰进视野。 藤原丽姬停下。 “藤原丽姬是吧。” “砰砰砰……” 警车车门打开。 身穿神州司法制服的公职人员走到面前,亮出证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藤原丽姬嘴角微微上翘,轻轻点头,“可以。”(本章完) 956 纯爷们 惟恐天下不乱的江老板出了个骚主意后就没再过问,反正距离十万八千里,无论京都怎么风起云涌,也不会影响到东海的天气。 “你们两姐妹一起坐,我坐这边,今天我得和我们天赐的大功臣好好的喝一杯。” 烧烤店。 江辰巧妙的安排。 这是必走的程序,无可避免。 只不过女友和青梅。 听起来就具有戏剧冲突的字眼啊。 “你不在肚子里骂我,就谢天谢地了。” 在公司,方晴比较严肃,但是她没把工作上的样子带到生活中,或者说在李姝蕊面前刻意生硬,拉远与江辰的距离。 大家都不是普通人。 演戏这门本事,都熟练掌握,可有些本事是看场合的,不然可能起到反效果。 “我是有多昏聩才会骂你,公司需要的就是你这种敢于自我牺牲的员工。” 江辰情真意切,完全没有任何拘束,菜还没上,就开始倒啤酒。 “心意领了,我回去还得工作。” “不要干了,我批的。” 江辰豪情万丈。 方晴都懒得搭理他,直接给自己杯子倒水,顺道也给李姝蕊倒了杯。 “你自己喝吧,方晴姐今天不做,那就是明天的工作量了。” 李姝蕊含笑开口。 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多简单的道理。 独自一个阵营的江辰也没再勉强,“法务部门接下来会进行扩充,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对此,方晴倒是表达了感谢,“谢谢老板。” 李姝蕊笑容更加馥郁。 “自己人,客气什么。” 江辰不以为意道。 电视上的狗血剧情并没有在这里发生,毕竟彼此都不是肤浅的主,李姝蕊和方晴一如既往的相处融洽,有说有笑,让江辰都有些插不上嘴。 他毫不介意,自饮自酌。 有时候喝酒,其实不需要酒伴,而只是需要一种意境。 忽然。 一阵铃声响起。 心情不错的江老板摸出手机,看到来显时,不禁挑了挑眉,旋即抬头对两女道:“我去接个电话。” 他起身离座,拿着手机,走到僻静处。 手机还在响,没有挂断。 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 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过了几秒,江辰才按下接通键,好整以暇的拿起,放在耳边。 他没有说话。 “江桑。” 娇媚的嗓音通过无线电波传来,依然酥麻入骨。 “有事?” 江辰面不改色,不近人情。 “没事,只是丽姬心情有点不太好,想找人聊聊天,可是又不知道找谁。没打扰到江桑吧?” 真是让人感觉荣幸啊。 “我在吃饭。” 江辰言简意赅,就差没直说打搅到了。 “江桑,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头幽怨道。 “藤原小姐在神州的朋友,想必不止我一个。” “可是我想到的,只有江桑。” 这种程度的迷魂汤,江辰早已免疫。 “藤原小姐还在神州?” “不然呢?江桑觉得我应该在哪?” 江辰没说话。 “江桑知道我才从哪里出来吗?” 不用江辰回应,她自问自答道:“京都市局。” “噢。” 江辰不冷不热,“藤原小姐去那干什么?” “能干什么,当然是喝茶啊,还真别说,那里的茶还真不错,咯咯……” 江辰眉头微微凝了凝。 曹总果然给力啊。 果真把这妖孽给弄进去了。 当然。 就像他对曹锦瑟说得那样,他不指望就这么轻易就能拿这妖孽怎么样,单纯出口恶气而已。 一个外国娘们,在神州如此嚣张,叔可忍婶不可忍。 “觉得好喝,可以多喝一点,反正那里的茶水免费。” “喝够了,丽姬在那里待了整整两天呢。” 虽然电话里的嗓音依然妩媚,可不难察觉其中蕴藏的情绪。 按照规定。 协助调查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时,这娘们居然待了四十八小时? 不知道在局子里,在铁面无私的警察叔叔面前,她是不是也是这般作态? 江辰忍着内心的畅快,不动声色道:“藤原小姐犯了什么事吗?” “怎么可能呢。江桑又不是不了解丽姬,来了神州,丽姬可是连垃圾都没有乱扔过。” 江辰差点笑了。 “可能是得罪了人吧。” 藤原丽姬幽幽道。 “没事就好。藤原小姐在里面待了两天,想必很辛苦,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丽姬果然没有找错人。” 藤原丽姬大为感动,“江桑果然是关心丽姬的。” 有史以来,江辰头一次对一个人的演技产生佩服心理,简直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回去休息吧,他们应该说了可能还会请你协助的吧?” 那边笑了下。 可以明显感觉到,这次的笑声不再那么自然。 “好吧,丽姬确实有些累了……” 还没等人家道别,江老板直接挂了电话,相当的绝情冷酷。 京都。 威严的机关门口。 藤原丽姬拿着被无礼挂断的手机,脸上没了笑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产生过笑容。 路边。 一台埃尔法早已停靠。 藤原丽姬放下手机,走向埃尔法,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性感妩媚。 “小姐。” “订回东瀛的机票。” 果然。 只有吃到教训,才会知道懂得疼。 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藤原丽姬弯腰,钻入埃尔法,“还有,联系马丁集团,我要追加一笔订单。” 马丁法克。 全球著名的军火贸易公司,真正的饕餮巨兽,只要给钱,什么都敢卖。 “明白。” 藤原丽姬脸色冰冷的坐进车内。 女人是感性动物。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再强大的个体,也不能完全抹掉这个天性,充其量只是压制而已。 所以即使不喜欢一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去得罪她。 不过江老板是一个纯爷们,应该不是不懂,只是不在乎而已。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心情更加舒畅了,打算回去,可转过身,却看到方晴正从旁边经过。 江辰一愣,然后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喊了句:“你干什么去?” “洗手。” 方晴回答,没有任何异样。(本章完) 957 第一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也是神州传统文化的一部份。 作为曾经的附庸,东瀛深受神州影响,连文字都进行了学习借鉴,所以这个道理,大部分东瀛人都能理解。 更别提在神州拥有大量产业的投资客。 在神州衙门里喝了两天免费茶水后,藤原丽姬立即定了回国的机票,相当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虽然不是猛龙不过江,可毕竟强龙也不压地头蛇啊。 “小姐,这座宅子需不需要处理掉?” 大门。 车辆已经备好。 休息了一个晚上的藤原丽姬跨过门槛。 “不用,说不定以后会拆迁呢。” 不愧是顶尖的生意人,确实有商业头脑。 言罢,她弯腰上车, 埃尔法启动,目的地明确,直奔机场。 被请去喝了两天的免费茶水没错,不过也没有给藤原丽姬造成过多的心态破坏,起码在去机场的路上,她拿着笔记本电脑,还在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一项项业务。 什么是专业。 这就是是了。 “嗤。” 去机场的公路上,行政级的埃尔法猛然一个刹车,心无旁骛的藤原丽姬毫无准备之下惯性前倾,桌板上笔记本电脑差点滑出去。 “小姐,有人拦路!” 工作出现严重失误的司机连忙解释。 藤原丽姬没有发火,重新坐直,与此同时,合上笔记本。 车外。 一辆神州自产的电动车斜横在埃尔法车头前。 司机确实没有说谎,两台车只是差之毫厘就要撞上,那台新能源车应该是突然超车然后变道过来,强行逼停埃尔法。 除了负责开车的司机,埃尔法内,还有两个手下随行。 “小姐,你先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手下严阵以待。 不是他们小题大做。 神州是最安全的国家没错,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 一手下正要推门下车,可新能源车的车主率先一步。 是一个女人。 长发女人。 没有一点差点肇事的慌乱与愧疚,她径直走到埃尔法车门旁,然后抬起手,敲了敲车窗。 “咚咚咚……” 隐私玻璃。 车里可以看到车外。 车外看不到车里。 藤原丽姬看着车窗外那张脸,平淡道:“让她上来。” “唰。” 车门被拉开。 新能源车主主动跨了进来。 “胡小姐,真巧。” 藤原丽姬打招呼,不过脸上失去了标志性的笑。 “唰。” 车门很快被重新拉上。 “藤原小姐这是要去哪。” 胡蝶无视几双虎视眈眈的目光,镇静注视藤原丽姬。 “有点事,需要回国处理。” 藤原丽姬并没有躲躲藏藏,坦然的回应。 “藤原小姐这就打算认输了么。” 不是讥诮,或者嘲弄,完全是普普通通的陈述语气。 藤原丽姬没有回答,看着毫无异样的长发女人,“胡小姐什么时候出来的?” “今天早上,比藤原小姐晚上一些。” 藤原丽姬嘴角上扬。 “辛苦了,不过没事就好。现在胡小姐最应该做的,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倒是懂现学现卖,转头就开始教授别人了。 “我这几天,休息的还不错。” “噢,是吗。” 藤原丽姬笑道:“看来胡小姐适应力比我要好,我这个人认床,过去这两天,熬的比较难受。” “四十八小时,并不算长,希望藤原小姐能够理解。” 藤原丽姬点头,“当然,按照程序,就像胡小姐一样,我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来,法律的条文一直有多种解释,任何国家都是一样。所以胡小姐放心,我完全可以理解。” 虽然没任何火气,但是可以清晰发现,她不再以“丽姬”自称了。 “既然藤原小姐明白,那就不用这么着急回去。” “我已经说过了,有要务需要我回国处理,不过日后,我还会回来的,当然,如果神州欢迎我的话。” “那藤原小姐的投资呢?” “胡小姐这话我有点不明白。神州是一个法治的国家,会严格保护个人以及外商的合法权益,我回国,和我在神州的投资产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人还能没收我的资产不成?” 资产确实是没有人会去没收。 可是她走了,留下来的合作伙伴,岂不是会相当难受。 “藤原小姐,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有人想要的,可能就是现在这个效果。” 藤原丽姬沉默了会,轻笑问:“那接下来如果再请我协助,该怎么办?” “不会了。” 胡蝶很快回复。 “是吗。” 藤原丽姬看着她,“胡小姐不要介意,你自己都刚刚恢复自由,我确实很难相信你的保证。” “藤原小姐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以藤原小姐的能量,好像完全没必要有这方面的担心。” “可是。” 藤原丽姬笑。 “丢人啊。” 她自嘲道:“我在那么多国家都做过生意,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碰到。” 胡蝶沉默下来,大抵是已经无话可说。 “胡小姐,我能理解你的立场,同样,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胡蝶依然沉默。 “其实不用担心,我在神州这么大的投资,不可能脱手不管,你说对吗。” “藤原小姐真的不愿意再考虑一下?现在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如果藤原小姐能够留下来,意义会不一样。” 藤原丽姬笑意轻微,摇了摇头,“我的机票已经买好了。” 胡蝶没再劝说,也没翻脸,安静片刻,开口道:“……祝藤原小姐一路平安。” “谢谢。” 藤原丽姬吩咐:“送胡小姐下车。” “唰。” 车门拉开。 胡蝶没有拖泥带水,起身下车,走向自己的新能源,拉门上车,开到一旁,让开道路。 埃尔法重新启动,缓慢前行,在经过的时候,再度停了下来。 后排车窗落下。 新能源车里的胡蝶也放下车窗。 “胡小姐,你既然不去机场,有没有想好在哪个地方掉头?” 藤原丽姬喊话。 莫名其妙。 “你要的货,我会在约定的基础上加分量,免费,就当临别的赠礼了。” 说完,车窗慢慢上升,逐渐挡住了藤原丽姬的笑脸。 埃尔法启动,与新能源车错过。 (本章完) 958 请组织放心 藤原丽姬“跑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 只是当江辰听说的时候,不禁笑了下。 还真是杯弓蛇影啊。 或者说。 谨慎至极。 完全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其实准确意义上,这种风格的对手,远比一般人,更难对付。 本来想着是不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可想想江辰还是觉得算了。 量小非君子。 讥诮奚落,不是爷们干的事。 “吓”跑那个妖孽,勉强算是小小的胜利,不过东边日出西边雨,缅底那边传来的讯息,稍稍遏制了江辰轻松的心情。 受到广泛关注的缅底局势,又有了最新的进展。 在长时间的拉锯后,同盟军与独立营在平黎终于进行了最后的“决战”。 这一次的规模前所未有。 据悉。 双边派出的兵力总共超出了五千人,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死伤无数。 异军突起,声势浩大的同盟军遭遇滑铁卢,在独立营破釜沉舟般的凶猛攻势下,被迫放弃平黎据点,渡过平江,龟缩回原坎邦的地盘。 自此,平黎宣布“光复”。 外界只知道结果,同盟军被击退,独立营取得胜利,而江辰清楚整个过程,以及真实的战场数据。 根据邢杰的汇报,独立营的装备在不断的更新,就像可以自动升级,火力一次比一次强大。 尤其是最后一场战役,竟然大规模上阵了便携式导弹以及还有两台安装在装甲车上的自行火炮助阵。 这是要一决雌雄吗? 胜败一目了然,但真要算,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赢家,同盟军只是暂时退到了平江彼岸随时可以卷土重来,而为此独立营付出了伤亡一千五百人的惨重代价。 当然。 同盟军也一样,死伤人数还要多三百人。 这就是战争。 人命贱如草芥。 取得胜利后,独立营没有乘胜追击,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这个能力。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没有谁比江辰更清楚缅底北部热战爆发以来所花费的开销。 独立营的战略目标,多半是希望维持现在的格局,与同盟军划江而治,井水不犯河水。 可既然已经布局,并且花费了巨大的前期投入,作为幕后金主,江老板肯定不可能接受目前的局面。 “告诉靳主,让他稍安勿躁,趁此机会抓紧练兵,同盟军的军事素质,还有待提高。” 他发布指令,与此同时,联系“供应商”。 任何领域,都有不成文的规定。 战争也是一样。 国际公约就要求任何国家不允许首先使用核武器。 给同盟军开挂不假,可江辰也没有过度破坏游戏平衡,只是限制于支援杀伤力有限的轻型武器。 可人家却没讲规矩,或者说财大气粗,直接搬上重武器对垒。 既然这样。 他也不必客气了。 不是狂妄。 真比财力,目前放眼世界,让他忌惮的,当真不多。 天赐资本。 江辰坐在电脑前,输入网址,进入了一个加密网站。 “happy-shopping!” 网站上,各种武器装备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种类之多,款式之足,足以让军事迷血脉喷张,陷入疯狂。 甚至江辰还看到了航空母舰。 没错。 真的是航空母舰! 不过是退役并且拼接式的。 黑鹰直升机。 装载地狱火导弹的阿帕奇。 豹式坦克。 一个网站,就足以颠覆人的常识、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作为成功交易过的客户,江辰很清楚这个网站上卖的东西,都是真的,只要出得起钱,上面展示的所有的军火,都可以为你提供。 当然。 有没有能力接收,那就是买方自己的事了。 江辰没有冲动消费,哪怕买几架黑鹰去缅底狂轰乱炸着实很令人心向往之。 他耐心浏览,目光最后定在了一个类目。 军用无人机。 比起武装直升机,无人机无疑要低调一些。 小巧精致,实用性强,操作简单,价格也挺“美丽”。 最高一款售价居然高达数千万美金! 缅底那种地方,肯定犯不着使用这种尖端货,江辰锁定一款。 外形类似家用无人机,体型要大一些,售价也合适。 嗯。 三百万rmb一台。 毕竟支持同盟军,可不能刷舔狗金,能省一点是一点。 鼠标一点, 三十台的定单近一个亿就花了出去。 为什么世界上的有钱人明明已经那么富有却依然对赚钱这个事矢志不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叮咚。” 订单下达成功。 至于物流问题不用担心,全球指定区域包邮,各大洲都有接收网点,缅底北部就在服务区域内。 “江,你要的信息,有眉目了。” 下达订单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那些装备出自马丁法克。” 军火贸易无疑是最赚钱的生意之一。 世界上的军火商肯定不止一家。 “买家呢?能查到吗?” “保护买家隐私,是这一行最基本的服务条例,没有哪一家军火集团会出卖客户的信息。” “没有价吗。” “不关价钱的事,行有行规。” 看来世界上还是有一些钞票办不到的事。 江辰没有强求,“麻烦了。” “江,如果有需要的话,不仅武器,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专业的人手,综合之下,可能比采购武器更加实惠。” “谢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考虑的。” 电话中断。 马丁·法克。 江辰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没过一会,短信回了过来。 “像这样的国际军火集团,不可能出卖客户隐私,想从这方面找证据,基本没有可能。而且假如转借他人之手,就更加无从考证。” 叮咚。 又是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听说独立营的装备又加强了。” 江辰微笑,按动九字键盘。 “请组织放心,就算找不到证据,那就让缅底成为慢性死亡的沼泽,只要资金链断裂,总会露出马脚。” “你怎么知道谁先断。” 看着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江辰不瘟不火,不受干扰,气定神闲的很快打字道:“只要你愿意支持我。” 就算曹总再如何冰雪聪明,都是不可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的。 所以她有样学样、原封不动的回复了一句。 “我在精神上永远坚定不移。” 江辰哑然一笑,放下手机。 虽然知道这是个玩笑,但是也能看出曹总时至今日的、立场。 江辰不禁又想起了某次三人的饭局。 这盘棋还没下完。 可好像胜负已分啊。(本章完) 959 飞机够不够 著名的漂亮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曾经说过。 当战争结束,政客们在开香槟庆功,商人们在抽雪茄数钱,只有母亲在寻找自己的孩子。 一语成谶。 缅底南部。 首都。 没有办白事的卫家倒是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作为世交好友,其余三大家族的族长很给面子,无一例外全部大驾光临。 卫氏家主卫邦雄一扫前段时间的颓唐,气色滋润,精神矍铄。 “看看,人逢喜事精神爽,什么病都是由心引起,像我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保持自己的心态,心态好了,身体才不会出问题。”白家家主白所程笑呵呵。 “所程说的对,邦雄,现在病应该已经痊愈了吧?”包家家主玩笑的看去。 “让几位老朋友担心了。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今天可以好好的喝几杯。” 卫邦雄笑着说道,不愧是枭雄级的人物,哪怕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人间至痛,可好像还是从深谷中走了出来。 “哈哈,那是当然,今天我们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喝酒的。” 刘家家主朗声笑道, “卫红呢?还没回来?” 白所程环顾四周。 卫家以庆祝卫邦雄病愈为由府内设宴,包括四大家族,不少缅底权贵出席,摆了八桌,很吉利的数字,但确实没看到卫家大小姐、也就是有着电诈女王之称的卫红亮相。 “不用管她。” 提起这个长女,卫邦雄似乎觉得很晦气,嘱咐长子给三位族长倒酒。 “还坐着,给几位叔伯把杯子倒上。” “邦雄,终究是一家人,咱们当父母的,没必要和自己的孩子生气,阿祖,你多劝劝你爸。”刘家主老好人般劝道。 “其实卫红丫头的心情,我们作为长辈,也能理解,亨得利集团之前,确实耗费了她不少的心血,如果没有她和阿立,亨得利集团也不会有今天,换做任何人,心里肯定都没法平衡。” 可能是因为又听到了死去小儿子的名字,戳到了内心的伤疤,卫邦雄脸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了下。 “邦雄,叫卫红回来吧。” 听着老伙计们的好言相劝,卫邦雄表面不露声色,可是内心却冷笑不迭。 之前。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逼他裁撤红儿的是他们。 现在你一言我一语让红儿回来的还是同样的人。 “你们是看着卫红长大的,她的性格,你们作为叔叔伯伯不见得比我这个父亲了解的少。她既然走了,哪会轻易回来。” 三位家主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最后还是交由和卫家关系最近的白所程开口。 “邦雄,一个女性,在外面单打独斗,不容易的。” 别说卫邦雄,就算陪坐的长子卫祖都能听出他的白叔这句话蕴含的威胁。 自从上次父亲与二妹当着几大家主的面闹得不欢而散后,被停职的二妹果断出走,利用她在电诈行业多年的经营以及经验另起炉灶,并且挖走了亨得利的相当一部分骨干。 外人肯定不会知道四大家族的高层交易,只觉得卫家大小姐卫红要开拓新的市场,所以亨得利的那些人走的时候没有任何负担,但是他们的出走,无疑让三大家族很是头疼。 这次的雪中送炭,卫家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亨得利集团的部份控制权,就是割让的利益之一,现在卫红釜底抽薪带走了大批骨干,业务怎么开展? 甚至。 三大家族可能还会怀疑这就是卫氏父女俩演的一出苦肉计。 表面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想打造一个新的亨得利。 想象挺美好。 可是当他们三大家族是傻瓜吗? “邦雄,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可以代劳,我去劝卫红。” 白所程开口。 要是别人敢这么玩,明目张胆挖四大家族墙角,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被打成了马蜂窝,可卫红毕竟是姓卫,还是得留点面子,能和平解决,固然最好。 卫祖看了眼父亲。 三大家族看似和颜悦色,实则明摆着是在向父亲施压。 “哪里用得着麻烦白叔,我会去劝卫红的。” 他帮父亲接下了压力。 “也行,阿祖和卫红是兄妹,好说话,比我们更合适。”刘家家主笑眯眯的点头,典型的笑面虎。 “几位,现在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卫红身上,她只是一个小辈,最大的敌人,还是同盟军。” 卫邦雄开口。 “虽然把他们赶出了平黎,但是并没有把他们完全消灭,他们时时刻刻都能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三位家主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哪里不知道他是转移话题。 他们在前面和同盟军打的你死我亡,你闺女躲在后面偷偷发育是吧? “邦雄,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应该也冷静了下来,平黎的战端,我们付出了多大代价,当然,同盟军也不好受。这一次,我们已经打出了威风,再持续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最后让别人渔翁得利。” “老白,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卫邦雄沉眉,“我们仅仅只是把同盟军赶过了木江,就这么收手?” “邦雄,这样的战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坎邦在同盟军面前坚持了多久?可我们击退了他们,保住了平黎,以及平黎后方所有的地盘,这样的战果难道还不够重大?与同盟军划江而治,是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 “没错,战争就是火葬场,烧的不仅是人命,还有钞票,邦雄,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面对三大家主的沆瀣一气,卫邦雄没有意外。 要不是死了儿子,割肉求援,逼得女儿出走,他也会赞同适可而止。 “我卫邦雄不是一个只顾一己私欲的人。” 他端起酒杯,示意,“感谢老伙计们这次的鼎力相助。” “客气。” “应该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三位家主毫无羞愧之色,纷纷端起酒杯。 “鸣金收兵,我支持,再打下去,成本实在是太大了,我一个人无所谓,可是不能拖累了你们。” 卫邦雄仰头一饮而尽,将一两杯放下,“但是我们愿意停火,同盟军会愿意善罢甘休吗?这是战争。不是一方想停就能停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疼,同盟军也是一样。他们付出的代价不比我们少,我觉得可以尝试。” “先谈嘛,看看态度再说。” 作为胜利方,居然主动要和谈,不合常理,可这才叫城府,老谋深算。 好好赚钱难道不舒服? 为什么要去拼命? 三比一,卫邦雄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他面无表情,眼神空寂,缓缓点头:“行,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让魏邑亲自来立儿的坟前赔罪。” 卫邦雄还算理智,只是说赔罪,没说殉葬。 三大家主默不作声,互相对视。 木江西岸。 护士正在给魏邑换药。 这位同盟军的副官确实是一条汉子,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护士小心翼翼,涂好药后,重新缠绕纱布。 毕竟是在前线。 而且还经历了一场大败。 医疗资源很是紧张。 “魏副官要是有穿防弹衣的习惯,就不会受伤了。” 忙完的护士呼出口气,然后端起托盘,匆匆离开。还有很多伤员在等待。 魏邑穿上衣服,遮住充满力量感的上身。 “这次记住教训了。” 他咧了咧嘴,“多谢邢先生的救命之恩。” 子弹无眼。 枪林弹雨之中,要不是对方提醒,拽了他一下,那么子弹击中的可能就不是他的胸膛,而是心脏了。 “出于安全考虑,魏副官不应该留在这里。” “邢先生觉得他们会追过来?” 魏邑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不可能的,虽然输了,但是他们付出的代价不比我们少。” “我的意思是,你可能需要好好休息。” 邢杰平静道。 魏邑作为指挥官都挂了彩,可他倒没有受伤。 也是。 对于他的安全,魏邑可是格外重视。 “邢先生说的对,我接连吃败仗,给同盟军脸上抹黑,确实应该休息了。” 魏邑露出苦涩的笑意。 时势造英雄。 本来觉得可以趁此机会,一雪前耻,打出自己的名声,可哪知道事与愿违,二次光顾平黎后,连续受挫,并且最后还被赶过了木江。 连坎邦都如砍瓜切菜, 一个小小的平黎,却如此磕牙。 只能说“运”这个玩意,确实不可预测。 “魏副官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这次的结果,非战之罪,换作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来,也不会做的更好。” 魏邑笑容更甚,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贵客居然还有幽默的一面。 “就算非战之罪,我和平黎,好像也八字不合。” 魏邑扭头,看向屋外,那是木江东岸的方向。 旋即,他收回目光,“我会向将军汇报,调换指挥官人选。” “报告。” 哨兵快步走进来。 魏邑眉头一皱,没来由有些紧张。 莫非独立营真的打过江了? 不可能。 就算独立营真的孤注一掷,他在木江沿岸安排的岗哨肯定早就发现。 “什么事?” 独立营的强悍,多少让这位同盟军副官产生了些许阴影。 “许先生带着支援到了。” 魏邑精神一振,“快请许先生进来!” 言罢,他起身想要迎接,被邢杰制止,“魏副官有伤在身,我去吧。” 邢杰起身,步入屋外,与带人支援的许宽汇合。 “命挺大。” 许宽上下打量一圈调侃。 他们这类人,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并且对此一直做着充分的心理准备。 “靳主没来?” 许宽摇头,“江先生让他加紧练兵。” 邢杰领着他往里走,“带了多少人?” “一个旅。” 一个旅。 按照同盟军的配置,也就是一千多人。 “不够。” 邢杰道。 “没办法,招收人马需要时间,之前已经派了几个旅过来,抽不出更多人手。” 说着,许宽边走边问:“平黎真的这么难啃?” “不是平黎,是四大家族。这四个家族能在缅底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你觉得是吃素的。” “小瞧人了。” 许宽轻声道。 “如果没办法一口气吃下他们,平黎会成为永不停转的绞肉机。”目睹战况的邢杰总结。 “再追加一个旅,也不够?” 邢杰简练道:“四大家族也有后勤部。” 许宽笑了笑,没再说话,因为已经进屋了。 “魏副官没有大碍吧?” “皮肉伤,劳许先生费心了。”魏邑立即起身。 “魏副官身先士卒,勇不可当,实在令人敬佩。” 魏邑面露惭愧,“败军之将,许先生过誉了。” “一时的胜负而已,不代表最后的输赢……” “报告!” 许宽话还没说完,哨兵又跑了进来。 魏邑沉色,还没开口,哨兵大声道:“独立营派人过来,说是要面见将军。” 独立营? 屋内三人下意识对视。 “魏副官,先让人进来吧。”许宽道。 “让他进来。” 没一会,独立营的使者在两名哨兵的严密监控下走进屋。 “什么事。” 魏邑面色冷漠。 “奉命令来与贵部和谈,这是我们统帅的亲笔信。” 哨兵代为将一封纸呈过来。 “多日的冲突导致我们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为了停止无谓的牺牲,我部特遣我来与贵部和谈,化敌为友,以木江为界,永结同好,互不侵犯。” 魏邑边听边看那封信,然后递给许宽。 “许先生,你们看看。” 许宽看也没看,直接递给邢杰,然后伸手入怀。 “砰!” 沉闷至极的一声枪响。 那个和谈使者脑部开花,双眼圆睁,瞬间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不提哨兵,就连魏邑都懵了。 “许先生这是……”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啊! 看起来比邢杰要温和的许宽慢慢放下枪。 “魏副官,如果你没有大碍的话,可以准备新一轮的作战计划了。” 还来不及看那份信的邢杰索性也不再看了,单手把纸揉成团,“人数不足,需要更多的兵力。” “兵没有。” 许宽看着地上那具凄惨的尸体,“飞机够不够。”(本章完) 961 南天门(第一更) “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打开。 “江先生。” 虽然来得次数不多,可是这位高丽新生代神颜每次都是笑脸相迎,谈不上谄媚,但是份外真诚,能够好好的舒缓人的心情。 江老板点了点头,走进屋。 客厅。 端木琉璃端坐, 茶几上铺着一张宣纸,旁边摆着笔墨。 显而易见。 他来之前,两位临时“搭伙”的女性正在练字。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 道德经。 不过明显没写完。 肯定是因为他的造访而中断。 看坐的位置,应该不是道姑妹妹,而且宣纸上的小字好看归好看,可部分字体还是有点……别扭。 不出意外,应该是出自金珠炫的手笔。 “不用忙了,我们马上就走。” 江辰开口道。 “江先生,你要带端木小姐离开了吗?” 江辰点头:“打搅了。” 其实端木琉璃在这,只不过待了三天而已。 “没事,随时可以再来。” 金珠炫忙道,江辰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你不是要回高丽看望家人吗?” “没关系,不着急。” “反正目前你也没有工作,回去吧。” 江辰道,然后看向沙发上的端木琉璃,“走吧。” 道姑妹妹起身。 “端木小姐,再见。” 看来三天时间,彼此相处得还算不错。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都没喝口茶的江老板领着道姑妹妹出门,对跟在后面的金珠炫道:“不用送了。” “嗯。” 金珠炫停在门口,目送江辰转过楼层拐角,没说再见。 反正她现在在神州工作,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砰。” 金珠炫将门关上。 领着道姑妹妹,江辰直奔机场。 去京都的机票早已定好,当然,也包括端木琉璃的。 虽然他的手机没有下载反诈app,可是那个查不到源头的卫星电话,肯定不是一个恶趣味的玩笑。 三个小时后。 当开完会的曹锦瑟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某人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旋即。 她又看了看旁边安静坐着的年轻道姑。 “……什么情况。” 雷厉风行的江老板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 “我暴露了。” 曹锦瑟从端木琉璃身上收回目光,“具体点。” “我接到一通不明电话,指责我是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 曹锦瑟走近,坐下,“什么意思?” “有人知道了是我在背后支持同盟军。” 闻言,曹锦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安静下来。 江辰还以为她在思考,可哪知道人家随即来了一句,“你是怎么说服老道长的?” 曹锦瑟又看向端木琉璃,似乎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 “山人自有妙计。” 江辰自然不会说是钞票的力量。 倒不是为自己考虑,纯粹是为了人家老神仙的形象着想。 他继续言归正传,强调重点,“如果这个消息被曝光出去,会比较麻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应该想到会被发现。” 曹总不愧是曹总,从容不迫,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 “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我担心有人会借机生事,大做文章。” 曹锦瑟当然理解他的意思。 当走到了一定的高度,你代表的就不仅仅只是你个人了。 而且还是关乎缅底电诈这么敏感的问题。 “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她平静的问。 江辰摇头。 接到电话后,他一直在猜,可是毫无头绪。 “你担心的问题,我觉得不太会发生,不管是谁给你打的电话,能够查到你的身上,足够说明来头非同小可。而像这种人,一般不会冲动做事,做决定前,都会三思而后行。” “曝光你,往神州身上泼脏水,如果是个人的话,我想不到会有什么好处。而如果是哪国官方,就应该不会给你打这个多余的电话了。” 江辰眼神跳动了下。 “曹总高见,令人茅塞顿开。” “少来。” 曹锦瑟嗤之以鼻,“就只是单纯给你打电话让你睡不着觉?没有说别的?” 虽然颇受困扰,但是睡不着觉未免夸张了。 从精气神就可以看出,江老板这两天休息得不错。 “还找我要钱。” “多少。” “十亿美金。” 曹锦瑟面不改色,“你怎么回的?” “sb。” 曹锦瑟愣住,然后横眉,轻轻眯眼,“你说什么?” “我回了一句sb。” 江老板补充道,堪称毫无隐瞒。 说话不能说一半,差点误会。 曹锦瑟眼神凝了凝,还是目不转睛。 “我没开玩笑。” 被盯着的江老板主动解释,一脸坦诚。 曹锦瑟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满心只有一个感觉。 荒谬。 这个家伙。 简直是一个奇葩。 哪里像是个正常人。 “打电话的人呢?没骂你?” 江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骂了人,难道还会等着,给机会让别人骂回来?” “……” 曹锦瑟顿时语塞。 “虽然你说的道理,但是我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江老板目露思索,自顾自道。 曹锦瑟一言不发,起身,走向保险柜,弯腰,然后蹲下。 从弯腰到蹲下,短短不到半秒的过程,只不过眨眼的时间,腰与臀衔接,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弧度完成肢体变换,这一切都在江辰眼前清晰闪过。 高级办公室里都会有保险柜,压根不值得奇怪。 “叮。” 复杂而精密的保险柜在完成指纹认真加密码解锁后被打开。 曹锦瑟从里面拿出一份牛皮袋文件,关上保险柜,撑着膝盖起身。 当她转身的时候,江老板正低头喝茶,正襟危坐。 “端木道长,麻烦你暂时出去一下。” 曹锦瑟走近,开口。 江辰心头微动,不禁抬头。 对曹锦瑟也算是熟悉了,端木琉璃起身,走出办公室。 可是这种情形,前所未有。 江辰目露困惑。 曹锦瑟将放置于保险柜的牛皮袋递出,动作中透着罕见的郑重。 “隋伯伯交给我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江辰抬手,缓缓接过。 封口打着印泥。 江辰拆开,伸手。 一份“红头文件”慢慢被抽出。 江辰若有所觉。 终于来了么。 很乱,几个醒目的大字印入视线。 南天门计划!(本章完) 961 南天门(第一更) “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打开。 “江先生。” 虽然来得次数不多,可是这位高丽新生代神颜每次都是笑脸相迎,谈不上谄媚,但是份外真诚,能够好好的舒缓人的心情。 江老板点了点头,走进屋。 客厅。 端木琉璃端坐, 茶几上铺着一张宣纸,旁边摆着笔墨。 显而易见。 他来之前,两位临时“搭伙”的女性正在练字。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 道德经。 不过明显没写完。 肯定是因为他的造访而中断。 看坐的位置,应该不是道姑妹妹,而且宣纸上的小字好看归好看,可部分字体还是有点……别扭。 不出意外,应该是出自金珠炫的手笔。 “不用忙了,我们马上就走。” 江辰开口道。 “江先生,你要带端木小姐离开了吗?” 江辰点头:“打搅了。” 其实端木琉璃在这,只不过待了三天而已。 “没事,随时可以再来。” 金珠炫忙道,江辰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你不是要回高丽看望家人吗?” “没关系,不着急。” “反正目前你也没有工作,回去吧。” 江辰道,然后看向沙发上的端木琉璃,“走吧。” 道姑妹妹起身。 “端木小姐,再见。” 看来三天时间,彼此相处得还算不错。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都没喝口茶的江老板领着道姑妹妹出门,对跟在后面的金珠炫道:“不用送了。” “嗯。” 金珠炫停在门口,目送江辰转过楼层拐角,没说再见。 反正她现在在神州工作,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砰。” 金珠炫将门关上。 领着道姑妹妹,江辰直奔机场。 去京都的机票早已定好,当然,也包括端木琉璃的。 虽然他的手机没有下载反诈app,可是那个查不到源头的卫星电话,肯定不是一个恶趣味的玩笑。 三个小时后。 当开完会的曹锦瑟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某人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 旋即。 她又看了看旁边安静坐着的年轻道姑。 “……什么情况。” 雷厉风行的江老板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 “我暴露了。” 曹锦瑟从端木琉璃身上收回目光,“具体点。” “我接到一通不明电话,指责我是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 曹锦瑟走近,坐下,“什么意思?” “有人知道了是我在背后支持同盟军。” 闻言,曹锦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安静下来。 江辰还以为她在思考,可哪知道人家随即来了一句,“你是怎么说服老道长的?” 曹锦瑟又看向端木琉璃,似乎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 “山人自有妙计。” 江辰自然不会说是钞票的力量。 倒不是为自己考虑,纯粹是为了人家老神仙的形象着想。 他继续言归正传,强调重点,“如果这个消息被曝光出去,会比较麻烦。”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应该想到会被发现。” 曹总不愧是曹总,从容不迫,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 “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我担心有人会借机生事,大做文章。” 曹锦瑟当然理解他的意思。 当走到了一定的高度,你代表的就不仅仅只是你个人了。 而且还是关乎缅底电诈这么敏感的问题。 “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她平静的问。 江辰摇头。 接到电话后,他一直在猜,可是毫无头绪。 “你担心的问题,我觉得不太会发生,不管是谁给你打的电话,能够查到你的身上,足够说明来头非同小可。而像这种人,一般不会冲动做事,做决定前,都会三思而后行。” “曝光你,往神州身上泼脏水,如果是个人的话,我想不到会有什么好处。而如果是哪国官方,就应该不会给你打这个多余的电话了。” 江辰眼神跳动了下。 “曹总高见,令人茅塞顿开。” “少来。” 曹锦瑟嗤之以鼻,“就只是单纯给你打电话让你睡不着觉?没有说别的?” 虽然颇受困扰,但是睡不着觉未免夸张了。 从精气神就可以看出,江老板这两天休息得不错。 “还找我要钱。” “多少。” “十亿美金。” 曹锦瑟面不改色,“你怎么回的?” “sb。” 曹锦瑟愣住,然后横眉,轻轻眯眼,“你说什么?” “我回了一句sb。” 江老板补充道,堪称毫无隐瞒。 说话不能说一半,差点误会。 曹锦瑟眼神凝了凝,还是目不转睛。 “我没开玩笑。” 被盯着的江老板主动解释,一脸坦诚。 曹锦瑟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满心只有一个感觉。 荒谬。 这个家伙。 简直是一个奇葩。 哪里像是个正常人。 “打电话的人呢?没骂你?” 江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骂了人,难道还会等着,给机会让别人骂回来?” “……” 曹锦瑟顿时语塞。 “虽然你说的道理,但是我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江老板目露思索,自顾自道。 曹锦瑟一言不发,起身,走向保险柜,弯腰,然后蹲下。 从弯腰到蹲下,短短不到半秒的过程,只不过眨眼的时间,腰与臀衔接,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弧度完成肢体变换,这一切都在江辰眼前清晰闪过。 高级办公室里都会有保险柜,压根不值得奇怪。 “叮。” 复杂而精密的保险柜在完成指纹认真加密码解锁后被打开。 曹锦瑟从里面拿出一份牛皮袋文件,关上保险柜,撑着膝盖起身。 当她转身的时候,江老板正低头喝茶,正襟危坐。 “端木道长,麻烦你暂时出去一下。” 曹锦瑟走近,开口。 江辰心头微动,不禁抬头。 对曹锦瑟也算是熟悉了,端木琉璃起身,走出办公室。 可是这种情形,前所未有。 江辰目露困惑。 曹锦瑟将放置于保险柜的牛皮袋递出,动作中透着罕见的郑重。 “隋伯伯交给我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江辰抬手,缓缓接过。 封口打着印泥。 江辰拆开,伸手。 一份“红头文件”慢慢被抽出。 江辰若有所觉。 终于来了么。 很乱,几个醒目的大字印入视线。 南天门计划!(本章完) 963 罗总的悠闲时光 象国。 苏力坦岛。 好不容易得闲放假的罗公子罗总穿着一个花裤衩,戴着墨镜,躺在海滩边的遮阳椅上,翘着二郎腿,旁边放着杯冰果汁,吹着拂面而来的舒爽海风,好不萧洒惬意。 “唉,我真是脑子抽了,放着美好生活不过,非得当牛当马。” 他的墨镜反射着海滩,以及海滩上风情各异的比基尼女郎。 比起此时此刻,国内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苦不堪言啊。 “罗总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和贪图享乐的人不一样。” 夏晚晴当然也在,这位价值八位数的花魁好像终于扮演起了自己的本质工作,躺在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连体的黑色比基尼,透着神秘的性感,不过画蛇添足的是,外面披了件防晒衣。 “不,你太高看我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吃、喝、玩、乐。” 罗鹏掰着手指头,任何惭愧都没有,当真是不在意一点形象啊。 夏晚晴微笑,望着热闹的海滩,“如果罗总的心愿是吃喝玩乐,现在就已经可以实现了。” “我也想啊,可是家里的老头子不同意。谁不想当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可是我家老头子一直对我寄予厚望,我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心软,他好歹把我拉扯大,我着实狠不下心让他失望啊。” 罗鹏端起果汁,麻溜的吸了口,说出的话,不知让人该哭还是该笑。 “罗总真有孝心。” 罗鹏笑了笑,“彼此彼此。” 没有记错,这位花了江辰七千万赎身的花魁,也是因为家庭的因素,才“沦落风尘”。 “回去后得找江辰好好唠唠,一年才一次长假,哪里够,起码公假得两个月,他要是不答应,我就辞职不干了。” 夏晚晴没插嘴。 “晚上去夜店转转?我打听到,这里有家叫slim的店很出名,有人妖表演。” 罗鹏扭头,并且将墨镜下移,冲夏晚晴眨眼。 真是不把人家当外人啊。 不过夏花魁也不是一般人物,哪会计较这些,不仅脸色,甚至嘴角轻柔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换。 “罗总想去那就去呗。” 罗鹏打了个响指,“敞亮。” 来象国有几天了,可确实还没领教当地最大的特色。 手指推上墨镜,他重新躺回自己的躺椅。 “你真的是第一次出国?” “嗯。” “那你为什么对象国这么熟悉?” 罗鹏感到疑惑。 他们来象国,没有报团,也没有请导游,这几天都是自由活动,他喜欢这种感觉,出来旅游,还有条条框框,太无趣,想去哪就去哪多自在,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自称没有出过国的夏晚晴却表里不一,吃饭的餐厅,下榻的酒店,都是出自她的建议,甚至她还能和当地人简单的交流。 “有一种东西,叫互联网。” 罗鹏哑然,继而恍然,失笑道:“那泰语呢?” “来之前有学过。” 罗鹏偏头。 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人家做什么。 竟然用心到提前学习泰语。 难道这就是花魁的职业素养? 罗鹏双手枕头,翘着二郎腿,以一种吊儿郎当的姿势躺在椅子上,不像一个商业新贵,更像是花花公子。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崇尚凶狠泰拳的国家,为什么会流行起人妖经济?” 虽然这是在象国,可就说这海滩上,几乎都是神州人,甚至容易给人一种没出国的错觉。 谁说国外不安全的? 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罗总也不担心自己的口无遮拦会挨打。 “人妖在象国不是一直存在吗。” 夏晚晴反问。 “非也非也,把时间倒退六七十年,人妖这种群体在象国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是为什么?” 众所周知。 象国如今是世界风俗产业的聚集地,人妖经济的大本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庞大的国外旅客趋之若鹜。 “两个字。” 罗鹏懒洋洋道:“美军。” 夏晚晴细密的睫毛轻轻抖动,比大海还要迷人的眼眸里流露不解,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成就感。 “老美当年在东南亚兴风作浪,大量的美军涌了进来,为了解决后勤问题,老美必须得在东南亚建立一个大本营,在当时的时代格局之下,象国就成为了老美的最佳选择,他们把象国首都打造成了临时亚洲作战指挥总部,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有高达5万人的大兵驻扎在象国各地,这里就是当时就是驻地之一。” 说着,罗鹏偏头,发现人家听得很认真。 这才让人有继续讲下去的动力嘛。 虽然私生活不足言表但绝对称不上不学无术的罗总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在老美大兵到来之前,这里只是一个破落的小渔村。可随着大量大兵的降临,围绕战争的需求呈现出了井喷式的大爆发,长期精神紧绷的老美大兵急需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 他们带着大量的美钞到处寻花问柳。为了承接这股巨大的需求,芭芭提拔地而起了大量的宾馆饭店、夜总会和按摩馆,小渔村就这么一跃成为了繁荣的度假中心。由于象国女性的地位很低,所以为了赚钱,改善生活,大量的贫苦百姓就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去服务老美大兵,以此来赚取高额的利润。你想想,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象国的风俗产业怎么不可能不飞速发展,从业人数在十年内暴涨了十倍,就和我们的药店一样,以前一条街只有一家,眨眼变成了十家。” 夏晚晴会心一笑。 罗总在学生时代就是一个爱表现的人,或者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性格,见人家听得专注,于是越说越来劲。 “火箭式增长的风俗业创造的gdp直接超过了象国出口收入的一半以上,成了妥妥的经济支柱,躺着就能赚钱,谁还愿意站着?” “人性是丑陋的,眼见着生女儿的邻居每天大把大把的美钞往屋里拎,一个月就搬去了新屋,住上大house,于是那些生儿子的家庭就开始眼红了。没有女儿没有关系,再生等不及,于是那些贫苦家庭就会把儿子打扮成女性,然后在晚上去吸引老美大兵。” 夏晚晴眼睛微微睁大,她就算在沁园经历了再好的培训,再怎么精通琴棋书画,罗鹏现在说的无疑也触碰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 “那不是很容易就会发现吗?” 确实很容易发现。 毕竟掏出来比自己都大,怎么可能藏得住。 花魁不愧是花魁,毫不忸怩做作,要是换作跟一般女性聊这种话题,恐怕就会扫兴了。 “当然会被发现,可是别忘了,西方人都很变态的,很多东西都是从那边传来的。换作是我,肯定得找把刀把人剁了,可是那些老美大兵没有,他们发现象国人男扮女装后,反而很兴奋,并且还会给更多的小费。根据供需关系,有了这种畸形的需求,市场怎么发展可想而知,越来越的男人变成女装大佬,人妖经济真正开始兴起。后来虽然老美从象国撤离,但工业基础薄弱的象国人已经对这种服务业产生了路径依赖,大量没有工作的象国人只能继续将风俗业的传统发扬光大,一步步演变成现在这种靠旅游业引流,用服务业变现的发展模式。” 罗总问:“你知道现在象国的人妖总数有多少吗?” 夏晚晴摇头。 “30万。” “这么多?” 象国的总人口才多少? 男性人数才多少? “相当于一百个象国男人里,就有一个做了人妖。”罗总总结道。 可能这就是风流与下流的区别。 缺的不是别的,只是见识与文化。 “当然,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求生之道,我们不能够歧视,但是我们得警惕。” 罗总不轻不重道。 “警惕?” “警惕什么?”夏花魁问。 “警惕同样的事情在我们身上上演。” 夏晚晴脸色变得古怪。 罗鹏瞥了她一眼,“思想纯洁点啊,我们神州爷们就算是死,都不可能干这种事的,哪怕一本葵花宝典放在我面前都不可能。但敌人的手段,狡猾的很。” 夏晚晴好奇的看看他,应该不是配合,是真的产生了求知欲。 “糖果超甜知道不?” 罗总问。 夏晚晴摇头。 “你不是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吗,怎么连……” 话刚出口,罗总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大错特错。 糖果超甜是什么玩意,连娱乐圈的门槛都没摸到。 “你把视野放大,不再盯着象国,去看看高丽,再看看东瀛。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 罗总双手枕头,二郎腿轻轻摇晃着,“你没有发现,这几个国家的男性,现在都没有了血性?” 夏晚晴微微皱眉,心有同感般点点头,“珠炫说过,她不喜欢她们国家的男性。” “你是她经纪人,确实有责任得劝劝她,以后找对象就找神州男人,会赚钱,又尊重女性,哪方面都比她们国家的男性强。” 罗总确实爱国啊。 夏晚晴默不作声。 “她们高丽引以为傲的韩流,就是把男人包装着不男不女的娘炮,妆画得比女人都浓,看着都闹心,这股风气最开始其实是从东瀛兴起,专门挑选一些白幼瘦的男人,打造成大热偶像。东瀛人曾经多么凶残,可是当这些娘炮被疯狂追捧,现在你还有听说过武士道精神吗?” “从象国,到东瀛,再到高丽,男人们不知不觉中被阉割。就像做生意,不见得非得正面击溃对手,才是胜利。” 罗鹏忽然没有了轻佻的深色。 “罗总看得真深远。” “呵呵,上学那会,我就经常和江辰他们讨论这个问题,怎么电视上全是些娘炮。江辰叫这个为去雄计划。” 罗鹏嘴角又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你不了解,其实江辰这个人,超级愤青,当时我让他看那个糖果超甜,他虽然没说,但是我感觉到,他很想砸我手机。” 夏晚晴莞尔。罗总挺直身子坐了起来,“走,游泳去。” “我想休息会。” 罗公子虽然曾经是花花公子,但同时也是花花公子里的绅士,不会把人家真当陪玩,没有勉强。 “那我去了。” 双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他走向大海,一个鱼跃扎进去,没一会就和几个比基尼姑娘打成一片。 当真没有丝毫顾及啊,都不带演的。 夏晚晴视若无睹,看着罗总在海里左右逢源,甚至还在笑。 沁园出来的花魁,怎么可能会少了格局。 一个多钟头后,罗总兴尽而归,临别时没忘和人家姑娘拥抱告别。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老乡。”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万国潜水表,“时间差不多了,到饭点了。回酒店吃吧?换换衣服,晚上去看看人妖。” “嗯。” 罗鹏打电话。 没过一会,一辆高档房车快捷的停在了海滩边。 这是酒店为vip客人提供的尊贵服务。 穿着个花裤衩的罗总掏出钱包,眼皮都不眨,直接掏出一叠泰铢递赏给了象国司机。 司机双手合十,叽里呱啦的表达感谢。 出门在外,总不能丢了国人的脸,罗总从走出国门以来一直相当阔绰,每住一个酒店,都会成为酒店的名人。 毕竟这点钱对他而言,确实是毛毛雨而已。 “这里还有畸形秀表演,想不想看?” 房车启动。 夏晚晴不假思索摇头,“看看人妖可以。” 她虽然经历过了专业的培训,但承受力还是有限。 罗鹏笑。 别说人家了,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唉,这世界上最严重的病,就是穷病。” 无论人妖,还是畸形秀,都是经济落后的产物。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一个人在酒店待着。” 夏晚晴善解人意道。 “算了,开玩笑而已,我一个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让我去看畸形秀,我怕后半辈子都得留下阴影。” 纯粹旅游的放松心态的罗总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乘坐的房车背后,有辆面包车一直尾随。(本章完) 963 罗总的悠闲时光 象国。 苏力坦岛。 好不容易得闲放假的罗公子罗总穿着一个花裤衩,戴着墨镜,躺在海滩边的遮阳椅上,翘着二郎腿,旁边放着杯冰果汁,吹着拂面而来的舒爽海风,好不萧洒惬意。 “唉,我真是脑子抽了,放着美好生活不过,非得当牛当马。” 他的墨镜反射着海滩,以及海滩上风情各异的比基尼女郎。 比起此时此刻,国内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苦不堪言啊。 “罗总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和贪图享乐的人不一样。” 夏晚晴当然也在,这位价值八位数的花魁好像终于扮演起了自己的本质工作,躺在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连体的黑色比基尼,透着神秘的性感,不过画蛇添足的是,外面披了件防晒衣。 “不,你太高看我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吃、喝、玩、乐。” 罗鹏掰着手指头,任何惭愧都没有,当真是不在意一点形象啊。 夏晚晴微笑,望着热闹的海滩,“如果罗总的心愿是吃喝玩乐,现在就已经可以实现了。” “我也想啊,可是家里的老头子不同意。谁不想当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可是我家老头子一直对我寄予厚望,我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心软,他好歹把我拉扯大,我着实狠不下心让他失望啊。” 罗鹏端起果汁,麻溜的吸了口,说出的话,不知让人该哭还是该笑。 “罗总真有孝心。” 罗鹏笑了笑,“彼此彼此。” 没有记错,这位花了江辰七千万赎身的花魁,也是因为家庭的因素,才“沦落风尘”。 “回去后得找江辰好好唠唠,一年才一次长假,哪里够,起码公假得两个月,他要是不答应,我就辞职不干了。” 夏晚晴没插嘴。 “晚上去夜店转转?我打听到,这里有家叫slim的店很出名,有人妖表演。” 罗鹏扭头,并且将墨镜下移,冲夏晚晴眨眼。 真是不把人家当外人啊。 不过夏花魁也不是一般人物,哪会计较这些,不仅脸色,甚至嘴角轻柔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换。 “罗总想去那就去呗。” 罗鹏打了个响指,“敞亮。” 来象国有几天了,可确实还没领教当地最大的特色。 手指推上墨镜,他重新躺回自己的躺椅。 “你真的是第一次出国?” “嗯。” “那你为什么对象国这么熟悉?” 罗鹏感到疑惑。 他们来象国,没有报团,也没有请导游,这几天都是自由活动,他喜欢这种感觉,出来旅游,还有条条框框,太无趣,想去哪就去哪多自在,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自称没有出过国的夏晚晴却表里不一,吃饭的餐厅,下榻的酒店,都是出自她的建议,甚至她还能和当地人简单的交流。 “有一种东西,叫互联网。” 罗鹏哑然,继而恍然,失笑道:“那泰语呢?” “来之前有学过。” 罗鹏偏头。 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人家做什么。 竟然用心到提前学习泰语。 难道这就是花魁的职业素养? 罗鹏双手枕头,翘着二郎腿,以一种吊儿郎当的姿势躺在椅子上,不像一个商业新贵,更像是花花公子。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崇尚凶狠泰拳的国家,为什么会流行起人妖经济?” 虽然这是在象国,可就说这海滩上,几乎都是神州人,甚至容易给人一种没出国的错觉。 谁说国外不安全的? 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罗总也不担心自己的口无遮拦会挨打。 “人妖在象国不是一直存在吗。” 夏晚晴反问。 “非也非也,把时间倒退六七十年,人妖这种群体在象国几乎是不存在的。” “那是为什么?” 众所周知。 象国如今是世界风俗产业的聚集地,人妖经济的大本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庞大的国外旅客趋之若鹜。 “两个字。” 罗鹏懒洋洋道:“美军。” 夏晚晴细密的睫毛轻轻抖动,比大海还要迷人的眼眸里流露不解,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成就感。 “老美当年在东南亚兴风作浪,大量的美军涌了进来,为了解决后勤问题,老美必须得在东南亚建立一个大本营,在当时的时代格局之下,象国就成为了老美的最佳选择,他们把象国首都打造成了临时亚洲作战指挥总部,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有高达5万人的大兵驻扎在象国各地,这里就是当时就是驻地之一。” 说着,罗鹏偏头,发现人家听得很认真。 这才让人有继续讲下去的动力嘛。 虽然私生活不足言表但绝对称不上不学无术的罗总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在老美大兵到来之前,这里只是一个破落的小渔村。可随着大量大兵的降临,围绕战争的需求呈现出了井喷式的大爆发,长期精神紧绷的老美大兵急需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 他们带着大量的美钞到处寻花问柳。为了承接这股巨大的需求,芭芭提拔地而起了大量的宾馆饭店、夜总会和按摩馆,小渔村就这么一跃成为了繁荣的度假中心。由于象国女性的地位很低,所以为了赚钱,改善生活,大量的贫苦百姓就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去服务老美大兵,以此来赚取高额的利润。你想想,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象国的风俗产业怎么不可能不飞速发展,从业人数在十年内暴涨了十倍,就和我们的药店一样,以前一条街只有一家,眨眼变成了十家。” 夏晚晴会心一笑。 罗总在学生时代就是一个爱表现的人,或者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性格,见人家听得专注,于是越说越来劲。 “火箭式增长的风俗业创造的gdp直接超过了象国出口收入的一半以上,成了妥妥的经济支柱,躺着就能赚钱,谁还愿意站着?” “人性是丑陋的,眼见着生女儿的邻居每天大把大把的美钞往屋里拎,一个月就搬去了新屋,住上大house,于是那些生儿子的家庭就开始眼红了。没有女儿没有关系,再生等不及,于是那些贫苦家庭就会把儿子打扮成女性,然后在晚上去吸引老美大兵。” 夏晚晴眼睛微微睁大,她就算在沁园经历了再好的培训,再怎么精通琴棋书画,罗鹏现在说的无疑也触碰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 “那不是很容易就会发现吗?” 确实很容易发现。 毕竟掏出来比自己都大,怎么可能藏得住。 花魁不愧是花魁,毫不忸怩做作,要是换作跟一般女性聊这种话题,恐怕就会扫兴了。 “当然会被发现,可是别忘了,西方人都很变态的,很多东西都是从那边传来的。换作是我,肯定得找把刀把人剁了,可是那些老美大兵没有,他们发现象国人男扮女装后,反而很兴奋,并且还会给更多的小费。根据供需关系,有了这种畸形的需求,市场怎么发展可想而知,越来越的男人变成女装大佬,人妖经济真正开始兴起。后来虽然老美从象国撤离,但工业基础薄弱的象国人已经对这种服务业产生了路径依赖,大量没有工作的象国人只能继续将风俗业的传统发扬光大,一步步演变成现在这种靠旅游业引流,用服务业变现的发展模式。” 罗总问:“你知道现在象国的人妖总数有多少吗?” 夏晚晴摇头。 “30万。” “这么多?” 象国的总人口才多少? 男性人数才多少? “相当于一百个象国男人里,就有一个做了人妖。”罗总总结道。 可能这就是风流与下流的区别。 缺的不是别的,只是见识与文化。 “当然,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求生之道,我们不能够歧视,但是我们得警惕。” 罗总不轻不重道。 “警惕?” “警惕什么?”夏花魁问。 “警惕同样的事情在我们身上上演。” 夏晚晴脸色变得古怪。 罗鹏瞥了她一眼,“思想纯洁点啊,我们神州爷们就算是死,都不可能干这种事的,哪怕一本葵花宝典放在我面前都不可能。但敌人的手段,狡猾的很。” 夏晚晴好奇的看看他,应该不是配合,是真的产生了求知欲。 “糖果超甜知道不?” 罗总问。 夏晚晴摇头。 “你不是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吗,怎么连……” 话刚出口,罗总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大错特错。 糖果超甜是什么玩意,连娱乐圈的门槛都没摸到。 “你把视野放大,不再盯着象国,去看看高丽,再看看东瀛。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 罗总双手枕头,二郎腿轻轻摇晃着,“你没有发现,这几个国家的男性,现在都没有了血性?” 夏晚晴微微皱眉,心有同感般点点头,“珠炫说过,她不喜欢她们国家的男性。” “你是她经纪人,确实有责任得劝劝她,以后找对象就找神州男人,会赚钱,又尊重女性,哪方面都比她们国家的男性强。” 罗总确实爱国啊。 夏晚晴默不作声。 “她们高丽引以为傲的韩流,就是把男人包装着不男不女的娘炮,妆画得比女人都浓,看着都闹心,这股风气最开始其实是从东瀛兴起,专门挑选一些白幼瘦的男人,打造成大热偶像。东瀛人曾经多么凶残,可是当这些娘炮被疯狂追捧,现在你还有听说过武士道精神吗?” “从象国,到东瀛,再到高丽,男人们不知不觉中被阉割。就像做生意,不见得非得正面击溃对手,才是胜利。” 罗鹏忽然没有了轻佻的深色。 “罗总看得真深远。” “呵呵,上学那会,我就经常和江辰他们讨论这个问题,怎么电视上全是些娘炮。江辰叫这个为去雄计划。” 罗鹏嘴角又挂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你不了解,其实江辰这个人,超级愤青,当时我让他看那个糖果超甜,他虽然没说,但是我感觉到,他很想砸我手机。” 夏晚晴莞尔。罗总挺直身子坐了起来,“走,游泳去。” “我想休息会。” 罗公子虽然曾经是花花公子,但同时也是花花公子里的绅士,不会把人家真当陪玩,没有勉强。 “那我去了。” 双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他走向大海,一个鱼跃扎进去,没一会就和几个比基尼姑娘打成一片。 当真没有丝毫顾及啊,都不带演的。 夏晚晴视若无睹,看着罗总在海里左右逢源,甚至还在笑。 沁园出来的花魁,怎么可能会少了格局。 一个多钟头后,罗总兴尽而归,临别时没忘和人家姑娘拥抱告别。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老乡。”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万国潜水表,“时间差不多了,到饭点了。回酒店吃吧?换换衣服,晚上去看看人妖。” “嗯。” 罗鹏打电话。 没过一会,一辆高档房车快捷的停在了海滩边。 这是酒店为vip客人提供的尊贵服务。 穿着个花裤衩的罗总掏出钱包,眼皮都不眨,直接掏出一叠泰铢递赏给了象国司机。 司机双手合十,叽里呱啦的表达感谢。 出门在外,总不能丢了国人的脸,罗总从走出国门以来一直相当阔绰,每住一个酒店,都会成为酒店的名人。 毕竟这点钱对他而言,确实是毛毛雨而已。 “这里还有畸形秀表演,想不想看?” 房车启动。 夏晚晴不假思索摇头,“看看人妖可以。” 她虽然经历过了专业的培训,但承受力还是有限。 罗鹏笑。 别说人家了,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唉,这世界上最严重的病,就是穷病。” 无论人妖,还是畸形秀,都是经济落后的产物。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我一个人在酒店待着。” 夏晚晴善解人意道。 “算了,开玩笑而已,我一个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让我去看畸形秀,我怕后半辈子都得留下阴影。” 纯粹旅游的放松心态的罗总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乘坐的房车背后,有辆面包车一直尾随。(本章完) 964 孤立无援 现代战争,让人海战术的威力一降再降。 一场海湾战争,就是清晰的说明。 四十多天时间,天差地别的战损比,漂亮国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击溃敌人的近百万大军,自此震撼世界,成为了人类灯塔。 本以为同盟军被赶出平黎后,火热的局势会稍微降温,可令外界始料未及的是,还没等公众稍微转移注意力,缅底那边又传来劲爆新闻。 被赶出平黎的同盟军就像草原上的平头哥,或者打不死的小强,休整不过几天便迅速卷土重来,没有受到之前战败的影响,雄纠纠气昂昂横渡木江,并且正面击溃独立营的拦截,一雪前耻,取得了反转式的重大胜利。 而这个时间,距离同盟军落败退守,只不过一周。 刺激。 实在是太刺激了。 看热闹的公众目不暇接,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 他们如此,更别提缅底四大家族。 过山车般急转直下的战局,重重陷落了四大家族的心情。 前些日子喜笑颜开觥筹交错,转眼就愁云笼罩,苦雨凄风。 “爸,我和卫红联系过了,可是她根本不听我多说,聊不到几句就把电话挂了,现在直接不接了。您看我是不是抽空亲自去她那一趟。” 卫邦雄站在窗前。 近两天天气转换,雨水淅沥,昼夜不停,像是进入了高温梅雨时节。 “她既然不接你电话,难道还会见你。你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我好歹是她哥,她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我还是她爸,她给了我面子没。” 卫家大公子顿时无言以对。 “可是白家他们绝对不会放任卫红坐视不管的,如果我们不劝住卫红,白家他们……” “他们现在应该没有精力放在卫红身上。” 卫邦雄打断了儿子的话。 “他们目前迫不及待的,是研究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向同盟军求饶。” “同盟军不是把我们派去谈和的人直接杀了吗。他们根本没有和谈的想法。” “你这么觉得,那几个怀揣侥幸的心理的老东西可不这么觉得。” 卫邦雄冷笑,看着雨水顺着外面的屋檐一串串滴下,“呵呵,想要趁火打劫,这下舒服了,脚踩进来把自己也陷了进去,很好,都套牢了,要死一起死,谁也不想跑脱。” 卫祖皱眉,“爸,还没到需要这么悲观的时候。” 同盟军虽然反攻成功,但也只是反攻成功而已。 退一步说。 就算放弃平黎又如何? “既然同盟军对平黎的攻势这么坚决,爸,要不放弃平黎吧,只是一个平黎而已。” 这位卫家大公子的想法没有问题。 平黎才多大点地方,况且电诈园区早就被捣毁,亨得利集团的办事处也倒闭,没有了任何价值,何必为了这么一块废地与同盟军死磕? “放弃平黎简单,可是放弃平黎之后呢?到现在,你觉得同盟军的胃口只是一个平黎?” 连绵不绝的雨幕为背景,导致卫祖忽然觉得,窗前的父亲有了股老了的感觉。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终得一夕之安寝,然起视四境,秦兵又至矣。” 作为深受神州文化影响的缅底人,这话什么意思,卫祖当然明白。 “爸,我们真的打不过吗?” 卫邦雄沉默了会。 “打不打得过,你都看到了,人心隔肚皮,他们怎么可能倾尽所有,都指望别人出更大的力气,损失越大,他们的斗志就会越低,否则怎么会这么急不可待的想要求饶。” 开战以来的战损,卫祖自然一清二楚,可以说触目惊心,要不是四大家族合力源源不断的对平黎进行支援,恐怕同盟军早就把平黎拿下。 可眼下的局势越来越恶劣。 在无人机的打击下,他们的伤亡陡增,而随着局势的恶化,损失的加剧,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四大家族开始各怀心思,离心离德。 “爸,同盟军是疯了吗?” 卫祖忍不住道。 他们的损失大,同盟军也是一样,这种打法,已经不是简单的抢地盘了,和不死不休没什么区别。 “任何行为动机的分析,不过利益而已。同盟军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比你所看到的代价,更大的利益。” “那该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 谈和也谈不了,卫祖不禁束手无策。 “只有从源头上去解决了。” 卫邦雄脸色阴郁,但语气里却透着深沉的无奈。 卫祖看着父亲的背影。 源头。 这场战争。 看似是他们在同盟军在打,可实际上谁都清楚,同盟军背后有人。 当然。 他们也有。 不过卫祖知道的仅此而已,具体上面是谁的手掌在操控这场罕见的战争,恐怕只有父亲、以及其他几位家主清楚。 “能解决吗?” 他低声问了句。 卫邦雄没有回答,背对卫祖面朝窗户站了会,然后道:“不知道。” 不知道? 卫祖重重皱眉,同时心跳漏了半拍。 不知道。 父亲这么说,等于没有任何把握。 “所以我们得做两手打算。” 话音落地,卫邦雄转身,看着在他的安排下踏踏实实走仕途的长子。 “做好心理准备,在必要的时候,你需要离开缅底。” 卫祖瞳孔剧烈收缩。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家族财富足够你在国外生活,真到了那个时候,不要犹豫,马上离开,隐姓埋名,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同盟军再强,我不信他们还能打到南边来!” 卫祖情绪激动。 “他们不用打到南边来,只需要取得足够的战果,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声音就会有力量,想达到目的,就不用再通过战争。为了大局,注定会有人沦为牺牲品。” 卫祖肯定不傻,当然能领悟父亲的言外之意。 他目光涣散,无法辩驳。 “真到了那个时候,爸,……我们一起走。” 过了会,他颤声道。 卫邦雄咧嘴一笑,“我这么大年纪,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入土里,还能走哪去?” 卫祖还要说话。 “真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和我一起,那你就走不了了。” 卫祖无法直视父亲的目光,“……那卫红她们呢?” 卫邦雄摇头,面无波澜,“卫红和你不一样,她和亨得利集团牵扯太深,人人都知道她电诈女王的外号,她走不了。” 极致的理智下是极致的冷漠。 无毒不丈夫。 这位卫氏家族不愧是一代枭雄。 需要牺牲的时候,必须得牺牲。 总比一家人全部被留下要好。 “不用这个表情,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打算。” 卫邦雄笑了笑,摆了摆手,“出去吧。” 卫祖嘴唇动了动,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步伐沉重的转身,走出房屋。 卫邦雄伫立良久,然后走到桌边缓缓坐下,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即便在缅底呼风唤雨又如何。 也不过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 京都。 某特殊监狱。 这次没有隔着防护玻璃,格外优待。 “宋哥。” 穿着囚服的房俊看着走进来的宋朝歌,微微一笑。 没有狱警。 整个探访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发型不错。” 宋朝歌拉开椅子坐下,同样轻松。 “两天前刚剪的,手艺确实不错,不比外面的发型师差,除了拘束点,在这里住的其实还行,伙食也挺好。” 房俊陈述自己的监狱心得。 宋朝歌点头,“委屈一下,出来要不了多久。” 按照刑期,房少想要完成改造重获自由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不过刑期只是指导意见,只要在里面表现得好,团结和睦,劳动积极,这些都是可以减时长的。 “我不着急,要是太快出去,我在家里也有罪受,不如在这里多待待,也算是让家里消消气。” 宋朝歌笑:“敢情你是进去避难去了。” “凡事都得往好处想,这是我进来之后才产生的领悟,都这样了如果还钻牛角尖,就真的很难熬下去了。” “有这样的想法挺好。” 宋朝歌笑着点头。 “宋哥,胡蝶前段时间是不是出事了。” 房俊问。 宋朝歌神色自若,“已经解决了。” “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我说了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操心。”宋朝歌笑道。 “很多人说我房俊阴狠,但起码有点,我分得清恩仇,胡蝶帮了我很多,如果她真的被我连累,我为数不多的良心,还是会受谴责的。” 房俊貌似玩笑。 宋朝歌与之对视,没有躲闪,简单回了句:“不会。” “不会就好,宋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照顾一下胡蝶。” “应该的。” 房俊笑着点头,“有宋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宋朝歌突然安静下来。 “宋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房俊不解的笑。 “里面真的对人的影响这么大吗。你以前的性子不是这样的。我都有点想进来体验下了。” “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不吉利。这里面的生活虽然不错,但终究是比不了外面的。” 房俊笑道:“而且每个人进来的感受不一样。有一个领导,比我晚进来,没熬上一周就选择撞墙自杀了,不过怕疼,不敢用力,所以没死成,皮都没磕破。” 宋朝歌哑然一笑,“里面生活确实还挺精彩。” “每次能放风的时候,听那些人聊天,确实很有意思,他们都说后悔,可是谈起自己的故事时候,个个眉飞色舞,自得而怀念,要如果不是被抓,肯定是不会后悔的。” 宋朝歌一言不发,沉默听着。 “所以说宋哥,进来之后,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大部分人都会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能重新选择。” 宋朝歌笑了笑,不置可否。 “进来这座监狱的人,我发现几乎都是一个原因,不服输。可是不服输有什么用,总会有人比你高,比你强。” “思想境界越来越高了。” 宋朝歌夸赞。 “最开始是因为自我催眠,想让自己好受一些,可后来想的越多,我发现好像就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没有一个处处都赢,所以偶尔输一次,不算什么。人生的局又不止一把。” 房俊貌似自言自语。 “退一步海阔天空?” 宋朝歌接话。 四目相视,房俊轻声道:“爷爷很早就交过我,敢于认输,其实是一种巨大的胜利,认输,不是臣服,而是给自己退路。可惜他老人家的话,我从没有听进去。” 宋朝歌缄默,不自觉抬头,视线上移,目无焦距的望着冰冷的天花板。 “恕人,就是恕己。” 他轻微的念叨了一声, 房俊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哥俩聊了半个钟头左右。 直到宋朝歌自己走出来,狱警都没有进去打断提醒。 他神情自若的往外走,与此同时,从裤兜摸出手机。 “藤原小姐。” “宋先生。” 简单的一句称呼,依然泛动着标志性的妖娆与礼貌。 “藤原小姐的事情处理得还顺利吗?” “有劳宋先生关心,一切还算顺利。” “那藤原小姐什么时候会再过来?” “短期内恐怕没有时间了,神州的事宜,宋先生可以全权处理。” 宋朝歌沉默, 这就是财团的行事作风吗。 不冒任何风险。 面子、外人的眼光……任何都可以不在乎,唯有利益至高无上。 “谢谢藤原小姐的礼物。” “咯咯,宋先生客气了,很遗憾,丽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听话得听弦外之音。 这话意思,明白是到此为止,礼物不会再追加了。 也是。 人情归人情,谁都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一直无偿赞助。 “最重要的是心意,希望藤原小姐能把那边的事情早日处理完,期待与藤原小姐再度见面。” “丽姬也很期待呢。” 公式化的客套过后,通话结束。 宋朝歌放下手机,正好走到了监狱门口。 哨兵打开大门。 形单影只的宋朝歌走出去,然后驻足,回望。 孤立无援啊。 打开的大门又缓缓闭合。 宋朝歌收回目光,走向那台出过车祸的红旗h5。(本章完) 965 粗大事(第一更) “我上次来的时候都有,现在没了?” 京都。 门坎极高的阿房宫。 浏览完菜单的寸头青年面无表情的抬头,对服务员发出质询。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确实不卖冰粉。” 服务员礼貌的解释,“您可以看看别的凉品。” 寸头青年很执着,继续问:“为什么以前有,现在不卖了?” “你去忙,我们先看看。” 青年旁边的女伴插嘴进来,长着一张婴儿肥的圆脸,面相就比晒得黝黑的青年要和气一些。 “有需要二位可以随时呼叫。” 服务员鞠躬,离开。 “袁炳山,你要吃冰粉多的是地,这里的冰粉那么贵,你脑子是不是抽了。” 服务员走后,圆脸女孩立即板起脸训斥寸头青年。 从她的话里可以得知,阿房宫以前应该确实是有冰粉卖的,可是现在的菜单的确也是看不见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诚然。 曾经阿房宫的冰粉售价不便宜,可是作为京都赫赫有名的多功能餐厅,这里的东西,哪一样不贵了? “我只想吃这里的冰粉。” 精壮而黝黑的寸头青年像是一根筋,或者说对阿房宫的冰粉有一种特殊的执念。 “我给你点外卖成不?你不要给我闹事。” 圆脸女孩始终一副训诫的口吻,颇为滑稽,因为只要不是瞎子就可以看出,她绝对要比寸头青年年幼。 “你带我来,不就是让我闹事的吗。” 看着舞台上步步生莲的宫装舞女,青年黝黑的脸上波澜不惊。 食色性也。 可是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常理之外的奇葩。 “别瞎说,这店的老板现在是我朋友。” 圆脸女孩大言不惭,然后也不去管人家了,翻阅起菜单。 几分钟后,她按了按桌上的按铃。 没过一会,有服务员走过来,“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圆脸女孩正常点单,甚至还很客气的问了句:“你们这里可以外带吗?” 服务员肯定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问题,霎时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可以的。” 顾客是上帝。 换了老板之后,更是阿房宫的服务宗旨。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改换门庭后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原因。 “知道了,谢谢。” 点完单后,圆脸女孩掏出手机,又上长城专送,点了份外卖。 “给你点了啊。” 她大气道,随即忽然不知道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凝固了下,旋即连忙拽了拽旁边的寸头青年,“快躲躲。” 她低下头,并且还用手把脸遮住,同时示意对方也学她这么做。 可是寸头青年哪是这种个性,不为所动,并且顺着引起她反常反应那个方向扭头看了过去。 歌舞升平的阿房宫里,宋朝歌正走进来。 和圆脸女孩不同,寸头青年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是宋朝歌察觉到什么,看向这边,与之视线撞上后,那张带着些许阴柔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旋即,宋朝歌脚步一顿,往这边走过来。 “你二百五啊你!” 透过指缝目睹宋朝歌越来越近,圆脸女孩低声臭骂,可不管她态度多么恶劣,寸头青年就像聋子,不以为然。 “真巧。” 距离只有几步的时候,宋朝歌面带微笑,主动开口打招呼。 除了对冰粉比较执着外,对于其他东西,寸头青年貌似都不怎么在意,只是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并且幅度的微弱程度,容易让人怀疑他到底点头没有。 比起他,旁边的圆脸女孩就要圆滑许多,虽然刚才躲躲藏藏,可现在人家走到跟前,只能放下遮脸的手,并且抬起头,毫无违和感的露出灿烂的笑脸。 “宋哥哥,这么巧。” 什么叫人情世故。 好像都是这样。 两人出来玩,总有一个外向,一个内敛。 宋朝歌貌似也并没有看到她刚才的举动,点头一笑。 “越来越漂亮了。” 圆脸女孩笑得眯起了眼,同时露出两颗小虎牙,单看样貌,确实相当清纯可爱,甚至属于好像会被怪蜀黍用棒棒糖骗走看鲸鱼的那种。 “宋哥哥一个人吗?” 她甜甜的道,主打一个反差。 而旁边动辄被恶语相向的寸头青年毫无波澜,好像见怪不怪。 “嗯,一个人。” “宋哥哥如果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呗。” 圆脸女孩主动邀请。 “你们没朋友要来吗?” “没,今晚是我专门请袁炳山,没叫别人。” 圆脸女孩豪情万丈。 北袁南叶。 全神州但凡上得台面的纨绔,几乎都听说过这个传说。 可圆脸女孩毫无忌惮,直呼其名。 对此,宋朝歌貌似也习以为常,点头笑道:“行,正好我也没订位置。” “随便点,我请。” 圆脸女孩大气道。 “我点杯喝的就行。” 应该不算陌生,宋朝歌并没有太过客气,点了杯威士忌后,看向寡言少语的寸头青年。 “放多长时间的假?” “高温假,半个月。” 寸头青年还没开口,圆脸女孩便抢先回答,不知道真假。 “确实晒黑了。” 宋朝歌看着青年的脸道。 “谁说不是呢,他刚回来的时候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黑炭成精了呢,戴块面具,铁定能成包拯。” 圆脸女孩碎碎道。 宋朝歌忍俊不禁,扭头,“袁润,你说话还是注意点。” 圆脸女孩轻轻哼了一声,俨然不以为然。 “炳山确实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你知道,部队里那些姑娘,可个个都不是善茬,以后炳山给你找了嫂子,你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你嫂子收拾你。” “呵,我才不怕哩。她敢收拾我,我就让袁炳山天天家暴她!” “……” “……” 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就算一直高冷的袁炳山眼角都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下。 宋朝歌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在为这位虎痴默哀,还是为袁家那未过门的孙媳妇默哀。 “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 自己老哥这么沉闷,能接下这么重的担子的吗? 可袁润不管这些,说完便起身。 “快,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她找到一位服务生,却不是问洗手间的方向。 也是。 她可是阿房宫的常客,不可能不知道洗手间在哪。 “不好意思……” 服务生哪里有这个权限,正要回绝,可袁润一脸严肃,直接打断。 “不带我去可以,那今晚就等着粗大事吧。”(本章完) 966 价值连城的情报(第二更) “嘀嗒、嘀嗒、嘀嗒……” 墙上的挂壁时钟一丝不苟的走着。 晚上八点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超出了“最后通牒”要求的底线。 那个诈骗犯好像盯上了他。 而且江辰也没有听从曹总的提醒,到现在手机上都没有下载反诈app,从而导致被再三骚扰,最后诈骗犯丧失耐心,直接发了条短信过来。 短信很简单。 一个账户。 一个时效。 二十四小时内十亿美金到账,否则后果自负。 短信是昨晚八点收到的。 很显然。 江老板是一个威武不能屈的纯爷们,不是这个钱出不起,只是不想当反面教材上的傻缺。 电诈的宣传多么轰轰烈烈。 各个社区经常就可以看到某某业主“金榜题名”的横幅。 “过来看看。” 高深莫测站在窗户边出神的江老板忽然出声。 香风袭鼻。 本来在看电视的端木琉璃来到旁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看电视这个爱好,估计是和金珠炫待在一起的那几天染上的。 并且江辰发现,她独钟情于惊悚、恐怖片。 不过不同的是,能让普通人头皮发麻呼吸不顺的镜头,她却面如止水,视若无睹。 也是。 这可是道家高人。 怎么可能怕魑魅魍魉。 别说电影里那些不入流的小鬼了,就算黑白无常来了,估计也得老老实实的列队踢正步。 至于还有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在这。 答案很简单。 这根本就是她的房间。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两人并肩望着窗外。 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 苍穹像是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一成不变的真实坦诚。 “没有。” 江辰不觉得打击,相反哂然一笑。 “没有就好,寻常就是一种美好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当时只道是寻常。” 有了隋惠民的态度,不管那个诈骗犯究竟是何许人也,也都无关紧要了。 内部的信息完全可以压制,公众不会知道任何消息。 至于外界。 神州不再是当初的神州,已经不再多忌惮外人泼脏水。 至于自己个人。 “韬光养晦”了这么久,如果真有人想帮自己出名,江辰自觉,好像也无伤大雅。 自己一手编纂的那个弥天大谎,终究得慢慢浮出水面的。 当然。 目前这个时间,还是比计划中要提早一些。 不过无所谓了。 人生不是电影,没有剧本可言,不可能每一步都按部就班,毫无波澜。 “饿不饿……” 江辰正关心的询问道姑妹妹要不要宵夜,话还没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还是一串找不到任何逻辑的阿拉伯数字。 后果自负的后果真来了么? 江辰下意识又瞟了眼墙上的挂钟,本打算直接挂断,可最后还是按了接通键。 “有何指教。” 他平静的说了一句,要真是诈骗犯,只怕得被气死。 “钱呢。” 对方开门见山。 但是这次不同的是,不再是机械式的ai腔调,好像并没有经过变音器的处理。 听音色。 居然是一个女人? “你找错人了,你们工作这么辛苦,我给你一个号码吧,你去试试。” 还真是怪好的。 居然共情起诈骗犯了。 江老板向来以诚待人,就算对方是诈骗犯,也不会进行欺诈。 既然说出这话,他肯定已经想好了人选。 实话实说。 他认识有钱人当真不少。 通讯录翻一翻,随便拎出一个号码,跺跺脚都得地动山摇。 譬如—— 宋朝歌? “sb。” “……” 好心没好报的江辰脸色木然。 学习得挺快嘛。 既然人家不接受,当然是算了,江老板洒脱的说了句“拜拜”,就要挂电话。 “等等!” 估计是几次的接触了解到目标的性格,那头不再咄咄逼人,姿态开始放低。 “还有什么事?” “我还有一个情报,价格还是一样,十亿美金。” 一招不成,所以换路数了? 或许是被对方的敬业所触动,江老班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说来听听。” “先打钱。” “我怎么知道你的情报值不值这个价。” 江老板合情合理的进行提问。 “那先付定金。” “多少。” “一亿美金。” “没有。” 那边应该又要骂人了。 “一千rmb。” 江老板报出价格。 “不可能!” “那算了。” 江老板厢房干脆,又要挂电话。 “这个情报,你一定感兴趣,你不想知道是谁在你对面和你在缅底对垒吗。” 江辰动作一顿,又把手机移回耳边。 “一万rmb。” 真是大方啊。 “成交!” 那边似乎被折腾怕了,生怕这一单泡汤,随即强调道:“一万只是定金。” 她不知道是说给江辰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江辰不置可否,“说说你的情报。” “先打定金。” “……” 真是敬业标兵啊。 也是。 蚊子腿也是肉。 “账号。” “发给你了。” 江辰当然知道短信上有账号,故意多此一问而已。 他旋即用手机打了一万大洋过去。 “咯咯,拜拜。” “……” 防不胜防啊。 江辰笑,居然没有半点上当受骗后的恼怒。 “薇拉小姐,你的时间,就值这一万rmb吗?” 那头安静下来。 故意聊这么多,江辰就是为了尽可能确定自己的判断。 看来没错了。 那边就是那个来自人类灯塔,背景非同凡响的小妞。 “我乐意,我喜欢。” “行。” 江辰毫不颓唐,相当绅士,丝毫没有计较,就当一万大洋扔进了水里,“那么晚安了,不对,你那边,现在应该去白天吧。” “我薇拉从来都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被认出,那边索性承认了身份,很是原则的道:“和你打仗的,应该算是你的老对手了,东瀛的藤原财团。” 江辰没有要求确认信息的真实性,平静道了句:“了解。” “钱。” 薇拉干脆直接。 两人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我现在有点事,稍后再说。” 来不及过多寒暄的江辰放下手机,并不是搪塞敷衍,他转身。 “咚咚咚……” 真的是有人在敲门。(本章完) 967 壮哉(求月票!) 当看到开门的端木琉璃时,外面的袁润不禁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明明穿得相当普通却美得难以言喻的陌生女人,旋即扭头询问带她过来的阿房宫负责人。 “你们老板又换人了?” 万文亚没解释,对端木琉璃微微点头,道:“端木小姐,请告知江先生,袁润小姐有事相告。” 要不是袁润是阿房宫的熟客,并且清楚袁润的家底,他当然不可能随便一个客人就来打扰老板。 端木琉璃打开门。 江辰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虽然孤男寡女,但二人的衣著整齐且整洁。 “你先去忙。” 看了眼袁润,江辰对万文亚道。 万文亚离开。 “进来吧。” 江辰微笑道,他和这位袁家小姐也不算陌生了。 袁润也不客气,说得相当严重可实际上貌似也不怎么着急,应邀进屋,同时,嗅到了一股浸润心肺的幽香。 她情不自禁动了动小巧的鼻子,“好香。” 江辰看了眼有着天体香然的道姑妹妹,对方把门关上。 “坐。” 江辰招呼道,旋即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招待不周?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我马上让他们整改。” 袁润没坐,也没去打探对方和那个漂亮得令她都眼前一亮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八卦狗仔,完全不在乎这些。 “冰粉呢?怎么不卖了?” 她出人意料的询问道,懒得去坐。 江辰彷徨了下,旋即笑道:“早就不卖了,你经常来,才发现?” “如果想吃冰粉,可以告诉服务生,他们也可以帮你安排,这是贵宾才有的服务。” 江辰通情达理道,很会笼络客人,做生意,就该这样。 “不是我想吃,是袁炳山。” 袁炳山。 听到这个名字,江辰眉毛不禁挑了挑,确认道:“你哥也来了?” “嗯。就在下面坐着,非囔囔着要吃冰粉,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他。” 袁润面不改色道,仿佛费了多大的力气似的。 即使只见过一面,但江辰对那位虎痴可是印象深刻,当时要不是兰佩之及时出手,他恐怕就倒在了对方的铁拳之下被120从阿房宫抬走了。 再者后来。 和叶小王爷打交道,因此北袁南叶的名头不可避免时常能听说。 上次为了到底是一碗冰粉还是两碗冰粉差点把阿房宫的场子给砸了,今天又过来了? 江辰很难安慰自己可能只是故地重游。 “你哥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提前安排啊。” 江老板不动声色的客气道。 只不过提前安排什么? 闭店一天吗? 为了北袁这样的贵客,损失一天的流水,貌似也不会心疼。 “他每次放假都是很突然的,事先我也不知道啊。” 袁润一脸的无辜与真诚。 虽然接触不多,但对这姑娘的脾性,江辰可谓是略知一二,就第一次见面,比起敢在这里闹事的虎痴,她这个妹妹其实给他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 虎痴是莽。 可她这个妹妹,就显得腹黑、甚至是奸滑了。 “喂,你朋友还在呢。” 袁润提醒默不作声端详她的江老板。 瞅瞅。 真天真无邪,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所以你来找我是?” 江辰询问。 “你今晚可能有麻烦。” 袁润直言不讳。 看着那张婴儿肥的圆脸,换一个人,绝对会产生捏一捏的冲动。 可这位还是算了。 没几个人,能承受住她哥的铁拳。 这样的姑娘,以后应该很难找男朋友吧? 江辰思路一时间开始打岔。 “喂,我没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袁润不满,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江辰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 也是。 和人家说话却开小差,是不礼貌的行为。 “你不是把你哥安抚住了吗。你们今晚的消费我给你打八折。” 怎一个“阔绰”了得。 “什么呀,我卡里的钱还很多呢。” 江老板大气归大气,可袁润大姐哪里是贪便宜的人,压根不在乎,“我说的麻烦不是我哥。” 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奇人异士后,江辰的心理素质日益稳固。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这些丰富多样的灵魂而精彩。 “不是你哥?” 袁润用力点头。 江辰眼神微动。 如果连虎痴都谈不上麻烦,那这位袁家小姐嘴里的麻烦,恐怕不会轻松。 “你先回去吧。” 江辰莫名其妙道。 袁润愣住,眼睛睁大,“为什么?” “我想起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 沉默片刻,袁润好心的提醒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可是这庙,你能搬走吗。” “我真有事。” 江辰一脸诚挚。 “切。枉我还挺崇拜你,特地跑来给你通风报信。” 袁润撇嘴。 如果没记错。 这妞好像是华清大一还是大二的学生。 摧毁掉小女生心目中对英雄人物的憧憬和向往,实在是罪大恶极啊。 “其实也不是非得今天去办。” 江辰话锋转变。 袁润顿时嘻嘻一笑,竖起大拇指,“牛的!” 典型的捧杀。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打哪听到了自己的光辉故事,又究竟听到了哪些光辉故事,但是对于这种推崇的目光,江老板表示还挺受用。 爷们嘛。 有时候追求的不就是这种虚荣感。 “走起。” 江辰配合道,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潇洒固然潇洒,可只是持续了不到三秒时间。 离门口还颇有一段距离,他忽然停下,扭头,“你也一起去吧。” 他是看向道姑妹妹。 在阿房宫内,道姑妹妹一直默认为安全环境,如果他不主动提及,她是不会陪同的。 要是寻常也就算了。 用不着劳烦人家。 可是明知道下面有个虎痴坐着,把道姑妹妹带上,还是较为稳妥。 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妄自尊大或者得意忘形的人,上次在洗手间单挑杀手,那是迫不得已,人家不讲武德。 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守护者”在身边,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去冒险。 当龙傲天或者霸总电视呢。 见他要带女人,袁润有点诧异。 干什么? 耍酷吗? 有些男人确实喜欢炫漂亮妞,但那都是低段位才干的事。 换作土话讲。 叫low逼。 当然。 人家是这里的老板,袁润没发表意见,只是又打量了眼默不作声跟上江辰身后的端木琉璃,也紧随其后的有了出去。 阿房宫内一切如常,看来麻烦还没有爆发。 江辰为了维持自己的高大印象,并没有具体去问,可是尴尬的是,他不问,人家也当真不说了。 一路上,他时不时看向袁润,但人家压根没接受到他的信号。 “待会就说我们是中途碰到的哈,我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你们了。” 终于,在下楼的时候,袁润开了口,可压根没有和江辰心灵相通。 并且。 这妞好像浑然没考虑自己这个厕所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要不你先去,我过后再来。” 江老板道。 袁润像是被点醒,立即道:“行啊,那你们慢点。” 说完,她便噔噔噔一步作两步的跑下楼。 江辰哭笑不得,却也果真放慢了速度。 人家帮了忙,总不能再让人家陷入为难。 这是基本的素质。 哪怕这个忙,好像可有可无。 用不着袁润告知具体桌位,随便问问服务生就知道了。 当江辰带着道姑妹妹走过去的时候,即使有所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和袁润坐在一起的虎痴袁炳山以及兄妹俩对面那道颇感眼熟的背影,还是不由感到些许意外。 如果没错。 那道背影,应该就是袁润所说的“麻烦”了。 人家确实没有危言耸听。 像她哥那类人,只是会让人头疼而已,而有些人,则需要警惕与忌惮。 “咦,江老板亲自视察工作啊。” 距离还有大概五六米的时候,面朝这边的袁润像是发现了他们,主动打招呼,神态眼神语气里的惊诧,当真是惟妙惟肖,就连江辰都忍不住怀疑刚才和自己唠了半天的是不是这妞的分身。 “袁小姐对阿房宫真是鼎力支持。” “那是,你作为老板,对我这样的忠实客户,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没问题。” 江辰叫来服务员,“给袁小姐这桌送一瓶罗曼尼踏雪。” 多完美的双簧啊。 江老板身后的端木琉璃安静目睹。 “江兄。” 背对着的那道背影转过头。 江辰看去,惊讶一笑,“宋先生居然也在?” “是挺巧,我本来一个人打算来坐坐,没想到碰到了炳山他们。” 江辰看了眼虎痴。 比起上次交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 黑了啊。 “袁少,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服务人员,阿房宫一定尽量满足,没条件满足,也会创造条件满足。” 作为老板,江辰做的无可置疑,主打一个面面俱到,一个都不落下。 “阿房宫的老板换人了?” 袁炳山注视江辰,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位曾经的手下败将。 “嗯,袁少上次光顾后没多久,我就从兰小姐手里把阿房宫接了过来,如果哪里有不足的地方,还希望袁少不吝指正。” 虽然和叶霆轩齐名,但两人的性情还是存在显著的不同。 叶小王爷喜怒无常,可这位虎痴不一样,对于江辰这位阿房宫新老板,貌似没一点兴趣,听到兰佩之将阿房宫转手后,就不再搭理江辰。 对此。 江辰表示毫不在意,甚至求之不得。 有道姑妹妹镇场,他固然不怕这位虎痴闹事,可是开门做生意,能不起冲突,当然最好。 “炳山,你有所不知,兰姨虽然不在了,可是端木道长在。” 宋朝歌闲聊般笑着说道:“端木道长,可是兰姨的师妹。” 江辰不动声色,可是心里还是情不自禁起了波澜。 阴险啊。 “谁是道长?” 袁炳山重新抬起头。 袁润茫然的问。 “江兄旁边不就是。” 袁润定定看向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 道长? 血观音的师妹? “你是兰佩之的师妹?” 袁炳山一瞬不瞬注视江辰旁边的端木琉璃,目光紧锁,不同于男人看极品美女的迷恋,相反涌动着一股荒诞的斗志。 虎痴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就算与之齐名的小王爷,也从来不会直呼兰佩之名讳。 端木琉璃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应。 不是刻意无视。 只是单纯的不爱说话而已。 就算对江辰,一天到头在一起可能尚且交流不过十句,更何况对陌生人。 “和我打一场。” 江辰还没有来得及调节气氛,袁炳山已经站了起来。 袁润因为发呆,压根忘记了安抚。 这个虎痴,还真是一根筋啊,脑子都不带转弯的,被人一点就着。 不得不说。 名门望族里培养出这么一个后代,也是挺难得的。 看看他妹妹,才合乎情理。 “袁少,阿房宫是吃饭休闲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场所,袁少如果实在是有兴趣,改天约个时间。” 江辰使用缓兵之计,可是人家根本不上套。 “我时间不多。” 江辰不禁朝袁润使眼色,可这妞还盯着端木琉璃发呆呢。 宋朝歌已经面带微笑的打算看戏。 “出去打。” 就在江辰想不到万全之计的时候,身旁传来声音。 江老板扭头。 自己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保镖神情宁静。 谁说她不谙世事的。 还懂得不破坏阿房宫的生意。 “好。” 袁炳山立即挪步。 袁润终于回神,可能知道自己犯了疏忽,有点尴尬,立即大声道:“袁炳山,你真垃圾,只知道找女人打架!” “……” “……” “……”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 江辰宁愿这妞干脆别说话了。 要是她哥真听从她的意见,扭头又找他来单挑,那就下不来台了。 作为和两人都交过手的幸运儿,江老板有充分资格可以评价,论身手,北袁比南叶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行不行?” 江辰低声询问。 端木琉璃练剑,他见过,可是真人pk,那是两码事。 多少武学大师上了擂台身败名裂。 “哪里方便。” 端木琉璃只回了一句。 江辰沉默,然后叫来服务员。 随后,袁炳山与端木琉璃离开。 都不是小人物,不缺定力,皆没有毛躁跟随看热闹。 “江兄。坐啊。” 宋朝哥笑着招呼。 江辰沉默的在刚才袁炳山的位置坐下。 刚好。 赠送的那支价值过五位数的红酒送了过来。 出于愧疚,袁润主动给江辰倒酒,同时,压低声音:“你放心,我哥下手有分寸。” 虽然是兰佩之的师妹。 可是那张脸,那副外形,实在是很难让人产生血观音那般的认可感。 袁润没忘给宋朝歌也倒上。 “宋先生。” 江辰举杯。 宋朝歌微笑,与之虚碰。 各自抿了口酒,宋朝歌放下杯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袁润盯着身后,目瞪口呆。 他不禁转头,倾刻眯眼。 只见好像刚刚才离开的端木琉璃正走回来,毫无异色,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 最关键的。 只有她一个人。 江辰也愣了下,然后弧度扬起,逐渐灿烂。 壮哉。(本章完) 968 幸哉 千里走单骑。 温酒斩华雄。 这些故事几乎都听说过。 可文字的力量终究存在局限性。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切感受那股冲击所带来的心潮汹涌。 江辰发觉自己舌尖的酒液味道都没散去。 “我哥呢?” 不等他开口,旁边的袁润魂不守舍的问了句。 这个虎妞,一直以来都直呼其名,这个时候终于肯叫声哥了。 可惜的是袁炳山不在,无缘听见。 这对与众不同的兄妹俩,大抵也不在乎这些细节。 不仅袁润好奇,在坐的其余人应该也都感到好奇。 “走了。” 端木琉璃波澜不惊道,看不出任何悲喜。 不过显而易见,刚刚的对决肯定有了结果,哪怕短的令人发指,不然以后虎痴的个性,绝不会善罢甘休。 江辰彻底放心,对道姑妹妹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那么大一笔酒钱没有白花啊。 甚至他都大致可以想象刚才不为人知的对决场景。 那位虎痴没有回来,恐怕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或者受了明显的外伤? 不过既然还可以自主行动,说明即使挂彩,问题应该也不严重。 怎么走的? 连夜一瘸一拐提桶走的。 第一次铩羽而归。 第二次又败得干脆利落。 不知道还会不会三顾茅庐。 如果真有下次,江辰倒是真得佩服那位虎痴的脸皮与毅力。 “袁润小姐,您点的冰粉,” 服务员将外卖的冰粉送了进来。 冰粉到了,可是人却不在了。 袁润回神,眼睛里依旧透着惊愕,瞟了眼应该被男人好好保护的端木琉璃,随即掏出手机,打电话。 毋庸置疑。 肯定是打给她哥。 “这个袁炳山,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这不是浪费钱吗。” 没人接听,袁润放下手机一顿臭骂。 江辰看着冰粉,若无其事笑道:“没关系,待会打包带回去。” “哼!我才不带呢。我去找他!” 袁润估摸是越想越生气,旋即起身,提起包,去找她哥算账了。 没有人阻拦。 “到底是兄妹连心啊,袁润表面上对炳山不客气,可实际还是很关心她哥的,我一直都挺想有个妹妹。” 宋朝歌笑着开口,旋即看向站在旁边的端木琉璃,“端木道长,现在有位置坐了。” 江辰往里面挪了挪。 端木琉璃坐下。 “正好,当宵夜了。” 江老板不是一个浪费的人,直接伸手将人家点的冰粉打开,然后放到了端木琉璃面前,并且递过去餐具。 多和谐的“男耕女织”啊。 宋朝歌笑了,貌似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江兄的福气真好。” 江辰抬头。 “宋先生寒碜人了。” “真心话。” “要说福气好,还得是宋先生,从出生开始,就得被世界上99.99的人羡慕。” 宋朝歌笑容不变,没躲闪,很大方,“世界上有两件事人无法选择,生和死。” 江辰点头,“说的对,投胎这件事,确实没法选择,所以对于宋先生的出身,只是羡慕,而不是嫉妒。” “江兄羡慕我?” 宋朝歌问。 “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听说曹小姐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在钓鱼台到处跑了。而当时的我,应该还在玩泥巴。” “有什么区别呢。” 宋朝歌道:“现在不都一样,江兄和我们不也坐在一起吃饭。” 江辰摇头一笑,“不一样的。” 沉默了下,他道:“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不是“运气”。 无论怎么努力,他应该都没可能走到曹锦瑟、乃至宋朝歌这类人面前。 有些先天上的差距,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实不相瞒,江兄,我一直都不太认可运气这个词,就像赌桌上,你能把输赢,归咎于运气吗?只是借口而已。” 江辰微笑,“宋先生的意思我能够理解,并且也深感认同,以道家的角度讲,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不是偶尔,你遭遇的好事坏事,皆是注定的因果。就好像每个人不同的出生。” “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就高高在上,有家庭的荫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些人含着金汤匙呱呱坠地,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生活在父辈搭建的物质城堡上,一辈子不食烟火,衣食无忧。而有些人没有其他力量可以依靠,所以为了攥取点滴的生存资本,不得不拼命努力,还有些人,从出生就在社会的最底层,活得灰头土面,蝇营狗苟。” 旁边的端木琉璃安静的吃着冰粉。 “起点的差距,我认为是上辈子的延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些人不信,或许是因为没在今生反应而已。譬如宋先生,你可能上辈子是一个大善人,所以今生有了福报,而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大抵是前生坏事做多,所以为了下辈子能够有个好的开局,只能在今生努力。” 宋朝歌沉默听完,“很独特的见解。” “福报与孽债具有延续性、滞后性,就和种庄稼一样,春种秋收,而且只会有一个轮回,秋天收获了庄稼。如果来年不种,未来就会颗粒无收。上辈子是个善人,今生躺在功劳簿上,高枕无忧,前生累计的福报或许就会慢慢消退。” 江辰端起酒杯。 相识一笑,宋朝歌也举起了杯子。 “听完江兄的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 “个人拙见而已,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 江辰不以为意道。 宋朝歌点头,“的确,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不一样,可是江兄愿意与我分享,让我很感动。” 江辰摇晃着酒杯,“宋先生见笑了。” “不。我觉得江兄说的很有道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可是有一点江兄有没有想过。” 二个男人对视。 “如果不是即时回馈,就注定会有很多人不会在乎,现在的人,讲究及时行乐,半年一年后的事都不会去管,更何况去考虑下辈子是否能投个好胎。” 江辰闻言莞尔,“所以每个人的活法不尽相同,只要是自己选择的路,尽头是西天极乐,还是烈火地狱,应该也没有什么差别。” 宋朝歌笑了起来,并且笑出了声,阿房宫的灯火酒绿下,他以一种清澈的眼光看着江辰。 “和江兄相识,真是幸哉。” 江辰回以微笑,“酒后吐真言,宋先生这话,我信。” 宋朝歌笑容更甚,他把玩着酒杯。 “就凭江兄送的这瓶酒,我就不可能说谎。与江兄相遇,我真的觉得很幸运。” 说着,他停顿了下,“不管是做对手,还是做朋友。” 江辰摩挲着酒杯,不置可否。 “有江兄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才不会无趣,不会寂寞。” 宋朝歌目无焦距的感叹。 有些人的一生就是为了生存。 而有的人从出生就没有了生存上的压力,所以必须为生活找到一个意义。 叶小王爷如此。 刚刚不告而别的虎痴如此。 曹锦瑟如此。 面前的宋朝歌,同样如此。 区别在于他们为自己人生赋予的意义不同。 江辰嘴唇动了动,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 “宋先生,你有理想吗?” 宋朝歌眼神波动,焦距恢复,他注视江辰,过了会,笑了笑。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 像宋朝歌这类人,几乎从打一出生开始,应该就不会被肤浅的铜臭所影响,所以江辰着实有点好奇,对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看到宋朝歌的模样,以及他的回答,江辰忽然释然了。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 他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舔狗金吗? 毫不夸张的说。 他目前拥有的财富,恐怕早就超越了这些根正苗红的勋贵之后,即使就此放弃,这辈子也可以潇潇洒洒,根本用不着像现在这么辛苦。 江辰扬了扬酒杯。 “感谢宋先生赏光。” “江兄,你这个人有一点,太稳妥了。”宋朝歌笑道,与他共饮,“今晚我过来,就是想与江兄聊聊真心话,就这个晚上,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江辰笑。“成。” “这才对嘛,总得找个时间,暂时歇一歇。” 宋朝歌满意道。 “那问宋先生一个问题?” 宋朝歌爽快的点头:“知无不言。” “宋先生觉得,缅底的诈骗犯,该死吗。” 江辰平和的问道,目视对方,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 宋朝歌也是一样,毫无波澜,将酒杯放下,简单回答了两个字。 “该死。” “刚才说好了,今晚都说真话。” 江辰笑着说道。 “江兄觉得我在撒谎?” 宋朝歌翘起嘴角,那张确实相当好看的脸越发的邪魅。 看看。 就连老天爷都做不到公平。 又如何去奢求世俗的平等。 “那我也想问问江兄,被判无期的人,几乎都是罪大恶极,为什么不干脆统统枪毙?”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方晴才有能力回答。 “因为他们,还有价值。” 不等江辰开口,宋朝歌自己给出了答案,或者说,是他自认为的答案。 “什么价值?踩缝纫机吗?” 江辰玩笑。 “也算是一种吧。” 宋朝歌笑道。 法律的制定,涉及的方面太广,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江辰没有多聊,随口般问道:“那诈骗犯的价值是什么?” “诈骗犯,能够区分一个人的聪明与愚蠢,也可以区别一个人的良善和贪恋。” 多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江辰注视对方,心平气和,“宋先生觉得那些被骗的人都是咎由自取?” 宋朝歌没有直接回应,嗓音平缓道:“当一个人拥有的财富与能力不相匹配时,那财富就会以各种形式重新流回市场。” 江辰莞尔,随即道:“可是那些诈骗犯不仅谋财,而且害命。” “你是指偷渡过去的、那些想要入伙的人?” 江辰沉默。 “尊重他人命运。”宋朝歌含笑道。 江辰淡淡一笑,默默喝酒,没说话。 “端木道长,这里还有很多。” 靠着端木琉璃把一碗冰粉吃完,宋朝歌提醒。 “晚上吃太多不利于消化。” 江辰道。 宋朝歌看向他,“还麻烦江兄代我向兰姨道声歉。” 江辰笑了笑,“宋先生何错之有。” “不管有没有错,作为晚辈,应该的。” 还真是觉得自己没错啊。 不过通过他的种种言论,完全可以理解。 每一个成大事的人,都是极为偏执的人,如果不具备强大的个人思想,是不可能在各种诱惑与陷阱中坚定不移。 “她应该不在乎这些,宋先生既然问心无愧,那么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江兄觉得呢?” 宋朝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江辰沉默了下。 “理解,也不理解。” 宋朝歌大笑。 “英雄所见略同,我对江兄,也是这种感觉。” 江辰无声一笑。 “就和江兄做生意一样。”宋朝歌收敛笑声,“江兄什么时候遵守过游戏规则。你清楚所谓的规则都是为既得利益者服务的,想要破局,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只有去打破规则,创造自己的游戏规则。” “其实一直创建游戏,也没意思,偶尔玩玩别人规则下的游戏,或许也不错。” 宋朝歌微愣。 江辰拿起酒瓶为对方倒酒。 这个晚上。 端木琉璃作陪,亲眼目睹两个男人聊了很多,直到把一瓶罗曼尼踏雪毫不浪费的解决完才恋恋不舍的散场。 谢绝江辰的相送,脸色泛红的宋朝歌独自走出阿房宫。 一辆国产电动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 宋朝歌原地驻足片刻,旋即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平黎要坚持不住了。” 长发女司机轻声道。 宋朝歌呼出口酒气,笑着开口。 “既然输了,就得认。” 女司机扭头。 居然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了“输”这个字眼。 对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放个假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不关心自己,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人在关心你。” 女司机没有说话。 新能源车启动,转向并道,汇入车流。(本章完) 969 零食驿站 “曹总,您要的咖啡。” “谢谢。” 秘书走进来,将两瓶很常见的瓶装咖啡弯腰放在茶几上,旋即冲沙发上的兰总点头一笑,旋即转身离开。 虽然不知道曹总为什么放着高档手磨咖啡不喝非得喝这种便利店里最常规的饮料,不过作为下属,不该过问的事,当然不要多嘴。 “对了,多少钱?” 秘书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曹锦瑟出乎意料的喊了声。 “啊……十块。” 秘书愣了下,然后才赶忙回头应道。 “两瓶一起吗。” 曹锦瑟着实有点莫名其妙。 “是的曹总,两瓶一共十块。”秘书恪尽职守的详细解释。 “嗯,知道了。” 曹锦瑟没有说报销,十块而已,她的秘书,可是正儿八经的高薪岗位,请她们两位老总喝瓶咖啡,无足挂齿。 “兰姨。” 秘书出办公室后,曹锦瑟将一瓶咖啡递给兰佩之。 “我不喝这种东西。” 兰佩之不出意外拒绝。 “不含糖的。” 曹锦瑟笑道。 糖。 是女人的天敌。 会加速衰老。 兰佩之还是摇头。 见状,曹锦瑟没再勉强,自己把手里那瓶咖啡扭开,喝了一口。 “好像也不是假货。” 说着,她把盖子重新拧上,“兰姨知道这瓶咖啡单价是多少吗?” “五块。” 显而易见,这辈子兰佩之应该都没有碰过这种东西,可是人家秘书刚才说了啊。 小学生都会的算数。 “我说的是正常的市场价。” 面对兰佩之的目光,曹锦瑟一边将喝了一口的常见瓶装咖啡放在茶几上,一边道:“这种咖啡在其他便利店以及超市一般售价在7到10块浮动。” 还真是体恤民情啊。 “可是在咱们公司楼下那家新来的零食驿站,却只卖5块。” “会不会是临期产品。” 看着刚喝了一口的曹锦瑟,兰佩之语气里隐约透露着一缕异样的调侃。 在这种位置开店,过期货肯定是没人敢卖的,可是临期产品这样的灰色地带,那就说不准了。 曹锦瑟不以为意,将未开封的那瓶递了过去。 兰佩之接过,看了下外包装,旋即放下。 生产时期很正常,距离过期还有大半年。 “小商品,大学问,一瓶咖啡差价这么大,那综合起来的竞争力,就极为恐怖了,楼下新开不久的那家零食店,兰姨去过吗。” 兰佩之轻轻摇头。 “它才开好像不到一个月,可是已经在周围写字楼打响了名气,每天下班的时候,店里都挤得人满为患。” 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 观察力细致入微。 也是。 善于寻找机会的人,都是能在看似寻常的生活中发现商机。 “我有次经过看到排队都排到了店外才注意到。以前那里原本是家便利店,老板干了七八年,和周围的写字楼白领都处的不错,生意一直很好,里面还有个麻将室,靠着这家店,老板帮自己的儿子在四环外买了套房。这种稳赚不赔并且能长期盈利的买卖,要是我,肯定不会转让。” “所以呢。” 兰佩之似乎被勾起了一丝兴趣。 “兰姨没看见过那家店张贴的宣传海报?它的形象大使,兰姨应该认识,东海的女星,神州的代表艺人,裴云兮。” 裴云兮其实不是东海人,只不过常居东海而被打上了地域标签。 同样被认为是东海系的兰佩之当然听说过这个红透半边天的女星,不禁想起了某次在浦江边的会面。 “是江辰的店?” “嗯。” 曹锦瑟点头,“这家零食驿站就是江辰创立的零食品牌,裴云兮作为形象大使。让裴云兮这种体量的明星来代言零食,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富豪与艺人。 本就是充满暧昧的话题。 当初某人来找她求助,她袖手旁观,可是曹锦瑟二人的相识,却是她牵线搭桥。 所以兰佩之不予置评。 “不声不响把自己的零食品牌开到公司楼下,兰姨,你说他是不是假公济私,恐怕对原先便利店的老板进行了威逼利诱,不然人家肯定不会把位置腾给他。” “便利店换成了零食店,没什么差别,恰好有利于禁烟。” 兰佩之出奇不意道了句。 曹锦瑟莞尔,右腿优雅的搭叠上左腿。 “盘子越来越大,我以为这家伙会稳健一些,可是我天真了。贪多嚼不烂,真不怕噎着?” 不理不知道,一理吓一跳。 不知不觉间,某人的商业版图已经覆盖了最基础的衣食住行。 “最近比较闲,还有精力替他操心。”兰佩之轻声问。 曹锦瑟摇头一笑,“我只是觉得他这种模式比较有趣而已,就像春笋,一夜之间开遍了各个城市,现在估摸已经达到了两千多家。” “两千多家?” 兰佩之也始料未及。 “嗯,应该差不太多,天赐资本肯定没这个人力。能在一夜之间大江南北遍地开花,直营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推广速度,只能靠加盟。” 曹锦瑟道:“不过和传统的加盟模式不同,也不知道谁想的点子,这个零食驿站特立独行的是,需要加盟费。” “他又在做慈善?” 兰佩之一针见血。 曹锦瑟笑。“那倒不是,就算他是开印钞厂的,现在印钞机也得冒烟了,有项目亏钱,就必须得有项目赚钱,不过他这个店,单价这么低,靠卖零食的那点利润根本不可能赚钱,而且他又没想收割加盟商。” 众所周知。 加盟模式。 加盟商就是最大的韭菜。 “那他打算怎么赚钱?” 术业有专攻。 论做生意,兰佩之肯定比不过曹锦瑟这类的超级高手。 “虽然没有加盟费,但是想要加盟这个零食驿站,还是得投50万。这个50万不是加盟费,其中一部分会作为货品押金,另外一部份则是装修费。如果不干了,这笔押金会全额退还。并且之后门店的运营、货品投放以及员工招聘管理等等的一系列工作,也都不用加盟商费心,总部全权负责,也就是说,加盟商只需要负责剩下的门店租金、水电、物业费以及员工工资即可。” 女人就是这样,当对于一个男人产生好奇时,就逐渐的不自觉想去了解他的全部,哪怕路边的一个小小零食店都会被注意到。 “除此之外,不同于市面上其他连锁品牌,这个零食驿站的营收分成是以日结的形式给到各个加盟商的。没错,这是我觉得最奇特的地方,它居然是日结。” 曹锦瑟越说越饶有意味,“日营收按照54%和46%进行分成,46%属于加盟商。并且为了消除加盟商的顾虑,它还设置了一个兜底方案。” “如果这个点子不是江辰想出来的,那么想出这个点子的人真是个人才。如果有加盟商担心即使在裴云兮强大的广告效应下还可能赚不到钱,没有关系,可以选择每年额外多交5万管理费的方案来进行兜底,选择这个方案后,零食驿站会给你一个保证,在接下来加盟的三年时间里至少能赚回去40万的利润。换作任何人,这5万肯定得交,所以零食驿站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裂变两千家,不仅开店不用投钱,而且保底方案会让加盟商拿着钞票争先恐后的冲进来。” “这只能证明不需要投入成本,怎么保证一定能盈利,如果不盈利,拿什么去给加盟商兜底?” 虽然比不上曹锦瑟,但兰佩之的商业头脑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毕竟在长城集团成立前,她就已经经历商业的漂白道路,提出的问题直切要害, “因为除了下游,上游也被整合了。靠着这套新盈利模式,零食驿站在上游整合了近千家食品厂,并且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加。规定货款每次只给30%,剩下70%要卖完之后才会结清。所以这也就倒逼工厂在保障零食品质的同时,又得紧跟大众口味。另外由于体量庞大,所以为了统一采购原材料,零食驿站成立了一个采购联盟,从而将绝对的溢价权和定价权掌握在手里,不仅增加效率同时还降低了成本。” 如果江辰在这,肯定会感到失措。 换谁底裤被人掏光,恐怕都会不自在。 专业不愧是专业,曹锦瑟不急不缓,便把一个独角兽项目的脉络剖析得一清二楚。 “这家零食驿站本质上完全是挂羊头卖狗肉,它根本不是一家零食店,而是一个食品行业的轻资产赋能平台,加盟商出钱帮忙代运营,供货商出货帮代售卖。它的工作只有两样,给上游解决运营问题,给下游解决卖货问题,但自己不仅承担的风险最小,还赚的最多。典型的s-to-b-to-c模式,很多公司都要研究,可是这个零食驿站已经运用得很完美。” s-to-b-to-c是什么,一般人可能听不懂,但兰佩之清楚。 f是产业赋能平台,b是合作商家,c是终端客户。简而言之就是把公司做成一个轻资产、高价值、高利润以及多层盈利的强现金流平台,赚供应链的差价,平台赋能的服务费以及下游的管理费,等合适时间包装上市,又是一例经典的商业教学。 “我相信这家伙大学四年真没有吃喝玩乐。” 说曹操曹操到。 只不过江辰“神情疲惫”的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赶上曹锦瑟的这句话评价,不然肯定会大呼冤枉。 吃喝玩乐? 他的大学生涯和这四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抱歉,昨天喝多了,起来得有点晚。” “心情不错嘛。” 曹锦瑟调侃。 江辰笑着走过来坐下,顺手就把茶几上的咖啡拿了起来。 “这是我的!” 曹锦瑟夺过。 “不好意思。” 江辰立即道歉, 兰佩之将那瓶没开封的咖啡推了过来,用力巧妙,咖啡在茶几上滑动,稳稳停在江辰面前,没有摇晃,也没歪倒。 真功夫往往体验在小细节。 江辰看了她一眼,没客气,拿起咖啡瓶拧开。 不出意外。 是没开封的。 “楼下那家零食驿站,你的店?” 曹锦瑟问,已经过了需要拐弯抹角的阶段。 “嗯。” 江辰大方承认,“以后吃什么零食,报我名字,八折。” 何等大气。 “这种模式挺高明的,谁想的?” 曹锦瑟询问。 江辰喝了口咖啡,看了她一眼,没吭声,过了会,才道:“这是天赐管理层的集体智慧。” 这话当真没撒谎。 本来创建零食品牌是已经去旅游的罗总的主意,只不过罗总只是设定了一个大概的方针,后面经历了集团的修改与完善。 作为绝对的核心人物,李姝蕊当然也参与了方案的设定。 并且其中很多想法,都是她提出来的。 譬如反对罗鹏的直营模式,以加盟扑店面量,同时对传统模式进行修改,取消加盟费,同时提供兜底方案。 她虽然学的是艺术,是舞蹈,可后来那么多的商业书籍与付出的努力,不是做做样子。 零食驿站的火爆,李姝蕊功不可没,可是这种细节,自然没必要故意提及。 长城和天赐毕竟是两家公司。 这属于商业机密,不能轻易对外透露。 “听说天赐资本是你和你的几个室友搭起来的,看来你的室友都挺厉害的。” 创建时间短暂的天赐资本现在入了曹锦瑟的眼,江辰已经感觉很欣慰了。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嘛。” 他继续喝咖啡。 “昨晚和谁喝的,喝这么开心?” 曹锦瑟随口问了句。 端木琉璃肯定不可能,人家或许吃肉,但肯定不喝酒。 “袁润,袁炳山。” 江辰如实道。 “袁炳山?” 曹锦瑟意外。 兰佩之也看了过来。 可是某人的样子,确实有点“憔悴”,可是不像挨揍过。 “你和他关系也这么好?”曹锦瑟问,这家伙认识的人,还真挺多的。 江辰摇头,“我和他妹,关系还行。” “你和他都能喝多?” 曹锦瑟诧异,显然也很清楚虎痴的个性。 “还有一个人。” 没卖关子,江辰又灌了口咖啡提神,然后主动坦诚道:“宋朝歌。”(本章完) 970 大变活人 “你和宋朝歌喝的酒?” 曹锦瑟眼神闪了闪,“还有袁炳山袁润?” “嗯。” 江辰点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手里的饮料,“什么时候爱喝这种东西了?” 这种咖啡,对于曹锦瑟兰佩之来说,太低端。 像她们这种层级,应该天天琼浆玉露才是。 “不是为了照顾你生意。” 江辰笑了笑,“谢谢喽。” 曹锦瑟没让他岔开话题,“他们怎么碰到一起去了?” 京都城里,高干子弟不胜凡几,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玩一起去的。 这就是所谓的圈子文化。 而显而易见,袁氏兄妹与宋朝歌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碰巧。” 江辰解释道:“袁氏兄妹去阿房宫消遣,结果和宋朝歌碰上了。” 曹锦瑟正要问然后呢,不过兰佩之先一步开了口:“袁炳山没找你麻烦?” 江辰看过去,嘴角上扬,洋溢着一丝得意的味道,简单回了句:“我把端木道长带过去了。” 曹锦瑟兴致盎然,“打起来了?” 虎痴的性格,她当然清楚。 都说书呆子,其实还有一种武呆子。 在某种意义上,这位袁家大少比与之齐名的叶小王爷还要奇葩。 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统统不感兴趣,常年累月把自己关在军营,在外人看来,就像有自虐倾向。 不过相比其他权贵子弟,对于袁虎痴,曹锦瑟还是挺欣赏的。 “说啊,打没打起来?” 不是江辰卖关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欲言又止,犹豫着说道:“算不上吧。” “算不上什么意思?” 曹锦瑟目露疑惑。 “……听说端木道长也是老道长的徒弟,袁炳山提出要和端木道长切磋,可是不到两分钟,端木道长就一个人走了回来。” “袁炳山呢?” 曹锦瑟诧异。 “走了。” 曹锦瑟一愣。 兰佩之面如止水。 “你是说袁炳山被ko了?” 愣了会后,曹锦瑟将信将疑开口。 “我没有出去看,具体情况不清楚。” 江老板一五一十。 曹锦瑟失笑,不由看向兰佩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那个虎痴这次头应该都快撞破了。” 江辰沉默。 就像袁润那妞说的那样。 为什么总是喜欢打女人呢。 现在的女人是好惹的吗? 怪就怪那个虎痴,太直男了啊,不知道接连撞了两次钢板后,能不能转过弯来。 “幸好你这次把端木道长带下了山,不然昨晚还真挺麻烦。” 曹锦瑟幸灾乐祸道。 江辰不以为然,轻松道:“人家不斩无名之辈。” 别说曹锦瑟,就连兰佩之嘴角都微不可察翘了翘。 江老板确实没撒谎,袁炳山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宋朝歌呢,看戏?” 江辰看过去。 不愧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啊,彼此还真挺了解。 “看什么看?” 曹锦瑟板起脸。 “也不能这么说,他和袁氏兄妹撞见,确实是巧合。”江辰公正道。 人而为人得光明磊落,没必要去冤枉别人。 “他去阿房宫,肯定不是一时兴起吧?去找你的?” 曹总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辰面露惊奇。 “少来。他找你干什么?”曹锦瑟认真询问。 江辰沉吟,无意识把玩着那瓶咖啡,最后回了两个字。 “谈心。” 曹锦瑟与兰佩之对视一眼。 “他和你,谈心?” “有什么问题吗?两个男人就不能谈心了?” 看着稀松平常的江老板,曹总道:“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谈心的?谈什么了?” “谈前世,聊今生。” “……” 曹总哪知道,江老板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聊了不少,我也记不太完全了,但我感觉,他好像打算弃子了。” 江辰轻声道。 棋盘上弃子,等于投降。 “你确定?” “一种感觉。他应该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找我聊天。”江老板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让他那样的人认输,不容易。”曹锦瑟念叨。 “眼下,除了认输,他没有其他选择。” 兰佩之平淡开口。 抛开其他方面不谈。 南天门计划正式签署,等于给江辰套上了一层黄马褂,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可假如今后再有人要使用某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就像牢笼里房少说的那样。 有时候投降,是一种大智慧。 “唉,胜之不武。” 江辰把玩着咖啡瓶,轻声叹息。 “你昨晚,是不是也是这幅腔调?” 曹锦瑟看来,脸上看不见喜,也看不见忧。 也是。 她与宋朝歌的关系,不是简单的对手可以形容。 江辰耸了耸肩,“我倒是挺想,胜利来之不易,可是我的修养,不支持我那么做。” 曹锦瑟笑,想骂,却又懒得骂。 “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说不定是你感觉错了。” 话音未落,江辰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个电话。” 江老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接通手机。 约摸三分钟后,重新走了回来。 “平黎拿下了。” 曹锦瑟笑了下,然后道:“恭喜。” 江辰重新坐下。 “平黎就是一根绳子,将四大家族绑在一起的绳子,现在绳子断了,四大家族很难再像之前那样精诚合作,接下来应该会顺利很多。” 平黎地方虽然小,但是战略意义很大。 战争,士气以及凝聚力很重要。 人心一散,就很难再重新拢聚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计划?” 兰佩之询问。 江辰思忖,“四大家族必须消灭,不过一次性解决肯定会逼迫他们重新团结,所以得温水煮青蛙,首先可以先拿卫家开刀,其他三家肯定很乐意牺牲卫家来绥靖。” 失去了幕后推手的支持,缅底四大家族拿什么和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抗争? 四大家族的下场,已经尘埃落定,曹锦瑟根本不用再去考虑。 “我支持,缅底电诈背后,就是这四个家族。神州无数家庭被他们戕害,他们必须为此付出应得的代价。” 江辰看了她一眼。 曹总视若无睹,道:“可以的话,最好把他们引渡过来。” “要不接下来你来主持?” 江辰貌似好心,可曹锦瑟哪会上套,就当没听见。 江辰叹息。 “少来,你的功绩,会被铭记的。” “听到了,可得帮我作证。”江辰对兰佩之道。 “要不我给你写张字据?” 曹锦瑟询问。 江辰下意识点头,旋即意识过来,“你写字据有什么用,又盖不了公章。” “去死吧你。” 曹总终于没忍住笑骂。 江辰往后一靠,懒洋洋的道:“我要是有三长两短,你们怎么办?” 兰佩之和曹锦瑟同时沉默。 “公司,还有那么多项目,你们能找到其他人选替代吗?” 江老板貌似不慌不忙的补充,可实际上心里慌得不行。 嘴瓢了啊。 紧张的空气顿时缓和下来。 “我最近得去趟东瀛,公司就辛苦你和兰姨了。”曹锦瑟道。 “去东瀛干什么?” “九鼎在东瀛有个能源项目,我得去看一看。” 也是。 曹总身兼数职,可不仅仅只是长城的创始人。 涉及到九鼎集团,江辰肯定不好再无礼的深问,只不过——东瀛? 一张妖冶的脸浮现眼前。 江辰握紧咖啡瓶,不由道了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曹锦瑟始料未及,“你去干什么?” 你是我的攻略目标,你说我去干什么? 不过这个理想江老板肯定不会付诸于口,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在东瀛有一个朋友,一直都想去看看她,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是去公干。” “我知道,我又不打扰你,去了东瀛,我们就分道扬镳,你去忙你的业务,我去见我朋友。” 何等洒脱。 舔狗做到这个地步,可谓光宗耀祖。 曹锦瑟一时间都回不上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这么说好了,什么时候去,提前和我说一声。” 江老板就这么自己拍了板。 总不能一直被动的防守。 人家时不时跑来装神弄鬼的调戏你,总得找机会回敬过去。 神州有句老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 “行,你们聊。” 言罢,江老板撑着膝盖起身,离开的时候,摇了摇手里的那瓶咖啡,“谢了。” 相当礼貌。 走出办公室,关上门,裤兜里再度传来铃声。 江辰摸出手机,发现居然是罗鹏的来电。 这厮现在不应该在国外快活,而且还刻意嘱咐不要打扰他吗? 江辰扬起笑容,接通电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能想起……” “晚晴不见了!” 那边的语调丧失了以往的轻佻,相当的紧张甚至是慌张。 被打断的江辰眉头微皱,“什么情况?” “今天我和晚晴本来打算去象园,结果我起床的时候,没有看到她人。” “你们睡一起了?” 不是故意,江辰确实只是本能的问了句。 “没,一个套房,两个卧室。” 通过简练的解释,可以看出罗总此时的心情,与以往判若两人,根本没精力开玩笑。 “有没有可能她是出去吃早餐了?” “不可能。” 罗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调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问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你知道他们和我说什么吗。” “都没看见夏晚晴?” “他们说,根本没有夏晚晴这个人,我是一个人来的。” 听完罗鹏的话,江辰不由抿起嘴。 “江辰,你在听吗?” “你是在讲笑话吗。” 沉默过后,江辰开口,虽然罗鹏的语气没有作伪的痕迹,可是说的话未免太扯淡了些。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没有开玩笑!” 罗鹏用力道,甚至包含一丝惊悚的味道:“夏晚晴真的不见了,而且保洁员,送餐员,酒店前台,我都问过,都说没有夏晚晴这个人,可明明这几天我们出去的时候,前台还和我们打过招呼,保洁员和送餐员也都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住!可是见鬼的是,他们统统像得了失忆症一样!说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 江辰确认罗鹏应该没有开玩笑。 “你先不要激动。” 他安抚罗鹏的情绪。 罗公子其实算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可毕竟是在异国他乡,而且还碰到这么离奇的事情,任何人应该都很难保持淡定。 “监控查了吗?” 江辰敏锐的问。 人可以撒谎,但是监控不会。 “查了。” 他想到的事情,罗鹏果然也想到了。 “看见夏晚晴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罗鹏沉默,而后接下来的回应,让江辰脑子都不禁空了一下。 “监控里没有夏晚晴,从我们入住那天开始,我把几天的监控都看了,从入住到今天,从始至终,监控里都拍到了我一个人。” “可是明明……每次我们都是一起进出的。” 作为当事人,匪夷所思的遭遇,显然让罗鹏也陷入了迷茫。 “江辰,你说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辰眼神闪动。 罗鹏肯定没有发疯,虽然象国毒品合法,可罗鹏他了解,肯定不会去碰那类东西,现在是大早上,也不可能醉酒,所以罗鹏的精神状态肯定没有问题。 夏晚晴是和他一起出国。这一点确凿无疑,如果罗鹏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就只能说明,罗鹏身处的整个环境,都在欺骗他,包括监控。 高科技时代,任何东西,都可以造假。 “你发现夏晚晴失踪有多久了?” “一个小时,我起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报警了吗?” “没,我刚查完监控回来。” “马上报警。” “可是……我该和警察怎么说?夏晚晴的所有东西……衣服,护照,都不见了。” 做的这么逼真吗? 江辰不禁又想起曾经那个在象国试衣间消失的女人的新闻。 如果仅仅只是绑架,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吧? “报警,你现在必须保障你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有,立马联系大使馆。” “好!” 头一次碰到这么诡异的事,罗总难免也乱了方寸。 “不要太过担心,大活人不可能凭空蒸发。” “江辰,拜托你了。” 罗公子花心归花心,但还是颇具担当,人是和他一起出国的,现在莫名消失,肯定心理压力不小。 “放心。” 江辰笑了笑,“她可是花了我七千万。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本章完) 971 斯普里丹联合会 根据万物守恒定律。 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能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其他形式。 人也是一样。 从与罗鹏的沟通中,江辰了解到夏晚晴的失踪绝对是精心策划,并且绝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完成。 能够买通酒店,抹除痕迹,让一个大活人变成不存在的“幽灵”,没有一定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做到。 显而易见。 这不是偶然事件。 很可能罗鹏二人早就被盯上。 去之前,江辰就有玩笑的提醒过,没想到一语成谶。 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针对自己来的? 经历了不少危机的江辰不由如此去想。 可逻辑又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假如真的是冲着他来,那么现在不见的,不应该是夏晚晴,而是罗鹏才对。 夏晚晴虽然花了他七千万,可是比起一个曾经的沁园花魁,罗鹏在他心里无疑要更为重要。 再者说。 能够在异国他乡导演这么一场“魔术”,背后的力量肯定非同小可,假如真是针对自己,江辰首当其冲能想到的就是宋朝歌。 可是人家昨晚在阿房宫和他喝酒,并且推心置腹的交换真心话。 莫非只是故作姿态麻痹自己的缓兵之计? 就算该以最大的恶意的去揣测对手,可江辰的直觉还是告诉他,对方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 要不要告诉兰佩之? 夏晚晴也算是她手底下出来的人。 稍微思虑了下,江辰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从他花七千万与罗鹏一起将人从沁园带出来的那一刻起,那个广受富商追捧的南絮姑娘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当过天赐资本前台、现在为高丽神颜担当经纪人的夏晚晴。 江辰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边打电话。 不管这场大变活人的“魔术”出自谁的手笔,又有何目的,起码有一个事实很清楚明确。 时间多过去一分钟,夏晚晴就会多一分危险。 并不是夸大其辞。 也许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假如那万分之一正巧被你碰上,后果难以预计。 那些骇人听闻的新闻,足以说明一切。 推门走进办公室,道姑妹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平板。 这是江老板给她新增的工作设备,最大的作用无它,可以打发时间。 江辰打电话。 端木琉璃追剧。 两人互不打扰。 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江辰才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捏了捏眉心。 一会后,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罗鹏。 江辰接通,放在耳边。 “象国警察来了。” 罗鹏情绪稳定了些,沉声道:“我把经过都和他们说了。” “他们怎么说?” “这些警察以为我听不懂泰语,可我好歹学了点词。他们私下交流说我是疯子,刚才还建议我去看医生。” 罗鹏的声音泛动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以及无可奈何。 警察办案讲究证据。 监控查不到痕迹。 酒店又上下一词表示没有夏晚晴这个人,警察从而觉得罗鹏精神存在某方面的问题,好像也有情可原。 “酒店的监控查不到,不代表外面的监控也没有。你们肯定不是一直待在酒店吧?去查你们去过的地方,我不信所有痕迹都被抹掉。” 江辰望着窗外,冷静分析道。 “他们这里的监控都是假的,你们马上去查街上的监控,我们前天晚上还去了slim,那里的服务员可以证明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罗鹏囔囔,应该是冲着那边的象国警察,说的是英语。 罗总的泰语不行,但是英语还是标标准准的6级水平。 “你们是不是傻,他们都串通好了,你们问他们有什么用?蠢货一群!” 罗鹏情绪又波动起来。 相隔两国,江辰也只能在这边听着。 “你们要干什么,放手!” 很快,那边传来罗鹏的怒喝声,大抵是象国警察和他起了冲突。 也是。 尊重警察,放在哪个国家都是基本的法律义务,更何况作为外国人,在人家地盘上吆五喝六,恶语相向,人家怎么可能会再客气。 “他们要干什么?” 江辰沉住气询问。 “妈的,他们好像要把我押去做精神鉴定!” “你现在不是在国内,克制点。” “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不然我的律师到场,你们一个个都得脱掉这身制服!” 罗公子本来就不是寻常百姓,即使是在国外也没有怯场,一边威胁,一边语气急促的对电话道:“江辰,我现在强烈怀疑这些警察可能也是一伙的……” “你先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江辰劝道,执法过程中,不配合,并且还激烈反抗,揍你几拳踹你几脚很正常,压根不划算,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白白受皮肉之苦。 “我要是真和他们走,他们真给我开个精神病的鉴定,把我关进去怎么办?” 虽然不合适,但江辰还是有点忍不住有点想笑。 这厮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掉搞笑男的本性啊。 不过也不能说这样的担心全无道理。 人性的恶,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不可直视。 江辰正要说话,电话那头,又有动静传来。 “都住手!我们是神州驻象国大使馆,接到命令特来保护我国公民安全。” 江辰话头顿住。 乱哄哄的电话那头也逐渐消停起来。 “大使馆来了。” 罗鹏喘着气道。 “听到了。”江辰道:“现在你一个人不安全,跟大使馆的人走。” “嗯。” 不用提醒,罗鹏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过有一点他比较疑惑,“我还没来得及给大使馆打电话。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 大使馆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保护在外国民的人身安全,这不假。 可问题是,异国他乡毕竟是异国他乡,人家地盘里出了什么事,不可能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打的。” 江辰说了句,然后道:“你把手机给大使馆的负责人。” “噢,好。” 很快听到罗鹏的囔囔,“领导是哪位?” 一会后,手机里响起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嗓音肃穆,字正腔圆。 “江先生,你好,我是神州驻象国大使馆的干事,钟小艾。我已经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请放心,罗总是我国杰出的青年企业家,我们驻象国大使馆一定会保障他的人身财产安全。” “多谢钟干事。” “保护我国公民,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与职责,我会带罗总安全离开。” 交流过后,手机重新回到罗鹏手上, 对于这种阵仗,罗鹏一点惊诧都没有,本就出身优渥的他对于社会的规则打小就有非同常人的了解。 一个天赐资本,一个东海商会,就让他在三角洲如鱼得水,很难想象好哥们如今已经爬到了怎样的高度。 “我跟他们走。” 罗鹏先是道了句,然后问:“夏晚晴怎么办?” “我来处理。” “好。” 没有半句怀疑,罗鹏直接挂了电话,随后又有来电进来。 “江先生,我问过靳主了。” 江辰拿着手机,“怎么说。” “象国那边,确实有类似的犯罪集团,规模庞大,组织严密,并且在当地拥有极强的背景,从事业务主要就包括人口贩卖。” 这次那边不是象国,而是缅底。 是许宽的声音。 “靳主既然在象国有人脉,能不能把人找出来。” 解决这种事情,最快的途径可能并不是找警察。 不是说警察无能,而是术业有专攻。 等警察抽丝剥茧的查到蛛丝马迹,很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靳主已经在打听了,不过江先生,这件事不止人口贩卖那么简单。” 许宽不紧不慢道:“人口贩卖分很多种,比如最低级的就是不分目标对象,犯罪集团掳掠这样的人目的很直接,摘除器官再拿去二级市场售卖。但您朋友遭遇的事,应该不属于这种类型。” 自然不属于。 如果只是单纯的抓“肉猪”,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玩一出大变活人的神奇魔术, 一般这样的人口贩子,讲究的就是一个“短平快”,黑天瞎火随便拎个麻袋随机套一个幸运儿上车就走,哪还有这么多步骤程序。 “还有什么类型。” 江辰不懂就问,就算他学的东西多,可书本上不会传授这些知识。 “还有就是有针对性的。不是随机作案。其中比较常见的就是绑架,犯罪集团有目的的物色有一定实力的目标下手,然后以此为要挟,索要赎金。” 这江辰能懂,可是好像与夏晚晴的遭遇并不符合。 “如果只是为了要赎金,根本不用遮遮掩掩,故弄玄虚让一个人没有存在过,毫无意义。” “江先生说的对,所以我觉得,您朋友可能是落到了第三种犯罪集团手里。” 江辰静待下文。 “现在国际上有这么一类组织,他们专为世界顶级的权贵人士服务。因为对象是超级权贵,所以他们的业务要求比较高,不会是一般女人。为了让客户由身到心得到全方位的愉悦,他们会在全世界范围内物色符合条件的优质女性,身材,样貌,学识,身份……缺一不可。” 江辰沉默。 上流社会最下流。 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金字塔尖的那些人只是穿着衣服时衣冠楚楚,脱了衣服,很可能还不如普通人文明。 “你是说我朋友是被抓去……” “我只是猜测。” “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可能。” 如此煞费苦心,不就是不想让人追查,或者说给追查增加难度吗。 按照逻辑分析,也好像只有许宽的猜测能够解释得通了。 身材、容貌、才艺……夏晚晴都是上上之选, 唯一的欠缺,可能就是“身份”这一项。 可是作为沁园的花魁,别说神州,就算放眼世界,有多少女人够的上七千万身价? 这可不是津巴布韦币。 “江先生,如果您的朋友是落到了这类组织的手里,起码有一个好处,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也是。 许宽说的没错。 既然是给国际权贵物色的目标,那可是珍贵物品,在送到客户面前之前,肯定得小心保护。 从这种层面去看,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起码比落在那些低级的犯罪集团手里强。不然不提生命安全,起码夏晚晴的贞洁肯定很难保住。 这么说来。 倒还真是一个“巧合”,并不是冲自己来的了。 “让靳主上点心,我需要尽快得到有用的讯息。” “明白。” 这可能就是努力奋斗的好处。 假如普通人碰到这样的事,结局无法预测。 就好比试衣间消失的妻子。 等丈夫找到她时,已经是几年后,并且是在畸形秀的表演台上。 哪怕是在异国他乡,可是通过大使馆以及靳主那边双管齐下,江辰还是在接到罗鹏电话后的四小时内,得到了一定的信息。 斯普里丹联合会。 正是许宽嘴里、活跃在象国的第三类犯罪组织。 因为象国旅游业发达,所以他们专挑前去象国旅游的漂亮女性下手,主要集中为亚裔。 别以为家境优渥,出门在外就有底气,有安全感,实际上,斯普里丹联合会额目标就是有背景的女性,对庸脂俗粉反倒不屑一顾。 因为目标都具备一定身份,事后难免会引来麻烦,所以在动手前,他们会制定周密计划,尽量减少隐患。 譬如罗鹏和夏晚晴的遭遇。 活生生的一个人,硬生生被虚无化,仿佛子虚乌有,从来没有存在过。 荒诞。 却又现实。 由此足以窥见,他们在象国的强大根基。 靳主作为缅底大军阀,本来就和象国的某些势力有着来往,并且建立有不错交情,同盟军目前气势如虹,实力大涨,照理说,他在泰国朋友应该很乐意卖他一个人情。可是靳主却艰难的表示,没有绝对把握能把人找到。 这个斯普里丹联合会的难缠,可想而知。 江辰没来由想到了当初陪同裴云兮姐妹去旅游,骆璃儿那丫头的一句感叹。 越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就越会发现。 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本章完) 972 斯普里丹联合会(2) 芭芭提。 神舟驻象国大使馆办事处。 罗鹏坐在一个接待室内,目无焦距的看着周围洁白宽敞的环境,到现在,都觉得荒谬。 老话还真是没说。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新闻上才能听到的事,居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并且还要更为离奇。 不过不幸中万幸的是。 他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不然说不准真得被象国警察弄去进行精神鉴定。 鉴定这种东西,没有确切的标准,相当的唯心主义。 一个大活人都能子虚乌有化,把一个正常人操作成精神病患者,应该并不是大惊小怪的事。 “妈的。” 罗鹏双手握拳,忍不住暗骂。 此时此刻,他才体会到,为什么都说神州是最安全的国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胡思乱想的罗总没有注意。 门打开。 将他平安带走的那位驻外女干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凉白开,递给罗鹏。 “罗总,喝点水吧。” 虽然心情烦躁,可罗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勉力一笑,“多谢。” 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女外交官坐下,“罗总,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平心态,无论你再着急也起不到任何意义,我或许说话比较梗直,希望罗总理解。” “我明白。” 罗鹏呼出口气,“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添乱。” 女外交官点了点头,“基本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关于罗总的朋友究竟是被什么人掳走,经过与江先生的沟通,以及我们掌握的信息,目前有了初步的判断。” 罗鹏精神一振,大受鼓舞,立即道:“我就说那些人一定在撒谎,人是和我一起来的,怎么可能不存在。” “罗总的朋友当然存在,那些人确实是在撒谎。” “钟……干事,对吧?” “钟小艾。” “钟干事的名字,比较特别。” 三十左右的女性外交官微微一笑。 放在体质内,这个年纪就已经赴外工作,绝对称得上年轻有为。 “很多人都这么说。” 换作平常,罗鹏只怕能和这位外交官唠几个小时,可这个时候他无疑没有这个心情,很快言归正传。 “我朋友是被谁掳走的?” “斯普里丹联合会。” 钟小艾直言不讳:“一个专门掳掠优秀女性的跨国犯罪组织。” 罗鹏当然没有听说过,但是他知不知道没有关系,迅速道:“既然知道了是谁,那么赶紧救人啊,时间过去得越久,我的朋友就会越危险。” “关于你朋友的安全问题,罗总目前不需要太过担心。” 钟小艾道:“斯普里丹联合会不同于其他的犯罪集团,他们主要为世界上的顶尖权贵服务,所以不会轻易伤害目标。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大费周章的进行善后。” 罗鹏瞬间明白过来。 “罗总,我现在和你说的话,只限于我们两人之间,希望你不要外传。” 罗鹏严肃的点头,“我了解。” 因为都不是普通大众,所以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钟小艾继续道:“这不是斯普里丹联合会第一次作案,在此之前,有多起类似的案件在象国各地发生,涉及的受害者包括高丽、新加破、印都、东瀛……当然,也包括我们神州。作案手法与罗总的遭遇大同小异,受害者皆为女性,并且为样貌家境俱不错的优秀女性。” “这么嚣张?” 罗鹏震惊。 任何国家都不忌惮也就算了,居然还专挑非同一般的目标下手。 “既然知道是这个什么联合会,为什么不把他们剿灭?” 震惊过后,罗鹏不禁发问。 钟小艾沉默。 “没有证据。” 简单、而又让人无言以对的理由。 罗鹏嘴唇抿了抿。 是啊。 就比如夏晚晴的失踪。 如果不是大使馆直接介入,他恐怕连证实夏晚晴存在并且来了象国都是问题。 “钟干事。” 罗鹏凝视这位女性外交官,“你们注意到这个斯普里、斯普里……丹联合会应该已经很久了,不然肯定不可能这么草率的判定我的朋友是落在了他们手里,即使没有证据,可你们应该掌握了足够的信息。” 罗鹏顿了顿,然后低沉道:“对于你们来说,有没有证据,重要吗?” 代表国家的钟小艾与其对视。 的确。 对于普通警察,才在乎证据。 虽然没有第三者,并且有言在先,可有些话,也不可能太过直白。 “罗总,斯普里丹联合会既然能在象国屡次三番犯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罗鹏顿时安静下来。 “……有获救的受害者吗?” 过了会,他问。 都不是小孩子了,得懂透过现象看本质。 “目前还没有。” 钟小艾冷静的回答。 罗鹏皱眉。 “罗总的朋友,或许会成为第一个。” 这位女外交官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她说出口的话,应该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安慰。 “我部已经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会全力以赴营救夏晚晴女士,罗总不必过度担忧。” 罗鹏的眉头紧而复松,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谢谢。” 钟小艾摇头。 “罗总不需要谢我。” 说完,这位女外交官起身,“罗总应该累了,我去找人给罗总安排房间,罗总好好休息。” 她走了出去,背影干练。 罗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夏晚晴不是第一个失踪的人,这些国家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受害者的情报。 可是迄今为止,没有获救者。 原因在哪? 某些电影,看看就好。 作为成年人首先得明白,没有人是世界中心。 和在自家不同,在别人的地盘上,办任何事都需要付出,需要代价。 罗鹏慢慢的靠在椅背上。 他忽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老头到现在还那么努力,哼哧哼哧的干活。 是单纯的赚钱上瘾吗? 就和绑票一个道理。 身无分文的人质最可能的下场就是撕票,而有钱有势的人质,至少有一线生机。 好比那啥土话说的。 点背不能怨社会。 在异国他乡,真出了事,第一个先得考虑,自己是不是有价值,被拯救。 ———— 阴暗闭塞的空间内,看不出黑夜白天,更别提时间。 当夏晚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铁笼里,钢筋比她的胳膊还粗,铁笼上了锁链,只有几个悬吊的白炽灯充当光源。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躺在酒店房间睡觉,一睁眼怎么到了这里? 做梦? 梦境不可能这么真实,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虚弱、乏力。 换做任何人碰到这种变故,一觉起来变成笼中之雀,恐怕都会心境大乱,就算作为受过系统性训练的花魁,也同样不能免俗。 毕竟沁园教授的大部分都是待人接物的本领,并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危机预演。 夏晚晴迅速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 衣服完整。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夏晚晴心下稍安,这次重新观察陌生的环境。 铺了一层地毯,避免直接睡在地上,说明始作俑者起码还算客气。 很快。 夏晚晴发现,这个空间里,不止自己一个人,以及,不止一个铁笼。 那也是一个女人,和她一样,被关在另一个牢不可破的笼子里。 对方跪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就像丢了魂魄。 “萨瓦迪卡。” 比起一般女性,夏晚晴到底是强上几分,从离奇的遭遇中稳住心绪,起码表面上保持着令人称道的镇定。 即使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究竟还在不在芭芭提,究竟是房间还是地下室,可夏晚晴认为,自己应该还在象国境内。 自己的身体不适,十有八九是被人下了药,不然不可能毫无知觉的被转移到这里,而从身体的饥饿感来看,自己沉睡、或者准确的说昏迷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所以,她选择用泰语来打招呼。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什么原因,对方置若罔闻,侧对着这边,依旧一动不动。 “萨瓦迪卡。” 夏晚晴尽量提高虚弱的音调,又喊了一声。 还是石沉大海。 分明那个女人就跪坐在那里,可是却像不存在一般。 除了她,整个空间,起码夏晚晴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再没有第三个人。 “你好,听得到吗!” 夏晚晴起身,来到笼边,艰难的晃动着铁笼。 皇天不负有心人。 那个和她处境相同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不是逼真的雕塑,缓慢的扭过头,望向这边。 “你好,你是哪国人,听得懂我说话吗?” 不确定对方身份,夏晚晴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安静。” 夏晚晴眼神波动。 对方好像是高丽人,因为使用的是韩语。 跟金珠炫在一起这么久,不说融会贯通,起码她对韩语也掌握了一定水平。 “你也是来象国旅游的?” 她尝试用韩语沟通。 “你也是高丽人?” 对方回复,大致是因为她的语言。 “不是,我是神州人。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夏晚晴直奔最关键的问题。 “我和你一样,从醒来一直就在这里,没出去过。” 那个高丽女人麻木的回复,应该不是天生就这么冷静,而是在此之前,已经崩溃过。 “你会英语吗?” 韩语金珠炫算不上精通,对方没说话,又偏过头去。 夏晚晴抓着铁笼,“你来这里多久了?” “在这里,你分得清时间吗。” 流利的英语。 能把外语说的这么好,起码可以说明一点,受教育程度肯定不低,而且通过隐约的五官轮廓,那个高丽女人外貌也可圈可点, “那你记得是怎么来这的吗。” 夏晚晴一步步的问,极有层次和逻辑,可遗憾的是,对方虽然比她早来,可却一问三不知,无法给她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不回觉得你能逃出这个笼子吧。所以。省点力气。” 夏晚晴哑口无言。 “你现在应该祈祷,你家里承担的了足够的赎金。” 闻言,夏晚晴瞬间判断出对方家境肯定不错。 “你怎么肯定一定是劫财?” 她稳住情绪,继续尝试能不能打探出有用的信息,哪怕她并不清楚就算打探出来能起什么作用。 总不能真像对方那样,安之若命吧? “不然呢?除了劫财,还能有什么原因。” “还有很多。象国有很多变态,你来旅游前应该有听说。” 果不其然。 对方被刺激到,死水一般的情绪起了波动。 “不可能!我家里有钱,他们想要多少钱我家里都可以给!” 看着忽然狂躁起来的高丽女人,一直搭讪的夏晚晴反倒是安静下来。 看来对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 像是门被打开。 猛烈的光线灌了进来。 夏晚晴本能抬手遮眼。 光亮之中,一个蒙着面罩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饭盒。 “我家里有钱,你们要多少,我联系我家里人打钱,放我离开!” 那个男人在笼边蹲下推进去饭盒的时候,高丽女人急促道。 看不清长相的男人一言不发,起身,走到夏晚晴笼前,将另一个饭盒放下。 夏晚晴盯着他,“你们想干什么?” “不用担心,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不要做任何愚蠢的举动。” 国际通用的英语。 说着,蒙面男子抬起手,朝头顶指了指。 夏晚晴抬头,这才发现上面居然吊着监控摄像头,而且不止一个。 “记住,这是友情提醒,如果违背,后果,你们应该不愿意体验。” 言罢,男人撑着膝盖起身。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回应夏晚晴的问题,送完饭后,男人便转身离开,光亮吞没他的身影,昏暗重新霸占整个空间。 夏晚晴抓着铁笼,慢慢的滑坐在地,那个饭盒就放在咫尺之遥的地方。 按照那个男人刚才的话,好像并不是求财。 而如果不是求财。 夏晚晴的心情没有任何放松,相反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任何行径,都会有一个动机。 如果不是为了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最终目的会更为可怕。(本章完) 973 船来了 “呼……” 大约三十来方的房间内,本着来放松旅游的罗总猛然惊醒,满头是汗,挺尸般坐了起来。 窗外阳光明媚。 可是房间里有空调,并且在正常运转。 肯定不是热的。 罗总哼哧哼哧,一下一下喘着粗气,瞳孔凝而复松,逐渐冷静下来。 还好。 是个梦。 现实的遭遇,往往映射入人的梦境。 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活到现在可以说没有遭遇过什么波折的罗总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自然颇受刺激,于是噩梦如期而至。 梦境中。 骇人听闻的新闻场景惊悚呈现。 他身处一个人声鼎沸的夜总会,灯火酒绿中,畸形秀拉开序幕,只不过与新闻不同的是,他惊鸿一瞥间发现那张被制作成人彘的脸,居然是夏晚晴! 罗鹏紧紧闭上眼,双手用力揉搓脸庞,可是噩梦里的画面就像烙在了脑子里,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不仅额头,就连后背也早被冷汗湿透。 自己不是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居然会有一个女人牵肠挂肚。 或许无关于“良心”。 只是出于基本的良知。 人是和他一起出国的,如果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回去,那么他接下来的余生,可能都会被无边的噩梦所缠绕。 心情稍微平复后,罗鹏掀开被子,穿衣洗漱。 芭芭提外交办事处内部餐厅。 他端着盘子,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可怜巴巴”的罗总正独自吃着早餐,电话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瞧。 是江辰。 看着来电显示,他内心一暖,脸上不自觉上扬起轻微的笑意。 患难见真情。 什么是兄弟。 平常的时候,作为老板的江辰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和失联一样,找都找不到人。 现在呢。 事发到此时满打满算也就一天,已经打了多少电话过来了。 “喂。” 罗鹏接通电话,拿起手机。 “醒的挺早。” 江老板的性格还是那样,罗鹏记得,当初他被艾倩甩的时候,回到寝室,都是笑着走进来的。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室友,不是一般人,哪怕随后对方当起了舔狗,还对艾倩死心不改,他也没有放弃拯救计划。 “做噩梦醒的。” 自己哥们面前,也没必要端着。 罗鹏呼出口气,一收拿着手机,一手捏着勺子,“出国前你说的那个新闻,我梦到了。” “我可没有预言的本事啊。” 江老板立即申明。 “少扯淡。”罗鹏笑骂,“和你有什么关系。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有听你的建议,要是找几个保镳,可能我们现在已经离开象国,去别的国家了。” 事情已经发生,任何假设都没有意义。 罗鹏说的或许对,就像化学反应,任何变量的添置,都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但是这种时候,熟悉他性情的江辰肯定得安慰他。 罗鹏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可那只是他的保护色。 “钟干事已经和你沟通过了吧。面对那种高精尖的国际犯罪组织,你觉得几个保镖能起到的作用能有多大。你应该庆幸,他们对男人不感兴趣,不然你恐怕也已经被抬走了。” 说着,江辰念叨:“话说他们的客户里,就没有不拘一格的人?世界的顶级权贵,好像也不都只是对女性情有独钟啊。” “去你的。” 罗鹏咒骂,“我要是被抓,怎么着也得把你捎带上。” “我在国内。” 江老板言简意赅。 “国内怎么了?我随便想个法子都能把你骗过来。那些诈骗犯不都是这样的手段。” “交友不慎。” 江老板轻叹。 “行了,我没啥事,钟干事和我聊过了,我保证服从安排,不给组织添乱。” “要不你先回来?反正你待在那没什么事。” “我假期都没结束呢,你真是周扒皮啊你。” 罗鹏笑,随即认真起来,“我虽然待在这里确实起不到作用,但起码心里好过一点。” 江辰沉默,随即道:“行,有什么事,找钟干事。” “了解,放心吧,你忙你的,把人快点救出来,比浪费时间和我唠嗑强。” 互损了几句,那边挂断电话。 罗鹏将手机放在桌边,安安稳稳的吃早餐。 “罗总,早。” 罗鹏抬头,钟小艾站在了桌边,他点头一笑:“早。” “方便坐吗?” “当然,请便。” 钟小艾在对面坐下,“罗总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如果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都挺好的,起码比睡酒店舒坦,要是在酒店,我可能整晚都睡不着。” 罗鹏一语双关。 钟小艾笑了笑,看了看他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庞,“罗总不愧是我国杰出的青年企业家,心境异于常人。” “这都是和江辰学的,在既定的现实前,所有的不良情绪都是对自己的内耗,除此之外,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正向的影响。” “江先生是一个传奇人物,很可惜,没有机会面见。” 罗鹏笑:“以后会有机会的。” 钟小艾点了点头。 罗鹏继续低头吃早餐,相当沉得住气,除了昨天之外,再没有进行任何的打探与催促。 优秀的人,确实有过人的地方。 “罗总,如果昨晚休息得不错,那待会一起出去一趟吧。” 罗鹏抬头,对方低头。 “去哪?” 女外交官边吃早餐,边不急不缓的说道:“关于夏晚晴女士目前所在的位置,我们有了大致的判断,当然可能并不准确,罗总也可以留在这里等待消息。” 平心静气,的确有意外之喜。 看看。 对方主动发出邀请。 要是喋喋不休的追问压迫,人家说不定理都不会理会。 “什么时候出发?” 罗鹏直戳了当询问。 “具体时间,目前没法确定,罗总去的话,到时候会通知罗总。” “我去。” 罗鹏干脆果断。 “对方是什么人,罗总已经了解,那种国际性的犯罪集团一般都穷凶极恶,所以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钟干事都不怕,我怕什么。” 钟小艾停下,“待会我会派人通知罗总。” 大国崛起,看来不是说说而已。 这个时间比罗鹏预料的要早得多。 象国。 宋查班。 海浪翻涌。 放眼望去,都是堆积如山的集装箱。 这里是世界五十大集装箱港口之一,承担着象国20%的进出口商品吞吐,每天有无数的货物由这里登船下船。 “嘟……” 汽笛声悠扬不绝,此起彼伏,伴随着汹涌的海风,在一定程度,减弱了货运工人的炎热。 这些搬运工个个身强体壮,四肢发达,象国当然不仅仅只有人妖,只不过纯正的男人,大部分都干着最劳苦的工作。 “还有多长时候到?” “海景房”内,一个男人低头看手表,“两个小时。” 另一人眺望海面,“这一次只有两件货,是不是太少了。” “货在精,不在多,这两件货成色不错,尤其是那个神州女人,应该有不少大客户会感兴趣。” 看时间的男人抬起头。 或许是担心被暴晒,两人的脸被布蒙得严严实实,块头远超出象国男性平均水准,说的也都是标准的英语。 “也是,神州的货,向来供不应求,只是神州现在加大了宣传力度,想捕获一件好货不容易。” 听到同伴的话,那个戴潜水表的男人扬起不屑的弧度。 “现在的神州人,没以前那么听话了。再加上免签政策的施行,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神州人来象国,我们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容易。” “别忘了神州官方一直在盯着我们。” “所以呢。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全世界,任何国家都是一样。国家力量,不是为个人利益服务的。” 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 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 还真是应了这句话。 明明相当中肯正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形成了不同的味道。 “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被神州大使馆带走了。” “不奇怪,毕竟是神州东海商会的成员,一家企业的ceo,但我们又不是对他下手。那种人,不缺女人,受点惊吓,送他回国就好。那些大使馆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另一个男人点了点头,无声望向海面。 他们的船,时间并不固定,大致上一个月会来一趟。 所以说。 每一个月内,象国至少会发生数起失踪案。 别以为骇人听闻。 对比一个国家的体量,以及庞大的旅客人群,这点人只不过沧海一粟,根本微不足道, 哪个国家地区每天不发生恶性案件? “那两件货情况怎么样?” “很稳定。特别那个神州女人,比之前的货都要强,不吵不闹。” “高丽的货呢?” “也消停了下来,以为是被绑架,说她家有钱。” “她家是有钱,但是不够。” 的确。 有钱人也是分层次的, 比如高丽的那几大财阀。 假如那几家的财阀千金来象国,即使抛开会不会有保镖卫队,即使没有,他们肯定也不会出手。 不会挑普通货色不假,但是他们也不会自找麻烦。 既然是做买卖,就会遵循一个宗旨。 和气生财。 看似各个大使馆虎视眈眈,可实际上双方都维持在一个不可言说的平衡点上。 这就是默契了。 “准备一下,打算送货了。” 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 从这里卸船的货,进入象国得经过海关,可是从这里打算载船的货,都已经经过了检验。 当然。 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免检公司、或者免检产品。 出现这样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国资企业,没必要自己检查自己,要么,拥有强大的能量根基,换句通俗的话讲,就是关系够硬。 起重车和工人忙碌得不停,各种各样的货品经过他们这道程序,送去需要的地方。 可是有一种货,整个港口肯定都不会想到。 那就是人。 走私,这词一听就是偷鸡摸狗的行当,更别提活生生的人口,可是在这个全世界五十大之一的集装箱港口,却堂而皇之,大摇大摆。 “嗡……” 地震了吗? 铁笼内,夏晚晴忽然感觉地面震动起来,并且头顶悬挂的白炽灯开始摇晃。 她不由用力抓住铁笼的钢筋。 另外那个和她同病相怜的高丽女人也是一样,只不过反应慢一些,直到失去平衡歪斜的撞击铁笼,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象国也会发生地震吗?” 通过不断的努力,夏晚晴终究打探出了一点讯息。 这个高丽女人,是在象国首都被掳来的。 也就是说,她们目前到底在象国的哪座城市,根本无从推测。 可是无论在哪,也根本不太可能发生这么强烈的地震,即使看不到外界,可清晰的失重感分明可以感知到,整个空间都在移动。 如果真是地震,震感这么强烈,无论是房子,还是地下室,应该都会坍塌才是。 “不是地震。” 夏晚晴抓着铁笼,看着深暗漆黑的“墙壁”,“我们很可能在……盒子里。” “盒子?”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重新稳定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夏晚晴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 还没有找到她吗? 还是说。 罗鹏也出事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两人还相敬如宾,可罗鹏是什么样的男人,她十分清楚。 毕竟观人,就是她的专业。 罗鹏绝对不会弃她于不顾,并且拥有足够的能力。 就算罗鹏不行,背后还有豪掷七千万买她自由、和沁园的幕后老板兰小姐能够谈笑风生的男人。 除了心性之外,这也是她遭遇这样的变故为什么能如此镇定的重要原因。 可此时紧抓的冰凉钢筋,让夏晚晴的心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安。 “喂,你说话啊,盒子是什么意思?” 那个高丽女人双手抓着铁笼,往这边大声囔囔。 “嘟……” 货轮络绎不绝,有的出港,有的到港。 居高临下,视野不错的“海景房”中,戴着潜水表的那个男人举着望远镜,望向海面。 “船来了。” (本章完) 974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繁忙拥挤却秩序井然的港口。 机器与人工各尽其职,有条不紊的充当着全球化传送链上的一颗滑轮。 叉车、起重车、吊车齐上阵,一个个集装箱腾挪移转。 “走!” 安全员用力挥舞着手臂,整装待发的货被一箱箱运上刚刚到港的远洋货轮。 这艘货轮在远洋货轮里不算大,最大载重五万吨,只不过隶属的公司非同一般,路塞海运,属于少有的免检公司其中之一,行业内的从事人员大抵都知道,这家海运公司有军方背景。 哪怕它不显山不露水,行业外的人很少听说。 其实所有行业都是一样。 很多真正的大鳄都藏在水面下,刻意不为人知。 换作神州话来讲。 那就是“闷声发大财”。 宋查班干活的工人对路塞海运自然不会陌生,基本上每个月会有一次航运,很稳定,因为是免检公司,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任何岔子,而且它还有一个特点,好像基本上只负责出口,很少运货回来,即使有,货也很少,这次更是空船到港。 对此。 港口早已司空见惯。 或许这就是人家“免检”的原因。 出口。 那就是赚外国人的钱。 而采购进口,则是给钱别人。 路塞海运主营的业务其实不复杂,很简单,最常见的食品,主体就是榴莲与大米,这不,干活前,工人们就分到了一箱榴莲和大米,于是干活更得劲了。 “明天天亮之前应该可以装完。” 港口边,两个西方男人蒙着脸,戴着遮阳帽,墨镜,旁观热火朝天的搬运队。 因为是进出口,所以有外国人,在正常不过了。 港口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器,没有休息之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转。 “终于可以放几天假了。” 港口不需要休息。 可是人需要。 “等明天天亮船出发,所有人放假五天。” “为什么要等明天,货已经上船。” “船出发才算任务完成,这是规矩。” 戴潜水表的男人一丝不苟的道,其同伴无话可说。 “好吧,今晚我来值班。” “你不是讨厌榴莲的味道吗。”戴潜水表的男人扭头。 “可能闻习惯了,该死的,刚才我还尝了一口。” “哈哈,味道不错吧?” “和屎还是有区别的。” 任务完成、或者说即将完成,两人心情还是比较轻松,可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玩笑。 烈日炎炎下,戴潜水表的男人听着自己的手机铃声,下意识的动作般,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旋即停止与同伴的说笑,从裤兜摸出手机。 他没有出声,将手机放在耳边,只是听电话在讲,因为脸和眼睛都被严丝合缝的遮着,所以就算站在旁边,也压根看不出他的任何神态变化。 两三分钟后,整个过程一句话没说的他慢慢放下手机。 一起共事这么久,肯定养成不去俗的默契,另一个高大的同伴察觉到什么,“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沉默了会,看着忙碌不停的码头,“货已经运上船了吗?” “第一批已经运上去了,出什么问题了?” “神州出手了。” 戴潜水表的男人点了点头。 其同伴望向停泊在海面上正在装货的远洋货轮。 高素质就是高素质,和小蟊贼有本质区别,没有问一句多余的废话,当机立断。 “让他们现在就出发。” 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神州大使馆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瞬移到这里。 “不值得。” 戴潜水表的男人缓缓摇了摇头,“除非以后的生意,都不做了。” 同伴沉默,随即问,“怎么办。” “放人。” 戴潜水表的男人干净利落。 另一个男人眉头拧了拧,竟然没有进行反对。 越是高端的犯罪,越需要头脑,而不是单纯的靠暴力。 他们这个行当,和各国机关“打交道”,所以更是如此。 确实完全可以在神州大使馆到来之前,让船出发,来一个“死无对证”。 可是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行动,也不是第一次针对神州目标。 为什么之前能相安无事? “船没开,倒是好事,为我们自己避免了麻烦。” 做大生意,懂得取舍是最基本的素养。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这次捕获的货物,比想象中还要“非同一般”。 这种货即使运走,可能也只会成为烫手的山芋。 所以确实是那句话。 一件货而已。 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 “我去办。” ———— 大使馆车队离开芭芭提。 数台警车前后开道护航。 作为重要的贸易伙伴。 公务大巴车上。 看着被递过来的防弹背心,罗鹏抬头,“有这个必要吗。” “以防万一。” 在钟小艾的注视下,罗鹏没抗争,履行自己服从组织安排的诺言,在随行人员的帮助下,将防弹背心穿好。 “罗总,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你需要和我一直待在一起,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障你的安全。” “钟干事放心,我绝对配合,我只有一个要求,安全的救出我的朋友。” 安全。 在这两个字上,罗鹏刻意加重了语调。 国家力量出手,救人应该不算困难,关键在于是不是安然无恙。 就好比毛熊。 营救行动从来不会在乎人质的安全。 “如果那些人有什么条件的话,我会尽量满足。” 罗鹏补充道。 他要的是活人,如果救出来的是尸体,没有任何意义。 “我很欣赏罗总对朋友的仗义,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有谈条件的机会。” 罗鹏不明所以。 不过人家也没有再解释,扭过头去,开始闭目养神。 见状,罗鹏也不好再继续打扰。 三个多小时,太阳从东边来到西边。 或许是担心再被噩梦侵袭,罗鹏全程都没有睡觉,当车队停下,他发现居然来到了一处……军营。 没错。 就是军营。 不是去救人吗? 难道说夏晚晴是被拐到了军营里? 即使知道那个斯普里丹联合会非同小可,但罗鹏也没法接受这样的猜测。 “罗总,下车。” 钟小艾已经站了起来, 罗鹏点头,面容沉肃,谨守承诺,一言不发,跟着钟小艾以及一帮大使馆人员下车。 “钟干事,你好,我是科尔布。” 一名军官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朝钟小艾伸出手。 “你好,科尔布上校。” 双方握手。 “我部已经接到命令,钟干事请放心,我们会全力解救人质,并保证你方所有人员的安全。” “有劳科尔布上校了。” 因为双方沟通都是泰语,但通过肢体语言,罗鹏大致能猜测七八。 下车打了个招呼,所有人全部上车,掉头,重新起程。 只不过不同的是,护航的警车变成了气势彪炳的军车。 “科尔布,上校军衔,负责此次营救夏晚晴女士的行动。” 不用罗鹏开口,车开后,钟小艾主动解释。 驻外工作,如果不懂当地的语言,那才值得稀奇。 前面两辆,后面两辆。 四俩军用卡车,满载着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 排面是给足了。 肯定不切实际,而且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没有执法权。 “动静闹得这么大,会不会打草惊蛇?” 罗鹏低声询问。 隔着过道的钟小艾不禁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确实思维敏捷。 “罗总,象国是我们的朋友,对于朋友,我们应该选择信任。” 闻言,罗鹏点了点头,再不多言。 他不是傻子。 这位女外交官,也是一样。 又是一个多小时,原本旺盛的太阳已经日薄西山奄奄一息。 在军方的开道下,畅通无阻的驶进宋查班港口。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纷纷跳下车,联合海关,在科尔布上校的指挥下,立即对整个港口进行了封锁。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到分拣广场集合,接受审查。” 喇叭一遍又一遍的进行播报。 不仅仅港口的工作人员,甚至在港的船舶,包括即将要出航的,都被强制勒令停航。 宋查班港口这个日夜无休的庞大机器,终于难得的停止了运转。 数以千计的港口工作人员从四面八方陆续来到分拣广场集合,面对四周荷枪实弹的正规士兵,估计都有点懵。 罗鹏当然没有去到“前线”,和钟小艾一起,被象国陆军上校科尔布安排在绝对安全的位置,海关检测中心,通过广播屏幕上的监控镜头,可以清晰的看到港口的现场画面。 “这么大的港口,这么多人,得查多久?” 钟小艾既然兴师动众,并且目的地这么明确,说明肯定掌握了一定的信息。 只是看着画面里堆积如山的集装箱以及海上停泊的巨轮,罗鹏不禁还是感到头皮发麻。 “一两天肯定完不成。” 罗鹏扭头,看见对方正一脸冷静的看着监控。 “象国应该不会同意一直将港口封锁吧?” 别说一天两天,这么关键的港口,停摆一个小时,损失都是天文数字。 合作伙伴归合作伙伴,但人家肯定不会无底线的损失自己的利益来经营这段友谊,毕竟彼此双方是平等的。 作为朋友,也不应该提这种无礼的要求。所以钟小艾回道:“我们与象国沟通的时间,是明天天亮之前。” 明天天亮之前。 罗鹏看向监控里的天色,外面的港口已经从黄昏进入夜幕。 夏天一般亮堂得早,也就是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到十二个小时。 而面对这么庞大的工作量,这点时间,无疑远远不够。 “钟干事,你肯定我朋友就在这里吗?” 自始至终通情达理的罗鹏忍不住问了句。 钟小艾没有说话。 “我出去帮忙吧。” 罗鹏道,没有再问,“多一个人,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罗总,这么大的港口,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而且我们有言在先。” 钟小艾面容冷静道:“象国军方也不会允许,这里是他们的重要商港,是不会同意我们自由行动的。” 罗鹏明白对方言之有理。 可是港口这么大,可以藏人的地方数不胜数,即使确定夏晚晴真在这里,那也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一个连的象国士兵,根本捉襟见肘。 罗鹏沉默,望向监控大屏,缓缓呼出口气。 “罗总,耐心等待,天亮之前,会有好消息。” 这应该是安慰。 罗鹏嘴角咧了咧,再没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整个港口虽然停止了运转,但是没有人休息。 以科尔布为首的象国军方相当认真负责,分工有致,马不停蹄,没有丝毫的懈怠,可任务量实在是太重了,从前半夜来到后半夜,搜查区域也才覆盖了一小块,别说喜讯,连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不过聊以自慰的是,火力冲突的场景没有发生,即使没有结果,可一切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辛苦钟干事了。” 士兵们没有休息。 钟小艾正吃着宵夜,一碗泡面,连根火腿肠都没有,并不是象国方面怠慢,入夜的时候海关主动提出款待,只不过被她拒绝了。 “委屈罗总了。” 罗鹏也是一样,并没有搞特殊待遇,老坛酸菜都快干完。 “有什么委屈的,我还挺爱吃泡面的,上大学那会,隔三差五就会泡一碗,钟干事应该很少吃吧。” “如果少吃的话,为什么会自带。” “没想到你们也这么辛苦。” “罗总说笑了,如果我们的工作都算辛苦,那么大部分工作者,岂不是没法活了。” 罗鹏微愣,这两天接触下来,表现得一直都是干练理智庄重正经,还是头一次露出如此亲和的模样。 她低头吃了口泡面,甚至还端起碗喝了口汤。 就和喝酸奶舔盖一样,这是精髓。 “钟干事,快看!” 忽然。 一道呼声响起。 然后整个监控大厅一扫沉闷与疲惫,迅速变得燥热起来。 “找到了!” 伴随着惊喜声,罗鹏猛然扭头,看向大屏幕。 只见一块监控画面里,确实有士兵簇拥着,抬着一个人。(本章完) 975 虚惊,一场 这个世界熙熙攘攘。 不是所有人都怜香惜玉。 当夏晚晴睁开眼的时候,不止是身体,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连视物都有些模糊。 “晚晴、晚晴……” 耳边传来低柔而振奋的呼唤。 逐渐,眼前的画面才一点点趋于清晰,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张英俊而充满关切的脸庞。 对于一个女性来说,此情此景,还是颇有冲击力。 “罗总。” 短暂的迷茫后,夏晚晴想起身,可是有心无力,骨头就像是散架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你别动。” 罗鹏站在床边,立即关心的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 夏晚晴虚弱的一笑,“能重新见到罗总,我觉得足够幸运了。” 罗鹏不禁一怔。 没有哭。 也没有闹。 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这位曾经的沁园花魁,确实和大部分女性,不太一样。 “现在几点了?” 格外镇静的夏晚晴问,她意识到自己目前身处的环境应该是在医院。 罗鹏回神。 “上午十一点。” 随即,他意识到对方应该想问什么,温声补充道:“距离你失踪,现在已经是第三天。” “罗总是从哪里找到的我。” “宋查班港口。” 罗鹏虽然比江某人强,花言巧语信手拈来,但是人以群分,他们能成为好哥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不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神州大使馆委托象国军方出手,才把你解救出来。” 他实事求是道。 “港口?” 夏晚晴惊讶,同时又好像恍然。 罗鹏点了点头,随即自嘲道:“如果不是大使馆及时干预,可能我现在正在精神病院待着。” 躺在病床上的夏晚晴不知所谓的看着他。 “江辰说得没错,国外还真他娘的危险。” 亲身体验的罗鹏咧嘴。 夏晚晴也笑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 二者都非同常人,心理素质都相当强硬,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 看着失踪接近两天的夏晚晴,罗鹏欲言又止。 或许养成了一定的默契,夏晚晴缓声道:“我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一个盒子里。” “盒子?” “嗯,应该是装运货的集装箱。” 得知自己是在港口被救,夏晚晴明白过来。 “你见过绑架你的歹徒吗。” 罗鹏凝声询问。 “见过。不过蒙着脸,看不到样子,只是给我们送过几次饭。” 我们。 罗鹏的思维并没有因为对方被成功救出而懈怠,依旧敏锐,迅速捕捉到夏晚晴话语里的关键信息。 “你们?你是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 “嗯,和我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高丽女人,并且在我之前就已经关在那里。” 停顿了下,夏晚晴看着罗鹏,“她没有……被救出来吗?” 站在床边的罗鹏沉默,与除了气色憔悴外看不出太多异样的女人对视。 “今天凌晨我们在宋查班港口只发现了你一个人。当时你昏迷在港口常驻人员的居住区外,除了你之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 不止一次被迷晕的夏晚晴安静下来。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罗鹏转移了这个话题。 “没。” 即使医生已经做过检查,可听到夏晚晴的亲口回应,罗鹏这才终于心下落定。 世界上有几大幸事。 虚惊一场,就是其中之一。 “绑架你的人,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专门掳掠漂亮优质的女性,你应该是来到象国之后被他们盯上。” 罗鹏解释道,看着那张虚弱憔悴,却不减颜色的脸。 上等的美女,就是这般。 不同的状态,会呈现不同状态的风情。 “这么说来,是我连累罗总了。” 夏晚晴微微苦笑。 美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种幸运,可同时,也或许是一种诅咒。 “客气。” 罗总不以为意的哂然一笑,“不过下次出来,怎么着也得带保镳了。” 夏晚晴的苦笑变成发笑。 “咚咚咚……” 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打情骂俏”。 “请进。” 罗鹏转头,然后看见这次对他帮助极大的女外交官走了进来。 “夏小姐醒了。” 看见病床上苏醒的夏晚晴,在这场国外营救行动中协调各方势力不卑不亢的钟干事露出一抹礼貌轻微的笑容。 “这位是钟小艾钟干事,我们象国大使馆的外交官,这次多亏钟干事鼎力相助,才能这么快的把你救出来。” 罗鹏很快介绍道。 “多谢钟干事救命之恩。” 夏晚晴用词极重,好像也没有言过其实。 虽然罗鹏的刚才的解释比较简略笼统,可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落在这种国际犯罪组织手里,哪怕不至于丢了性命,下场肯定也不容乐观。 “帮助境外公民,本来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职责。” 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 无论什么行业,都免不了臭鱼烂虾,官场也是一样。 害群之马难免,可同样,也绝对存在踏踏实实尽忠职守的人,这位钟干事,显然就是其中之一,除了比较刻板之外,并无一点官僚之气。 “医生给夏小姐已经做过全方面的细致检查,夏小姐的身体状况很健康,如果感受到乏力感属于正常,是多次服用麻醉药物所产生的后遗症,慢慢就会消退,夏小姐不必担心。” “辛苦钟干事了。” 罗鹏感谢道。 钟小艾看向他,“辛苦的是罗总才是,昨晚一整晚都没休息,现在夏小姐醒了,罗总可以先去睡一觉。” 罗鹏莞尔,倒不是害羞,只是没想到这位外交官居然还这么“善解人意”。 这不是明摆着帮他在夏晚晴面前说漂亮话吗? “我还年轻,扛得住,在国内的时候工作经常一个星期连轴转,不碍事。” “年轻也不是挥霍身体的资本,如果罗总说的是实话,那么你倒是也应该去做一个全方面的体检了。” 钟小艾的调侃让几人都笑了起来。 明明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可气氛却竟然如此轻松。 “二位应该饿了,我去让人购餐。夏小姐好好休息。” 言罢,钟小艾转身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罗鹏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夏晚晴道:“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会。” “嗯。” 罗鹏旋即追了出去。 “钟干事。” 钟小艾闻声止步,转身,看着赶出来的罗鹏,“罗总有什么事吗?” 罗鹏关上病房门走过来。 “那些人抓到了吗?” “象国军方还在查,因为港口涉及的人员和公司范围太大,想在短时间内查清,恐怕很困难。” 其中道理,罗鹏当然明白,涉及进出口贸易,就意味不仅牵扯到国内的企业,可能还有外国公司,能够做跨国生意的,没一个好惹的,想想都感觉头疼。 能够这么迅速的把夏晚晴找到,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晚晴苏醒后说,她是被关在集装箱里,并不是被关在住房内,而且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高丽女人。” 罗鹏低声道。 夏晚晴凌晨被发现的地方,肯定不是“第一现场”。 她自己没长翅膀,绝对没办法自己跑出来,而且被发现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 也就是说。 她是被人“抛弃”在那里的。 可既然被囚禁的不止她一个人,为什么那个高丽女人,没有一起被“抛弃”? 听到“受害者”不止夏晚晴一人,这位女外交官展现出极强的职位素养,面不改色,冷静得令人惊叹。 “这个讯息我会转告象国军方,罗总还有什么事吗?” 罗鹏默不作声的注视对方,旋即摇了摇头。 “待会会有人送饭过来。” “钟干事。” 在人家打算离开的时候,罗鹏再一次将其叫住。 面对女外交官的目光,罗鹏面容沉静,只是最后问了一句。 “港口的封锁,解除了吗。” 钟小艾嘴唇抿了抿,然后“嗯”了一声。 “找到夏小姐半个小时后,港口就解除了封锁,每浪费一分钟,就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闻言,罗鹏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钟干事,这次多谢,以后回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罗总不继续在象国旅游了?” 罗鹏哑然失笑。 女外交官没再调侃。 “罗总,期待下次再见。” 她伸出手。 罗鹏收敛笑容,郑重其色,旋即伸手,与对方握了握。 “哒、哒、哒……” 女外交官转身离去,离开的脚步,在走廊的地板上踩出清响。 罗鹏目送对方的背影逐渐消失,旋即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人救出来了,没有大碍。” “人没事就好。”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罗鹏笑道。 “嗯,一宿没睡?” 的确。 虽然江辰全程没有参与,可夏晚晴能够获救,真正的功臣,毋庸置疑。 有这么一个好哥们,确实轻松啊。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被噩梦吓着了吧。人都救出来了,你这胆子,也忒小了点。”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碰到这样的事你试试。” 面对罗鹏的回击,江辰只是笑了笑。 他碰到的精彩事件,可比罗鹏波澜壮阔多了。 “你还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多点经验也好,吃一堑长一智,总不能指望一生都没点坎坷吧。” “这话怎么像咒我似的,就没点好话。”罗鹏笑。 “好话中听不中用,忠言逆耳啊,罗总。” “去你的。” 玩笑过后,罗鹏收敛语气,“和你说个事。” “夏晚晴感激涕零,要以身相许?” 罗鹏不由又被逗笑,“你是不是狗血剧看多了,还是把人家当小女孩?” “祸兮福所伏,出个这样的插曲,也许比你们旅游几个月都强。” 这话倒是不无道理。 感情的升温,有时候确实需要催化。 “行了,我的事情,犯不着您老费心。” 罗鹏正色道:“夏晚晴说和她被关一起的还有一个高丽女人,也就说,凌晨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宋查班港口的某个集装箱里,还有一个受害者被囚禁着。” 罗鹏用词相当精准。 发现。 而不是找到。 “那么大的港口,数以万计的集装箱,想要一个一个去找人,需要花费海量的时间与人力成本。而且审批手续也是一个问题。” “我刚和钟干事聊过,宋查班港口已经解除封锁了。”罗鹏说道。 那边的江辰沉默了下。 “罗总,罗少,你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了,所以得收起你那颗要给天下美女一个家的广阔胸襟,你我都不是上帝。” 罗鹏叹息,“我有说什么吗,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这些道理哪里用对方说,他当然明白。 就算是警察,都只负责自己辖区的事务。 没有谁有义务拯救众生,也没有谁有这个能力。 能够福泽自己身边的人,已经相当不易了。 而且。 在夏晚晴获救后,港口就迅速解除了封锁,现在那个不知名的集装箱,恐怕已经被运上某个远洋的货轮,消失在了大海上。 同样的遭遇。 却是不同的结果, 这就是命运的参差。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陪陪夏晚晴。人家确实不是小女孩,但再怎么说也是位女性,眼下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别怪哥们没提醒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行了,不和你扯淡了,等我回来请我喝酒。”罗鹏道。 “我还得请你?” “不得安慰安慰我们?” 江辰笑。 “挂了。” 罗总不给自己的老板丝毫面子,说挂就挂,他放下手机,靠在墙面上,倒不是为那个素昧平生的高丽女人心有戚戚然,他从来不是圣母,只是对于好哥们的变化,颇为感慨。 以前,他只是觉得江辰的脸皮厚,心态好,永远积极乐观,无论遭遇多少命运的不公,永远对生活充满热爱。 可是现在,就在刚刚,他突然发现,在与这个操蛋的世界不断交手中,江辰正以飞快的速度无声无息的进步。 这才对嘛。 人,就是得“自私”一点。 罗鹏欣慰一笑,越发觉得给这样的老板打工心安理得,继而收起手机,站直身子,迈步回房。(本章完) 976 你会喜欢吗 “本台重要消息,有着电诈女王之称的的缅底亨得利集团总经理卫红于三天前被捕,并且已正式移交神州,同时,神州对于卫邦雄在内的数名电诈集团核心组织成员发布红色通缉令……” 通过专业主持人的声线起伏中,都能听出这个消息的激动人心。 当然。 和所有的新闻播报一样,这个消息里的用词也相当的简略与含蓄。 外行看热闹, 普罗大众可能只知道这又是打击电诈行动的一场重要胜利,小部份人或许才能明白这个事件所标示的真正意义。 卫红。 缅底卫氏家族的标志性人物,家族长女,并且新闻中还直言不讳的点明亨得利集团。 虽然基本关注过缅底诈骗的人都知道亨得利到底是什么性质,可是官方渠道正式披露,概念截然不同。 并且。 轻描淡写提及的又一个人名卫邦雄,更是非同凡响,作为卫氏家族的开创者,并且在缅底身兼要职,居然直接登上了神州通缉的黑名单。 即使目前被抓的只有卫红一个人,可明眼人都知道,在缅底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卫氏家族已经时不久矣,就和已大面积漏水的远洋孤舰一样,在劫难逃, “这个电诈女王长得也不青面獠牙。” 长城集团。 办公室。 江辰看着吊挂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发表锐评。 转移过程中,对于这种罪大恶极臭名昭著的特大要犯,神州警方同样相当尊重人权,没有为其蒙上遮挡面容的头套,以至于让公众都能一窥这位电诈女王的芳容。 以前。 人们只能谨慎的评判,可现在官方出面,电诈女王的称号自此实至名归。 最毒妇人心,这句老生常谈的俚语在这位卫氏长女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手上沾染的血腥难以估量,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其死于非命、命丧他乡,可即使就算是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黑寡妇”,在落网的时候,同样面如死灰,如行尸走肉。 谁也不知道她被捕后在想什么。 可是毫无疑问,绝对不会是后悔。 “同盟军的进度应该没这么快吧。” 江辰摇头,“肯定不是同盟军,抓到她,其实是其他三大家族的功劳。” 人心这东西,确实不可直视。 “因为分配的不公,这个卫氏长女与卫氏与其他三大家族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当成了牺牲品,如果不是三大家族,目前想抓到她,或者说活着抓到她,存在一定难度。” “同样的招式,用不了第二次,抓了她,难再抓卫邦雄。” 这是在兰佩之的办公室。 闻言,江辰笑道:“无关紧要,抓回来,意义并不大,毕竟现在是文明时代,没有以前严苛的刑法,如果这个卫氏家主想死得有尊严,倒是替我们节省了一颗子弹。” 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可能穷途末路的卫氏家族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倒在了谁的手里。 “这个活干的不错。” 从她嘴里听到褒奖,可是殊为不易。 “只能说不负所托。” 江老板很谦虚。 “再接再厉。”兰佩之很正经、也很清淡的接话。 江辰莞尔。 缅底那边有了不错的成果,再加上罗鹏那边的问题也妥善解决,他的心情无疑还算不错。 “我打算带端木道长出去一趟。” “去东瀛。” 怎么着都是师姐妹。 套用现代社会的规章制度,兰佩之等同于道姑妹妹的监护人,怎么着都得打声招呼。 “去东瀛不应该一个人去吗。” 闻言,江辰刹那间居然没反应过来,等与人家的眸光对视几秒,才如梦初醒。 他哭笑不得。 谁说菩萨就没有凡心的。 的确。 东瀛对于男性来说,确实是享受的圣地,尤其那边遥遥领先的特色产业,更是令人向往。 但是江老板不是普通人,条件不允许啊。 假如他是一个寻常百姓,那也就算了大可以揣足金币,纵情体验下那边的风土人情,可他是“千金之躯”。 之前的种种例子,已经是前车之鉴,再加上罗鹏的遭遇近在眼前,他又不是电影或者里的男主角,没有无敌光环,怎么可能一个人乱跑。 有过教训,就得吸取,就算是孩子,也很少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一个人多无聊,我还是喜欢热闹。” 江老板聪明的表示出自己的问心无愧,随即问道:“你去过东瀛没,有没有好玩的地方推荐?” 他敢情真像是去旅游的。 兰佩之看向他,简单的道了一句:“曹锦瑟已经走了。” 江辰一愣,继而变了脸色,“怎么可能,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发的吗?” “你们有签过合同吗。” “……” 江辰瞬间无言以对。 “她去东瀛的确是有工作处理,比较紧急,所以提前走了。” 被丢下的江辰面容僵硬,然后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没事,不打紧,我们反正是去观光的,她忙她的。” 强行挽尊。 兰佩之没有幸灾乐祸,同时也相当的开明,没阻止对方拐带自己的师妹,只不过简练的道了句:“保障她的安全。” 自觉与对方关系匪浅的江辰胸口一堵,感到很受伤。 保障道姑妹妹的安全? 相比之下。 难道更应该关心的不该是自己吗? 不过江老板确实是个爷们,对方敢提,他也敢接,面无表情回了相当霸气的四个字:“一切有我。” 这要是再加上拍胸脯的肢体动作,肯定更为应景。 兰佩之云淡风轻,瞥了他一眼。 ———— 东瀛。 脍炙人口的富士山。 即使早就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可还是抵挡不住旅客们朝圣般的热情。 作为东瀛的地标式建筑,富士山在这里的地位,等同于长城之与神州,来了东瀛不来富士山,就和去东京不体验歌舞伎一样,属于白来。 歌舞伎,十有八九是没法感受了,从而前者愈发不容错过。 当坐地铁加大巴的江老板身历其境来到这座世界名山山脚下的时候,聆听着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悠扬钟声,看着璀璨的阳光映出山影轮廓,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心里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丝涟漪。 抛开其他因素,站在客观的立场,这座名山还是挺……壮观的。 “富士山,听说过吗。” 江老板扭头。 怎么能让罗鹏一个人逍遥快活。 他也一样有美同行。 同样戴了副墨镜的道姑妹妹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 看来她虽然之前扎根深山老林,但是对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窍不通。 既然人家知道,江辰当然不会多此一举的再进行介绍,但还是补充说明了一点对方应该不可能知道的知识点,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博识。 “这座山是私人的。” 他重新望向那座世界遗产,轻声道。 每个国家都会有每个国家的特色。 东瀛的特色,当然不仅仅只是领先全球的风俗产业,土地私有制也是其中之一。 这座享誉世界的活火山就是东瀛土地私有制的标杆之一,之所以大部分人不知道,是因为很早之前东瀛政府就以每年支付巨额租金的代价将这座山从所有者手中租赁过来,进行旅游开发,逐渐打造成了整个国家标志性的景点。 如果只是需要一个听众的话,道姑妹妹无疑是相当合格的,可要是作为“陪玩”,那她肯定没夏晚晴专业,无论听到什么样的秘辛,都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哪像夏晚晴,就人妖经济的话题,就能妥帖配合,最大程度的满足了罗鹏分享欲,或者说表现欲。 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常细节,其实就能说明一个女人的智慧。 当然。 像道姑妹妹这这类神仙,是这个红尘俗世里的例外,不能一概而论。 人家反应平平,或者说毫无反应,并没能让江老板停下嘴,他继续“介绍”道:“这座山的真正主人,我认识。” 江老板的确是实诚。 并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 认识两个字形容得非常精准。 可遗憾的是,道姑妹妹还是一点惊讶都没有,这要是换其他女人,肯定都得双眼圆睁下巴撑大了。 习以为常的江老板也不觉扫兴,“走,上去看看。” 据东瀛官方数据显示,富士山每年的攀登人数高达30万人,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现实来看,东瀛也没有就数据弄虚作假,今天还不是周末,可是人依然相当多,而且大部分都是黑头发黄皮肤,典型的神州面孔,而且操的都是汉语,让江辰再度感受到自己民族的繁盛与壮大。 虽然两国之间存在无法忘却的历史渊源,但是也不能狭隘的去看待问题。 来东瀛旅游,和爱不爱国,并无绝对关联。 而且老祖宗说过。 了解自己的对手,相当关键。 而且。 来东瀛一趟,花销可不小,能在这里看到这么多国人,能从侧面反应国内的经济状况。 当然。 道姑妹妹心里肯定没有这么多想法,她看山应该是山,看树应该是树。 还真别说。 爬山路上,江辰一直在刻意观察,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确实是有限度的。 在京都的香山,他与人家不期而遇,但是换了地点,就没有这样的机缘了。 江老板也不颓唐,心境很好,颇有股道法自然的洒脱境界,情绪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带道姑妹妹看世界,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他是第一次来东瀛,而道姑妹妹想必是第一次走出国门。 嗯。 第一次。 爬山的时候,轻松写意的江辰不禁在想,即使有一天,道姑妹妹离开了,想必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存在。 他和罗鹏不一样,从没奢望过给全天下的美女一个家,可是能够让端木琉璃这样的人物记在心里,依然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啊。 富士山海拔三千多米,想登顶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徒步的话对于缺乏运动的人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挑战,而且大部分旅客来这里只是来观光,不是来玩命的,所以越往上,人越来越少。 一路往上,江辰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他居然看到了不少五星红旗,有的被插在泥土里,有的被塞在石块缝隙间,有的更干脆直接绑在了树枝上,迎风飘扬。 像是在以自己力所能及的形式,宣泄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登顶太远,即使二人的体质异于常人,也至少需要四个多钟头,所以在半山腰处,停了下来。 “什么?” 江老板喝着矿泉水,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端木琉璃重复问了句,和她的性格大相径庭。 按照她的作风,应该不会有此一问才对。 “怎么了?” 江辰捏着矿泉水瓶纳闷的问。 “这里是敌国。” 端木琉璃道,虽然戴了墨镜,看不见眼,可是江辰感觉到,她的眼神,很认真。 敌国。 很古怪的话。 “老道长告诉你的?” 江辰询问。 端木琉璃没有回答。 毫无疑问了。 她从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以前都只有一个渠道。 想不到那位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居然是一个“愤青”。 他几乎都能想象老人教导自己的小徒弟历史故事的时候,龇牙咧嘴的模样。 江辰想笑,可很快笑不出来。 算算年纪。 那位老人大抵是从那个破碎时代亲自走过来的人,所以对那个时代的了解,比教科书上的文字图片影像,都更为深刻。 江辰的弧度收止,脸色变得沉静。 “正因为这样,所以更应该来看看。” 他没有纠正、或者说否认端木琉璃的形容, “我不喜欢这里。” 高处的风,吹起端木琉璃的三千青丝,站在东瀛名山上的她,在骄阳的照耀下,越发圣洁。 “你不喜欢这里,可能是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 江辰扭头,转身,居高临下,俯视四野,他像玩笑般,对身边飘然欲仙遗世独立的女人道。 “如果东京城内立起了铜柱,富士山下筑起了京观。 “你会喜欢吗。”(本章完) 977 到站 富士山终究是没能登顶。 不过没有关系。 征服一座山峰,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毕竟江老板并不是一个爬山爱好者,也不是极限运动员。 爬了一定的高度,掐着时间,二人毫不留恋的折返。 下山的路上也是一样。 没碰到任何熟人。 缘分这个东西,不能强求。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即使你堵到人家家门口,也是徒劳。 江辰没有等,这个时候去东京,还能赶上一顿晚饭。 他带着道姑妹妹,坐上了前往国际大都市的有轨电车。 “你学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老道长教的吗?” 行驶的电车上,二人对坐窗边。 光有武艺肯定不行,这年头,就算是流氓,也得学点文化。 以前江辰只觉得那老神棍、不对,老神仙道法高深,可没想到人家居然文武双全。 “师父下山,都会给我带书。” 下山? 江辰思路一时间跑偏,被这个词吸引了注意。 那位老神仙不是一直呆在那座山上过与世隔绝的逍遥日子吗,居然还会放下身段与这个物欲横流的市侩红尘打交道? 是下山买酒吗? 想归想,可江辰并没去探听,想想自己一个年轻人打探去打探人家老年人的私生活。 ——呃。 哪怕道姑妹妹不会多想,可是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他应该也会给你讲解吧?他是是怎么给你介绍东瀛的?” 江辰问。 可以看到,听到这个话题,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道姑妹妹肉眼可见的蹙了蹙比远处富士山还要飘渺的眉,貌似比较反感。 江辰诧异。 人都会有表情,可是在张钟天地之灵秀的脸上呈现,就像铁树开花。 有轨电车疾驰向前,一百多公里,需要两个多小时,毕竟人家的国土面积有限,并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看着罕见流露出七情六欲的年轻道姑,江辰越发感到兴趣。 “什么时候回去。” 端木琉璃没有回答他的提问,继续违反常态的反问道。 回去? 江辰讶然,同时,又有些感动。 瞅瞅。 什么叫敬业。 明明对这个地方具有颇为强烈的个人情感,可出发前也并没有进行拒绝。 当然。 这肯定与什么个人魅力没有关联。 江老板有自知之明。 钱这东西,有时候还是作用很大的。 要不是自己上次下山,开出了无限量酒水供应的条件,看人家这幅模样,即使有兰佩之点头,恐怕也很难被他拐出来。 拿人手短。 和她师姐肯定不一样,道姑妹妹毋庸置疑绝对是一个孝顺的徒弟。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里,不用勉强,到了东京,我给你订机票,你晚上就可以回去。” 江老板善解人意道。 什么叫资本家的奸诈。 这就是了。 明知道人家不可能同意,还非得装样子。 “其实。” 江辰劝道:“现在已经是新世纪了,人得向前看,时代倡导合作才能共赢,而且和我们一样,现在的东瀛人基本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 的确。 长命百岁的人注定是极少数。 无论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绝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人世。 江辰这话,与冤冤相报何时了听起来有点相似,刚说完,他就猛然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骤然锐利,让人想到瀑布边那块石壁上的刀芒,甚至令他都产生了危险的警觉。 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攻击性,并且还是针对自己。 江辰大惑不解,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与以往大相径庭的道姑妹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注视着他。 “你是汉奸?” “……” “……” “……” 不明所以的江辰同志瞳孔凝固,顿时呆若木鸡! 汉、汉奸? 骂人的词汇有很多,流氓、人渣、败类,甚至是舔狗。 可是没有任何词,比这两个字侮辱性更强了。 江辰嘴角扯了扯,想笑,却又完全笑不出来,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为自己陈述道:“我小学第一批就进了少先队。” 如果是方晴在这里,应该会戳穿他的谎言。 虽然靠真才实学考进的东海大学,但是在童年时间,家庭还没出变故的江辰还是比较调皮捣蛋的,而第一批进少先队的,都是优秀乖巧的孩子,或者像方晴那样会“演”也行。 他肯定不是第一批,不过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记不太清也实属正常,而且他是少先队员,这是事实绝对不假。 什么时候入的,这是细节,并不太重要。 红领巾对于没接受过义务教育的道姑妹妹来说应该比较陌生,不过江辰感觉那那股无形的穿透力在慢慢消退。 就算不知道少先队是什么,可彼此“出双入对”的时间怎么也不算短了,什么性情,哪能没一点了解。 就像江辰明白,年轻道姑是一个实打实的吃货,人家肯定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秉性。 “可以做生意,不要做朋友。” 道姑妹妹看着江老板,如是说道。 “我要是和他们做朋友,怎么办?” 江辰不动声色接话。 “我会把你的腿打断。” 求仁得仁。 关键那张脸,就像一个纯净的小孩。 江辰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开玩笑,不过确实想笑。 并且这次他是真的笑了出来,笑出了声。 放出狠话的端木琉璃脑袋偏向一边,望向窗外倒退的景色。 江辰笑容可掬的端详。 这才对嘛。 一个师门出来的师姐妹,怎么可能完全背道而驰,总得有点相像的地方嘛。 “你把我腿打断了,我就成了残疾,生活不能再自理,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 无疑很白痴。 就是人家打断的你的腿,你还问人家怎么办? 读到四年级上半学期的小学生肯定都不会问了。 提问的江辰奇葩,终于有点女侠风范的端木道长更加奇葩。 她看过来,气定神闲的回复道:“我会照顾你。” “哈。” 江辰笑声更大。 瞅瞅。 多公私分明。 我打断你的腿,和继续照顾你,那是两码事。 “其实呢,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不过呢,国家是国家,人民是人民,一个国家,代表不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你认同吗。” 江老板平等的进行探讨。 “这里没有好人。” 从来不会发表任何主张的端木道长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江辰话头一顿。 “那个年代,和这个国家的军人一样,这里的平民,同样没有人性。” 以往惜字如金的端木琉璃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平民的支持,没有国家有能力发动战争。” 江辰轻咳一声,看了眼周围。“小点声。我知道你能打,可是这里到处是东瀛人,他们打不过你,就会来围殴我。” 江老板插科打诨岔开话题,同时,惊讶于道姑妹妹的“三观”。 客观的讲。 嗯。 他感到认同。 打仗的是军人,实施各种暴行的也是军人。 但只是表象。 端木道长总结得很精辟, 战争机器的发动,源动力并不是各种环节上的零部件。 天皇作为领袖,理所当然背负了大部分的罪孽,可宣誓为他效忠的狂热士兵,舍生忘死的奔赴前线,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可能见都没见过的精神信仰吗? 可能有,但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真正推动军国主义蓬勃发展,让东瀛男人前赴后继的冲向战场,真正的推手其实外语他们的家庭,在于他们的母亲、妻子、姐妹。 虽说有国才有家,但不可否认,对于一部分人而言,家绝对在国的前面。 对于历史,江辰自觉只是涉猎,那场在京大的讲课,看似潇洒,可实际已经运用到了毕生所学,但是有一段历史,他做过深入研究,却没在那堂需要展现风采课上提及只言片语。 哪怕“志同道合”,有些话也只是道姑妹妹可以说,他不行。 就好像很多知识点,教科书不会教,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刚才的那句话——和平是新时代的主旋律。 教科书会记录东瀛军人是怎么烧杀抢掠,却不会说明这些男人在成为刽子手前,他们女眷,会给他们加油助威,会兴高采烈的给他们送行,甚至是要求他们誓死效忠天皇,要高高兴兴的赴死,并且将纯粹的侵略战争,描绘成世界上最伟大、最光荣的任务。 难以想象吧? 确实难以想象。 可这就是当时东瀛的民间,一个个家庭的真实写照。 甚至极端一点的妇女会嘱咐自家男人不许活着回来,否则自己就自杀谢罪。 代入一下,就可以感受那种毛骨悚然。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莫过于青衣中尉。 在战争发起后,这位中尉接到命令,内心不愿上前线,因为刚刚结婚,人之常情,可他的妻子见状。为了让其没有后顾之忧,了无牵挂的去侵略他国,竟然留下了一封遗书后就割颈自杀了。 事后天皇还亲自为其主持追悼会,并且遭到全民疯狂追捧。 “我很高兴离开这个世界,这样您就不用担心我的事情了,请您好好为国家效劳,还有满洲很冷,不要着凉,祝您凯旋而归。” 这就是那封遗书,绝对谈不上长,可是看完后,江辰的内心……难以言喻。 并不是所有的军人都想打仗。 就比如这个中尉,向往的只是阖家团圆的生活,是他的妻子硬生生改变了他的心智。 所以。 病态的绝不只是那些军人,而是真真正正的所有东瀛人。 平民无辜论,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真理。 即使教科书不会记载,但历史不会被掩盖,当时这个国家的平民绝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他们明明确确知道自己的国家在干什么,同时全民都以一种极大的热情参与进去,也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同时还在期盼着能够如愿以偿。 洗脑。 江辰没法认可这个借口。 就和道姑妹妹、以及,那座山上的老人一样。 “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端木琉璃的眼神,依然澄澈,同时隐约像是跳动出着超出职责感的色彩。 这句话明明很暖心,可江老板听在耳朵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什么叫在这里? 难道还有服务区范围限制,到了别的地区,就会自动更改套餐,消极怠工了? 不过也没有进行批评教育。 端木道长重新望向窗外。 虽然相识了这么久,但这样的“深入交流”,还是头一次,江辰已经心满意足。 看看,人与人之间,确实需要多一些经历,才能敞开心扉。 江辰见好就收,没再唠嗑,端木琉璃看景,他就看人。 电车。 再加上东瀛,很容易展开联想。 遥想当年,罗公子就经常拿出他推崇至极的“经典作品”和全寝室分享。美其名曰陶冶情操,欣赏艺术。 没什么羞涩的。 东瀛最大的特色,除了富士山,就是对外输出的影视作品了。 绝大部分男性,90%,应该都观摩过。 罗公子赞不绝口的私家珍藏,有几部,就是电车相关的题材。 还真别说。 曾经催着自己男人上战场的是东瀛女人,现在为东瀛经济做出卓越贡献的,还是女人。 罗公子宣称的欣赏艺术,还真不是胡说八道,在那些电影里,但凡白领老师啥的坐电车上班,肯定是一路激情,可现实迥然不同。 别说有机会现场观摩了,江辰刚刚看到,一个女性睡着了,头不小心靠在了身边男性的肩膀上,换作神州爷们,肯定不会打扰,会温柔的让女性睡一个好觉,可是在这里,人家女性头刚一落下,那男人就极为抗拒的抖动肩膀,不讲任何风度。 艺术成分越高,就越难在现实发生。 身临其境后才会发现,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前方即将到达东京站,请要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广播播报江辰自然是听不懂,毕竟他能听懂的东瀛话总共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句,不过东京这个词,他还是认识的。 电车速度开始下降。 到站了。(本章完) 978 请勿入内(第一更) 因为抵达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了,所以东京的气温不算太热,可是真热闹。 对于东瀛人来说,东京就是宇宙的中心,一座城市,聚集了将近四千万人,几乎占据整个国家的一半人口,亚洲第一大城市,确实实至名归。 对于东京,除了热不热之外,江辰听说最多的,当然是歌舞伎町一番街,只不过那里适合一个人去,带上道姑妹妹肯定不合适。 当一座城市聚集了一个国家的一半人口,这座城市的繁华可想而知,平心而论,绝对不逊色于东海。 “吃什么?” 江辰询问。 来到东瀛,最该尝的无疑是日料,可是顾及到道姑妹妹对这里的特殊情感,江辰觉得吃什么的问题应该好好商榷商榷。 别以为吃货眼里真的只有美食了。 而且实话实说,对于所谓的日料,江辰着实不感兴趣,都是生鲜,而且又贵,但是在国内好像日料店的生意都非常不错。 可能每个人口味不同。 “随便。” 听到道姑妹妹的回复。江辰不禁有点蛋疼,可能每个男人听到这两个字都会蛋疼,二人在东京街头闲逛,来到了“六花街”之一名扬江户。 坡道两旁和曲折小巷被一间间町家风味的咖啡馆、小酒馆填满,店铺数量不少,可此时全都坐的满满当当。 和国人的习惯不同,东瀛的上班族和高丽有点类似,下班后都不会立刻回家,即使一个人,都爱找家小酒馆整两口。 初来乍到,江辰也不懂哪家店的口味好,见这里每家店生意都不错,于是随便挑了家带着道姑妹妹走了进去。 在新闻报导里,东瀛人如今的形象是拘谨、礼貌、甚至是谦卑,和曾经军国主义盛行的大东瀛帝国简直判若两个民族。 可是当真正来到这里尤其是走进这家小酒馆才知道,宣传只是宣传,这里的人声鼎沸,让江辰差点误以为自己走进了国内的火锅店。 而且来到东瀛之后,江辰明显察觉到一个特点,那就是东瀛男人,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在国内,领着道姑妹妹无论走到哪都能享受到注目礼的待遇,可是在这却没引起任何关注。 来的还算凑巧,店里还剩一张桌子,应该是上桌客人刚走没多久,才清理出来。 这里的店铺确实每个规模都不大,都没两个服务员,再加上生意好,江辰二人进来都没人招待,自己找的位置坐下。 不过这种小事,肯定不会斤斤计较。 “看到没。” 坐下后,江辰看着四周高谈阔论的东瀛人。 端木琉璃扫了眼周围,不明其意。 “泾渭分明啊。” 江辰感叹。 这家店拢共也就七八张桌子,现在坐满,虽然气氛和国内的火锅店差不太多,可是存在一个显著的不不同。 就如同江老板说的那样。 泾渭分明。 每张桌子,要么是男人一桌,要么是女人一桌,压根看不到男女同桌的情况,看似微不足道,可却又相当离奇。 当然。 或许是江辰二人进来的时间点、或者说挑的店比较凑巧,其他店没这么极端,不过也能说明东瀛普遍存在的一个社会现象。 那就是男女的对立。 在东瀛,关于女性的保护相当魔幻,一边女优在荧幕上出力出汗竭尽所能的为祖国赚着外汇,一边在社会中,或许被多看两眼就可能一个骚扰的罪名就把男性送进去吃牢饭。 丝毫都不夸张。 可能是为了回报女性为国家做出的卓越贡献,在东瀛,骚扰罪相当唯心,真可能因为多看了人家几眼,就会被送进去蹲上一年。 而殴打女性,可能只是进去十几天。 在这方面,同为发达国家的高丽,倒是异曲同工,和这两位邻居比较起来,神州女性,还是相当友善的。 可能是因为生意太好,而人手不够,坐下来几分钟,还是没人来招待,于是江辰只能抬手示意,这才位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点头哈腰,说了句日语。 虽然听不懂,但大致是欢迎之类的话,江辰打着手势,索要菜单。 见状,态度谦卑的中年服务生面露狐疑,直起了弯曲的腰,打量江辰二人。 “你们这里的招牌是什么。” 江辰尝试用英语问。 作为国际性的大都市,店家应该多少懂点英语。 “你们是哪国人?” 中年服务生盯着江辰,也开始使用新闻。 “chinese。” 江老板话音一落,那个中年服务生的脸色顿时起了变化,压根不像宣传中的客户至上,比国内某些大店的态度还要恶劣,竟然直接板起了脸。 江辰莫名其妙,随即只听到一句:“go-out。” 中年服务生抬手指着门口,让人压根摸不着头脑。 “why?” 江辰合情合理的发问。 中年服务生一声不吭,持续指着店门方向,手臂绷得笔直。 “叫你们老板过来。” 和一个服务生当然犯不着计较,江辰心平气和的道,可是哪知道人家道了句:“我就是老板。” 江辰话头一顿,还是很礼貌的问道:“为什么让我们出去?” 中年服务生、不对,店老板沉着脸,手臂平移,指向大门旁边的玻璃橱窗。 橱窗上贴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一些标语,江辰肯定是看不明白。 “什么意思?” 他不懂就问。 店老板像是丧失了耐心,重复道,语气更加蛮横,“go-out!” “去别的店吧,这家店不招待神州人。” 江辰目光转移。 只见附近几桌的客人都看向了他这边。 “那上面写了,神州人请勿入内。” 有人指着门边的海报提醒,说的是英文,语调不算幸灾乐祸,但看热闹的意味十足。 弄清楚状况的江辰内心谈不上忿怒,只是觉得奇特。 来东瀛的一顿正饭,居然碰到了这档子事。 神州人不许入内? 越来越多人看向这边。 包括道姑妹妹。 老道长或许传授了她很多东西,但是肯定不包括外语。 “怎么了。” 她应该也察觉到了异样。 “这家店不招待神州人,他让我们离开。” 江辰看着那个冷漠相向的店老板,下意识回答道。 见他们如此墨迹,店老板愈加不耐,更加恶劣,直接冲江辰骂了句。 “八嘎!” 江辰还没反应,道姑妹妹猛然站了起来。 她可能不懂英文,也不通日语,但这两个字,应该属于知识范围之内。 “啪。” 江辰抓住了她的胳膊。(本章完) 979 擦擦手(第二更) 走肯定是没办法走。 尤其是那句“八嘎”之后。 可是出门在外,代表的不仅是自身,同时也代表数万万同胞的形象,于是江老板采取了一个相当妥善的处理方式。 叫警察。 作为国际性大都市,东京警务厅的反应速度很快,十分钟就有两名警察赶到了现场。 在店内精通英语的客人的同声翻译下,江辰陈述了自己作为外国游客所遭受的不公待遇。 不需要证据。 因为证据都已经贴到了大门口。 这要是在国内,在店门口明目张胆的张贴具有歧视性的涉外标语,只要被举报,肯定免不了批评教育进行整改,可是当得知事情原由,俩东京警察却仿佛一脸的为难。 “先生,招不招待客人是店家的自主权利,我们无权干涉,请谅解。” 虽然态度客气,但是仅此而已。 什么叫请谅解? 张贴歧视性标语,并且公然出言辱骂,就这么轻飘飘的可以盖过了?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执法力度,比国内实在是差得太远。 “我们可以送二位去接待神州人的店,旁边就有。” 闻弦知意。 敢情规定神州人请勿入内的店铺,不止这一家? 也是。 如果只是自己,这家店应该不敢这么光明正大。 店老板还在大声与警察说着什么,情绪激动,与此同时不断指向江辰二人。 东瀛人的礼貌谦逊呢? 即使听不懂也能明白,肯定是驱赶江辰二人。 “先生,请跟我们走。” 警察再度开口,对这桩事件无疑做出了判决。 “gogogo!” 店老板指着门口,急不可耐。 骤然。 就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然后一阵“霹雳哐啷”的声音。 原本站在那里的店老板离地而起,像是遭遇车辆撞击,擦着一张张桌子暴飞出去,直至狠狠砸在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他像是在墙上“贴”了一会,彷若时间短暂定格,然后才重重跌落,摔在地上,张嘴就是一口浓稠的鲜血吐了出来。 碗盘摔落,客人惊慌起身,店里瞬间乱作一团。 原本站在江辰身边的端木琉璃站位往前挪了一点,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蛋看不出任何表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俩警察有点懵。 店老板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从其扭曲的脸皮、以及满头的冷汗可以看出,他肯定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下好了,别说八嘎了,就算连痛呼都发不出来。 不仅大悲无声。 疼到了一定程度,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蹲下!” 大惊之后,俩警察回过神,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后背,不出意外那里应该是揣着警棍,与此同时,他们看向端木琉璃的目光不约而同变得警惕与凶狠。 瞅瞅。 这才叫自己人。 这才是同胞应有的模样。 不帮自己人,难道去帮外人? 对于俩警察的态度,深明大义的江老板表示充分的理解,所以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抱头蹲下!” 俩警察厉声呵斥,警棍已经被拔了出来。 端木琉璃置若罔闻,仿佛置身事外,以一种超然物外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们。 江老板依然默不吭声, 俩警察尽忠职守,见端木琉璃不动,开始一步步其逼近,手里紧紧操着警棍。 东瀛男人,的确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在距离只剩两步的时候,俩警察对视一眼,然后挥着警棍就朝端木琉璃扑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老板已经及时的退到一边。 在他袖手旁观的平静目睹下,只见端木琉璃飘逸的扭头,躲过一根袭来的警棍,随即比命还长的腿凌空抡动。 “啪!” 就和还躺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店老板一样,一名警察以同样的姿势飞了出去,只不过砸的不是墙,而是橱窗。 “轰”的一声! 肯定不是神州制造的玻璃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爆裂的冲击力,应声而碎,连同着玻璃渣,警察砸出店外,滚动两圈,将那张“请勿入内”的海报压在了身下。 看似漫长,其实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店内。 另一名大腹便便的警察已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已经被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州女人就这么提了起来。 一只手。 个头矮小的警察双脚扑腾,脸色窒息的涨红,双脚悬空扑腾,震撼而滑稽。 他眼珠外凸,眼神充满惊恐,咽喉被掐住,根本说不出话。 恐怕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以柔弱著称的神州女人,为何能如此生猛。 不仅他们。 其实就连充当一个看客的江老板都没想到。 他不是不知道道姑妹妹能打,但着实没料到对方此次手段会如此—— 彪悍。 江老板甚至有股掏出手机将这幅壮观画面拍下来的冲动。 不过也是。 道家不是佛家,可不讲究什么慈悲为怀。 在乱世,道家的手段,可极其凶残。 店里的客人囔囔着叽里呱啦的鸟语开始往外跑,其中有人边跑边掏手机打电话。 不出意外肯定是在报警。 只不过,警察不就在这吗? 此时整家店唯一淡定的,应该非刚才被辱骂的江老板莫属了,甚至他好像还觉得站的有点累,好整以暇的搬了把椅子坐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个悬空的警察因为窒息都开始翻白眼,也没有出声阻止。 菩萨脸蛋的端木琉璃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杀意杀机,却让目睹一切的那些东瀛人心惊胆战。 那名警察的脸色由红开始变紫,并且挣扎的双脚也像是没有了力气,慢慢的不在扑腾。 江辰依然置身事外,沉默是金。 “嘭!” 就在那警察开始歪向一边的时候,端木琉璃挥手,将近一百六七十斤的人肉沙包就这么直直的砸向收银台,然后滚落到收银台后。 这个女人,究竟多大的力气?! 显而易见。 一些东瀛人对神州女性的认知被疯狂刷新。 一切尘埃落定,江老板才慢条斯理起身,不知道从哪找到一张湿纸巾,来到惊艳全场的端木琉璃身后,轻声细语。 “擦擦手。”(本章完) 980 你先跑,往后站(第一更) 即使不了解东瀛法律,可是用屁股想都知道,袭击公职人员,肯定是犯法的。 并且还是两位。 这可是双倍快乐、不对,嗯,是双倍严重。 巨大的动静,不可避免波及到了附近其他的店铺。 往外一瞧。 嚯。 好家伙。 密密麻麻都是人,踮脚探头,努力朝里面张望。 这下好了。 初来乍到,反倒是成了新闻人物。 道姑妹妹已经擦完了手,若无其事,由里到外,散发出匪夷所思的镇静,撂翻了一个店家外加两个正儿八经穿着制服的警察,就和只像是踢飞路边三条哈巴狗一样,压根不知道她如此淡定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店老板加两个警察都没能再爬起来,要么躺在地上痛苦蜷缩,要么哀嚎着辗转反侧,破碎的玻璃橱窗外,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 闹大了。 “还有力气没。” 道姑妹妹身后半步,都能嗅到她体香的距离,江老板不动声色的问。 从富士山来东京,一路都没有吃东西,本来打算在这里填填肚子,可是没想到碰到一个种族主义的店家,打架可是一项很消费体力的运动。 端木琉璃无声回头,与江老板对视,看模样,貌似还可以再来几个回合。 还有力气就行。 江辰放下心,看了眼猫在厨房门边瑟瑟缩缩的服务生。 冲突发生的时候,人家虽然很识趣,没有上来帮自己的老板,毕竟拿点糊口的工资而已,犯不着卖命,可这个时候还是偷偷摸摸讲着电话。 警务厅的曹静电话这几分钟应该快背打爆了。 “马上还会有警察过来。” 面对江老板基于现实的合理判断,端木琉璃毫无波澜,纹丝不动,仿佛没能尽兴,真想再来几个回合。 江辰内心发笑。 怎么回事。 她师姐恐怕都没这么暴力啊。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以前只不过都是乔装? 或者说。 特定的环境以及遭遇,激发了她的血脉天赋? 游戏里好像确实有类似的设定。 “下一批来的警察应该不止一两个人了,或许还有枪。” 江老板继续道。 他以为这位强大的女侠依然会维持渊渟岳峙的神仙风范,可哪知道…… “怎么办。” 端木琉璃很快问了句。 江辰愣住,差点笑出声。 谁说她单纯的? 瞅瞅。 多懂得变通。 江辰看向店外拥挤的人群,“以你的身手,应该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端木琉璃没有回答,可是看向江老板的那双眼眸,仿佛会说话。 在那双纯净剔透的眼睛里,江辰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白痴。 这个年轻道姑,真的越来越有红尘烟火气了。 “应付不了?” 江辰试探。 “我的剑没带。” 端木琉璃回答道。 江辰瞬间语塞,看向这尊道姑的眼神,不禁起了变化。 乖乖。 方外之人还真是不打逛语。 要是真带了剑,这妞不会是打算在这个她反感的地方大杀四方吧? “等于说你应付不了了。” 端木琉璃沉默。 江老板也是脸皮厚,浑然像是没意识到自己作为拖油瓶的身份,要是他能提供一点助力,说不准人家的答复可能就会不一样。 “那还愣着干什么。” 在端木琉璃的注视下,从始至终和她一样格外淡定的某人骤然握住她的手,毫无羞愧的喊了句:“跑啊!” 端木琉璃头脑发空,然后就感觉一股拉力伴随着温度从手掌传来。 也许是思维中断,端木琉璃没有抗拒,被江老板拉着往外冲。 “让开。” 当真不讲一点面子,也是,留在这束手就擒那不是霸气,那是傻缺。 毫不夸张的讲。 假如身份对调,现在要是在神州,把江辰二人换作东瀛人,肯定会立即激活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的副本,可是曾经军国主义盛行的东瀛现在早已不是那个动辄切腹自尽的国家,武士道的精神早就在物理阉割下荡然无存,面对“肇事逃逸”的江辰和端木琉璃,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甚至还慌忙胖挤,让出一条“康庄大道”。 也是。 几个受害者的惨状就摆在面前。 都是来喝酒吃饭的,不是来讨打的。 江老板抓着道姑妹妹的手,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奔跑,有种小学参加运动会的感觉。 他抽空回了下头,只见年轻的道姑跟随着自己,青丝随着跑动浮荡飘扬,形成了一幕动人心弦的画面。 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额头开始冒汗的江辰逐渐放慢速度,直至停了下来。 他确实不是为了揩油,还不至于这么没品,停下后立即松开了那只力大无穷而又柔若无骨的手,弯下腰,撑住膝盖,气喘吁吁。 反观人家,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呼、呼、呼……” 江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没有任何挫败感,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自寻烦恼,和道姑妹妹这样的人物攀比,那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休息了会后,他直起腰,虽然心安理得,但还是解释了句:“没吃东西,身体有点发虚。” 男人的通病。 好面子。 端木道长看向别处,相当善解人意。 两人此时来到一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周围的建筑高大而明亮。 “应该没事了。” 江老板确实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可是现实再一次说明有时候乐观精神并不能起到作用。 他话刚说完。 “嘟嘟嘟……” 急促而响亮的警笛声传来,从四面八方。 东京毕竟是国际性的大都市,犯了这么大的事靠双腿就想逃掉? 电影都不会这么演。 江辰环顾周围。 只见一台台警车气势汹汹,闪着警灯,风驰电掣的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驶来。 路人不明所以,惊愕注视。 穷途末路的江辰叹了口气,可旋即听到。 “你先跑。” 他一愣,转过头。 端木琉璃前进一步。 两步…… “啪。” 江辰再度抓住她的手腕,看向越来越近的警车。 “往后站。” 他拉回端木琉璃,继而迈步上前,只留给人家一个霸气而萧洒的背影。(本章完) 981 国际友好(第二更,谢打赏!) 端木琉璃都应付不了,江老板当然也不行。 而且当四面八方的警车将二人团团包围,这是今晚见到的第二批东京警察下车时,人数是真的多,粗略目测,大概二十多号人,而且江老板之前的预测不错,真带了武器。 之前的警棍,只是日常执法的标配而已,可是暴力犯罪,人家当然得动真格。 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江辰着实听不太懂,可是看神态,看肢体语言,想必是让他们束手就擒。 看着一只只瞄准自己的手枪,这已经不是靠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得靠仙法,江老板当然是一个肉体凡胎的人类,不过他敢挡在人家面前,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逞英雄。 如果只是为了装逼,他刚才何必跑这么一大段路,累不累啊。 武力没办法解决,没有关系,现在是文明社会,解决问题,可以靠其他方式嘛。 “我要和你们的长官对话。” 江辰用英语喊道。 因为是闹市区,又是十字路口,这么大的阵仗,看热闹的人比刚才在名扬江户还多。 交通都出现了堵塞。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在几个警察的簇拥下威风凛凛走了出来,这年头还整这种造型的确实不多。 “你们已经被包围,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我劝你们立刻投降,不然发生任何结果,责任由你们承担。” 他说的是日语,不过这么庞大的警察队伍,不可能缺翻译。 “怎么称呼。” 江辰客套的询问,给人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貌似不是被东京警方严阵以待的包围,而是在进行友好的对话。 “田渊正浩。” 可能是太多围观群众,又是涉及到外国人,那位八字胡长官还算耐心的回复,展现了东京警方的泱泱大风。 田渊正浩? 这名字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请问这位长官是不是拍过电影?” 还真唠起嗑来了。 刚刚剧烈运动过的江老板有这种闲情逸致,可人家大晚上跑出来,不是和他扯淡的。 “你们涉嫌恶意伤人,暴力抗法,殴打执法人员,根据东瀛法律,现在对你们实施批捕,如果反抗,我们将有权采取任何措施。”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说完,这位田渊长官就要下令抓人。 “等一下。” 江老板抬手, 人家皱眉看他。 四目相对,江老板再一次很认真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拍过电影?” “……” 田渊正浩的八字胡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下,要不是因为众目睽睽,恐怕也忍不住得吼一嗓子八嘎了。 “抓起来!” 他沉声下令,忍无可忍。 蓄势待发的警察们立即举着手枪,步步紧逼。 插翅难飞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台黑色的商务车不讲交通规则,从人行道上开了过来,因此才避过了堵塞的交通。 商务车停下。 一个三四十岁之间、西装革履,商务范的男人下车,快步走来。 “等一下。” 他说的是日语,可江辰却一眼看出,对方是神州人。 或许是因为同宗同族的血脉感应。 “停下,不许靠近。” 有警察立即上去呵斥拦截。 坐车赶到的西装男人用日语大声喊了几句什么。 旋即田渊正浩眉头皱起,然后摆了摆手。 神州男人被放行,走到田渊正浩身边,看了眼即将被逮捕的江辰二人,一脸严肃的冲田渊正浩说着什么。 田渊正浩脸色不断变幻,与来得恰是时候的神州男人交流。 看神态,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没事,放心。” 江辰轻松的安慰。 可他的身后,人家哪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没过一会,那位东瀛警方的长官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表情瞬间一变,然后快步走到一边,点头哈腰,不断的“嗨、嗨!” 大约半分钟后,当他收起手机重新走回来时,这位公事公办的东京警界领导仿佛变了个人,态度三百六十度大翻转,迅速堆砌起的笑容感觉坐车赶到的西装男瞬间化身成了他的父母,简短聊了几句,然后开始对等待命令的下属们大声囔囔。 旋即江辰只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的东京警察全部面露迷茫,然后在自己长官不断的叱责下不约而同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然后开始退后。 包围圈瓦解。 “sorry,江先生,一场误会,verysorry。” 田渊正浩应该是使用掌握得为数不多的英文,笑容灿烂的看向江辰,不愧是吃这碗饭的,当真没任何心理负担。 不仅神州会变脸,这项传统技艺看来也被不少东瀛人学去。 江老板是一个友善的人,同时爱好和平,自然不会斤斤计较,面对人家警方长官的赔罪,不以为意,虚怀若谷的一笑置之。 “it''s-okay。” 前后判若两人的田渊正浩又开始冲下属囔囔。 如狼似虎而来的东京警察们立即开始挪车、疏散交通。 来都来了。 总得找点事做吧? 田渊正浩陪着笑,又与那位西装男人聊了几句后,然后西装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江先生,没事吧?” 江辰笑着摇了摇头,“有水没?” 对方一愣,而后很快点头,“车上有。二位请上车。” 跑了那么久,确实渴了。 “上车。” 江辰轻松道,领着道姑妹妹安然自若的朝那台高档商务车走去。 那位田渊竟然小跑着走过来,抢着帮忙拉开车门,笑得和菊花一样。 江辰没再问人家拍没拍过电影,真当他闲得蛋疼,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嗓子干涩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多废话。 真当救兵会掐点啊。 接过西装男递过来的矿泉水瓶,江辰转递给端木琉璃,看都没再看那个东京警厅官员一眼。 可是人家一样格局宽广,完全没放在心上,重新帮忙关上车门后,还守在在车门旁,笑眯眯的点头,做手势,示意可以出发了。 东京警察已经疏通出一条道,其余车全部被勒令靠边停靠,黑色的商务车掉头,在拥挤的马路上畅通无阻的按来时的路折返。 田渊正浩挥手相送。 这才是国际友好嘛。(本章完) 982 你认识的人,还挺多 矿泉水干掉了半瓶,江辰畅快的呼出口气。 什么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为爷们,就得运筹帷幄嘛。 “闫光义。” 行驶的百万商务车中,救场的西装男人回过头,自我介绍。 “多谢。” 江辰自然不认识对方,可是剧本的走向,尽在他意料之中。 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怎么可能那么威武的让人家道姑妹妹往后站,否则被东京警察拷上带走,那不是英雄变狗熊了。 听见警笛,发现情况不妙,他立即不留痕迹的手伸入兜里发了条短信出去。 短信内容很简单。 国际通用的一个词汇。 sos。 无论任何肤色的人种,都看得明白。 顺带还附加了一个定位。 人在江湖,得懂得变通。 事不可为,那就叫人嘛。 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江先生怎么和他们起冲突了?” 明显非同小可的闫光义询问, 江辰将事情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禁止神州人入内这种现象在东京很常见吗。” 闫光义没有直接回答,“部份东瀛人对神州的确比较敌视。” 江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照理说。 东瀛人最该痛恨的应该是老美才对,是老美扔了两个大玩具,彻底轰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大东瀛帝国的幻想,并且留下了永远没法愈合的创伤,可他们却仿佛压根忘记了这事,反倒认贼作父。 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就是不讲道理。 “要不先送二位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去酒店再吃吧。” 身体的疲惫倒是其次,江老板主要是有点心累。 商务车直到开到酒店才停下。 半岛。 对于这家国际性的奢华连锁酒店,江辰已经不陌生了,上次去港城,也是住的半岛。 “江先生,房卡。” 房间已经准备好, 江辰也没客套,带着道路妹妹上楼,进入视野绝佳的行政套,可以眺望东瀛皇宫。 “先洗个澡?” 江辰看向道姑妹妹,结果没得到回应。 也是。 他出了一身汗,可人家没有。 “点餐吧,这里应该什么都有,我先去洗澡。” 说完,江辰就进了卧室。 剧烈运动过后冲个热水澡的确是一大美事,当他披着浴衣出来的时候,餐已经送到了。 “你怎么不先吃。” 看着貌似在等他的年轻道姑,用毛巾擦着头发的江辰笑。 能让一个吃货按捺住美食的诱惑,殊为不易。 “饿了就吃,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 江老板大大咧咧道,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餐桌。 折腾大半天的两人这才吃上迟来的晚饭,不对,准确的讲应该是宵夜了。 孤男寡女,男的还穿着浴衣,关键胸前还轻微敞开着,露出片面胸肌,不是故意,只是浴衣的设计就是这样,扣不拢。 要是换作其他人,只怕有暗香浮动了,可是放在他俩身上,半点异样都没有,好像都不以为意。 端木琉璃是道心坚固、或者赤子之心。 至于江老板…… 单纯只是因为方便。 心怀鬼胎? 思想纯洁点。 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用下半身思考,况且即使用下半身思考,那也得分对象啊。 人家道姑妹妹的强悍,就在刚刚,已经有三个鬼子身体力行的进行了说明,对这种女侠,最好保持尊敬,江老板即使羡慕人家身手,也万万是不愿意修炼葵花宝典的。 道姑又成为了那个沉默寡言的道姑,一语不发的用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长时间的相处,两人好像已经养成了默契,这么大的祸、不对,这么大的麻烦,就这么烟消雾散,端木琉璃貌似一点好奇都没有。 这要是碰到一个装逼犯,估计会很难受,可好在江老板并不是一个爱显摆的人。 “旁边就是东瀛皇宫,明天去不去转转。” 什么是艺高人胆大。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刚刚才把人家店砸了,现在还有心思提皇宫。 不久前被警车围追堵截只是小儿科,如果在皇宫里闹出什么乐子,恐怕真得瞬间激活满星,上演现实版的罪恶都市了。 “我去过紫禁城。” 端木琉璃没抬头,可说出的话瞬间让江辰哭笑不得。 道姑妹妹的语言艺术越来越高超了。 比起紫禁城,东瀛的皇宫的确不值一提,不去也罢。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江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这么性感。” 门外的女人看着他敞开的胸膛。 江辰像是害羞般拢了拢浴衣,将人放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 “要不是端木道长,我确实不会过来。” 女人不给江老板面子,倒是对餐桌上的端木琉璃很礼貌,微笑的着打了声招呼。 “这个时候才吃饭?端木道长跟着你真是受委屈了。” “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意外而已。” 江辰把门关上。 进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曹锦瑟,江老板在东瀛认识几个朋友? 当然。 他完全可以不麻烦人家,不是没有其他方式解决今晚的问题,不过朋友嘛,越麻烦,才能走得越近。 “这房间不错,谢了。” 曹锦瑟直接回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走到餐桌坐下。 “你干什么?” 江老板莫名其妙。 “蹭顿饭有意见?” 江辰讶然,看着当真开始拿餐具的曹锦瑟,“多大的业务啊,忙到现在都顾不上吃饭。” 曹锦瑟没搭理。 也是。 又涉及到了商业机密嘛。 不过江辰倒是放下了内心那点小小的……“遗憾”。 人家不是刻意不亲自去,饭都顾不上吃,得有多忙? 不得不说,乐观主义者确实相当懂得安慰自己。 “你要是太忙,不用管我们。” 瞅瞅。 多体贴啊。 可关键你当真如此善解人意,就别发短信求援啊。 “要是你出事,我肯定不管。” 曹锦瑟直言不讳。 端木琉璃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 “曹总,你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 江老板站在一边,立即声情并茂道:“我们说好一起来东瀛,你却放了我鸽子,不告而别,我来东京,也没想打扰你,这不是事出有因吗。” “你来东瀛旅游,不学点基本的日语?” 曹锦瑟发问。 学习一门外语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智商,起码只是为了初步的应付日常交流,花费不了太长的时间。 “东瀛人歧视我们,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江辰笑。 “你现在是在东瀛,不是在神州。就算你有道理,也是在别人的地盘。” 这话朴实,并且精辟。 这么说就对了嘛。 同样的意思,换种表达方式,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嘛。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先看好人家店门口有没有贴牌子,没有再进去。” 曹锦瑟没再掰扯,貌似真没撒谎,确实是没吃饭。 不得不说,单是看她们两人吃饭,也比外面繁华的都市天际线更为享受。 “曹总,九鼎集团目前有没有什么项目需要合作伙伴?” 江辰问。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什么叫真正的巨鳄。 在神州,九鼎集团可能没河马、速达、企鹅那么广为人知,可是人家的影响力简直深不可测。 在国内牛掰不算厉害,关键得看走出国门有没有给你三分面子。 这次在东京,上次在巴黎,九鼎集团都展现出强大的关系网,起码现在的长城,还达不到这样的层次。 “如果你真的只是来旅游的,我可以给你安排向导。” 曹锦瑟压根不接这个话茬。 “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你费心,倒是你如果哪里需要人手,尽管交代,义不容辞,” 江老板仗义道, 曹锦瑟笑了,“可别,不敢劳烦大驾。” 还真是守口如瓶啊。 江辰心下微动。 曹总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原则性强,不管多好的关系,如果涉及到她不愿意分享的事,无论怎么试探都注定徒劳无功。 几次尝试都被挡了回来,江辰也没再纠缠,人家既然不愿意说,没必要强人所难。 “如果是第一次来的话,东瀛确实有一些地方可以去看一看。” “明天我打算带端木道长去皇宫转转,反正就在旁边。” 江辰随口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言曹锦瑟的筷子停了下来,并且光洁的额头像是冒起了几条黑线。 也是。 刚刚才在街头上演了一出侠盗高飞,的确很容易让人心有余悸。 “要去你自己去,别带端木道长。” “……” 江老板表示很受伤。 这是什么意思? 拿自己当恐怖分子了吗? 况且。 今晚的“元凶”,或者说东京警察追捕的对象其实不是他啊,而是坐在其对面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道姑。 当然。 江辰不是一个喜欢甩锅的人,更别说是甩给女人,打人的是道姑妹妹不错,可人家本质上是为了给他出头。 “你放心,我绝对只是去参观,来了一趟东京,不去皇宫看看,那不是缺憾。” “就算真出什么事,那也不会麻烦你,就算麻烦你,你就当看不到。” 江老板补充。 两个就算,说得是大义凛然。 “如果你是专程来挑事的,我马上让人把你送回去。” 江辰苦笑,“我要怎么保证你才相信?你看我的样子,像个愤青吗。” 他的样子,确实不像。 不过愤青,从面相根本看不出来。 就好比一言不发的端木琉璃。 曹锦瑟肯定想不到,坐在她对面的年轻道姑才是地道的愤青。 “端木道长,你得好好看着他,要是他想干什么不好的事,马上把他打晕带回来。” 看着对道姑妹妹叮嘱的曹总,江辰差点笑出声。 不好的事? 以人家道长的小脑袋瓜,能够理解具体代表什么吗? 还有。 需要警惕的对象压根不是他啊。 江辰发现,对于今晚的来龙去脉,曹锦瑟可能压根并不清楚。 也是。 她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哪有时间去详细了解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江辰张了张嘴,随即想了想,还是懒得再解释了,有时候就是这样,只会越描越黑。 “你们吃。” 他走向沙发坐下,拿起遥控随手打开电视,结果一个不经意,电视里发出哼哼哧哧的声音,还伴随着抑扬顿挫的女性娇喘。 整个套房的空气都尴尬了。 江辰一愣,即使他脸皮再厚,也难免有些窘迫,要怪只能怪国外和国内不一样,国内的酒店是没有这种频道的。 他立即要换台,可忙乱之下,换台键按成了调音键,声音更大了。 虽然餐桌那边暂时还听不到什么动静,可是刚洗完澡的江老板汗都重新出来了,他赶忙继续按换台键,这次对了,可哪知道这个台还是成人频道。 不过这次的电影没刚才那直接,是有剧情缓冲的。 这种频道,不应该都是付费的吗? 住这么好的酒店干什么? 即使再怎么心态强大,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江老板难免也有些心慌意乱,为了避免接下来还是类似的频道,于是直接将电视关了。 “啪。” 声音是安静了。 可是空气也安静了。 僵直坐在沙发上的江老板大脑飞速运转,轻咳一声,卓越的才华有一次开始发挥作用。 “刚才带队来抓捕我们的那个东京警方的官员,也叫田渊正浩。” 他没有转头,面对电视,像是自说自话。 端木琉璃在发呆,以她的角度,是看不到电视屏幕的,所以并没有看到刚才电视所播放的内容,不过看不到画面,可是声音,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即使是方外之人,肯定也能本能的感觉到那样的声音,非常……奇怪。 至于曹总。 她的坐姿,和沙发上的某人有点相似,比起年轻的道姑,她对万丈红尘肯定更为熟悉,不知道签了多少天价合同的葱根手指紧捏着筷子,应该是想拍案而起,可是看了看对面一脸茫然的道姑,强行忍住。 以她的角度,确实会认为某人是故意的,谁叫某人一直以来树立的形象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你认识的人,还挺多。” “……” 江辰眼角抽搐,迅速反应过来,可悔之晚矣,再难找补。(本章完) 983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嘴硬心软,指的就是曹锦瑟这样的人,虽然对江老板一通数落,但还是坚持给他们指派了“向导”。 江辰绝不认为这是“监视。” 总是以恶意去揣测别人,活的得多辛苦。 东瀛皇宫,或者东瀛人口中的“皇居”,就座落在繁华的市中心,被护城河以及浓郁的树荫围绕,主打一个闹中取静。 虽然是天皇的居所,但是它并没有想象中威严,除了内部核心区域,皇居外苑、东御苑、北之丸公园这些地方都对民众开放,随时可参观。 要是只有自己和道姑妹妹,江辰只怕得舍弃这个“东瀛圣地”了,毕竟带这个愤青去逛人家精神领袖的老巢,着实有点不太踏实,可既然有精通东瀛文化的“向导”在,自然免除了部分后顾之忧。 曹总指派的这个向导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将二人从团团包围的警车中救出来的闫光义。 人家的形象一打眼就非同寻常,结果果不其然,这是九鼎集团负责东瀛区事务的高级干部,曹总将这等干将临时抽调出来,确实够朋友了。 “昨晚给闫总添麻烦了。” 江辰再度致谢,没有仗着与人家曹总的关系而端什么架子, 皇宫的热闹自然不用多说。 单是外围就有很多跑步选手。 听说在皇宫外跑步都有规矩。 必须得顺时针跑,不能逆时针。 虽然君主制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始消亡,仅存的一部分皇室也是有名无实,但是对于一个国家的普通民众而言,皇室的地位依旧高高在上。 “误会而已,殴打警察的歹徒已经被抓到了,是几个喝醉了的古惑仔,东京警务厅让我代为转达歉意,二位受惊了。” 江辰莞尔一笑。 看来某些情形,存在普遍性。 看着逐渐缩近的东瀛皇宫,江辰闲聊:“闫总见过东瀛天皇吗。” “目前还没有,东瀛天皇现在是形式上的一种象征,不负责具体事务,所以我们用不着和皇室打交道。” 闫光义深入浅出的回答。 皇宫门口,络绎不绝的游客拍照打卡。 进门的时候,江辰刻意观察了一圈。 还好。 没看到“神州人请勿入内”的牌子, “都说东瀛人是很好的生意伙伴,闫总和他们常打交道,感觉如何?” 闫光义笑,所谓中年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体现的很明显,就连眼角的皱纹都相当有味道,下到十八岁少女上到三十八岁少妇,恐怕都会迷醉。 “东瀛人怎么样江先生昨晚也已经认识到了,江先生是什么感觉?” 初来乍到就尝了一道“下马威”的江辰莞尔,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卫兵检查过通行证后,三人步入皇宫。 “江先生不必这么早失望,东瀛的上流阶层挺好相处,只是东瀛的底层人因为长期身处于压抑的环境下,导致在思想心态上会比较极端。” “压抑?东京的夜生活那么热闹,昨晚我看那些东瀛人都挺懂享受生活。” 昨晚在名扬江户,那么多白领晚上下班跑去喝酒,要是神州,除了在休息日,大部分打工人恐怕没这份闲情逸致,下了班早累得和狗一样奔回家洗洗睡了。 “江先生只看到了下班了去喝酒的白领,有没有看到五十多岁还在工地搬货的工人,六十岁的物流快递员,七十多岁的出租车司机。” 江辰诧异。 这些他的确还没机会得见。 “发达国家的福利待遇不是很好吗?” “再好的福利也负担不起严重老年化的社会养老保障,东瀛政府早就在声张终生就业,并且计划将退休年龄上升到七十岁。” 国内是多少岁来着? 因为正朝气蓬勃,所以江辰暂且没关注过这方面,但是肯定没东瀛这么夸张。 七十岁退休。 放在以前,这个年纪那已经是古来稀了。 “东瀛人果然敬业。” 江老板感叹。 “永不退休的社会,就像看不到终点的道路,所以东瀛整个社会普遍比较压抑,因此自杀率居高不下。” 东瀛的自杀率倒是个耳熟能详的话题。 很多恐怖片里都有反映。 譬如广为人知的自杀森林,就在富士山脚下,因为太晦气,所以昨天江辰并没有领着被金珠炫影响逐渐偏爱恐怖片的道姑妹妹去实景观光。 毕竟道姑妹妹是道家,不是佛家,不擅长超度亡灵。 “东瀛的自杀情况真的很严重?” “世界第一,名副其实。” 闫光义回答道,“这也是他们恐怖类型电影制作如此出色一个重要原因。” “看来还是想不开啊。劳动最光荣,终身工作,永不退休就真的这么难接受吗?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 瞅瞅。 多可恶的资本家嘴脸。 “想不开的,只是极少数,要不是东瀛每年就不会只是两三万人选择自杀了。” 还好周围近距离没人,不然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就不是闹事了,非得被围殴不可,恐怕得报警来保护自己安全。 “东瀛政府应该加强心理健康教育。” 在人家皇宫里面,江老板指点江山。 “和教育没有关系,是整个社会体系绷得太紧,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闫光义道:“有次我家里上网的猫坏了,打电话给东京网络运营商,两个小时不到就送来了新的。而我在荷兰工作的时候,无线网故障将近两个月,打电话数次依然没人维修。” 江辰笑。 西方人的散漫,众所周知。 “东瀛的早稻田大学和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都是各自国内一流的大学,然而在回复邮件的速度上,早稻田工作日24小时内一定会答复,阿姆斯特丹大学回邮件的速度平均是1到2周。就我个人体验而言,在各种服务的效率上,东瀛几乎完爆荷兰。而有时候,太过高效的社会,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人不是机器,机器不会累,但人会。” 闫光义不轻不重,不急不缓道:“东瀛的高效背后是各种繁杂的规矩和极其压抑的社会环境。荷兰人悠闲、随意、甚至可以说散漫,而东瀛人则十分的敏感、细致,有时甚至近乎刻板的死守规矩,上下级观念深入骨髓,大多数人从众心理严重。肉体上的辛苦倒是其次,无处不在的隐形条条框框才真正会让人窒息。 在荷兰,学生可以对熟悉的教授直呼其名,偶尔还会互相开开玩笑。而在东瀛,这种情况如同天方夜谭。” 江辰挑了挑眉,不禁想到了昨晚不小心按到的电影。 即便匆匆一瞥便关了电视,可还是能看到是教师题材, 东瀛人对教师,好像并不怎么尊重啊。 当然。 这种事情,江辰并没有因此去进行举证大脑,倒不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不想连累曹锦瑟。 “东瀛人确实很擅长做生意,非常善于思考,不过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能把许多事做的极其周全,坏处是许多时候过度思考,很可能小题大做,加重自我的心理负担,东瀛人加班到电车停运是常态,而荷兰,一到下班点,整个公司就像田径比赛。” 这一点,江辰颇为认同。 譬如那位总是称呼他为江辰君的财阀小姐,不就是自己想得太多,自己吓唬自己,所以才匆匆回国了吗。 江辰笑了笑,“这应该是我们的区域特色,不止东瀛在鼓吹努力和奋斗。” 东西方有一个显著的不同。 西方人追求享乐。 而东方不一样。 就像江老板刚才说的,东方推崇劳动最光荣。 不过这种观念现在好像正在慢慢的发生改变。 “即使主流导向相同,但还是有差别的,东瀛人比较在乎社会形象,和他人的评价,所以即使不想努力,也不会躺平,而是做出努力的姿态。” “我曾经考察过东瀛的公司,有员工已经完成分内的事情,却把已经摆整齐的东西重新打乱再摆放,这是我亲眼所见。每个人看起来都忙忙碌碌,可实际上就是在磨洋功。无论再怎么厌恶自己的工作,他们也不会表现,而是永远会挤出笑容,东瀛人大部分时候都在承受现实与内心的剧烈拉扯,在这里生活很便利、服务周到、交通也发达、基础设施完善。但是有一点,感受不到幸福。” 两人都看着四周。 不对。 应该是三人。 道观妹妹也是一样。 来皇宫观光的,不止外国人,同样有本地人。 在闫光义的讲述过后,那些东瀛人阳光灿烂的笑容此时看上去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其实全世界的底层人民差不多都是一样,脸上挂着伪装的笑容,口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是有的地方的人民思想比较豁达,懂得安慰自己,而东瀛人缺乏这种自我排解和乐观的能力。于是在高负荷的社会压迫之下,要么逐渐麻木不仁,要么选个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挑一棵结实点的树,或者纵身跃向铁轨。” 一家企业的企业精神,还真是由上至下。 九鼎集团可不是一家普通的私企, 所以这位九鼎高管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不过想想也是。 曹锦瑟不也这样。 言论自由。 有问题,不可怕。 怕的是不敢面对,一昧的逃避、或者是隐藏,那和自欺欺人没什么区别。 当然。 点到为止即可,这种话题不适合深入讨论,尤其在东瀛皇宫这样的地方。 走在风景宜人的“御花园”,江辰转移了话题,感概道:“我记得小时候看蜡笔小新,里边展现的生活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小新一家经常去滑雪、打高尔夫、吃牛排大餐,他妈妈美牙有一柜的洋装珠宝,甚至连宠物狗小白还能每周喂一次神户牛肉,那时候我家炒菜都不敢多放油,萝卜西红柿当水果吃,想穿新衣得等过年。” 闫光义笑,“我小时候比江先生还惨,衣服全都是补丁高定款。” 两个貌似有过相同经历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时过境迁。 想想多年前蹲守在小的可怜的电视前看东瀛动漫,再到今时今日站在东瀛皇宫闲庭信步谈笑风生,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当然。 谈赶超,还为时尚早。 “闫总是常驻东瀛吗。” “嗯,算是,一年差不多一半时间会待在这里。” “难怪闫总对东瀛了解这么深刻。” “江先生言重了,因为江先生是第一次来,如果江先生在这里待久一点,我刚才说的,江先生都能自己直观的感受到。” “所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江辰感叹。 “正解。” 闫光义笑着点头。 两人都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一路畅谈,有说有笑,只不过局限于东瀛的风土人情,彼此都很默契的没向其他方面打探。 “听曹总说,江先生来东瀛是来看朋友的?江先生朋友是哪里人?我可以派人去联系。” “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闫总。” 江辰谢绝对方好意。 东瀛皇宫的确不大,在花园逛了一圈,三人打算离开。 “那边是……” 江辰不经意注意到了一个封闭的院门。 “那边是皇宫内苑,不对外开放,江先生如果想进去看看,下次我先预约。” 江辰点了点头,通情达理,没有强行要求进去一窥全貌,就在他们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时候,那扇通往核心内苑的院门居然从里面被打开。 而后走出来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甚至人怦然心跳的都市丽人。 灰色长筒裤,细高跟,白色衬衣,头发简约的扎着,百媚千娇的脸蛋上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可就如此端庄知性的打扮放在她的身上,却张扬出一股汹涌澎湃的诱惑色彩。 江辰差点又想起了昨晚那部匆匆一瞥的教师题材电影。 不止是电影。 看着那张媚骨天成的脸,甚至她手里还抱着几本书籍,江辰瞳孔微微放大,而后又收缩。 圣洁的端木琉璃好像也注意到了那个从皇宫大内走出来的女子,眉头轻蹙。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本章完) 984 再相逢(第一更,辞旧迎新!) 游览完皇宫,三人一起吃了顿饭,有闫光义在,昨晚那档子事自然不可能发生。 就像这位九鼎高管所说,东瀛社会,越是高处的人越是友好,包括服务行业。 同样是开店,可这家高档的意大利餐厅的态度犹如云泥之别。 为表谢意,江辰强行要求买的单。 “辛苦闫总了,我们在附近转转,就不耽误闫总时间了。” “行,江先生如果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握手后,闫光义离开。 江辰和道姑妹妹饭后散步。 “在东瀛皇宫见到的那个女人,有没有觉得眼熟?” 不止自己,皇宫花园里从内苑走出来的那个女人,江老板肯定道姑妹妹也看到了。 “她是东瀛人?” 端木琉璃不答反问。 江辰沉默了下。 也是。 虽然“见过”,可是那会是在京都,而不是在东京,再加上人家一口流利的神州话,从而可能导致她不知道对方的异族身份。 “你如果说的是在京都见过的藤原丽姬,她确实是东瀛人。” 江辰回答道,用语很是奇怪。 端木琉璃看向他。 四目相视,江辰道了句:“你不觉着刚才那个女人,和藤原丽姬的打扮风格不太一样吗。” 端木琉璃眉头凝了凝,她只是单纯,但是不傻,大致领悟了过来。 “她们不是一个人?” 江老板叹了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以一种深邃的口吻道:“我不知道。” 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那会不会存在两个如出一辙的人? 徒步而行,赶着黄昏的末梢,二人途径日比谷公园,两侧银杏树茁壮参天。 然后就是著名的神保町古书店街,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时间点不太对,还是传统的书店已经被时代淘汰,相比于人流汹涌的东京,这里份外冷清,丝毫看不出世界上最大书店街应有的气象,正常营业的书店寥寥无几。 不过透过书店的橱窗,还是能够感受到浓郁的文化氛围以及遗世独立的宁静感。 “要不要买几本书回去看?总是看电影,对心灵不太好。” 恐怖片也就罢了。 关键东瀛的酒店电视一打开保不准就是激情四射的爱情动作片,就算江老板自己都扛不太住,更别提道姑妹妹。 说话间,二人路过一家格外古老的店,里面陈列的不少书籍隐约可见与神州文化相关。 任何时候,都不能以偏概全。 就像闫光义所说的那样,昨晚那样的店老板,不能代表东瀛的所有人。 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江老板对于书店这样的地方,还是比较有兴趣的,即使道姑妹妹没有理会自己,他也打算进去看一看。 “叮叮叮……” 书店的大门上悬挂着一串风铃,伴随着门推开,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洗涤人心。 柜台前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镜,大抵是这家古老书店的老板,冲进来的江辰和道姑妹妹点头一笑,慈祥和蔼。 老人没有多此一举的过来招呼,任由二人自由参观。 除了书籍,这家书店还售卖有浮世绘,部分悬挂在墙壁上,题材极其广泛,有民间传说、历史掌故、戏曲场景和古典名著插图,充满了东瀛的民俗气息。 “挑几本。” 现在的书店确实惨淡,这么大一家店,除了江辰二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顾客。 岁月就是这么无情,淘汰某样事物的时候,一声招呼都不打,也许要不了多久,像这样的传统书店就会彻底消失于时光的长河之中。 江辰不禁想到小时候,因为没钱,所以周末经常会和方晴去书店蹭书看,方晴那会就像假小子,特别爱看侦探,譬如《冒险小虎队》,两人就坐在书柜底下,一待就能待一下午。 当然。 书店店员经常会驱赶他们这些小孩,不允许免费看,被赶了,他们就会换家书店。 江辰嘴角不禁上扬,忽然想给方晴拍张照发过去,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人家现在可是大律师了,哪里还有兴致陪他回味小时候的囧事。 “叮叮叮……” 悦耳的风铃声响起。 又有客人走了进来。 虽然这个时代日益浮躁,但还是有些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香田老师,你上次要的书已经到了。” “谢谢您。” 随即响起了书店老板与来客的谈话声。 显而易见,与过路客不同,这次进来的是书店的老顾客。 店内闲逛的江辰眼神微微动了动。 “香田老师还有什么需要的书籍吗?” “我自己看看,不用麻烦您。” “香田老师请便。” 江辰视线越过书架,看向柜台,一个都市丽人与店老板交谈完,留给江辰的只有半张侧脸,戴着金丝边眼镜,脸颊莹白玉润,脖颈修长,白色衬衫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领口的领结更是增添了俏皮的少女韵味,腰身比例仿佛精心构造,完美无缺。 她走向一排排陈列的书架 江辰不动声色,带着道姑妹妹继续在店内闲逛。 因为客人不多,书店很安静,寥寥的顾客都安静的挑选自己爱好的书籍。 江辰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人间失格》。 如果能把这本书认真的全部读完,应该就不太可能再被这个世界创伤。 一排书架。 两排书架。 …… 终于。 世界很大。 可是这间古老的书店却要小得多。 两个萍水相逢的男女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迎面撞上。 双方同时停了下来。 那副金丝眼镜后,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犹如凝滞,继而像是刮起了风,波光涌动。 江辰抿了抿唇,然后微微一笑。 “香田老师,好久不见。” 知性而端庄的丽人凝视突兀出现在东京书店内的年轻男子,短暂的安静之后,“噗嗤”一声,那张无论怎么打扮都无法掩饰其艳色的脸蛋徒然绽放令人目眩神迷的弧度。 书店外的余晖透进橱窗,镀上了宛如电影般的色调。 整个世界彷若静止下来。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本章完) 985 再相逢(二,除夕快乐!) 夜幕降临。 毗邻世界最大书店街的小咖啡馆。 一对阔别已久的师生相对而坐。 东瀛虽小,也有近四十万平方千米,人口更是过亿,不期而遇,得多奇特的缘分? “女朋友?” 香田熏搅拌着咖啡,笑吟吟的注视着坐在江辰边上的端木琉璃。 什么是明事理。 她可是知道江辰是有女朋友的。 “不是,朋友。” 江辰解释。 香田熏善解人意没再多问,不过她发现这姑娘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好,我曾经是东海大学的老师,我叫香田熏。” 她礼貌的主动打招呼,不出所料,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香田熏有点奇怪,只听江辰道:“她不太爱说话。” “喔。” 香田熏笑着点了点头,端起咖啡,“怎么来东京了?” “朋友出差,顺道过来旅旅游。” “我还以为是专门来看望我的呢。” 香田熏调侃。 “香田老师走的时候又没给我地址,我想探望都没有机会。” “村上春树说过,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没有地址我们可以在街边的书店相见。” 这位香田老师还是曾经那位迷倒东大万千学子的外教老师,当然,可能是碍于端木琉璃第三者的在场,说话风格较之以前内敛了些。 或许。 也的确是因为分别太久。 “其实下午在皇宫的时候,我就看见香田老师了。” “皇宫?” 江辰点头,摩挲着咖啡,“当时害怕认错人,所以没敢打招呼。” 香田熏脸上流露一抹惊奇,“下午我确实去过皇宫。” 一次相遇算是偶然。 可两次不期而会,那就不能用巧合来诠释了。 不过因为有端木琉璃在,师生之间的交谈,都表现得比较克制。 “难怪香田老师没有留地址,就算再来一遍,我也不敢相认。” 江辰边喝咖啡边道。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去皇宫授课而已。” 香田熏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笑着说道,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比电影里为艺术脱光衣服的女演员要有效果多了。 “授课?” “嗯,我去给皇室成员授课,皇室后代对神州文化一直比较感兴趣。所以聘请我每周去上几节课,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很值得惊讶吗?” “这才多久没见,香田老师已经飞黄腾达了。” “哪里说得上飞黄腾达,不过薪水确实要比在东海大学高上那么一点。” 香田熏狡黠道。 这让她的学生一时间陷入了浓重自我怀疑,就像面对真假美猴王的如来佛祖,一时间举棋不定。 “你朋友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终于,她按捺不住。 没错。 从头到尾,端木琉璃没说话,不过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脸上。 江辰倒是能理解道姑妹妹的心情。 别说他,神仙如端木道长此时此刻面对这张脸,恐怕都迷糊了。 “她应该是觉得香田老师比较眼熟。” “眼熟?” 香田熏面露意外,看了眼端木琉璃,“你朋友见过我吗?” 江辰低眉垂眼,看着桌上的咖啡,“她见过一个人,和香田老师很像。” “是吗。” 香田熏笑,不以为意道:“世界上这么多人,有人长得像很正常,不值得奇怪。” “长得像是不值得奇怪,可如果是一模一样呢。” 江辰不急不缓,细语轻声。 香田熏笑容微滞。 “你是说有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香田老师有没有孪生姐姐或者妹妹?” 江辰问。 “这怎么可能。江辰君,你肯定是看错了。” 看错? 怎么看错。 为了确认,江老板甚至不惜夜闯民宅,冒着一世清名毁于一旦的风险,把人家衣服都给扒了。 “香田老师如果确定自己没有孪生姐妹,不妨回去问问父母,可能是他们没有告诉你。” “江辰君,你还是这么幽默。” 或许是觉得这种说法太荒诞,也或许是不太感兴趣,香田熏摇头一笑,岔开了话题。 “在东京呆多久。” “还没计划。” “既然来了,就应该多待一段时间,比起东海,东京多了不少好玩的地方。” 说起这话,这位香田老师终于有了曾经的一丝风韵,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不是很多地方都不接待神州游客吗,” “我可以给你想办法。” 老师不愧是老师,够照顾学生,不过香田熏之所以会这么说,应该是逐渐发现坐在自己曾经学生旁边默不吭声的姑娘。 ——不太聪明。 虽说师长开明,可江辰肯定得守住学生本份。没接茬,转而闲聊般道:“香田老师住哪?在东京市内吗?” “嗯,离这不远。所以放心,就算电车停运也没关系。” 因为东瀛的出租车比较贵,所以如果加班晚了,而住的又比较远,没有了公共交通后,白领都会选择在旅馆或者网吧图书馆过夜。 东瀛的网吧图书馆和神州不同,为了迎合东瀛的高压社会,为打工族设置了隔间,有床铺供应。 “在东京都有房子,香田老师以前没说真话。” 东京的房价曾经可是宇宙之最,最夸张的时候,一个东京的地价,可以把它的爸爸漂亮国全部买下来,现在虽然跌落了不少,可还是非同小可,比起东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房子怎么了。谁没有房子。我的房子是拿来住的,又不可能卖,和神州一样,刚需的房子只是房子,不能算资产。我总不能把房子卖了,然后去别的城市生活吧。” 香田熏完美解释,回答得无懈可击,让人难以辩驳。 “要不去我家坐坐?” 她顺势发出邀请。 江辰喝了口咖啡,“改天吧,今天一直在走路,累了。” “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体力这么差可不行,不然怎么让女孩子有安全感。”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彼此认识的时候,自己确实还只是一个学生。 “这么说来,丽姬小姐的男朋友体力肯定很好了。” 江辰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 换作正常人,肯定没法反应,可香田熏却异常敏锐。 “丽姬小姐是谁?” 她目露不解的注视江辰。 江辰看着她的脸, “一个和香田老师拥有一样外表,但灵魂没法并论的女人。” (本章完) 986 红豆酥(新年快乐!) 久别重逢,一对师生相谈甚欢,但是也没聊过电车停运的点。 当然。 即使电车停运也无伤大雅,在东京拥有房子的香田熏肯定强于一般社畜,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 “回见了。” 指尖轻握,而后双方在咖啡店门口分别。 没有依依不舍,香田熏自然从容的转身,抱着从隔壁书店街购买的书籍,在有别于大都市喧闹的宁静夜色下,渐行渐远。 或许是因为喜欢看书的原因,这位曾经背井离乡的外教老师,对待人生的态度好像十分的率性、洒脱。 “一样吗。” 看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背影,江辰轻声询问。 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在“观察”那张脸的端木琉璃在这个问题上,无疑很有发言权。 再者说。 旁观者清。 江辰目前已经没法进行自我判断。 “一模一样。” 年轻道姑这一次没有装聋做哑,给出的评论相当的果断和肯定。 论长相,论外形,甚至是身材比例,这位现在给皇室授课的外教老师和东瀛超级财团的那位藤原小姐的确如同一比一复刻出来的一样,单看表面,绝对难以辨别。 但是。 她们说话的口吻、以及风格又有差异。 最重要的。 假如真是同一个人,怎么演绎出两种人生? 那位藤原小姐的手段,江辰深刻领教过,装神弄鬼炉火纯青,可是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吓唬”自己而提前在东瀛设置一个全新身份,不辞辛苦的去给皇室授课,而且还经常来没落的书店街买书,那他真的心服口服。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 那道诱人犯罪的婀娜背影已经消失。 实话实说,有生以来,让江辰如此困顿彷徨的时刻当真不多。 “不知道。” 端木琉璃微微蹙着眉头,有种小学生被题目难住的感觉。 “你们修道人,不是最擅长看人识人吗?” 江辰从前方收回目光,扭头打趣,“学艺不精啊。” 还是年岁太小。 要是换作那位老神仙来,无论是六耳猕猴还是真的齐天大圣恐怕都无所遁形。 识人观心这项本事,和文化课与武术课都不一样,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里是很难去教会的,必须实践。 或许这也是人家老人放这位小徒弟来红尘游历的原因。 “她们是不是一个人?” 看着那双透着求知欲的眼眸,江辰不禁微微一怔,继而莞尔。 难得让这位道姑都产生了好奇啊。 江辰转身,走向与香田熏离开相背的方向,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江辰不动声色的偷偷瞥了眼,只见跟在身后的道姑妹妹若有所思。 实际上。 他能判断个嘚啊,只是不想丢人而已。 长街慢慢安静。 半岛酒店。 玩了一天的江老板提着一盒酥饼,在两个保镖的“虎视眈眈”下,敲响了面前总统套的房门。 作为世界知名的奢华酒店品牌,半岛从来不缺生意,它的总统套是很难定的。 一晚房费普通人一年的工资,还需要“抢”,很难理解,其实富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就和奢侈品出限定款一个道理。 十万一个晚上的酒店,以正常人的视野确实夸张,可是很多人的收入,是按秒计算的。 “谢谢。” 通报过后,保镖放行,进屋前,江老板没忘冲两个保镖同志礼貌微笑。 “给你带了点零食。” 不出所料。 曹锦瑟正在办公,坐在电脑前,投入而认真。 其实女人有上进心,也是一件魅力四射的优点。 “放着吧。” 曹总没空看他。 心态过人的江老板当然不会介意这点细枝末节,拎着自己的一片心意,望向四周。 “东京富商名流云集,能抢到这种房间,运气不错。” “我是半岛酒店的红卡会员。” 虽然没看他,但曹锦瑟的态度不算冷淡,依然盯着电脑屏幕,并且时不时敲击键盘,像是做着批示。 其实当老板,真的非常累。 这不是凡尔赛。 就比如兰佩之。 据江辰所知,每天一打开电脑,兰佩之的邮箱里至少有几百封邮件需要处理,人家不来东瀛,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说。 资本家也是个苦力活。 “我还以为半岛也有九鼎的股份呢。” 虽然没听过红卡是什么东西,但所谓的贵宾卡大同小异,只不过颜色不一样而已,江辰边说,边拎着酥饼往办公桌走,貌似非得让自己的心意被人家看见。 做舔狗。 他现在也算是一个行家了。 默默无闻背后付出的,都是新手小白。 江辰还没走到,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打眼一瞧,醉心工作的曹锦瑟终于正眼相视。 江老板若无其事,继续向前。 然后只见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被合上。 曹总有很多优点,可是有一个地方美中不足,原则性太强,太过公私分明,稍微格局有限的人,恐怕会大受打击。 可江老板的心胸毋庸置疑。 他身边的女性,没一个是看了男人走不动道的花痴。 包括施茜茜那个魔女。 比如让她把金海送给自己,看那姑奶奶会不会愿意。 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江辰一直很尊重女性,不可否认有些女性的能力比男人要强。 其实不管男人女人,独立、自主、能自我发光发热,比沦为他人附庸要有魅力的多。 所以花瓶只是富二代的玩具,而不会成为成功者的选择。 “钱是赚不完的,压力不要太大,废寝忘食不可取。” 江老板将点心放在笔记本电脑旁, 虽然只是一盒小小的酥饼,但是礼轻情意重。 “我刻意上网打听的店,坐出租去买的,东瀛的出租真是贵,也就几里的路花了我一百多,回来又是一百多。难怪那些白领一加班晚了都不回去,这种车价谁出得起,尝尝。” 江老板碎碎念念。 “礼物”能起到的作用性,是分对象的。 对于大部分女性,酥饼只是酥饼,可是对于曹总来说,一盒酥饼的价值,或许要强过一盒金银珠宝。 “你能不能别像个老婆婆一样。” 曹总本来应该是要板脸的,可是看着一脸肉疼絮絮叨叨的江老板,剩下的只剩无奈了。 “东瀛早就是发达国家,但现在我很同情东瀛人,就像闫总说的,东瀛人应该感受不到幸福感。” 即使强势如曹锦瑟,此时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人家是一片好心。 她看向那盒酥饼,打开包装,“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有这份闲心同情人家,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同胞,京都、东海、申城……生活在国内一线城市的普通人,谁比东京人轻松。” 曹锦瑟还是曹锦瑟,丝毫不加掩饰。 讳疾忌医不可取。 一门心思只琢磨着批判别人从来不审视自身则更为可笑。 其实从一个人的说话,就能看出他的格局,因为一个人的发言,往往能反映他的眼界和三观。 领导就是领导。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人感觉就要比那位九鼎高管层次高上那么一些。 “……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的江老板筹措了会后回道,“国内在大城市打拼的普通人,心里还是有希望的。” 并不是粉饰太平。 因为江老板曾经就蹲在阿房宫门口和一个啃馒头的外卖大哥聊了人家一顿午餐的时间。 几个馒头就是一顿午餐,时间不长,可是从那位骑手大哥眼里,是能看到光的, 不像在东京,即使笑容满面,眼里也死气沉沉。 “那是因为文化传统赋予了国人根深蒂固的家庭观念。个人吃苦,家人享福,在国内,很多人无怨无悔,这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但是东瀛人没有这种理念,所以在他们身上,你才感受不到你所说的那种幸福感。” “受益匪浅。” 江老板感叹。 曹锦瑟拿出一块酥饼,习惯了他的贫嘴。 热爱自己的国家,这不是错,所以主观上有所偏袒,人之常情。 她也是一样。 就像一家人完全可以关上门来讨论自家的问题,但是不会允许他人说三道四。 “对东瀛的皇宫感觉怎么样。” “不失所望。” 江老板知错就改,这个回答,就彰显大局观了。 曹锦瑟嘴角微微上扬,“你这个所望是望的什么?” 江辰耸了耸肩,“只在外苑逛了一圈,内苑没进去,人家的精华没看见。” “皇宫大内是想进就能进的?少说得预约个三五个月,你这次是没有机会了。” “是吗。” 江老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问了句。 “味道还不错,红豆的?” 曹锦瑟咬了口酥饼。 “我也不知道,我买了几盒,这盒端木道长不吃,我就拿来了。” 江老板脱口而出,应该还在就皇宫的事想入非非,注意力没收回来。 清晰可见,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曹总脸色“噔”的一声就黑了下来,差点把手里刚咬一口的酥饼往某个魂淡的脸上砸去。 很快。 思想打岔的江老板回过了神,目睹人家冰与火交织的眸光,连忙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端木道长刻意挑了盒口味最好的,让我送过来。” 江老板确实是个地道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顾虑团结他人之间的关系。 “你可以走了。” 人家曹总当然不傻,同时,也不愿意装傻,虽然碍于自身修养,没干出拿酥饼砸人的泼妇行径,但还是冷着脸下达了逐客令。 江老板站在那里,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卯兔。” 曹锦瑟喊了一声。 没动静。 “卯兔!” 曹锦瑟加重音调。 这下子有反应了,只见某个长得像未成年的娇小女孩从总统套房的里间走了出来,趿拉着拖鞋,穿着卡通睡衣,边走边揉眼,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 这才叫安全意识嘛。 里三层外三层。 出门在外,理应如此。 “咦,你怎么在这?” 见到江辰,外形委实和保镖这个词产生不了任何关联的女孩蓦然瞪大眼,并且用力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江老板保持礼貌微笑。 “请他出去。” 曹锦瑟发话。 小姐在工作她却在里面呼呼大睡的卯兔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诧异之余,顷刻间精神抖擞,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这丫头,一定没遭遇过怪蜀黍喂糖,牙口这么好。 “好的小姐。” 刚被吵醒的她丝毫不累了,一步一步的朝江辰逼近,江辰竟然从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眼里,看到了恶趣味的暴力色彩。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审时度势,方乃英雄本色,道姑妹妹不在,而且江辰早就摈弃了以貌取人的陋习,他丝毫不怀疑这女孩对自家小姐命令的服从程度,同时,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最大程度的高估对方。 江辰能屈能伸,在卯兔距离他起码还有四五米四五米的时候,拔腿就往外走。 见状,卯兔眼里明显浮现懊恼之色,恨不得去追。 可江老板腿很长,三步作两步,头也不回,很快就走到了门口,把门拉开,迅速撤退。 “胆小鬼!” 卯兔冲着门口跺了下脚。 可是人已经走了,不可能再回来,她只能扫兴的转过身,“小姐,他怎么在这里?” “旅游。” 曹锦瑟简单道,想把手里的那块酥饼扔了,可应该是良好的品行作祟,不愿意浪费食物,还是把咬过一口的酥饼吃完。 “小姐,你吃东西怎么不叫我。” 卯兔见状立即委屈。 “都拿走。” 曹锦瑟看了眼那盒酥饼,心里明显还有郁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卯兔立即趿拉着拖鞋近乎小跑过去,上下尊卑在她这里等于没有,丝毫不客气的将一盒酥饼都抱在怀里。 “谢谢小姐。” 她这就打算抱着酥饼回房,她留在这里是会打扰到小姐工作的。 “等一下。” 曹锦瑟忽然又叫住了她。 卯兔目露疑惑。 也许是确实有点饿了,曹总抿了抿唇,不拘小节, “给我留几块。”(本章完) 987 大内 一顿宵夜,不仅没换得任何回报,倒是把专派的向导给整没了。 好心没好报,莫过于此,不过江老板胸襟开阔,不以为意,没去找人家理论,反正来了几天,对于东瀛的风土人情也有了初步的了解,有没有向导无关紧要。 他没去叨扰曹总,人家曹总这两天也没露面,江老板并没有宅在酒店患得患失自怨自艾,相当珍惜时间,趁此机会疯狂刷着与道姑妹妹的亲密度,带着对方游览于东京的大街小巷,直到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平地一声雷,震动了整个东瀛,甚至是全世界。 不是富士山终于喷了。 富士山喷发,嚯嚯的只是东瀛人,影响范围有限。绝不可能在全世界掀起这样的惊涛骇浪。 引起世界恐慌的,是有多家媒体揭露,东瀛某电力公司发生了严重的核泄漏事故。 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连一向大格局的李姝蕊都打来了电话。 要知道之前江辰在外奔波的时候,她从不说三道四。 “商超里的食盐都被抢光了,去东瀛的一部分航班也开始停飞,是不是先回来?” 听着女友的话语,江辰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管出什么灾害,为什么被疯抢的总是食盐?食盐可以抵挡核辐射吗?” “思怡她们都买了几大袋屯在家里,还提醒我去买。” “你可别听她们的。就算不用海盐,国内的食盐储量也够我们数代人使用了,而且真的那么严重,那东瀛人怎么办?不都得灭绝?” “这是核辐射,都不算严重?” 江辰哑然。 这和学的什么专业没有关系。 核污染的危害性,就算小学生都了解。 “我的意思是事情已经发生,过度恐慌没有作用,要这么想,核废水排到神州,起码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江辰安慰女友,不愧是乐天派。 “不过你得告诉许思怡她们,海鲜最好是不要再吃了。” “那你呢?” “我又不在福岛。” “东瀛总共才多大?再大的生意,也没有健康重要。” 只能怪核污染这个词的威慑力实在太强。 江辰刻意走到套房的落地窗前,往下望。 东京依然车来车往,人流熙攘。 “我先看看情况,情况不对,我马上回来。” “你要是出尔反尔,我就到东瀛来,带上方晴姐一起。” 江辰笑。 结束和李姝蕊的通话后。江辰回到房内,打开电视。 大白天,这些频道还是挺正常的。 换了几个台,都是一片祥和,和国内的舆论截然相反,好像压根什么都没发生,惟独当换到东京电视台时,窗户纸被捅破。 “今日早上,面对外界广泛的质疑与质问,瀛东电力公司正式承认其管理的第一核电站核污染水净化装置发生故障,约有3万吨含放射性物质的核污染水泄露……” 家丑不外扬。 控制媒体,一向是公关危机惯用的处理手段,所以其他台的缄默不足为奇。 可是实际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东京电视台一向以敢说敢报著称,还真是名不虚传。 当然。 也可能是这个窟窿实在是太大,根本不可能兜住。 其实当真不能怪国内的愤青群体。 东瀛人确实经常刷新无耻的下限。 净化装置发生故障? 纯粹是扯淡。 不是自己蠢,那就是把全世界的人当傻子糊弄。 海洋是世界资源,一旦放射性物质入海,随着海水的流动,将会不可抑制辐射全球。 如果只是东瀛自己作死,世界人民怎么可能多管闲事,可这是在拖所有人下水,如何不让人跳脚骂娘。 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端木琉璃也抬起头,看向电视。 “看过奥特曼没?” “生化危机?” “丧尸世界大战?” 好吧。 观影时长还需要继续积累。 “如果出现了会放激光的章鱼,钳子比人胳膊粗的螃蟹,你能应付吗?” 江辰一边看电视,一边问,表情相当正经。 当然。 这只是玩笑。 可是“核泄漏”的灾害,绝不是玩笑可以形容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事发核电站所在的地区福岛。 作为源头,别说其他国家,就连东瀛的其他地区都对福岛闻之色变,瀛东电力公司虽然扛不住才松口正式承认,可关于核泄漏的消息早就在各种渠道疯狂流传。 早在今天之前,部分国家便已经提前采取应急措施,停止东瀛的海产品进口,而今天之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国家迅速跟进。 而被核辐射包围的福岛人,能跑的肯定在想办法跑了,跑不掉的,恐怕也只有祈祷他们的天照大神庇佑。 而目前最惨的,肯定要属生活在福岛的渔民。 海水被污染,海产品滞销,等于绝了他们的生路。 臭水沟里的龙虾有人敢吃,可核污染的东西,就算再生猛的吃货,恐怕也不敢尝试。 毋庸置疑,罪魁祸首瀛东电力公司现在已经沦为了众矢之的,不仅世界民众,骂的最恨的,应该还是他们自己的同胞。 江辰觉得,瀛东电力公司的管理者们,应该都去看看他们东瀛的文学瑰宝《人间失格》。 里面有句话很适合他们拿来告慰义愤的民众。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瀛东电力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然不是报复社会,有些东西不是不承认就不会知道,在他们发出正式公告前,底裤已经快被人掀开,之所以将核污染排海,是因为承担不起巨额的污染处理费用,或者说,不愿意承担,所以干脆一劳永逸,直接排进大海,让全世界一起来买单。 患难见人心。 其实这句话放在国家身上也适用。 瀛东电力公司不是没有其他方案来处理核废水问题,可是他们选择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双手插兜,宣布地球online模式启动。 瀛东电力也就是俗称的瀛电公司宣称泄露的核废水有三吨,可是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远远不止这个吨量。 比如当一个小孩说他憋不住了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拉在了裤裆。 “你不怕死吗。” 出门的时候,端木琉璃问,没有任何针对的意思,相当的心平气和。 还不打算风紧扯呼的江辰同志了解她想要表达的含义,笑着解释道:“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整个东瀛应该没有人能活的下来,这么一想,你觉得还有害怕的必要吗。” 端木道长顿时无话可说。 “我倒是有点担心,要是真发生了全球变异,满大街跑的都是火娃水娃金刚娃,那你的功夫,恐怕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江辰叹息着说道。 现在当然还没有,大街上的行人都还在用双腿老老实实走路,不过核泄漏的影响已经开始显露。 不少商铺的门口张贴起了海报,不是针对神州人,是对万恶的瀛电公司发起抗议, 江辰看不懂文字,是通过海报上的绘画图案猜的。 被别人骂不算什么,可是能引起自己国民的唾弃和声讨,算是一项强大的本事了。 带着道姑妹妹,江辰徒步又一次来到了东瀛皇宫外。 今天比几天前来的时候还要热闹的多。 不明所以的喊声此消彼长。 只见一群群人聚集在宫前广场,把游客通道都快堵死,每个人脸上都表情都相当丰富,举着横幅,声嘶力竭的冲着高墙内呼喊。 语言不通不重要,心灵相通就足够了。 看着这些抗议者,江辰从精神上坚定不移的支持他们。 面对压迫,面对戕害,甚至面对变相的谋杀……选择自我了结,是最懦弱的做法,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益! 再者说,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这些抗议者的激动和愤怒,连江辰一个外国人都感受到了,可是皇宫高高的院墙依然岿然不动。 其实江辰很想上去劝劝。 这些东瀛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天皇,现在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富家翁,他们聚集在这里,是在难为自己的精神信仰,可是考虑到这些民众的汹涌情绪,江老板还是理智的忍住了劝说的打算,怕被围殴。 没必要以这种方式考验道姑妹妹的武力值。 就在江辰好整以暇,站在远处看戏、不对,观摩的时候,后背被拍了拍。 “什么热闹你都看,小心待会卫兵出来抓人。” “这不是在等你吗。” 出现的是香田熏。 这一次并不是不期而遇,而是双方有约,上次分别前,香田熏答应过,带他进皇宫内苑看看。 “他们把入口堵了怎么进去?” “没关系,又不止一个通道。跟我来。” 在香田熏的带领下,三人绕行,由一个隐蔽的侧门进入了皇宫。 负责把守的卫兵形同虚设,香田熏三言两语便予以放行。 看来电影里确实都是假的, 教师这份职业,无论在哪个国家,都相当受到尊敬。 江辰已经来过一次,可因为入口变了,这一次的路与上次截然不同。 香田熏领先一步引路,轻车熟路。 “要不是知道香田老师在皇宫任教,我还以为这里是你家呢。” “嘘,小点声,不要乱说话。” “外面那么吵里面都听不见,香田老师没必要紧张。” 香田熏哪里听不出他的含沙射影,回头睨了他一眼。 “我们是普通人,普通人要明白一点,勿谈国事。” 瞅瞅这政治觉悟。 “你可是皇室的老师,哪里算普通人。” “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份工作,你不要脑补太多,我能负责的,就是把我的职责履行,至于其他,我没有能力干涉。” 这不能算是冷漠,应该是人间清醒,怕就怕自以为是,能够随意出入皇宫大内,换个人恐怕得飘了,可香田熏对自己的身份始终有着清楚的认知。 人家说都说到这份上,江辰肯定没法再继续,愿意冒着风险带他进内苑,已经算是重情重义了,毕竟其实两人的师生缘早就尽了,香田熏完全可以不搭理他。 “进去前,得约法三章,一不能乱走,二不要乱说话,三,不能乱拍照。” 最后这句话,香田熏是看着端木琉璃说的。 女孩子嘛,无论去哪都喜欢拍照纪念,更何况皇宫大内这样的特殊场所,可是可惜,端木琉璃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另类。 “她的电话手表没有拍照功能。” 江辰言简意赅的解释。 没错。 就算端木琉璃想拍照,也没有工具。 香田熏愣了下。 只见江辰一脸认真。 “进去后看我眼色行事。” 香田熏随即说道。 江辰做了个ok的手势,“no-problem。” 谈不上五关六将,可进入内苑,还是足足通过了三道关卡,香田熏这个外聘的平民教师在东瀛皇室好像享受到的特权真不小,带着两个陌生人,居然真的顺利了进入了不对外开放的内苑。 除了变得静谧外,打眼瞧去,还是糅合了多种元素的园林风格,暂时没有发现别有洞天的特别地方。 当然。 心理感受肯定不一样。 有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可有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就是心境的差异。 “跟着我走。” 香田熏小声叮嘱。 人家如此仗义,江辰自然不会让对方为难,配合遵守进来前的约法三章,一言不发的跟在香田熏身后,至于道姑妹妹,更加不用担心,本来就不爱说话,唯一的潜在隐患,就是其愤青属性。 其实道姑妹妹对东瀛皇宫没有兴致,江辰大可以不必带她来,只不过碍于这位外教与那位财团千金的相似度,没有准确把握下,带上道姑妹妹,还是稳妥一些。 江辰同志实在话太守信了,因为有言在先,所以视线当真没一点乱瞟,只能放在走在前面的香田熏身上。 她今天的打扮与上次重逢不一样,长裤换成了裙子,当然,是长裙,裙摆齐膝盖,骨肉匀称的长腿则是被轻薄的黑色丝袜包裹,踩着平跟小皮鞋,走动间腰臀自然扭摆,幅度不大,可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令人不自觉体温上升,心头发痒。 “香田老师。” 穿过一道拱门后,有喊声响起。 (本章完) 988 我在皇宫说西游 喊声来自侧前方,而且是稚嫩的女声,肯定不是江辰。 “公主殿下。” 香田熏止步,微笑。 她一停,后面的江辰二人也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站在花园中,目测大约八九岁左右,也就小学生的年纪,可却给人一种大人的成熟感。 “香田老师,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穿着端庄黑裙的小女孩目光移向陌生的江辰和端木琉璃。 “是的公主殿下。” 一边回复,香田熏一边侧头低声提醒,“这是皇室目前最小的公主,芽衣。” 公主。 这还是江辰头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样的称呼。 虽然称号很特别,但是这个小女孩身上看不到布灵布灵的光环,甚至长相非常普通,齐刘海,小眼睛,惟一惹人注意的,恐怕就是她那股成熟的大人气质了。 也是。 皇室的特殊性,只不过是人为渲染出来的,生而为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江辰朝那位东瀛最小公主礼貌的微微一笑,香田熏让他不要乱说话,他当真一句话不讲。 “你们先下去吧。” 芽衣公主对身后的两个女仆吩咐。 女仆微微一福,无声告退。 香田熏带着江辰二人走过去。 “抱歉公主殿下,因为皇居门口被游客堵塞,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虽然东瀛皇室已经没落,可公主这个称号还是实打实,不能真把人家当小孩。 只不过“被游客堵塞”? 真是会巧妙形容啊。 江辰身历其境的感受到,有时候,可能真不能怪皇室昏聩,很可能只是眼耳被蒙蔽,根本无从知晓真相。 “没关系的香田老师。” 江辰刻意观察了一下端木道长。 她虽然是一个愤青,但还是有原则,起码目前没有对一个小孩表露出反感与敌意。 “这位是我在神州教学时的学生,江辰君,这位是他的朋友,他们这次来东瀛旅游,很想进皇居看一看。” “江先生。” 实话实说,这位东瀛皇室的公主在仪态礼仪方面确实无可挑剔,没有任何皇室的架子,在香田熏介绍后,立即向江辰端庄的打了声招呼。 人家一个小孩都如此有礼貌,江辰这个时候自然没办法再装聋作哑,旋即回了一句:“打扰芽衣公主了。” “皇居一直以来都非常欢迎客人们来做客,而且江先生和芽衣都是香田老师的学生,江先生算起来还是芽衣的学长呢。” 江辰承认自己以貌取人了。 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竟然如此伶俐聪慧,这也从侧面再度证明了一个道理。 丰富的资源堆砌出来的孩子,优秀的比例一定会比寻常人家大的多。 江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不是因为这位东瀛小公主的成熟,只是他是一个神州人,不是一个东瀛人,喊什么公主,着实有点拗口。 “公主殿下,你流利的汉语,应该惊到江辰君了。” 香田熏帮忙解围。 无障碍交流的江辰这才后知后觉。 是啊。 这个东瀛小公主竟然一直说的都是汉语。 “都是香田老师教导有方,不然芽衣不可能学的这么快。” 小小年纪,居然都掌握了人情世故。 “需要芽衣带你们在皇居转一转吗?” 芽衣主动询问。 “不用了。” 江辰客气拒绝,示意香田熏请便。 “公主殿下,我们开始吧。” 显而易见,这位小公主对汉语的精通应该都是香田熏功劳,在神州教日语,在东瀛却开始教汉语,这位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要靠才华的外教老师头脑确实灵通。 江辰本以为给皇室上课一定会比较庄重。结果他想多了,竟然直接在花园的石凳上就开始,没有黑板,没有教科书,并且芽衣的一句话,将江辰雷得差点外焦里嫩。 “香田老师,唐三藏接下来走出了女儿国吗?” 唐三藏? 女儿国? 江辰先是呆滞,然后是错愕,继而不可抑制的看向神色自若的香田熏。 这就是她平常的教学内容? 在东瀛皇宫,说西游? “公主殿下,我们上周讲到哪一话了?” “女儿国国王夜请唐三藏,想让他留下来。” 芽衣目露期待。 此时此刻,别说江辰,就连端木琉璃的眼神都开始有点异样。 毕竟即使与世隔绝,四大名著她肯定也是读过的,她说过老道长经常给她买书。 江辰古怪的看着香田熏,这份“皇粮”,吃得也太轻松了吧?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香田熏转头,“江辰君是神州人,这个故事他从小就读,公主殿下,不然让他来告诉你?” 芽衣欣然点头,“那就拜托江先生了。” 实在是太有礼貌了。 甚至可以说礼貌过了头。 这位小公主,好像才代表了东瀛人谦和有礼的那一面。 江辰猝不及防,只见香田熏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果然。 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时间过去了太久了,不太记得了,还是让香田老师来讲吧。” 江辰推拒,倒不是不懂感恩,只是委实开不了口,虽然不知道皇室是怎么给香田熏开的工资,可是拿西游记耗课时,这不是糊弄小孩吗。 香田熏也没勉强他,接过话头,“女儿国国王晚上约见唐三藏,两人坐在床边,屋内点满了大红蜡烛,烛光摇晃中,披着红色宫裙的女儿国国王牵住唐三藏的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唐三藏能够留下来,和她一起治理国家,但是她的御弟哥哥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去西天求取真经。” 故事是同一个故事。 不是盗版。 但是江辰却听得眼皮直跳。 关键,也就八九岁的公主芽衣,竟然流露出失落甚至是哀伤的神采,“唐三藏还是离开了吗。” 看来小孩太成熟,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年纪,应该兴奋的看奥特曼或者美少女战士才对。 香田熏点了点头,“是的公主殿下,唐三藏第二天还是骑着他那匹白马,在女儿国国王御弟哥哥的呼喊中……” “咳。” 一道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香田熏的话。 香田熏扭头,只见江辰像是嗓子不舒服,手握着放在嘴前。 “江先生,请喝水。” 石桌上有茶水,还有点心水果。 江辰端起茶喝了一口。 “我记得,唐三藏是想走,可是听到女儿国国王的呼唤,他回过头,与女儿国国王对视,最后翻身下马,脱掉了袈裟,转身跑了回去,与女儿国国王拥抱在了一起。” “……” “……” 香田熏不仅沉默,脸色变得和方才江辰一样古怪。 旁听的端木琉璃也是一样。 她现在脑袋瓜里应该在怀疑,莫非师父给她买的书是盗版? “江先生,是真的吗?唐三藏没有走?” 芽衣迫切的问,眼里重新闪烁起希望之光。 少女情怀总是诗。 女孩,憧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人之常情,可是这个少女的年纪也太小了吧? “嗯,唐三藏留在了女儿国。” 江辰面不改色点头,放下茶杯。 “可是他不是还要去西天取经吗?” 芽衣询问, 江辰毫不慌张,“他不是还有三个徒弟吗?交给三个徒弟去取就行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再不结束,那不是给人家白拿工资啊。 江辰轻咳一声,“在这里结束,难道不好吗。” “可是唐三藏从东土大唐出发,经历了那么多困难,目标就是为了取到真经。” 实话实说,这位小公主确实是一个好学生,一般老师恐怕很难招架,可江辰同志是能给京大的天之骄子们上课的主。 他不慌不忙,不急不缓,“真经就一定是特定的物品吗。对于每个人来说,真经可能都不一样,对于每个人的不同人生阶段,真经也可能会发生变化,就比如唐三藏,从东土大唐出发的时候,他认为他的真经远在西天,而当他走到女儿国,他或许发现真正的西天已到,他追求的真经,就在眼前。” 江辰话音落地,皇宫内苑的花园里寂静无声。 几个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经历,不同性情……所有方面都没有相同点的女性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寂静之中,芽衣忽然起身,比刚才还要郑重庄肃,给江辰端正的施了个礼。 “芽衣受教了。” 随意编纂名著的江先生毫无惭愧,人家东瀛公主素质卓越,他也尽展泱泱华夏礼仪之邦的风采,迅速起身虚扶。 “个人拙见,芽衣公主且听就好。” “都是香田老师的学生,但比起江先生,芽衣实在是愚笨。” 一个小学生年纪的小姑娘和自己对比,不管输赢,江老板都颇为尴尬啊。 “公主殿下,你还年轻,在同龄人里,你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了。” 江辰还好,不管这个东瀛公主表现得多么成熟得体,在他眼里始终还是一个小孩,但香田熏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仿佛在和一个成年人交流,毕竟她是东瀛人,面对东瀛皇室的心态,肯定和江辰不一样。 “香田老师,西游记的故事在女儿国就结束了对吧。” 面对小公主的目光,香田熏没法回答。 某人都把剧情篡改了,她难道也跟着续下去杜撰? 而且就算想杜撰,也得有思路啊。 别看唐三藏在西游里只会念经,要么喊悟空住手,可是在取经路上,他是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 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是为了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才冒着风险来堵路打劫,如果没了唐僧,只剩下三个徒弟,哪还来得九九八十一难,直接可以腾云驾雾的直达西天了。 江老板一番即兴发挥,等于堵死了香田熏“混课时”的可能,所以只能对小公主点了点头,旋即看向江辰。 “跟我过来一下。” 二人走到一旁。 “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不让你说的时候你瞎说,江辰君,西游记是这么写的吗?” “我只是在圆小姑娘对于爱情的美好念想,香田老师没觉得让唐三藏留在女儿国,对于这个结局,芽衣公主明显更开心吗。” “你是在欺骗皇室。” 香田熏郑重其事。 可江老板不是吓大的。 欺君之罪确实很大,得杀头,甚至九族都得牵连,可神州的君主制早在上个世纪就土崩瓦解了。 东瀛的皇室,难道还能治神州人的罪? “香田老师如果觉得我的主观是恶意欺骗,那刚才为什么不戳穿我,而选择了配合我。” 江辰看着小大人的公主芽衣,“香田老师也想让她开心吧。”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个小孩能这么懂事礼貌,必定是经过了不应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严苛训练。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有得必有失。 享受了皇室所赋予的荣耀,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香田熏沉默下来,也看着失神端坐、好像沉迷于西游结局的特殊学生。 “公主殿下的确很可怜,我不是她唯一的老师,她每周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所以我才给她讲西游记,让她在繁重的课程里,能够获得微小的一点快乐。” 这是解释,还是为了“混课时”而狡辩? “香田老师慎言,议论皇室和欺骗皇室的罪责应该差不太多。” 江辰一本正经,“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香田熏贝齿咬唇,接着瞪起一双媚眼,然后伸出手,在江辰的腰间掐了一下。 “别忘了我是你的老师,神州的传统有一点就是尊师重道。” “香田老师,其实你从来没有教过我。” 江辰提醒。 的确。 香田熏在东大任职的时候,江辰这一届已经临近毕业了,二人并没有实质性的师生关系。 “我没有教过你,就是你不尊重我的理由?” 香田熏确实是冤枉某人了。 要是他不尊师重道,想想那位贵不可言的财阀千金的遭遇吧,衣服都被强行扒了。 “芽衣,你不是在上课吗?” 就在香田熏在工时中拉着无关人员开小差的时候,有人不太恰当的走进了花园。(本章完) 989 成交 “她是?” 走进花园的年轻男人不仅发现了芽衣在偷懒,并且关注到了坐在旁边国色天香的端木琉璃。 “哥哥。” 走神的芽衣迅速起身。 虽然二人的交流用回了母语,可能够随意在皇宫大内走动,这位同样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身份可见一斑。 江辰打量对方。 “渡哲也亲王。” 香田熏望着那边轻声道,貌似自言自语,可江辰哪里不懂对方的善解人意。 亲王? 皇宫大内不愧是皇宫大内,果然往来无白丁。 “也是皇室后裔?” “和公主殿下一样,是皇室的嫡系成员。” 香田熏点头,自然没办法再讨论尊师重道了,走向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亲王殿下。” 她微笑的打招呼。 江辰跟在身后。 “我说过了,香田老师叫我渡哲也就好。” 这一代的皇室后裔好像品性都非常不错,这位东瀛亲王和他妹妹芽衣公主一样平易近人,礼贤下士。 气质这玩意,虽然飘渺无形,但作用毋庸置疑,脸上和煦文雅的笑容,很好的弥补了这位亲王长相上的平凡。 讲真,完全客观公正的说,二人年纪相仿,但是论颜值,就算三条街够不上,从来不靠脸蛋吃饭的江老板起码也能甩这位亲王两条街。 “这是江辰君,我神州的朋友……” “哥哥,江先生和他的朋友是我让香田老师请进来的,他们是神州人,和江先生交流,能够有效的增进我对神州文化的了解与学习。” 就在香田熏正要介绍解释时候,八九岁的公主芽衣居然一反常态的抢过了自己老师的发言权。 傻子都知道,这不是跋扈娇横,而是在帮香田熏背锅。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江老板确实称得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可是论尊师重道,他肯定还是比不上这位八九岁的小女孩。 有时候小孩身上,其实存在不少大人学习的品质。 有一点很奇怪,比起之前的轻松,在面对这位亲人的时候,公主芽衣多了一分拘束、甚至是紧张。 不过也能理解。 往往在面对外人时,人才容易卸掉包袱。 而皇室中的森严,神州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已经书写得淋漓尽致。 “嗦嘎斯内。” 并不是每一个东瀛人在神州文化上拥有极高造诣,不过这几个字江辰倒是听得明白。 “江先生,你好,我是渡哲也,很高兴你来皇居做客。” 比起东瀛民众,东瀛皇室的态度,倒是令人如沐春风。 香田熏充当临时翻译。 “帮我转告一下我也很高兴。” 不能怪江老板敷衍,只是委实没有和皇室打交道的经验。 此等场合,香田熏当然顾不上斤斤计较,用日语和那位年轻亲王交流。 “麻烦江先生了。” 渡哲也伸手搭住妹妹的肩膀,弧度更深,明明相当温情的画面,可不知为何看上去总有点怪异。 找到原因了。 应该是公主芽衣背脊绷得太直。 其他人都站着,唯独端木琉璃直到现在还安然端坐,对未来天皇可能的继任者之一视若无睹。 好在江老板应酬就够了。 “香田老师,晚上和江先生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渡哲也发出邀请。 “亲王殿下邀请你留下来吃晚餐。” 明明不只是需要江辰的回复,可香田熏还是第一时间进行了转述。 “吃饭就不用了……” 江辰不假思索,即使和正儿八经的皇室成员一起用餐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拍个视频发网上肯定能火,但江老板并不太感兴趣。 在皇宫吃饭,肯定是日式料理,道姑妹妹吃不惯的。 江辰只是表露了态度,后面还有客套话,但是香田熏好像并不需要再听下去,或者说,只需要他嘴皮子动一动就行了。 “亲王殿下,江辰君晚上已经有了安排。” 香田熏翻译道。 渡哲也目露遗憾,继而又浮现希冀,“那香田老师呢?” 他揽住妹妹的肩头,“教导芽衣这么久,香田老师还没有留下来在皇居吃过一顿饭。” 显而易见。 今天应该不是他第一次发出邀请了。 “芽衣,你是不是也想感谢香田老师?” 要是这位小公主附和哥哥开口,香田熏当真可能不好拒绝,但是小姑娘却出人意料的开口道:“哥哥,香田老师这段时间很忙,下课后就得走。” 香田熏沉默的看着小女孩。 “噢,是吗。” 作为皇室,自然不可能咄咄逼人的追问人家私生活,于是这位差不多和香田熏一样高的渡哲也亲王只能轻声叹息道:“那只有等以后了。” 要知道,香田熏黑丝包裹的腿只是踩着一双平底小皮鞋。 东瀛皇室的涵养令人称道,但是这基因……的确有待改进。 “不打扰你们上课了。” 渡哲也并没有一直待在这里,松开放在妹妹肩头的手,离开时,还不忘同江辰道别。 “江先生,欢迎你随时来皇居做客。” 哥哥渡哲也亲王离开后,公主芽衣整个人的状态明显松懈了三分,就像牵线木偶解开了控制。 “香田老师,我们继续吧。” 刚才代为发言的她若无其事,朝香田熏扬起微笑。 接下来的课程江辰没有再打扰,和端木琉璃一起坐在旁边安静的嗑着瓜子。 “他们是兄妹?” 课程不长,两个小时就结束,江辰一直等到了香田熏上完课一起离开。 毕竟假如只有他和端木琉璃,不靠飞檐走壁的话,恐怕走不出这皇宫大内。 “嗯。” “亲的还是……” “按照神州叫法,公主殿下和渡哲也亲王是堂兄妹。” “难怪我觉得她和她哥在一起的时候没那么亲密。” 江辰念叨。 香田熏扭头。 “只是闲聊,没其他意思。” 两个小时前约法三章的江辰立即道。 “不仅仅在皇居之内,在外面,我希望你也不要议论皇室的是非。” “明白。” 作为东瀛人,维护自己的皇室,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不议论皇室成员之间的小秘密,议论别的总可以吧? “香田老师和那位亲王很熟?” 出了第一道关卡,江辰随口问道。 “只是来上课的时候偶尔碰到。” “我感觉他对你挺好的。” 香田熏没有笑,也没有不满,接话道:“你从哪来的感觉。” “对我一个刚见面的平民都这么热情,只能是因为你的原因。” 某人的确擅长见微知著。 香田熏不置可否。 “香田老师的魅力一如既往。” 江辰轻声道。 香田熏的目光立刻扫视过来,可是人家的话毫无破绽,找不到发难的角度。 “不要胡说八道。” 香田熏鲜润的红唇微微颤动,咬肌明显。 “男人最懂男人。” 江辰继续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本来还想请你吃饭的,以后吧。” 香田熏道。 “别啊,现在正是饭点,我恰好也饿了。” “桌上的点心都被吃完了,还会饿?” 江辰哭笑不得,看了眼走在他左侧“不虚此行”的道姑妹妹。 桌上的零食被干光,哪里是他的功劳。 “要不我请你也行,反正都下班了,你也没没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 “香田老师有约会?” 香田熏忽然止步,转头,露出一抹惑乱人心的笑容。 “嗯呢。” 嗯呢。 虽然面前是自己的“老师”,可听着发出来的鼻音,江辰的心跳还是快了那么小半拍, 到底是能让皇室亲王都另眼相待的女人。 人之常情。 “什么时候的事?” 随即,江辰还算正常的问。 “难道需要向你打报告吗。” 香田熏笑答。 虽然自己没有任何的邪念,可此时江辰难免还是感到一丝惋惜,替天下的男同胞惋惜。 没有理会对方的挖苦,他说道:“方便的话,香田老师可以约你男朋友一起,我请客。” “过二人世界不是更好吗。” 江辰终于无话可说。 三人离开内苑。 “虽然香田老师不愿意给机会,但我还是得感谢你今天带我们参观皇宫。” 这才全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嘛。 “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你的老师,但我始终把你当成我的学生,所以不用客气,应该的。” “……” 江辰苦笑。 需要惭愧了啊。 “今天香田老师有约,那就不打扰了,如果哪天有空,香田老师可以随时联系我,只要我还在东京的话。” 香田熏不以为意,没有答话。 本来三人打算走游客出口离开皇宫,可结果发现皇宫外抗议的群众到现在都没有离开,并且还有越聚越多的态势。 有部分甚至搬来了地毯席地就坐,一副打持久战的模样。 于是三人还是只能从侧门出宫。 “走了。” 香田熏貌似真赶时间。 江辰没破坏人家约会,点了点头。 香田熏礼貌的冲端木琉璃一笑,继而独自离开。 愿意冒着风险带人进皇宫,说明在香田熏心里,江辰这位学生具有一定的分量,可是她其他的表现,又好像给人感觉只是尽起码的老师职责而已。 什么叫不冷、不热。 这就是教科书般的完美演绎。 之前在东大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两人还一起游过泳…… 往事翩翩,如同相册,在脑海一页页翻动。 不过想想也是。 都分开这么久了,难免会距离拉远。 而且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了。 皇居外。 在此起彼伏的抗议声中,江辰缓缓呼出口气,并不是因为人家的名花有主而惆怅。 今天还是没能弄清楚他想要的答案。 或者说。 答案越来越偏向天秤的一边。 “饿不饿?” 他忽然扭头,问端木琉璃。 端木琉璃思考了一会,应该是在感知身体的感受,而后摇头。 也是。 刚才她嘴没怎么停过。 “不饿的话,帮我个忙?” 江辰笑道,面对端木琉璃的眸光,指了指香田熏离开的方向,“跟着她。” 这无疑超出职责范围了。 人家的工作,只是保障他的安全而已,所以道姑妹妹没动。 “只需要跟着她,看她去做什么。”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差不多五点,天黑你就可以回来了。” 端木琉璃还是没动,很有原则性。 江老板有点尴尬,毕竟多少有点掉面子。 他虽然从来没把自己当成是雇主,把人家当雇员,可就算是朋友,这么一点小小的请求,应该都可以商量的吧。 当然。 江辰肯定明白,打感情牌这一套在年轻道姑身上起不了作用。 “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威逼肯定不行,于是只能利诱。 可以对这位神仙产生吸引力的,能想到的只有美食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端木琉璃还是无动于衷,就像没听见。 人家已经看不到背影了,再不追,想跟踪都不可能了。 “吃什么你随便挑。” 江辰加大砝码。 可还是毫无反应。 看着和石墩一样的年轻道姑,江辰无计可施。 也是。 让一个饱腹的人去逛超市,购物车里肯定装不了几件东西。 就和那啥力气活刚过,就算一个天仙躺在旁边也能佛祖心中坐一个道理。 威逼没能力,利诱没效果,想不到其他法子的江老板只能打算放弃。 “真不饿的话就先不吃了,等你饿了再吃吧。” 当真是一点都不记仇啊,江老板着实心胸宽广,一点都不介意,准备回酒店。 “我能帮你。” 端木琉璃开口。 正要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江辰重新看过去,不过没着急说话。 道姑妹妹明摆着还有下文。 “需要报酬。” 果不其然。 可是听到端木琉璃的话,江辰还是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感慨于这个庸俗的社会。 看看。 居然把年轻道姑都给污染了。 “没问题,有什么条件,你说。” 江老板豪气道。 庸俗,有时候不见得只是缺点,反正他这个时候乐于见到。 “我要一个手机。” 端木琉璃开口。 江辰愣住。 “手机?” 继而。 他不禁看向对方皓腕上的小天才,“你不是有吗?” “我要一个会拍照的手机。” “……” 江辰呆住,看着一脸宁静的年轻道姑,脸色忽然涨红,努力压抑颤动的嘴角,若无其事道:“成交。”(本章完) 990 商业机密(求月票!) 交易谈妥,端木琉璃折身而去,迈着那双长而有力的腿,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以道姑妹妹的武力值,这双腿要是夹在男人腰上,恐怕是真能出人命的。 阿弥陀佛。 不对。 无量天尊。 端木琉璃去执行任务后,江辰又瞟了眼人声鼎沸的皇居外围,旋即收回目光,一个人不慌不忙,悠闲的逛回半岛酒店,刚好与酒店门口于一支豪华车队不期而遇。 保镳拉开车门,只见曹锦瑟从闪闪发光的劳斯莱斯幻影上跨下,而后卯兔也跳下车,一大帮下属从其余车内走下,不约而同簇拥过来,其中包括给江辰当过临时向导的闫光义。 气场逼人。 过往的人无不侧目而视。 不过这就是曹总常规的排场。 江辰停下脚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家攀关系,貌似打算让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先走。 “曹总,江先生。” 曹锦瑟没看见,卯兔也没看见,毕竟她们处于人群核心,视线被遮挡,不过闫光义瞧见。 这位九鼎对东瀛业务的主要负责人在这等场合,竟然都站不到曹锦瑟身边。 听到闫光义的提醒,曹锦瑟停下脚步,转过头,这才看见了停在那里礼貌微笑的江老板。 不得不承认。 此时江老板想形单影只站在那让路的模样,挺辛酸的。 “你们先进去。” 曹锦瑟道。 一帮商业大佬默契而顺从走进酒店,其中有人看了眼江辰后,又看了眼闫光义。 在职场打拼,尤其坐到了这样的高度,哪个不是人精。 闫光义这一嗓子,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提醒,带给其余高管的意义,相当丰富。 见曹锦瑟独自留下,江老板这才察言观色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 卯兔问,应该算是关心吧,毕竟几天前那盒红豆酥,基本都进了她的小肚子。 “端木道长呢。” 曹锦瑟没再计较那晚的事,跟着问道。 “她去买东西去了。” 江辰胡乱扯了个理由。 “不怕她走丢?” 也是。 这里是东京。 不是京都。 到时候贴寻人启事那就有趣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下山那会了。” 江辰笑着说道。 曹锦瑟感触不深情有可原,毕竟接触不多,而他朝夕相处,最能感受到端木琉璃的变化、或者说——成长。 就说刚才。 居然都会主动开口和他谈条件了。 “就在附近,没事。” 解释了句,江辰道:“刚回来?” “嗯。” 曹锦瑟点了点头,旋即问了句:“吃没?” 江辰坦诚摇头。 “那一起吧。” “行。” 在皇居外还感觉不饿的江老板爽快点头。 刚才是刚才。 从皇居徒步走回来,很消耗卡路里的。 “那盒饼,你在哪买的?” 进酒店的途中,卯兔仰头问江辰。 “你喜欢吃?” “比东瀛料理好吃一点点吧。” 卯兔故作不咸不淡的模样。 “那有时间我去的时候给你带几盒。” 江老板确实人怪好的,人家分明总想找机会揍他,可他却以德报怨。 应该是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卯兔声音小了一点,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不用,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买。” 贿赂失败。 江老板也不强求,对曹锦瑟道:“那我把地址发你。” 三人上楼,来到酒店内部的餐厅。 “小兔子,点菜吧。” 点菜的任务交给卯兔,曹锦瑟看向江辰,闲聊的问道:“今天又去哪逛了。” “皇宫。” “不是去过吗。” “上次去的只是外部公共区域,今天我们去皇宫里面看了看。” 江辰坦诚的解释。 “你们去了内苑?”曹锦瑟确认。 “嗯。” 江辰点头。 “怎么进去的?” 曹锦瑟不禁起了一分好奇。 “我有个朋友在皇宫里面做事,她带我们进去的。” 江老板为人处世主打一个诚信。 “在皇宫里面做事?” 曹锦瑟好奇心更盛,“做什么事?” “教书。” “教书?” 曹锦瑟讶异。 “嗯,给东瀛皇室上文化课。” 闻言,曹锦瑟沉默了片刻,随即轻笑:“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认识。” “我也没想到。” “你朋友给哪位皇室成员上课?” 曹锦瑟下意识问道。 “东瀛皇室最小的公主,芽衣。” 对于东瀛皇室,曹锦瑟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毕竟曹总的层次摆在那里,论分量,和东瀛皇室比起来谁轻谁重真说不准,可是听到江辰的话,她迅速问了句:“你朋友是女的?” 江辰意外,“你怎么知道?” “给公主授课,东瀛皇室莫非还能请位男性?” 江辰哑然。 瞅瞅人家这思维敏捷程度,真是自愧弗如。 “你见到芽衣公主了?” “你认识?” 江辰反问。 曹锦瑟摇头,“没见过,但是听说过,她是东瀛皇室年纪最小的嫡系后代,好像还不到十岁,可是据说她品性极为出色,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在东瀛民间很受爱戴,你今天见过她?” “一起待了两个小时。”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外界宣传的那样?” “这个东瀛小公主不是和成年人没有差别,我觉得在礼仪方面,她要比成年人还要优秀。” 江辰客观评价。 曹锦瑟也不意外,“毕竟是东瀛皇室,而且又是最小的公主,注定拥有极高的关注度,所以东瀛皇室势必会在她的身上倾注大量的功夫。” 说着,曹锦瑟嘴角微微勾起,“你朋友能被聘用当她的老师,说明能力肯定非常不错。” 江辰笑,点了点头。 “东瀛的女性,恐怕没多少人比得过她。” 闻言,曹锦瑟露出一抹异样,“评价这么高?” 江辰没有解释,高深莫测道了句:“要是你见了她,也会这么觉得。” 曹锦瑟没顺着话头说改天见一见,毕竟她这次来东京应该确实有要务缠身,就连江辰住在一家酒店都没见她几面。 “今天在皇宫,我还见到一个人。” 既然曹总公务繁重,于是江老板选择分享自己的见闻来缓解其紧绷的神经。 有些人的表达方式张扬热烈,而有些人截然相反。 “见到东瀛天皇了?” 曹锦瑟调侃。 “那倒没有,天皇没见着,但是见到了一个亲王。” “哪位亲王?” “渡哲也。” “一个亲王,一个公主,你这趟还真是不虚此行。” “人家还留我在皇宫用膳。” 江老板经典演绎了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 “啧,面子挺大的嘛。”曹锦瑟笑,“怎么没答应?” “要是东瀛天皇邀请,我可能考虑考虑。” 某人面不红气不喘。 “东瀛人应该跪下来求你。不然你绝对不能答应。” 卯兔听不下去了。 曹锦瑟忍俊不禁。 江辰权当没听见。 “那个渡哲也亲王我见过一面。” “你见过?” “嗯,也就只是见过。”曹锦瑟道:“没有过深接触,打了个招呼,我听说这个亲王性格不太好。” 性格不太好? 可是今天在皇居,人家挺和善友好啊。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道真假。” 江辰当然不会去怀疑她的消息渠道。 曹总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只能证明那个年轻的亲王多半表里不一。 “看来我得提醒我朋友注意一点了。” “你朋友在皇宫任教,天天和皇室成员打交道,她对东瀛皇室的了解,还需要你去提醒?” “……” 无话可说的江辰只能沉默。 闲聊间,佳肴上桌。 小姐在桌上,可卯兔丝毫不讲礼仪,迅速拿起了筷子。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卯兔吓了一跳,筷子都快掉地上。 “你干什么啊你!” 曹锦瑟也猝不及防。 只见江老板盯着这那盘清蒸鳕鱼,一脸郑重与严肃,“海鲜现在不能吃。” 卯兔有点懵,捏着筷子,本能的问了句:“为什么不能吃?” “因为有辐射,吃了会变异。” “……” “……” 一片安静。 “福岛发生核泄漏的新闻你们没听说吗?瀛东电力公司把核污水都排进了海里,海水已经被污染了。” “福岛发生的事,和东京有什么关系?” 卯兔反驳。 “谁知道这条鳕鱼是不是从福岛来的,你怕不怕吃了浑身冒绿光?” 迎着江辰的目光,卯兔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把这盘菜退了吧。” 曹锦瑟开口。 “可是小姐,菜已经上桌了。” 闻言,江辰有点蛋蛋的忧郁, 这妞好像也不是不懂礼貌啊,怎么对自己总是硬邦邦。 “我们没动,把服务员叫来问一下吧。” 服务员过来后,江辰作为代表,平和的表达了己方的诉求。 服务生立即表示酒店海鲜的来源地都不是源自福岛。 可是江辰依然坚持。 国际性的奢侈酒店服务果然不同一般,要是换作其他地方,哪怕没吃,只要开始切菜,哪怕切了一根葱,肯定都不可能再进行退换,但是酒店餐厅还是同意了江辰的要求。 无论做人还是做生意,格局都非常重要, 一盘菜半岛酒店不会在乎。 能够入住半岛酒店的客人,同样也不会在乎。 “你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鳕鱼被端走后,卯兔捏着筷子,对江辰言之凿凿的道,这应该是从认识以来,她说的第一句好听的话。 极具安全意识的江老板不骄不躁,“以后海鲜记得不要再吃了。” “海水还能变成雨水,雨水会落在地上,那是不是以后什么菜都有毒?” 近朱者赤。 江辰没料到对方居然如此伶牙俐齿,一时无言以对。 “小兔子,人家是好心。” 曹锦瑟平静的说了一句。 卯兔抿住粉嫩的唇,不说话了,伸出筷子去夹其他菜。 虽然没什么上下尊卑,但是曹锦瑟的话,对这妮子还是挺好使的。 “核污染的危害需要重视,但是也不需要过度恐慌,目前除了福岛周边范围内的小部分地区,其余人的正常生活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谁能保证瀛东电力公司的核设施是最近才开始泄露?又有谁能保证具体泄露的核废水究竟有多少?”江辰道:“今天我去皇居的时候,东京人都已经聚集在皇居外进行抗议。” “这件事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全世界一个交代。” 原本只是闲聊,可是听到这,江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曹锦瑟的口吻,貌似不太像一个无关群众。 “九鼎集团,不会和瀛东电力有业务往来吧?” 他试探性询问。 曹锦瑟看了他一眼,旋即开始拿起筷子用餐,没有做声。 有时候沉默,往往代表一种清晰的答案。 “如果九鼎与瀛东电力有合作,我建议尽快进行切割。” 江辰并没有一惊一乍,从容平静的叙述道:“严格点讲,核污水排海,这是反人类罪,瀛东电力就算有东瀛庇护,能够逃过法律的惩罚,可是它势必会被死死钉在全世界的耻辱柱上,和这样的对象来往,很容易被连累。” 江辰的评论客观而理性。 不管事实如何。 不管究竟是刻意排海还是真的设施故障。 海水被污染是现实。 而且污染没办法逆转,也是现实。 瀛东电力这个名字,必会成为全世界人唾弃的目标,或者说已经成为。 曹锦瑟还是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吃菜吃饭。 “你这次来东瀛,不会就是为了瀛东电力吧?” 江辰微微皱眉。 “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商业机密。” 曹锦瑟终于开口。 这不是第一次以这种理由来搪塞,之前江辰都没有追问,不过这一次江辰置若罔闻。 “就算瀛东电力是再大的合作方,但这次他们犯得事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壮士断腕,后续的损失只会更大。” 曹锦瑟停下筷子,脸色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喜怒。 “壮士断腕?怎么断?” 江辰正要说话,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到曹锦瑟继续道。 “瀛东电力不是九鼎的合作方,九鼎在早期就投资了瀛东电力。” 江辰一愣。 “你是说,九鼎是瀛东电力的股东?” 这特么真是顶级的商业机密啊! 曹锦瑟继续若无其事的夹着菜。 “你觉得能断的干净吗。”(本章完) 991 浴室(第一更) 吃完饭回到房间,江辰心不在焉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即使没吃海鲜产品,可脑子里还是有些嗡嗡响。 九鼎是瀛东电力的股东。 换而言之。 也就是九鼎集团相当于瀛东电力的老板之一! 这还断个屁啊! 只是瀛东电力,不是有东瀛国资背景吗?怎么会让外人插进手来? 毫无疑问。 这其中涉及的问题,肯定是最顶级的商业机密,不是局内人,是很难弄明白的。 不过具体什么情况,并不太重要。 从曹锦瑟嘴里得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江辰往后仰靠在沙发上,走神的望着天花板。 看来还是小瞧了神州如今的富强程度。 也是。 外人能在神州四处投资,难道不允许神州企业走出国门帮国际友人们的发展添砖加瓦? 只不过这次的对外工程好像出了问题。 建筑质量不过关,出现了“颇为严重”的坍塌。 江老板事先压根就不知道瀛东电力与九鼎集团的关系,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有一点他相信并且肯定,福岛核电站的核物质泄露事件,肯定与九鼎集团没有关系。 就算神州与东瀛之间,渊源颇深,有东瀛店家明目张胆的张贴禁止神州人入内的海报,反之,神州存在一部份同样观念的人,也不值得奇怪。 可即使如此,那也犯不着拖全世界下水,况且海水不会受任何人控制,没多久可能就会流到神州去。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好比父母是孩子的监护人,但孩子做的事,父母不一定全部知情。 况且瀛东电力的“监护人”,不止九鼎一家。 现在江辰完全能够理解曹锦瑟为什么从国内走的那么着急并且来东瀛后见一面都难。 作为资方,即使不清楚瀛东电力的所做所为,那也肯定比外界更早得到消息。 曹锦瑟应该早在风声流传出来之前,就知道了福岛的核泄漏事故,这段时间一定是焦头烂额。 江辰试着代入曹锦瑟的身份,瞬间感觉头更疼了。 瀛东电力现在是扛不住压力终于松口承认,目前才处于初期发酵阶段,后面的舆论与抨击只会越来越汹涌、越来越猛烈。 眼下瀛东电力的幕后还没有扒出来,那也只是眼下而已。 如果九鼎集团投资瀛东电力的消息被曝光…… 江辰都没法去想象届时的景象。 其中的涉及的问题,实在是太过错综复杂了。 不知道望着天花板发了多久的呆,等江辰扭过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脖子都僵了。 而且天色也暗了下来。 他和端木琉璃约定,天黑就回来。 不会真是东京太过繁华,迷失了吧? 江辰一只手揉脖子,一只手从裤兜掏出手机。 小天才手表虽然没办法拍照,但是接电话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还没回来?你在哪?” 电话顺利接通。 “酒店门口。” “……” 江辰哑然一笑。 都到了,还有必要接电话吗。 国际漫游很贵的。 “先上来吧。” 没过一会,端木琉璃安然无恙的走进房间。 “没被发现吧?” 江辰多此一问。 “她去了一家浴室。” 本来脑子就比较混乱的江辰思维顿时宕机。 “哪?浴室?” 端木琉璃点头。 江辰表情凝固。 香田熏不是去约会吗? 电影院。 餐厅。 或者商场。 这些都不值得奇怪。 可是去了浴室? “她和她男朋友去的?” 江辰不禁问了一句。 “她一个人。” “她男朋友呢?” “没看见。” 端木琉璃有问必答,绝对是一个尽职的雇佣对象。 一个人去浴室? 更没法理解了。 难道说约会前,还得专门去洗个澡? 好吧。 注意形象,也讲的通,可是不能回家洗吗? 她家又不在外市。 “然后呢?她还去了哪?” “她进去后没有再出来。” 江辰再度愣住。 他和道姑妹妹不到五点在皇居外分开,现在快要七点,也就是说,差不多两个小时,香田熏都待在浴室? 就算刨去路上肯定浪费了时间,就打一个小时,女人洗澡再慢,也不可能洗这么久吧? “你确定她去了浴室?” 江辰着实有点难以置信。 “确定。” 端木琉璃回答的声音很轻,很空灵,同时,也很肯定。 “你进去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浴室?招牌写的汉语吗?” 江辰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并不是他怀疑道姑妹妹撒谎,只是根本没法逻辑自洽。 “门口贴了宣传图案。” “什么图案?” “浴缸,泡沫,还有女人。” “……” 江辰眼神呆滞,彻底失声。 浴缸。 泡沫。 还有女人? 虽然没去过那种场所,但是怎么好像瞬间领悟了那是什么地方。 劳什子浴室。 不出意外。 道姑妹妹刚才去的,应该是东瀛除了歌舞伎外的另一大特色。 令无数神州男同胞心驰神往的泡泡浴! 据说顶级的泡泡浴技师,长得像明星。 而东瀛最高档的泡泡浴店,就在东京银座。 看着面前把泡泡浴店说成是浴室的年轻道姑,江辰神情木讷,内心却是相当的汹涌澎湃。 要是换作其他女人,肯定是绿茶装清纯了。 可是这位…… 好吧。 把泡泡浴店说成是浴室,也没什么错。 不都是洗澡? “辛苦了,饿不饿?” 江辰故作淡定。 端木琉璃没说话。 那就是饿了。 “打电话点餐吧。” 江辰道,继而又补充:“我不吃,你点自己的就行。” “你不饿吗?” 端木琉璃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一缕近乎关心的神采。 来不及感动,可江老板胸腔迅速被尴尬填满,之前说过等人家回来一起吃的。 他轻咳一声。 “我吃过了。” 端木琉璃没有鄙视,安静的去点餐。 江辰坐在沙发上,抬起双手揉着脖子,心里还是波涛未止。 香田熏不是说有约会吗? 怎么跑去泡泡浴店了? 莫非…… 即使江辰不愿意把一个神圣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丑化,可是思想这种东西,是不受自我控制的。 东瀛皇室已经没落,支付的薪水应该不会超出行业水平线太多。 再加上香田熏说过在东京拥有房产。 以她的条件,如果兼职某类行当的话,确实肯定会比本职工作收入高得多啊。(本章完) 992 没达到我的要求(第二更) 电视开着,端木琉璃在吃饭。 江老板一心二用,与道姑妹妹边看边聊。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电视上放的不是在外人眼里能代表东瀛国粹的爱情动作电影,而是整蛊综艺。 不得不承认,东瀛社会普遍压抑,可他们的综艺节目相当滑稽,就连江辰都被逗得几次发笑。 可能正是因为现实的残酷,所以才反向逼迫娱乐节目的创新吧。 和神州不同,东瀛的综艺节目尺度非常大,高空吊床,电梯坠落,黑社会劫道,拖到法院判决死刑……为了达到搞笑的目的,什么创意都整得出来,看着回家在地下车库被乔装的电锯人吓得亡魂皆冒、鬼哭狼嗥,高跟鞋都跑断的美女嘉宾,这让同时作为娱乐圈资本方的江老板不得不感慨东瀛艺人的敬业程度。 花样百出的整蛊综艺确实搞笑,可端木琉璃显然不是这类节目的受众,或者说笑点过高。 正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所以才不断鞭策江老板在心境上的修炼。 他从沙发上忽然起身,朝外走。 吃饭的端木琉璃视线移向他。 “没事,你吃你的,我去曹小姐那转转。” 江辰若无其事道。 就在酒店,而且曹锦瑟那里戒备森严,自然不需要担心。 端木琉璃重新低下头。 江老板独自走出房间,反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站在走廊上,他没有犹豫,径直走向电梯口,然后坐电梯下楼。 “taxi。” 哪里是去找曹锦瑟,出了酒店,江辰直接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因为瀛东电力核泄漏事故,曹总现在肯定心烦意乱,这种时候,肯定最好不要多去打扰。 按照刚才和端木琉璃的聊天中努力确认下来的地址,江辰直接坐车来到了位于东京中央区西部、被誉为亚洲最贵地区银座的一家泡泡浴店门口。 结账下车,他现在街边,可能不久前端木琉璃待过的位置。 作为东京乃至整个东瀛最繁华的商圈,这里可以说是全东瀛消费最高的地方,这家泡泡浴店的档次也毋庸置疑。 至于价格。 江辰在来的路上已经用手机了解过了。 和国内的按摩店一样,各种项目的收费不同,而且不一样的“技师”,费用也不一样。 而技师的身段脸蛋…… 眼光潜移默化间已经养成极高标准的江老板只有一个评价。 名不虚传。 当然。 前提是那些照片视频都是真的。 江辰目光移向店门口展示的宣传画。 嗯。 的确像端木琉璃描述的那样。 有浴缸,泡沫,以及婀娜多姿的女人。 街边静立片刻,江老板继而神色自若,从容而镇定的朝泡泡浴店走去。 不到长城非好汉。 来了东京,要是真不到这种地方逛一逛,那岂不得抱憾? “依拉下衣马塞!” 江辰一进门,很快就有人过来迎接,率先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你们有没有人会汉语或者英语?” 江老板用英语说道,一是为了接下来方便沟通,二也是为了避免在名扬江户发生的状况。 据说歌舞伎町一条街,有不少店就不接待神州人。 “half-a-moment。” 比起新宿,银座的层次肯定要高上一个量级,所以这里的店要更国际化一些。 得知江辰的来历,这家泡泡浴店的态度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很快换了位精通英语的员工来接待。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慕名而来。” 江老板随性道。 “好的,麻烦您请跟我来。” 江辰随即被带到了一个席地而坐的接待室,又是上点心,又是上茶水。 “这是我们的服务项目,请您查阅。” 一个很有质感的记录册被递到江辰面前,比较厚,这才叫专业,明码标价,没有套路消费,童叟无欺。 “我们这里的项目非常多,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江辰翻阅“菜单”,上面不仅记录了各类项目的介绍以及收费,还刊载了“技师”的照片,相当贴心,方便客人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 可是和手机上查询的结果一样,把技师的照片看了个遍,江辰都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莫非自己找错了地方? 不应该。 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泡泡店,而且门口的摆设,与端木琉璃的描述也符合。 确定没有遗漏后,他抬起头。 “这上面就是你们店全部的服务小姐?” “先生,我们店的服务小姐都非常优秀,在东京很受欢迎,您第一次来,可以先体验一下,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位。” 江辰拿着介绍册,很有主见,不听推销,“除了这上面的,还有其他人吗?” 接待小生愣了愣,应该是没料到这么多出色的泡姬都没能让客人满意。 “先生,我们店的女郎人数在东京数一数二,方便问一下您喜欢哪种类型吗?” “这上面的女郎很漂亮,但还是没达到我的要求。” 在这种地方,就没必要装君子了,江老板以一种平淡的语调:“还有人的话,叫过来,只要我满意,钱不是问题。” “先生,请您稍等。” 一直跪坐服务的接待先生起身,暂时退了出去。 江辰喝茶。 江老板还是有经验的,果不其然,除了名册上的女郎,这家泡泡店当真还有王牌。 “先生,您来的很巧,我们店的头牌今晚刚好有时间。” 江辰不动声色。 “把她叫过来看看。” “抱歉先生,只有付账后,您才能进去见她。” “照片总有吧?” “抱歉先生,头牌女郎不提供照片。” 江辰沉默了。 还有这种规矩? 想看人只能先交钱? 这是欺负自己是“新手”吗? “先生,所有的客人都是一样,请您放心,我们女郎的品质您也看到了,头牌小姐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见这幅态度,江辰知道谈肯定是谈不了了,人家这么大的店,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客人坏了规矩。 “怎么收费?” “一百万日元。” 江辰挑了挑眉。 一百万日元,换算下来接近5万rmb了,在国内洗个澡按个摩,肯定要不了这么贵。 可是话已经放了,听到价再走人,那不是给广大同胞丢人? “刷卡。” 江辰掏出钱包,与此同时,补充一句:“给我拿副面具过来。”(本章完) 993 烫(第一更)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虽然没光临过泡泡浴店,但是正规的洗脚按摩,国内遍地都是,所以江老板得以进入正式房间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 面积五十来平,比一般的酒店房间都要大,相当宽敞。 除了一张可以打滚的大床之外,最惹人注目的无疑贴着墙的洁白浴缸, 浴缸旁边的地上还铺着一层气垫,也不知道干什么用。 人都没见便消费了一百万日元的江老板打量周围,旋即慢慢抬起手,戴上了他要求店方提供的面具。 面具只露出可供呼吸的鼻孔,以及一双眼睛。 干这种勾当,藏头掩面,确实有所必要,可是这个面具—— 相当滑稽。 居然是奥特曼。 没错。 就是某人小时候非常流行的那种。 这是来泡泡浴店洗涤童心来了? “啪嗒。” 身后。 开门声响起。 心境坚韧不的江老板很有定力,没有着急回头,给对方以沉稳的背影,直到问好声响起。 “晚上好先生,感谢您的选择,希望您能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不是日语。 也不是英语。 而是标准的汉语。 高端场所就是高端场所,技师的文化居然这么高,或者说,因为是头牌的原因? 江辰转身。 客人花百万日元才能一见的银座顶级泡姬愣住。 也是。 换谁大晚上看见一个奥特曼,恐怕都会六神无主。 巧合的是。 即使花了百万日元,可江辰还是没能一睹庐山真面目,这位泡姬和他一样,面部也进行了遮挡,不过不是面具,只是蒙了一层轻薄的面纱,若有若无的挡住了下半张脸。 这应该属于一种情趣。 看着那双弧形的桃花眼,以及面纱下朦胧的脸蛋,虽然服务还没开始,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一百万日元没有浪费。 “噗嗤。” 忽然。 泡姬掩嘴一笑,眼角弯弯,眼波潋滟,一股令人神魂颠倒的媚感瞬间弥漫开来。 “奥特曼先生,你不去保卫地球,还有时间来洗泡泡浴吗。” 头牌不愧是头牌。 单有姿色远远不够。 交际能力也是关键。 瞅瞅人家这水平, 一句话便拉进了彼此距离,让气氛变得轻松诙谐。 “奥特曼也会累,也得放松休闲,不然哪来的力气去和一波又一波的怪兽打架。”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江老板当然不缺乏幽默细胞,配合接话。 “喔。奥特曼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您如果不补充能量,那我们地球就危险了。” 泡姬竟然穿着神州的传统旗袍,并且是高开叉那种,恰到好处的露出丰腴雪白的大腿,隐约能看见过膝丝袜的红色收边,再加上旗袍钩勒出的凹凸身段…… 就算是奥特曼亮了红灯,此时也应该开始能量复苏了。 “先换衣服?” 她弓腰俯身,将捧着的专用服装放在床尾,紧致的旗袍根本压抑不住沉甸甸的分量,透过领口泄露出惊心动魄的小半圆润。 当然。 江老板和一般的客人不同,能戴着奥特曼面具来这里,可见其纯洁。 他没有趁机偷窥。 毕竟。 夜还漫长。 洗澡当然得换衣服,又不是小孩,国内的足浴店,江老板也去过,可是在那里面,换衣服技师都会回避,可是眼下不一样。 这位无论身材气质还是容貌都物超所值的泡姬压根没有出去的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江辰的所思所想,泡姬善解人意的柔声道:“您先换,我去放水。”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从江辰身边经过,每一下都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再加上鼻尖拂过的香风,使人思维溃散,不知天上人间。 “淅沥沥。” 她屈膝勾臀,蹲在浴缸边,水流声响起,姿势导致布料拉扯,从而促使旗袍越发紧致,曲线更加清晰,尤其是臀部,犹如蜜桃的形状。 背对着,不用担心被偷看。 认同男女平等的江老板没有去蛮横的掀开人家欲盖弥彰的面纱,也没有走人,开始—— 换衣服。 也是。 钱都付了。 难道当冤大头? “您来试试水温合适吗。” 像是掐好了时间,江老板刚换好衣服,泡姬便回过了头。 “噗嗤。” 又响起了笑声。 “奥特曼先生,您要这么洗吗?” “有什么问题吗。” 换了衣服却一样规规矩矩的江辰道。 他还觉得又是因为面具的原因。 没错。 衣服是换了,可他现在依然是奥特曼模样,面具没摘。 一般都是技师玩cosy,哪见客人玩的? “您洗澡的时候都是穿着衣服洗的?” 原来是误会。 的确,没谁会穿着衣服洗澡。 可是现在就脱光? 江老板开始变得犹豫。 “那是洗之后穿的,内裤给您也放在那里,都是一次性专用,您穿着就好。” 泡姬笑着说道。 “……” “您需要帮助吗。” 见他不动,人家不禁问。 “不用。” 终究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江老板不太放得开,拒绝了价格表里包含的服务项目,在泡姬又转过头调水温后,又开始脱下了刚换上短袖短裤。 大老爷们。 有什么好扭扭捏捏。 和游泳的时候穿泳裤有什么区别。 当然。 这里专用的一次性内裤一打手就感觉质量肯定没泳裤好。 “换好了您就可以过来了。” 于是穿着一条裤衩的“奥特曼”来到了浴缸边, “试试水温。” 泡姬手掌拨弄着水面,扬起头。 头牌到底是头牌。 知道怎么样能毫无痕迹的勾发男人的征服感。 虽然江老板心境强大,可终归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服务,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他人难以察觉的局促,于是他压根没试,很潇洒的脱掉拖鞋,抬起脚。 然后。 就像回放一样,他以同样的姿势加以目不暇接的速度,蜻蜓点水一般,将脚迅雷不及掩耳的又抽了回来。 浴缸里的涟漪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扩散。 “怎么了?” 泡姬明明已经用手试过。 江老板面不改色,噢,他戴着奥特曼面具,也没人能看见他的脸色。 他言简意赅,语气毫无波澜的的说了一个字。 “烫。”(本章完) 994 泡泡浴(第二更) “实在是抱歉。” 江老板还是躺进了浴缸。 为了弥补错误,泡姬甚至拿来了温度计。 如此态度,自然不好再斤斤计较。 这次水温40度。 合适了。 犹抱琵芭半遮面的泡姬蹲在浴缸外,开始给江老板洗头,手法还行,起码绝对比理发店的小伙揉的舒服。 即使那张面具很碍事,可泡姬并没有要求江老板取下来。 作为服务方,得尽最大程度的去满足客人的爱好、以及,癖好。 “您保养的真好,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理发店洗头的精神小伙肯定不会和你扯犊子,但是花了百万日元,服务肯定不一样。 江老板也不是一个高冷的人,可泡姬这句话,着实把他干沉默了。 他才多少年纪? 不过想想,好像也不能怪人家。 毕竟能够担负这么高昂费用的客人,岁数应该都不会太小。 “你皮肤也不错,细腻光滑,不像给别人服务的,倒像是被服务的。” 江老板投桃报李,不算客套,从事实出发。 这小手,软如绵,嫩如酥,真不像经常给人“搓澡”的。 “当然啦,假如不把自己保养好,岂不是辜负了您这样尊贵客人的厚爱。” 汉语功底真是扎实啊。 “你是神州人吗。” “不是,我是土生土长的东瀛人,您是觉得我汉语水平还不错对吧,是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汉语言专业。” 还上过大学? 众所周知,技师的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 “哪所大学。” “东京大学。” “……” 江辰又一次接不上话。 他没来过东瀛不假,可不代表没听说过东京大学的名头,放在亚洲,放在全世界,也是排的上号的存在。 打个比方。 想想京大华清毕业的人材去干了技师。 “东京大学毕业。应该有不少其他的选择。” 好像这是男人的通病。 与经验无关。 拖良家妇女下水,劝失足妇女从良,缺乏类似经历的江老板貌似也不能免俗。 “工作机会确实很多,但是收入都不太理想,您应该清楚,在东京生活,很不容易。”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真诚。 这位在银座几乎干到行业顶端的泡姬就相当的实在。 不像其他技师,背后都拥有着可歌可泣的悲惨身世,不是父亲生病,就是母亲改嫁,可能还有弟弟要上学。 任何工作,至少大部分工作,选择它的目的,不都是为了赚钱吗。 而且东瀛的意识形态有点与众不同,这是一个能把爱情动作电影当文化输出与经济支柱的国家,从事这种工作,压根不存在羞耻感。 “请您坐直,准备给您洗背了。” 聊归聊,服务没停下,仰躺在浴缸里的江辰哗啦坐起来,很快后背上传来一阵酥痒的触感。 “力度不合适的话,您告诉我。” 平心而论,客观公正的讲,江辰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沉迷于这种场所了。 这可比什么红袖添香要直戳得多。 搓完背,然后是前身 什么手法已经全然不重要了。 精神世界的满足才是真理。 江辰重新躺下。 由脖子,到胸膛,再到小腹…… 专业就是专业,不落下任何一个地方。 再往下…… 根本不用江老板挣扎、或者权衡,那双手在小腹轻轻打转数圈后,直接转移到了大腿。 那条纸质的裤衩确实质量不好,碰水以后稍微用力可能就会扯烂,可关键人家碰都没碰一下。 不过浴缸里漂浮的泡沫确实在不断变多,变厚,也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浴产品,就连空气里都开始飘着泡沫, 倒是和门口的广告画面对上了。 浴缸。 泡沫。 还有美女。 确实不是虚假宣传。 “您是起来,还是再泡一会?” 闭着眼貌似在享受的江辰睁开眼,即使不用刻意去看时间,也知道不到半个钟头,其中还包括洗头的时间。 这就是所谓的“泡泡浴”? 谈不上失望,可是疑惑肯定是难免的。 有句话怎么来说来着。 我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没有。 泡泡挤再多又有什么用? 泡泡浴的核心卖点应该不是“泡泡”,而是“浴”吧? 这种服务,当真值百万日元? 如果除开“技师”的质量,只看刚才的洗澡,整个体验下来,其实就和那些正规足浴店里的按摩一样,区别只是在于泡在水里而已。 泡姬已经起身了。 出门在外,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广大神州男性同胞的形象,可能是考虑到这个原因,从来不缺乏格局的江老板并没有表示疑虑,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也许这只是第一个步骤? “给。” 服务确实周到。 贴心的及时拿来浴巾,明白让江老板自己擦。 就算足浴店,洗完脚后,那也会给你擦的干干净净,并且帮忙穿好袜子。 这种情形,抛开江老板的个人素质不谈,就算警察冲进来搞突击检查,恐怕也只能说一句抱歉打搅了。 江老板最后还是接过了毛巾。 毕竟头一次来,没有任何经验,也不懂任何服务细则与流程。 “您可以把刚才那套衣服换上了,需要茶水饮料,或者食品吗?” “来几个茶叶蛋。” 在国内去足浴店,他就爱吃这个。 “好的,您稍等。” 泡姬离开房间。 自始至终,直到现在,她都没要求江辰摘面罩,江辰也是一样,对她脸上的面纱视若无睹。 擦干水后,江辰重新换好那套棉柔的短裤短袖后,洗澡前本来还比较纠结,可是现在没有任何包袱。 他坐在床尾,默默等待。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通过奥特曼面具外的的眼神,相当好相与的江老板这个时候,好像也逐渐察觉到不对。 工作时间,按道理,作为技师,不能离开这么久。 难道说整个服务就这么结束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泡泡浴? 可就算是结束了,临走的时候,起码也得给自己打个招呼,说句已到钟吧? 还有。 特么的茶叶蛋呢? (本章完) 995 茶叶蛋(第一更!)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白白的干等着。 就在江辰考虑要不要问问情况的时候,“噔、噔、噔……” 门外传来高跟鞋声。 继而。 门打开。 脱岗近二十分钟的泡姬终于重新返回房间。 “我们这里没有准备茶叶蛋,需要现煮,让您久等了。” 简单一句话,瞬间便让人无从发作。 她把一盘新鲜出炉的茶叶蛋放在床边的置物台上,“您慢用。” 一共四个。 绝对够食量不大的人吃饱了。 “我来帮您摘下面具吧。” 这个话题终于被提及。 戴着面具固然有情趣,可是嘴被挡着,如何吃东西? 坐在床尾的江辰看着那双极具特色的妩媚桃花眼,保持沉默。 泡姬旋即走近,二人几乎近在迟尺,而且因为一站一坐的原因,高度的错位。导致江辰眼前的风景不再是那张面纱笼罩的脸。 横看成岭侧成峰。 那么直视呢。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此时恐怕都得热血沸腾,可江老板硬是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钢铁般的意志和五岳般的定力简直令人发指。 毫无疑问,对于面具下的那张脸,泡姬应该也有所期待,所以她抬起手,摘除面具的动作很缓慢,也很温柔。 童真童趣的奥特曼面具被除下。 没有surprise的笑语。 江老板正襟危坐,一声不吭,那张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的脸庞除了年轻和帅气外,剩下的只是波澜不惊的沉静。 相比之下。 应该“阅人无数”的泡姬反倒是像被“奥特曼人间体”给吓到,之前刚进门尚且能自然应对的她此时却彷若大晚上见鬼,惊愕的接连倒退两步,尖头高跟鞋都差点崴掉。 “啪嗒。” 刚摘取的奥特曼面具都从手中跌落。 怎么。 是之前接待的客人都是不堪入目的老头,所以被帅到了吗? 对于泡姬不该有的强烈反应,江辰视若无睹,若无其事的拿起一颗茶叶蛋,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慢条斯理的剥了起壳。 泡姬眼中潮起潮涌,朦胧面纱下的艳唇颤动,可是并没有说话,霍然转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 江老板问,与此同时,还不慌不忙的拿起剥了壳的茶叶蛋,咬了一口。 背对着的泡姬止步,没有回答。 “服务就这么结束了吗。” 江老板这才为自身权益合理的发出询问。 “我去给你换个人。” 连“您”都不叫了。 “除了你,这家店还有谁值一百万日元?” “钱会退给你。” “那你刚才的劳动呢?白忙了吗。” 闻言,突然变得举止异常的银座顶级泡姬猛然回过身,朦胧的红色面纱浮动。 “你这个混蛋!” 还好只是混蛋,而不是“八嘎”。 江辰置若罔闻,将剩下的半颗茶叶蛋塞进嘴里,咀嚼过后,才道:“香田老师为什么骂人。” 真是有礼貌啊。 只不过这种场合。 这般情形。 叫“老师”? 按理说绝对经过专业严谨的训练的泡姬更加激动,一把扯下脸上毫无实质作用的面纱。 “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美女从来不是什么稀缺资源,可是到了一定的品级,还是很难随处都可以碰到的。 这位身价百万日元的绝色泡姬不是白天给东瀛皇室公主任教的香田熏还能是谁。 东大外教。 皇室老师。 泡姬女郎。 一人千面啊。 “知道什么?” 看来没撒谎,是真爱吃茶叶蛋,江辰又开始剥第二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如果是地地道道的东瀛人,肯定不会有什么羞耻感,可是香田熏是东瀛人血统不假。但是她这个东瀛人,不太纯粹。 她去过神州,并且精通于神州文化,从而在思想观念上,难免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况且。 面前的客人。 还是她的“学生”。 “我只是来这里洗澡而已。” 碰巧? 如果算上之前。 已经是第三次“偶遇”了。 之前可以算是美好的缘分。 可是今晚这一次加上,缘分好像瞬间变孽缘了。 “你调查我?” 别说香田熏没法相信,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可能接受巧合的说法。 好吧。 就算银座的高端泡泡浴数量不多,的确存在瞎猫撞见死耗子的几率,但是你带个面具干什么?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香田老师不是说有约会吗。” 江辰不答反问。 “你无耻!” 香田熏应该是笃定了江辰就是有备而来的事实。 洗泡泡浴,不算什么,但凡来东瀛旅游的男人,都会想体验,可是作为一个学生,专门来找自己的老师给自己“服务”,那确实有点肮脏龌龊了。 付了百万日元,可现在彼此还只是止乎礼的江辰抬头,咀嚼掉嘴里的茶叶蛋后才开口道:“你们开店做生意,我来消费,和无耻有什么关系。我无耻,那么来这家店的所有客人,是不是都无耻。” 有理有据,大义凛然。 即使为人师表,可这个时候的香田熏还是没法在言语上占据上风,只能羞愤般骂道:“下流!” 有道德的负罪感,这是好事,但是接二连三的被骂,江辰同志的心里也感觉不太爽利。 他承认。 他来这家店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洗什么泡泡浴,可也和“无耻下流”这样的罪名沾不上边。 可以摸着胸脯讲,刚才洗澡的时候如果香田熏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肯定会给与坚决的制止! “香田老师,作为你的客人,你这种态度,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道德感,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香田熏好像越发羞愧难当,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再喷某人,紧咬红唇,蹲下身,将面纱和面具捡起来。 “我给你换个人来。” “说过了,我不需要。” “那把钱退给你。” 把自己骂了一顿,然后打算就这么走人了? 从头到尾,自己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吗?连手指头都没碰一下吧? 代入江老板的角度,确实会感到委屈冤枉。 “你要是走,我就投诉你。” 香田熏定住。 只见某人又开始拿第三颗茶叶蛋。(本章完) 996 要不我再加个钟(第二更) 茶叶蛋一个不落的被全部解决, 置物台上只剩下一个空盘,以及一堆细碎的蛋壳。 至于江老板。 酒足饭饱的他已经趴在床上,而旁边,香田熏正紧紧咬着唇,打开“服务箱”。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就算是银座最顶级的泡姬,也没办法率性妄为,毕竟客人是上帝。 花了钱却被强行退单,不止个人的“职业前景”,连同整家店的名声都得臭。 “噗……” 后背袭来冰凉的感觉。 没有刚才洗澡时的温柔,此时某泡姬的手法,相当有力,并且透着一股被压迫的不甘与不愿。 很奇怪。 在一家正规而高档的泡泡浴店,竟然享受到了类似于逼良为娼的感觉。 这难道也是百万日元的项目之一? 江辰趴在床上,任由对方将精油涂抹自己全身,花了钱,享受服务,理所应当。 至于老师不老师…… 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总得向前看。 上衣当然是脱了,不过不像刚才洗澡只剩裤衩,棉柔短裤没脱。 就算明显可以感受到对方服务态度很不耐心,甚至相当的敷衍了事,可向来不爱斤斤计较的江老板也没做声。 如果先前不是对方三番两次的血口喷人,他也断然不会说出投诉的话。 “躺着吧。” 也就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人家就让他翻个面。 就算是最基础的精油开背,也没这么简单草率吧?几乎只是象征性的抹了层精油,搓揉都直接砍了。 “香田老师,我们是熟人不假,但是你也不能太过份吧?” 趴着的江老板委婉的道,他是坦荡磊落,可也不管这些话落在人家耳朵里会是什么感受。 没有再谩骂。 短暂的安静过后。 江辰只感觉柔软的大床一沉。 趴着的他下意识偏了偏头,视野所及,只看到小半截丝袜包裹的小腿,以及一只蜷曲的丝足。 很显然。 香田熏脱掉了鞋,爬上了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还能听取客人的意见,有这样的态度,也算值得原谅。 江辰重新趴好。 随后的“精油开背”就变得中规中矩很多,起码是那么回事,不过手法还是有所欠缺,上床前力气还算行,可现在好像是累了。 银座顶级的泡姬,不该这种水平啊。 “香田老师,你今天接了几位客人?” 以人格发誓,江辰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其他意思,可落在香田熏的耳朵里,难免产生了误会,于是按搓的动作一停。 江辰迅速反应过来,立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累了?” 香田熏没有说话,因为趴着,江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很快感觉到身上一沉。 江辰愣了愣。 透过触感。 不出意外香田熏应该是坐在他的腰上。 甚至他都能体会到丝袜的摩擦感。 “现在可以吗。” 江辰没说话。 好在香田熏不重,应该也就一百左右,要是换个胖子,猝不及防恐怕得给他坐出个好歹来。 还是得懂得表达自己的意见。 很多人就是羞于启齿,抹不开脸,所以往往钱花了,却满心不快,只能吃哑巴亏。 接下来香田熏的服务就变得认真许多,随着她的推拿,江辰额头逐渐冒起了汗。 就算一百斤,长时间坐在身上,也不太好受啊。 香田熏变得负责、细致,几乎是一寸寸的进行推拿。导致整个过程变得极为漫长。 “好了,差不多了。” 最后还是江辰坚持不住出声。 香田熏没理他,硬是又给他推了十分钟。 精油本来会增加人体热量,再加上一个人坐在身上,江辰可以说是汗流浃背。 “满意了吗?” “满意。” 香田熏这才从他身上挪了下来。 江辰如释重负的呼出口气。 香田熏一言不发,扮演起自己合格的泡姬身上,热毛巾给江辰擦背,那只丝袜包裹的脚掌就在江辰的眼角余光里晃啊晃。 “躺着。” 擦干精油后,江辰配合的翻了个身,没有丝毫的——拖拉。 委实是问心无愧啊。 换作一般人,这个身恐怕没那么方便翻。 “眼睛闭上。” 认真是认真了,可是口气有点生硬啊。 可作为熟人,江辰也没有挑刺,闭上眼,香田熏跪坐在旁边,给他按起了头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江辰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一觉过后。 香田熏已经下床,正在收拾东西。 “几点了?” 江辰问了句。 “十点。” 等于说,自己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还吃不吃什么。” 不愧是这类行业的尖端人才,香田熏已经暂时抛弃了私人情感,完全融入工作状态。 江辰坐起来,下意识摇头,而后道:“结束了?” “嗯,结束了。” 香田熏一丝不苟的回复。 “泡泡浴就这些?” 江辰不由自主问。 这和国内的spa有什么区别? “就这些。” 虽然他是第一次来,对方应该也知道他是第一次来,可江辰还是没那么好糊弄。 他转头,目光落在浴缸边,铺在地上的银色气垫床上。 “那是干什么用的?” 香田熏面不改色。 “装饰。” 江辰沉默,继而从气垫床收回目光。 “香田老师对其他客人也是这样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是其他客人也是一样的服务流程,那也就算了。 “时间到了。” 香田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执行着设定好的程序,“走的时候带好个人物品。” 江辰笑。 “不是应该还有句欢迎下次光临吗。” 香田熏关好箱子,“你应该不会再来了。” 也是。 百万日元就这种服务,就算是傻缺,肯定也不会上第二次当。 “那不一定。” 江辰拿起自己的上衣开始穿上,“但是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再睡着了。” 一个小时。 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精华项目。 这个钟上得格外轻松的香田熏没说话,提起箱子往外走。 “香田老师什么时候下班?” “约个宵夜?” “下班后还去约会吗?” …… 即使人家不理,江辰还是不断的问话。 “要不我再加个钟?” 终于。 香田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想加钟,找别人。” 坐在床上的江辰毫不气馁,温良一笑。 “香田老师,你也不想你在这里工作的事,被你男朋友知道吧。”(本章完) 997 凶宅 泡泡浴店外的街道上。 放松过后的江辰双手插兜,恣意悠闲,这个时候假如再叼上一根香烟,肯定会更加萧洒。 可惜。 吸烟有害健康。 十点多钟的光景,正是大都市夜生活正开始的时候,繁华璀璨的银座在苍穹之下宛如不夜之城。 泡泡浴店门被推开。 一道身影低调的走了出来,微低着头,并且戴着墨镜,再加上宽大的外套,压根不会引人注目。 “非得站在这里?” 她来到大大咧咧杵在街对面的江辰面前。 “有什么问题吗?” 江辰不明所以。 身不由己的香田熏推了推墨镜,显然不愿意在自己店门口多作纠缠,干脆了当。 “走吧。” “没耽误你工作吧?” 江辰与其一同沿着街道向南。 只不过有些关心,其实大可不必。 “去哪吃。” “客随主便。” 江老板洒脱道。 “是你约的宵夜。” 香田熏提醒。 “香田老师,你今晚收入不菲,一顿宵夜,应该不值一提。” 何等无耻之言。 劳动所得,和该不该请客有什么必要联系? 不过香田熏竟然没有进行反驳。 那句“你也不想让你男朋友知道”的杀伤力实在是太猛烈,并且具有持续性。 “银座消费太高。” 香田熏回道,俨然选择了忍辱负重。 江辰点头,表示理解。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虽然他这个钟对方上得相对轻松,可也一样付出了时间精力。 “哪吃都无所谓,香田老师的家离这远吗?” 像是心血来潮的询问。 本来就迫于无奈的香田熏立即起了警觉,一声不吭的审视旁边曾经的学生。 好吧。 本来就不算牢靠的师生关系在今晚过后、或者说刚刚过后,其实已然彻底变味。 “如果不远的话,我们干脆顺道买点东西去家里吃,实惠方便,也免得待会香田老师再一个人回去会危险。” 多体贴入微啊。 “家里有人?不方便?” 见对方沉默,江辰询问,“香田老师已经和男友同居了吗?” 以他的智商,明摆着是多此一问。 假如香田熏真和男友同居,怎么可能大晚上还在泡泡浴“兼职”? 不是谁都能够胜任时间管理大师。 甚至。 她究竟有没有男友都是未知数。 “上次请你你不去,怎么,现在身边没有人了。” 香田熏终于反击,红艳的嘴角流露一缕讥诮。 江辰面不改色,“香田老师和她又不熟。” 真是怪讲礼节的。 “呵。” 香田熏笑了声,继而往前走,“有胆子就来吧。” 望着她的背影,江辰摸了摸鼻子,不慌不忙的迈步跟上。 “啧。” 路边, 望着距离银座只有十多分钟脚程的独栋双层小楼,江辰不禁发出一声语气助词,继而确认:“香田老师,这真的是你的房子?” 虽然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但江老板这话委实没有任何恶意。 以东京的房价,要想拥有这么一套小楼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觉得我不配住在这里?” 一边说,香田熏一边从斜挎的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最外围的铁门,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江辰的问题。 江辰笑了笑。 也是。 普通人肯定一辈子都住不起这样的房子,可别忘了,这位曾经的东海外教老师可不是一般人,勤劳努力的从事着多份工作,并且每一项几乎都做到了行业上流。 给皇室授课。 银座顶级泡姬。 住这样的小楼房,很值得奇怪吗? 拎着购物袋的江辰跟着人家走进铁门,很快注意到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树。 “这么大的房子,香田老师一个人住?” 他闲聊道。 楼房里黑灯瞎火,想必是没人的。 “你父母不和你住一起?” “你是来查户籍的吗。” 香田熏一句话将其堵死。 江老板也不尴尬,继续若无其事问道:“这套房子起码得上亿日元吧?” 穿过小面积的庭院,香田熏打开正式的家门,摘下墨镜,扭头。 “我像亿万富翁吗?” 江辰笑。 “我相信任谁看香田老师都不属于缺钱的人。” 这绝对是肺腑之言。 有的女人,天然就拥有一种令普通人不敢靠近的贵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某人的夸赞,香田熏也不好继续冷言冷语,回道:“打个一折。” 一折? 江辰不禁看向屋内。 双层楼房,这么好的地段,折合rmb,才不过百万? “我不信。” 旗下业务本来就涉及房地产的江老板耿直的评价。 可是他信不信,人家会在意吗? “我有必要骗你?” “啪”,随着香田熏打开灯,屋内瞬间变得明亮,香田熏从鞋架上取出一双拖鞋,丢给江辰。 “香田老师还知道类似的房源吗?” 江辰换鞋。 香田熏闻弦知意,很快道:“要不我把这套房子卖给你?三百万rmb。” 按照东京的房价,就算三百万,也拥有相当丰厚的利润空间,等于说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当真?” 江老板貌似触发了资本家buff。 举手之劳,有钱为什么不赚,起码完全可以把今晚在泡泡浴店的消费连本带利的捞回来。 “当真。” 香田熏将修长柔嫩的丝足套进拖鞋,“不过事先得说好,卖给你后,你不能反悔。” “只要你不反悔就行。” 江辰接话。 闻言,香田熏扭头,无比诡谲的一笑,不知为何,空气仿佛都变得阴冷了几分。 “你确定要这套房子?” 她再度确认。 商人属性激活的江老板不做他想,点头道:“只要香田老师愿意卖。” “你知道它为什么这么便宜吗。”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江辰沉默无声,目露探询。 “因为这里死过人。” 香田熏抬起手,语出惊人,“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那棵树了吗?前任屋主杀害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将他们的尸体肢解,全部埋到了那棵树下。” 江辰下意识转头看向那棵歪脖子树,骤然陷入了沉默。 难怪刚才人家说有胆子就来。 敢情这是栋凶宅? 江老板固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神州有句老话,可以不信,但得敬畏。 再看向这栋双层小楼,视角不由发生了变化。 “屋主呢?” “杀害妻儿后,也在那棵树上上吊自杀了。” 香田熏还是坦诚的。 “三条人命,香田老师不怕?” 香田熏哂然一笑,“怕什么?怕鬼吗?比鬼可怕的事物太多了,比如说无家可归。如果不是因为这套凶宅,你觉得它能轮到我去买吗。” 说完,香田熏性感的唇勾勒出迷人的弧度,“你还要进去吗?” 要是早一点知道这个信息,江老板肯定不会强人所难,毕竟他在泡泡浴店吃了四个茶叶蛋,当真不怎么饿,可现在都已经进门口了。 “东西放哪?” 他拎着路上买的吃食和饮品,直接走了进去。 香田熏笑了笑,“砰”,把门关上。 好在这里地理位置并不偏僻,可江老板还是找了个由头,把电视打开。 这个时候,倒是有点怀念道姑妹妹了,要是有道姑妹妹在场,任何魑魅魍魉都无需畏惧,即使贞子伽椰子现身,也能让她俩打哪来回哪去,可关键刚才出门前,江老板给出的理由是去找曹总谈谈心,等于把自己的后路一下子给堵死了。 实话实说,一栋凶宅,即使再便宜,自己也肯定会敬而远之,由此,敢独自居住的香田熏,着实令人自惭形秽。 “香田老师住在这多久了?” 顺道购买的速食产品摆上桌,江辰还给自己倒了杯烧酒。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房子总感觉比外面的气温要低,即使电视声音已经尽量开大都冲不散。 “半年前。” 香田熏把杯子推过去。 江辰也给她倒上,在东海的时候,人家可是把罗鹏喝翻,还是他去抬的人。 “半年来香田老师都一个人住?” “你好像对我的私生活格外关心。” 江老板哪里是羞涩的人,应付自如,“罗鹏一直都对香田老师非常记挂。” 要是罗公子知道,多半得骂娘了。 香田熏对那位曾经的学生追求者存有印象,“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东瀛?” “他去象国了。” 江辰面不改色心不跳,“蜜月旅行。” “蜜月旅行?” “嗯,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要结婚了。” 好吧。 肯定不止跳脚骂娘这么简单了。 “喔,是吗,这么快。” 香田熏惊讶,然后笑道:“恭喜他了。” “我会帮香田老师转达的。” 江辰平静举杯。 香田熏不计前嫌和他碰了下。 “瀛东电力集团发言人称此次核泄漏事故范围可控,应急部门已经迅速启动补救措施,请广大民众不要听信谣言,没必要过度恐慌……” 电视里夜以继日的播报着时下最轰动的福岛核泄漏事件。 对于这种关乎全人类的大事,香田熏貌似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拿遥控换台。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江辰嗑着花生米。 也是。 就算关注又怎么样,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改变。 “就这个吧。” 看着电视上走秀的东瀛美女,江辰开口道。 东边日出西边雨。 一边是引爆世界舆论的核泄漏事故。 一边却在歌舞升平的举行时装秀。 “你之前那个女友呢?换了?” 香田熏放下遥控。 江辰摇头一笑,用酒精冲散屋子里莫名来袭的寒意,“我说过了,上次那个姑娘和我只是朋友,相当纯粹的那种。” “呵。” 香田熏阴阳怪气的笑了声,丝毫不加掩饰。 江辰全当没听见。 忽然。 “咚咚……” 他目光移向楼上。 “香田老师听到了吗?” “什么?” 香田熏漫不经心,夹了块酱牛肉,塞入鲜艳红润的唇瓣。 “楼上好像有声音。” 江辰询问:“楼上有人吗?” 香田熏微愣,旋即道:“别胡说八道。” “你真没听见?” 再去听,已经毫无动静,因为没有开灯,二楼一片漆黑,就连一楼的光线辐射到二楼好像瞬间就会被吞没。 “有意思吗?” 香田熏目露恼色。 的确。 这栋楼本来就是一幢凶宅,大晚上说这样的话,确实很惊悚。 莫非是错觉? 江辰没再说话,做仔细聆听状。 他这幅模样,相当让人瘆得慌。 香田熏敢买下这栋房子,原因是便宜,而不是真的为了和鬼魅有个约会,江辰的言行举止,难免让她起了鸡皮疙瘩,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不由自主也看了眼二楼。 可是哪有什么异样?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那就拎着东西给我出去。” 觉得自己可能幻听的江辰打住了这个话头。 他只是来做客,可人家得长期住在这里。 “开个玩笑。” 他端起酒杯。 香田熏没搭理他,并且拿起遥控把美女层出不穷的走秀给换了,变成了爱情电影频道。 当然。 别胡思乱想。 是正经的爱情电影。 在死了三个人的凶宅看爱情片——别有一番风味。 温情的电影多少冲淡了部分凶宅阴森的氛围,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再针锋相对。 “香田老师,聊聊你的爱情故事?” “怎么不说说你的。” 江辰笑,“我的故事,整个东大,不是都清楚吗。” 香田熏也被逗笑,下班的时候她就换掉了“工作服”,可傲人的身材压根不需要旗袍来衬托,随便一件短款上衣,就能营造出不堪重负的沉甸之感,一双丝袜美腿蜷缩跪坐,喝了烧酒,脸颊泛着红晕,越发的妩媚灼人。 “都说人最善变,果然如此。” 江辰的舔狗传说在东大确实有口皆碑,可现在再瞅瞅。 身边国色天香萦绕,与当初俨然判若两人。 “香田老师的变化也挺大。” 江辰喝了口烧酒,不骄不躁。 “叮咚、叮咚、叮咚……” 门禁对讲忽然不合时宜的亮起,屏幕里出现一个模糊不清的男人,正不断按着门铃。 江辰发愣,继而看向房主。 粉光若腻的香田熏先是皱眉,而后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立即道了句:“去二楼。” 比凶宅撞鬼更可怕的是什么? 差不多就是被捉奸了。(本章完) 998 捉奸 父母肯定不会大晚上过来,香田熏更用不着让自己躲避,所以造访者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当然。 江辰自觉问心无愧,吃顿宵夜,喝点小酒,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勾当,不需要偷偷摸摸,可香田熏让他上楼,作为客人,他也不太好拒绝。 的确。 他和香田熏干了什么,只有他俩知道,哪能保证别人看到会怎么去发挥想象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于是江辰还是配合的躲上了二楼。 然后没过多久,楼下就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因为说的是日语,躲在二楼的江辰听不懂内容,不过语言不通没有关系,用屁股想,争执的内容也能猜到。 江辰低头,轻轻叹了口气。 不提桌上的痕迹,他的鞋,可还留在门口啊。 也不知道情急之下,香田熏有没有照顾到这么多细节。 要是人家待会上楼搜查怎么办? 缩在楼梯拐角的江辰背靠着墙壁,不由朝过道深处去看。 真得玩躲猫猫? 假如那么做,有理好像也变没理了,但如果不躲,只要人家上楼,铁定会撞到,到时候貌似也没办法解释。 楼下在争吵,二楼的江老板在权衡、犹豫。 “咚、咚、咚……” 忽然。 似曾相识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辰微微凝眉,再度转头,看向过道。 如果第一次是错觉,那么这一次,绝对不是幻听了。 只是二楼没有开灯,废话,捉奸哪能开灯,过道也没有窗户,能见度极低,压根看不到动静是什么原因产生。 “咚、咚、咚……” 响声还在持续。 江辰靠着墙壁,听着楼下的争吵,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好奇心,转身,抬起脚,往走廊深处走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一般人恐怕没有这份底气。 楼下吵得正酣畅,肯定关注不到楼上的细小动静,即使如此,江辰还是尽量放轻了脚步,摸着黑,来到一扇打开的房门前。 比起过道,这间居室里终于有了面小窗户,月光得以透了进来。 “咚、咚、咚……” 借着月光照明,江辰的视线落到了紧闭的衣柜上。 很像是皮球的声音。 有人躲在衣柜里玩球? 香田熏可是说过,这栋房子她是独自居住。 再强壮的猛男,此时最可能的做法,恐怕是夺门而出,实话实说,江辰的心里也是格登了一下。 恐惧是正常的七情六欲,无可厚非,就算兰佩之那样的神仙人物,肯定也存在软肋,哪怕道姑妹妹,相信亦是一样。 恐惧不可怕。 关键是敢不敢于面对它。 而江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怯弱畏缩的人。 所以他没有退后,而是继续向前,一步、又一步,直到来到衣柜门口。 “哗啦。” 没有犹豫,江辰直接一把将衣柜门拉开。 没有小孩。 也没有皮球。 只有几个凌乱堆着的纸箱。 江辰弯腰,把高处堆着的纸箱挪开,露出底下箱子里的一堆杂物,一个微弱的红点在黑暗之中不断闪烁。 拨开杂物,江辰将那个收音机握在手里,按下了关闭键。 声音消失。 红点也不再闪烁, “啪。” 收音机重新落回纸箱中。 江辰关上衣柜门。 没有急于出去,江辰索性在居室里待了下来,如果在这里待着都被发现,那他别无他法,只能如实的进行解释了。 好在并没有人上楼。 五分钟。 十分钟。 难道还在吵? 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待一夜吧? 念叨着,江辰离开这间起居室,回到过道,重新走到楼梯拐角,肩靠着墙,安静听了会。 楼下很安静。 争吵声消失了。 甚至就连说话声都听不见。 江辰凝了凝眉,心里磊落的他于是探出身子,往楼下看去。 这要是被看见,只怕真能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由只是小半个肩膀,到整个身子。 江辰直接走了出来。 因为楼下没人,只有香田熏背对着坐在桌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哒、哒、哒……” 确定没有了其他人后,江辰踩着拖鞋,走下楼。 “没事吧?” 香田熏背对着,喝了口酒,“没事。” 嗯。 听语气。 相当镇静。 压根不像剧烈争吵过的样子,甚至仿佛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 要不是刚才分明听到了愤怒的男声,江辰都怀疑是不是一场幻觉。 “他走了?” 江辰看了眼大门。 “嗯。” 他走到桌旁,看向香田熏的脸。 不仅口吻,就连表情也没有任何波澜。 江辰不是情感小白,当然清楚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得冷静,情况可能越是严重。 “其实,用不着躲的。” 江辰马后炮道,当然,他是出于好意。 “如果他误会了,你叫他回来,我来解释。” 虽然没上楼去找,但不代表人家没发现楼上有人。 “和你没有关系。” 香田熏抬头,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相反笑了一下。 “站着干什么?你不是来喝酒的吗?坐下,我陪你好好喝。” 江辰抿嘴,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不要多想,等双方冷静下来后,再好好的沟通。” “好像我才是你的老师吧。” 香田熏端起半两杯,扬起鹅颈一饮而尽。 江辰只能陪一口。 遥控器都被砸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电池都掉了出来,这种时候再看爱情片肯定不太合适,可又没办法换台。 “香田老师,我看时间不早了……” 江老板想走了。 毕竟这种气氛,不太适宜继续打扰。 “十二点都不到,这么着急走,有人在等你?” 今晚要不是特殊情况,香田熏可能现在还没下班。 “没……” 道姑妹妹多半已经睡了,江辰琢磨借口。 “陪我坐一会。” 香田熏轻声道,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 地位对调了。 这么小的请求,别说江辰,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难以拒绝,江辰只能暂时按下走人的想法,劝道:“少喝一点,喝醉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解决不了,但酒精可以让人清醒。” 酒精让人清醒? 这是什么逻辑? “他比我大八岁。” 八岁。 不算多夸张的差距。 很多女性都喜欢年长的类型,可能年长的人,可以提供更强的安全感。 “香田老师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江辰只能接话,要是之前,他肯定会调侃一句是不是也是客户,可现在再这么说,那就不是幽默,而是恶毒了。 “怎么认识的……忘记了,不过是很平淡的相遇,和电影里不能比。” “电影是电影,生活是生活。” 香田熏笑了笑,点头道:“我也知道生活是生活,所以我从不奢望能多轰轰烈烈,平淡已经是一种美好了。” 江辰眼神微动,看向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像香田熏这样的女人,居然会有这种觉悟? “我虽然没见过,但是能被香田老师看中,一定是很优秀的人。”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可是人,总是会变。” 江辰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只听香田熏道:“我并不是为自己可惜,只是为他,一个明明那么好的人,现在却变成了这幅样子,易怒,暴躁……” “他打你了?” 江辰皱眉。 情侣之间,吵吵闹闹人之常情,但是动手就出格了。 香田熏摇头,“打人,是犯法的。” 如果不是江老板定力深厚,这一下可能真绷不住。 他努力压抑情绪,故作平静的问:“一个人无端的话不可能变化这么大吧。” “都是因为赌。他不知道什么沉迷上赌博,在外面欠下了巨额的赌债,整个人因此性情大变。” 难怪。 赌与毒,无论在什么国家,都是社会的毒瘤。 “我劝了他很多次,每次都答应会改,可最后都会食言,欠债再多,一起努力,总有还清的一天,但是他一心要想翻本,赌债越还越多。” “他今晚是来找你要钱的?” 江辰闻弦知意。 香田熏没说话,又抬起性感的手腕,喝酒。 “香田老师在泡泡浴店上班,不会就是为了帮他还赌债吧?” “和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 虽然香田熏果断给予否认,可答案昭然若揭。 虽然没有技师们可歌可泣的坎坷身世,可她的背景故事,同样令人潸然泪下啊。 “香田老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有句话,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江老板道:“染上赌瘾的人,和瘾君子一样,几乎是无药可治的。” 劝和不劝分这话不假,但也得分情况。 别说相识,哪怕是陌生人,也不可能劝人家和一个赌狗纠缠吧。 这是在凶宅。 会遭报应的。 “我现在想明白了,所以我刚才提出了分手。” 好在不是纯粹的傻白甜。 “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香田老师可以休一段时间的假,出去散散心。” 香田熏眸光波动,注视对面和她拥有奇妙缘分的男人。 按理说。 彼此这辈子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才是。 “你不是应该嘲笑我才对吗。” “你是我的老师。” 江辰简单道,并不是花言巧语,脸色平静,且认真。 此情此景,需要的可能不是轰轰烈烈的豪言壮语,平凡的语言,往往更能打动人心。 “没想到还会有人关心我。” 香田熏自嘲的轻笑。 “一时错误的选择而已,香田老师还年轻,及时纠正完全来得及。” 之前的间隙烟消雾散。 香田熏端起酒杯,“借你吉言。” “噔。”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之后二人聊电影,聊文学、聊理想……凶宅不再是凶宅,反而充满了欢声笑语。 香田熏的酒量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情绪而变差,直到江辰再度提出告辞的时候,依然很清醒。 不知不觉都快凌晨两点了。 真得走了。 临走时,江辰想帮忙把桌子收一收。 “行了,假客气干什么。” 闻言,江辰也没再坚持。 “我送你。” 香田熏撑着桌子起身,虽然意识清醒,但酒精多少形成了一点印象,起身的时候胸前饱满的部位与桌沿挤压了一下,然后弹跳。 江老板四大皆空,心如止水。 香田熏落后半步,送他到门口。 就在江辰打算开门的时候,忽然,后方一阵撞击感来袭,伴随着灼热的体温。 旋即, 腰部也被环抱住。 “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香田熏头靠在他的后背,轻声呢喃。 “……” 江老板定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能怪他。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此时肯定都会左右为难。 香田熏的一双玉臂非常用力,江辰的腰部甚至都感受到了紧勒感。 也是。 再强大的女人,终归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自己这应该不算乘人之危吧? 江老板道德修养毋庸置疑,明明完全有机会大占便宜,可他硬是像雕塑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在这个滚床单都不代表什么的年代,这种程度的接触,完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之前两人刚从泡泡浴店出来。 但是这个拥抱,精神层面的感受,截然不同。 说是一分钟,可实际上根本不止。 具体多久不清楚,毕竟没人计时,反正直到江辰终于动了动,香田熏才松开了手。 “谢谢。” 灼热感消退。 “走了。” 江辰推门。 “等一下。” 香田熏上前一步,从背后来到江辰身前,没去看他的眼睛,就像一个送丈夫出门的贤妻良母,替江辰细致的整理起衣服。 “好了。” 香田熏抬头,脸上的笑容不再美艳妖娆,反倒透着一股另类的纯净。 “再见,江辰君。” 久违的称呼。 江辰一言不发,脱掉拖鞋。 谁知道香田熏居然立即蹲下身,帮他把鞋换上, 今晚自己花了百万日元,都没享受到这样的服务。 钞票的作用,在有些时候,还是敌不过一些力量的。 香田熏蹲在地上帮忙把鞋穿上,江辰还是没有做声。 或许在东瀛的家庭观念里,这种行为很常见,但江辰确确实实是头一次经历。 香田熏起身。 “晚安。” 没有提留下来过夜,哪怕时候已晚,而且房间有几间,江辰推门离开,与香田熏擦身而过。 “吱呀……” 打开外面的铁门,江辰回望。 只见香田熏还站在那里,面含笑意。 江辰收回目光,走出铁门。(本章完) 999 叮咛(第一更) 等江辰回到半岛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不过好在他已经洗过了澡,回去可以直接上床睡觉。 虽然抓奸有惊无险,但造成的心理刺激还是让人挺疲惫的。 上楼,来到房门口。 “嘀。” 房门应声而开。 这个时间点,以道姑妹妹的作息习惯肯定已经睡了,套房内一片静谧,且漆黑。 江辰准备开灯,还没按到开关,猛然,察觉不对。 沙发上怎么貌似有道人影? 定睛一瞧,不是幻觉。 黑暗之中,确确实实有道阴影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 江老板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敌不过刚从凶宅喝酒出来。 “啪。” 他按下开关,黑暗瞬间被璀璨的灯光驱散。 当看清沙发上的“生物”,江辰不禁愣住。 世界上当然是没有鬼神的。 曹总被光线刺激,抬手遮眼,靠在沙发上的她旋即直起了身。 “怎么?总统套睡得不舒服?要不我们换一换?” 江辰诧异的走近,“端木道长呢?” “睡了。” 适应了光线后,曹锦瑟放下手,显然刚才是当真睡着了。 “几点了?” “两点。” “这么晚了。” 谁说不是呢。 深更半夜不在自己的顶级套房里睡觉,跑这里打盹,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还没等江辰发难,她率先开口:“干什么去了?” 江辰微愣,然后下意识回道:“出去蹓跶了一圈。” “你这一圈溜达得够长的。” 曹锦瑟瞥来,“端木道长说,你去找我了?” 江辰尴尬。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把这茬给忘了。 “她每天跟着我也挺辛苦,只是出去溜达,不想麻烦她,所以才编了个理由。” 江辰解释。 “溜达了几个小时?大晚上跑马拉松去了?” “……” 好在曹总不是一般人,没有咄咄相逼,毕竟他又不是江老板的监护人,江老板没有义务事事向她汇报。 每个人都有隐私权, 在这一点上,曹锦瑟向来做的无可指摘。 “你不会是专程在等我吧?” 江辰在旁边坐下,不纯粹是为了转移话题。 曹锦瑟没说话,形同默认。 江辰受宠若惊,“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打扰你。” 曹总当然是说笑,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要是曹锦瑟真打电话,指不定自己正在泡泡浴店里。 虽然这个泡泡浴与正规的按摩没什么区别,但是说出来,谁会相信? “有什么打扰的。” 故作淡定的笑了笑,江辰随即再一次转移话题,“找我有事?” 这位何等人物,专程在这里等睡着了,应该不是因为思念。 “明天有安排吗?” “没。” 江辰不假思索,简洁干脆,就算有,也得说没有,更何况这次来东瀛,他本来就是闲人一个。 “那明天上午,和我出去一趟。” “应该是今天上午吧。” 现在已经凌晨了,继而,江辰问:“去干什么。” 这段时间应该没少熬夜的曹锦瑟轻轻呼出口气,“接个人。” 接个人。 三个字说得虽然轻松平淡,可是却让江辰眼皮跳了跳。 要知道曹锦瑟是什么身份?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迄今为止,都没有发现能让其犯怵的人物。 哪怕隋惠民,更多的也只是尊敬而已。 “打哪来的?” 江老板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但这个时候还是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曹锦瑟看着他,“人类灯塔。” 美利坚? “外国人还需要你亲自去接?” “你去不去。” 曹锦瑟没有再透露信息。 “去,当然去。” 江辰点头,随即道:“也和福岛核泄漏事故有关?” 曹锦瑟一言不发,没有上套,撑着膝盖起身,“上午出发的时候我派人来通知你。” 江老板做了个“ok”的手势,与此同时,相当绅士,要站起来。 “不用送了。” 从他身边经过时,曹锦瑟忽然停顿了下,道了句:“记得换身衣服。” 没等莫名其妙的江辰琢磨出个所以然,曹锦瑟已经离开,帮忙把门带上,力度适中,没有任何异常。 坐在沙发上的江辰低头审视一番自己的穿着。 难道自己这身很丑吗? 不应该啊。 以他的外形条件,早已经脱离了人靠衣装的庸俗境界。 或许曹总这等人物,思想不在常人纬度,有时候在想什么根本没法揣摩,所以说出的话难以理解,也不值得奇怪。 江辰没有庸人自扰,既然明天上午还得出门,于是打算休息,可是走到卧室门口时却发现,门被锁了, 他愣了愣,随即退后一步。 没走错房啊。 又尝试扭了扭,还是纹丝不动。 显而易见里面有人。 而这个套房除了他,还剩下谁? 江辰哭笑不得。 这是弄错房间了吗? 也不应该啊。 又不是入住的第一晚。 江老板下意识抬起手,打算敲门,可当要挨到房门的时候,还是忍住了。 时间也不早了。 道姑妹妹应当睡得正香。 这个时候把人家吵醒,于心不忍。 被挡在门外的江老板叹了口气,别无选择,对人家说是去找曹锦瑟唠嗑的他只能无奈转身去了侧卧。 半岛酒店的服务自然无可挑剔。 保洁24小时待命。 床单被褥更是天天更换。 可即使如此,当坐到床上,江辰还是嗅到了越来越熟悉的独特芬芳。 他的卧室的确要好上一点,可调换后究竟是谁占了便宜,还是未知之数啊。 当然。 江老板品性高洁,心无杂念,脱掉衣服,打算睡觉,可蓦然,一道烙印在他衣服后背的红印,让刚准备把衣服挂住的他当即愣住。 没有眼花。 江辰一手拿衣服,一手抬起,尝试性摸了摸,结果手指也染上颜料。 根本不用思考,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衣服上的不明印记从何而来。 分明就是口红印! 除了不久前从后面拥抱他的香田熏,还能是谁留下的。 当然。 人家可能是误蹭。 可是…… “记得换身衣服。” 曹总临走时的叮咛回响耳边。 江辰眼角跳动。 真是泥巴落裤裆,有理说不清了。(本章完) 1002 神厕 “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蹓跶溜达。” 吃完饭,江老板善解人意,没让曹总送自己回去。 人命关天。 250毫升核废水,立即开启变异模式都有可能。 曹锦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更不会客套,跨入车内,将江老板独自扔在路边。 劳斯莱斯启动。 江老板站在路边微笑挥手。等车队消失,揉搓了下面部肌肉,放下手,掏出手机,打开导航。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从这里回半岛酒店,导航显示步行需要四十多分钟,好在江老板不缺乏耐心。 途中,他路过一家手机店,然后又进去待了十多分钟,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购物袋。 靖国神厕。 一个建筑吸引了江辰的注意。 对于神州人来说,这是一个名气丝毫不亚于富士山的地方,只不过江辰刻意没带道姑妹妹来参观,没想到导航倒是把他给带到这来了。 也罢。 正好想上厕所了。 提着新买的手机,江辰停在了靖国神厕门口,改变方向,朝里面走去。 在国内,那些景区即使再怎么坑蒙拐骗丧尽天良,起码都能坚守一个共同底线,公共厕所是怎么都不会收费的。 可是江辰打算进去上个厕所的时候,却受到了阻拦。 解释也不行。 非得收钱。 门卫说的是日语,江老板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通过肢体动作,他能够领悟。 作为国际化大都市,号称亚洲金融中心,外国友人上个厕所,竟然还要钱? “八嘎。” 于是心生不满的江老板对着语言不通的门卫简单直接的道了一句。 他会的日语确实不多。 门卫眼眶当即放大,顿时愣了愣,继而片刻后,脸色“唰”的黑了下来,就像锅底一样。 虽然亚洲人长得都差不多,但是非我族类,肯定还是能够分辨的,他大抵是瞧出了江辰的来路。 东瀛人即使再怎么谦卑礼节,也不是宠物狗,即使真是宠物狗,目前它也只认一个主人,一个神州人在自己地盘是上不守规矩并且还嚣张辱骂自己,叔可忍婶不可忍。 晒得黢黑的门卫立马动手,要推搡江辰。 道姑妹妹那样的神仙人物,固然比不过,可是日积月累的耳濡目染,再加上持之以恒的锻炼,正常三五个人,还是近不了江老板的身,只是灵巧的后撤步,便轻松避开了门卫的推搡。 门卫停住,也许是看出了江老板的“不一样”,手扣向腰带,将随身携带的警棍抽了出来。 赶着上厕所的人很多,起码肯定比今天的皇居要热闹。 神厕门口的冲突,吸引了朝拜者们的注意,所有人停下脚步,围观。 不让上厕所就算了,有必要动粗吗。 想沟通,可是奈何文化水平有限,眼见门卫拎着警棍朝自己逼近,别无他法的江老板只能选择正当防卫。 “砰。” 没有任何花哨。 干脆利落的直踹,让揣着警棍的门卫仰头就飞了出去,摔在神厕前的台阶上,龇牙咧嘴,蜷缩哀嚎。 也是。 一个看公厕的,能指望有多大的本事?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江老板拎着购物袋,打算离开。 不让上,忍忍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向来爱好和平。 可是哪知道随即又有一帮家伙呼啦的冲了出来,应该是听到了动静,或者收到了通知,大概七八号人。 看个厕所,居然这么多人。 倒地的门卫被同事扶了起来,忍着疼痛叽里呱啦一顿简短交流,于是那些厕所守卫者看向江老板的眼神更加的敌视与凶狠。 人生在世,没必要太过在意他人看法,不然活着太累。 大学饱受白眼的江老板更是始终贯彻这一人生信条,对于那些眼神视若无睹,浑然没事人,居然还打算就这么轻松的离开。 “支那猪!” 七嘴八舌的诈唬声响起。 文化水平有限,其他话江辰可能听不懂,可是这个词,任何一个神州人,应该都不会陌生。 他身形骤然停顿。 那些人气势汹汹,围拢过来。 看厕所的,就是不一样啊。 就算之前那个不做神州人生意的店老板,也顶多在门口竖个牌子而已,并且用语还是“神州人请勿入内”,颇为客气。 江辰只庆幸,道姑妹妹不在了。 当然。 是为他们庆幸。 围观人群自发的后退。 这些厕所看守员没辜负他们的期待,操着拳头干脆利落朝江老板捶来。 江老板固然身手不错,可毕竟势单力孤,三五个人没法近身,可现在是七八号人。 还没拆封的手机临时被充当了武器,江老板拎紧塑料袋,大力挥舞,结实砸在最先一人脑门,发出砖头一样的声音,那人顿时变得脚步虚浮,晃晃悠悠,没坚持一会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打架。 尤其是敌众我寡的时候。 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小时候托方晴的福,江辰可没少被人堵过,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颇有心得。 他锁定第二个人,连踢带踹,再加上手里的远程武器,没一会,对方便头破血流,眼冒金星,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 效果立竿见影。 其余人的冲势凝滞,大抵都被江辰的狠劲所震慑。 毕竟是看厕所的,哪里经历过什么阵仗,稍微一点场面,便无所适从了。 吸取儿时经验的江老板并没有就此收手,刚才那声支那猪,就是从此人嘴里喷出,似乎是怕血脏了手,江老板索性将手机拿出来,然后用购物袋包住右手,五指攥握,砸向对方的嘴巴。 “噗……” 顿时。 几颗牙齿伴着血水飙射而出。 围观群众捂嘴惊呼。 那名厕所看守向后趔趄,接连的重击显然已经让他神志不清,几步过后身体失衡,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假如其他同事一拥而上帮忙,至少能把他解救出来,可是江老板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张扬,其余神厕看守如脚下生根,不敢轻举妄动。 众目睽睽之下,江辰一步步走到那位出言不逊的神厕看守身前,门牙都缺了,拉到医院鉴定,少说也能评个破相,一直以来崇尚与人为善的江老板蹲下身,胳膊肘撑着膝盖。在四周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将裹着拳头的染血购物袋取下,然后揉成团,慢条斯理的塞进其嘴里。 围观的东瀛人脸上惶惧交织,尽皆大气不敢喘。 即使知道缅怀先辈,可是比起动辄切腹自尽的武士道时期,现在的东瀛人,在血性上的确远远不及他们的祖先。 沐浴着惊惧的视线,江辰起身,微微捏了捏拳头。 还真别说, 有点痛啊。 好在装逼成功,不然这些人一起冲过来,真不好应付。 江辰维持面无表情,相当高深莫测。 所有人还没回神。 该撤退了。 “江先生,留步。” 身后。 喊声响起。 江辰回头。 一陌生中年人从靖国神厕快步走出。 江辰肯定,自己从未见过。 对于门口的血腥视若无睹,中年人甚至是跨过倒地的神厕看守,来到江辰面前。 “小姐有请。” 天下谁人不识君? 即使出乎意料,可江辰不露端倪,明摆着悄无声息溜走肯定不再可能,索性维持住高深风范,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朝靖国神厕走。 一个厕所而已。 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并没有八百刀斧手严阵以待的场面,进入神厕后,一切都变得相当的宁静与祥和,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仿佛刚才门口的冲突没有发生。 在东瀛,自己还有哪些熟人? 一边跟着对方走,江辰一边在心里思索,想来想去,好像答案并不复杂。 其实当真不怪人家收费。 这个厕所着实有点大。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带路的中年人才停下。 “就在前面。” 江辰看向不远处敞开门的一间祭堂,神色平静,独自走了过去。 附近很清净。 原因应该是在于那些踱步巡逻的西装猛男们。 江辰很担心这些人也找自己收钱,可是他多虑了。 就像开了隐身挂,江辰畅通无阻的来到祭堂门口。 往里望。 只见一个黑色纱裙的女子,不过是背影,身段凹凸有致,面朝着被摆在高台的几块灵牌。 “江桑,来东京,怎么都不通知丽姬一声?难道没把丽姬当朋友吗。” 女人没有回头,可是独特的嗓音极具有辨识度。 普天之下,单凭声音就能让人浮想联翩的,没多少人。 江辰面无异色,跨过门槛,实话实说。 “我去了富士山,不过没碰到藤原小姐。” “咯咯……” 娇笑声传来,“江桑,有时候缘分,不能全靠天意,还是得靠自己制造的。” 江辰走进祭堂,“那藤原小姐说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江桑觉得呢。” 短暂的安静过后,黑裙女人终于转过身。 那张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脸蛋,好像昨天才刚刚见过,感觉极为虚幻,不切实际。 但是江辰没有恍惚,很镇静。 他在东瀛认识的熟人,除了香田熏,就只剩下性格叵测的藤原氏了。 而香田熏,即使在多个行业出类拔萃,也依然处于普通人的范畴,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没受伤吧。” 江辰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 “江桑在神州,好像没有这么粗鲁。” 藤原丽姬笑吟吟,对于在这里邂逅,她仿佛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认识藤原小姐,让我感觉东瀛人都非常友好,可事实不尽其然,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江老板面不改心不跳,倒打一耙。 “人的性格尚且无法恒定,更何况一个国家。江桑,你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对吧。” 这张脸。 确实一模一样啊。 要是放在大街上,自己真不一定有把握进行辨别。 假如这个时候打电话将香田熏叫过来,是不是能吓她一跳? 反正这位向来喜欢装神弄鬼。 当然。 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香田熏的生活对比普通人,已经足够丰富精彩,可是相比于这位藤原氏千金,是两个世界。 没必要影响她的生活。 “一段时间不见,江桑是不认识丽姬了吗?还是对丽姬倍感思念?” 见江辰盯着自己,藤原丽姬含笑开口,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都不是脸薄的主。 “藤原小姐祭拜完了吗?” 藤原丽姬红唇翕动,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辰继续道:“如果祭拜完了,请暂时出去一下。” 藤原丽姬眼眸动了动,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步,于是让她身后的灵牌显露了出来。 靖国神厕是什么地方,人所共知。 那几块享受香火的木牌上,刻的正是几位甲级战犯的名字。 “我想上厕所。” 见她没有领悟,江辰只能继续解释。 上厕所? 藤原丽姬不可抑制的愣住,罕见的出现呆滞表情,即使以她的城府,此时脑袋里肯定也一片空白。 “快憋不住了。” 当真是没有形象包袱啊。 “……” 藤原丽姬沉默,艳光四射的弧度不自觉消失,她想重新挤出,可是多次尝试无果。 再强大的防御也有崩溃的时候。 她应该很想问江辰是不是开玩笑,可是论脸皮,她虽然已经算优异,但显而易见,依旧不是江老板对手。 最后,她一言不发,从江辰身边经过,默默走了出去。 砸人家灵牌的事,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江老板肯定干不出,可是人有三急。 三急。 无关道德修养。 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吧。 抬头看了一圈,房梁上没发现监控。 江辰走到灵位前,在接受供奉的位置,停了下来,旁边就摆着跪拜用的垫子。 跨出门槛的藤原丽姬在门口停顿,不由自主回了下头。 只看见某人背对着,正在进行解腰带的动作。 藤原丽姬瞳孔颤动,继而脸颊刹那爬上嫣红,也不知道是出于恼怒,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非礼勿视。 作为一名女性,此情此景,哪里还顾得上去制止随地大小便的不道德行为,藤原丽姬迅速收回目光,匆匆离开。(本章完) 1003 手机 跨出供奉堂门坎,江辰衣着得体,同时貌似神清气爽的吁了口气。 附近巡逻的猛男们已经消失。 “藤原小姐。” 才二十出头的江老板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作为东道主,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有点不讲礼貌吧? 解决完个人问题,自然没理由继续逗留,江辰走出靖国神厕。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不假。 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门口已经恢复常态,除了台阶上还残留了几滴血迹遗漏清理。 回到酒店,道姑妹妹终于起床,坐在沙发上看书。 那个西方女人确实姿容卓绝,可感觉还是道姑妹妹更胜一筹啊,即使安安静静坐着,也照样是沁人心脾的风景。 “吃没。” 江老板问。 或许是看书太过专心,端木琉璃没有回应,她手里那本书正是几天前在书店街买的《人间失格》。 一上午相当忙碌的江老板将劳苦功高的手机盒放在茶几上。 “你的手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基本的素养。 端木琉璃终于抬起头。 江辰笑着介绍:“这款手机拍照功能非常强大,听说可以从这里拍摄月球,绝对遥遥领先。” 端木琉璃放下书。 “打开看看。” 不到万元。 也就六七千rmb。 这绝对不是江老板出手最贵重的礼物。 端木琉璃拿起包装盒,在江老板期待的目光下,将盒子拆开。 “喜欢吗。” 毫无疑问,绝对要比她手腕上的天才手表美观多了。 但是当端木琉璃拿出手机时,发现了问题。 机背凸出造型的摄像头居然有裂纹。 端木琉璃的要求,可就是能拍照的手机。 “坏的。” 怎么会是坏的? 买的时候,自己当然有检查过,稍微思考,江辰就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十有八九是在神厕门口造成的。 再怎么遥遥领先,也不能当砖头使,要不是躺在包装盒里,破裂的恐怕就不止摄像头了。 “运气真好,残次品,退一赔三。” 江辰神情自若,没事人般将手机接了过来,“待会就去找他们。” “位置在哪,我自己去。” 江辰看去。 那张圣洁纯净的脸虽然一片宁静,但是明显可以听出一丝烟火气啊。 真为昨晚自己撒谎的事耿耿于怀? 着相了啊。 “我去就行。” 江辰道。 谁去其实无所谓,可关键问题是,途中会经过那个厕所。 端木琉璃仿佛没听到,“发票给我。” 明明相当正常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给人一种捧腹的味道。 “……” 江辰沉默。 退一赔三,当然得要发票。 由此可见,道姑妹妹越来越熟悉这个社会。 但是发票在哪? 应该连同购物袋一起,塞进人家嘴里了。 “忘记要了,没事,我拿去就行。” 江辰将手机重新放进包装盒。 端木琉璃的视线忽然停在他的袖口上。 “你身上有血。” 江辰一愣,继而翻了翻手腕,然后发现了一滴血渍。 昨晚也是。 曹锦瑟从身边经过,就发现了他背上的唇印。 女人的观察力都这么敏锐吗? “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有人摔倒,脸撞到了我的拳头上,意外。” 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可是他浑然忘记了昨晚曹总的提醒。 道姑妹妹不是小孩子,撒谎也得用心些。 “如果不需要我,我可以回去。” 江辰哑然,随即苦笑。 也是。 道姑妹妹可是一个相当认真负责的人。 换谁都得发火。 “我保证,下不为例。” 江辰抬起手,算是认错。 所谓的泡泡浴,简直浪得虚名。 同样的当,肯定不会上第二次了。 “有人袭击你?” 非常人物就是非常人物,不会斤斤计较,说翻篇就翻篇。 江辰摇头。 “上厕所的时候和人起了点冲突,确实是意外。” “我去换手机。” 江辰拿起手机盒,重新要出门,可结果没走到门口,门铃声自己响了起来。 曹锦瑟已经回来了? 不应该。 哪有这么快。 而且就算回来,也不太可能来找自己。 江辰疑惑,抱着手机盒,继续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江先生。” 服务生低眉顺眼,瑟瑟缩缩。 他的身后,几名东京警察身穿制服,表情严肃。 “什么事?” 江老板不是见过世面的人,更不是头一次与东京的警察同志打交道,不慌不忙的进行询问。 “江先生,警察同志说,您涉嫌在靖国神社随地大小便,请你去警务厅接受调查。” 国际奢侈酒店。 半岛的工作人员几乎都精通多国语言。 这名服务生说的是标准的汉语,说话的时候偶尔抬头看江辰,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表情尴尬而古怪。 听清楚原有,江老板不禁愣了愣, 要是寻衅之事、或者打架斗殴,尚且都能理解,可是随地大小便? 当然。 别说东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了,哪怕乡村县城,现在恐怕都不允许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随地大小便违反公序良俗,无可争辩,可问题是,警察怎么知道的? 开了天眼吗? 当时他可是刻意检查过,那间供奉堂里没有监控设备啊。 服务生说得是汉语。 代表屋里的端木琉璃肯定也听懂了,这下子即使江老板想撒谎,也没有余地。 “稍等。” 江老板走回来,在供奉堂的时候相当大方,可现在倒有点扭捏,把手机盒放在茶几上,都不太敢去看道姑妹妹的眼睛。 “我去去就回。” 论年纪。 他算是兄长。 随地大小便这种事情被警察找上门,实在是惭愧。 端木琉璃保持安静,一言不发。 立铜柱、筑京观的豪言壮语还没个影子,涉嫌违法公德的江老板反倒先是被警察带走,出门的时候没忘记将房门轻手带上。 “砰。” 套房恢复安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端木琉璃重新拿起那本《人间失格》。 只有书页的翻动声。 “噗嗤。” 蓦然。 一道恍若天籁的笑声突兀响起。 可是这分明是一部悲观而压抑的作品啊。 看来生活就和文学一样。 有人可以把悲剧变成喜剧。 ———— 警察这份职业,永远值得信赖。 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一个人。 可是终究还是坐在警务厅喝茶的江辰,还是想不通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执法办案。 讲究证据。 既然没有监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举报了。 谁看见自己随地大小便了? 这么一梳理,思路好像清晰起来。 江辰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疏于防范了啊。 他着实没想到,身份都那么尊贵了,竟然还会这么无聊。 一模一样的脸,还是香田熏要可爱一些。 捉奸捉双,拿贼拿脏,这种罪名,如果不是当场逮到,即使有人举报其实也很难定。 除非那位东瀛顶级的财阀小姐无聊到极致,偷偷录了视频。 江辰相信对方应该还不至于恶趣味到这种地步。 当然。 哪怕猜到举报人,江辰心里也没有怨恨情绪。 藤原丽姬和香田熏毕竟不同,香田熏被神州文化感染,可藤原丽姬由里到外都是纯粹的东瀛人。 作为东瀛人,有人在他们的神社随地大小便,检举揭发是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那个地方是厕所。” 面对东京警察同志的问询,江老板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即使明明没有被抓现行。 作为爷们,得敢作敢当。 东京的警察同志自然不是酒囊饭袋,肯定听得出江辰的“口是心非”。 靖国神社里有厕所,但肯定不是厕所。 在东瀛人眼里,这个神厕、神社拥有极高的地位,由东瀛政府带头,几乎每年都会有重要高官前去祭拜。 江辰被指控随地大小便的位置,那些灵牌,在部分东瀛人心目中,是先烈、是英灵。 代入一下。 有人在你祖坟上蹦迪,你会是什么心情? 问询江辰的两个东京警察,应该就属于“部分”东瀛人的群体中,听到江辰敷衍的解释,通过眼神可以窥见他们心里相当恼火,可是又没法发作。 涉外案件,本来就不好处理。 尤其是关联靖国神社这么敏感的地方。 并且。 即使江辰没有以势压人,可是他住在半岛酒店的高级套房,傻子都知道非富即贵。 因为核泄漏事故,东瀛现在沦为众矢之的,这种时间节点,不适合再掀起什么外交风波。 “你是说你是误把供奉堂当成了厕所?” “可以这么说。”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点头。 可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默契。 “签个字。” 东京警察同志将记录的口供递过去。 非常情况。 只能委屈英灵们了。 他们应该非常愿意为国家做牺牲。 江辰看了一遍,没有问题,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地大小便违法,但是不犯罪,充其量就是口头教育,可因为在靖国神社这样的特殊地方,相关的惩罚还是加重。 江老板被罚款,十万日元。 还没洗一次泡泡浴贵。 当然, 是顶级泡姬的那种。 对于这种处理,江辰理解的表示接受,没有要求行政复议。 虽然没有扣押,可江辰还是被留了几个小时,应该是拖到了没办法,警务厅才将其释放。 天都黑了。 江辰走出警务厅大门,然后停下脚步。 不远处, 有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站在路边,见到他,其中娇小的那道身影用力挥手, 江辰挑了挑眉,颇为诧异。 “牛逼啊,英雄!” 当他走近,迎面而来的是淳朴直率不加修饰的称赞。 江辰哭笑不得,看着那张异于平常的娃娃脸。 对方睁着一双布灵布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脱接踵而至的第二句话,同样让人无所适从。 “你真在靖国神厕尿尿了?” 转变也太快了吧。 这丫头以前可是一直视他如阶级敌人。 随地大小便,都成为一种荣誉了? 一大一小不是别人,正是卯兔,和端木琉璃。 “我不是说我去去就回吗。” 江辰看向道姑妹妹。 幸好曹锦瑟不在。 可江老板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你是不是真在靖国神厕尿尿了?” 卯兔喋喋不休,再度追问。 难道又是一位愤青? 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道姑妹妹真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啊。 江辰感慨。 都知道因地制宜,而不是一力破万法了。 “小点声,才被罚了十万日元。” 闻言,卯兔眼睛里瞬间闪起光,看着江辰的眼神。简直和以往大相径庭,就像粉丝看偶像。 不得不承认。 这让江辰的虚荣心不由自主得到了些许满足。 “十万日元对你来说不是一盘小菜。” 以前虽然一直都凶巴巴的模样,但是她还是挺清楚江老板实力的。 “我还以为你今晚出不来,准备和道姑姐姐一起冲进去救你呢。” 感动归感动,可是人家真的比你大吗? “只罚了十万。” 卯兔念叨,然后蓦然道:“要不你也带我去尿一尿吧。还有道姑姐姐一起。” “……” “……” 这个世纪最缺的是什么。 人才啊。 “你家小姐要是知道,会杀了我。” “不会的,我打电话告诉小姐了,小姐什么都没说。” “不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卯兔立即摇头。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和道姑姐姐把这个破地方拆了。” 自己的形象在她心里好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走吧。” 江辰带她们离开,免得又闹出什么乐子,他和端木琉璃无所谓,可卯兔是曹锦瑟的人,出什么事,没法向人家交代。 “江辰,你这么有钱,怎么不把靖国神厕买下来,买下来后,把它打造成最大的公共厕所。” 卯兔叽叽喳喳,嘴巴不停。 “你家小姐也有钱,她怎么不买。” “小姐没你有钱。” 江辰可不喝这种迷魂汤,“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家小姐。要是她愿意考虑你说的神厕改造计划,我可以投资。” 端木琉璃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听着两人对话,沉默无声,也难为她是怎么突破自我去找人帮忙的。 “走错了,那边。” 卯兔提醒方向。 江辰脚步不停。 “先去买部手机。”(本章完) 1002 神厕 “没事,你去忙你的,我蹓跶溜达。” 吃完饭,江老板善解人意,没让曹总送自己回去。 人命关天。 250毫升核废水,立即开启变异模式都有可能。 曹锦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更不会客套,跨入车内,将江老板独自扔在路边。 劳斯莱斯启动。 江老板站在路边微笑挥手。等车队消失,揉搓了下面部肌肉,放下手,掏出手机,打开导航。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从这里回半岛酒店,导航显示步行需要四十多分钟,好在江老板不缺乏耐心。 途中,他路过一家手机店,然后又进去待了十多分钟,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购物袋。 靖国神厕。 一个建筑吸引了江辰的注意。 对于神州人来说,这是一个名气丝毫不亚于富士山的地方,只不过江辰刻意没带道姑妹妹来参观,没想到导航倒是把他给带到这来了。 也罢。 正好想上厕所了。 提着新买的手机,江辰停在了靖国神厕门口,改变方向,朝里面走去。 在国内,那些景区即使再怎么坑蒙拐骗丧尽天良,起码都能坚守一个共同底线,公共厕所是怎么都不会收费的。 可是江辰打算进去上个厕所的时候,却受到了阻拦。 解释也不行。 非得收钱。 门卫说的是日语,江老板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通过肢体动作,他能够领悟。 作为国际化大都市,号称亚洲金融中心,外国友人上个厕所,竟然还要钱? “八嘎。” 于是心生不满的江老板对着语言不通的门卫简单直接的道了一句。 他会的日语确实不多。 门卫眼眶当即放大,顿时愣了愣,继而片刻后,脸色“唰”的黑了下来,就像锅底一样。 虽然亚洲人长得都差不多,但是非我族类,肯定还是能够分辨的,他大抵是瞧出了江辰的来路。 东瀛人即使再怎么谦卑礼节,也不是宠物狗,即使真是宠物狗,目前它也只认一个主人,一个神州人在自己地盘是上不守规矩并且还嚣张辱骂自己,叔可忍婶不可忍。 晒得黢黑的门卫立马动手,要推搡江辰。 道姑妹妹那样的神仙人物,固然比不过,可是日积月累的耳濡目染,再加上持之以恒的锻炼,正常三五个人,还是近不了江老板的身,只是灵巧的后撤步,便轻松避开了门卫的推搡。 门卫停住,也许是看出了江老板的“不一样”,手扣向腰带,将随身携带的警棍抽了出来。 赶着上厕所的人很多,起码肯定比今天的皇居要热闹。 神厕门口的冲突,吸引了朝拜者们的注意,所有人停下脚步,围观。 不让上厕所就算了,有必要动粗吗。 想沟通,可是奈何文化水平有限,眼见门卫拎着警棍朝自己逼近,别无他法的江老板只能选择正当防卫。 “砰。” 没有任何花哨。 干脆利落的直踹,让揣着警棍的门卫仰头就飞了出去,摔在神厕前的台阶上,龇牙咧嘴,蜷缩哀嚎。 也是。 一个看公厕的,能指望有多大的本事?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江老板拎着购物袋,打算离开。 不让上,忍忍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向来爱好和平。 可是哪知道随即又有一帮家伙呼啦的冲了出来,应该是听到了动静,或者收到了通知,大概七八号人。 看个厕所,居然这么多人。 倒地的门卫被同事扶了起来,忍着疼痛叽里呱啦一顿简短交流,于是那些厕所守卫者看向江老板的眼神更加的敌视与凶狠。 人生在世,没必要太过在意他人看法,不然活着太累。 大学饱受白眼的江老板更是始终贯彻这一人生信条,对于那些眼神视若无睹,浑然没事人,居然还打算就这么轻松的离开。 “支那猪!” 七嘴八舌的诈唬声响起。 文化水平有限,其他话江辰可能听不懂,可是这个词,任何一个神州人,应该都不会陌生。 他身形骤然停顿。 那些人气势汹汹,围拢过来。 看厕所的,就是不一样啊。 就算之前那个不做神州人生意的店老板,也顶多在门口竖个牌子而已,并且用语还是“神州人请勿入内”,颇为客气。 江辰只庆幸,道姑妹妹不在了。 当然。 是为他们庆幸。 围观人群自发的后退。 这些厕所看守员没辜负他们的期待,操着拳头干脆利落朝江老板捶来。 江老板固然身手不错,可毕竟势单力孤,三五个人没法近身,可现在是七八号人。 还没拆封的手机临时被充当了武器,江老板拎紧塑料袋,大力挥舞,结实砸在最先一人脑门,发出砖头一样的声音,那人顿时变得脚步虚浮,晃晃悠悠,没坚持一会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打架。 尤其是敌众我寡的时候。 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小时候托方晴的福,江辰可没少被人堵过,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颇有心得。 他锁定第二个人,连踢带踹,再加上手里的远程武器,没一会,对方便头破血流,眼冒金星,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 效果立竿见影。 其余人的冲势凝滞,大抵都被江辰的狠劲所震慑。 毕竟是看厕所的,哪里经历过什么阵仗,稍微一点场面,便无所适从了。 吸取儿时经验的江老板并没有就此收手,刚才那声支那猪,就是从此人嘴里喷出,似乎是怕血脏了手,江老板索性将手机拿出来,然后用购物袋包住右手,五指攥握,砸向对方的嘴巴。 “噗……” 顿时。 几颗牙齿伴着血水飙射而出。 围观群众捂嘴惊呼。 那名厕所看守向后趔趄,接连的重击显然已经让他神志不清,几步过后身体失衡,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假如其他同事一拥而上帮忙,至少能把他解救出来,可是江老板的气势实在是太过张扬,其余神厕看守如脚下生根,不敢轻举妄动。 众目睽睽之下,江辰一步步走到那位出言不逊的神厕看守身前,门牙都缺了,拉到医院鉴定,少说也能评个破相,一直以来崇尚与人为善的江老板蹲下身,胳膊肘撑着膝盖。在四周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将裹着拳头的染血购物袋取下,然后揉成团,慢条斯理的塞进其嘴里。 围观的东瀛人脸上惶惧交织,尽皆大气不敢喘。 即使知道缅怀先辈,可是比起动辄切腹自尽的武士道时期,现在的东瀛人,在血性上的确远远不及他们的祖先。 沐浴着惊惧的视线,江辰起身,微微捏了捏拳头。 还真别说, 有点痛啊。 好在装逼成功,不然这些人一起冲过来,真不好应付。 江辰维持面无表情,相当高深莫测。 所有人还没回神。 该撤退了。 “江先生,留步。” 身后。 喊声响起。 江辰回头。 一陌生中年人从靖国神厕快步走出。 江辰肯定,自己从未见过。 对于门口的血腥视若无睹,中年人甚至是跨过倒地的神厕看守,来到江辰面前。 “小姐有请。” 天下谁人不识君? 即使出乎意料,可江辰不露端倪,明摆着悄无声息溜走肯定不再可能,索性维持住高深风范,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朝靖国神厕走。 一个厕所而已。 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并没有八百刀斧手严阵以待的场面,进入神厕后,一切都变得相当的宁静与祥和,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仿佛刚才门口的冲突没有发生。 在东瀛,自己还有哪些熟人? 一边跟着对方走,江辰一边在心里思索,想来想去,好像答案并不复杂。 其实当真不怪人家收费。 这个厕所着实有点大。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带路的中年人才停下。 “就在前面。” 江辰看向不远处敞开门的一间祭堂,神色平静,独自走了过去。 附近很清净。 原因应该是在于那些踱步巡逻的西装猛男们。 江辰很担心这些人也找自己收钱,可是他多虑了。 就像开了隐身挂,江辰畅通无阻的来到祭堂门口。 往里望。 只见一个黑色纱裙的女子,不过是背影,身段凹凸有致,面朝着被摆在高台的几块灵牌。 “江桑,来东京,怎么都不通知丽姬一声?难道没把丽姬当朋友吗。” 女人没有回头,可是独特的嗓音极具有辨识度。 普天之下,单凭声音就能让人浮想联翩的,没多少人。 江辰面无异色,跨过门槛,实话实说。 “我去了富士山,不过没碰到藤原小姐。” “咯咯……” 娇笑声传来,“江桑,有时候缘分,不能全靠天意,还是得靠自己制造的。” 江辰走进祭堂,“那藤原小姐说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江桑觉得呢。” 短暂的安静过后,黑裙女人终于转过身。 那张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脸蛋,好像昨天才刚刚见过,感觉极为虚幻,不切实际。 但是江辰没有恍惚,很镇静。 他在东瀛认识的熟人,除了香田熏,就只剩下性格叵测的藤原氏了。 而香田熏,即使在多个行业出类拔萃,也依然处于普通人的范畴,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没受伤吧。” 江辰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 “江桑在神州,好像没有这么粗鲁。” 藤原丽姬笑吟吟,对于在这里邂逅,她仿佛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认识藤原小姐,让我感觉东瀛人都非常友好,可事实不尽其然,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江老板面不改心不跳,倒打一耙。 “人的性格尚且无法恒定,更何况一个国家。江桑,你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对吧。” 这张脸。 确实一模一样啊。 要是放在大街上,自己真不一定有把握进行辨别。 假如这个时候打电话将香田熏叫过来,是不是能吓她一跳? 反正这位向来喜欢装神弄鬼。 当然。 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香田熏的生活对比普通人,已经足够丰富精彩,可是相比于这位藤原氏千金,是两个世界。 没必要影响她的生活。 “一段时间不见,江桑是不认识丽姬了吗?还是对丽姬倍感思念?” 见江辰盯着自己,藤原丽姬含笑开口,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都不是脸薄的主。 “藤原小姐祭拜完了吗?” 藤原丽姬红唇翕动,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辰继续道:“如果祭拜完了,请暂时出去一下。” 藤原丽姬眼眸动了动,没说话,往旁边挪了挪步,于是让她身后的灵牌显露了出来。 靖国神厕是什么地方,人所共知。 那几块享受香火的木牌上,刻的正是几位甲级战犯的名字。 “我想上厕所。” 见她没有领悟,江辰只能继续解释。 上厕所? 藤原丽姬不可抑制的愣住,罕见的出现呆滞表情,即使以她的城府,此时脑袋里肯定也一片空白。 “快憋不住了。” 当真是没有形象包袱啊。 “……” 藤原丽姬沉默,艳光四射的弧度不自觉消失,她想重新挤出,可是多次尝试无果。 再强大的防御也有崩溃的时候。 她应该很想问江辰是不是开玩笑,可是论脸皮,她虽然已经算优异,但显而易见,依旧不是江老板对手。 最后,她一言不发,从江辰身边经过,默默走了出去。 砸人家灵牌的事,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江老板肯定干不出,可是人有三急。 三急。 无关道德修养。 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吧。 抬头看了一圈,房梁上没发现监控。 江辰走到灵位前,在接受供奉的位置,停了下来,旁边就摆着跪拜用的垫子。 跨出门槛的藤原丽姬在门口停顿,不由自主回了下头。 只看见某人背对着,正在进行解腰带的动作。 藤原丽姬瞳孔颤动,继而脸颊刹那爬上嫣红,也不知道是出于恼怒,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非礼勿视。 作为一名女性,此情此景,哪里还顾得上去制止随地大小便的不道德行为,藤原丽姬迅速收回目光,匆匆离开。(本章完) 1003 手机 跨出供奉堂门坎,江辰衣着得体,同时貌似神清气爽的吁了口气。 附近巡逻的猛男们已经消失。 “藤原小姐。” 才二十出头的江老板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作为东道主,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有点不讲礼貌吧? 解决完个人问题,自然没理由继续逗留,江辰走出靖国神厕。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不假。 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找麻烦,门口已经恢复常态,除了台阶上还残留了几滴血迹遗漏清理。 回到酒店,道姑妹妹终于起床,坐在沙发上看书。 那个西方女人确实姿容卓绝,可感觉还是道姑妹妹更胜一筹啊,即使安安静静坐着,也照样是沁人心脾的风景。 “吃没。” 江老板问。 或许是看书太过专心,端木琉璃没有回应,她手里那本书正是几天前在书店街买的《人间失格》。 一上午相当忙碌的江老板将劳苦功高的手机盒放在茶几上。 “你的手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基本的素养。 端木琉璃终于抬起头。 江辰笑着介绍:“这款手机拍照功能非常强大,听说可以从这里拍摄月球,绝对遥遥领先。” 端木琉璃放下书。 “打开看看。” 不到万元。 也就六七千rmb。 这绝对不是江老板出手最贵重的礼物。 端木琉璃拿起包装盒,在江老板期待的目光下,将盒子拆开。 “喜欢吗。” 毫无疑问,绝对要比她手腕上的天才手表美观多了。 但是当端木琉璃拿出手机时,发现了问题。 机背凸出造型的摄像头居然有裂纹。 端木琉璃的要求,可就是能拍照的手机。 “坏的。” 怎么会是坏的? 买的时候,自己当然有检查过,稍微思考,江辰就明白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十有八九是在神厕门口造成的。 再怎么遥遥领先,也不能当砖头使,要不是躺在包装盒里,破裂的恐怕就不止摄像头了。 “运气真好,残次品,退一赔三。” 江辰神情自若,没事人般将手机接了过来,“待会就去找他们。” “位置在哪,我自己去。” 江辰看去。 那张圣洁纯净的脸虽然一片宁静,但是明显可以听出一丝烟火气啊。 真为昨晚自己撒谎的事耿耿于怀? 着相了啊。 “我去就行。” 江辰道。 谁去其实无所谓,可关键问题是,途中会经过那个厕所。 端木琉璃仿佛没听到,“发票给我。” 明明相当正常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给人一种捧腹的味道。 “……” 江辰沉默。 退一赔三,当然得要发票。 由此可见,道姑妹妹越来越熟悉这个社会。 但是发票在哪? 应该连同购物袋一起,塞进人家嘴里了。 “忘记要了,没事,我拿去就行。” 江辰将手机重新放进包装盒。 端木琉璃的视线忽然停在他的袖口上。 “你身上有血。” 江辰一愣,继而翻了翻手腕,然后发现了一滴血渍。 昨晚也是。 曹锦瑟从身边经过,就发现了他背上的唇印。 女人的观察力都这么敏锐吗? “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有人摔倒,脸撞到了我的拳头上,意外。” 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可是他浑然忘记了昨晚曹总的提醒。 道姑妹妹不是小孩子,撒谎也得用心些。 “如果不需要我,我可以回去。” 江辰哑然,随即苦笑。 也是。 道姑妹妹可是一个相当认真负责的人。 换谁都得发火。 “我保证,下不为例。” 江辰抬起手,算是认错。 所谓的泡泡浴,简直浪得虚名。 同样的当,肯定不会上第二次了。 “有人袭击你?” 非常人物就是非常人物,不会斤斤计较,说翻篇就翻篇。 江辰摇头。 “上厕所的时候和人起了点冲突,确实是意外。” “我去换手机。” 江辰拿起手机盒,重新要出门,可结果没走到门口,门铃声自己响了起来。 曹锦瑟已经回来了? 不应该。 哪有这么快。 而且就算回来,也不太可能来找自己。 江辰疑惑,抱着手机盒,继续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江先生。” 服务生低眉顺眼,瑟瑟缩缩。 他的身后,几名东京警察身穿制服,表情严肃。 “什么事?” 江老板不是见过世面的人,更不是头一次与东京的警察同志打交道,不慌不忙的进行询问。 “江先生,警察同志说,您涉嫌在靖国神社随地大小便,请你去警务厅接受调查。” 国际奢侈酒店。 半岛的工作人员几乎都精通多国语言。 这名服务生说的是标准的汉语,说话的时候偶尔抬头看江辰,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去,表情尴尬而古怪。 听清楚原有,江老板不禁愣了愣, 要是寻衅之事、或者打架斗殴,尚且都能理解,可是随地大小便? 当然。 别说东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了,哪怕乡村县城,现在恐怕都不允许这种不文明的行为。 随地大小便违反公序良俗,无可争辩,可问题是,警察怎么知道的? 开了天眼吗? 当时他可是刻意检查过,那间供奉堂里没有监控设备啊。 服务生说得是汉语。 代表屋里的端木琉璃肯定也听懂了,这下子即使江老板想撒谎,也没有余地。 “稍等。” 江老板走回来,在供奉堂的时候相当大方,可现在倒有点扭捏,把手机盒放在茶几上,都不太敢去看道姑妹妹的眼睛。 “我去去就回。” 论年纪。 他算是兄长。 随地大小便这种事情被警察找上门,实在是惭愧。 端木琉璃保持安静,一言不发。 立铜柱、筑京观的豪言壮语还没个影子,涉嫌违法公德的江老板反倒先是被警察带走,出门的时候没忘记将房门轻手带上。 “砰。” 套房恢复安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端木琉璃重新拿起那本《人间失格》。 只有书页的翻动声。 “噗嗤。” 蓦然。 一道恍若天籁的笑声突兀响起。 可是这分明是一部悲观而压抑的作品啊。 看来生活就和文学一样。 有人可以把悲剧变成喜剧。 ———— 警察这份职业,永远值得信赖。 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一个人。 可是终究还是坐在警务厅喝茶的江辰,还是想不通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执法办案。 讲究证据。 既然没有监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举报了。 谁看见自己随地大小便了? 这么一梳理,思路好像清晰起来。 江辰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疏于防范了啊。 他着实没想到,身份都那么尊贵了,竟然还会这么无聊。 一模一样的脸,还是香田熏要可爱一些。 捉奸捉双,拿贼拿脏,这种罪名,如果不是当场逮到,即使有人举报其实也很难定。 除非那位东瀛顶级的财阀小姐无聊到极致,偷偷录了视频。 江辰相信对方应该还不至于恶趣味到这种地步。 当然。 哪怕猜到举报人,江辰心里也没有怨恨情绪。 藤原丽姬和香田熏毕竟不同,香田熏被神州文化感染,可藤原丽姬由里到外都是纯粹的东瀛人。 作为东瀛人,有人在他们的神社随地大小便,检举揭发是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那个地方是厕所。” 面对东京警察同志的问询,江老板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即使明明没有被抓现行。 作为爷们,得敢作敢当。 东京的警察同志自然不是酒囊饭袋,肯定听得出江辰的“口是心非”。 靖国神社里有厕所,但肯定不是厕所。 在东瀛人眼里,这个神厕、神社拥有极高的地位,由东瀛政府带头,几乎每年都会有重要高官前去祭拜。 江辰被指控随地大小便的位置,那些灵牌,在部分东瀛人心目中,是先烈、是英灵。 代入一下。 有人在你祖坟上蹦迪,你会是什么心情? 问询江辰的两个东京警察,应该就属于“部分”东瀛人的群体中,听到江辰敷衍的解释,通过眼神可以窥见他们心里相当恼火,可是又没法发作。 涉外案件,本来就不好处理。 尤其是关联靖国神社这么敏感的地方。 并且。 即使江辰没有以势压人,可是他住在半岛酒店的高级套房,傻子都知道非富即贵。 因为核泄漏事故,东瀛现在沦为众矢之的,这种时间节点,不适合再掀起什么外交风波。 “你是说你是误把供奉堂当成了厕所?” “可以这么说。” 还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点头。 可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默契。 “签个字。” 东京警察同志将记录的口供递过去。 非常情况。 只能委屈英灵们了。 他们应该非常愿意为国家做牺牲。 江辰看了一遍,没有问题,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地大小便违法,但是不犯罪,充其量就是口头教育,可因为在靖国神社这样的特殊地方,相关的惩罚还是加重。 江老板被罚款,十万日元。 还没洗一次泡泡浴贵。 当然, 是顶级泡姬的那种。 对于这种处理,江辰理解的表示接受,没有要求行政复议。 虽然没有扣押,可江辰还是被留了几个小时,应该是拖到了没办法,警务厅才将其释放。 天都黑了。 江辰走出警务厅大门,然后停下脚步。 不远处, 有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站在路边,见到他,其中娇小的那道身影用力挥手, 江辰挑了挑眉,颇为诧异。 “牛逼啊,英雄!” 当他走近,迎面而来的是淳朴直率不加修饰的称赞。 江辰哭笑不得,看着那张异于平常的娃娃脸。 对方睁着一双布灵布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脱接踵而至的第二句话,同样让人无所适从。 “你真在靖国神厕尿尿了?” 转变也太快了吧。 这丫头以前可是一直视他如阶级敌人。 随地大小便,都成为一种荣誉了? 一大一小不是别人,正是卯兔,和端木琉璃。 “我不是说我去去就回吗。” 江辰看向道姑妹妹。 幸好曹锦瑟不在。 可江老板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你是不是真在靖国神厕尿尿了?” 卯兔喋喋不休,再度追问。 难道又是一位愤青? 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道姑妹妹真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啊。 江辰感慨。 都知道因地制宜,而不是一力破万法了。 “小点声,才被罚了十万日元。” 闻言,卯兔眼睛里瞬间闪起光,看着江辰的眼神。简直和以往大相径庭,就像粉丝看偶像。 不得不承认。 这让江辰的虚荣心不由自主得到了些许满足。 “十万日元对你来说不是一盘小菜。” 以前虽然一直都凶巴巴的模样,但是她还是挺清楚江老板实力的。 “我还以为你今晚出不来,准备和道姑姐姐一起冲进去救你呢。” 感动归感动,可是人家真的比你大吗? “只罚了十万。” 卯兔念叨,然后蓦然道:“要不你也带我去尿一尿吧。还有道姑姐姐一起。” “……” “……” 这个世纪最缺的是什么。 人才啊。 “你家小姐要是知道,会杀了我。” “不会的,我打电话告诉小姐了,小姐什么都没说。” “不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卯兔立即摇头。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和道姑姐姐把这个破地方拆了。” 自己的形象在她心里好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走吧。” 江辰带她们离开,免得又闹出什么乐子,他和端木琉璃无所谓,可卯兔是曹锦瑟的人,出什么事,没法向人家交代。 “江辰,你这么有钱,怎么不把靖国神厕买下来,买下来后,把它打造成最大的公共厕所。” 卯兔叽叽喳喳,嘴巴不停。 “你家小姐也有钱,她怎么不买。” “小姐没你有钱。” 江辰可不喝这种迷魂汤,“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家小姐。要是她愿意考虑你说的神厕改造计划,我可以投资。” 端木琉璃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听着两人对话,沉默无声,也难为她是怎么突破自我去找人帮忙的。 “走错了,那边。” 卯兔提醒方向。 江辰脚步不停。 “先去买部手机。”(本章完) 1004 美男计 “是不是做错事,惹你家小姐生气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并不是循序渐进的。 就比如卯兔。 原本看见江老板,就仿佛猫见到老鼠,可现在却经常跑来“串门。” 谈不上人格魅力,真要算,应该是十万日元的功劳。 其实这十万日元都不该花,毕竟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只要矢口否认,打死不认账,没人拿江老板有办法,可谁叫江老板有钱任性。 “小姐从来不会生我的气。” 面对江辰不怀好意的猜测,卯兔嗤之以鼻。 这话肯定不掺任何水份。 不过功劳应该都在于曹锦瑟格局大,毕竟论靠谱程度,对比卯兔,道姑妹妹应该都算是标杆模范了。 “那你怎么总是被丢在酒店,你不是她的贴身保镖吗?她出门你不跟着?” 江辰继续挑拨离间,可惜他选错了对象,卯兔不以为意,压根没当回事,“小姐最近都在忙工作,带我干嘛,我又帮不上忙。” 瞅瞅。 什么叫觉悟。 刚巧。 服务员送餐到了。 “道姑姐姐,吃饭了。” 这丫头每次来的时间都把握得挺好,要么午餐前,睡过了头就是晚餐前,不知道是无聊,还是为了来蹭饭。 虽然账单不需要她支付,可是为自家小姐省钱,没什么毛病,而且在她眼里,江老板可是一个比她小姐还要土豪的地主。 “江辰,你不吃啊?” 对于端木琉璃,卯兔挺礼貌,但是对江老板,她就要直来直去得多。 对此,江老板毫不介意,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你们吃吧,我不饿,” 新闻里,瀛电公司的核泄漏的事故如火如荼,即使社长身体力行亲自喝下250ml的核废水明志,还是没有降低沸腾的舆论。 “江辰,你整天看这个有意思吗?小日子有很多有趣的节目的。” 吃饭嘴巴都不闲着。 江辰忍俊不禁。 什么叫“有趣”的节目? 带颜色的那种吗? 只不过是卯兔,江老板没瞎侃。免得对方回去一通胡编乱造。 “我这种人,忧国忧民,没办法。” 他头也没转。 “切。” 江辰没再接茬。 卯兔忽然神秘兮兮:“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辰挑了挑眉,转头,不动声色:“我不信。” “不信什么?” 卯兔有点懵。 “你能知道什么秘密。” 卯兔抓紧筷子,就像一只被逼急的兔子,像是证明般,她立即道:“你看再多新闻也不知道有公司在半年前就开始研发清除人体放射性污染物的药物了吧?” 江辰面露惊讶。 卯兔很满意他的表情,得意洋洋:“所以即使你真被污染了,也不要怕,到时候找我,我帮你弄药。” 够义气。 江辰没有感谢,毕竟这话究竟是好心还是诅咒,一时半会当真分不清。 这丫头另类归另类,但应该不会胡说八道,而且要知道她可是待在曹锦瑟身边。 “哪里的公司这么厉害,未卜先知?” 半年前,那时候瀛东电力的核电站还没出问题吧? “造药最厉害的,你说哪里?” “美利坚?能够清除放射性污染物,有这么厉害的药吗?” 江辰问。 卯兔只是给了他一个孤陋寡闻的眼神。 好吧。 关于这方面,江辰确实是个外行。 只是这么说来。 难怪瀛电的社长敢喝那杯水? 有点阴谋论了。 可能只是个巧合? “福岛核电站停止运行后,经过检测,核电站周边的辐射量正在逐步降低……” 新闻报道孜孜不倦。 社长亲自喝下福岛特产水只是开始。 很显然,瀛东电力的公关部门火力全开,正在竭尽全力的进行补救。 听起来,一切都在好转,可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清楚这样的说辞简直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 不用多高的学历,历史上的惨重教训早已经告诉我们,核泄漏事故一旦发生,真正的问题就不在于核电站本身的辐射量上,而在那一大堆富含核废料颗粒的污水。 可是资本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舆论,避重就轻,将民众当作愚弄的道具。 况且。 瀛东电力还不仅仅只是一家单纯的企业。 在其一系列组合拳下,相比最开始的恐慌,东瀛民间目前开始有部分人转变立场,重新信任瀛东电力,认为核污水排海的危害性有限。 作为一名地球公民,对于此次灾害,江老板自然给予高度关注,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相信谁的权力,只不过那些转变派的理由,江辰觉得很有意思。 核污水有毒,这是基本共识,不存在争议,转变派之所以从恐慌中“清醒”的原因之一,来自瀛东电力宣称在入海前对核污水都进行无害化处理,列如将核辐射颗粒稀释100倍,就达到了安全标准。 这个方案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只要用脑子稍微思考,就完全经不起推敲。 拿瀛东电力承认的排放污水吨量除以全球海水总量,放射性颗粒的浓度确实可以低到忽略无计,所以对海洋不会有影响,可是帐不是这么算的。 其中忽略了一个很重要逻辑,核污水排入大海,不是往瓶子里滴墨,放射性颗粒并不会老老实实的平均分配到每一滴海水,这些污染物在摇匀之前会被海洋生物吃掉。首先吸收这些污染物的是藻类,然后根据食物链,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最终大量的污染物会富集到食物链顶端的动物体内,浓度最多可达初始浓度的100万倍,因此片面谈论污染的浓度没有任何意义。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污染浓度严重超标的海洋生物,就会出现在人类餐桌上。 而第二个原因就是瀛东电力找到了国际权威原子能机构进行背书,该机构出具了一份报告,声明瀛电排放的核污水符合安全标准。 两者综合,总结起来就是我对核污水进行了处理,国际权威机构也认可了这个处理,所以我直接排,没有毛病。 这个逻辑确实颇为自洽,只不过江辰也看过那份报告,国际权威机构出具了认可报告不假,但是后面写还有一个免责声明。简单的说就是虽然出了报告,但不承担任何后果和责任。 潜台词的含义,小学生都能明白。 堂堂国际性的权威机构,居然能如此不负责任? 其实也不能责怪,因为人家收到的数据都是由东瀛单方面提供,就比如你去法院接受审判,结果法院拿到的证据,都是你提供的,最后的审判结果,不言而喻。 能有多少人如江老板这么坦诚? 并不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只是东瀛人的品性在这次事故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核泄漏事故,不是历史上第一次发生,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切尔诺贝利事件,为了拯救更多人的命运,60万勇士视死如归,最后付出了牺牲近6万人的惨重代价,才降低了事故影响范围。 而东瀛人呢?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东瀛的动漫确实相当的热血,正能量,可好像这些特质只存在于动漫里。 迄今为止,关于补救所做的最大牺牲,应该就是社长出来,喝了250ml自家企业制造的纯净水了。 “对了,瀛电公司的社长,没变异吧?” 江辰问卯兔。 “变异了,马上就来找你。” 别说江辰,就连旁边吃饭的端木道长唇瓣都抿了抿。 瀛东电力在东瀛的根基还是挺扎实的,犯了这么大的罪,居然还能操盘运作,赢得一部分民众的认可和支持,可是对于新闻上的报道,江辰一个字都不信。 并不是怀疑九鼎集团。 对于曹锦瑟的为人,江辰毫无保留的信任,九鼎是是瀛电的幕后股东不假,可不代表拥有决策权,从瀛东电力敢私自这么做就足以看出,九鼎集团对瀛电的影响力有限。 也就说明瀛东电力的行为,并不一定会遵守九鼎集团的意志。 这一点,从曹锦瑟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也可以听出。 再加上。 刚才卯兔吐露的“秘密”。 如果有人对于这次核泄漏事故早有准备,那么这场灾害的真实性质,就有待商榷了。 江辰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 曹锦瑟经常应对的,都是这样的局面吗?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卯兔大快朵颐,吃得贼香。 端木琉璃放下筷子。 “我去。” 没去影响她吃饭,江辰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卯兔在不在。” 居然是曹总。 单纯看气色,还算不错,没什么黑眼圈,看来自己可能真是少见多怪。 也许这就是人家的日常。 “在吃饭。” 江辰侧身道,可人家并没有进屋的意思。 “吃完饭,让她回来。” 说完,她转身。 江辰立即跟了出去,把门带上。 “谢了。” “谢什么?” “谢谢你让卯兔去救我。” 别人都是扬长避短,可他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曹锦瑟面无异样,简洁明了:“是她自己去的。” 随即,她调侃的问了句:“东京警察没教育你?” “他们没有证据,还得找我要口供。” 得。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失算了,没给你当民族英雄的机会。” “……” 江辰哑然一笑。 还真别说。 假如这件事真的闹大,还可能真会像她说的那样,自己成为民族楷模。 以前有个哥们,不就是因为火烧靖国神厕,结果名声大噪,被神州民众顶礼膜拜。 自己这次被罚了钱,可哥们最后好像屁事没有,先是被引渡到高丽,然后被接回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么想想,江辰倒是觉得有点亏,轻叹口气,“算了,这种英雄不当也罢。” 曹锦瑟嘴角情不自禁翘了翘。 在她面前就如此粗俗的事夸夸其谈,除此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或许这也正是为什么她和对方一步步走到如此近距离的原因。 要是什么时候都能权衡利弊,三思而行,那就不是人了,是圣贤。 凡夫俗子,总会有感性冲动的时候。 这才真实。 况且。 这家伙本来才不过二十多岁, 这个年纪,不就应该干一些恣意张扬的事情。 “吃完饭让卯兔回来。” 重复一句,曹锦瑟要转身。 “磋商得怎么样了?” 江辰问。 曹锦瑟回眸。 “我听卯兔说,有公司在核泄漏事故发生前就开始进行相关的药物实验?” 曹锦瑟微微皱了皱眉,停了下来,“她的话你也当真。” “核污染都能治,那癌症呢?岂不是和感冒一样,手拿把掐?过不了多久,永生恐怕都能攻克了吧?” 江辰玩笑。 “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不要这么幼稚。” 任何病症都分轻度重度,核辐射也是一样,嗑药形成“绝对防御”不切实际,但是起到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不是没有可能。 同时,曹锦瑟的话也验证卯兔并没有信口雌黄。 江辰语气转变,“如果有人提前准备,那么你得注意,是不是联合做局,蓄谋已久了。” “联合做局?谁和谁联合?做什么局?” 曹锦瑟平静反问。 “辛西娅。” 江辰口无遮拦,直言不讳。 曹锦瑟半晌没有说话,无声注视着他。 “你得小心。” 江老板重复提醒。 曹锦瑟不置可否,过了会,轻声开口:“你把九鼎想得太高,把她想得太低了。你难道没有去了解过她?” 这段时间,江辰确实有充分的时间,假如没把精力放在瀛电身上的话。 “我对美女没有兴趣。” 他不假思索,一本正经的回道。 “……” 曹锦瑟沉默,随即道:“好吧,本来有件事,想找你商量的。” “什么事?” 江辰迅速问。 “算了。” 曹锦瑟摇头。 “又不是外人,只要不违背个人原则,肝脑涂地。” 实在是很难为曹总能绷住不笑。 一个因为随地大小便被罚款的人,谈个人原则? “肝脑涂地?” 曹锦瑟确认。 江辰郑重点头。 “美男计会不?” 曹锦瑟也很认真。 江辰双眼发直,呆愣错愕。 不是装的。 美男计?(本章完) 1005 赔偿(求月票!)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哪怕江辰并不确定自己具不具备这个能力。 俗话说的好。 结果不重要。 尽力而为就好。 世爻神宫。 为供奉太阳神而立。 自建成起,就不对外开放,可它在东瀛的地位,甚至要超过天皇居住的皇宫。 古代的东瀛人崇尚自然,认为众神创造了万物,所以在全国各地大肆建造神社,经过历史的演变,一部分神灵被抛弃,与之相对,有的神灵越发崇高。 世爻神宫供奉的太阳神,就是其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成为了东瀛神权的代表,在东瀛全境拥有上百所别宫,东瀛皇室成员年满二十周岁,都会专程来神宫参拜,向神灵告知自己已经成年。 因为不允许外国游客进入,所以在游客眼中,世爻神宫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途径的路线上,坐在出租车上的江辰又看到了靖国神厕。 还是人来人往。 不过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有了些许不同。 神厕大门旁,多了一个醒目的标识。 【不允许随地大小便。违者将承担严重的法律后果】 每一项看似奇葩的规定,都是有迹可循,有理可依的。 这才对嘛。 就应该明文提醒,不然谁知道可不可为? 事先不告知,事后追究,岂不是钓鱼执法? 看来自己那十万日元花的也不算冤枉,起码避免了后人重蹈覆辙。 江辰收回目光。 计程车从神厕经过。 东瀛禁地。 世爻神宫。 江辰结账下车。 单枪匹马。 一个人。 倒不是因为什么美男计。 端木琉璃本来就对东瀛文化充满排斥,更何况这是东瀛国教的道场。 还不如留在酒店,有卯兔作伴,不会枯燥。 因不文明行为被行政处罚的江辰同志不慌不忙,迈步向内,走上台阶。 “禁地”。 这词一听就充满森严感。 可是不仅没有大门紧闭,江辰跨过门坎石后,竟然发现连一个护卫人员都没有。 人家看厕所的,都安排了那么多人。 环视了圈,江辰继续往里走。 表面是没人。 可暗地里有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譬如传说中会飞天遁地的忍者。 其神通,江辰就有幸领教过一次。 这一次,江老板没有再有辱斯文,神宫和神厕,一字之差,但是一个供奉的是神,一个供奉的是鬼。 侮辱鬼,只是罚钱。 可假如亵渎神灵,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人引路,江辰就这么边走边看,独自寻到了正宫。 宽广,空荡,肃静,庄严。 一尊七八米高的神像居中耸立。 江老板是唯物主义者,更别说东瀛的神,只不过起码比神厕的一堆灵牌,瞧上去要顺眼多了。 “大胆,神祗面下,岂许抬头,还不下跪。” 忽然。 沉闷而悠长的训斥声响起。 来自四面八方。 根本没法分辨声源的具体方向。 神祗显灵? 他在神厕干出那等令人发指之事,都没见有厉鬼索命,才刚进来,无任何僭越之举,就引得神祗不满了? 神像立在这,不就是让人瞻仰的,难道还不能抬头看了? 于是问心无愧的江辰同志不惊不惧,镇定的环视空无一人的宫殿,沉静诵道:“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轰……” 宫殿瞬间安静下来。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急急如律令。” 江老板还在施法。 他好像会错了意。 人家貌似是来让他使美男计的,而不是来装疯卖傻的。 可是别说。 江老板的法咒貌似真起到了效果,打败了藏在暗中的魑魅魍魉,使其从高大的神像背后走出,显出了原形。 “江桑,你是佛道双修吗。” 藤原丽姬直直的看着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眸里竟然罕见的流露出一抹无奈的色彩。 山外有山。 人外有人。 荒诞总会败给更荒诞。 “东瀛的众神各自为政,只接受信徒香火,但是神州没有这么多规矩。神州不存在异教徒,可以什么都不信,也可以什么都信。” “那不是乱套了吗。” “乱什么套,佛本是道。” 江辰轻描淡写。 到位了。 即使端木琉璃在这里,恐怕都得拿起评分板,打上百分评价。 “丽姬还以为江桑是无宗教信仰者。” 不知为何。 明明都已经比较相熟了,可是藤原丽姬脸上还是蒙了层面纱,并且透光性很差,远不如泡泡浴店的道具,不过没有关系,有些人压根用不着看脸,单是那双眼睛就足够了。 也许是来拜谒神灵的规矩? 和这位打过这么多次交道,江辰大致已经熟悉她的作风,见怪不怪,不听劝告,继续大逆不道的抬头直视神灵,口吻轻松道:“藤原小姐拜神又拜鬼,那究竟哪边更值得信仰?” 藤原丽姬瞳孔微微凝缩。 “江桑此言过分了。” 江辰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礼貌谦和的人,可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攻击性很强,明明已经触及到了对方,但还是不收敛。 他收回目光,看向神鬼皆拜的女人,“藤原小姐来神宫还戴面纱,是担心神灵看出什么,发怒责罚吗。” 藤原丽姬肯定是没预料到对方的尖刻,“江桑今天约丽姬,是来吵架的吗。” 江辰摇了摇头。 “我是来要钱的。” “要钱?” “十万日元,藤原小姐肯定一清二楚。” 江辰看着那双眼睛,面不红气不喘,“我可是一直把藤原小姐当成朋友。” 美男计算不算不知道。 但是诈骗肯定够的上了。 本已经不虞的藤原丽姬笑了一声,香肩微颤,连同插在发髻上的华贵发钗都在摇晃。 “江桑在说什么,丽姬有点不太明白。” “藤原小姐如果赔偿这十万日元,还能够挽回我们这段友谊。” 什么叫恬不知耻。 而且是双重的恬不知耻。 藤原丽姬索性也不再装了。 没有监控。 现场也没有第二目击者。 不是她揭露揭发,还能是谁? “江桑,你那样的行为,难道不该罚吗?” 该罚肯定该罚。 假如藤原丽姬不是一名女性,而是一个极端的民粹分子,恐怕当时就会冲上去和某人拼命了。 “我觉得凭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谈点感情。” 言归正传了。 江老板的意思很简单,我知道我的行为不妥,甚至与法规冲突,但是我相信你不会举报。 本来应该是让江辰哑口无言的将军,结果他发挥鬼才逻辑,一个漂移转弯,晃得藤原丽姬倒是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 “你知道我进了警务厅,那些警察是怎么对我的吗?” 师夷长技以制夷。 对付藤原丽姬这样的人,不能循规蹈矩,只能另辟蹊径,用魔法打败魔法。 果不其然。 在江辰紧锣密鼓的组合技下,最擅长诡辩之术的藤原小姐沉默再沉默。 “藤原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 “……” 幸好是豪门望族,并且身处神祗座下,否则真得骂人了。 “江桑找我就是为了聊这些?” 显而易见。 已经有些破防了。 要不然绝对不会是这种表现,甚至都不会这么快现身,指不定演一出跳大神都有可能。 想要不落被动,不提引诱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起码得把对方的节奏给破坏掉。 达到目的的江老板看了眼神像,似乎是顾虑到身处的场所,高光伟岸道:“个人的私事就不在这里打扰神灵了,藤原小姐,聊聊国家大事吧。” “哪个国。” 藤原丽姬言简意赅。 “当然是贵国。” 江辰一脸正派,“大和民族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藤原丽姬没有方寸大乱,她问:“江桑对我们不是一直存在偏见吗。” “有没有可能是藤原小姐对我存在偏见。” 他很快接话。 藤原丽姬笑了笑,不知道是气笑,还是出于其他原因。 她没有和对方掰扯,好像也掰扯不过。 “江桑说的是核废水的事?” 江辰点头。 “丽姬现在才发现。江桑竟然如此博爱。” 不知褒贬的道了句,藤原丽姬继续道:“导致核泄漏事故发生的,是瀛东电力,江桑应该去找瀛东电力才是。哦,对了,他们的社长不久前刚喝下了一杯核废水,现在应该不方便见客。” “藤原小姐也觉得核污染水的危害性很大对吧。” 藤原丽姬不加掩饰的点头,“当然。江桑,你知道我们国家曾经经历了什么,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核物质的可怕。” 听到这番话,江辰感觉复杂。 的确。 世界上没有任何地区比东瀛人更明白核辐射的恐怖,正因为如此,在对待核设施,他们应该更慎重才是。 可结果截然相反。 由此可见这个民族的病态。 “藤原小姐既然什么都清楚,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 “我已经在做了。” 江辰没说话,用眼神在问询。 “我在向神灵祈祷啊。” “……” “江桑,丽姬代表东瀛人民感谢你的关心。” “核污染一旦形成,将不可逆转,首当其冲的就是东瀛全境,希望藤原小姐认真考虑。” 美男计。 当然是开玩笑。 可确实有必要来找这位来谈一谈。 因为瀛东电力,也没有逃过这只在东瀛无孔不入的财团怪兽的触手。 当从曹锦瑟嘴里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江辰并不意外,只是有点感触。 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么魔幻。 在一个地方斗得热火朝天的对手,可能在另一个区域却是合作伙伴。 “江桑今天来找我,是代表自己吗?还是代表……曹小姐?” 藤原丽姬的眼神耐人寻味。 怪诞归怪诞。 可是脑子没一个含糊啊。 “代表一个世界公民。” 藤原丽姬笑。 “和曹小姐、当然还有江桑的立场一样,丽姬也反对核污染排海,但是丽姬人微言轻,希望江桑谅解。” 江辰也笑了笑,不是故意使美男计,只是这个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确实很帅。 “以藤原小姐在东瀛的地位,何必拜神呢,拜自己就够了。” 不是客套奉承。 虽然在京都“落荒而逃”,但是换了主场,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见曹总都得“委屈”江老板出马。 不得不承认,曹锦瑟确实眼光独到,江老板的沟通技巧确实有一定水平,一番话拍的藤原丽姬很是受用,一双桃花眼都情不自禁眯了起来,更像只狐狸了。 无关智商。 任何人都喜欢好听的话。 这是人性。 可是又不能太假。 所以功夫就在于,如何将实话以最好听的方式说出来了。 “难怪曹小姐来东瀛,都需要江桑陪同。” 藤原丽姬意味深长。 江辰毫无异样,没说他是自己跑来的,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没必要多解释。 “曹小姐让江桑来,就不怕江桑回不去了?” 得。 自己可以当没听见,可怎么越说越过火了。 “我和曹小姐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 “为什么江桑和我,只是朋友?” “好朋友和朋友有什么区别吗?” “在京都,江桑撕了丽姬的衣服,这样都只是朋友,那江桑和曹小姐……” “我那不是撕。” 江辰迅速打断。 “喔。” 藤原丽姬眼神无辜,“那是什么?脱吗?” 江辰没被对方带入漩涡,冷静而理智的道:“藤原小姐,神灵在场。而且这和我们今天的话题没有关系。” “有关系,并且有重要关系。” 藤原丽姬置若罔闻,她对于至高无上的太阳神好像并无太多敬意。 同时。 对于供奉在神厕里的鬼,也同样如此。否则肯定不会允许某人胡来了。 她虽然神鬼皆拜,可实际貌似和江辰一样,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江桑,瀛东电力的核泄漏,丽姬也很痛心,很焦灼,可是自从京都回来后,家族觉得丽姬太劳累,让丽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 江辰凝了凝眉。 藤原丽姬在神州,可谓是摔了不小跟头,而越是显赫的家族,奖惩制度越是严苛。 难道是因为在神州的失利,导致这尤物被家族打压了? “所以,应该是江桑赔偿丽姬才是。” 藤原丽姬眼神幽幽,勾人魂魄。(本章完) 1010 步步生莲(求月票!) 聚集了几乎东瀛一半人口的东京固然繁华,可也只限于核心区域。 深夜十一点多钟。 一台出租车逐渐开出东京市区,寂静与冷清逐渐取代喧闹。 “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除了司机,出租车还搭载了两名后排乘客,一男一女。 假如只是男的,大晚上的,出租车司机还真不一定有气魄接这单生意,东京市区的治安值得信赖,可是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除了风俗产业外,东瀛还有一大特色。 黑社会。 没错。 黑社会。 甚至人家将黑帮组织实行合法化,教父由民主选举产生,得到法律认可,譬如广为人知的山口组,曾号称世界第一大社团,最巅峰时期,组织成员超过了十万之众! 很多国家的军队数量都没这么多。 根据香田熏简明扼要的描述,绑架她的就是东瀛黑帮组织。 一个人类灵魂工程师,为什么会和黑社会结怨? 因为她的另一个身份——泡泡浴女郎? 作为东京顶级的泡姬,的确存在黑帮大佬慕名而来照顾生意的可能,而以她的服务项目,搞不好就把大佬给得罪了。 黑社会大佬和江老板不一样,人家纵横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狠”,怎么可能一笑而过。 得罪黑帮大佬,这个可能性存在,但是这次香田熏出事,并不是这个原因。 江老板说过,赌狗不值得拯救,可到底还是提醒迟了,黑帮份子找上香田熏,就是被她那个赌狗男友连累,欠高利贷没能力偿还,因此祸害无辜。 不对。 那天晚上香田熏说是已经提出分手,所以应该是前男友了。 因为被前男友牵连,而找自己求救,听起来,有点备胎怨种的感觉,可是人命关天,以江老板的人格品性,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不提别的,假如被罗鹏知道,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换作是藤原丽姬…… 这个点,他早就躺在半岛酒店的大床上酣然入睡了。 “可以杀人吗。” 端木琉璃的反问,让江辰始料未及。 杀人? 拜托。 你可是方外之人啊。 好吧。 道家和佛家不一样,不忌讳杀生,她那位师父,更是酒肉穿肠过,可即使如此,听到这么血腥的词汇从这么圣洁的人儿嘴里说出来,江辰还是有些走神恍惚。 兰佩之异地上号登陆了? 那柄精巧的唐刀横陈于端木琉璃的大腿,芊芊十指不离刀鞘。 好在司机听不懂汉语,不然不是弃车而逃,恐怕就得将两人送警务厅去,搞不好还能得一张光荣市民的锦旗。 文明社会,杀人这种字眼,惊世骇俗,可联想两个民族之间的血海深仇,端木琉璃的言论,貌似也就不那么荒诞离奇了。 一个人的三观,源自于她所受的教育。 在年轻道姑眼里,法律啊,秩序啊,这些应该都没什么概念,她或许只知道辩别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以及。 什么是——罪人。 “见机行事。” 江辰最终给出四个字答复,简洁而不简单。可以看到,端木琉璃的眼神瞬间璀璨起来,气质还是那样,纯净而圣洁,可无形中却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 ——危险感! 江辰徒然想到了她的师姐。 同门师姐妹,到底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莫名,行驶的出租车里,江辰已经嗅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见机行事。 换句话来说。 就是生死勿论了。 江老板友善,却不迂腐,这是去救人,而且面对的还是无恶不作的职业黑帮,假如还钳制道姑妹妹导致其畏手畏脚,那不是高尚,是给自己以及道姑妹妹掘墓。 对了。 还有危在旦夕的香田熏。 江辰没有去看时间,看向车窗外。 月光朦胧,被夜色遮挡。 月黑风高夜。 正适宜杀人放火啊。 “砰。” 江辰刚关上车门,出租车就一脚油门卷起尘土眨眼睛跑没了影。 多半是端木琉璃下车的时候,司机终于注意到了她手里拿的管制刀具。 当然,司机肯定想不到他们来干啥,可是深更半夜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化工厂,还带着把刀,不是神经,多半就是变态了。 江辰捂住鼻子,差点被尾气呛到,没去管溜之大吉的出租车,看向寂静无声的化工厂区。 这个地点,几乎都快出了东京的范围,几十亩的占地被砖墙围起来,里面是错落不一的几栋楼房,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值班,起码以江辰目前的角度,看不到任何灯光。 “出发。” 江老板很潇洒,也很有气魄,一马当先,踩过路边的杂草,可结果光是找人家正门,就花费了好一会,而且找到后,他望着铁栅栏门,然后发起了呆。 “怎么进去?” 出自灵魂的拷问。 门高三米多,这不是关键,关键上面还设置了阻止攀爬的铁刺网。 至于锁。 则是女人胳膊粗的铁链。 “你留在外面。” 端木琉璃开口。 江辰不知道这具体是陈述句,还是询问句,但是并不关键。 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但作为一个爷们,他干不出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自己当缩头乌龟的事情。 “一起进去。” 江老板的语气肯定而坚定,同时环顾四周。 围墙甚至比铁门还高,并且也设置有铁刺网。 电影里的剧情,都会给救兵安排通道啊,不然情节怎么发展? 江辰苦思冥想,还没等他灵光一现,只听“铿锵”声响,伴随光花乍亮。 拔刀收刀,只在瞬息之间。 铁栅栏门上的锁链断成两截,跌落在泥土地上。 好刀! 神州人果然不骗神州人。 对于道姑妹妹,用不着毫无营养的赞美,江辰上前,正要推铁门,可哪知道端木琉璃更为直接,一脚踢开。 江辰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端木琉璃与之擦肩而过,提刀而入。 好一个霸气的女侠啊。 江辰暗自赞叹,继而紧随其后。 几十亩的占地,好几栋楼,香田熏具体在哪,无从得知。 关键,竟然连一个门卫都没有。 即使下班了,也得留人看门吧? 于是江辰干脆道:“一栋栋搜。” 端木琉璃一言不发,可是脚步迅疾,始终领先江辰一步。 江辰是为了救曾经的外教老师,可是她这么积极,又是为了什么? 当真是一栋栋搜。 首当其冲,必定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一栋楼。 端木琉璃单手握刀,走楼梯,迈向二楼,速度之快,让后面尾随的江辰都较为吃力。 二楼。 三楼。 直至顶层十二楼。 空无一人。 江辰靠在墙壁,轻微呼吸,“休息一会。” 当真一点不着急啊。 夜色愈黑。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江老板此时应该已经在懊恼,当时没问具体楼栋了。 给了几分钟休息的时间,端木琉璃无声迈步,为了尽量不拖后腿,江老板只能跟上。 第二栋。 第三栋。 第四栋。 终于。 楼栋内。 上方传来点烟声。 这个点。 竟然还真的有人? 消防楼道内。 江辰停下脚步,对端木琉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或许是端木琉璃没有看他,因此没能注意,脚步不停,继续向上。 “谁?” 寂静之中。 惊疑之声响起。 莽撞。 实在是太莽撞了。 江辰来不及发号施令,只见端木琉璃速度不减反增,飞跃般跨上台阶,昏暗的楼道仿佛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园区的硬件设施简直不堪一提,竟然连感应灯都没安装。 “八嘎。” 听到上方的惊怒声,江辰瞬间明白终于找到了地方。 这个时间点,化工厂的职员肯定不会到处瞎逛,而且深更半夜碰到人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惊吓,而不会是这般凶神恶煞的口气。 “速战速决。” 用不着江老板废话,唐刀已然出鞘,一闪而过的光芒将昏暗的环境照亮且割裂。 “噗。” 消防通道里的江辰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之间寂静重新弥漫,当他爬上去后,只看见了一双圆瞪的眼睛,以及一具倒在血泊中的滚烫尸体。 一剑封喉。 不对。 是一刀! 好一个“见机行事”。 江辰扭头。 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蛋依旧圣洁宁静,并且古井不波。 江辰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又有窸窣声响起。 一阵纯天然的醉人体香飘过,这一次,江辰看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又有一人杀出,绝非善类的花衬衫,并且手里还拎着一根胳膊粗的铁棍。 端木琉璃眼神与夜色一般寂静,手持唐刀,速度极快,毫无凝滞,反手握刀柄,与冲出来的黑帮分子交错而过。 这一次。 甚至快到看不见凛冽的刀芒。 江辰发怔。 那个黑帮分子莫名其妙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抬着手臂,甚至还保持着准备挥击的手势,虽然环境昏暗,但是脸上的狠毒,依然触目惊心。 “啪嗒。” 先是铁棍颓然落地。 “嘀嗒、嘀嗒、嘀嗒……” 然后是轻微的液体滴落声。 不知名的液体顺着唐刀流畅的刀身,滑向刀尖,然后滴落在地。 一秒。 两秒。 …… 时间仿佛变慢。 而后出现了令人头皮炸裂的画面。 那个手持铁棍的黑帮成员身体、或者说尸体竟然从中间裂开,由胸膛到小腹,出现一道凌厉而酣畅的斜切口,就像精准的外科手术,上半身慢慢倾滑,随后,连同下半身一起轰然倒地。 得亏江老板的心境强大,才至于没吐出来。 这他么可比恐怖片要下饭多了! 虽然没有太过激烈的生理反应。可江老板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当重新看向端木琉璃时,眼神难以掩饰的发生了变化。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涉世未深的年轻道姑吗? 他一直好奇于端木琉璃的武力值,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两具尸体,皆是一刀。 这就是专业的黑帮吗? 电影里,东瀛的武士,忍者之类的玩意,可是牛得飞起。 江辰这时候开始意识到,含糊其辞的表达,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他之前说的好像是“见机行事”吧? 是“大开杀戒”吗? 当然。 两具尸体横在这里,再进行词条解释已经为时已晚。 “下次留个活口,问出香田熏在哪,能给我们省一点力气。” “哦。” 端木琉璃应了一声,继续爬楼。 这一次江辰没再多此一举,踏踏实实跟在人家身后。 就像电视里的闯关一样,当接近目的地后,攀爬不再轻松,在四楼一个公厕门口,几个貌似刚上完厕所出来的黑帮分子,与年轻道姑遭遇。 没有话语。 刀光流溢间,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又是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地。 说好的留活口呢? 这个世界上假如真有阴曹地府存在,那这几位兄台肯定委屈,他妈的上个厕所都能死人,地球太危险了。 东瀛是黑社会发源之乡,其人员素质目前尚且得不到验证,毕竟面对端木琉璃这种选手,倒得实在太快,高手和菜鸡一视同仁,都是一刀的问题,可是爬了几层楼上来,这些黑社会即使再蠢,肯定也已经有所察觉。 但是并没有喊打喊杀的热闹动静。 “你要上去吗。” 端木琉璃询问,俨然一尊在世的神祗,因为她的冷静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消失的生命犹如草芥。 在这位眼里。 难道东瀛人真的像鸡狗不成? 不对。 应该是鸡狗不如。 毕竟鸡狗,她真不一定宰过。 即使没有浩浩荡荡的人马冲下来,但越是这样,越是危险,人家不是在戒备,就是在设伏,而明知道前路叵测,江老板还是没有给广大的男同胞丢人,沉着镇定的说了句。 “我给你殿后。” 依旧没有任何杀气的年轻道姑握着不知道时隔多少年重新饮血的唐刀,点了点头,继续开路。 一层一层。 血流成河。 即使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污迹,可是脚下,步步生莲。 假如此时有人坐在监控室,恐怕已经头皮发麻了。(本章完) . 1007 计划(第一更) “后来呢。” 银座某高档夜店。 曹总罕见得闲,听到江辰同志汇报任务进程,饶有意味,兴致盎然。 对此,江辰并不意外,两人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他哪里不清楚对方的格局。 况且。 关于与藤原丽姬的“谈判过程”,他只是简而概之,太过具体的细节,并没有进行冗杂的描绘。 “我和她在神座底下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差点窒息,渡哲也才离开。” 江辰同志不动声色间,凸显自己认真负责、以及劳苦功高。 “半个小时,你们就一直藏在神座里?” 曹总不愧是曹总,总能抓住关键。 江辰神情自若的点头。 “什么都没干?” 曹锦瑟继续问。 在日照大神座下几乎是打了一架的江辰同志面不红气不喘,超乎寻常的镇定,“当时渡哲也就在外面,距离不到三米远,连呼吸都只能小心翼翼。” 曹锦瑟没进行慰问,喝了口鸡尾酒,“渡哲也真没发现你们?” 两人并不单独约会,彼此都带了各自的保卫力量。 端木琉璃自然不太感冒这样的场合,不过好在有卯兔,拉着她玩骰子,在这异国他乡,两人的关系好像一日千里,建立起了不错的友谊。 “应该没有。” 渡哲也最后确实是毫无异样的离开了,哪怕神座里有两人“翻来滚去”。 “看来隔音效果不错。” 曹锦瑟念道。 江辰若无其事,隔音效果归隔音效果,之所以没有暴露,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没有接受藤原丽姬的“请求”,真在人家的国教道场、信仰神灵、以及皇室宗亲面前干出丧心病狂的勾当。 不然此时此刻,他应该作为“民族英雄”,“时代楷模”,登上全球桃色新闻的头版头条了。 “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江辰自说自话。 “谁是故意的?” “藤原丽姬。” 基于事情经过的合理推敲,江辰判断道:“渡哲也可能就是她约来的。” “理由呢。” “时间点上太过凑巧。我们刚聊完,渡哲也就到了。” “藤原丽姬这么做的目的呢?既然她是故意的,为什么后面还要和你一起躲起来?” 江辰沉默。 百闻不如一见。 再怎么强大的情报网络也比不上实际接触。 曹锦瑟肯定不会了解藤原丽姬的性情究竟多么难以捉摸,可是他明白。 他以前觉得施茜茜是妖魔鬼怪,手机上的备注都是如此,可施大小姐做事即使在怎么任性冲动,也是有逻辑的。 可藤原丽姬不一样。 江辰甚至怀疑,对方的一些举动,可能她自己都不明白出于什么动机。 就好比当时躲进神像底座时,他问对方为什么也进来,藤原丽姬明显愣了一下,就像只是小孩玩游戏,没经过大脑思考,只是心血来潮毫无由头的一个举动。 “其实或许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曹锦瑟捏着鸡尾酒杯,“不是藤原丽姬约的渡哲也,而是渡哲也约的藤原丽姬。” “那她完全可以和我改约时间。” 曹锦瑟看来,夜店闪烁迷离的灯光扫过她的脸,“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在藤原丽姬心里,拥有和亲王差不多的地位?” 江辰顿时失笑。 好吧。 就算这个评价他不进行反驳,可是经过了世爻神宫的“躲猫猫”,他现在和藤原丽姬的关系,可能不容乐观了。 “藤原财团与东瀛皇室什么关系?” “你是想问藤原丽姬与渡哲也什么关系吧?” 曹锦瑟轻描淡写,“财富与权力,两者之间的关系,再纯粹不过了。” 江辰没有再继续问,他向来不是一个爱好八卦的人。 他看向正在玩骰子的卯兔与端木琉璃。 端木琉璃肯定没玩过这种游戏,绝对的新手,可是卯兔却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就说正在玩的比小。 卯兔竟然摇出了五个一,在夜店假如碰到这样的选手,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借助尿遁赶紧闪人,可哪知道端木琉璃打开骰盅,竟然摇出了一点。 没错。 五个骰子叠在了一起。 形成了匪夷所思的一点。 摇骰子这种小把戏,对于两位高手来说,肯定都不值一提,可是卯兔的智商,显然遭到了碾压。 五个骰子摇一点,两位选手应该都不难做到,可关键是脑袋瓜能不能想到。 看着卯兔睁得溜圆的眼睛,江辰笑了笑,收回目光。 “我和她虽然谈了,但实话实说,我觉得希望不大。” 废话。 别提合作,人家差点惨失贞洁,不使绊子就不错了。 “结果无所谓,尽了力就好。” 曹锦瑟举杯相碰,不知道是说给江辰听,还是说给自己。 江辰咽了口白兰地,“这种时候即使想脱身,应该不容易吧。能有人愿意当接盘侠?” 在东瀛的其他资产还好。 关键在于一切的源头瀛东电力。 背负世界骂名,这种关头,但凡有点脑子,肯定都不会与瀛东电力沾染任何关系,哪怕九鼎集团愿意“跳楼大甩卖”,恐怕也没有人敢“抄底”。 顶尖的富人阶层,找不到多少傻子。 “众矢之的的瀛东电力,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无关的人,肯定不会往火坑跳,可假如本来就在火坑之中呢?” 江辰凝了凝眉,看着曹锦瑟。 “如果到了最恶劣的情况,九鼎始终有一条退路。” “辛西娅?”江辰接话。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墨守成规了,曹锦瑟不再恪守所谓的商业机密,轻描淡写的点头,“她有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理由,让九鼎集团全身而退。” 江辰沉思。 有备才能无患。 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有害处。 借壳脱身,确实是一手可走的棋。 可是这种保全,很是痛苦啊。 “以西方资本市场的作风,届时不仅瀛东电力,很可能要求将九鼎在东瀛的资产全部一起打包。” “九鼎本来就计划退出东瀛。” 说起这话的时候,曹锦瑟并不颓然,商场如战场,没有人能够无往不利,失败是必会遭遇的经历,可是江辰随后的一句话,让她拿杯的动作倏然停顿。 “可假如九鼎退出东瀛,是人家的计划呢。”(本章完) . 1008 救我(第二更) 九鼎全面退出东瀛,前提是找到买家。 这种层级的资方,全世界数量不多。 而就看莅临东京的排场,那位风采灼目的辛西娅女士肯定能够位列其中。 瀛东电力现在毋庸置疑是重度不良资产,可不代表九鼎在东瀛的其他投资也是如此。 直白点讲。 无利可图,人家凭什么“挺身而出”? 舍己为人? 好像搞笑了。 久经商场,江辰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曹锦瑟便心领神会,她放下鸡尾酒,微微蹙眉,眼神闪烁,目露思索。 “……真像你所说,那她根本没必要亲自来东瀛。” “她不来,这部戏缺乏真实性。就比如喝掉核废水的堀内孝雄。没有她,那位瀛电社长哪有喝掉核废水的理由?” 曹锦瑟沉默。 “瀛电的内部结构我不了解,但是那天你带我去看见了人家亮相的排场。到今天为止,瀛东电力所做的补救措施,只是在辩解与推脱,而关于怎么处理每天都在产生的核废水,没有任何说明。真正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我想不应该是这样。” 江辰平静道:“即使东瀛本土派吃了称坨铁了心,可只要你们双方联手,相信他们很难一意孤行。可现实摆在面前。你甚至还需要去游说藤原丽姬。” 江辰的语气很平淡,没多少情绪起伏,可是字字诛心。 “而且西方有公司提前开展核物质药物研究,九鼎集团,或许就是第一个试验品。” “核泄漏事故即使是策划,也绝对不是辛西娅主导。” 曹锦瑟坚定道。 江辰不清楚她对那位西方女人为什么这么信任,或许是女强人与女强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他没有去争论,毕竟素不相识,没资格评论人家的人品。 “核泄漏事故不是她策划,不代表她没有顺水推舟。” 曹锦瑟一言不发的注视江辰。 “现在的种种迹象,我只能得到一种可能。”江辰继续道。 “什么可能。” “有人在等。” 曹锦瑟喝了口鸡尾酒,杯子已经见底。 江辰抬手,叫来酒保,“给这位小姐再来一杯。” 曹锦瑟哂然一笑。 “小心早秃。” 这个家伙,越来越深谋远虑了。 甚至让她都开始自愧不如。 “你说的这些,我承认,有道理。可就算是人家做局又怎么样。东瀛愿意牺牲自己来做鼎炉,九鼎没有选择。” 有些谋略就是这样。 即使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有良方可解。 谈不上恼怒,曹锦瑟只是觉得无奈。 “就这么让人家设计了?” “不然呢?你给我出个招?” 曹锦瑟漫不经心的笑道,刚才她已经认真思考了一遍。 两个字。 无解。 “你和那个谁,已经谈过了吗?” 江辰问。 曹锦瑟摇头:“暂时还没有。” “预案呢?打算卖个什么价,心里有谱没?” “你都说了,人家既然处心积虑,还能卖出什么价,不赔得血本无归就不错了。” “如果你自己首先就已经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谈判,那也是任人宰割。” 曹锦瑟笑。 这家伙竟然教育起她了。 拿捏着第二杯鸡尾酒,曹锦瑟道:“人都是不断摔交,不断成长。吃亏不是坏事。” 江辰顿时竖起大拇指。 “看到没,典型的案例摆在面前,以后和外人做生意,多份心。” 她甚至还在提醒江辰。 “你在九鼎,应该只拿工资吧?” 江辰调侃。 曹锦瑟横了他一眼。 “江辰。” 卯兔突然喊道:“一起玩儿啊。” 呵呵。 自己又不傻。 要是玩扑克这类靠运气的游戏没问题,可是骰子这种纯粹的技术活,和她们这些“手法”选手对垒,那不是找虐吗。 这丫头玩不过端木琉璃,拉自己垫背来了。 “我去洗手间。” 江辰起身,去了趟厕所,当走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给占了。 一个衣冠楚楚的东瀛男人坐在那里,正和曹锦瑟聊天,曹锦瑟含着礼貌的微笑,气氛相当不错。 除开光环,曹锦瑟还是不可多得的大美女,有人搭讪完全不值得奇怪。 江辰没过去打扰,通情达理的自己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没去偷窥那边的情况,手指敲打着节拍,悠然自得的听着动感的舞曲。 可惜很遗憾。 帅哥在这家夜店似乎不吃香。 没有美女过来搭讪,自得其乐中,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辰君,救我。” 是香田熏的来电。 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的声音急促而惊慌。 江辰眉头凝了凝。 “出什么事了?” 半分钟后。 江辰起身,离开吧台。 他的位置还被占着,似乎还聊的比较投机啊。 江老板还是没有过去破坏气氛,走到卯兔和端木琉璃桌边。 “下次再玩吧。” 旋即,他看向端木琉璃。 日积月累下,默契已养成,端木琉璃起身。 “和你家小姐说一声,我们先走了。” 虽然脑袋瓜不太好使,但卯兔这丫头赌品没得说,一点都没芥蒂,闻言愣了愣,然后脱口而出:“一起走啊。” “她可能还得坐会。” 江辰笑着说道。 卯兔扭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姐对面居然坐了个陌生人。 “那谁?” 江辰没说话,带着端木琉璃离开。 卯兔目送他们融入夜店的灯光,然后立即来到曹锦瑟旁边。 “小姐,江辰他们走了。” 音量不低。 “嗯。” “小姐,这位也是你的朋友吗?一起坐下喝两杯吧。” 用得是英文。 卯兔一听,再加上对方的长相,顿时明白其身份。 “小鬼子。” 不算是念叨,她的声调根本没压着。 对方显然听不懂汉语,一脸疑惑。 曹锦瑟笑,旋即起身。 “走吧。” “小姐……” 东瀛人赶忙跟着站了起来,显然意犹未尽。 刚才貌似和他聊得比较融洽的曹锦瑟瞬间变了态度,就像没听见,淡漠的转身。 “小姐。” 东瀛人还没来得及追,立马定住。 只见一支粉色的手枪已经对准了自己。 很像玩具。 卯兔话都懒得说,用枪口示意。 东瀛人应该还没经历过类似的阵仗,不由自主,老老实实的屁股“腾”的落回去。 未成年的卯兔撇了撇嘴,溢于言表的鄙夷,然后掏出一叠美钞,扔在桌上,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本章完) . 1013 轰!(第二更) 只有呕声,并没有真正吐出来。 可能是因为被绑到这里,万恶的黑社会没给晚饭。 一两分钟,香田熏才稍微缓解,撑着墙,直不起腰。 “没事吧?” 江辰同志终于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香田熏没说话,可是按着胸口的喘息频率,足以说明她此时多么难受。 身兼数职并且都做到行业顶尖的她绝对是个人材不假,但到底还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正常人。 哪个正常人,见识过这等景象? 敢住凶宅,不代表天不怕地不怕,有可能只是和江辰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况且。 很多时候人往往比鬼怪要恐怖多了。 她花费廉价成本购买的小楼是埋了三条人命的凶宅不错,可此时此刻,外面景象,才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不知怎么了,或许今晚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平常善解人意的江辰同志突然格外的不解风情,人家干呕了这么久,竟然就这么袖手旁观,连杯水都没帮忙去倒。 饮水机就在墙边,位置相当显眼。 至于端木琉璃,更加不用提了,虽然彼此见过,但也只是见过,以她对岛国根深蒂固的偏见,没拔刀将香田熏一起砍了,已经算是友善了。 不出意外。 她今晚过来,并且表现得如此积极,真正的目的,或许并不是“救人”。 可以杀人吗? 得偿所愿了。 不见将所有的黑社会物理超度后,她不是进屋找人,而是来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扶着墙继续缓和了好几分钟,香田熏才终于直起腰,艳若桃李的脸蛋此刻褪去血色。 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啊? 她扭头,看了看江辰,然后又朝门口的端木琉璃看去。 二人的衣着都干净整洁,毫无异样,可是端木琉璃手里多了样东西。 始作俑者是谁,貌似一目了然。 当然。 她没有去确认,艰涩而颤声的道了句:“报警吗?” 被绑的时候记不住人民警察,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虽然时间有点晚,可是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依然算是合情合理。 警察同志们救人或许不给力,但是收拾残局,还是值得信赖的。 江辰笑了下,这时候不笑,也没其他表情了。 即使主旨是为了救人,可是这么多具尸体是事实,不知道在东瀛对于正当防卫的评断是个什么标准? 打电话找方晴咨询咨询? 算了。 这个点,方大律师想必已经睡了。 “香田老师,你要是报警,恐怕只能把你重新绑起来了。” 江辰虽然是玩笑,可是也让香田熏幡然醒悟,意识道自己提了个愚蠢的问题。 人家废了千辛万苦来营救自己,转头打电话呼叫警察,不是恩将仇报吗? 香田熏显然是一个具备自我原则的人,哪怕明知道知情不报有从犯的风险,也没有再坚持呼叫警察。 “快走。” 她迅速道。 端木琉璃率先转身,想必是真的困了。 徒步下楼,香田熏逐渐才意识到刚才在门口见到恐怖画面只是冰山一角,她脚步虚浮,只能靠抓住江辰的手臂才能支撑,大半的重量都靠在江辰身上。 一具。 两具。 五具。 …… 假如把各层楼里的尸体全部堆起来,勉强也能算是一个小型京观了。 走出楼房,空气终于清新,始终握着口鼻的香田熏这才放下手,就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贪婪的呼吸,不过另一只手臂依然挽着江辰,没有丝毫放松。 比起刚来的那会,夜色越发漆黑。 “香田老师,在这里能叫到车吗?” 瞅瞅。 何等的务实。 香田熏没回复。 好吧。 应该是叫不到了。 于是一男二女奇异的组合在深更半夜,走出化工厂,在偏僻的郊外沿着道路徒步而行。 这要是有人路过,多半会被吓到。 真他么有闲情逸致啊。 端木琉璃开始走在前面,后来走在后面,随即又走到了前面。 大概走出化工厂两三百米后,香田熏回望,不管心里如何,起码表面上不再像之前那么反应明显,不过脸色还是没有太多血色。 “就这么把他们留在那里吗?” 不然呢? 背回去? 他又不是赶尸道人,想必道姑妹妹也没学过这门神通。 当然,香田熏是出于一番好心,那么多尸体,而且死状那般凄惨,一旦等到白天,绝对会轰动全东瀛。 就这么一走了之,确实不负责任,稍后势必会有警察同志上门拜访,可是那么大的工程,两三个人,即使争分夺秒的忙活下半夜,也绝对无可能清理干净。 况且。 没听人家说,她要睡觉了? 看了眼走到前面两三步外的年轻道姑,江辰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指挥对方接着干活,身上唯一的一块巧克力,刚才也用光了。 什么是高人风范? 管杀不管埋肯定是一种表现形式了。 “现在定机票来得及吧?” 香田熏抬头,呆愣的看向被自己紧挽依靠的男人。 跑路,确实是一种相当鸡贼的办法,但是她呢? 她怎么办?! 她可不是神州人啊! 香田熏嘴唇嗫动,不知道是不是想骂人。 “香田老师愿意的话,不妨一起走,假如香田老师愿意放弃这里的功名利禄的话。” 好在江辰同志还算有良心,没忽视对方。 功名利禄。 作为皇室老师,再加上银座顶级泡姬,确实当得起这样的形容。 香田熏表情生硬,没有回答。 去国外打工,与流亡,毕竟存在本质的区别,一般人,确实很难决断。 再者说。 人又不是她杀的。 她是受害者。 人家不回答,江辰也没有逼迫。 运气还算不错。 又走了十多分钟,居然有一辆车从后方经过。 香田熏连忙挥手示意。 车停了下来。 香田熏终于松开江辰的胳膊,快步走过去。 她的交际能力不需要怀疑,颠倒众生的美艳外表,再加上又是身为东瀛人,沟通结果毫无意外。 “上车。” 她回头,冲江辰二人汇报喜讯。 拉开车门。 还没等几人坐进去。 “轰!”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车子都仿佛跟着地面晃动了几下。 香田熏、端木琉璃下意识扭头。 大概一公里外,只见剧烈的火光伴随着浓郁的粉尘冲天而起。 正是化工厂的方向。 瞳孔倒映着火光,香田熏短暂走神,继而霍然转头。 只见江辰同志神色平静,毫无绅士风度,拉开副驾门率先坐了进去。(本章完) 1010 步步生莲(求月票!) 聚集了几乎东瀛一半人口的东京固然繁华,可也只限于核心区域。 深夜十一点多钟。 一台出租车逐渐开出东京市区,寂静与冷清逐渐取代喧闹。 “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除了司机,出租车还搭载了两名后排乘客,一男一女。 假如只是男的,大晚上的,出租车司机还真不一定有气魄接这单生意,东京市区的治安值得信赖,可是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除了风俗产业外,东瀛还有一大特色。 黑社会。 没错。 黑社会。 甚至人家将黑帮组织实行合法化,教父由民主选举产生,得到法律认可,譬如广为人知的山口组,曾号称世界第一大社团,最巅峰时期,组织成员超过了十万之众! 很多国家的军队数量都没这么多。 根据香田熏简明扼要的描述,绑架她的就是东瀛黑帮组织。 一个人类灵魂工程师,为什么会和黑社会结怨? 因为她的另一个身份——泡泡浴女郎? 作为东京顶级的泡姬,的确存在黑帮大佬慕名而来照顾生意的可能,而以她的服务项目,搞不好就把大佬给得罪了。 黑社会大佬和江老板不一样,人家纵横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狠”,怎么可能一笑而过。 得罪黑帮大佬,这个可能性存在,但是这次香田熏出事,并不是这个原因。 江老板说过,赌狗不值得拯救,可到底还是提醒迟了,黑帮份子找上香田熏,就是被她那个赌狗男友连累,欠高利贷没能力偿还,因此祸害无辜。 不对。 那天晚上香田熏说是已经提出分手,所以应该是前男友了。 因为被前男友牵连,而找自己求救,听起来,有点备胎怨种的感觉,可是人命关天,以江老板的人格品性,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不提别的,假如被罗鹏知道,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换作是藤原丽姬…… 这个点,他早就躺在半岛酒店的大床上酣然入睡了。 “可以杀人吗。” 端木琉璃的反问,让江辰始料未及。 杀人? 拜托。 你可是方外之人啊。 好吧。 道家和佛家不一样,不忌讳杀生,她那位师父,更是酒肉穿肠过,可即使如此,听到这么血腥的词汇从这么圣洁的人儿嘴里说出来,江辰还是有些走神恍惚。 兰佩之异地上号登陆了? 那柄精巧的唐刀横陈于端木琉璃的大腿,芊芊十指不离刀鞘。 好在司机听不懂汉语,不然不是弃车而逃,恐怕就得将两人送警务厅去,搞不好还能得一张光荣市民的锦旗。 文明社会,杀人这种字眼,惊世骇俗,可联想两个民族之间的血海深仇,端木琉璃的言论,貌似也就不那么荒诞离奇了。 一个人的三观,源自于她所受的教育。 在年轻道姑眼里,法律啊,秩序啊,这些应该都没什么概念,她或许只知道辩别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以及。 什么是——罪人。 “见机行事。” 江辰最终给出四个字答复,简洁而不简单。可以看到,端木琉璃的眼神瞬间璀璨起来,气质还是那样,纯净而圣洁,可无形中却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 ——危险感! 江辰徒然想到了她的师姐。 同门师姐妹,到底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莫名,行驶的出租车里,江辰已经嗅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见机行事。 换句话来说。 就是生死勿论了。 江老板友善,却不迂腐,这是去救人,而且面对的还是无恶不作的职业黑帮,假如还钳制道姑妹妹导致其畏手畏脚,那不是高尚,是给自己以及道姑妹妹掘墓。 对了。 还有危在旦夕的香田熏。 江辰没有去看时间,看向车窗外。 月光朦胧,被夜色遮挡。 月黑风高夜。 正适宜杀人放火啊。 “砰。” 江辰刚关上车门,出租车就一脚油门卷起尘土眨眼睛跑没了影。 多半是端木琉璃下车的时候,司机终于注意到了她手里拿的管制刀具。 当然,司机肯定想不到他们来干啥,可是深更半夜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化工厂,还带着把刀,不是神经,多半就是变态了。 江辰捂住鼻子,差点被尾气呛到,没去管溜之大吉的出租车,看向寂静无声的化工厂区。 这个地点,几乎都快出了东京的范围,几十亩的占地被砖墙围起来,里面是错落不一的几栋楼房,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值班,起码以江辰目前的角度,看不到任何灯光。 “出发。” 江老板很潇洒,也很有气魄,一马当先,踩过路边的杂草,可结果光是找人家正门,就花费了好一会,而且找到后,他望着铁栅栏门,然后发起了呆。 “怎么进去?” 出自灵魂的拷问。 门高三米多,这不是关键,关键上面还设置了阻止攀爬的铁刺网。 至于锁。 则是女人胳膊粗的铁链。 “你留在外面。” 端木琉璃开口。 江辰不知道这具体是陈述句,还是询问句,但是并不关键。 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但作为一个爷们,他干不出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自己当缩头乌龟的事情。 “一起进去。” 江老板的语气肯定而坚定,同时环顾四周。 围墙甚至比铁门还高,并且也设置有铁刺网。 电影里的剧情,都会给救兵安排通道啊,不然情节怎么发展? 江辰苦思冥想,还没等他灵光一现,只听“铿锵”声响,伴随光花乍亮。 拔刀收刀,只在瞬息之间。 铁栅栏门上的锁链断成两截,跌落在泥土地上。 好刀! 神州人果然不骗神州人。 对于道姑妹妹,用不着毫无营养的赞美,江辰上前,正要推铁门,可哪知道端木琉璃更为直接,一脚踢开。 江辰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端木琉璃与之擦肩而过,提刀而入。 好一个霸气的女侠啊。 江辰暗自赞叹,继而紧随其后。 几十亩的占地,好几栋楼,香田熏具体在哪,无从得知。 关键,竟然连一个门卫都没有。 即使下班了,也得留人看门吧? 于是江辰干脆道:“一栋栋搜。” 端木琉璃一言不发,可是脚步迅疾,始终领先江辰一步。 江辰是为了救曾经的外教老师,可是她这么积极,又是为了什么? 当真是一栋栋搜。 首当其冲,必定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一栋楼。 端木琉璃单手握刀,走楼梯,迈向二楼,速度之快,让后面尾随的江辰都较为吃力。 二楼。 三楼。 直至顶层十二楼。 空无一人。 江辰靠在墙壁,轻微呼吸,“休息一会。” 当真一点不着急啊。 夜色愈黑。 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江老板此时应该已经在懊恼,当时没问具体楼栋了。 给了几分钟休息的时间,端木琉璃无声迈步,为了尽量不拖后腿,江老板只能跟上。 第二栋。 第三栋。 第四栋。 终于。 楼栋内。 上方传来点烟声。 这个点。 竟然还真的有人? 消防楼道内。 江辰停下脚步,对端木琉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或许是端木琉璃没有看他,因此没能注意,脚步不停,继续向上。 “谁?” 寂静之中。 惊疑之声响起。 莽撞。 实在是太莽撞了。 江辰来不及发号施令,只见端木琉璃速度不减反增,飞跃般跨上台阶,昏暗的楼道仿佛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园区的硬件设施简直不堪一提,竟然连感应灯都没安装。 “八嘎。” 听到上方的惊怒声,江辰瞬间明白终于找到了地方。 这个时间点,化工厂的职员肯定不会到处瞎逛,而且深更半夜碰到人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惊吓,而不会是这般凶神恶煞的口气。 “速战速决。” 用不着江老板废话,唐刀已然出鞘,一闪而过的光芒将昏暗的环境照亮且割裂。 “噗。” 消防通道里的江辰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之间寂静重新弥漫,当他爬上去后,只看见了一双圆瞪的眼睛,以及一具倒在血泊中的滚烫尸体。 一剑封喉。 不对。 是一刀! 好一个“见机行事”。 江辰扭头。 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蛋依旧圣洁宁静,并且古井不波。 江辰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又有窸窣声响起。 一阵纯天然的醉人体香飘过,这一次,江辰看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又有一人杀出,绝非善类的花衬衫,并且手里还拎着一根胳膊粗的铁棍。 端木琉璃眼神与夜色一般寂静,手持唐刀,速度极快,毫无凝滞,反手握刀柄,与冲出来的黑帮分子交错而过。 这一次。 甚至快到看不见凛冽的刀芒。 江辰发怔。 那个黑帮分子莫名其妙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抬着手臂,甚至还保持着准备挥击的手势,虽然环境昏暗,但是脸上的狠毒,依然触目惊心。 “啪嗒。” 先是铁棍颓然落地。 “嘀嗒、嘀嗒、嘀嗒……” 然后是轻微的液体滴落声。 不知名的液体顺着唐刀流畅的刀身,滑向刀尖,然后滴落在地。 一秒。 两秒。 …… 时间仿佛变慢。 而后出现了令人头皮炸裂的画面。 那个手持铁棍的黑帮成员身体、或者说尸体竟然从中间裂开,由胸膛到小腹,出现一道凌厉而酣畅的斜切口,就像精准的外科手术,上半身慢慢倾滑,随后,连同下半身一起轰然倒地。 得亏江老板的心境强大,才至于没吐出来。 这他么可比恐怖片要下饭多了! 虽然没有太过激烈的生理反应。可江老板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当重新看向端木琉璃时,眼神难以掩饰的发生了变化。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涉世未深的年轻道姑吗? 他一直好奇于端木琉璃的武力值,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两具尸体,皆是一刀。 这就是专业的黑帮吗? 电影里,东瀛的武士,忍者之类的玩意,可是牛得飞起。 江辰这时候开始意识到,含糊其辞的表达,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他之前说的好像是“见机行事”吧? 是“大开杀戒”吗? 当然。 两具尸体横在这里,再进行词条解释已经为时已晚。 “下次留个活口,问出香田熏在哪,能给我们省一点力气。” “哦。” 端木琉璃应了一声,继续爬楼。 这一次江辰没再多此一举,踏踏实实跟在人家身后。 就像电视里的闯关一样,当接近目的地后,攀爬不再轻松,在四楼一个公厕门口,几个貌似刚上完厕所出来的黑帮分子,与年轻道姑遭遇。 没有话语。 刀光流溢间,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又是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地。 说好的留活口呢? 这个世界上假如真有阴曹地府存在,那这几位兄台肯定委屈,他妈的上个厕所都能死人,地球太危险了。 东瀛是黑社会发源之乡,其人员素质目前尚且得不到验证,毕竟面对端木琉璃这种选手,倒得实在太快,高手和菜鸡一视同仁,都是一刀的问题,可是爬了几层楼上来,这些黑社会即使再蠢,肯定也已经有所察觉。 但是并没有喊打喊杀的热闹动静。 “你要上去吗。” 端木琉璃询问,俨然一尊在世的神祗,因为她的冷静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消失的生命犹如草芥。 在这位眼里。 难道东瀛人真的像鸡狗不成? 不对。 应该是鸡狗不如。 毕竟鸡狗,她真不一定宰过。 即使没有浩浩荡荡的人马冲下来,但越是这样,越是危险,人家不是在戒备,就是在设伏,而明知道前路叵测,江老板还是没有给广大的男同胞丢人,沉着镇定的说了句。 “我给你殿后。” 依旧没有任何杀气的年轻道姑握着不知道时隔多少年重新饮血的唐刀,点了点头,继续开路。 一层一层。 血流成河。 即使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污迹,可是脚下,步步生莲。 假如此时有人坐在监控室,恐怕已经头皮发麻了。(本章完) . 1011 我要睡觉了(求月票!) 江老板不着急,可以理解,毕竟黑社会绑架香田熏只是谋财,不是害命,但他们的营救手段却要爆裂得多。 好吧。 应该只是端木琉璃的手段。 那么多人已经躺下,去找阎王老爷或者他们的日照大神点名报导,但直到现在,江辰都没有出手。 不是贪生怕死。 委实是没有机会。 道姑妹妹实在是太生猛了,摧枯拉朽,一个人,一把刀,如入无人之境。 这特么就是大名鼎鼎的东瀛黑帮? 和街边的地痞流氓,没啥区别啊。 没有对手。 甚至都没能让道姑妹妹第二次补刀。 一路向上,皆是一刀。 从最开始的惊愕,逐渐演变为麻木,江老板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唯一需要的,就是踮起脚,注意躲避浓稠的血泊与拦路的尸体。 “休息会?” 当来到第十层,江辰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忌惮于变换形态的年轻道姑,音调很低,不敢大声。 “不用。” 端木琉璃简单摇头,这种情况,很容易杀红眼,别说人,就是视野里出现一只蚯蚓恐怕都得劈成两截,可是她的眼神依然清明,并且没忘记行动主旨。 时间不早了。 早点结束,早点回去睡觉。 好意被拒绝,江老板也不敢婆妈,要是人家性起之下回头给自己来上一刀那就不美好了,只能跟着踏上倒数第二层。 没有喽啰挡路。 一扇房门出现在昏暗的楼层中,光线从门缝中透出,安静而诡异。 “注意点。” 即使有废话的嫌疑,但江老板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总得刷点存在感嘛。 而且按照游戏的规律,越是接近成功,关卡的难度越是拔高。 依然没有任何杀气的年轻道姑面如平湖,仗刀而行,来到房门前。 没有去推,也没有去踹,只是用唐刀的刀鞘顶在门上。 身后七八步外的江辰挑了挑眉。 他没有透视眼。 可是无形之中,感觉那扇门后似乎有人正在和端木琉璃无声对峙。 “嘭!” 忽然。 沉闷死寂的楼层中,一声巨响突兀预兆炸开,然后整个房门顷刻间四分五裂,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在同一时间窜了出来,一上一下,极为默契朝着端木琉璃扑了过来。 终于碰上像样点的选手了啊。 也是。 作为国际鼎鼎大名的暴力组织,成员数以万计,总不能都是些臭鱼烂虾吧。 考验年轻道姑的时候到了,毕竟虐菜谁都会。 就说江老板,即使做不到同等华丽的地步,可他假如要是靠自己的本事爬到这里,应该也可以做到,充其量多废点时间,多费点脑力而已。 没有迟疑,江辰迅速后退,绝对不是害怕,只是给道姑妹妹的发挥腾出足够的空间。 在他近乎观赏的注视下,年轻道姑处变不惊,脚尖如蜻蜓点水,旋即整个人以一种格外飘逸自然的姿势,违背万有引力向后飘了一段距离。 单这一手,就足以令人拍手叫绝了。 “铮!” 人还没有落地,唐刀霍然出鞘,一闪而过的亮丽刀芒,刺激得后方的江辰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没有杀意,也没有半分罪恶感,甚至她身上的圣洁气质反倒越发的澎湃浓烈。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 可是她这一支,难道推崇以杀证道? 落地。 进攻。 只对吃感兴趣的年轻道姑展现出与平常大相径庭的一面,刀芒闪耀后霎时收敛,凝聚成点,势不可挡的朝一名对手的胸膛刺去。 房门炸裂,光线倾泻而出,端木琉璃不像是在杀人,而像在跳独特的舞,身形飘逸而灵动。 “&#$#……!” 日语。 江辰听不懂,但可以看到另一名有幸没有被端木琉璃选作第一目标的高级打手想要救援同伴,结果被端木琉璃一脚踢在肩膀上,旋即不可抑制的撞向墙壁,取而代之,端木琉璃的速度再度暴涨。 刀芒犹如一道闪电,迅速洞穿了双方之间的距离,然后“噗”的一声。 那名在组织之中多半有头有脸的厉害人物根本还来不及发挥,就被来自东方国度的年轻女人击碎了心脏。 单说绑票,罪不至死,包括楼下所有等待重新开局的亡灵,都只是在为自己的祖先买单。 下一次,他们肯定会换种族了。 刀尖直接穿过了胸口,在后背露出,血水溢出,然后汇于刀尖,一点一点滴落。 “唰。” 僵直的尸体随着端木琉璃的抽刀。轰然倒地。 以为难度系数增高,结果还是一招。 崇尚武士道精神的东瀛,如今难道真的没有拿出手的高手了吗? “问他,人在哪。” 江辰看向痛苦撞墙的那厮。 年轻道姑的腿很长,但同时,劲道也挺凶猛,这一点都不用领教,看那厮的模样就知道,被踹了一脚多半肩膀已经脱臼。 不过好歹算是一个活口。 “你问。” 端木琉璃转身,背对着屋内的灯光,当真令人晃了晃眼。 她又不会日语。 “香田熏在哪。” 江辰也不会,只能抱着大型社团应该与国际接轨的心态用英语表述,可结果还是想多了。 那厮一脸恶毒,捂着脱臼的肩膀,叽里呱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辰面色自若,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尸体,“说出来,放你走。” 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作为国际性暴力组织,其核心成员的意志还是挺坚韧,他肯定领悟了江辰的意思,但是宁死不屈,甚至眼泛厉色,不知好歹的朝江辰冲来。 冤有头,债有主,找自己作甚?当自己好欺负吗? 看着如狼似虎冲来黑帮分子,江老板无奈苦笑,知道自己被蔑视了。 自己是比不过年轻道姑,可是还收拾不了一条胳膊报废的残疾吗? 当了一晚上跟班和看客的江老板正打算活络活络筋骨,可还没等他抬起拳头,“嗤……”伴随着迅猛的破空声,一截刀尖透体而过,那名破釜沉舟的黑帮组织高级打手被猛烈的贯穿力带着踉跄向前,然后埋头载倒,正好倒在他的脚下,抽搐几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把唐刀直直插在其后背上,血水无声的溢出,向四周蔓延。 俯视着趴伏不动的尸体,江辰暗暗叹了口气,抬起脚,从慢慢冷却的尸体上跨过,同时拔出刀,扔给端木琉璃,“进屋搜搜吧。” 端木琉璃稳稳的把刀接住,正要转身进屋,徒然微不可察的一道声响滋生。 来自旁边。 通往最后一层的楼道里,一股冰冷而危险的气息骤然来袭。 端木琉璃眉头微蹙,不假思索挥刀横于身前,行走中的江老板还没来得及诧异于她的古怪举动,旋即听到了一道尖锐的碰撞声响。 柔韧的刀身出现了肉眼不可见的弯曲,但是炸击的光亮,人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叮咚……” 一颗金属制品掉在地上。 江辰低头。 发现了一颗子弹。 用手夹子弹,谁都知道牛逼,可那是电影。 用刀挡子弹如何? 这特么是何等的反应力?! 之前江辰只是觉得惊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倔强,觉得努力练练,五年十年之后,也能达到这种水平,可现在彻底服气,心服口服。 某些东西,是讲天赋的。 譬如读书。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方晴上学有多拼命吗? 习武也是一样。 先天性的差距,那不是差距,那是鸿沟,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匪夷所思用刀挡下子弹的端木琉璃神情沉静,看向通往最后一层的楼道。 江辰也是一样。 老六啊。 完全不讲武德。 哪里有国际社团应有的气派? 打不过竟然搞偷袭了。 不过也是。 生死之间,谁他妈还跟你讲君子守则,拍电影啊? “隐蔽。” 江辰理智的喊话,可端木琉璃只是淡然的瞥了一眼,然后提刀就要往楼道里冲。 霸道至斯? “啪!” 昏暗的楼层顷刻间明亮,突然笼罩的强光,让适应了黑暗的江辰与端木琉璃下意识闭上了眼。 “砰!” 与此同时,藏在楼道里的家伙抓住不可多得的时机,再度扣动扳机。 枪声起。 这才符合常理。 虽然得到法律认可,可毕竟是暴力社团,哪里会时刻遵纪守法,对付强大的敌人,不用枪,难道用爱感化吗? 睁不开眼的江辰眉头终于皱起,似乎这种完全合情合理的场面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也是。 一路走来,不留活口,他们做的好像太过分了。 “砰砰砰……” 枪声不断。 等眼睛稍微适应,江辰眯着眼,看到端木琉璃随着枪声不断躲闪,不仅不显狼狈,反而灵动飘逸。 枪声终于结束。 不出意外。 应该是弹匣打空了。 旋即,一道阴影不可思议的从楼道里冲了出来。 这种时候不跑,反而选择正面相迎,不是傻叉,那绝对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自信的高手了。 应该不是故意不换弹匣,而是清楚,强到变态的神州女人不会给这个时间和机会。 挥拳。 那是一张阴森近乎阴鸷的脸。 端木琉璃腰肢扭转,旋即逆天长腿带着一阵香风狂暴下落。 “嘭!” 端木琉璃的一只脚与对方的拳头轰然碰撞。 适应光明的江辰聚精会神。 没有复制秒杀。 确实是个高手。 唐刀抖动,没有丝毫犹豫,长着一张圣洁容颜的年轻道姑却无丝毫悲悯之心,唐刀残忍而残酷,一往无前。 今晚所遇到的最大的高手身体不稳,面对端木琉璃不断前进,一退再退,但步伐却丝毫不乱。 并且。 惊世骇俗的是。 整个过程,他竟然不断以双手碰撞端木琉璃手中唐刀,刺耳而尖锐的铿锵声络绎不绝。 铜墙铁壁之身? 难道世界各地都存在这些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 等江辰定睛一瞧,才松了口气。 还好世界没那么荒诞。 对方之所以如此生猛,不是刀枪不入,而是佩戴了一层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拳套。 “哗啦!” 外墙玻璃爆裂,碎玻璃从高空往下坠落。 好在这时候是深夜凌晨,下面不会有人走动。 蹬爆玻璃后,被压制的东瀛高手终于止住退势,嘴角掠过诡异笑容,借助这股冲力,如猎豹前扑,一双拳头狂暴的砸向端木琉璃的脑袋。 攻势如潮。 端木琉璃波澜不惊,今夜霸道到无以复加的她终于不再前进,那柄出鞘即染血的唐刀不再是干净利落的单调招式,而是开始狂乱舞动。 两人交战的区域,瞬间刮起一道道凛冽的刀芒,不是什么异能或者刀气,而是舞刀的速度太快所导致的一种视觉效果。 “锵锵锵……” 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通过耳膜的震动就可以感知碰撞力何其之大。 江辰神色逐渐郑重,瞬间收起了之前的判断。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高手。 而是一个高高手。 蓦地,所有明亮的刀芒顷刻间消失不见。 年轻道姑眼神宁静,依然没有任何的杀气,在逼出了对方的所有本事后,从神州被偷到东瀛的唐刀如羚羊挂角天马行空,在对手气息已经开始出现紊乱的时候,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划破空气。 “唰!” 实力绝对谈得上高强的东瀛高手双目圆睁,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脑子里还没产生任何痛感,只觉得视野怎么在慢慢变低。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只是咕噜咕噜的血水从嘴里浓稠冒出。 旋即。 “砰……” 身首分离。 一颗大好头颅摔在地上,然后滚动,直至撞到墙边才停下。 端木琉璃后退。 “吱吱吱……” 一束束血箭从只剩下身子的脖颈断裂处飙射而出,画面相当的绚丽,然后像失去支撑的雕塑,无头尸身往后倒去。 “噌。” 唐刀归鞘。 楼层重新归于寂静。 解决了所有阻碍的端木琉璃站了会,然后微微皱眉,回头,直到现在,浑身上下滴血不染。 只见江老板站在后方,不知道怎么了,一动不动。 所有敌人都解决了,还不去救人,发劳什子呆呢? “我要睡觉了。” 一地血腥中,才过十八岁的道姑轻声开口, (本章完) . 1012 戏里戏外(第一更) 熬夜的危害性人尽皆知。 早衰、脱发、这些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天生丽质,也不是挥霍的资本。 江老板抬手遮鼻,没办法,刺激感太强。 血。 的确是有味道的。 楼层亮了起来,但是彻底的归于寂静。 不出意外,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不对。 这么形容好像不准确。 说的好像人家早有预料,提前准备一样。 “接着。” 江辰伸手入裤兜,而后扬手一抛,不知道什么东西朝端木琉璃飞了过去。 端木琉璃一手握刀,一手接住。 摊开掌心。 德芙。 纵享丝滑。 “补充点能量。” 江辰从她面前经过。 这位于今晚“劳苦功高”的年轻道姑微不可察撅了撅嘴。 所有黑帮份子都已经被端木道长物理超度,再无任何危险。 江辰轻松的穿过四分五裂的房门。 屋内有两间卧室。 皆房门紧闭。 “左边还是右边。” 江辰头也不回的询问。 后方,端木琉璃站在门口,没有回应,她似乎不擅长这种智力题。 端木道长不给指点,江辰只能亲自上阵,没有墨迹,抬脚朝右边的卧室走去。 “嘭!” 提腿就是一脚。 可是没出现电影里拉轰的画面,房门没开,而是直接被踹出个洞,导致江辰的一只腿直接卡了进去,这让江老板多少有点尴尬。 只能怪这门的质量太差了。 将腿费力的抽出来后,又是一脚,才终于把门给喘开。 屋内。 一个魔鬼曲线的女人蜷缩在床上,手脚被绑,正惊恐的望向门口。 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 二选一都能挑中。 “呜呜呜……” 惊恐过后,当看清楚门口的人,床上的女人开始剧烈的挣扎,嘴巴被胶布封住,眼睛迸发出璀璨的神采,同时夹杂着泪光。 不是香田老师还能是谁。 江辰迈步进屋,或许是找到人,不用再着急,速度并不快,来到床边后,他也并没有立即给香田熏解绑,而是视线在对方身上梭巡,像在确认对方的基本情况。 衣服完整,并没有被侮辱的痕迹。 看来正规黑帮和草台班子不一样,有一定的职业操守。 当然。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没来得及。 梭巡一番过后,江辰才弯下腰,为其解绑。 “呜呜呜……” 嘴上的胶带还没来得及撕掉,当手腕的绳索被解开,情绪失控的香田熏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江辰的怀抱,用力搂住对方的脖子,劲道之大,像是要把自己勒进对方的身体里。 不算浮夸。 她的行为,完全符合此情此景的人设逻辑。 虽然没有遭受肉体上的摧残,可是精神上的煎熬何等折磨,看见江辰神兵天降,如何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江辰几乎是被拉拽着坐在了床边,他下意识看了眼卧室门口。 没有道姑妹妹的身影。 “呜呜呜……” 好吧。 要表达感激或者感动,起码得把胶带先撕掉吧? 深入龙潭虎穴英雄救美,多么可歌可泣荡气回肠,明明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江老板的表现却反常的木讷,一言不发,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嘴巴还被胶带封着,香田熏一把撕开,双眸泫然欲泣,透着哽咽,楚楚动人的喊了声。 “江辰君。” 如泣如诉,让人的心都要化了。 然后。 某人“嗯”了一声。 没错。 就是“嗯”了一声。 大哥。 现在好像不是装逼的时候吧? 可是牛逼的人,从来不需要装逼,香田熏情难自制,撑起身子,又一次将江辰抱住,头靠在他的肩膀,娇躯颤抖,耳鬓厮磨。 闯关成功,确实都会有奖励。 香田熏的魅力,毋庸置疑,连皇室亲王都难幸免,不过江老板到底是洗过泡泡浴的主,眼神清明,大煞风景的来了句, “你想把我勒死吗。” 声线平缓,没有起伏,不像是一句玩笑。 “噗。” 香田熏破涕为笑,终于把手松开,抹了抹眼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江辰嘴角翘了翘,弧度很轻微,“那你还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该打给谁,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你。” 要是一般男人,此时恐怕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但江辰思维令人发指的清晰,点拨道:“可以打110。”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香田熏僵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的味道。 “走吧,还有人等。” 此时此刻,假如,只是说假如,假如江老板是一个渣男,趁机将香田熏推倒,恐怕香田熏九成不会拒绝,可江老板的品格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他起身,香田熏也智能跟着要下床,结果忘记了自己脚上的绳索还没解开,差点摔在床上。 江辰站在床边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任由人家艰难的将脚腕上的绳索解开。 她今天没有穿丝袜,光着脚,脚掌红润,脚背如玉,脚趾如笋,比穿丝袜时竟然还要诱惑。 真不知道将她绑起来的时候,那些黑社会有没有揩油。 “江辰君,你是怎么进来的?” 边下床,香田熏边问,终于想起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走进来的。” “……” 香田熏语气一滞,继而小心翼翼的看向门外,“那些、黑社会呢?” “在外面。” 香田熏发愣。 当二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端木琉璃侧站在房门破裂的大门口,地上有个巧克力的包装纸。 “端木小姐。” 香田熏惊讶,似乎没料到江辰会带一个女人来营救自己,但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见到她这正主,今晚的营救目标,端木琉璃的反应却平平无奇,只是淡然的看着人家。 香田熏来不及尴尬,因为空气里莫名的浓烈味道,让她不受控制的皱起细细的眉,继而本能捂住了口鼻。 随即。 她若有所觉的看向门外,然后瞬间明白刚才江辰所说的“在外面”是什么含义了。 “呕……” 她手捂住嘴,快步走到墙边,佝偻着身子,另一只手按着饱满的胸口,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干呕声。 明明身陷其中的江辰原地旁观,像个看客。 (本章完) 1013 轰!(第二更) 只有呕声,并没有真正吐出来。 可能是因为被绑到这里,万恶的黑社会没给晚饭。 一两分钟,香田熏才稍微缓解,撑着墙,直不起腰。 “没事吧?” 江辰同志终于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香田熏没说话,可是按着胸口的喘息频率,足以说明她此时多么难受。 身兼数职并且都做到行业顶尖的她绝对是个人材不假,但到底还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正常人。 哪个正常人,见识过这等景象? 敢住凶宅,不代表天不怕地不怕,有可能只是和江辰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况且。 很多时候人往往比鬼怪要恐怖多了。 她花费廉价成本购买的小楼是埋了三条人命的凶宅不错,可此时此刻,外面景象,才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不知怎么了,或许今晚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平常善解人意的江辰同志突然格外的不解风情,人家干呕了这么久,竟然就这么袖手旁观,连杯水都没帮忙去倒。 饮水机就在墙边,位置相当显眼。 至于端木琉璃,更加不用提了,虽然彼此见过,但也只是见过,以她对岛国根深蒂固的偏见,没拔刀将香田熏一起砍了,已经算是友善了。 不出意外。 她今晚过来,并且表现得如此积极,真正的目的,或许并不是“救人”。 可以杀人吗? 得偿所愿了。 不见将所有的黑社会物理超度后,她不是进屋找人,而是来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扶着墙继续缓和了好几分钟,香田熏才终于直起腰,艳若桃李的脸蛋此刻褪去血色。 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啊? 她扭头,看了看江辰,然后又朝门口的端木琉璃看去。 二人的衣着都干净整洁,毫无异样,可是端木琉璃手里多了样东西。 始作俑者是谁,貌似一目了然。 当然。 她没有去确认,艰涩而颤声的道了句:“报警吗?” 被绑的时候记不住人民警察,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虽然时间有点晚,可是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依然算是合情合理。 警察同志们救人或许不给力,但是收拾残局,还是值得信赖的。 江辰笑了下,这时候不笑,也没其他表情了。 即使主旨是为了救人,可是这么多具尸体是事实,不知道在东瀛对于正当防卫的评断是个什么标准? 打电话找方晴咨询咨询? 算了。 这个点,方大律师想必已经睡了。 “香田老师,你要是报警,恐怕只能把你重新绑起来了。” 江辰虽然是玩笑,可是也让香田熏幡然醒悟,意识道自己提了个愚蠢的问题。 人家废了千辛万苦来营救自己,转头打电话呼叫警察,不是恩将仇报吗? 香田熏显然是一个具备自我原则的人,哪怕明知道知情不报有从犯的风险,也没有再坚持呼叫警察。 “快走。” 她迅速道。 端木琉璃率先转身,想必是真的困了。 徒步下楼,香田熏逐渐才意识到刚才在门口见到恐怖画面只是冰山一角,她脚步虚浮,只能靠抓住江辰的手臂才能支撑,大半的重量都靠在江辰身上。 一具。 两具。 五具。 …… 假如把各层楼里的尸体全部堆起来,勉强也能算是一个小型京观了。 走出楼房,空气终于清新,始终握着口鼻的香田熏这才放下手,就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贪婪的呼吸,不过另一只手臂依然挽着江辰,没有丝毫放松。 比起刚来的那会,夜色越发漆黑。 “香田老师,在这里能叫到车吗?” 瞅瞅。 何等的务实。 香田熏没回复。 好吧。 应该是叫不到了。 于是一男二女奇异的组合在深更半夜,走出化工厂,在偏僻的郊外沿着道路徒步而行。 这要是有人路过,多半会被吓到。 真他么有闲情逸致啊。 端木琉璃开始走在前面,后来走在后面,随即又走到了前面。 大概走出化工厂两三百米后,香田熏回望,不管心里如何,起码表面上不再像之前那么反应明显,不过脸色还是没有太多血色。 “就这么把他们留在那里吗?” 不然呢? 背回去? 他又不是赶尸道人,想必道姑妹妹也没学过这门神通。 当然,香田熏是出于一番好心,那么多尸体,而且死状那般凄惨,一旦等到白天,绝对会轰动全东瀛。 就这么一走了之,确实不负责任,稍后势必会有警察同志上门拜访,可是那么大的工程,两三个人,即使争分夺秒的忙活下半夜,也绝对无可能清理干净。 况且。 没听人家说,她要睡觉了? 看了眼走到前面两三步外的年轻道姑,江辰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指挥对方接着干活,身上唯一的一块巧克力,刚才也用光了。 什么是高人风范? 管杀不管埋肯定是一种表现形式了。 “现在定机票来得及吧?” 香田熏抬头,呆愣的看向被自己紧挽依靠的男人。 跑路,确实是一种相当鸡贼的办法,但是她呢? 她怎么办?! 她可不是神州人啊! 香田熏嘴唇嗫动,不知道是不是想骂人。 “香田老师愿意的话,不妨一起走,假如香田老师愿意放弃这里的功名利禄的话。” 好在江辰同志还算有良心,没忽视对方。 功名利禄。 作为皇室老师,再加上银座顶级泡姬,确实当得起这样的形容。 香田熏表情生硬,没有回答。 去国外打工,与流亡,毕竟存在本质的区别,一般人,确实很难决断。 再者说。 人又不是她杀的。 她是受害者。 人家不回答,江辰也没有逼迫。 运气还算不错。 又走了十多分钟,居然有一辆车从后方经过。 香田熏连忙挥手示意。 车停了下来。 香田熏终于松开江辰的胳膊,快步走过去。 她的交际能力不需要怀疑,颠倒众生的美艳外表,再加上又是身为东瀛人,沟通结果毫无意外。 “上车。” 她回头,冲江辰二人汇报喜讯。 拉开车门。 还没等几人坐进去。 “轰!”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车子都仿佛跟着地面晃动了几下。 香田熏、端木琉璃下意识扭头。 大概一公里外,只见剧烈的火光伴随着浓郁的粉尘冲天而起。 正是化工厂的方向。 瞳孔倒映着火光,香田熏短暂走神,继而霍然转头。 只见江辰同志神色平静,毫无绅士风度,拉开副驾门率先坐了进去。(本章完) 1014 井底之蛙抬头见月?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不是哪一个民族或者区域特色,而是人性。 众所周知,即使不自己祸害自己,东瀛本身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海啸、台风、地震啥的那不是亲戚,那是骚扰电话,隔三差五就得来问候,为此为了降低伤害损失,东瀛的房屋建筑大部分都选择轻量结构,可刚才分明不是地震,而是爆炸! 深夜路过的男司机探出车窗观望,发现什么情况后,完全没看热闹的意思,相反立马焦急的招呼香田熏她们快点上车。 不没事找事,这样的习惯毫无毛病,可好歹不介意随手报个警吧? 可是没有。 “砰。” 关门。 踩油。 在所有人上车后,车子“嗤”的一溜烟就蹿了出去,往东京市区疾驰。 看来不仅仅只是香田熏一个人的问题。 难道说公权力在东瀛民族心中的作用力如此低微? 端木道长非寻常人士,浑然没事人,不知道是不是生物钟开始生效,上了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可是同坐后排的香田熏就没有这份定力了。 刚才的爆炸,分明就是发生在化工园区。 化学品泄露引发的灾难? 的确存在这个可能。 但是这么一来,不提彻底清理,起码那一整栋的血腥与罪恶,就被废墟掩埋了啊。 这样的效率,绝对比人力忙活要省事得多。 然而。 是不是太凑巧了? 她们刚走出安全距离之外,意外就发生了。 难道化学品爆炸,是定时的吗? 或者说。 天公作美? 香田熏看向内后视镜。 镜片里,坐在副驾的男人神情自若,比鬼都淡定,可越是这样,其实越容易惹人怀疑。 不过车主着急开车,并且缺乏这份敏锐的观察力。 香田熏抿住嘴唇,同样默不作声,望向窗外。 没有无理的要求直接送到家门口,进入东京市区,随便找了个位置,香田熏便让车主把她们放了下来。 到底是聪明人。 挺有反侦查意识。 可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好歹可以避免警察同志太过容易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家门口吧。 香田熏对车主表达感谢,而后站在路边挥手,脸上的笑容动人心魂。 今晚这个车主肯定会做个美梦了。 好心的顺风车驶远,香田熏转身。 “看来江辰君不用着急定机票了。” 江辰不置可否,“就不送香田老师了。” “端木小姐肯定累了。” 香田熏看了眼一路闭目养神的年轻道姑,“今天晚上,辛苦二位了。” 江辰摇头,回了句:“香田老师辛苦了。” 他确实谈不上辛苦,因为出力的都是端木琉璃。 而端木琉璃,应该也并不觉得辛苦,甚至恐怕不介意类似的任务多来几次。 不过。 用“辛苦”来形容香田熏,是不是不太合适? 应该是“受惊”才对。 多半是口误了。 像江老板这样的文化人,这样的低级错误,应该不会犯才是。 “今晚真的很漫长,和做梦一样,往后余生我恐怕都不会忘记。” 香田熏感慨,说话时,一瞬不瞬的注视江辰的眼睛,且闪烁着光华,不是寻常那种艳色,而是一种另类的神彩。 蓦然,她突兀预兆的上前一步,踮起脚,迅雷不及掩耳的在江辰脸上吻了一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遍就过,没有ng,拍戏的导演肯定就喜欢这样的演员。 可人家不是演戏,是不由自主,真情流露。 “叭。” 响声清晰。 江辰毕竟不是年轻道姑,人家能够用刀挡子弹,可是他没这份反应力。 照理说。 救命之恩,应该以身相许才是,这才符合类似桥段的正常路数。 一个吻。 亏了啊。 没给江辰展示君子风范的机会,香田熏立即后退,挥手,眼睛眯着,透着笑意。 “晚安。” 她喊了声,旋即像害羞一般,转身,快步朝街道前方跑去。 要是两个人,这么做没什么,知恩图报,完全可以理解。 可关键是。 你是当着人家女伴的面啊。 香田熏身影逐渐融入长街。 江辰默默看着。 而年轻道姑则默默看着他…… 不用解释。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是被迫的。 “回去睡觉。” 江辰挥手拦车,并且不留痕迹的擦了下脸,吃一堑长一智,这个习惯很好,可是人家刚经历绑架,更是被胶布封嘴,即使有口红也早就掉了。 坐车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安静。 和年轻道姑相处,这样的气氛其实再正常不过,可是今晚不同,莫名其妙就有那么一丝古怪的感觉。 江辰透过内后视镜检查,确认脸上并无痕迹。 “叮。” 短信声响起。 掏出来一瞧。 【江辰君,我已经到家了。】 后面还跟了笑脸符号。 英雄救美,烂俗归烂俗,可是能够经久不衰,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短信上显示已读状态,但江辰没有因此去回复,似乎是施恩不图报,不想人家耿耿于怀,将手机重新揣进了兜里。 抬头时,看了眼旁边的年轻道姑。 人家目不斜视。 不知道香田熏是不是回了她那栋凶宅,反正江老板相当有胆色,没有更换住址,半岛酒店门口,他付钱下车。 “以后注意点,杀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犯法的。” 进去酒店大门,他才终于想起来提醒。 “我问过你。” 竟然还会反驳了。 江辰看向平静淡然的年轻道姑,不觉得不满,反倒笑了笑。 这是个好迹象啊。 熬了次夜,肉眼可见的变开朗了。 “刀给我,暂时帮你保管。” 江辰伸手。 难怪兰佩之要收掉她带下山的剑,哪怕只是木剑。 有兵器在手的道姑,与没有兵器在手的道姑,俨然两个人。 江辰是好心,避免她一时冲动,可年轻道姑置若罔闻,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往前走。 一晚上亲眼见证了对方金刚手段的江辰同志当然是不敢强取豪夺的,为了缓解尴尬,只能转移话题。 “你用刀挡子弹那招,不是凑巧吧?” 真乃人才啊。 凑巧? 拿生命来凑巧? 对于此等脑残的问题,端木琉璃不出意外置之不理,来到电梯门口,按电梯。 “你觉得我要是学的话,需要多久,才能达到你这种程度?” 于今晚被对方风采彻底折服的江老板虚心发问。 现今社会。 武力没有太大的舞台。 但是无法改变那招帅啊! 只要学会,哪怕去街头卖艺都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了。 “你想学?” 端木琉璃看着打开的电梯门。 江老板点头。 “下辈子吧。” 江辰愣住。 端木琉璃走进电梯。 江辰立即跟上,帮忙按关门键。 “真没机会吗?” 即使被这么打击,也不恼羞成怒,江老板当然是有格局的,他说道:“我觉得我底子还行。” 这不是自卖自夸,多次实践证明,他现在的身手,还算“可以”,在端木琉璃这样的人物面前,只能这么形容。 “你觉得我很强?” 年轻道姑问,不知为何,听起来怎么有点可爱搞笑。 江辰不假思索,用力点头:“很强,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 这不是马屁。 是肺腑之言。 端木琉璃不骄不躁。 “因为你不习武,所以才这么觉得。” 什么意思? 江辰琢磨不明白,可端木琉璃也没解释,“叮”电梯门打开,就走了出去。 当终于躺在床上,江辰竟然没什么睡意,今晚年轻道姑仗刀而行的风采不受控制,就这么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在脑海里浮现,睡不着的他索性掏出手机,给兰佩之发起了信息。 “今天端木道长向我展示了一个绝招,用刀挡子弹……” 他编辑了一大串文字发了出去。 有时候能不能得到即时回应并不重要,本以为那边已经睡了,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一会床边手机响了起来。 “马屁拍的挺有水平。” 手机显示三点了。 还在加班?亦或者工作压力太大? 偌大的长城交给她一个人,确实辛苦了。 “实话实说。和电影特效一样,大开眼界,假如我拜师学艺,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江辰编辑短信,只是避重就轻简单概述,肯定不会傻到真告诉人家带她师妹去杀人。 “有些东西,不是靠学的。你现在见她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等你真习武,见她就如一粒蜉蝣见青天了。” 看着屏幕上的短信,江辰愣住。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谁说文凭高低和文化水平能画等号? 看看这对师姐妹。 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可是说出来的话,都相当深奥。 名牌大学毕业且拿过多次奖学金的江辰同志沉下心思索,然后揣摩出了一点味道。 意思是……不习武只知道年轻道姑牛逼,习武才知道年轻道姑多牛逼? 虽然不确定究竟能不能这么理解,但江辰起码弄清楚了一点。 在这对师姐妹眼里,他好像连习武之人的门槛都没摸到。 好吧。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打击人啊。 他发了两个字过去。 “睡觉。” 屏幕没有再亮。 他双手枕头,望着天花板,手机放在旁边。 (本章完) 1015 蜉蝣啊(第二更!求月票!) “呦,身材不错啊江辰。” 卯兔坐在沙发上,晃悠着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大大方方的瞅着正在健身的某人。 知耻而后勇。 江老板握着杠铃,穿着紧身背心,随着杠铃的抬举,胳膊上凸起的肱二头肌并不夸张,可也颇具观赏性。 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偶然,运气并不是惟一的要素。 想要在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必须得具备一定特质。 譬如江辰同志。 早起,勤奋,上进,自律。 昨晚后半夜才睡,却没有赖床,甚至还在努力健身。 而主卧的道姑妹妹,现在还房门紧闭。 自打那天撒谎去找曹锦瑟结果却跑去泡泡浴店潇洒后,江老板的主卧床位便被霸占了。 “呵。” 得到了卯兔的夸赞后,江辰笑了声,于是更加卖力了,之前只是举一个杠铃,现在将第二个杠铃也拿了起来。 “厉害!” 卯兔立即捧场叫好,甚至双手鼓了下掌。 多特么典型的捧杀啊! 外面这么天真可爱,可心肠咋这么坏呢? 江辰双臂抬举,不慌不忙,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呼吸平稳,主打一个游刃有余,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有两把刷子。 “你们昨晚干嘛去了?” 卯兔摇晃着腿,好奇询问。 “散步。” “切,骗谁呢。”卯兔小声的道:“是不是又去靖国神厕尿尿了?” “……” 这丫头,就这么向往吗? “让你去和你家小姐商量,把靖国神厕买下来改造,你和你小姐说没?” “我想说啊,可是没找到机会,她太忙了。” “你们昨晚喝到几点?” 江辰一边拉举杠铃一边道,有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你们走了我就和小姐回来了。” “这么早?你家小姐不是和人聊的挺投机吗。” “切,小鬼子,要不是不想给小姐添乱,我把他蛋蛋打烂。” 江辰忍俊不禁。 粗俗。 实在是太粗俗了。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居然会从一个“卡哇伊”的美少女嘴里说出来,并且还如此自然。 不过这就是卯兔。 “你用什么打?拳头吗?” 江辰戏谑,动作不停,虽然有点受打击,但不能因此自暴自弃,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即使比不过年轻道姑这样的天选之子,但是在正常人阶层笑傲江湖,也是不错的。 “啪。” 卯兔动作迅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粉色手枪,拍在茶几上。 “用这个行不?” 江辰挑了挑眉。 毫无疑问,没有哪家军工厂会生产这种颜色,肯定是特制的,看上去很像玩具,可是假如真把它当玩具,是要付出代价的。 东瀛禁枪不假,不见昨晚不可一世的黑帮都那么保守,直到最后一层关卡才被逼无奈的破坏规矩,可是卯兔可不会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规矩,只是针对一定人群,总有人站在划定的圆圈之外,享有特权。 不仅东瀛,其实全世界都是一样。 像曹锦瑟的身份,随行安保力量配备一些必要的武器,再正常不过了。 “收着,小心走火。” 念叨一句,江辰继续健身,结果卯兔将自己的玩具拿了起来,并且枪口直接对准了他。 江辰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啪嗒”一声。 卯兔扣动扳机。 没有枪响。 也无人受伤。 显而易见。 枪里没有子弹。 “嘿嘿。” 卯兔恶作剧的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 江辰板起脸。 “喂,别这么小气嘛,一个大男人,心胸要开阔。” 卯兔不以为意的囔囔,同时放下枪。 不管男人女人,心胸确实都得开阔,不然容易生病,可是开玩笑,也得有一定限度。 江辰停止锻炼,面无表情,说了两个字。 “道歉。” 以卯兔的个性,哪会理会,可是正当她要反驳的时候,对方的神情却让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导致反驳的话停在了喉咙口。 “这么凶干什么?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嘛。” 她重申了一句。 “啪嗒。” 主卧门响起,然后被拉开,端木琉璃走了出来,终于睡醒了。 也是。 昨晚她的确辛苦了。 “道歉,不然我会去找你家小姐谈。” 江辰古板道。 “你……” 卯兔无奈,貌似败给了还会告状的男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声道:“对不起,行了吧。” 虽然有点不太诚恳,可是能让她服软,已经难能可贵了。 江辰也没咄咄逼人,“枪口是用来对准敌人的,而不是对准朋友,无论任何时候。” 卯兔撇了撇嘴,可是心里的憋屈无形消散了不少。 嗯。 给朋友道歉,不算丢人。 卯兔收起手枪,看向端木琉璃,“道姑姐姐,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起来这么晚?” 江辰看向端木琉璃,知道对方不会撒谎。本来打算帮忙接话,可哪知道听到一句:“宵夜。” 卯兔愣了愣。 江辰也愣了愣,继而,会心一笑。 年轻的道长只是纯净,但从来不傻。 宵夜。 这个词形容得倒也挺贴切。 昨晚她确实“大快朵颐”了。 “饿了吧,去点餐吧。” 江辰道。 才起来就饿了?不是昨晚吃了宵夜吗? “问你个事。” “啥。” 卯兔疑惑扭头。 “你能用刀挡子弹吗?” 看着一本正经的江辰,卯兔呆愣,估计是有点懵圈。 “用刀挡子弹?” 江辰点头,“就像我们现在的距离,给你一把刀,或者其他兵器,我朝你开枪,你能挡下来吗?” “……” 不知为何,卯兔迅速把自己的手枪收了起来,然后注视江辰,同样认真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杀币。” “……” 不知道这些骂人的话她是从哪学的。 知晓答案的江辰并不失望。 显而易见。 卯兔是做不到。 刚才虽然是玩笑,可是也让他大致身临其境的体会到了兰佩之所描述的那种意境。 别说成功躲避了,他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 井底之蛙抬头见月 一粒蜉蝣见青天。 他摇了摇头,“蜉蝣啊。” 卯兔满眼困惑,“啥?” 江辰放下杠铃。 “洗澡。” (本章完) 1017 挺有眼光 “小姐。” 半岛酒店。 开完会议的高管们刚离开,卯兔便神秘兮兮的靠近捏着眉心的曹锦瑟。 “怎么了。” “江辰得病了。” 闻言,心不在焉的曹锦瑟骤然睁开眼,意外的看着卯兔。 对方点头,一脸纯真,“我说的是真的,你快去看看吧。” “他得了什么病?” 曹锦瑟将信将疑。 那家伙可不是体弱多病的人。 而且前些天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在曹锦瑟惊疑的目光下,卯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他这里恐怕出了点问题。” 曹锦瑟目露困惑。 “他这几天总是待在健身房,什么都不干,每次都把自己累的精疲力尽,关键累成狗了还一脸满足的样子,小姐,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卯兔解释阐述。 曹锦瑟抿嘴沉默,旋即像是为了放松下心情,起身,“走,去看看。” 酒店十七楼。 专业的健身房。 这里的设施相当齐全,但是鲜少有酒店住客光顾,毕竟尊贵的客人们时间都相当宝贵,哪有空闲浪费在这里。 此时下午五点左右,临近晚饭点,健身房更是空荡冷清,不对,好像有两个人。 拳击场。 江辰同志像是被疾驰的汽车撞击,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场地边缘的橡筋上,要不是及时用手抓住,恐怕得掉出去,即使这样,巨大的反作用力还是将其甩了回来,摔在在场地中然后弹了两下,继而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曹锦瑟抬眸,看向收腿的年轻道姑。 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啊。 “我滴乖乖。” 卯兔的嘴巴“o”了起来,倒不是为某人默哀,自作孽不可活,自找苦吃,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小姐,你看他是不是病得不轻?” 曹锦瑟点了点头,“有点。” 对于走近的主仆熟视无睹,日常穿搭,只是脱了鞋,赤着足的端木琉璃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辰,波澜不起的问了句:“还打吗。” 当真没有半点骄傲啊。 的确。 打趴一只青蛙,好像确实没什么好骄傲的。 相比之下,江辰同志倒是要专业许多,拳击短裤拳击头套拳击手套一应俱全,像模像样,可是有个屁用,躺在那里,貌似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颓然的摆了下手,表示认输。 挺好。 至少没被揍死。 “喂!站起来啊,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倒下!” 卯兔惟恐天下不乱,抓着边缘橡筋激将。 可江辰同志哪会上当,喘着粗气,毫不在意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啊,面子啊,心安理得的继续躺着休息。 其实端木琉璃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被迫,她在房间里看看书看看电视挺好,可某人死乞白赖非得缠着他,要向她学艺。 结果好了。 事实证明。 确实是没这个天赋。 “姓江的,你听到没有,你还躺着呢,丢死人了。” 卯兔还在聒噪。 “你上来。” 缓和了点的江辰扭头,直戳了当。 卯兔顿时像是被点了哑穴,不吱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为都像你一样傻啊。 “要不要帮忙叫救护车。” 曹锦瑟开口说道。 江辰咧了咧嘴,废力的支撑着坐了起来,汗流浃背,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材还真不错,主打一个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尤其现在浑身的汗水,更像是一层滤镜,男人味渲染挺足。 “切磋而已。” 真是挺会为自己脸上抹金啊。 单方面被虐,也能叫切磋? 卯兔的眼神足以说明问题,那是相当的鄙夷。 “我等你。” 曹锦瑟没笑,也没揶揄,毕竟输赢不关键,蚍蜉撼树,可笑也可敬。 她走向休息区。 坐在拳击场中的江辰胳膊搭在膝盖上,喘着粗气,看向卯兔。 卯兔摇了摇头,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表情相当丰富。 江辰笑了。 一只白净修长的玉手忽然伸了过来。 江辰抬头。 端木琉璃还是挺讲武德的,是一个可敬的对手,要拉他。 “不用,我自己来。” 拒绝对方好意,江辰撑着地面,独力站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怪道姑妹妹下手没有分寸,擂台之上,全力以赴,才是最大的尊敬。 当然。 道姑妹妹肯定谈不上全力以赴,即使将他当人肉沙包在捶,但多少也绝对留了点情面。 冲了个澡,换了衣服,江辰同志完全看不出刚被暴揍的样子,就像卯兔说的那样,反倒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要不要卯兔给你买点跌打损伤药?” 曹锦瑟平静的看着走过来的江老板。 “你看我需要用吗。” 江辰轻松一笑。 “说不定是内伤。” 曹锦瑟淡淡道。 江辰在旁边坐下,“端木道长没那么心黑。” 曹锦瑟目光移动。 卯兔正和端木琉璃说着话。 “有受虐倾向?” 曹总发言,总是能直指佛心。 江辰尴不尴尬,回道:“平时多流汗,必要的时候就能少流血。” 曹锦瑟扭头看来,“遇到麻烦了?” 江辰笑着摇了摇头。 化工厂的爆炸,俨然像从未发生,不知道是不是核泄漏的舆情太过凶猛,将其余的新闻都给遮盖了,不见只言片语的报导。 这也就罢了。 关键这么几天,江辰和端木琉璃待在酒店可以说相安无事,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随地大小便都能迅速找上门的效率呢? 就算所有的尸体在爆炸中螺旋升天完成最后一项超度程序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他们身后的暴力组织呢? 警察不查。 难道实力强大的黑恶社团也不追究? 就和巧合到不可思议的爆炸一样,压根不合逻辑。 可是在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的世界里,经常发生一些荒诞无稽的事,不值得太过奇怪, “你的事呢?有结果没?” 江辰拿起苏打水喝了口。 “不是等你的消息吗。” “藤原丽姬找皇室沟通了,找的那个亲王渡哲也,答应帮忙,就是不知道他在皇室的分量重不重了。” “渡哲也在东瀛皇室的地位只能算是一般,想要影响皇室的决策,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如果成为天皇继承人,那就不一样了。” “那他有可能继任天皇吗?”江辰问。 “概率很低,他的几个长辈都排在他的前面,他个人的能力又不够出众,不像他妹妹最小的公主芽衣,如果他能有像公主芽衣在民间的声望,概率应该能提高两层。” “这么说来,等于没有机会了。不过也不是每个皇室成员都想当天皇的吧。”江辰笑道:“天皇又不是皇帝。” “就算天皇不是皇帝,那也是绝无仅有的荣耀,换做是你,你能克制?” “我一直觉得,要是穿越回古代,当个逍遥王爷比当皇帝舒坦。” 江辰神情悠然。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不求上进。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不代表你还会是一样的想法。” 江辰没有辩驳。 嘴巴说说容易。 金山银山都能惑乱人心,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冷静? “渡哲也既然答应藤原丽姬淌这趟浑水,就证明他是有野心的。”曹锦瑟不急不缓道:“瀛东电力及核泄漏事故牵扯太广,其中很多势力都不是他一个徒有其名的亲王得罪得起的,最好的做法就是韬光养晦,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 “可是什么都不做,很大可能就只能当个逍遥王爷了。”江辰轻叹着接话。 “所以如果有上进心的话,核泄漏事故就是一次可以利用的绝佳机会,用来展示、表现自己,会有风险,但任何事都会存在风险,那个渡哲也亲王看来也清楚这个道理。” 停顿了下,曹锦瑟嘴角微微翘起,“再者说,这是藤原丽姬找他帮忙,又是一笔顺水人情。” “我还以为是藤原丽姬的魅力太大。” “她魅力当然不小。”曹总恬淡道:“长得漂亮,又是藤原财团千金,渡哲也假如能够争取到她,未来可期。” 江辰莞尔一笑。 好一个“未来可期”。 “你的意思是渡哲也想拉藤原丽姬入伙?” “互惠互利。” 曹锦瑟简单回道。 曹总所说的逻辑并不高深,其实很容易理解,由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未曾间断的在持续上演。 藤原丽姬再怎么妖孽,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作为地位低下的岛国女人。 而渡哲也则是郁郁不得志的皇室宗亲。 这种情况,合作共赢,才是美好未来。 “如果他们双方能联合,确实都能获得好处。无论藤原丽姬还是渡哲也都能拥有更大舞台,可是我觉得,藤原丽姬并不会愿意。” 江辰评价道。 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愿意?” 这种层面的合作,必须深度绑定,口头说说谁特么会放心。 而深度绑定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对于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联姻。 藤原家族与皇室,好像也都没有合适的拒绝理由。 面对曹总的询问,江辰目露思索,没有思索太长时间,也就五六秒钟,然后给出了一个让曹锦瑟顿时大脑宕机的理由。 “因为那个亲王渡哲也,太丑。” “……” 太丑? “我见过他,身高也不行,恐怕比藤原丽姬还要矮,作为一个女人,要是你,你会甘心?” 江辰同志反倒把话题丢了过来。 这究竟是无心之言,还是故意套人家择偶标准? 曹锦瑟晃神,随后立即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觉得藤原丽姬不太可能愿意。” 江辰继续重申自己的看法。 “不见得所有人都对长相那么看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藤原丽姬是成大事的人。” 江辰闻言笑了笑。 看来在曹总心里,对那尤物的评价还挺高,本来他也这么觉得,认为对方是一个相当难缠的选手,可是现在他的观念发生了些许改变。 “天才与疯子总在一线之间。你不能用常理看待她,不然看到的都是虚妄。” “和端木道长待久了,人话都不会说了?” 曹锦瑟不咸不淡。 江辰哂然一笑,“扯远了,聊人家的八卦干什么。你们将自己的家当清点清楚没?” 曹锦瑟沉默。 “凡事得做好两手准备,和那位辛西娅女士聊聊,有害无益。” “百分之三十。” 曹锦瑟开口。 “什么?” 江辰疑惑。 “她开价百分之三十。” 江辰闻言皱眉,旋即正色询问道:“九鼎在东瀛的所有资产?” 曹锦瑟点头,学着他的说法,“全部一起打包。” “趁火打劫也没这么狠吧?刀子落得是不是太深了?帝国主义资本就真的这么贪婪?” 30%。 这都不是骨折了,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她当是收破烂吗。” 作为无关群众,江辰都不由感到愤慨。 这不是欺负人吗? 九鼎集团应该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羞辱。 “我们找上门,主动权当然在人家手里。” 曹锦瑟很冷静,越发能体现她强大的商业素养,在商言商,不能加入个人情感。 换句话说。 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 人家宰你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抱怨的,祈求人家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吗? “她应该是在漫天开价,试探你们的底牌。” “我们的底线是百分之六十五。” 65%。 30%。 差距挺大。 “最后聊的是多少?” “谈到了45%,她不肯再让步。” 有效果,但离底线还有不小的距离。 “慢慢谈,一次不行就谈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五次十次,生意不是一次能谈成的。” 江辰宽慰。 这种量级的生意,不是菜市场买菜,双方都得沉住气,保持充分的耐心。 “你都说了,人家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哪有那么容易谈成。” 曹锦瑟的语气流露出些许疲惫。 “你可能需要一个谈判专家。” 江辰下意识接话。 “谈判专家?” 曹锦瑟扭头,笑:“谁?你吗?” 没有不胜惶恐,江辰同志老神自在,并且微微一笑,毫无羞愧,理所当然的道了句。 “挺有眼光。”(本章完) 1017 挺有眼光 “小姐。” 半岛酒店。 开完会议的高管们刚离开,卯兔便神秘兮兮的靠近捏着眉心的曹锦瑟。 “怎么了。” “江辰得病了。” 闻言,心不在焉的曹锦瑟骤然睁开眼,意外的看着卯兔。 对方点头,一脸纯真,“我说的是真的,你快去看看吧。” “他得了什么病?” 曹锦瑟将信将疑。 那家伙可不是体弱多病的人。 而且前些天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在曹锦瑟惊疑的目光下,卯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他这里恐怕出了点问题。” 曹锦瑟目露困惑。 “他这几天总是待在健身房,什么都不干,每次都把自己累的精疲力尽,关键累成狗了还一脸满足的样子,小姐,你说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卯兔解释阐述。 曹锦瑟抿嘴沉默,旋即像是为了放松下心情,起身,“走,去看看。” 酒店十七楼。 专业的健身房。 这里的设施相当齐全,但是鲜少有酒店住客光顾,毕竟尊贵的客人们时间都相当宝贵,哪有空闲浪费在这里。 此时下午五点左右,临近晚饭点,健身房更是空荡冷清,不对,好像有两个人。 拳击场。 江辰同志像是被疾驰的汽车撞击,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场地边缘的橡筋上,要不是及时用手抓住,恐怕得掉出去,即使这样,巨大的反作用力还是将其甩了回来,摔在在场地中然后弹了两下,继而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曹锦瑟抬眸,看向收腿的年轻道姑。 真是不留一点情面啊。 “我滴乖乖。” 卯兔的嘴巴“o”了起来,倒不是为某人默哀,自作孽不可活,自找苦吃,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小姐,你看他是不是病得不轻?” 曹锦瑟点了点头,“有点。” 对于走近的主仆熟视无睹,日常穿搭,只是脱了鞋,赤着足的端木琉璃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辰,波澜不起的问了句:“还打吗。” 当真没有半点骄傲啊。 的确。 打趴一只青蛙,好像确实没什么好骄傲的。 相比之下,江辰同志倒是要专业许多,拳击短裤拳击头套拳击手套一应俱全,像模像样,可是有个屁用,躺在那里,貌似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颓然的摆了下手,表示认输。 挺好。 至少没被揍死。 “喂!站起来啊,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容易倒下!” 卯兔惟恐天下不乱,抓着边缘橡筋激将。 可江辰同志哪会上当,喘着粗气,毫不在意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啊,面子啊,心安理得的继续躺着休息。 其实端木琉璃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被迫,她在房间里看看书看看电视挺好,可某人死乞白赖非得缠着他,要向她学艺。 结果好了。 事实证明。 确实是没这个天赋。 “姓江的,你听到没有,你还躺着呢,丢死人了。” 卯兔还在聒噪。 “你上来。” 缓和了点的江辰扭头,直戳了当。 卯兔顿时像是被点了哑穴,不吱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为都像你一样傻啊。 “要不要帮忙叫救护车。” 曹锦瑟开口说道。 江辰咧了咧嘴,废力的支撑着坐了起来,汗流浃背,不得不承认,他的身材还真不错,主打一个匀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尤其现在浑身的汗水,更像是一层滤镜,男人味渲染挺足。 “切磋而已。” 真是挺会为自己脸上抹金啊。 单方面被虐,也能叫切磋? 卯兔的眼神足以说明问题,那是相当的鄙夷。 “我等你。” 曹锦瑟没笑,也没揶揄,毕竟输赢不关键,蚍蜉撼树,可笑也可敬。 她走向休息区。 坐在拳击场中的江辰胳膊搭在膝盖上,喘着粗气,看向卯兔。 卯兔摇了摇头,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表情相当丰富。 江辰笑了。 一只白净修长的玉手忽然伸了过来。 江辰抬头。 端木琉璃还是挺讲武德的,是一个可敬的对手,要拉他。 “不用,我自己来。” 拒绝对方好意,江辰撑着地面,独力站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怪道姑妹妹下手没有分寸,擂台之上,全力以赴,才是最大的尊敬。 当然。 道姑妹妹肯定谈不上全力以赴,即使将他当人肉沙包在捶,但多少也绝对留了点情面。 冲了个澡,换了衣服,江辰同志完全看不出刚被暴揍的样子,就像卯兔说的那样,反倒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要不要卯兔给你买点跌打损伤药?” 曹锦瑟平静的看着走过来的江老板。 “你看我需要用吗。” 江辰轻松一笑。 “说不定是内伤。” 曹锦瑟淡淡道。 江辰在旁边坐下,“端木道长没那么心黑。” 曹锦瑟目光移动。 卯兔正和端木琉璃说着话。 “有受虐倾向?” 曹总发言,总是能直指佛心。 江辰尴不尴尬,回道:“平时多流汗,必要的时候就能少流血。” 曹锦瑟扭头看来,“遇到麻烦了?” 江辰笑着摇了摇头。 化工厂的爆炸,俨然像从未发生,不知道是不是核泄漏的舆情太过凶猛,将其余的新闻都给遮盖了,不见只言片语的报导。 这也就罢了。 关键这么几天,江辰和端木琉璃待在酒店可以说相安无事,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随地大小便都能迅速找上门的效率呢? 就算所有的尸体在爆炸中螺旋升天完成最后一项超度程序彻底灰飞烟灭。 可是他们身后的暴力组织呢? 警察不查。 难道实力强大的黑恶社团也不追究? 就和巧合到不可思议的爆炸一样,压根不合逻辑。 可是在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的世界里,经常发生一些荒诞无稽的事,不值得太过奇怪, “你的事呢?有结果没?” 江辰拿起苏打水喝了口。 “不是等你的消息吗。” “藤原丽姬找皇室沟通了,找的那个亲王渡哲也,答应帮忙,就是不知道他在皇室的分量重不重了。” “渡哲也在东瀛皇室的地位只能算是一般,想要影响皇室的决策,几乎不可能,但是他如果成为天皇继承人,那就不一样了。” “那他有可能继任天皇吗?”江辰问。 “概率很低,他的几个长辈都排在他的前面,他个人的能力又不够出众,不像他妹妹最小的公主芽衣,如果他能有像公主芽衣在民间的声望,概率应该能提高两层。” “这么说来,等于没有机会了。不过也不是每个皇室成员都想当天皇的吧。”江辰笑道:“天皇又不是皇帝。” “就算天皇不是皇帝,那也是绝无仅有的荣耀,换做是你,你能克制?” “我一直觉得,要是穿越回古代,当个逍遥王爷比当皇帝舒坦。” 江辰神情悠然。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不求上进。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不代表你还会是一样的想法。” 江辰没有辩驳。 嘴巴说说容易。 金山银山都能惑乱人心,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冷静? “渡哲也既然答应藤原丽姬淌这趟浑水,就证明他是有野心的。”曹锦瑟不急不缓道:“瀛东电力及核泄漏事故牵扯太广,其中很多势力都不是他一个徒有其名的亲王得罪得起的,最好的做法就是韬光养晦,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 “可是什么都不做,很大可能就只能当个逍遥王爷了。”江辰轻叹着接话。 “所以如果有上进心的话,核泄漏事故就是一次可以利用的绝佳机会,用来展示、表现自己,会有风险,但任何事都会存在风险,那个渡哲也亲王看来也清楚这个道理。” 停顿了下,曹锦瑟嘴角微微翘起,“再者说,这是藤原丽姬找他帮忙,又是一笔顺水人情。” “我还以为是藤原丽姬的魅力太大。” “她魅力当然不小。”曹总恬淡道:“长得漂亮,又是藤原财团千金,渡哲也假如能够争取到她,未来可期。” 江辰莞尔一笑。 好一个“未来可期”。 “你的意思是渡哲也想拉藤原丽姬入伙?” “互惠互利。” 曹锦瑟简单回道。 曹总所说的逻辑并不高深,其实很容易理解,由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未曾间断的在持续上演。 藤原丽姬再怎么妖孽,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作为地位低下的岛国女人。 而渡哲也则是郁郁不得志的皇室宗亲。 这种情况,合作共赢,才是美好未来。 “如果他们双方能联合,确实都能获得好处。无论藤原丽姬还是渡哲也都能拥有更大舞台,可是我觉得,藤原丽姬并不会愿意。” 江辰评价道。 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愿意?” 这种层面的合作,必须深度绑定,口头说说谁特么会放心。 而深度绑定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对于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联姻。 藤原家族与皇室,好像也都没有合适的拒绝理由。 面对曹总的询问,江辰目露思索,没有思索太长时间,也就五六秒钟,然后给出了一个让曹锦瑟顿时大脑宕机的理由。 “因为那个亲王渡哲也,太丑。” “……” 太丑? “我见过他,身高也不行,恐怕比藤原丽姬还要矮,作为一个女人,要是你,你会甘心?” 江辰同志反倒把话题丢了过来。 这究竟是无心之言,还是故意套人家择偶标准? 曹锦瑟晃神,随后立即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觉得藤原丽姬不太可能愿意。” 江辰继续重申自己的看法。 “不见得所有人都对长相那么看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藤原丽姬是成大事的人。” 江辰闻言笑了笑。 看来在曹总心里,对那尤物的评价还挺高,本来他也这么觉得,认为对方是一个相当难缠的选手,可是现在他的观念发生了些许改变。 “天才与疯子总在一线之间。你不能用常理看待她,不然看到的都是虚妄。” “和端木道长待久了,人话都不会说了?” 曹锦瑟不咸不淡。 江辰哂然一笑,“扯远了,聊人家的八卦干什么。你们将自己的家当清点清楚没?” 曹锦瑟沉默。 “凡事得做好两手准备,和那位辛西娅女士聊聊,有害无益。” “百分之三十。” 曹锦瑟开口。 “什么?” 江辰疑惑。 “她开价百分之三十。” 江辰闻言皱眉,旋即正色询问道:“九鼎在东瀛的所有资产?” 曹锦瑟点头,学着他的说法,“全部一起打包。” “趁火打劫也没这么狠吧?刀子落得是不是太深了?帝国主义资本就真的这么贪婪?” 30%。 这都不是骨折了,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她当是收破烂吗。” 作为无关群众,江辰都不由感到愤慨。 这不是欺负人吗? 九鼎集团应该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羞辱。 “我们找上门,主动权当然在人家手里。” 曹锦瑟很冷静,越发能体现她强大的商业素养,在商言商,不能加入个人情感。 换句话说。 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 人家宰你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抱怨的,祈求人家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吗? “她应该是在漫天开价,试探你们的底牌。” “我们的底线是百分之六十五。” 65%。 30%。 差距挺大。 “最后聊的是多少?” “谈到了45%,她不肯再让步。” 有效果,但离底线还有不小的距离。 “慢慢谈,一次不行就谈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五次十次,生意不是一次能谈成的。” 江辰宽慰。 这种量级的生意,不是菜市场买菜,双方都得沉住气,保持充分的耐心。 “你都说了,人家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哪有那么容易谈成。” 曹锦瑟的语气流露出些许疲惫。 “你可能需要一个谈判专家。” 江辰下意识接话。 “谈判专家?” 曹锦瑟扭头,笑:“谁?你吗?” 没有不胜惶恐,江辰同志老神自在,并且微微一笑,毫无羞愧,理所当然的道了句。 “挺有眼光。”(本章完) 1018 不一样(求月票!) 东瀛皇居。 书斋。 小公主芽衣正在练字,年龄虽小,却端正认真,手持毛笔,一丝不苟。 或许是哥哥渡哲也亲王在旁观摩的原因? 书斋很安静,只有笔触游走。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标准的汉字。 娟秀中难掩稚嫩。 毕竟还小。 “哥哥上次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公主芽衣手中的毛笔抖了一下,导致了在宣纸上晕染出一点墨迹,她没有慌张,聪慧的将墨迹顺势描成逗号,直至将一首《如梦令》写完,才抬起头。 “芽衣很喜欢,谢谢哥哥。” “喜欢就好。” 渡哲也面带微笑,看着宣纸上的神州古词,“芽衣的字越来越漂亮了。” “都是香田老师教导有方。” 芽衣脱口而出,可随即意识到自己犯错,在哥哥面前,她应该少提香田老师的名字。 “在国内,像香田老师那样精通神州文化的人数量不多,所以芽衣很幸运,一定要向香田老师虚心学习。” 渡哲也确实是一个温厚宽和的好兄长。 “哥哥放心,芽衣一定会的。” 看来香田老师也不全靠讲故事来混水摸鱼啊。 “笔。” 像是一时兴起,渡哲也忽然抬起手。 芽衣一愣,旋即将毛笔递了过去,旋即还懂事的让出了位置。 渡哲也走过去,重新扑纸,而后持笔而书,姿态也像模像样。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渡哲也停笔。 纸上墨水浓烈,笔力遒劲,比起刚才那篇《如梦令》,这首《不第后赋菊》运笔无疑要凌厉许多。 渡哲也将笔放下。 “学过吗。” 芽衣迅速摇了摇头,崇敬道:“哥哥真厉害。” 渡哲也笑了笑。 看来学习神州文化,不仅只是公主芽衣的个人爱好,而是东瀛皇室的普遍兴趣。 也是。 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神州都是东瀛的宗主国,那时候对于天朝上国的任何事物,东瀛都带着崇拜感,那种感觉就类似现在部分人的崇洋媚外,空气都是甜的。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会比哥哥懂的多。” “芽衣永远比不上哥哥。” 小公主低下头,礼貌而规矩,并没有仗着民间的声望与长辈们的喜爱持宠而娇,恪守长幼尊卑。 “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芽衣有听说吗。” 渡哲也随口般道。 芽衣眼神迷惑。 “福岛发生了严重的核泄漏事故。” 芽衣面露震惊,“核泄漏?哥哥,是真的吗?” 渡哲也点头,“全世界都在抨击我们,福岛的民众被逼无奈,只能走上街头游行,甚至连皇居外,都聚集了抗议的民众。” “芽衣怎么没听到过……” 小公主喃喃道,固然身份尊贵,可一直生活在深宫之中的她就是一只笼中之雀。可能还比不上一只可以自由振翅的蝴蝶。 核泄漏的恐怖性,小孩子确实都清楚。 “核废水排海,危害范围会与日俱增,并且不可逆转,可是现在相关责任企业不做补救措施,任由事态继续扩大。” 渡哲也继续道,嗓音轻淡,不急不缓。 “这怎么可以呢?” 芽衣急道:“核污染是不可逆的,会让无数人受到伤害……” 渡哲也沉默。 “芽衣去找祖父。” 说完,芽衣匆匆就要转身。 “吱呀。” 书斋门被推开。 芽衣顿时停下,看着来人,迅速恢复端庄的小大人的模样,乖巧礼貌的喊了声:“叔叔。” “我们的芽衣好像又长高了,而且变漂亮了。” 通过芽衣的称呼可知,走进书斋的同样是皇室成员。 当代天皇的儿子。 和渡哲也一样,也是亲王。 丸山正。 因为辈分原因,论继承权,他理所当然排在渡哲也之前。 “叔叔。” 渡哲也低头,同样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你也在啊。” 丸山正点了点头,这位王叔对于两位子侄的态度显然具有一定差距,不过可以理解。 毕竟渡哲也已经成年,而芽衣还只是一个孩子。 对于孩子,都会宠溺一些。 “练字呢。” 丸山正注意到了书桌上的笔墨未干的字帖,走近。 “芽衣,这是你写的?” “不是,是哥哥写的。” 芽衣立即解释。 “难怪。” 丸山正慈祥道:“怎么读的?给叔叔念念?” 他其实也懂一些汉语,可是不精通,字帖上的诗肯定是认不全的。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芽衣用标准的汉语读了一遍。 丸山正大点其头,“好,这首诗什么意思,芽衣能给叔叔解释下吗。” “叔叔,芽衣也不会。” 小公主歉声低头。 丸山正于是看向渡哲也。 “这首诗写的是一位学子在科举落榜后的乐观精神与开阔胸怀。” 渡哲也开口,这样的解释不算错,可实在是过于精益求精了,很多枝节都没描述,譬如这位学子后来成为了起义军领袖。 当然。 也有可能是渡哲也自己也只是学习了个片面。 “呵呵,今天收获很大,学到了知识。” 丸山正笑呵呵。 “芽衣,你刚才是要出去吗?”他看向芽衣。 芽衣谨慎的点了点头。 “去吧,得劳逸结合。” 丸山正宠溺的道。 “谢谢叔叔。” 芽衣不慌不忙的退了出去,帮忙关上了门。 “吱呀。” 丸山正弧度收敛了两分。 渡哲也沉默。 丸山正看向自己的侄子。 叔侄俩对视。 “叔叔找我有事?” 还是渡哲也先开口。 貌似路过的丸山正没有否认,“你的祖父年纪大了,不用去打扰他,有什么事,可以先找叔叔聊。” 渡哲也抿紧嘴。 “你小的时候,和叔叔还是很亲近的。” 丸山正轻轻叹息。 “叔叔,哲也并不想打扰祖父,只是福岛核泄漏影响太过严重,关系到我们国家的未来,哲也别无他法,只能请祖父做主。” 渡哲也主动开门见山。 丸山正表情不变,“孩子,我们皇室的处境你应该清楚。国家的事,有政府部门去处理。你这么做,只是在给你祖父找难题。” “可是政府部门的处理方式叔叔也看到了。” “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丸山正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你父亲离开的早,对于你,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和芽衣一样。所以,国家的事,就不要多操心了,那么多政府官员,难道不知道怎么样才有益于我们的国家?” 看似和善,实则锋锐至极。 尤其最后一句话。 等于将渡哲也推到了整个政府的对立面。 无异在说:政府那么多官员,难道还没你一个毛头小子有头脑? 渡哲也当然没办法再进行争辩。 他的父亲在他十多岁的时候里患病去世,要不然也不至于由这位叔叔出面来“提点”他。 “哲也,你今年多大了?” 丸山正忽然话锋一转。 “二十五。” “这么大了。” 丸山正惊讶,继而感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结婚了。” 继而,他目露缅怀,像是自言自语,自顾自的点头道:“你也是该成家了,成了家,就知道应该把心思用在哪里。” “芽衣那个老师怎么样?我听说,长得很漂亮。” 丸山正问询。 要是放在普通家庭,没有关心,出于长辈对后辈的关心,可他们是皇室。 作为叔叔,竟然给介绍一个平民女子? “你应该见过人家吧?感觉怎么样?” “香田老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渡哲也平静回复。 丸山正笑着点头,“看来传闻不假了,叔叔虽然没有你们学的多,但知道神州有句话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喜欢,就勇敢的去追求,需要,的话,叔叔可以帮忙。” 真是热心啊。 只不过既然这么关切,怎么居然连自己的侄子具体多少岁都不清楚。 “多谢叔叔,这种事情,得看缘分。” “说的也是,不过男大当婚,你自己好好想想。” 丸山正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往门口走。 “吱呀。” 推开书斋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没回头。 “不要再去打扰你祖父了。” 留下一句,他走出书斋。 看着没有关上的门,渡哲也慢慢攥紧了双手。 距离东京市区半个小时车程。 崇田县。 一套古朴的宅院坐落在山脚下,占地面积不知其数,不亚于东瀛皇居。 有瀑布飞流直下,源源不息。 瀑布存在了多少年,这套宅院好像就存在了多少年。 “小姐。” “小姐。” “小姐。” 谈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过宅院内守卫力量格外强大,即使肉眼可见的人数并不夸张,可是衔接紧密,不留任何死角,而且不是惯见的西装猛男,而是穿着充满民族色彩的武士服。 绝世妖娆的女人古井不波的穿过一座座庭院,走向自己的卧室,拉开门,微微一顿。 “母亲。” 室内。 一个雍容妇女跪坐在茶具前,即使穿着极素的黑纱长裙,也不能掩盖她的风韵犹存。 “坐。” 藤原丽姬走进来,把门拉上。 妇人给她倒了杯茶。 “母亲,您有什么事吗?” 年轻时绝对也是个顶级美女的妇人没有回答,“回来了,也难得见你一次,在家里待着就这么困难吗。” “丽姬有工作。” “丸山正查过你,你觉得你的工作还保得住吗。” 藤原丽姬面不改色,端起茶杯。 “虽然内务省不会给他答案,可是也不要把皇室当傻子。”妇人平静道, “丽姬没有把他们当傻子,他们只是瞎子和聋子而已。” 堂堂皇室,无论在藤原丽姬,亦或者妇人眼中,好像一文不值。 “告诉母亲,你怎么想的。” 妇人看向她的眼睛。 “丽姬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没有人让你进入皇居。” “可是渗透神州的事,是父亲大人答应的。” “那也是你向你父亲请求,你父亲才答应。而且,你父亲没有让你回国后,还继续保持那个假身份。” 年轻时,她已经是东瀛出名的美人,否则也不会嫁入不可一世的藤原氏,可是这个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母亲今天是来训斥丽姬的吗。” 藤原丽姬低头喝水。 妇人抿起丰润的红唇,沉默了会,缓声道:“瀛东电力的事情,你不要参合了。” “丽姬哪有那个能力参合。” 妇人凝眸,“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觉得凭一个无根无基的渡哲也,能够影响这么大的决策?别说他了,就算是天皇,也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母亲的想法,在父亲大人眼里,这位渡哲也亲王没那么无能。” “丽姬,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藤原丽姬抬头,“母亲,我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吗。” 妇人瞬间安静,过了半晌,回了一句。 “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 “不一样。” 藤原丽姬斩钉截铁,“在神州,就不一样。” 妇人同样干脆,“可是你不是神州人。” 藤原丽姬呼吸急促了下。 “你的想法,母亲能够理解,母亲当年也这么想过,可是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好吗?” 藤原丽姬反问,言简意赅。 刚刚缓和下来的妇人语气凝滞,那张韵味犹存的脸瞬间没了表情。 “亘古而来的法则,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反抗的。” 藤原丽姬没有继续争辩,将话题又绕了回来,“核废水排海,弊大于利,母亲,我没有做错。” “利与弊,在于站在哪个角度。” 妇人道:“不管对与错,利还是弊,这件事,你不要再参合。” “是父亲的意思吗?” “母亲不会害你。” 母女对视。 藤原丽姬平静道了一句:“母亲,你有反抗过吗?” 妇人沉默,旋即起身,蜷缩的腿直了起来,包裹着黑色的丝袜。 她居高临下,站在那里,俯视坐着的藤原丽姬。 “特权与代价是共生的,谁也不能只享受,不牺牲。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去了。” 说完,妇人离开。 被禁足的藤原丽姬不喜不怒,漠然端杯饮茶。(本章完) 1019 幸会(第一更) 喜欢看日漫的人对一个名词肯定不会陌生。 天龙人。 看着前面被戒严的街道,坐在车里的江辰感觉看到了艺术照进现实。 停车。 检查证件。 好在自己有“通行证”。 拿出曹锦瑟给的预约单,便衣卫兵给与放行。 天龙贵族,当然不会住在酒店里,轿车驶过禁止通行的街道,停在了一套造型精妙的别院前。 不知道是东瀛政府提供,还是人家的私有资产。 “你就在车里等我。” 开车的是端木琉璃。 谈生意,没必要带她进去,倒不如留在车里自在。 “觉得无聊刷刷手机,” 功能匮乏的小天才手表终于淘汰了。 念叨一句,江辰推门下车,朝平民止步的别院走去。 外围封管交通是东瀛人,可是到了内围,则换成了人高马大的白人。 看见人家对他抬手示意,江辰配合的止步,任由人家进行常规检查。 没有武器。 顺利通过。 两个白人侧退,江辰迈入别院大门。 “follow-me。” 在东瀛的国教圣地世爻神宫尚且还需要自己找位置,可是在这里用不着东走西逛,在一名黑人大哥的带领下,江辰来到了一间敞亮的会客厅。 “wait-a-moment。” “ok。” 江老板绝对不是一个急躁的人,况且主动上门,就得有必要的觉悟。 他耐心的安坐等待。 等一会没关系,可是令人腹诽的是,居然茶水花生这些基本的招待东西都没有,实在有失礼仪。 不过也可能是西方人不懂东方的待客之道? 当然,江老板也不在乎这点小节,沉着坐着。 三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换作大部分人,恐怕得坐不住了,可是江老板定力十足,闭目养神,心态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直到半个小时。 外面才响起动静。 是脚步声。 有人走了进来。 江辰睁开眼,转头。 目光所及,是一个男人,英俊潇洒,不过这不是关键。 显而易见,进来的人不是想见的目标。 但是江辰并没有任何失望,因为刚才听见动静的时候就感觉不是女人的脚步声。 发现会客厅里还有人,走进来的帅哥似乎有些意外,下意识打量江辰片刻,旋即礼貌的点头一笑。 江辰同样不失风范,微微一笑。 对方找位置坐下,正好坐在了江辰的对面。 黑头发。 黑眼珠。 不是白人。 当然。 也肯定不是神州人。 不出意外,十有八九就是东瀛人了。 “你好,怎么称呼。” 对方主动搭讪,用的英文,友好和善。 “江辰。” 江老板自我介绍,可谓是简单到了极致,随即礼节性的反问了一句:“贵姓?” 能进入这个别院,都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 “藤原拓野。” 对方很随和的道出名字。 江辰不动声色。 藤原拓野。 藤原。 在东瀛,叫这个姓氏的人应该不多,并且能够进入这个别院的,更少之又少。 江辰注意看对方的眉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好像真与某祸害级的尤物有三分相似。 江辰保持微笑,安静下来。 见他如此,对方也是一样,没有继续搭话。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和陌生人交流的。 双方的沟通仅限于互报姓名,而后中止。 随即又过了二十多分钟。 还是等了个寂寞。 藤原拓野抬手腕看表,不是什么百达翡丽、也不是什么江诗丹顿,很普通。 “江先生,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看了眼表后,他问。 “快一个小时了。” 江辰如实告知。 “没有人告诉你需要等多长时间吗?” 对方继续询问。 江辰摇头。 “好吧。” 姓氏特别的藤原拓野叹了口气,继续耐心等待。 结果这一等又是半个多钟头。 终于。 有人走了进来。 可遗憾的,依然不是在羽田国际机场万众仰视恍如神灵的那道身影。 “抱歉二位,今天小姐没有时间,二位请回。” 没有时间。 等了这么久才说没有时间? 早干嘛去了? 换作大部分人,恐怕都得拍案而起,跳脚骂娘,可或许是这位黑人大哥的体格过于魁梧,脸膛太过硬朗,无论江辰,还是对面的藤原拓野都没表示不满。 “既然辛西娅小姐没有时间,那改天再来。” 瞅瞅。 什么叫气度。 藤原拓野起身,丝毫不以为意,似乎被浪费的这近一个钟头,分文不值。 当然,相比之下,江老板更惨,等得很久。其实白等也就罢了,给出个恰当的理由,大家又不是不通情理。 什么叫“没有时间”? “江先生,走吗?” 藤原拓野扭头。 “那就改天再来。” 没有发飙。 江老板主打一个通情达理。 同病相怜的二人一起朝外走。 “辛西娅小姐这次来东瀛,很多事情要处理,可以理解。” 藤原拓野竟然主动为其找借口。 自我pua? 江辰自愧不如,没有说话。 走出别院。 接下来不再同路。 “江先生,幸会。” 刚才在会客厅,距离太远,不太方便,此时站在别院门口,藤原拓野伸出手。 并且。 用起了地道的汉语。 “藤原先生的发音很标准。” 江辰抬起手。 对方哂然一笑,“我的妹妹对神州文化非常精通,我都是和她学的。” 江辰面无异样,微笑着与其握手,“原来如此。” “江先生,再会。” 藤原拓野收回手,朝静默却声势逼人的黑色车队走去,人还没到,等候在门边的保镖便拉开车门。 相比之下,江老板的排场就要寒酸许多了,不仅只有一辆车,并且司机没有任何觉悟,竟然坐在车里睡着了,导致江老板走过去的时候,车门都打不开,敲了敲车窗,才让车里的端木道长睁开眼。 “啪嗒。” 车门解锁。 江辰拉开门,“在车里睡觉得熄火,小心一氧化碳中毒。” 豪华的车队经过。 江辰没有去看,坐进迈巴赫s580。 豪华车队里。 刚才礼貌而友好的藤原拓野同样目不斜视,与外面的迈巴赫s580交错而过,手指无意识缓缓摩擦,面无表情。(本章完) 1020 精彩(第二更) “藤原拓野,是你哪门子亲戚?” 行驶的迈巴赫内,江老板坐在副驾,低头玩手机,对于端木琉璃的车技,他越来越信任,本来这条消息,肯定是发给同样姓氏的藤原小姐的,可结果手误,发给了香田熏。 自从化工厂爆炸那晚,二人就没再联系过。 非常时期,保持距离,的确有必要。 “谁?” 香田熏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可能这会比较闲,屏幕上大大的问号,她的迷惑与茫然感扑面而来。 “发错了。” 即使发现了错误,可似乎不打算重新发给正确的目标,江辰回了一条,然后要把手机揣进兜里。 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警察没找你吧?” 手机放在耳边,立即传来关怀的声音。 “没。” 江辰投桃报李,问道:“你怎么样。” “我躲到乡下去了。不仅警察,我害怕那些黑社会还会找我。” 非常充分的理由。 “那你上班怎么办?” 江辰问了一个相当搞笑的问题。 “请假啊。” 那头的香田熏笑,即使遭逢巨变,可是心态很好,人生在世,就得具备这样的态度,即使再艰难,生活也总得进去下去。 “躲有什么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时,你难道能永远不回东京?你们东瀛的黑社会势力那么强大,躲在乡下,也不一定能万无一失。” 江辰靠在航空座椅上,客观的进行分析。 “那我能怎么办?假如再被他们抓到,我肯定死定了,总不能次次让你来救我吧?” “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你可以找那位渡哲也亲王求助,他是皇室宗亲,黑社会再嚣张,也不可能不给皇室面子。” 听完江老板的建议,那头安静了会。 “江辰君,这真是你的想法吗?” 不知为何,香田熏的嗓音莫名变得幽怨起来。 江辰不置可否,以一种旁观者的冷静语调,如此道:“渡哲也亲王应该很乐意帮助你。” “我为什么要去求他帮助?” 香田熏情绪蓦然激动,“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她骂的应该不是给与她可行建议的江辰,多半是她那个不靠谱的赌鬼前男友。 当然。 现在有可能已经被黑帮剁成肉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江辰放下手机,握着,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主动开口。 “问你个事。” “嗯。” “你们演员是不是有种境界,叫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 并不是刻意冷淡,而是江辰奇葩的提问将人家给整得无言以对。 “什么意思?” “你们演员,是不是经常会经历一种状态,当饰演某个角色深度沉浸进去后,会逐渐的分不清戏与现实?” 江辰解释阐述。 他选择的目标很精确,作为东方有史以来创造最好世界票房记录的女艺人,裴云兮对于这个问题绝对具有充分的解答资格。 补充叙述后,听是能听明白了,可恐怕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现象存在,一般都发生在顶级演员身上。” 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没想到裴云兮不仅没直接挂断,竟然还认真的进行了回答。 顶级演员? 绝对当之无愧。 江辰思索,旋即顺口问道:“你经历过这种状态没?” “没有。” 裴云兮干脆,简洁,等于承认自己离行业的尖端实力派还有一定距离。 谦虚,是一项美德。 “那如果长期保持这种高度沉浸状态……” 江辰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并且越快越好。” “……” 江辰沉默。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江辰轻叹口气。 那边安静下来,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挂断,旋即,单是听声都是一种享受的音调响起。 耳朵会怀孕。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是你的朋友,我认识不错的心理医生,可以推荐给你。” 江辰哂然一笑,“那倒不用。” 装睡的人叫不醒。 也不用叫。 “谢了,我现在在东京,这里的化妆品听说不错,需不需要代购?” 还真是客气啊。 只不过问一个顶流巨星要不要代购? 心是好心。 可方式太蠢。 幸好旁边开车的端木琉璃,要换作是卯兔,听他这么“撩妹”,多半又得骂他杀币了。 “你在东京?” 裴云兮当然不会骂人,哪怕的确相当搞笑,听到他的位置,声线流露出一缕意外。 “嗯。” 那头安静了会,然后只听到:“最近核废水的事闹得挺厉害。” 江老板多会察言观色,当然能从这委婉至极的话语里觉察出那丝深深隐藏的关心。 张爱玲说的确实没错啊。 等等。 瞎想些什么。 “没事,我在这里都是喝娃哈哈。” 江老板的幽默细胞不是盖的,哪怕作为职业演员的裴云兮防御极厚,可还是被成功逗笑。 江辰也跟着笑了起来,温声道:“放心吧,我正在解决核废水的事呢。” 真他么会吹牛啊! 裴云兮刚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换作其他男人,毋庸置疑信口雌黄没跑,解决核废水问题,怎么不说拯救世界呢? 可是这个男人。 裴云兮还真不敢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生意越做越大了。” “呵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老板笑着叹息,然后问:“真不要化妆品?” “现在东瀛的化妆品,没人敢用。” “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你不敢用而已。” 江老板道:“核废水问题我一定会尽力解决,不用担心。” 这是不是算沉浸进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那边的询问,江辰微怔,而后轻咳一声,“暂时我也说不准。” “我预约一下心理医生。” “……” 理解错误的江老板脸皮僵硬,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还想着帮自己约医生,不也是关心吗? “回来我去找你。” 他说道。 “别来。” 对方脱口而出。 这么害怕干嘛? 怕核辐射吗? 当手机放下的时候,江辰同志嘴角是挂着笑意的,似乎对于刚才白等一两个小时没有丝毫的芥蒂。 端木琉璃踩着刹车,安静的等红绿灯,可是灯明明已经变了啊。 “绿灯了。” 江辰提醒,而后反应过来。 “你不会在偷听我打电话吧?” 什么叫偷听? 人家又不是聋子。 端木琉璃松开刹车,轻声说了句。 “精彩。” (本章完) 1021 族谱(第一更) “我和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沟通,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就核废水一系列问题上,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半岛酒店, 一天房费就是普通人一年收入的总统套房。 江老板慷慨激昂,一脸的不负使命感。 卯兔呆呆的睁着眼,而后看向靠着桌子喝水的曹锦瑟。 “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些话很耳熟?” 很难为曹锦瑟没有呛到。 她咽下从国内空运过来的纯净水,握着水杯,看着光荣归来的江辰同志。 “然后呢?你们聊得这么愉快,她给你开了什么价?” “比你高六个点。” “那也太少啊。” 卯兔道。 九鼎谈到的报价是45%。 江老板加了六个点,就是51%。 可九鼎的底线是65%,依然存在不小的差距。 “去一次,提六个点,大不了三顾茅庐,再去两次不就行了?” 江老板语出惊人。 卯兔再次愣住。 不对。 准确是震住。 居然还有这种逻辑? 她开动小脑袋瓜,努力计算了下。 “不对,每次提六个点,一共得去四次,三次不行。” “……” “……” 江辰和曹锦瑟都沉默了。 “嗯,你算的对,那我再去三次。” 对于卯兔给出的计算数据,江辰随后点头,表示了肯定。 “你们聊了些什么。” 曹锦瑟好奇询问。 她只当这家伙在发挥幽默感,这段时间她的压力的确有点大,可曹锦瑟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某人居然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 对于自己吃了个闭门羹的事,江辰同志当真是只字不提,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江辰以八字真言回复,男人的作用是什么,就是在女人疲惫的时候,提供依靠,而不是再增加她的负担。 这就是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什么情?什么理?” 不用曹锦瑟,卯兔就先行问了出来,“怎么晓的?又是怎么动的?” “具体细节很复杂,我和她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反正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 两个小时是没错。 可却是干坐。 不过这并不影响江辰的信誓旦旦。 “你什么时候去的?” 曹锦瑟问。 “昨天临近中午。” 曹锦瑟点了点头。 见状,江辰立即明白,那位和动漫里的天龙人一样是世界贵族的辛西娅女士当时肯定没有在瀛东电力,不然曹锦瑟肯定会发现时间对不上。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当真是故意放自己鸽子? 也有可能是在忙别的事情。 想想当时不仅是自己白等一趟,江辰也就释放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性嘛。 “通过和她的交谈,你真的觉得有把握?” 具体细节并不重要。 领导者在乎的都只是结果。 曹锦瑟当然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十拿九稳。” 江辰点头点的那是个毫不犹豫,的确能让人看得信心大增。 曹锦瑟忍俊不禁,莞尔一笑。 哪怕这家伙只是在哄自己开心,有这么一个人在,也是挺好的。 卯兔也注意到了小姐的神态变化,不仅仅是神态,而是心理上的放松。 小姐来东瀛后的疲惫和辛苦,她看在眼里。 她为什么会逐渐改变对这个家伙的态度? 真当只是因为给蹭饭啊? 她想吃什么,多得是人请,她还不愿意接受哩! “江辰,你要是吹牛,说话不算话,我就把你的蛋蛋打烂!” 又是这套经典台词。 可卯兔还是给了某人面子,没把她的专属手枪给掏出来直接瞄准。 “别胡说!” 曹锦瑟立即呵斥,不提江辰,她无疑更加尴尬。 “男人就要说话算话!” 卯兔继续道。 这种激将法,就差点水平,痕迹太明显。 不过这并不关连。 关键是有口无心的卯兔,所营造出的一种氛围。 男人就要说话算话。 这话感觉,貌似江辰同志真成为了困境中的依靠,而曹锦瑟则成为了弱势群体。 女性的弱势,好像理所当然,可是到了曹锦瑟这里,就不太平凡。 没见在卯兔喊出这句话后,江辰下意识看向曹锦瑟,可她本人目光移向了别处,没与江辰对视。 再强大的女人,也会有需要休息的时候。 就像体量再大的轮渡,都需要归于港湾。 “我要是食言,你就把我蛋蛋打烂。” 江辰收回目光,对卯兔干脆允诺,那是一个豪情万丈。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二人对答如流。 “好!如果你成功了,那我承认你牛逼!” 卯兔掷地有声。 “……” 不过也对。 承认一个男人牛逼,那是最高的赞誉了。 “三天后下午抽个空,一起吃个饭。” 临出门的时候,曹锦瑟忽然道。 “好。” 江辰点了点头,没问为什么。 吃饭还需要什么理由? 谁每天不需要吃饭。 走出总统套房,江辰把门关上,即使无人再能看见,他也没有流露出焦急懊恼的表情。 君子协定都立下了。 如果食言而肥,以卯兔的性格,是真敢朝他开枪的。 虽然这些天废寝忘食的操练,可端木道长的绝招还是没能学会。 一个男人可以没有权,也可以没有钱,但身体一定要完整。 连人家面都没有见到却已经夸下海口的江辰镇定而沉静的走在走廊上。 成大事者,就得有这种本事。 试看世界上功成名就的那些超级富豪们,哪个不善于画大饼? 而且不止给别人画,真正的差距,是得懂给自己画。 有时候,自欺欺人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一项难得的本领。 江辰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个越洋电话。 “还钱!” 对方开口就不太友好。 “再委托你一个业务,账单一起结。” 关于缅底军火给他透露情报结果却被空手套白狼的薇拉看来对东方文化并不过分精通,起码不怎么懂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下意识问:“什么业务?” “查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拿到她的族谱。” “一个亿……美刀!” 帝国主义资本还真是一个秉性啊。 真是狮子大开口。 “只要你的信息足够详尽,没问题。” “说吧,谁。” 薇拉信心很足。 这妞好像比道姑妹妹年龄还小,可对于她的能耐,江辰略知一二。 有些孩子是孩子。 有些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啊。 “辛西娅。” “谁???” “辛西娅。” 江辰重复。(本章完) 1022 九分(第二更)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不仅仅是教育别人,江老板自己也是这么贯彻的。 一次闭门羹,完全不放在眼里,挑了个黄道吉日,江老板卷土重来,再度登门拜访, 周末。 应该不会太忙了吧。 还是那个黑人大哥,还是那个会客厅,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再等太久。 大概一刻钟左右,传来了动静。 沉心静气的江辰抬起眼。 不是那位藤原先生,毕竟一次也就算了,两次不期而遇的巧合,鲜少发生。 梦幻般的湛蓝眼眸。 绸缎般的长发。 而且当时舷梯上背着阳光,视觉受到强光影响,这时候江辰才发现,对方的头发居然是比瞳孔色采更奇幻的银色。 这种人物,去拍神话片,简直都不需要化妆。 三顾茅庐肯定是没法践行了,江老板风度的起身,“辛西娅小姐,打搅了。” 流利的英文,得体的穿着,绅士的气度,不得不承认,今时今日的江老板,比大学时期,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对方微微颔首。 “请坐。” 看来上次的闭门羹应该只是误会。 宾主落座。 “我受曹小姐委托,特来和辛西娅小姐聊一聊瀛东电力的未来。” 谈判专家,不需要拐弯抹角。 江老板的开场白非常唬人。 “你有这个资格吗。” 对方也很直接。 江辰面不改色。 因为人家肯定不是讥讽。 到了这样的阶层,压根不需要再依靠打击别人来获取成就感以及优越感。 如果分量不够,聊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当然有必要先行确认。 “我可以全权代表曹小姐。” 沟通的前提得以奠定。 言罢,江辰迅速进入正题,看着那双高贵到足以令全世界99.999%的男人自惭形秽的湛蓝眼眸。 “辛西娅小姐,近期瀛东电力在舆论战上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是治标不治本,虽然成功赢得了一部分民众的理解与信任,但大部分人还是对于排污计划依旧持坚决反对态度,两派甚至在街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等等。 是不是跑题了? 曹锦瑟委托他的目的,不是聊“收购案”的吗? 类似动漫里天龙人的辛西娅女士貌似也没有精准预估到江老板的来意,不知道是不是措手不及,沉默无声的看着江辰。 藤原丽姬的眼睛勾魂摄魄,引诱人堕落沉沦。 可她好似另一个极端。 令人滋生匍匐之心,欲顶礼膜拜。 被这么一个异性注视,一般人多半扛不住。 可江老板不是一般人。 他沉稳淡定,继续说道:“辛西娅小姐亲自来东瀛,说明也清楚问题的严重性,每多拖一天,我们付出的代价就会越沉重。” “九鼎集团不是准备撤出东瀛吗。” 对方问询,或者说,提醒。 “如果辛西娅小姐愿意与九鼎携手治核,九鼎可以放弃退出东瀛的计划。” 江辰一本正经。 可以放弃退出东瀛计划。 说得好像人家多希望九鼎留下似的。 有点搞笑了。 九鼎退出东瀛,趁机抄底九鼎在东瀛的资产,才符合人家的核心利益。 “曹小姐的意志目前还不够坚定,等考虑清楚,我们再谈。” 难怪曹锦瑟都很是头疼。 这么强硬? “辛西娅小姐,虽然核废水排海九鼎并不知情,但是作为瀛电的一份子,九鼎集团不会逃避责任,只要辛西娅小姐也有决心,九鼎集团愿意与你坚定的站在一起,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番演讲无懈可击,符合主旋律,可关键人家想听的哪里是这些? “泄露重要信息给无关人士,九鼎已经违背了商业规则。不尊重商业规则的人,不值得信任。” 这个“无关人士”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被指名道姓的某人神情自若。 商场如战场。 尤其在这种世界级的舞台,利益至上,伙伴也是对手,不会有所谓的情分可言。 绝对的理智与冷漠。 太上忘情。 这才符合世界顶端阶层应该具备的境界。 “如果辛西娅小姐觉得治核的成本太高,九鼎也没办法强人所难。” 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对于江辰随意给自己戴帽子,人家没有争辩,或者说不屑于争辩。 江辰沉思,继而道:“辛西娅小姐,你看这样如何,九鼎在东瀛的所有产业,我们以市场价进行交易,至于瀛东电力,九鼎拥有的股份就以五成价格转让给你,就当临别赠礼,怎么样?” 怎么样? 如果不是真傻,那就是装傻了。 瀛东电力这个烫手山芋,这种时候脱手还来不及,如果不是为了九鼎集团在东瀛的其余那些优质产业,别说五成,哪怕三层都没人会要。 而且曹锦瑟转交给他时的谈判价是45%,并且是所有资产一起的打包折扣。 可他倒好,直接拿着橡皮擦将报价单全部擦除,然后自己重新写了一份,而且还一副对方占了大便宜的嘴脸。 要是脾气不好的人,多半得将其扫地出门了。 好在作为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不缺乏格局。 “不怎么样。” “……” 沉默了会,江辰开口:“辛西娅小姐,那你开个价吧。” 这是来拿人家开涮呢? 只要一声令下,外面立马就会有无数猛男冲进来,都不用卯兔出手了,瞎胡闹的某人直接会变成马蜂窝。 可人家是世界贵族,不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黑社会。 没再说话,辛西娅起身。 毫无疑问,谈判破裂了。 可以确定以及肯定。 毛遂自荐的江老板将事情办砸了,并且可能是没有退路的那种。 这不是菜市场买菜,后悔了还可以掉头回来,以人家的身份,如果觉得被戏弄,之前开出的价或许都不会再认。 后果很严重。 可某人反应迟钝,似乎没有意识到,甚至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竟然还老神自在的坐在那里。 究竟谁才是甲方? 如果觉得是心理上博弈,那么判断失误。 直到离开,辛西娅都没有停顿,同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再说。 江辰喝了口水。 这次好歹是备了茶。 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可是这个第一印象,不说十分,起码有九分恶劣了。(本章完) 1023 走运 谈判破裂,可江老板似乎还是很忙,工作日他又不需要像社畜哼哧哼哧的上班,可消失了大半天不知道忙了些什么,直到下午临近三点才回来, 他提着多开了二十分钟车而顺道购买的甜点零食,刷开房门。 按理说,端木琉璃不是在看书,应该就是看电视。可外厅并没有人。 江辰将零食放下,走向卧室,结果发现两间卧室都空空如也。 还真别说,习惯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刚开始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一个人,即使是貌若天仙的顶级美女,江辰还是有点不适应。 可现在倒好,人家不见了,反倒开始挂念了。 没有选择打电话,江辰转身出门,走向曹锦瑟的房间,在走廊上,碰见了闫光义。 对方应该刚从曹锦瑟那里出来。 “江先生。” “闫总。” 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作为九鼎东瀛区高层领导,闫光义这段时间想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双方点头一笑,继而擦肩而过。 “曹小姐还在忙吗?” 来到门口,江辰问站岗的保镳。 保镖摇头,“闫总刚离开。” 江辰这才让保镖通报。 任务办砸了还敢主动上门,当真勇气可嘉啊。 “看见端木道长了吗?” 进门后,他毫无异色的问,对于端木琉璃的称呼颇有趣味。 也是。 叫琉璃? 太亲昵。 叫道姑妹妹? 又太轻佻。 好像没有更合适的称呼。 “和卯兔逛街去了。” 逛街? 这种活动,固然女人最爱,可是与端木道长那等神仙人物好像格格不入。 而且还是和卯兔一起。 想起这对组合走在街头的画面,江辰不禁嘴角上扬,旋即问了句:“她没带刀吧?” “什么刀?” 拿着一份资料的曹锦瑟抬头看来。 “我是说,她对东瀛……有点偏见,我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来。” “有卯兔在。” 曹锦瑟不以为意。 卯兔? 作为曹锦瑟的贴身保镖、最后一道屏障,那位动不动就要打爆谁蛋蛋的丫头毋庸置疑肯定有两把刷子,可是假如道姑妹妹真发飙,单靠那丫头,不一定能压制得住啊。 也不能怪曹锦瑟舒心大意,毕竟目前为止端木道长彪悍的一面,或许只有江老板一人有幸见识。 既然都出去了,总不能再把人叫回来,即使付出了薪水,可打工人也得有休息时间吧? 江老板是一个良心企业家,不是周扒皮。 螺旋上天的那些尸体,应该让道姑妹妹的戾气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泄。 江辰如此想,也就不再过度紧张,问:“还得多久?” 曹锦瑟目露疑惑。 “不是说今天吃饭吗?” 其实不用江辰提醒,人家并没有忘,曹锦瑟轻微失笑,“我说的是晚饭。” 提前好几个小时的江辰同志不以为意,“没事,你继续,等你忙完。” 多标准的场面话? 看他的样子,又不打算走,就这么杵在这里,让别人怎么好意思再继续工作? “我还没定位置,你先选吧。” 看样子,是不打算在酒店吃了。 “等我一会。” 曹锦瑟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江辰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应该是在查美食攻略。 “选好了吗。” 曹锦瑟的速度很快,不知道因为是不是受到了某人因素的影响,加快了效率,也就十多分钟,便把目测几十张纸的文件翻完。 江辰没说话,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那我叫卯兔她们回来。” 曹锦瑟要伸手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这时候,江辰开口:“急什么,现在还早,吃饭还得两三个小时。” 或许觉得说的也是,曹锦瑟停下动作,问:“第二次聊的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 江辰意外。 “卯兔说的。” “她怎么知道?” 江辰更加诧异。 “端木道长告诉她的。” “……” 江辰恍然大悟,继而哑然一笑。 “那丫头究竟是保镖还是间谍?” 曹锦瑟没有解释,没这个必要,她不会去干这么低级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这么坦率的说出来了。 上一句话当然不是质问,江辰怎么都不可能怀疑自己被监视,曹锦瑟什么样的性格,时至今日,他已经大致了解,况且人家都把那么顶级的商业机密透露给他,再疑神疑鬼,太过心胸狭隘了。 “我办事,你放心。” 随即,江辰同志正面进行回答,那语气,那神情,端是一个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别说曹锦瑟,换作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会想到这是把事情彻底搞砸后的样子。 曹锦瑟不出意外上当,点了点头,交互信息,“我们又找到了几家意向客户。” 意向客户。 有趣的形容。 这个世界确实很大啊。 “价格怎么样?” “还只是初步接触。并且他们不可能全部打包我们在东瀛的所有资产,所以辛西娅还是最理想的人选。” 江辰面不改色,演技登峰造极,眉毛、眼角、眼神、脸皮……都没有任何波动,简直看不出任何破绽。 打死曹锦瑟恐怕都想象不到,这是一个能力不足瞎逞强的魂淡。 “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九鼎的困境,她心知肚明,即使除了她之外全球范围内不乏买家,可是那些买家不可能一口气吃下九鼎在东瀛的所有产业,我要是她,也会底气十足。” “所以你面对的难度很高。实在不行,就算了。” 曹总到底是善解人意,毕竟某人是义务帮忙,不可能把人家当免费劳力使,可是面对曹锦瑟主动给出的台阶,明明事情已经搞砸的江辰同志还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办法总比困难多。” 主打一个死鸭子嘴硬。 曹锦瑟无声注视,再聪明的女人,也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就比如此时的曹总,应该是彻底被某人精湛的演技彻底蒙蔽,抿嘴一笑。 “那你加油。” 就像是表演得到了评委的高度肯定,江老板的演绎越发的以假乱真。 “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好消息? 有句话说得好。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怕最后的结果是晴天霹雳啊。 假如目的只是让对方获得短暂的欢愉,那么江老板无疑是成功的,起码让曹锦瑟愿意将自己从繁重的压力中解脱出来,大下午被拉上了街。 只有他们两个人。 毕竟两人的贴身保镖,都不务正业的在外面闲逛呢。 江辰也是打着这个名义,说是去开车直接去接端木琉璃与卯兔,单纯的曹小姐信以为真,所以当车子停下,看到外面人流不断的电影院的时候,她流露出疑惑之色。 “下车。” 江辰直接熄火,并且推门下车,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曹锦瑟只能解开安全带,跟了下去。 “来这里干什么?” 匪夷所思,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可以用懵懂来形容的神采。 “吃晚饭不是还早吗,看个电影应该就差不多到点了。” 江辰理所当然。 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看电影? 曹锦瑟始料未及,看着江辰,高超的智商一时间竟然没能跟上他的节奏,还在说道:“不是去找卯兔她们……” “要开场了,抓紧时间。” 神马意思? 看电影不需要买票吗? 看电影当然需要买票,进入电影院,跟着江辰来到取票机前,看着取票机里成功打印出了两张票,曹锦瑟沉默了。 “喝什么?” 他又领着曹锦瑟来到购物台前。 “那就来那个套餐吧。” 某人自顾自道。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直到捧着饮料,抱着爆米花进入影厅,曹锦瑟才问:“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你让我挑位置的时候。” 某人依旧理所当然,对着电影票,寻找座位。 当时不是让他挑餐厅吗? 什么时候让他买电影票了? “那排。” 曹锦瑟应该是生平头一次被人擅作主张,思维陷入停摆状态,就像牵线木偶般被某人带着在倒数第二排坐下。 “你看得懂东瀛电影吗?” 坐下后,曹锦瑟忍不住道。 “小瞧了人不是。” 估计只会一句八嘎的某人哂然一笑,几秒后,曹锦瑟瞬间明白他的底气由来。 当大荧幕进入电影片头画面的时候,她哭笑不得。 居然是动画片。 《名侦探柯南》。 “看过没?” 耳旁传来询问。 “废话。” 曹锦瑟没好气回道,却又是笑着,即使起步的高度天差地别,但终归会有些许重合的地方。 红遍全球的动漫播放没一会,某人的淡定不复存在。 “怎么没有字幕?” 闻言,手里拿着一杯可乐的曹锦瑟差点笑出声,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语调道:“谁告诉你剧场版一定就有字幕了,这里是东京。” 好吧。 被思维惯性捉弄了。 不是中文发音,江辰同志有想到,可是他下意识觉得会有中文字幕。 “那走吧,换一部。” 作为资本家,当然深刻明白沉没成本的概念,江老板欲图选择及时止损,可哪知道曹锦瑟却坐在那里不愿意动了。 “有什么好换的,换了不也是一样。而且又得等,浪费时间。”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看吧。” 曹总不愧是曹总,恬淡的吸着可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既来之则安之的风采。 自己犯的疏忽,只能自己买单,江辰的屁股只能重新贴合座位,不禁问了句:“你懂日语?” “略懂。” 江辰眼角抽搐。 吃亏了啊。 好在不是其他类型,是《名侦探柯南》,即使听不懂,但多少也能凭借理解看懂一点剧情,要是换作其他电影,那就完蛋了,即使如此,这一个半小时,江老板想必也比较难熬。 不过。 他有一个优点。 全程都没有去借口上厕所,倒是抓爆米花抓得挺勤。 因为套餐包含只有一桶,却有两个人,所以两人的手时不时能碰到。 最开始,曹锦瑟还会睨他一眼,可碰的多了,也就逐渐没了反应。 还是那句话。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词。 惯着惯着,就会习以为常了。 童年熟悉的动漫谢幕,可两人都没动,看来双方还存在一些相似的习性,譬如等影厅里大部分观众离开,才起身。 “还吃得下去饭吗?” 曹锦瑟不咸不淡问。 “吃啊,为什么不吃,爆米花一大半都是你干掉的。” 江老板的绅士风度,好像会随机性失灵。 “出口在那边。” 走出影厅,发现对方方向不对,江老板立即提醒。 “上个厕所。” “……” 好吧。 她也全程没有离场,而那大杯的可乐,可是喝了个干净。 曹总的品性,绝对值得大部分有钱人学习,倒不是刻意追求粗茶淡饭,但是她很少浪费。 普通人仇富,并不是仇视富人高档的生活,所谓的奋斗,不就是为了提高生活品质? 有了足够的资本,享受高品质的生活,无可指摘,普通人仇富,只是仇视为富不仁。 “你去门口等我吧。” “我也要上厕所。” “……” 两人结伴来到洗手间。 洗手间门口不少男士,都是在等自己女友或者老婆。 “给卯兔她们打电话。” 说了一句,曹锦瑟进入女性一侧。 两三分钟,洗完手,曹锦瑟走出来,看到某人和洗手间门口的其他男性一样,已经等在了那里。 男人上厕所,确实比女性要快。 “电话打了吗?” “打了。 江辰点头。 “她们说已经吃过了。” 曹锦瑟看着他。 “不信你打过去问。” 江辰觉得对方肯定不会多此一举,可哪知道曹锦瑟真的拿出了手机。 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好在江老板的人品值得信赖,起码在大部分时间,值得信赖,打过去电话,卯兔给出的说辞保持一致,说还在逛街,太远,不来了。 曹锦瑟放下手机。 江辰纯良一笑,“双人餐比四人餐便宜,帮你省钱了。” “难怪端木道长对你下手那么狠。” 念叨一句,曹锦瑟笑了笑。 “走吧。” 另一头。 人满为患的kfc。 端木琉璃看着面前小小一盒辣翅,陷入着沉默。 而kfc外,豪气的说要请客的卯兔刚接完电话,舒了口气,而后又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江辰,算你走运!”(本章完) 1024 生日快乐啊 毋庸置疑。 曹锦瑟摆明了要请客。 江辰却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杀地主,挑了家绝对称不上高档的中餐厅。 什么意式法式日式深受追捧,可或许确实是草根出身,即使今非昔比,有些习惯江辰还是改不掉,比如吃,总觉得中餐自在,并且更符合胃口。 尤其在异国他乡,吃家乡菜,更有一种特殊的意境。 “在国内吃这些,在国外还是吃这些。” 落座后,曹锦瑟发表点评,谈不上牢骚,只是闲聊。 “我这个人,比较专一。” 得。 老毛病又犯了。 对此,曹锦瑟早已习以为常,换个话题她肯定左耳进右耳出,不会白费口舌,可此时她还是多了句嘴。 “你,专一?” 字不多。 并且中间还刻意停顿导致分了两段。 可形成的效果极为诛心。 了解,是相互的。 江辰了解她,她难道不一样“懂”江辰? 自诩谈判专家的江辰同志没有去发挥自己强大的口才,若无其事的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点菜,我在网上看了评价,虽然档次不算高端,但评论很不错,不是刷的,很多在东京工作的神州人都来吃过。” 曹锦瑟笑,随即接着话茬问了句:“那有团购吗?” “好像有,我看看。” 江辰掏出手机。 瞅瞅。 团购并不丢人。 顶级富人不也这样? 结果真上了一份团购的双人套餐,这么讲究经济实惠,为什么不在半岛酒店搓一顿? 对待贵宾客户,只要没有过份的个人要求,半岛酒店的日常三餐是免费供应的,钱都不要。 六点左右,正是晚饭的点,店里面生意不错,而且几乎都是神州人面孔,容易让人忘记这是在异国他乡,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在国内掐架归掐架,有可能各省份的民众互相看不顺眼,可是出了国门,同胞就是同胞,总比外人看着亲切。 “票给我。” 上餐的时候,曹锦瑟忽然伸出手。 “什么?” 江辰莫名其妙。 “刚才柯南的票根。” “怎么,要报销?” 江辰笑,不足挂齿的道:“太客气了。” 实话实说,就像曹锦瑟说得那样,真不怪道姑妹妹“切磋”时下手狠,某人有时候确实是相当欠扁。 曹总肯定不喜欢以暴力服人,充其量假如动了真火,应该也只是让对方倾家荡产。 而对于这家伙,让他身无分文,曹总估计力有不逮。 “丢了?” 所以面对某人,曹锦瑟最多的感觉或许是无可奈何了。 “没。” 江辰伸手入上衣口袋,将两张电影票根掏了出来,不仅没随手丢弃,而且也没揉成一团,两张票根整整齐齐。 见状,曹锦瑟看了他一眼,摊开的手掌示意:“给我。” “干什么?” “给我就行。” 曹锦瑟没解释。 世界上很多事情,也是没有解释的。 江辰没死缠烂打,却只拿出一张票根放在了那只温软的掌心。 “我留一张。” “你留着干什么?又不值钱。” 曹锦瑟下意识道。 的确。 使用过的票根,一文不值,再无任何实际价值。 “纪念。” 江辰一本正经的将属于自己的票根重新放进口袋,“这是我第一次来东瀛,也是第一次在国外看电影。” 嗯。 这么说来,这张票根确实具备一定的纪念意义。 闻言,曹锦瑟不再霸道的要求将两张票全部拿走,收回手,低头,轻笑道:“我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过电影了。” “曹总,说谎可不是好孩子。”江辰调侃。 “我哪里撒谎了?” 曹锦瑟抬头。 “你不是说《那一片蓝》你去支持了吗?究竟是上次说谎,还是这次说谎?” 曹锦瑟哑然失笑,随即声明道:“《那一片蓝》我真去了,我的意思是,我很久没有和人一起看电影了。” “你是说和异性?” 江辰帮忙补充。 曹锦瑟没有羞涩,以她的性格,不会像小女人那样忸怩,优雅大方的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上次和异性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江辰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闲聊。 嗯。 闲聊。 曹锦瑟微微摇头,也开始用餐,“记不太清了。” “那你上段恋爱什么时候总记得吧?” 江辰的这个问题并不突兀,很合适宜,谈恋爱,总得逛街吃饭看电影,这是普遍的流程,由此可以推导出前一个问题的答案。 即使毫无痕迹,可曹锦瑟什么样的头脑与智商,就像免疫系统自动作用,瞬间起了警觉。 “怎么?想打探我的隐私?” 她似笑非笑,让人摸不准底。 “说的这么严肃,什么隐私不隐私,聊聊天而已。” 江辰云淡风轻。 “你很好奇?” 面对追问,江辰同志没有否认,不然太虚伪了些,他恰到好处的点了点头,“有点。” 双方认识了这么久,构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可时至今日,几乎是“君子之交”,只聊公事,极少数的谈及个人话题也是浅尝辄止,可是今天好像发生了些许意外。 曹锦瑟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反问了一句:“我要是说我没谈过恋爱,你信不信?” “我信。” 江辰不假思索,回应之快让曹锦瑟都始料未及。 她愣了下,然后不禁失笑道:“为什么?” “你说的话我都信。” 江辰同志一边用餐,一边沉静道。 绝对不是恭维。 他尚且还偶尔撒一点“善意的谎言”,可是在他迄今为止的认知里,曹锦瑟几乎不会撒谎。 要么她直接不说。 注视正经而认真的江辰同志,曹锦瑟笑意更甚。 “那我要是说没人追过我,你也信?” 江辰继续点头。 没谈过恋爱,不是没法理解,毕竟曹锦瑟的身份摆在这里,可能太忙,没时间风花雪月,可是没人追,那就有点离奇了。 就算网络上那些关了美颜能够吓得人魂飞魄散的女主播,都有那么多人舔的津津有味。 “你为什么信?” 明明是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曹锦瑟饶有意味的问。 “太过优秀的女性,会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江辰简单解释,一针见血。 对于这一点,他拥有深刻的认知。 一般的女强人,就容易让男人感觉抬不起头了,更何况曹锦瑟这样的金枝玉叶。 当舔狗,也是需要勇气的。 就好比有的舔狗或许有胆子敢舔班里好看的女同学,但是校花什么的,恐怕想都不敢想。 “你是在讨好我嘛。” 江辰耿直摇头,“不算,实话实说,真要追你,有多少钱就不提了,太俗,祖上如果没有走过雪地,应该都不可能生起这个心思。” 倒反天罡! 简直口无遮拦,大逆不道! 曹锦瑟立即笑骂:“少胡说八道!” “那你说说你对另一半有什么期许?” 江辰同志步步为营。 期许。 瞅瞅。 什么是水平。 曹锦瑟微怔,感觉自己被算计了,“搞介绍啊?我还没到那个年纪。” “未雨绸缪总没有坏处。” “滚!” 出生起点就得被芸芸众生一辈子仰视的曹小姐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吃完饭,苍穹已经被黑幕笼罩,可是整座东京城依然灯火璀璨。 “旁边有家公园,转转?” 走出中餐厅,江辰提议。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偶尔会骑行的曹锦瑟显然也是一位健康达人,点了点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俏皮语调道:“走走呗。” 江辰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城市公园。 风景秀丽。 但是人却不多,而这时候的那些小酒馆肯定人满为患。 东瀛社会的巨大压力,已经没法用景致或者自我安慰去治愈了,唯有酒精才能麻痹。 散步的二人碰见了一个街头歌手,唱的还是中文歌,本来公园人就不多,愿意慷慨解囊的更是少得可怜。 “那是不是神州人?” 曹锦瑟询问。 “感觉应该是。”江辰点头。 “带现金没?” 毕竟是同胞,碰到了,能帮一把是一把,举手之劳。 “看到没,在直播,靠的不是过路人的三瓜两枣。”江辰科普教育。 也是。 人家那套设备,就值不少钱了。 虽然没有给钱,但是曹锦瑟和江辰停了下来,捧不了钱场,捧个人场也是极好的。 见到终于有两个观众为自己驻足,街头歌手感激的一笑,拨动吉他,演唱的摇滚曲目更为深情投入。 曹锦瑟和江辰也相当配合,轻轻鼓掌。 估计这位歌手永远也想不到,闲来无事听自己唱歌的这两位路人,究竟具有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 “谢谢。” 一首唱完,他对江辰和曹锦瑟表达感谢,丝毫没有因为二人的“吝啬”而不满不快。 这才叫街头艺术家。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神州人?” 江辰好奇的道,人家说的谢谢是中文。 “你觉得东瀛人听得懂中文歌吗。” 曹锦瑟扭头道。 江辰莞尔一笑,对歌手道:“beyond也是我很喜欢的乐队,唱得很好听。” 难得碰到愿意为自己停下来的人,而且还是同胞,歌手取下吉他,热情的邀请道:“要不要来一首?” 江辰立即摇头,“算了。” “唱一个呗,你不是拿过你们街道歌唱比赛的一等奖吗。” 此话一出,别说江辰,就连街头歌手都没忍住笑了。 “行吧。” 不知为何,在曹锦瑟开口后,身家斐然的江老板居然真的答应起来。 歌手明事理的主动将直播关闭。 “唱啥。” 江老板问曹小姐。 曹锦瑟眉目含笑,“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拿手。” 歌手立即竖起大拇指,我辈楷模啊。 “那就来一曲精忠报国吧。” 不知谦虚为何物的江老板洒脱道。 啥? 精忠报国? 这可是在东京啊。 歌手的眼神越发肃然起敬,然后调伴奏。 曹锦瑟含笑观瞻。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开嗓江老板就展现了他不俗的实力,歌声雄厚有力,中气十足,有年轻人的热血与激昂,又有年轻之外的坚毅与沉稳。 似乎没想到他唱歌真的还有点水平,曹锦瑟眼眸微亮。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歌声传递出去,公园内有数的游人都朝这边投来了目光。 好在都是东瀛人,听不懂江老板唱的是啥。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神州要让四方 来贺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神州要让四方 来贺!” “好!” 歌手大力鼓掌。 只有神州人才能懂。 这首歌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首歌,尤其是在东瀛唱响,象征得更是一种信念,一种能令所有华夏子孙情不自禁心潮澎湃的精神力量! 江辰不骄不躁,将人家的位置还给人家,走向曹锦瑟。 “满意不?” 这时候。 好像不能说恬不知耻了。 不得不承认。 这时候的江老板,着实是有点小帅的。 “行呀,深藏不露。” 曹锦瑟也不吝啬的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要不给你再来一首?” 曹锦瑟异样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哈哈。” 江老板很孩子气的挠了挠头,“你生日嘛,寿星为大。” 曹锦瑟不无意外,笑吟吟,“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又不是什么绝密档案,过时不候啊。” 人家歌手没有重启直播,还在等着。 “既然知道我生日,礼物呢?几首歌就想把我打发啊?” 江辰笑,理直气壮:“不是请你看电影了吗?票根都给你了。” 曹锦瑟估计又想骂人了,不过此时有外人在。 “小姐,今天你生日吗?我送你一首生日快乐歌吧。” 歌手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友好的主动开口道。 “谢谢,不用了。” 曹锦瑟拒绝,然后饶有深意的瞥了眼抠搜的某人,“这个生日,我已经过得很印象深刻了。” “那你想不想再深刻一点?” 某人挤眉弄眼。 曹锦瑟还没来得及回话。 “咻……砰!” 城市公园。 包括卖唱歌手在内。 所有人不约而同一起抬头。 “咻……砰砰砰!” 而后。 范围扩大。 “咻……轰!” “轰轰轰!” 在极短的时间内,前所未有的盛大烟花在整个东京的高空陆续绽放,将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号称亚洲第一大都市的东京城像是按下了静止键。 马路上的车停了下来。 人也停了下来。 写字楼里加班的白领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整个东京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全部仰着头,震撼的观赏这一场旷世烟火。 “砰砰砰砰砰……” “道姑姐姐快出来看烟花!” 半岛酒店。 卯兔趴在阳台上,激动的大喊。 一处附近实行严格交通管制的别院。 一位银发女子站在檐下,静静的看着头顶绽放的梦幻烟火。 皇居。 公主芽衣站在自己的寝室,小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她的亲王哥哥同样站在自己寝宫的窗台前,眼中倒映着灭而复开的花火,与民同乐。 东京附近某县。 被禁足的某尤物拉开了门,遥望闪耀的东京城。 城市公园。 曹锦瑟仰着头,微微恍惚。 某人站在旁边,终于说出了那句迟来的话。 “生日快乐啊。”(本章完) 1025 好感度88!(第一更!) “曹总,下午的会议被推迟了。” “什么?又被推迟?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是啊,多推迟一天,就有更多的核废水排海,他们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究竟要怎么办,起码给一个准确的定论吧!” 议论声四起。 本来正在讨论如何应对下午会议的九鼎高层们皆面露不满、以及焦灼。 “推迟到什么时候?” 曹锦瑟开口后,一帮位高权重的大佬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瀛电给的消息是待定。” 闫光义回复。 话音落地,充当临时会议中心的总统套房又不禁热闹了起来。 “待定?待定是什么意思?” “等于说就打算这么干耗着?” “这帮东瀛人真是卑劣,曹总,我建议立即采取必要措施,对东瀛在神州的相关产业实施制裁。” 这话要别人说肯定信口开河,可九鼎绝对有这份实力。 东瀛是你的大本营,你可以践踏规则,胡作非为,那么换了个场地,就不能怪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丰石那边呢?” 曹锦瑟面如止水。 丰石。 对于普通人肯定很陌生,甚至闻所未闻,论知名度绝对比不上宰制世界的高盛摩根之流,可就和财富排行榜一样,真正的巨鳄,永远都不会暴露在水面上。 除开东瀛的本土力量,在瀛东电力的股权结构里,丰石占据着境外资本的头把交椅,要大幅度超过九鼎的持股比例。 “据说推迟会议,就是丰石提出的。” 闻言,在坐的九鼎高管忽然静了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如果丰石也和东瀛人站在了一起,那么单单凭借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力挽狂澜的。 可问题是…… “丰石不是也反对核废水排海计划吗?为什么会这么做?” “丰石究竟想要干什么?” 丰石的做法,确实有点反复横跳,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认为丰石确实反对核废水排海计划,但是相比于停止核废水排海,收割我们的战略重要性,应该被丰石摆在更高的位置,因此处理核污水问题可以选择暂时搁置。” 闫光义冷静的分析。 在座之人都是商业巨擘,当然明白商场上的冰冷与残酷。 “既然它要,那就给它,这就是一个泥潭,曹总,我建议尽早脱身,哪怕付出一定代价。” 人在屋檐下。 有些哑巴亏只能咽下。 反正又不是没有机会在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反正现在的国际形势风云万变,早已不是当初推崇全球化的时候。 你不让我好过,我能让你好过?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这是神州的优良传统。 可后面还有一句。 人毁我一栗,我夺人三斗! 某些高管已经在筹划回去后怎么报复了。 “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九鼎不是我们的私人企业,九鼎代表着神州人民的利益。” 曹锦瑟乾坤独断,“和其余买家继续积极接触,既然丰石要等,那我们就再等等。” 同楼层。 另一个房间。 卯兔眼巴巴的瞅着某人,无比好奇的道:“江辰,你花了多少钱?” 昨晚的烟花,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你猜。” “起码得几十个w吧?” 财大气粗的江辰同志笑了。 一些老板回家祭个祖,随便整点炮仗,恐怕都不止这点吧? “嗯。差不多。” 阳台上,江辰随意的点了点头,继续举杠铃。 没必要解释太多。 他又不喜欢炫富。 而且卯兔这丫头也不可能给他报销,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财力,不见昨晚道姑妹妹回来,还点了份宵夜。 况且。 覆盖一座城市的烟火,尤其像东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单单只是靠钞票,恐怕是没法支撑的。 “还行,没让我失望。” 卯兔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欣慰模样。 她的目的很纯粹,只是想小姐能够放松一点,开心一些,她没有这个能力,可是这家伙显然帮她办到了。 昨晚小姐回来的时候,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周围的空气都好像漂浮着棉花糖的味道。 “你没沾小姐便宜吧?” 卯兔又忽然瞪起眼。 江辰微愣,旋即随着杠铃的抬举,呼出口气,“你应该担心你家小姐会不会沾我便宜。” “……” “……” 真·不要脸啊! 哪怕心无旁骛看电视的端木琉璃,都朝他看了一眼。 卯兔更是生动形象,握着胸口“呕”了一声。 其实江辰同志也不算自我感觉良好,毕竟就在不久前才被香田熏揩过油,端木道长还是见证人。 可是曹锦瑟毕竟不是香田熏。 怎么可能指望恋爱都没谈过的人主动? 至于他自己,昨晚那种情况,确实是将革命友谊升华升华的绝佳机会,奈何无愧于道德模范,他硬生生让千载难逢的契机从指缝白白溜走,连手都没尝试的碰一下。 没有实质性的回报,但是花费如此大的心血,还是得到了精神上的奖励。 女人都喜欢惊喜和浪漫。 与是否强大无关。 一场绝无仅有的盛大烟火,让好感度飙升了两个百分点! 没错。 足足提高了两个点! 好感度来到了88。 再放一次“烟花”,就完成任务了。 当然。 这只是理想性的想象。 就和女孩子收到花的悸动,永远只是第一次的时候最大。 “你要是敢打小姐主意,我就把你嘎了。” 终于换了句台词。 端木道长是装傻,江辰现在很明白,可是对于卯兔,他是真不清楚这丫头是不是真傻。 他对曹锦瑟有没有“非分之想”,现在不是如司马昭之心了吗? 恐怕曹锦瑟本人都有所察觉。 “以后出去吃饭,你还是别买单了,让她来。” 江辰放下杠铃。 卯兔脸皮蓦然涨红,看了眼受了委屈的端木琉璃,哼哧道:“我都没吃!” “你家小姐不给你发工资啊。” 江辰走进外厅,拿毛巾擦汗,打算去冲个澡,这时候,来电铃声响起。 江辰抬手,“手机。” 卯兔还当真听话,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抛了过去。 交情是靠处出来的,这话不假。 看了眼来显,江辰眼神波动了下,脚步不停,走进侧卧,把门关上。 “资料呢?” “钱呢?” “先看资料。” “不行,先给钱。” 看来还是学聪明了。 “这次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江老板的人格在很多人面前,应该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是显然要排除电话那头的薇拉。 “那就当面交易吧。” 江辰微微凝眉。 当面交易? “我到东京了,来机场吧。” “……”(本章完) 1026 退避三舍(第二更) 一个亿。 美刀。 而且是净收入。 值不值为此出国出趟差? 答案不言而喻。 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哪怕再有钱的人。 还是羽田国际机场。 只不过这一次显然没办法把车直接开到停机坪,江辰把车随意停在路边,拿起手机。 “我到了。” “c出口。” 江辰朝外看了眼,“d出口,开了双闪。” 真特么高效沟通,简洁明了。 “你开过来啊。” 独自开车的江辰简单回道:“我是甲方。” “……” 行。 这个理由很充分。 薇拉虽然年纪小,但是很遵守商业规则,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 同样来自人类灯塔,即使比不上近乎国宾待遇的那位,多少了解对方的江辰本能的觉得薇拉肯定也是前呼后拥。 可结果他想错了。 大错特错。 几分钟后,一个戴着墨镜,拎着个小巧行李箱,形单影只的褐发女郎出现在视野,皮肤欺霜赛雪,黑色皮裤,脚踩高跟鞋,将一双美腿衬托得越发修长,在机场熙攘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 一段时间不见,好像更成熟了。 “咚咚咚……” 驾驶座车窗被敲响。 江辰放下车窗。 “后备箱。” 对方抬起手指了指。 江辰只是按下了后备箱自动开启键,没任何下车帮忙意思。 这才符合甲方的身份。 独自放好行李箱,竟然一个保镳都没带的性感女郎走到副驾,拉门上车。 “资料呢?” 没有叙旧,江辰直奔主题。 “什么资料。” 女郎摘下墨镜。 同样特色十足的琥珀色眼睛。 的确是薇拉。 江辰皱眉,然后提醒:“辛西娅的资料。” “没有。” 多直截了当啊。 这是拿他开涮? 不对啊。 他也没提前付款啊。 “下车。” 不顾人家远道而来,江老板公事公办。 “不下。” 即使好像又成熟了不少,可这妞的性格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悠然自在的靠在座背上,将车主的话当成了空气。 或者,在她眼里,某人可能只是司机。 道德修养不允许江老板干出太没礼貌的事情,他不禁道:“没查到你来东京干什么?” 闲着无聊啊? 坐飞机也很累的。 “你以为我是谁,上帝还是福尔摩斯啊。” 薇拉反呛,而后理直气壮道:“先开车。” 江辰没动。 薇拉偏头,慵懒的道:“你查她是因为瀛东电力的事吧?” “然后呢?” 薇拉红润的唇瓣弯起一抹深邃的弧度,“我可以帮你喔。” 江辰看了看她。 随后。 暂时停靠的迈巴赫启动。 “右转。” 一个路口,薇拉开口,“我还没吃饭。放心,我请客。” 她似乎也挺了解某人的作风。 找不到理由拒绝的江老板只能转动方向盘。 薇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东京,而且对东京颇为熟悉,指导江辰开车来到一家西餐厅。 “想吃什么随便点。” 薇拉低头浏览菜单。 “你来东京干什么?” 薇拉就像没听见,直到向服务员点完菜,才抬起头。 “你刚才说什么?” “东瀛发生核泄漏,这个时候来东瀛,不怕变异?” “你都不怕。” 薇拉不以为然,然后轻松的问:“你们见过了吗?” “谁?” “辛西娅。”薇拉看着江辰的眼睛,“你见过她吗。” “想知道?” 江辰道:“一个亿。rmb。” 嗯。 还是挺平价的。 “噗嗤。” 薇拉掩嘴一笑,这妞年纪不大,倒是越来越撩人了,“觉得她美吗?” 江辰察觉端倪,“认识?” “认识啊。” 薇拉很是坦率的点头。 江辰心下微动。 不对劲。 倒不是说认识值得奇怪。 世界很大。 但是顶级的圈层范围就要缩小许多。 古怪的是既然认识,为什么白捡的钱都不赚?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连到手的一个亿美金都不要?” 这妞不仅更成熟,好像也更聪明了。 “因为一个亿美金,太少了呀。” 不等江辰说话,薇拉自问自答。 这是要抬价? 江辰没有发火,平静问:“你要多少?” 薇拉微愣,继而笑出了声。 “你觉得我这么辛苦的跑过来,是为了和你谈这点小生意啊。” 过亿美金。 小生意。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 “我来东京是旅游,不需要帮助。” “……”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 “就是这该死的幽默感。” 终于碰到一个认可自己价值的人了,美中不足的是外国妞。 “东京黑社会很多,你一个保镖都不带,小心安全。要是被他们绑去拍片,就不好了。”江辰平心静气道。 薇拉毫无波澜,反倒对江辰眨眼,睫毛浓密,很迷人。 “你是在夸我漂亮吗?” “……” 经常剑走偏锋的江辰同志都被对方的强悍逻辑彻底打败。 就这么百无禁忌吗? 不过话说。 拍片又不是选美,不一定过分要求颜值。 “喂,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我和她,谁漂亮?” “你觉得呢?” 江辰反问。 真不礼貌啊。 就不能含蓄点? 不过也是,说话的方式取决于所面对的对象。 薇拉的承受能力显然不是某些一碰就碎的小仙女可以比拟的。 果不其然,人家面不改色,琥珀色眼眸兴致盎然:“那你更愿意和谁待在一起呢?” 这个提问的角度就透露出智商了。 江辰没说话。 见状,薇拉浮现嫣然笑容,大气道:“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 什么叫不用还? 自己根本就没打算还。 等等。 自己欠她钱吗? “我上个厕所。” 江辰起身,应该不是尿遁。 “九鼎集团在东瀛的资产,没有买家会接盘。九鼎集团应该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收到通知。” 薇拉悠然自若的坐在位置上。 江辰身形停顿。 “给你透露一条信息,除非辛西娅不要,不然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江辰看去。 薇拉抿嘴一笑。 “这条信息免费喔,不收钱。” “要是你到了她那个年纪,她肯定只能退避三舍。” 三急似乎也不急了,江辰回身落座。(本章完) 1027 60%(第一更) “你和她很熟吗。” 主打一个灵活变通的江辰不留痕迹询问, “还行吧。” 薇拉漫不经心,优雅的手拿刀叉,“应该比你和她熟悉点。” “你的意思是她会封杀九鼎集团?”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薇拉将一块鹅肝放进娇艳小嘴,细嚼慢咽,纠正道:“准确的说,叫孤立。” “她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认为呢。” 薇拉反问。 江辰不慌不乱,“既然她能够让全球资本孤立九鼎集团,那你还敢淌这趟浑水。” “也没那么夸张。反正还是有人不怕她的。” “比如你?” 江辰闻弦知意。 薇拉也不知道羞涩,拿着刀叉爽快的点头,“嗯呐。” 江辰靠着椅背,沉默了会,“你有什么想法?” 薇拉低着头用餐,“因为瀛东电力的核泄漏,九鼎想要与东瀛整体切割,全面抛售东瀛资产,对吧?” 江辰没有否认,也并无意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九鼎全球范围寻找买家,消息流通出去,再正常不过。 “你还是挺够朋友的。” 薇拉赞扬。 他让这妞查的貌似是辛西娅吧,怎么好像对自己的动向了如指掌? “说重点。” “你这个人,怎么没有耐心呢。想要和辛西娅斗,缺乏耐心可不行。” 不等江辰否认、或者说狡辩,薇拉轻描淡写的道:“放弃幻想吧,她肯定是打算借这次机会,一口气吞掉九鼎在东瀛所有的努力成果,所以在她的身上,你们不需要投注任何希望,除非你们愿意跪在她面前,任凭她宰割。” “江,你愿意对她下跪吗?还有你的那位曹小姐。” 江辰默不作声。 男儿膝下有黄金。 更何况是对一个外国人。 其实从自告奋勇从曹锦瑟那主动揽活起,他就从来没有抱过任何的“幻想”。 求人。 不如求己。 他早就清楚和对方的谈判注定失败。 “江,你知道她最利害的一点是什么吗?就是会利用局势,无论多么复杂的环境,她都能找到能够获利的道路。” 薇拉慢条斯理用餐,“东瀛本来就和你们神州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再加上她从外部封锁,导致你们被困在这里,孤立无援,时间久了,只能向她投降。” “东瀛已经和她联手了?” “不。” 薇拉道:“我说了,她很擅长利用局势和环境,不需要联手,因为东瀛和你们本身就不在一个阵营,从来都不在。” “我们两国的关系正在沿着友好和平的方向发展。” 江辰能镇静的说完这番话,可是作为美利坚人,薇拉倒是忍不住笑场了。 “江,你是外交发言人吗?” 薇拉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笑得那是一个开心,“友好和平,就算你这么想,问问你的同胞,再问问东瀛人,他们也这么想吗?东瀛对神州发动的侵略,是为了什么?殖民?抢夺资源?不,都不对。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要你们亡国灭种,让你们整个民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江辰抿嘴。 这段历史,每个华夏子孙都没齿难忘,可是当从一个外国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你们的历史书上,应该都不会写。东瀛对你们发动不是侵略战争,而是灭国战争,他们只要土地,不要人口。东瀛军队接到的命令,是对17到25岁的男子、妇女、幼童必须屠杀。不是怕你们抵抗,25岁以上的人也会抵抗,东瀛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要灭绝的不是抵抗能力强的神州人,而是要灭绝生育能力强的神州人。东瀛甚至计划在你们神州境内移民一个亿。 一个亿,什么概念。你知道当时东瀛总人口多少吗?才8000万。而神州的人口将近5亿。要控制人口是自己六倍的国家,想要以蛇吞象,有什么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灭绝和屠杀。在当时的东瀛,这就是自上而下口口相传的国策。” 假如只是接受课堂教育,对薇拉的说法肯定会感到陌生,因为她的阐述,与教科书上存在出入。 可是假如代入她的话,纯净圣洁的道姑妹妹为什么会对东瀛这个国家有如此大的戾气,好像就有情可原了。 有些史实,太过残酷,为了保护祖国花朵的心灵,以及对世界和平的追求,就算教科书,都不会一五一十的进行记载。 而作为第三方,薇拉没有说谎的必要。 “一场战争,根本没必要疯狂屠杀平民,大量烧毁房屋同时填埋水井下毒,这些都不是正常的战争行径。二战中的欧洲战场,军人伤亡远超平民伤亡,纳粹攻占法兰西,死伤平民三十多万,其中三分之二还是犹太人。还有与德意志深仇大恨的苏维埃,平民伤亡也只是军人伤亡的两倍。而反观你们神州战场,军人伤亡三百多万,但是平民伤亡却在三千万以上,平民伤亡是军人的8到10倍,这在世界战争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薇拉洋洋洒洒,如数家珍。 江辰没有说话。 什么叫阳谋。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刻意挑拨,那她也成功了。 “江,作为朋友,我得给你一个忠告,你,还有九鼎集团,以及你们身后的亿万神州人,你们之所以现在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你们的先烈的不惧牺牲。那些十恶不赦的甲级战犯现在依然被东瀛高高供奉在香堂,战争虽然结束了,可是军国主义思潮并没有被彻底清洗,东瀛极端派一直存在并且势力强大。” 江辰半晌没有说话。 薇拉没有着急,开始安静用餐。 超级财阀还是超级财阀,不管再怎么离经叛道,智商以及知识水平还是远超普通人水准之上的。 “你的计划。” 江辰干脆,简洁,同时终于拿起刀叉。 “60%。” 薇拉微笑。 “辛西娅封锁你们,东瀛排挤你们,可是我愿意和你们站在一起。60%,我愿意收购九鼎集团在东瀛境内的所有产业。”(本章完) 1028 分赃(第二更) 60%。 薇拉开出的这个价码十分精妙。 比九鼎集团的底线低5个百分点,可是又要远强于辛西娅的报价。 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提前打探到了双方的底牌。 即使这妞背景深不可测,可应该也没这么大的神通。 如果不是因为提前拿到了情报,那么只能证明这妞对于局势的认识以及判断有着令人发指的精准眼光。 “江,怎么样?我很有诚意吧?” 她冲江辰诱人的笑。 诚意的确有。 起码比她的那位同胞要“友好”的多。 可是江辰注定不可能答应。 好感度来到了88。 成功在即。 并且这次的任务,可是200%返现! 眼下,还有什么比为九鼎接盘更好的刷币机会? 他从来没有指望过任何人。 别说西方。 哪怕全世界资本孤立又怎么样? 他一个人,就能为九鼎兜底! 江辰忽然端起水杯。 薇拉眯了眯眼,继而同样举起自己的杯子。 两人虚碰。 “首先,就冲对你刚才的话,我向你表示感谢。” 薇拉刚才那番言论,起码以客观的角度,肯定了那段历史。 而很多人,直到现在还在掩饰篡改,颠倒黑白。 江辰眼神平和,“但是在商言商,你开的价,我们没法接受。” 薇拉笑意不变,缓缓摇晃着水杯,“是你没法接受,还是九鼎集团没法接受?” “江,要不你帮我约一下曹小姐,我和她当面谈一谈。” 当面谈? 谈什么? 不出意外,四面楚歌的九鼎集团很有可能会答应,抓住薇拉抛出来的绳子,爬出这个泥坑。 可自己怎么办? 像这样绝佳的刷钱机会,错过一次,就很难再有下次了。 “她已经全权委托给我。” 江辰把鸡毛当了令箭,果断拒绝薇拉合情合理的要求。 薇拉盯着他瞧,而后揶揄一笑。 “江,你是怕我分了你的蛋糕吧?” 江辰眉头不可抑制一皱。 这妞当真如此聪明? “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60%,我想不会有人比我开的价更高,九鼎集团没有更好的选择,你不同意,只能说明你想抄底九鼎集团。” 她盯着江辰:“曹小姐了解你的想法吗?” 江辰眉头紧而复松。 这妞真是敢于想象。 不过也从侧面证明,对于他的实力,对方高度的肯定。 也是。 就像她说的,彼此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了。 “你们神州有句话,叫兔子不吃草,江,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 薇拉戏谑,琥珀色的瞳孔仿佛能看穿人心。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或者说,自己之前看待这妞的目光过于偏见了。 “九鼎要卖,我愿意买,公平交易,有什么问题?” 没有否认,江辰坦率的直接承认了对方的猜测,或者说,已经不是猜测。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找辛西娅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薇拉刁钻的问。 江辰无法解释。 他能帮九鼎集团兜底,但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和曹锦瑟明说。 因为没有逻辑。 动机有,并且很充分,可是逻辑呢? 九鼎退出东瀛,并不是自我决策,是被逼无奈。 换个人接手,只要是神州人,一样会面临相同的局面。 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 疯了? 这不是买台车,买套房,买架游艇、买个飞机……如果他和曹锦瑟实话实说,曹锦瑟肯定会产生严重的怀疑。 所以他必须演戏。 “和你没有关系。” 其实直到现在,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可是江辰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怎么以充分的理由,接受这份“泼天富贵”。 “江,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只能去找曹小姐好好聊聊了。” 江辰看去。 “怎么?你难道要绑架我吗?” 薇拉香肩瑟缩,一副怕怕的样子。 “江,九鼎在东瀛的产业,除了瀛东电力,其余确实都是优质资产,谁拿到都是赚的,可惟独不能是神州人。当然,我说的是那种没有骨气的神州人,要是愿意对东瀛人卑躬屈膝,那无所谓,可是江,你愿意对东瀛人卑躬屈膝吗?” 江辰默不作声。 “看,你不愿意。所以你抄底九鼎集团,根本没有意义,只会取而代之成为九鼎脱困的替身,江,你真的这么伟大吗?” 薇拉说到了关键。 伟大。 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 每个人都是肉体凡胎。 所以所有的行为,都得符合凡人的标准。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不对,三全其美,你想不想听?” 薇拉有条不紊,层层递进,逐步刷新了对方对她的认知, 江辰轻声道:“说说看。” “九鼎在东瀛的资产,对你们来说是毒药,可是对我们来说却是蛋糕。所以,你帮我,我接手后和你分赃,怎么样?” 分赃。 真是坦诚相待啊。 江辰眼神动了动,看着那张完全与其年龄不符的性感脸蛋,大脑飞速运转。 薇拉很善解人意,毕竟兹事体大,需要时间思考嘛,重新低头拿起刀叉。 按照正常情况,她的提议,的确相当令人心动。 九鼎能够顺利脱身,而她能够以低廉的成本拿到实际价值要远高的优质资产,而自己也可以得到不菲的报酬,皆大欢喜。 可是。 真怎么做,自己还怎么刷钱? 比起舔狗金的回报率,这点收益,算个屁啊。 “虎口夺食,你不怕打击报复?” 江辰问。 薇拉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嗤笑道:“你是说辛西娅?公平竞争,我怕什么。” 江辰越发感觉到,这妞和她的那位同胞应该有点不太对付。 “除了我,应该没有谁是你们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薇拉成竹在胸。 江辰沉默了会,然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拿的出这么大笔资金吗?” 九鼎在东瀛的所有资产打包起来,规模以千亿计算,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薇拉眯起眼,像是被踩到了痛脚,扬起白皙的脖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辛西娅拿得出来,我就拿得出来!” 江辰平静的点了点头,动起刀叉。 “先吃。”(本章完) 1030 放弃幻想 东京。 公共安全事务部办公厅。 关于福岛核泄漏事故第四次研讨会姗姗来迟。 没有任何的媒体记者。 在坐的,都是东瀛乃至国际上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并且在入场前,无一例外都被暂时收走了手机。 现在不知道是养成了什么不良风气,动不动就偷拍录像,实在是太讨厌了。 有的公司领导开会的时候,确实,不至于没收手机,但是却会要求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并且是屏幕向上。 为了什么? 就是防止老六录音。 企业的会议拿到政府机要部门召开,不必值得奇怪,当一家企业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就不再仅仅只是生意上的事了。 神州的恒生集团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也是由政府出面,找江老板接的盘。 而现在东瀛也碰到了同样的问题,并且可能更为严重。 恒生暴雷,充其量只是影响神州,而瀛东电力现在被全世界喷得狗血淋头,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肯定直不起腰,可或许自世界大战以来被骂惯了,在座这些的东瀛高官、包括公共安全部、能源部、国资委,商业部的政要们,看不到太大紧迫或者惭愧的的样子。 倒是瀛东电力的副社长比较符合时宜,面对曹锦瑟咄咄逼人的发言,满头大汗。 至于为什么是副社长? 因为社长堀内孝雄自从喝了250ml核废水后,虽然没告老还乡,但是却不得不暂时休假在家静养,专业的医护团队24小时陪护待命。 据说,直到今天为止,生命体征稳定,意识神智清醒,身体结构正常,尚无变异迹象。 “曹小姐,很抱歉打断你的话。你的观点我已经了解清楚,可是有一点你弄错了,现在不是资金的问题。” 此时的曹总可不是几天前看电影啃爆米花那会,凤眸含威,压迫感十足。 “那是什么问题?” 这已经是第四次会议。 而且来之不易。 可想而知在座的各方代表存在多巨大的分歧。 这种情况,好言好语已经不再适用。 作为副社长,本来不该是第一负责人,可没办法,谁让社长已经为公司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总不能让其拖着“病体”来参加会议吧? 即使他愿意,并且身体也允许,在座的大官们恐怕也不会同意。 核辐射,谁不怕? 说不怕肯定他么的是假的。 “这、这个……” 山下龟三郎吞吞吐吐。 “山下社长,有话直说。” 在曹锦瑟的紧逼之下,山下龟三郎只能拿起报告,“根据事故调查,是有三名技术工人为了赶时间,在核反应操作过程中没有按规程来走,结果不小心触发了……”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看过了。” 曹锦瑟直接将其打断。 具体的事故原因,九鼎集团早已经调查明白。 几名技术人员为了赶时间? 多儿戏的借口。 但凡上四五年级的小朋友都知道在扯淡。 真实原因是瀛电为了省钱把包括备用发电机在内的所有设备都埋到了地下,结果一个大浪打过来,所有设备全部停电,于是水循环中断,反应堆开始原地烧水。而后温度直线上升,堆芯面临过热熔毁的风险。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立刻向上级汇报,让政府集供一切资源立刻修复关键设备恢复供电,然后择机关停反应堆。 然而这么做,无疑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于是瀛电在这种危机关头居然决定再等等。 后来他们一边向外界隐瞒事故,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反应堆内部的水全部烧干。当他们见势不妙,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关停反应堆时,反应堆内部已经因为充满水蒸气而处在了高温高压状态而无法进行相关操作,堆芯熔毁的风险几何倍数攀升。 这时候只剩下一个办法,马上灌海水进行降温,等温度降下来后再进行停堆。此时反应堆还没爆炸,一切都还来得及,可瀛电公司竟然又一次选择了再等等。 为了什么? 因为直接把海水灌进去会导致反应堆的永久性损害,为了不赔掉整个反应堆,于是他们就不断在外壳浇水降温,而堆芯内部持续走高烫得几乎爆表,氢气与氧气在高温下被分解。随后在某个火星的助力下…… “轰”的一声! 当看到真实经过的时候,曹锦瑟都已经不是愤怒了,很难描绘出是怎样的情绪。 瀛电公司,本身就不是一家单纯的商业公司。 利益就这么重要吗? “山下社长,请你直接说关键。” 此时的曹锦瑟一改神州一直以来的中庸与谦和,异常的强势。 作为瀛东电力的副社长,即使不是一把手,那在东瀛也是非同小可的存在,山下龟三郎何曾被人这么吆五喝六。 可是此时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是满脸尴尬。 没有办法。 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比他位高权重。 “简而言之,按照曹小姐你的方案,那就需要组织一支专门的工程队。” 这段时间如履薄冰的山下龟三郎艰涩的说道,边说边咽唾沫。 “所以呢?东瀛这么大,别告诉我一支工程队都找不到。” 很多事情确实可以靠等解决。 可曹锦瑟不想再耗下去,“如果东瀛找不到,那就去别的地区。” 东瀛的政府要员们没发言,其余的股东代表也没着急说话。 “曹小姐,不是工程队的问题。”山下龟三郎为难的道:“人,哪里都有,最重要的,是需要……牺牲的精神。” 曹锦瑟凝眉,“把话说清楚。” 山下龟三郎环视四周,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帮忙分担压力,于是他干脆一鼓作气。 “想要修复反应堆,就必须派人进入反应堆内部,也就是说,需要靠人体去抵抗核辐射。” “不是有专业的防护道具吗。” “专业的护具,只能抵挡有限的核辐射,而反应堆的核辐射,可能超出安全线几百万倍。” “所以,起码需要一支三千人的敢死队。” 三千人? 敢死队? 曹锦瑟顿时安静下来。 没有外人。 而且又收了手机。 肯定没必要说谎了。 乍一听骇人听闻,可是想想历史上相同的事故,最严重的,单是伤亡人数就高达几十万。 当然。 人命的分量不能以数量为单位去进行计算。 不能说几千人的命,没有几十万人的命值钱。 “危险系数真有这么高吗?” 终于有人开口。 不是外资。 也不是高层政要。 而是东瀛的本土资本。 荣耀至今的藤原家族。 “根据我们的团队一次又一次的研究论证,只要进去,九死一生。” “看来真的不是资金的问题。” 作为藤原家族代表出席会议的藤原拓野看向曹锦瑟瑟,肃穆而低沉道:“曹小姐,我们没有权力去决定他人的生死。” 真特么搞笑啊。 是不是忘记了灾难的源头谁造成的? 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就有权力把危害向全世界转嫁了? 这种时候,就该考验一个民族的担当与大义了。 当然, 曹锦瑟没那么幼稚,她即使再怎么天真,也不会去指望这个靠点头哈腰换取别人保护的民族有多大的责任感,沉默了一会后,她再度开口:“我们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但是有解决问题的责任。核泄漏事故历史上不是第一次发生,之前就有很多勇敢的人站了出来……” “曹小姐,你是让我们东瀛人民去送死吗?” 能源部门的高官终于不再装死,盯着曹锦瑟,大义凛然。 曹锦瑟不闪不避与之对视,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争锋相对的驳斥道:“东瀛人的命是命,难道其他国家人民的命不是命?” 那位高官顿时被怼的脸色涨红,哼哼哧哧,说不出话。 在场的其他东瀛势力看向曹锦瑟的目光不再和善。 毕竟是客场作战啊。 应该把谈判专家江老板带着的。 “并不一定非得要求是东瀛人,我们可以向全世界发出征召。” 曹锦瑟口气稍微缓和,她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发泄,得罪这些东瀛人她固然不在乎,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解决问题。 “不过前提是我们必须要把所有的后果说清楚,不能蒙蔽,欺诈,哄骗。” “那样一来,全世界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一高层政发难:“曹小姐,你的九鼎扛得住这样的压力吗?” 赤裸裸的威胁。 至今为止。 所有的“黑锅”,都由瀛东电力扛着,它幕后的庞大利益网并没有公之于众。 不过只是目前。 假如事态继续发展,或者说按照不理想的方向发展,能不能继续保密就不好说了。 这位高官就是这个意思。 “九鼎集团愿意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曹锦瑟沉静道,貌似想要“鱼死网破”,自我曝光也不在乎了。 几位高官脸色变得颇为难看。 “辛西娅小姐,你对曹小姐的提议怎么看?” 藤原拓野转头。 随着他的话音,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向同一处。 包括曹锦瑟。 虽然大家都是外资,但是分量截然不同,这份差距不仅仅来自股份的大与小。 “可以尝试。” 全场瞩目之中,辛西娅开口,出人意料的竟然选择站在了曹锦瑟一边。 别说别人,就连曹锦瑟都没有想到。 可是辛西娅的开口,让她不至于孤军奋战,暗自微微松了口气。 这就是真正的世界大舞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 而且还会随着环境不断发生变化。 和她之前判断的一样,抛开其他,在瀛电问题上,对方和她的认知一致。 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与其谈收购的原因。 要知道。 对于九鼎的那些产业,东瀛人可是垂涎三尺。 “辛西娅小姐,这不是尝试不尝试的问题,一旦决定这么做,就没有回头路,我认为还是得慎重。” “没错。不能草率决定。” 辛西娅没有再开口。 曹锦瑟也不失望,相反不知为何沉默了下来。 又回到了前几次会议的流程。 最后还是一样的无疾而终。 会议结束,曹锦瑟第一时间起身往外走,而后在走廊上刻意等待了一会。 辛西娅走来。 “谢谢。” 等在这里,曹锦瑟似乎只是为了专程道一声谢,哪怕对方只是声援了她一句。 藤原拓野也走出了会议室,看见两位女性在说话,停在了那里,没过来打扰。 “下次会议,什么时候?” 辛西娅简洁的问。 杀人诛心啊。 曹锦瑟没有恼怒,也没有难堪,反倒是如释重负般笑了笑。 做了最大的努力,而且也有了结果。 “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她的回应同样明了。 “60%。如果不同意,不需要再派人来了。” 看来某位谈判专家也不怎么靠谱啊。 60%。 比起之前的报价提高了一截。 应该不是谈判专家的功劳。 或许是刚才曹锦瑟的坚持,收获到了这份诚意与尊重。 即使离底线还差五个点,可60%,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价格了。 曹锦瑟明白,这已经是对方的底价。 “我会和集团商量,决定了,和辛西娅小姐联系。” 辛西娅点头。 曹锦瑟转身离开。 “曹小姐,怎么样?” 政府大楼外。 闫光义立即迎了过去。 “放弃幻想,准备全面撤资。” 与之擦肩而过,曹锦瑟弯腰上车。 “辛西娅小姐。” 曹锦瑟走后,和某人一起吃了顿闭门羹的藤原拓野快步上前。 “恭喜了。” 他满脸笑容的恭贺道:“九鼎集团这次肯定死心了,不出意外,他们接下来肯定会马不停蹄的撤出东瀛。” 聪明。 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点。 可是拿来卖弄,就会适得其反了。 藤原拓野抓住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还要侃侃而谈,可笑容忽然凝固。 只见对方一言不发,径直离开,就像对待空气般,就这么把他晾在了那里。 眼中的羞辱与愤怒一闪而逝,藤原拓野攥了攥手,而后咧嘴一笑,整理衣服,若无其事。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依附于强者生存,天经地义。 所以做狗,自然得有做狗的觉悟嘛。(本章完) 1032 好的老板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曹锦瑟离开后,江辰同志仰靠在沙发上,情不自禁滋生怀疑。 可是。 又没有证据。 随即,他低头。 茶几上的便利签颜色清新,并且柔和,还有一根钢笔摆在旁边。 浅绿色的便利签上不再是空白。 右下角。 留下了曹锦瑟的签名。 和那些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的火星文不一样,曹锦瑟的签名返璞归真,一笔一划,优雅,明朗,清晰。 而除了一个签名,便利签上再无其他人的落笔。 所以说。 这确实是一张“空白支票”。 江辰坐直身子,将可能价值连城的便利签拿了起来,“慎重”的放进了兜里。 虽然他不是一个惟利是图的人,可—— 以备不时之需嘛。 卯兔没有再进来找他“唠嗑”,多半是被自家小姐领走。 “叮……” 铃声响起。 收好便利签,江辰摸出手机,颇为意外的看着来电显示,而后笑着接通。 “方大律师。” “不对,现在应该叫方总了。” 就像人体的发育一样,天赐资本从呱呱落地的婴儿逐步发展,内部组织架构随着业务的扩大日趋完善,法务部从外包到内设,集团举贤不避亲,方晴已经从首席法务顾问正式出任法务总监,成为了天赐资本内部极具影响力的一方巨头,甚至在集团员工内心中的威信力,要超过其他任何一个领导层。 原因无他。 由法务部主导的“反贪风暴”行动,已经将一批中层干部送去吃了牢饭,天赐资本之前就像一个盲目发育的胖子,因为暴饮暴食,导致肥胖臃肿,体内遍布暗疮,而“空降”的方晴,不隶属任何派系,于是成为了最铁面无私的外科医生。 虽然貌似甩手掌柜,可作为真正独资独权的企业,天赐资本在江辰内心的重要性不亚于他控股的任何一家企业,并且从成立那天开始,天赐资本就兼具着不为人知的远大使命。 哪怕罗鹏几人,恐怕都根本意识不到天赐的未来被标定在何种高度。 所以天赐资本,是不能出问题的。 之所以一直没有介入,除了忙之外,江辰觉得还不用着急,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而天赐的规模还没到需要洗精伐髓的时候。 而方晴的到来,无疑是帮他提前解决了问题。 同时。 也帮忙背负了“黑锅”。 无论任何集体,按小到大……家庭、公司、社会……唱黑脸的人,注定是不讨人喜欢的。 因此,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江老板即使从来不说,但内心难免存在些许的愧疚。 晴格格才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可是在公司已经成为了“灭绝师太”一般的角色,一个女孩子,不管表面多么强硬,可内心肯定多少还是有点难过的。 “姝蕊邀请我一起去东瀛。” 顿了顿,手机里继续传来话音:“已经是第三次了。” 江辰迅速坐直,立即道:“你别听她的。” 玩真的? 因为核泄漏事故,李姝蕊确实要求他回国,可他觉得只是说说而已。 东瀛这边的局面本来就异常复杂,要是青梅和女友再一起过来旅游,他……没时间招待啊。 “现在东瀛到处都在搞游行,动不动就抗议起冲突,你们不能过来。” 江辰口吻肃穆,煞有其事。 “我不会来,但是姝蕊我没法控制。” 晴格格言简意赅。 到底还是青梅竹马啊。 够义气。 专程通风报信来了。 江辰当然能领悟对方的好意,“你帮我劝劝她。她肯定听你的。” 李姝蕊和方晴现在不仅仅只是朋友,同时,也是紧密相连的“同事”,二者的关系不可同日而语。 “她是我的领导,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听我的?” 江辰微愣,然后轻咳笑道:“你怎么说就伤感情了,姝蕊听到也会伤心的。” “东瀛好玩吗?” 方晴忽然转移了话风。 “还行。” 江辰下意识道,可敏锐的反应力让他很快觉察到不对:“你不会是帮她来当间谍的吧?她是不是就在你旁边?” 真是小人之心啊。 “这么防备你的女朋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方晴的口才当然毫不逊色,甚至从小到大,江辰就没占过便宜。 “呵呵。” 无话可说的江老板只能干笑。 “别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虽然东瀛的确是一个适合放纵的好地方,很多男人梦想中的天堂,可是他真没乱来啊。 充其量。 也只是洗了一次泡泡浴。 而且还他么是素的。 “晴格格,我知道你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可是你要记住,黑夜给了你一双黑色的眼睛,不是让你去执迷于幽暗,而是让你去寻找光明的,尤其你的工作。更是如此。” 高屋建瓴,语重心长啊。 江老板的确还是有点水平的。 出色发挥,导致那边暂时沉默,自小的经验以及经历让江老板在这位青梅面前实在是立不起强大的自信,深知继续过招多半讨不到好,毕竟也谈不上问心无愧。 泡泡浴虽然是素的。 那他么也是泡泡浴啊。 他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刚才我朋友给我看了个新闻,几个未成年霸凌同学,并且最后还把对方给杀害了,你怎么看。” 问得好。 可人家现在不是单纯的律师了。 “你这个话题转的有点生硬,去歌舞伎町了?” “……” 江辰尴尬,而后立即否认:“没。” “真没。” 千真万确,着实没去。 他去的是银座。 “你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方晴也没穷追猛打,点到为止。 “这是你专业,不问你问谁。” “问傅自力,他小时候不就是大哥吗。” “我怎么问他。他现在还在里面改造呢。”江辰若无其事的笑,沙城创文,傅自力为此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以自己做为表率,联同沙城某些行当的老板们齐刷刷去号子里搞行业交流,某些领导也进去了,毕竟需要人主持会议嘛。 “你小时候不也经常和他一起霸凌别人。” “方晴,话可不能乱说,就我还霸凌别人?我被人揍得还少了?而且不都是拜你所赐?” “什么叫都是,大半而已。” 方晴严谨的纠正。 江辰笑了,“我们那时候虽然调皮,但也有敬畏之心的,就算傅自力,那时候他敢拿刀,可也只是装装样子,还是吃了没有好好读书的亏啊,你说当时他要是懂未成年保护法,是不是早就号令沙城的所有中学,成为沙城的头号大哥了?” 江老板的幽默细胞越来越强大了,导致方晴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 “当然了,我还是坚信人性本善的。”江老板申明道。 “性本善?新闻你都看到了,未成年,霸凌,杀人,埋尸,这叫性本善?” “不是我说的,是孔子,孟子说的。” “可荀子法家主张人性本恶。霍布斯也说过,人的原始状态就是相互残杀,就和狼一样。” “霍布斯是谁?”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江老板像是临时成为了一个思想家、与哲学家,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跨过国与国的距离,与青梅煲着另类的电话粥。 ”善与恶究竟是人固有的本性,还是人面对生存的难题所做出的前进或是倒退的选择?我的意思是在说是选择决定了善与恶,还是本性决定的……” 江老板成为一个资本家,其实是被迫的,他语音未停,方晴便接话道:“本性。” “东瀛,纳粹……都是因为人性的恶,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法律。不然人类早就走向毁灭。” “你认为人之所以不作恶,是因为法律?” “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的提出,就是为了防范人性之恶的无度而设计。有了制度和法律的约束,人性才有可能从良。” “可是在最原始的时候,并没有制度和法律,那人类怎么没有毁灭?” 江老板不愧是曾经的学霸,观点很犀利刁钻。 “因为人类不想灭亡。” 方晴给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而又好像无从辩驳的答案。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人性本恶,那几个初中生不应该杀害同学,又没有利益冲突。” “真正的罪恶倾向大概有三种,那几个未成年学生应该属于典型的恋尸症患者。” 等等。 江辰始料未及,“恋尸?” “不要想歪了。恋尸这个词不仅仅是指对死尸的病态渴望,也能广泛的代表一种性格取向,也就是对一切无生命的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甚至比对活的生命更感兴趣。因此他们也渴望制造死亡,热爱暴力,追求毁灭生命。最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 长知识了。 为什么要与优秀的人对话,这就是原因。 “恋尸症就是一种很危险的罪恶倾向,这种人纯粹属于有病,所以一旦演化为犯罪形式,就和病症爆发一样,区别在于病有得救,而他们没法拯救。” 江辰不由自主点头。 打个比方。 谁要是提出要拯救维也纳美术学院落榜生,不用废话,直接扭送精神病院吧。 落榜生一开始只是要毁灭犹太人,后来觉得不够了,看不顺眼的都要杀,等败局已定的时候,越发变本加厉。纳粹从巴黎撤退的时候,竟然命令烧掉整个巴黎。 这特么不是有病是什么? 往往这类人会有同样的座右铭。 如果老子得不到,那么索性通通都得死! 文艺点说,那就是倘若世界没有我,那要世界干什么? “还有两种呢?” “恶性自恋。” “……” 这是指桑骂槐吗? 不对啊。 他在对方面前,别说自恋了,好像自信都没有。 “难道还有良性自恋?” 江辰故作从容的问。 “倘若你是一个企业家,你为自己的事业自豪,享受自己为员工为社会做出的贡献,这就算良性自恋。但是倘若因为自恋而导致自我夸大且听不了反对意见,更有甚者产生想要毁灭那些因为提出反对意见从而危及到他自己正陶醉于的假性自恋状态里的人,那么这种自恋就是一种病,就是一种恶性的自恋。” “……” 嗯。 解释得太清晰明了了。 江老板若有所思,摩挲着下巴,“说的好,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人,就好像一些女性,完全听不进去反对意见,甚至想要毁灭那些危及到她陶醉于假性自恋状态的人。” “你再重复一遍。” “干什么?” “我录个音,你可以准备被网暴了。” 江辰莞尔,而后感叹道:“我觉得这种自恋不仅限于个人,还能发展出群体自恋,认为自己所属的集体或是民族、种族最优越、最出色,哪怕在其中什么也不是,也能自信满满,生而骄傲。” 方晴沉默了一下,“你很有天赋,和我学法律吧。” 江辰不骄不躁,“第三种呢?” “乱伦。” “好吧,我知道了,肯定不是我想的那种意思。难怪法学专业的人才那么金贵,你们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真是多,话说你们整天思考这些,不会逐渐变态吗?”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变态吗。” “……” 实在是肚子里的蛔虫,这天聊不下去了。 “近期可能有个活,提前和你知会一声。” 江辰打住话题,没再刨根揭底。 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老子都不知道,更何况普通人,单纯的性本善或是性本恶好像都不适用。 而就江辰个人觉得,人性本身是复杂的,就像黑夜与白昼,但是它不会定时轮转,至于究竟是彰显善还是彰显恶,都是由选择决定。 就比如他自己。 如果不是家逢巨变,他可能会继续顽劣下去,和傅自力鬼混,别说高考考上东海大学,能不能顺利毕业不被开除都是一个问题。 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他这么坎坷的命运,所以几乎是取决于自己的追求。 不懂得什么是向善,其实很简单,与恶相反就好了。 与恋尸对立的是爱生,与自恋对立的是爱人,与乱伦对立的是独立和自由。 “什么活?” “不该问的不要问,到时候通知你。” 江辰脸色板正,腔调十足。 “好的老板。”(本章完) 1033 万亿俱乐部!(第一更) “江先生。” “闫总。” “曹总让我交给你。” 酒店走廊上,闫光义把手里的一堆文件递过来。 没错。 一堆。 需要双手抱着。 江辰接过。 “那就不打扰江先生了。” 江辰礼貌微笑点头。 闫光义离开。 江辰转身进屋,用胳膊肘将门带上。 端木琉璃坐在沙发上,在看电视。 很老的影片。 《东京爱情故事》。 “啪。” 厚厚一堆资料落在桌面上,江辰拉开椅子坐下,若有所觉,拆开一个档文件袋,果不其然。 曹锦瑟果真雷厉风行,才与达成协议,这么快就把九鼎在东瀛的产业投资报告给他汇总来了。 什么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江辰感受到了这份令人感动的信任,所以即使看着面前一堆文件比较头疼,但还是沉着耐心的一份份翻阅。 当他抬起手捏眉心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文件没看完,还剩一小半,由此可见,绝不是囫囵吞枣走马观花,江辰看得十分认真、细致。 “喝咖啡吗。” 他拉开椅子。 工作,得劳逸结合。 “纯净水。” “谢谢。” 端木道长越来越礼貌了。 江辰貌似习以为常,自己泡了杯咖啡,而后拿了瓶纯净水。 “看到第几集了?” 他把水递过去。 端木琉璃拿起遥控按了下,“第八集。” “嗯。” 江辰喝了口咖啡,“也不要长时间盯着电视,对眼睛不好,可以做一做眼保健操。” 端木琉璃转头,“眼保健操怎么做。” 江辰语塞。 差点忘记。 人家没接受过传统的义务教育。 “……看看远方也是一样。”江辰边说边望向窗外。 夜幕璀璨。 “打扰到你了吗。” 江辰一怔,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那双纯净剔透的眼眸。 “没,你继续看。” 他莞尔一笑,而后端着咖啡,继续回去工作。 可当他坐下的时候,还是感觉到电视的音量调小了一些,几乎听不到。 江辰看向沙发上那张宁静的侧脸,嘴唇动了动,最后没有出声,放下咖啡,继续浏览文件。 和在国内的发展理念一样,九鼎在东瀛的投资贯彻其一直以来的传统,基本上都是实体产业,涵盖了能源、化工、通信、大型机械制造……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人家为什么不惜大动干戈对九鼎进行封锁的原因。 实体产业或许在账面上没有虚拟经济“值钱”,但是实际价值以及抗风险能力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一大批网络科技公司如火如荼,甚至能霸占各种财富榜单。 可为什么始终坚持不懈的强调实业才能兴邦? 如果把一个社会比作一台车。 实业就是三大件,是车轮,而虚拟产业则是冰箱彩电大沙发。 冰箱彩电大沙发可以锦上添花,增加乘客的舒适度,可没有三大件,没了车轮,车子就是一堆废铁。 虚拟产业可能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但是实业不会。 况且。 九鼎在东瀛的这些实体资产本来就价值不菲,按照九鼎集团自己评估,汇总起来,市值两千三百亿rmb左右,如果换算成日元。 ——那得以兆为单位了。 当然。 这是指正常的市值。 众所周知,变卖资产,是不可能单纯用市值来进行折算的,在加上九鼎集团自己的底线就打了4成的折扣。 等于说想要完成收购,买家需要为此支付1300—1400亿。 当看完所有的资料,除了感慨于九鼎在东瀛布局的庞大外,江辰迅速对其中涉及的经济问题进行了一番缜密的心算。 假如全款收购,双倍回报率,他将收获近5000亿现金。 等等。 还有。 以及九鼎在东瀛有史以来所有的投资产业! 等于说。 单单这一笔交易,再加上他的身家。 他会登临全球万亿俱乐部,成为真正的万亿富翁中的一员! 万亿是什么概念。 按照目前全球富豪榜排名。 万亿rmb的身价,可以直逼前三甲! 而且要知道,全球富豪榜上的超级富豪们,身家都是以资产计算。 而不是现金! 江辰端起咖啡。 当然。 他知道公之于众的财富榜单代表不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很多怪兽都不喜欢抛头露面因而潜藏在深水中,可是即使如此,随时可以支配的万亿现金,在这个庞大的世界里,也绝对能占据一席之地! 从人人唾弃的舔狗走到世界顶级财富殿堂。 需要多久? 江老板可以回答。 只需要两年。 激荡归激荡,江老板品尝咖啡,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想要跻身万亿俱乐部,前提是得完成这单生意,再次是完成攻略任务。 还有一定的路程要走。 而且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按照目前的情形,他根本不可能独自揣下这份泼天富贵,除非,他与曹锦瑟摊牌。 摊牌当然不可能。 即使他愿意与曹锦瑟分赃,但是好感度怎么办? 任务不完成,好感度不达标,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这里,就能感受到舔狗系统的刁钻之处了。 好感度这种玩意,相当唯心,哪怕本人都没法控制。 假如曹锦瑟知道她只是“刷钱工具”,即使某人愿意和她共享赃款,毋庸置疑,最后那两点好感度,肯定会咫尺天涯。 所以曹锦瑟那边肯定走不通,只能在薇拉那边想办法。 江辰端着咖啡,沉心思量。 薇拉虽然年纪小,但显而易见,绝不好糊弄,想在她那里做文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利可共不可独。 眼下这种局面,最好的办法,只能拿出一部分蛋糕进行分享。 江辰并不觉得肉疼。 他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所以东瀛人的损人不利己他十分不理解。 利己,利他,利众,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可是这块蛋糕怎么切,又该怎么给出去,又是问题。 “叮……” 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打断了江辰的思绪。 他摸出手机。 是薇拉。 “这栋房子有鬼!你快来!” 听着那头传来的惊慌嗓音,江辰不禁皱了下眉。 他是“中介”,房子出了问题,当然得负责。 “我马上过来。” 放下手机,他抬起头,对沙发上无声陪伴的道姑妹妹道:“和我出去一趟。” “带上刀。”(本章完) 1034 修水管(第二更) 万亿俱乐部的大门肉眼可望。 任何魑魅魍魉都不能阻挡。 如果有。 那就劈之! 要知道,端木道长最擅长的除了吃,就是物理超度。 因为是在市区,为了掩人耳目,江老板选择自己开车。 端木道长则坐在后排,那把唐刀横陈于大腿上,透过内后视镜,江辰感觉不久前还在看《东京爱情故事》的年轻道姑此时隐隐有点小兴奋,哪怕不那么容易察觉。 这是“食髓知味”了吗? “待会听我指示。” 上次端木道长的表现太过惊才绝艳,所以江辰难免先一步进行嘱咐。 “我如果咳嗽,你就动手。明白了吗。” “哦。” 端木琉璃应了一声。 这个指令很简单,应该是明白了。 只不过假如真的是碰到了厉鬼,究竟有没有咳嗽的机会? 香田熏的小楼出现在街道前方。 里面亮着灯。 看上去很正常,起码绝对没第一次来的时候阴森,不像闹鬼的样子。 并且。 随着继续前进,江辰发现门外的路边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并且是豪车。 江辰慢慢的把迈巴赫停下。 “走。” 前后排车门打开。 江辰朝凶宅走去。 端木琉璃紧随其后,握着刀。 铁门没锁,一推就吱呀打开,二人畅通无阻的进入,而后就看见屋门口站着两位西装硬汉,一左一右,像门神。 这特么哪里是闹鬼? 恶鬼再怎么着,应该也不会是这幅造型吧? 江辰面无异色,脚步不停。 “站住。” 两位门神当然发现了他们,当即出声,眼神锐利,面色冷酷,充满了警告意味。 好在江辰未雨绸缪。 不然以上次的经验,这会恐怕已经掀起腥风血雨了。 不过着俩门神显然不是东瀛人,牛高马大,并且说的也是英语。 为了避免盲目的冲突,江老板在距离门口五米的距离停下,而后开口。 “薇拉小姐让我来修水管。” 修水管? 俩气势迫人的门神估摸有点懵。 “马上离开。” 一人随即命令道,不容置疑。 “就算不修,出工就得给车马费,你们谁结一下?” 江辰抬高音调。 “闭嘴,最后一次警告,马上离开。” 俩门神脸色冷了下来,并且蓄势待发。 “江!救我!” 屋外的动静传了进去。 屋内也响起了囔囔声。 “让他进来。” 耳麦里传来指令,俩门神异常专业,同时旁挪。 见状,江辰心领神会,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她是我助手。”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江辰解释了一句。 俩门神目光落在端木琉璃手持的唐刀上,眼神瞬间又凌厉起来。 哪家公司修理工修水管带这么长一把刀? “武器留下。” “这是修水管的工具……” 江辰认真的解释。 “放他们进来。” 耳麦再度传来指令。 俩门神不再说话,缄默放行。 江辰注意到了他们的耳麦,暗自感慨了一句专业,带着道姑妹妹进屋。 嚯。 屋里也挺热闹。 而且。 好像都是熟人。 那位黑人大哥,江辰可是印象深刻,他也戴着耳麦,估摸刚才就是他下达的放行指令。 当然。 最夺人眼球的。 还是那道银发身影。 屋内三个人,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包括住户薇拉都站在沙发后边。 两人相距不远,可因为中间隔了沙发,导致在视觉效果上有股对立的感觉。 并且,可以清晰感受到,站在沙发后面的薇拉有种逃避的感觉,从而气势落入下风。 这妞竟然还有忌惮的时候? 江辰迅速洞悉了目前的形势。 显而易见, 薇拉没有诓他。 她确实认识辛西娅。 只不过把人家称作“鬼”,是不是不太礼貌? “呵,辛西娅小姐,真巧。” 江辰不露声色,面带微笑,自然而然的打了声招呼。 见他到来,薇拉迅速噔噔噔跑了过来,挤在他旁边,并且抓住了他的胳膊。 很用力。 即使没有用任何言语表达,但是肢体动作足以传递一切。 “江先生,你是来修水管的,可以去忙你的工作了。” 那个在别院给他引过路的黑人大哥开口。 挺幽默。 江辰不尴不尬,帅气一笑,“这个不急,我正好有点事想和辛西娅小姐聊聊。” “该说的话我都和曹小姐说过了。” 整栋凶宅惟一坐着的女人开口,看也没有去看江辰,“跟我走。” 江辰当然明白,后面这句话肯定不是对他说的。 “我不!” 挤在江辰身边的薇拉当即拒绝,果断而强硬,“你不能侵犯我的自由!” “薇拉小姐,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并不安全。” 黑人大哥帮忙劝说。 “有你说话的份?!” 薇拉横眉冷目,那不是一种刻意的耀武扬威,而是一种发自骨髓的高高在上。 黑人大哥立即闭嘴,没有丝毫的屈辱与不满。 “两个选择,自己走,或者让他们帮你。” 学到了。 说话的时候谁也不看。 确实气场十足。 “江,帮我。” 薇拉抓住江辰的手再度加力。 江辰当然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这不是闲事。 当着自己一个五好公民的面正大光明的扬言绑架,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咳。” 他轻咳一声,正打算开口解释,可随即便听到。 “铮!” 江辰心里一个咯噔,顿感不妙。 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整个屋子的温度骤然降低。 该死。 他在车上下的指令是什么来着? “砰!” 出场次数较多的黑人大哥明显不是普通的龙套,有两把刷子,反应相当敏捷,在唐刀出鞘的瞬间,几乎就伸手入怀。 没有任何犹豫。 开枪! 子弹刺破空气,精准而凌厉的旋转,直奔端木琉璃。 这时候。 就连唯一坐着的那位都转头看来,奇幻色彩的银发微微漾荡。 时间仿佛放慢。 而后出现了天方夜谭的一幕! 刹那间。 只听“锵”的一声,剧烈的火花闪耀,而后一颗子弹颓然的落地。 薇拉呆愣,只感觉视野一花,而后一阵猛烈香风拂过。 “停!” 江辰急声喊道。 再也来不及开第二枪的黑人大哥嘴巴无意识张开,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 他咽喉只有不到三公分处,可以轻易洞穿血肉的刀尖悬停,而后是纤薄雪亮的刀身,再然后是一双宁静却惊悚的眼眸。 一颗冷汗顺着黑人大哥的鬓角慢慢流下。 不是说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的吗?(本章完) 1035 你是不是也想抢劫? “住手!” 薇拉年纪不大,但绝对不能把她当一个孩子, 听到动静,门外的俩门神立即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景象,震惊之余,二话不说迅速掏枪。 这才叫顶级安保的职业素养,从来不会废话。 好在薇拉及时扭头,厉声呵斥。 场面僵持下来。 黑人大哥被刀尖对着咽喉,命悬一线,而端木琉璃则被另外两把枪对着。 喝止住两位西装猛男后,薇拉转头,注视江辰,小脸凝重而严肃。 “江,你让她把武器放下。” 相反。 辛西娅却是依旧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处变不惊。一言不发。 “把刀放下。” 闹了个乌龙的江辰同志亡羊补牢。 凉意褪去。 黑人瞳孔凝缩,看着刀尖下落,不由自主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健壮的身子还是惯性紧绷。 作为这种层次的安保人员,最基本的职业信条就是随时得做好因公殉职的准备。 但是不怕死,不代表当面临死亡时,没有任何反应。 再严苛的训练,也抹除不了与生俱来的人体本能。 差点被一刀封喉的黑人大哥没有忿怒,惊骇的看了眼几乎能秒杀自己的东方女人,随即转头看向沙发。 薇拉上前,竟然没有趋利避害,而是坚定而果决的挡在了江辰身前,“我和你走。” 看着那道压根猜不出年纪的性感背影,江辰不由有点小感动,哪怕此时的局面其实都是因对方所起。 辛西娅没有说话,终于站起了身。 她没有理会薇拉,洗涤心灵的湛蓝眼眸注视端木琉璃。 “chinesekungfu?” 好吧。 给祖国添光增彩了。 “噌。” 端木琉璃收刀归鞘,不是不讲礼貌,她听不懂英文啊。 江辰习惯性的又打算咳嗽的,可立马忍住了,要是正常人,肯定立马解释是个误会,或者赔礼道歉,只不过那样一来势必在气场上落入劣势,于是江老板的应对堪称卓越。 “没错,chinesekungfu,辛西娅小姐有没有眼界大开?” 他从容微笑,风趣幽默。 “……” “……” “……” 屋内一片安静。 薇拉嘴角上扬,而后又迅速下抿,情绪的剧烈斗争导致表情格外的古怪。 辛西娅无声点头,承认自己眼界大开,旋即朝外走,甚至都没提将薇拉带走的话题。 黑人立即跟上,擦身而过时,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端木琉璃,没有记恨,也没有不甘,眼中充斥着对强者的纯粹敬意。 俩门神收枪,转身。 就这么走了? 非常人物就是非常人物啊。 这番格局便令人高山仰止。 随着辛西娅一行人的离开,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瞬间瓦解,“呼……”天不怕地不怕的薇拉重重吐出口气,而后像是体力透支,抬手撑住旁边的房柱。 嗯。 踩着那么高的高跟鞋一直站着,确实挺累的。 江辰沉默了会,估摸外面辛西娅一行人已经上车启动,然后才开口。 “鬼呢?” 薇拉没有说话,还是用肢体语言进行的回答,背对着的她一只手撑着柱子,另一只手抬起,对身后的江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她确实很少产生过害怕的情绪,但刚才,着实感到了一丝紧张。 在她的记忆里面,好像还从来没有人和辛西娅起过暴力冲突。 “你回头看看。” 闻言,薇拉这才半转过身子,目露疑惑,“看什么。” “走没?” 薇拉一愣,“你自己不会看啊。”旋即迅速反应过来,没好气道:“懦夫!” 貌似吓得不敢动的某人毫无羞愧,“应该走了吧?” “走了!” 薇拉放下撑着柱子的手,立马开始埋怨:“你找的什么破地方,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难怪她不住酒店。 “她是在监视你?” 江老板问。 观察力敏锐,很强。 “有没有可能是你被监视了?”薇拉反将一军,思维之敏捷让对方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们什么关系?” “竞争对手!” 回答得很快,但也挺扯淡。 真这么简单,以那位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自贱身份来亲自绑架? 虽说商场如战场。 可是在非万不得已的时候,越是大玩家,其实越遵守游戏规则。 而且假如真那么狭隘,刚才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了。 当然。 虽然肯定在说谎,但是江辰并不怀疑这妞对他有恶意。 刚才不假思索的挡在他前面,甚至不惜放弃抵抗自我牺牲,足以说明问题。 每个人都有隐私权,需要尊重。 “她是你保镖?什么价?” 薇拉瞅向端木琉璃。 好吧。 这就是人才啊。 刚刚脱困,立马就打起了端木琉璃的主意。 “朋友。” 差点酿成大错,但江辰没有半点责怪道姑妹妹的意思,毕竟责任在他,道姑妹妹只是忠实的践行着他的指令。 “我要雇佣她。多少钱都可以。”薇拉直戳了当。 “你这么有钱,那就先谈谈赔偿吧。” “赔偿?什么赔偿?” 薇拉不明所以,从端木琉璃身上被转移了注意,琥珀色的眼睛重新回到江辰脸上。 “劳务费,精神损失费,还有……” 江辰道:“她应该不会制裁我,对吧?” 薇拉逐渐眯眼,诱惑一笑。 “你觉得呢?” 她骤然像是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变得志得意满起来,“江,这下子你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出意外。 那位辛西娅女士肯定是记住自己了。 “即使真得罪了她,那得罪她的也是我,和九鼎没有关系。忘了告诉你,她和九鼎展开了又一轮的谈判,开价70%。” 薇拉笑容一滞,而后斩钉截铁:“不可能!” 江辰也干脆,迅速道:“不信你去问她。” 薇拉嗤然道:“辛西娅不可能开价这么高,江,你这种抬价手段太低级了。” 应该不能怪江老板的谈判水平,只能说人家不是傻蛋。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我马上回去回复曹总。” “等一下。” 还是缺乏耐心啊,沉不住气,其实哪里用等,某人压根没动。 “聊一聊?”他道。 “把门锁上。” ………… 俩人坐下。 不对。 是三人。 为了避免道姑妹妹无聊,江辰打开了电视。 “我知道你在骗我,但看在刚才你救了我的份上,在60%的基础上,再提高5个点。” 5%? 你就这么不值钱吗? 薇拉信誓旦旦:“辛西娅给九鼎的报价肯定在60%左右,但绝不会超出65%。江,我已经给出我的最高价了。” 像这么做生意,算得如此精准,我要是竞争对手,肯定也得采取非常规手段了。 如果不是双簧,那他对这妞的认知确实要重新建立。 当然。 肯定不可能是双簧。 人家那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当一个演员。” “65%,赚这么多,不觉得烫手。” 在看过了闫光义送来的资料后,江辰清楚,薇拉这妞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弃。 可以说九鼎的那些资产,转手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应该没有比这更轻松的生意了。 “为什么烫手?九鼎集团现在的困境,不是我造成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我是来帮忙的。只要合作达成,我会给你十个亿的酬劳。” “美金?” 江辰确认。 薇拉翻了个白眼,“rmb。” “薇拉,你也太抠搜了吧?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你要多少?” 江辰抬起手,“三个点。” 薇拉皱眉,“江,你太贪心了。像你这么做生意,是不可能长久的。” 怎么,难不成还指望下次? “一个点。”她道。 “三个点。” 江辰坚持阵地。 “一个点,你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和风险。” 好像有道理。 江辰降低要价,“两个点。” 按正常逻辑,接下来应该继续讨价还价,进行拉锯,可谁知道薇拉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在江辰降价后,立即拍板,“成交!” “……” 江辰没有慌乱。 “行,那就进行下一步流程吧。验资。” 验资? 薇拉重新皱眉。 倒不是这个要求过分,这么大的生意,当然得设定保障,现在买个房子都得看有没有这个实力后才能看房。 只不过这不是买房子,这么大规模的交易,再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提前汇聚资金。 资金也是有时间成本的。 普通人往银行存一二十万,一个月都有不少利息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江辰不禁道:“怎么?有问题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这么大笔资金,我怎么去抽调?” 薇拉合情合理的进行回复,又不是游戏币,千亿当量的财富,这种级别的资金流动,换作在小点的国家,都足以引发经济震荡了。 而学经济出身的江辰同志此时俨然像个经济小白,竟然异常白痴的问了句。 “你是不是没钱。” “……” 明明这是江辰的浅薄,可薇拉不知为何涨红了脸,双手攥紧,像是要炸毛的猫咪,拔高的音调导致泛着一丝尖锐。 “我有钱!” “那你给我看。” 真特么毫无毛病啊。 也是。 对于江老板来说,资金调动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你给我几天时间不行吗,只要九鼎和我签订意向书,我马上就可以调集资金。” “不是我不相信你,和你交易的是九鼎集团。” 薇拉紧着牙,脸色越发红艳,倒不是恼怒,准确应该是羞恼,而且羞还要大过恼。 不出意外的话,长这么大,她应该还是头一次因为钱的问题而窘迫。 “你应该清楚现在的形势。”江辰从事实出发,有理有据,“一寸光阴一寸金,九鼎集团等不起。” 言罢,他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是要找大人汇报?等大人允许,才能拿到钱?” 形容真他么生动啊。 薇拉呆住,而后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让看电视的道姑妹妹都投来目光。 “我不是孩子了!” 嗯。 确实不是孩子了。 哪有一站起来胸前跌宕起伏的孩子。 “要是不愿意等,就卖给辛西娅吧!” 江辰非礼勿视的低下头,不去看人家远超时间线发育的饱满部位,“两句就急眼,还说你是大人。” 薇拉猛然吸气,而后明显朝端木琉璃看了眼。 她的高跟鞋脱下来,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好在端木琉璃通过简单而短暂的出手,已经树立起足够的威慑力,即使薇拉再怎么激动,还是不敢放肆。 敢朝辛西娅的人出手,对她应该也是不会怎么客气的。 “别着急,坐。你如果有困难,可以告诉我,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没有困难。” 薇拉深呼吸几下,慢慢的重新坐下。 “你可以自由支配的钱有多少?” 江辰询问。 屁股刚刚坐下的薇拉眼神倏然又是一变,不敢动手,只能以眼神杀,换个侏罗纪生物肯定很有杀伤力,可是她显然不行,江辰连防都没破,皱起眉。 “一分钱都没有?” 自说自话的他开始沉思,“那有点麻烦了。” “啪嗒。” 微不可察的一道声响。 江辰抬眼,而后愣了愣。 这妞眼角到腮边竟然产生一条泪痕。 哭了? “这是干嘛……” 江辰张了张嘴。 薇拉抬手抹了抹脸,“给我几天时间。” “……” 江辰哭笑不得,他还以为这妞足够强大,可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啊。 “如果你家里不同意呢?” 江辰语气放温和。 “不可能不同意。” “凡事都有可能,譬如辛西娅如果从中作梗,她和你家里肯定认识吧?” 薇拉不说话了,性感小脸上泪痕清晰,倒还有点让人心疼的。 “你家里对你管的这么严?你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薇拉的思路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被引诱,“我可以拿出一百二十个亿。” 一百二十个亿。 应该是“零花钱”了。 绝对不少。 可是对于这场收购,远远不够。 只差一根棒棒糖就俨然怪蜀黍的江辰同志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只见刚落泪的薇拉直直的看着他,细密的下睫毛还透着湿意。 “你是不是也想抢劫九鼎集团?” 江辰抿嘴,沉默。 (本章完) 1036 一家人 薇拉手里捏着一张纸巾。 江老板递的。 泪痕已经擦拭干净。 不过她没有任何的感激,相反琥珀色眼睛里泛动着淡淡的嘲讽。 “江,你是慈善家吗。” 江辰镇静从容,“你难道不想自力更生?” “你既然都能借我钱,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怎么?觉得蛋糕太大,怕撑死?” 没错。 刚才江老板提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方案。 借钱给她。 或者准确的说,是贷款。 当听到的时候,薇拉不由自主怔了片刻,旋即迅速掀起嘴角,笑了一声。 冷笑。 虽然文化不同,不懂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俚语,可天下不回掉馅饼的道理,地球人都明白。 “你自己说过,这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九鼎退出东瀛是迫于无奈的选择,换任何一个神州人来接手,面临的局面并不会发生改变。”江辰语气平静而真挚,“这就是原因。而且,纠正一下,不是我个人借钱给你。” 大家都是有背景的人,这一点薇拉早就明白,听到对方的解释,对立感不再那么强烈,但是警惕却没有丝毫削减,“利用我当工具人?” 江辰面不改色,坦然的注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这个形容很难听,薇拉,你清楚这是共赢。而且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我也没有必要废这么大力气。” 真诚往往是必杀技。 比起想方设法的狡辩,其实摊牌更能打消猜疑。 薇拉沉默了一会,搭起二郎腿,“这么大一笔钱,你、或者你背后的组织,为什么相信我?” 江辰有恃无恐的微笑,“只要这场收购达成,你肯定还得起钱。” 薇拉嘴角上扬,这次不是冷笑了,她端详江辰好一会,“江,你的魄力果然非比寻常。” “很多人都这么说。” 江辰不骄不躁。 “利息呢?” 薇拉貌似已经心动。 换作任何人站在她的立场,应该都会动心。 “没有利息。” 薇拉皱眉,不但没有心花怒放,相反重新滋生怀疑,“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虽然没有利息,但是有条件。” 江辰补充。 这才合理。 “什么条件?” “这场收购需要按照我的方案进行。” “江,为什么这么含蓄呢,你是想把这些产业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对吧?” 薇拉一针见血。 即使不出现在董事会名单上,照样能够控制一家企业,只不过需要额外进行一些操作,譬如成立一家或者多家代理公司,在股权协议上做文章,让某些机构凌驾于董事会之上……有多种多样的办法能够置身事外,通过七弯八绕的控制链,让目标企业成为手里的牵线木偶。 这些看似复杂高深的商业手段,薇拉可谓门清。 国际上那些寡头大亨不都是这么干的。 财不露白。 可想要“低调”,总不能到处都能被看到名字吧。 被一人家轻易的戳穿目的,江辰也不尴尬,默不作声,等同默认。 在今晚之前,他肯定不会这么“直白”,但是辛西娅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给他透露了一些信息。 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了。 “这个交易很公平。” 薇拉不出意外的点头。 做生意,就得找差不多层次的伙伴。 三观差不太多。 因而省心,省力。 “可是有一点,假如九鼎集团发现怎么办?” 薇拉话锋一转,琥珀色的眼睛透着戏谑,“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九鼎集团的曹小姐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和我的观点一样。” “当然,你的计划对目前的九鼎集团来说,是损失最小的选择,可是女人,即使再理智的女人,在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总是会失去惯有的冷静,爱胡思乱想。” 一个恰恰站在成年门坎上的妞,貌似行家一样,居然高谈阔论起来了。 “所以需要你帮我保密。” “保密没问题。” 薇拉翘着嘴角,今晚她的表情可谓是格外丰富,又吵又闹,又哭又笑。 她盯着江辰,继续道:“可是曹小姐应该是一个聪明人,能够隐瞒一段时间,能一直瞒着吗?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说不准就会不小心发现……” “你谈过恋爱吗?” 江辰突兀问道。 薇拉不明所以,目露好奇,“干什么?” “男孩子的甜言蜜语,不一定需要保质期太长,当时能够让女孩相信,就足够了。” 不管曹锦瑟究竟会不会发现。 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需要的,只是曹锦瑟近期不会发现就足够了。 至于日后。 也许那时,任务已经完成,而且时过境迁,跳出局外的曹锦瑟在那个时候可能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同时。 “量变引起质变”。 好感度达到一定界限,其实很难再降下去,这一点不是自我臆测,而是通过一系列的事实得以证明。 举个最极端的例子。 兰佩之。 那次刹车意外,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没命了,可是他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甚至人家的师妹还在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或许拿谈恋爱来举例并不太恰当,可道理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男人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不说全部,起码99.99%都是假的,可是长时间交往过后,哪个女孩还会去计较真假。 “江,你是怎么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镇定并且还很有道理的?” 薇拉像是在说绕口令。 “作为朋友,我也不想你上当受骗,以后谈恋爱,注意点。” 谈生意的同时,居然还指点上人家的感情生活了。 良心伙伴啊。 “合作愉快?” 江辰言归正传。 四目相视。 薇拉轻轻晃悠着性感的高跟鞋,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外? 自己愿意。 九鼎愿意。 她也愿意。 作为当事者的三方都立场一致,还会出什么差池不成? “准备资金吧,尽早结束,免得夜长梦多。” 他贷款薇拉不假,可是薇拉还是得自己掏腰包,那一百二十亿全部得拿出来,在心理学上,如此一来,能使双方更加紧密。 “你打算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见他要走,薇拉不禁道,“要是辛西娅又回来怎么办?” “她既然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只不过几面之缘,江辰仿佛已经很了解对方,招呼端木琉璃,“都被发现了,通知你的保镖过来吧。” “那你今晚把她留下来陪我。” 薇拉指端木琉璃。 江辰不假思索,“她不行,刀可以。” 走的时候,江辰注意到了地板上的那颗子弹。 “记得打扫卫生,别把人家的房子弄脏了。” 东京外。 和凶宅屋主长相别无二致的藤原丽姬同样没有睡,或者说,是被叫醒。 她刚披上外套,屋门便被推开。 敢不经允许就擅自进来的人,这座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深宅里屈指可数。 除了刚披着的外套,藤原丽姬身上只穿着一件缎面亮光睡裙,她看着不请自入的兄长,美艳的眉头紧皱。 “我刚才叫门,你没答应,还以为你不在。” 藤原拓野笑道,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眼不可方物的妹妹,“这么早就睡了?” “什么事。” 藤原丽姬把外衣拢了拢,在江辰面前,她好像不是这么拘谨的。 “第四次磋商会结束了,九鼎集团的提案又被搁置,他们应该心灰意冷,准备打道回府了。” 藤原拓野把门拉上。 “这些事情,不是我该知道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妹妹,是最亲密的一家人。” 藤原拓野坐下,“我去找过母亲了,她说只要你愿意去认错,就解除禁令。” 藤原丽姬并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完全不领会对方的好意,“我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 藤原拓野一愣。 “……好吧,即使你不愿意去认错也没关系,等驱逐完九鼎集团,我再去找母亲。” “那你得抓紧了。” 藤原拓野注视那张让他这位兄长都感到赞叹的脸蛋,“抓紧什么?” “抓紧处理在神州的资产。神州有句话叫做师夷长技以制夷,你们对待九鼎集团的方式,他们一定也会反馈回来。” 藤原拓野不以为意的微笑,“神州人没那么小气,他们最在乎的,就是面子。他们一直以大国自居,是不会舍得破坏自以为是的国际形象的。不过丽姬,还是得感谢你的提醒。” “把别人的道德底线当作依仗的资本,这样的行为,十分,愚蠢。” 藤原拓野笑容收敛。 “丽姬,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也清楚,左右逢源没有那么简单,我们没有选择,必须做出取舍。” 藤原丽姬沉默下来。 “我们只需要明白,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远的未来,都是为了让我们大东瀛帝国再度伟大。”斯斯文文的藤原拓野自说自话,眼里绽露出近乎狂热的色彩,在夜色之中,有点癫狂和病态。 藤原丽姬毫无波动的注视着他。 “说完了吗?” 藤原拓野情绪平复下来,可是眼里的光泽依然在跳动,他盯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 “丽姬,你为什么始终把我当敌人,我们明明是天生的战友。” 藤原丽姬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嗤然弧度,格外的刺目与讽刺。 “以你的能力,如果入住皇居,和我里应外合,用不了多久,整个东瀛就会彻底紧密团结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就能有更大的机会和可能,去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 “那只是你的理想。” 藤原丽姬的话音就像一盆冷水。 “丽姬,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虽然是女性,但是你的野心,不逊色任何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渡哲也?” 藤原拓野轻声道:“没有关系,他只是暂时的工具而已,只要时机成熟,就可以一脚把他踢掉。” 藤原丽姬讥笑。 “踢掉?我的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最聪明,有没有可能,渡哲也想的也和你一样。” “他算什么东西。” 藤原拓野的鄙夷与轻蔑不加掩饰,“哥哥可以向你保证,一旦时机成熟,我会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以所有人都不会在意的方式。” 藤原丽姬注视藤原拓野的眼睛,那双眼睛眼神真挚。 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让一个亲王暴毙? 听起来惊世骇俗,可是好像也并不夸张。 历史上,别说亲王了,死于非命的国王皇帝都比比皆是。 “丽姬,相信哥哥。” 本来。 截止到这里,藤原拓野的言论挺令人感动,可是他随后作出了一个让藤原丽姬浑身绷紧的行为。 他这个哥哥,居然抓住了她的手。 亲兄妹握个手,其实没什么,可藤原家族不是普通家庭。 东瀛。 也不是一个普通国家。 藤原丽姬几乎不假思索。立马开始挣扎,想要把手挣脱出来,但是她越是挣扎,藤原拓野就越是用力,并且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渐起了变化。 “放手!” 藤原丽姬厉声喝道,奈何媚骨天成,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性可言,反而更能诱发男性的征服欲。 “丽姬,渡哲也配不上你。” 话里话外主张对方进入皇室的藤原拓野前后矛盾,可也正是这句话,令藤原丽姬瞳孔猛然收缩,然后用力将藤原拓野推开,要往外逃。 可随后,胳膊又被抓住。 旋即一股拉扯力传来,她不受控制的往后摔去,摔伏在地板上,外套都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缎面睡裙,以及胸前的小片雪白,与散乱的乌黑发丝形成极具冲击力的色彩反差! 那一瞬间。 彬彬有礼的藤原拓野眼睛骤然明亮。 他慢慢的站起身。 “丽姬,我们是一家人。” 他嘴里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一步步朝藤原丽姬走去。 “藤原拓野,你疯了!” 生平头一次,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眸里迸射出强烈的恐惧,藤原丽姬立即抓住外套裹紧身子,比在神宫神像座下被某人压在身下时,还要失措。 “丽姬,哥哥会保护你。” 不管怎么样。 之前。 她还是一直称呼他为兄长啊。 看着对方逐渐逼近,藤原丽姬手撑着地板,不断往后挪,眼中的惊恐,一点点演化为绝望。 月亮仿佛都被黑云遮住,夜色浓稠得令人无法喘息。 “叮铃铃……” 忽然。 手机响了起来。 藤原拓野的脚步终于停下,掏出手机,放在耳边。 “好,我马上准备。” 放下手机,他缓缓呼吸,看了眼地上已经被逼到墙角的妹妹,咧嘴一笑。 “丽姬,下次再来看你。” 房门拉开又关上。 藤原丽姬缩在墙角,脸色惨淡,花容失色。(本章完) 1037 我去一趟(第一更) 借给薇拉的钱当然没法刷舔狗金。 可是无伤大雅。 现在的江老板已经度过了从零开始的阶段,经过一系列荡气回肠的拼搏,已经积蓄了三千多亿的现金! 没错。 现金。 不包括掌握的资产! 所以只要成功完成这次收购,再顺利达成任务,这个星球的万亿富翁,势必新增添一个来自东方的姓名! 和薇拉谈妥,隔天,江辰就事不宜迟的向曹锦瑟汇报了喜讯。 给出的报价定在70%。 薇拉稳赚不赔,一本万利,肯定不会有意见,区别只是在于赚多赚少。 而江辰,则需要在尽量多刷钱的前提下,保证这桩大规模收购的合理性。 70%。 这个报价很妥帖。 曹锦瑟几乎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不假思索的表态成交。 “现在可以告诉我,买家是谁了吧?” “杜邦。” “杜邦家族?” 曹锦瑟确认。 江辰点了点头。 薇拉的底细,在濠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是兰佩之告诉他的。 东瀛存在像藤原、三井这样财势煊天的家族财阀,那座被誉为地球之光的人类灯塔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要数西方的顶级财团,传承悠久的杜邦家族一定榜上有名。 听到买家是杜邦家族,曹锦瑟不知为何凝了凝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江辰不动声色询问。 曹锦瑟看着他,缓声道:“据我所知,杜邦家族和辛西娅的关系相当不错。” 她应该不是怀疑江辰,只是本能的感到异常。 关系“相当不错”。 昨晚已经亲眼见识。 所以江辰同志从容不迫,“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就算是骨肉至亲,都可能为了利益反目,而且西方一直以来都是资本至上。再者,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你说的也有道理。” 曹锦瑟微微颔首,虽然内心本能的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出于对某人的信任,她没再多做他想。 “尽快约个时间吧。” 曹锦瑟似乎也很急迫,毕竟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九鼎的预期,早点敲定早点落心,迟则生变。 正中下怀的江辰同志喜怒不形于色,反正薇拉那边已经搞定,承诺帮他保密。 亿万富翁俱乐部的门票,已然唾手可得。 “你这边如果没有问题,我马上来安排。” “我能有什么问题,70%,对我们来说,已经相当相当理想了。” 曹锦瑟露出一抹柔软的微笑,“谢谢。” “矫情。” 江辰哂然,“我又不是无偿帮忙。” 继而,他拍了拍上衣口袋,“你的承诺书还在我这呢。” 真特么不会打感情牌啊。 如此温馨感动的气氛,简直大煞风景。 曹锦瑟笑吟吟,胳膊搭拉着放在腿上,微偏着头,“拿出来看看。” “看什么?” “看你在上面写了什么。” “你不是承诺什么条件都答应吗?” “答应什么?” 卯兔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像个鬼一样,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 “你家小姐答应把你送给我。把行李收拾一下,待会跟我走。” “切,放屁。” 卯兔毫不慌乱,相当轻蔑鄙夷,“谁也别想把我和小姐分开。” 江辰感到可乐,有口无心,下意识回了句:“你小姐以后要嫁人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嫁人我也跟着。” 卯兔不假思索。 江辰莫名想到了古代的通房丫头,刚想继续调侃,旋即意识到不对劲。 自己这话题是不是有点出格了? 下意识瞟了眼曹锦瑟,只见人家面带微笑,不以为意。 谁说女性一定不如男性? 女子,一样可以一胸襟的山河锦绣。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 “去开门。” 曹锦瑟吩咐。 卯兔走过去,把门打开,闫光义走了进来。 “曹总,江先生。” 看到江辰在,这位九鼎的高管没有任何异样,这段时间显然已经了解到两人的友谊。 江辰点了点头,和曹锦瑟不用见外,可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得注意。 他正要起身,可曹锦瑟却给了他一记不必离开的眼神,然后看向闫光义,“什么事?” 江辰屁股重新落下。 任何领域爬到高位,都必不可少一项本事,那就是察言观色。 闫光义丝毫没有避讳江辰的在场,厚沉而凝重的语调,破坏了总统套房轻松的氛围。 “曹总,据可靠消息,东瀛政府要对我们动手。” 曹锦瑟眉头微皱。 江辰的眼神也凝了凝。 “确定吗?” 即使知道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对方不可能这么说,但曹锦瑟还是问了句。 “多个渠道都可以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切性。” 闫光义一脸严肃的汇报。 江辰沉思。 东瀛政府要对九鼎动手? 什么意思? “曹总,以防万一,我建议你立刻离开东瀛。” 曹锦瑟沉默。 实在是太凑巧了。 江辰刚刚才为她找到合适的买家。 “我现在不能离开。” “曹总,现在特殊情况,根据目前我们得到的情报,这次东瀛政府决心很足……” 说着,闫光义看向坐在旁边江辰,“江先生,请帮忙劝劝曹总。” 这位九鼎高管确实很有眼力劲,找江辰没有找错人,可关键的问题是江老板目前根本没弄清楚什么情况。 政府对企业下手? 他还没见识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没有关系。 很快他就开眼界了。 门外传来争执声,貌似外面的保镖和谁起了冲突。 “卯兔,去看看。” 从对卯兔的称呼就可以察觉,曹锦瑟的心情起了变化。 卯兔再一次走过去把门打开。 半岛酒店的走廊上。 已然剑拔弩张。 一帮身穿制服的东瀛人与保镖对峙,烈度之大,甚至已经掏出了枪械。 不过曹锦瑟的保镖素质卓越,即使被枪对着,依然寸步不让。 闫光义面色一沉。 曹锦瑟起身,“都让开。” 已经抬起手要从衣服里掏什么的卯兔犹豫了会,还是不情不愿的往旁边挪了挪。 “国家安全保障局,曹锦瑟,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走廊上,气焰嚣张的东瀛人冲屋内喊话,面目威严,神情凛然。 “他说什么?” 江辰看向闫光义。 “他们是东瀛国家安全保障局的人。” 听到翻译,江辰终于皱了皱眉。 国家安全保障局? 即使不清楚东瀛的政府架构,可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一般的执法单位啊。 “我去一趟。” 曹锦瑟朝外走,只留下一句淡然的话语。(本章完) 1038 多事之秋(第二更) 哪怕到了全面撤出的时候,投入这么多年的九鼎集团在东瀛当然还是享有强大的关系网和信息网。 曹锦瑟走后,江辰与闫光义为代表的九鼎高管进行了深入详尽的沟通。 不是商业省。 也不是经济事务省。 而是国家安全保障局。 由此可以大致推测,曹锦瑟以及九鼎集团大致“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名。 当然。 目前还没定罪。 应该说只是——涉嫌。 可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对待曹锦瑟这样身份的人物,一定会慎重再慎重,根本不可能轻易抓人。 而且。 甚至大张旗鼓亮了武器。 “决心很大”。 九鼎集团得到的情报着实千真万确,只不过可能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动作居然会如此之快。 曹锦瑟虽然被带走,但九鼎集团那边肯定用不着自己担心,这么大的企业,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识过,不可能因为曹锦瑟被带走就陷入一片混乱群龙无首的局面。 不过。 曹锦瑟不在。 收购案只能暂时搁置。 还真是乌鸦嘴啊。 江辰不禁想起了薇拉的话, 那妞的第六感居然这么精准? “你去陪一下卯兔。” 回到房间,江辰对端木琉璃开口,“曹小姐被东瀛警察带走了,我担心卯兔会乱来,看着她点。” 自己可管不住那丫头,只有道姑妹妹有这个能力。 “为什么?” 罕见的,年轻道姑居然问了一句。 江辰欲言又止,而后发现解释起来实在是太过复杂,于是轻笑着说了句:“法律条款里有一项,警察找你,必须配合。” 端木琉璃不知道有没有理解,没有再问。 道姑妹妹离开后,江辰掏出手机,拨通薇拉的电话。 “什么时间?”对方声音懒洋洋的,貌似刚被吵醒,在凶宅,都能睡得香,看来确实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九鼎集团难道还想抬价?”薇拉诧异,按照她的判断,备受煎熬的九鼎应该迫不及待才是。 “被你说中了,出了点状况,刚刚东瀛国家安全保障局的人来,把曹小姐带走了。”江辰如实道,确实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合作伙伴,以诚信为本。 对面安静了片刻。 “……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真的?” “真的。”江辰语调平静,他不再是初出校门的那位稚嫩青年,事情已经发生,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就知道!” 薇拉的语气徒然亢奋起来,仿佛意料之中,愤慨道:“斗不过就使用这种手段,实在是太卑劣了!” “你觉得是辛西娅做的?”江辰听出话外音。 “除了她还能是谁!” 薇拉斩钉截铁,“她一定是昨晚看见我们,知道情势不妙,所以才让东瀛抓人,按你们那里的话,叫先手为强!” 让一国政府当鹰犬爪牙,听起来天方夜谭,可江辰丝毫不怀疑那位拥有这份能力。 如果真的是她,未免也太杀伐决断了,只不过看见他和薇拉在一起,二话不说,转头就展开行动,亏他还觉得对方昨晚的离开轻描淡写。 这就是世界顶尖权贵的手腕吗? 果决强横至厮? 只不过。 一国政府下场参合商业斗争,真的合适? “东瀛政府这么做,以后谁还敢来东瀛做生意。”江辰情有可原的发表了一句牢骚。 “呵呵。” 薇拉讥笑:“江,这种事情太普遍了,只要驱动力足够,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权,都可以为你效力。还有什么比直接没收充公更省力的致富方式吗?” “法呢?” “法?” 薇拉笑声更甚,“你告诉我,法是谁定的。解释权又归谁所有。” 江辰无言以对,随即轻声感叹:“……这才是打劫。” “没错,这就是巧取豪夺。我想这就是辛西娅联合东瀛人所使的把戏,想要无本霸占九鼎在东瀛的产业。所以人被他们抓了后,想出来,那就非常困难了。他们现在肯定在研究该安排多少罪名合适。” 薇拉的话异常的冰冷、残酷、以及——现实。 “江,你现在应该通知九鼎集团,发挥一切的能量快速救人,拖得越久,情况就会越糟糕。” 挑中这妞不是错误的选择,哪怕她并不是出于真正的关心,可能只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甚至是出于与辛西娅的恩怨,可起码这个关头,这些话还是颇为暖心的。 “可能得耽误你一些时间了。” 听到那边温和的话音,薇拉沉默了会,心里有点异样,旋即情绪也随之平复下来。 “江,我能理解,放心,我会等,希望曹小姐早日平安。” “谢谢。” 通话结束。 江辰放下手机。 无论是九鼎集团得到的情报,还是薇拉的个人判断,都共同说明了一个问题。 曹锦瑟面临的形势非常凶险。 这也是他头一次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商业斗争”。 眼界大开了啊。 相比之下,泼泼脏水说说坏话之类的,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就像两个人坐在一起下棋,悔棋或者偷偷摸摸挪挪棋子,那都不是事,可下着下着忽然有人冲过来把你连人带椅子都给抬了下去。 那还怎么下? 下个屁。 没有道理。 可好像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不是任何时候都有道理可讲。 别说道理了。 人家杜邦小姐刚才都说了,愿意遵守的时候,规则是规则,不愿意遵守的时候,规则就成了狗屁。 杜邦小姐见过多少世面,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江辰握着手机,看向阳台。 外面风和日丽。 下棋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怎么才能保证一盘棋能够顺利下完? 好像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你也有把对方抬下去的能力。 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把心思都放在棋盘踏踏实实的专心下棋。 一股清风吹来。 端木琉璃没有关窗的习惯,而且看电视的时候,总爱把窗户打开。 外面的街道上落叶卷动。 人间不知不觉已然更换了季节。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江辰并没有愁眉苦脸,神色平和,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像是茶水经过了沉淀,变得淡然、醇厚。(本章完) 1039 开始 “呼……” 波音下降高度,滑行,平稳停下。 “方晴姐,到了。” 头等舱。 方晴摘下眼罩。 乘客井然有序的下机。 “我一直挺想来东瀛的。” 真正踏足东京机场,天赐资本cfo白哲礼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高档西装,商务气息十足,与曾经那个靦覥内向的大学生判若两人。 不仅仅他和方晴,同行的还有天赐资本多部门组成的团队,人数多达二十多人。 人员汇合,往外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会日语吗?” 走在最前列的方晴询问。 与她并肩而行的白哲礼顿时语塞,“……方晴姐,我学的是经济。辰哥不也不会吗?” 变幽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行下效、受到了某人的熏陶。 “你确定他不会吗?”方晴貌似随口接了一句。 白哲礼哑然,不知为何,像是又变回了当初那个腼腆的学生,莫名有点羞涩。 “你脸红什么?” 方晴奇怪,观察力果真敏锐。 “马上要见到辰哥了,比较激动。”白哲礼故作无事道。 “……” 方晴莞尔,继而询问:“他告诉你为什么让你来东瀛吗?” “说是和九鼎集团有关,具体辰哥也没详细说。方晴姐,你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他是让我们来公费旅游的。” 白哲礼笑,当然明白是玩笑。 真是旅游,就不会单单只是他们这些人了,起码他们公司另一位女强人肯定必不可少。 不知道为什么李姝蕊没有一起来,肯定不单单只是辰哥没有要求的原因,也应该不是公司需要人主事分不开身。 白哲礼看了眼身边的法务总监。 不过有时候亲不亲自来,好像并不那么重要。 等等。 自己想这些干什么。 有句话什么来着,无知是福。 白哲礼掐断思绪。 出国了确实不一样,机场里的商场都是看不懂的广告牌。 “辰哥说可能没法来接我们,委托了九鼎集团的高管。” 方晴点了点头,还是黑而直的长发,高跟鞋,西装长裤,知性、成熟、干练,不管公司上下怎么看待这位铁面无私的法务总监,白哲礼心里总是记得在东海大学图书馆看书的那个下午。 “是不是那边。”方晴停下,目光所及,有人正举着中文标识的接应牌。 “应该是。” 一行人朝那个方向走去。 来接机的闫光义也发现了他们,虽然心情低沉,但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带人迎了上去。 “白总,方总是吧?” 白哲礼点头,“我是白哲礼,这位是我们天赐的法务总监方晴。” “闫光义,受江先生委托来接各位,欢迎来到东京。” 双方友好握手,而后一起走出机场。 车队停在路边。 “请上车。” 方晴和白哲礼和闫光义坐上了同一台加长林肯。 黑色车队启动。 “虽然听江先生提起过,可二位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天赐资本能够这么健康生长,果然都是人中龙凤。” 商业吹捧必不可少,只不过作为九鼎的高层领导,闫光义的和蔼超乎寻常,要知道不论年纪还是社会地位,方晴和白鞋礼都没法与其相提并论,天赐资本再如何发展迅速,与九鼎集团仍然不在一个量级。 在神州经商,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九鼎集团,白哲礼当然明白对方态度如此友善的原因在哪,要是以前的他,肯定很难应付这样的场合,可此时他都不用方晴救场。 “我们都只是执行者,最大功劳还是辰哥,如果没有辰哥的英明领导,就不会有天赐的今天。” 方晴嘴角微微上扬。 那么一个青涩腼腆的男孩都变圆滑了。 当然。 这不是坏事。 闫光义也是笑了起来,这种级别的人物,即使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也不可能轻率的表达在脸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限量版的宝玑表。 “会议马上就要举行,二位可能没有时间休息了。” 闻言,白哲礼不禁和方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丝意外。 这么着急? “辰哥在吗?” 白哲礼询问。 “江先生不在,二位今天肯定能见到江先生,请放心。”闫光义解释道。 白哲礼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此时此时,一个电话将人家从国内调来自己却不露面的某人正在开车。 一个人。 端木琉璃暂时有了新的工作,“照看”卯兔。 “江兄,锦瑟姐真被小鬼子扣押了” 蓝牙耳机里响着叶小王爷的声音。 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传播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不过也是。 也不瞧瞧人家是何方神圣。 “嗯。” 江辰本来想否认,可刹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家哪里是真来找他求证的。 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我马上来东瀛。” 那头的嗓音铮铮如铁。 不管外界怎么抨击诋毁,叶小王爷身上有一个不可辩驳的优点。 那就是——仗义。 在港城,对于小王爷的义气,江辰可谓深有体会。 对他一个普通朋友尚且如此,更何况曹锦瑟。 换作之前,江辰肯定会与对方插科打诨,可这次他语调沉静,没有玩笑,“叶少,你来东瀛解决不了问题。” 解决不了问题。 big胆! 这是对小王爷说话的态度吗? 严格点说,这话的确有点冒犯,但喜怒无常的叶小王爷并没有翻脸,而是严肃且认真的问了句:“情况很严重吗?” 叶小王爷的疯癫显然并不是真的疯癫。 他的身份固然贵不可言,可东瀛不是神州。 背景、家世、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效力的。 明目张胆的控制住曹锦瑟,如果叶小王爷来东瀛闹事,按照目前这个局面,十有八九也得进去。 情况很严重吗? 江辰沉默。 应该算是吧。 曹锦瑟被带走后,九鼎集团很快对东瀛政府发出了强烈抗议、也进行了严正交涉,可没有任何作用。 根据九鼎集团在东瀛的人脉和关系网,打听到东瀛竟然意图以商业犯罪、职务犯罪、贿赂罪、危害国家安全罪……等一系列罪名对曹锦瑟进行起诉。 五花八门的罪名随便拎出一条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至于这些指控是真是假…… 没必要去深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问题。”江辰过了几秒回复道,其语气的轻描淡写,让不再乖张的小王爷一时间不知所措。 国家力量都下场了,还他么小问题? “江兄,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吹牛逼呢。” “……” “锦瑟姐是我姐,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得来。” 叶小王爷豪气干云。 深知其个性的江辰没有一昧的阻拦,“叶少,你非得来的话,不要一个人来。” “什么意思?” “只要把东瀛自卫队消灭,救出曹小姐易如反掌。” “……” 叶小王爷词穷了。 前方出现警戒的卫兵。 江辰降低车速,“叶少,我现在有点事。” “行,江兄,我们时候保持联系。” 或许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叶小王爷没再纠缠,挂断电话后,想起江辰的话,莫名的有些冲动。 跃马扬刀踏东京。 何等快哉? 可是现实很快让叶霆轩的热血磨灭。 他只是小王爷。 不是兵马大元帅。 忽然,他有点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无所事事”。 江辰当然不清楚自己带给叶小王爷的惆怅,停车,接受审查,而后迈巴赫再度停在那座类似国中之国的别院门口。 江辰推门下车,正要进去,忽然看到别院走出一个人来。 藤原拓野。 如果没记错,应该叫这个名字。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对方精神气更足,容光焕发。 “江先生。” 对方也发现了外面的江辰,江辰记得他,他好像也一样,笑着打招呼:“来找辛西娅小姐?” 江辰点头。 “辛西娅小姐今天在,快进去吧。” 藤原拓野友好提醒,他应该是才拜会完出来,这次大抵没再吃到闭门羹。 虽然没笑,但江辰神色平和,同样友好,他迈步进院,与对方擦身而过。 藤原拓野停在门口,转身,目送他走进别院,而后继续阔步向外。 还是那个黑人大哥。 只不过这次看到江辰形单影只,他下意识往后面看了眼。 看来道姑妹妹给人家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虽然发生过摩擦,但是黑人大哥没有记恨,为江辰带路。 双方在一座小院内碰面。 “有事吗。”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在这个时候,却被闭门羹更具杀伤力。 可是江辰没有任何羞辱感,看着站在庭院里的女人,有点耿直的道:“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黑人大哥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这里。 江辰大抵明白原因。 可如果是道姑妹妹也就罢了,他这种三脚猫的功夫,用得着提防吗? 别院主人还是有眼力劲的,知道江辰几斤几两,看了眼黑人保镖。 黑人保镖离开,庭院一片安静。 知道人家在等他开口的江辰同志善解人意,没有丝毫的火气,不紧不慢道:“受曹小姐委托,特来答复辛西娅小姐,关于收购一事,九鼎集团没办法与辛西娅小姐达成合作。” 江辰话音落地,好像不会有任何表情的辛西娅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虽然幅度很轻微,但却真实。 她一言不发的注视江辰。 可江辰同志相当了当,专程跑一趟,好像只会为了贯彻神州人的有始有终以及商业道德,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 “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身后传来声响。 意外而又不意外。 “当然。” 江辰没有任何的犹豫,平静道:“这是九鼎集团的最终决议,辛西娅小姐不用再等了。” 帅气。 帅气得一塌糊涂。 绝对给神州的男同胞长脸了。 不管现实如何,起码嘴得硬,不能软。 辛西娅女士应该是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被搞乱了方寸,于是又问了句。 “你们真的考虑清楚了。” 曹锦瑟被控制,面临多项罪名的指控,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求饶才是吗? “几天前就考虑清楚了,本来应该曹小姐亲自回复,只不过辛西娅小姐应该也知道了,她出了点意外,所以由我代劳。” “65%。” 辛西娅注视这个年轻的东方男人,又一次提高了自己的底线,哪怕明明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 显而易见。 并不仅仅只是又提高了五个点,同时也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橄榄枝,或者说——最后的通牒。 要是这个时候江辰点头同意,所有的不快应该可以烟消雾散,曹锦瑟和九鼎集团都可以全身而退,65%,本来就是九鼎理想的价格。 可是在沉默一会后,江辰竟然摇了摇头。 见状,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骤然清晰波动了下。 此时此刻。 这个东方男人,有什么理由拒绝? “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也可以回去和九鼎集团重新商议。” 不是主打高冷人设吗? 怎么突然话多起来了? 由此也足以证明,九鼎在东瀛的投资以及资产,价值几何。 “这次虽然没有达成,期待下次能够合作。” 不留余地! 这个逼装的,委实登峰造极。 为了达到完美境界,江辰不再给对方挽留的机会,迈步离开,那是一个果断潇洒。 背后再无声音传来。 但是。 哪怕没有回头,江辰也能清楚的感知到有一双眼神在一直注视自己。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教诲。 虽然人家没有站在胜利方的高地上耀武扬威,甚至还进一步提高了报价,但是这个时候接受,和投降有什么区别? 乞丐,尚且不食嗟来之食。 来到别院门口,江辰掏出手机。 有闫光义发来的消息。 “援兵”已经接到了。 虽然人家不讲规矩,但自己不能失了风度,巍巍神州,向来是礼仪之邦,他今天过来,确实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准确的答复,绝对不是为了所谓的装逼。 不过如果非得称之为装逼的话。 那么真正的装逼,才刚刚开始。 江辰跨出院门。 (本章完) 1040 铁生,踢球去啊(谢打赏!) “江先生。” 半岛酒店。 总统套房。 看着走来的江辰,两个保镳客气的打招呼,与此同时,刚毅硬朗的脸庞上不约而同流露出些许负罪感。 但曹锦瑟被带走,与他们无关,保镖的职责范围有限,并不是任何情况都能起作用的。 “没事吧?” 江辰往房门示意了眼。 保镖摇头。 江辰颔首,而后按门铃。 门打开。 开门的是端木琉璃。 出乎江辰意料,屋内很和谐,不仅没有剑拔弩张,相反卯兔那丫头竟然在看电视,并且还看得喜笑颜开,乐不可支。 江辰诧异。 他特意将端木琉璃留下,就是为了防止卯兔冲动之下胡来,门口的保镖,则是第二道防线。 就算卯兔真与端木琉璃起了冲突,作为自己人,外面的保镖好歹能冲进来缓和局面。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杞人忧天了。 当然。 江辰早已不是初入社会的小年轻,知道不能掉以轻心。 谁能保证卯兔是不是装模作样刻意麻痹自己? 曹锦瑟不在,他得帮忙照看好这丫头。 “吃没?” 江辰试探性朝端木琉璃看去。 可是道姑妹妹肯定不是一个称职的情报员,只是平平无奇的点了点头,没透露任何其余信息。 “江辰,你快来看,小鬼子的综艺好搞笑,哈哈……” 江辰不动声色走过去。 “坐啊。” 卯兔扭头,笑容灿烂。 江辰弯下腰,屁股还没落在沙发上,忽然,卯兔表情倏然一变,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笔直的抬起。 得。 江老板又体验了被枪对着的待遇。 这丫头什么时候掏的枪? 粉色的手枪轻轻顶着江辰的太阳穴,而且,这丫头个头娇小,可力气真大,压得江辰半边肩膀难以抬起,只能被迫的坐在了沙发上。 “让我出去。” 卯兔冷冰冰道,哪还有刚才嘻嘻哈哈的样子。 果然。 越是看上去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女孩,可能越是危险。 “你出去干什么?” 江辰不慌不忙,明知故问,同时微微偏头,示意道姑妹妹稍安勿躁。 “杀人。” 杀人? 不应该是救人吗? “杀谁?” “不知道,看谁运气好。” “……” 这是打算冲到街上大开杀戒了? “你不是恐怖分子,而且一把枪,你能杀几个人?” “不用枪,我也可以杀人。” 这不算提醒。 江辰当然明白,能当曹锦瑟的贴身保镖,这丫头厉害的肯定不止是枪法。 “不值当。” 江辰很像电影里那种深不可测的大佬,即使被枪顶着,仍然八风不动,“即使你杀再多的人,你小姐也不会被放出来。” “但是泄火。” 江辰瞬间无言以对。 好吧。 这理由无可挑剔。 “江辰,我不想伤害你。” 显而易见。 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白费。 要是换作之前,多半不会和他这么多废话,就算不至于真开枪,敲他几下应该是无伤大雅的。 “你一把枪,两只手,花光力气,又能干掉多少人?” 卯兔肯定不是爱听大道理的人物,尤其目前这种形势,长篇大论肯定毫无作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所以江辰另辟蹊径,换了种角度。 果不其然。 卯兔没说话。 起到了效果。 “而且你知道东瀛每年的自杀人口有多少吗?一个福岛核泄漏,影响多少东瀛普通人的生计,有人在意了吗?” 卯兔皱了皱眉,枪口顶得不再那么紧。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江辰,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卯兔质问。 “生啊。” 江辰斩钉截铁。 “可我看不到。” 江辰火上浇油般还笑了出来,“生气就得一定表现在脸上吗?刚才我不也被你给骗了。” 他停了片刻,而后道:“你知道东瀛为什么抓你家小姐,而不是抓你吗?” 卯兔发愣。 抓她? “抓我有什么用。” 江辰点头,“对,抓你没用。” 从神态可以看出,这丫头被整得有点头晕了。 “就好像你冲到大街上报复社会,对于整个东瀛来说,就像人破了皮,甚至血都没出,会疼吗?不会。” “你啥意思?” “想报复,就得让人感觉到切肤之痛,不然毫无感觉的话,人家不仅不会在意,反而还会笑话你。” 最好说服人的办法是什么。 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高谈阔论,而是切身实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不用劳烦道姑妹妹出手,江老板凭借一张嘴,让那把玩具般的粉色手枪逐渐放下。 “江辰,你说的有道理,要宰就得宰领头的。” 卯兔幡然醒悟,磨着牙道。 怎么在东瀛张嘴闭嘴就是打打杀杀,都这么大戾气。 江辰继续耐心劝说,毕竟人家家伙只是放下,还捏在手里,只能耐心。 “有一种生物,叫做海兔,它有一个特征,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切了头也可以重新长出来。” 卯兔不傻,当然听出对方话里有话。 “那我该怎么办?” 江辰看向电视里东瀛的整蛊综艺,施施然道:“看看电视,挺好。” “……” “我知道,你想帮你家小姐出气,如果你不介意,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怎么样?” 看着电视的江辰偏头,看来。 卯兔娇嫩嘴唇动了动。 “你家小姐帮过我很多,而且上次我被东京警察抓走,不也是你们救得我吗。” “江辰,我承认我之前鄙视你,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卯兔的朋友了。” 真乃天大的荣誉。 江辰看了眼那把粉色的手枪。 卯兔立刻把枪收了起来,她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冠冕堂皇的说辞,于是异常简单的道了句:“以后打架,叫我。” 所有的情义,都承载在这六个字里了。 战士有了。 现在adc也有了。 要是solo,有点无敌啊。 知恩图报的江老板抬起头,镇静的摸了摸卯兔的脑袋。 卯兔只是直勾勾的瞅着他,没有动。 “你们继续看吧。” 江辰站起,转身的同时,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对端木琉璃点了点头,往外走。 豪华轿车内。 白哲礼与方晴领衔的天赐团队与九鼎集团开完了“碰头会”,正在去半岛酒店的路上。 “你的辰哥现在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了。” 方晴轻声感叹。 九鼎集团是什么量级的企业,别说神州了,但凡有点见识的地球人,都心知肚明。 “大学那会我就知道,像辰哥这样的人,一定能成功。” 白哲礼斩钉截铁,貌似迷弟,对某人充满蜜汁自信。 像辰哥这样的人。 上大学那会,他的辰哥,具体是“哪样的人”? “你怎么不说开学第一天看见他就觉得他面相非凡,非池中之物呢?”方晴调侃。 白哲礼推了推金丝眼镜,“方晴姐,你和辰哥从小认识,也一定知道他肯定能出人头地的,对吧?” 方晴笑了笑,“我倒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以他的能力,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是难事,但是他现在的成就……” 方晴停住。 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完全超出了她想象力的极限。 她想象的最大空间,就是通过持之以恒的奋斗,也许八年,也许十年,能够在东海这样的城市买下一套房子,生活得衣食无忧,成为沙城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方晴姐,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白哲礼看向那张娴静的脸庞。 发小取得如此璀璨的成就,肯定会感到骄傲,但是骄傲,和开心,是两码事。 他能够察觉到,辰哥这位青梅竹马,并没有太强烈的欣悦情绪。 “成就越高,责任越大,你说一个写字楼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和你的辰哥,谁更累?” 白哲礼微怔,没料到对方居然在考虑这个问题。 别说发小了。 哪怕父母,更多的都只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究竟什么样的关系,才不会去关注你飞的多高,而关注你飞得累不累? 沉默了片刻,白哲礼轻声道:“写字楼的上班族,也很累的,公司里有部分基层员工,工作之余还有其他兼职,可能累的形式不一样。” 方晴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和九鼎集团这样的企业打交道,应该是头一次吧?” 随后,方晴转移话题。 “嗯。当然是头一次,毕竟像九鼎集团这样的企业,国内也没多少家。”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没有压力?” “我为什么要有压力。”白哲礼微笑道:“我们天赐也不差啊。” 他以前是腼腆不假,但并不是所有的腼腆,都代表自卑。 相反,可能只有像江辰罗鹏李绍这样睡在一个寝室的室友才清楚,这位外表可能比女孩子还羞涩的老幺骨子里其实相当自信,甚至是自傲! 要知道,大学那会,江老板除了舔狗的名声太过震耳欲聋外,其实他还有一个标签,学霸。毕竟假如只靠脸皮,没有一点其他魅力的话,怎么去吸引当时班里最好看的女孩。 可是就算是江老板,在大学的时候,提起老幺小白,从来都是自愧不如的语气。 贫穷确实容易令人抬不起头,可是去那些名列前茅的高校看看,或许有的学生衣着朴素,但是他们的腰板,绝对挺得笔直。 “方晴姐,九鼎集团确实比我们庞大很多,但是你要这么想,我们才起步多久?” 方晴眼神讶异,当年在东大见过一次,现在成为同事,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对方的心气居然如此之高。 “只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相信天赐一定能成为像九鼎一样的企业。” 好在他只是说像九鼎一样,没说超越。 江辰那个寝室,她现在都已经了解,可以说各有各的特色,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能你的辰哥都没有你这份信心。”方晴嘴角挂着笑意,“九鼎集团的发展模式,不是随便能够复制的。” 她虽然学的是律法,但不代表对于商业一窍不通。 况且国资和民企的差距,一目了然。 “九鼎的模式当然没法复制,但是成功的路径不止一条,条条大路通罗马。”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我想建设的是一家真正依靠自己力量的企业,所以我一点都不羡慕九鼎集团。” 方晴弧度更大,“难道九鼎集团依靠的不是自己力量?” 白哲礼嘴角抿了抿,“方晴姐,你明白的。” “我又不是学的商业,哪里明白。”方晴含笑道:“要不给我解解惑?” 白哲礼思忖,应该在考虑该怎么开口妥帖。 “方晴姐坐过高铁吧?” “嗯,坐过。” 方晴点头。 “一个刚上岗的乘务员在高铁上卖冰棍,从车头到车尾转了三圈,一根冰棍都没卖出去。于是没有办法的他找到了列车长,解释原因,说大夏天也不能把冰棍定价定得太高。车长听完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车内所有的空调全关上了,让乘务员再去卖一次,结果没转一圈,所有的冰棍全部卖完。” 方晴若有所思。 “第二次,列车长又让乘务员去卖泡面,价格还是定的很高,这回列车长直接把车内的温度拉到了最低,果然,没过多久,泡面也全都卖完了。” 说完,白哲礼停了下来。 “那要是把这趟高铁停下来,是不是推给乘客什么,乘客就会买什么了。” 方晴举一反三。 “方晴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说的只是一个宏观经济学问题而已。” 白哲礼一本正经。 方晴点头,“通俗易懂,难怪你辰哥总是夸你,你比他确实厉害多了。” 白哲礼忍俊不禁,“辰哥也教过你吗。” 方晴立即摇头,“他可不会教我这些。” “那辰哥会教方晴姐什么?” 白哲礼好奇,下意识多了句嘴。 方晴沉默,但是并没有把她和某人之间的趣事拿出来分享,过了会,不明所以的轻笑着说了句。 “铁生,踢球去啊。” 如果没有记错,当年在东大图书馆的那个下午,对方看得好像就是《我与地坛》。 “……” 博览群书汗牛充栋的白哲礼愣住,而后不可抑制的开怀大笑。(本章完) 1041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辰哥。” 半岛酒店。 江辰打开门。 白哲礼站在门口,笑容满面。 旁边是方晴。 “辛苦。” 江辰侧身。 二人进门。 “其他人呢?”江辰关门同时询问。 “让他们先去休息了,就在楼下。” “这么拘谨干什么,坐。” 江辰招呼:“喝什么?” “不用了辰哥。” “放心,都是国内进口的水。” 江辰拿了两瓶纯净水过来,递给白哲礼,然后递给方晴,“方总,是太累了吗?怎么一点笑容都没有?” 白哲礼握着纯净水暗笑。 方晴淡淡白了他一眼。 宾主落坐。 “吃饭没?” 还行。 好歹懂点待客之道。 “开完会,闫总招待我们吃过了。” “还顺利吧?” 白哲礼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变得有点郑重,“辰哥,九鼎的曹总真的被东瀛逮捕了吗?” 方晴拧开水瓶,安静喝水。 江辰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东瀛官方不愿意透露任何信息,只是一昧的以审查为由搪塞九鼎集团,可是毋庸置疑,这绝对不仅仅只是简单的配合调查。 不必存在任何的幻想。 “可是……” 白哲礼欲言又止,九鼎集团不是一般的企业,而且也不仅只涉及到一个国家,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察觉其中的非比寻常。 而刚才开会的时候,肯定没法直接询问。 “九鼎集团的法务部,强的可怕,在全球都属于尖端的法务团队,根本用不着我们。” 方晴开口。 “方总,别误会,我不是让你来帮忙打官司的。” 江辰微笑道。 不是打官司? 不提方晴,本来就为江辰的淡定感到奇怪的白哲礼更为不解。 “曹小姐的麻烦,不是打官司可以解决的。” 九鼎集团的法务部有多利害,用屁股想都知道,在国内几乎没有败绩,不仅仅只是国内的高端人才,更是招揽了各个国家的法律精英。 可是常言道秀才遇到兵。 就像打游戏。 玩家技术再怎么精湛,操作再怎么细腻,能抗衡游戏厂商吗? “辰哥,东瀛是故意打压九鼎集团吗?” 白哲礼试探性询问。 江辰不置可否,耐人寻味的保持沉默。 “东瀛既然能采取这种不公正手段打击企业,说明这里并不是一块适合投资的土壤,你为什么还要联合九鼎,继续在这里加大投入?” 方晴诘问。 不提她一个行外人,就算作为专业人才的白哲礼也实在无法理解。 没错。 刚才他们与九鼎集团的会议,讨论的就是这个主题。 要是正常情况,没有问题,搭上九鼎集团的快车,跨出迈出国门的第一步,对于他们天赐资本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前提是正常情况。 眼下是什么局面? 九鼎集团遭受东瀛政府不正当打压,且抓捕了集团核心人物。 难道当一切没有发生? 以德报怨? 辰哥暂且抛开不谈,毕竟是局外人,可是九鼎集团作为苦主,无论以什么角度,好像都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 神州虽然从古至今推崇儒家文化,可儒家讲究的也不是逆来顺受吧? 但荒诞的现实,居然就这么真实发生了。 白哲礼着实想不通,以至于刚才在开会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晴格格,这不是你应该费心的问题。” 这次倒是没再叫方总了。 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足以体现出江辰同志如今处理人际关系的技巧高超。 这里要是继续叫方总,就不再是玩笑,给人的感觉,毋庸置疑会有一股教训下属的味道。 而改为晴格格,意境瞬间就不一样了。 “那我来东瀛的工作是什么。” 方晴很快改口。 “帮我起草一份收购法案。” “收购什么?” “九鼎在东瀛投资的所有产业。” 江辰语调平淡。 闻言,白哲礼瞳孔猛然收缩,不可抑制愣了愣。 方晴也走了下神,随后凝声确认:“收购九鼎在东瀛的资产?所有?” 江辰点头。 “可是辰哥……” 白哲礼感觉自己的头脑真的不够用了,“九鼎集团在会议上,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因为这是我和曹小姐达成的协定,曹小姐还没来得及通报,就被带走了。” 江辰平静解释,看着方晴,“所以,你暂时只需要起草大致草案,在曹小姐安然无恙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具体细则,我稍后会和你沟通。” 合作忽然变成了收购。 方晴不知道如何,起码作为cfo的白哲礼有点无所适从。 “……辰哥,那我的工作呢?” 不会真是让他来公费旅游的吧? 不对啊。 那刚才的会议呢? “你的工作在和九鼎集团的会议上没有了解吗?打瞌睡了?” “可是辰哥你不是说,要收购九鼎集团吗?” “我可没这么说过。” 江辰笑道:“收购九鼎集团,谁有这么大的口气,是收购九鼎在东瀛的资产。” 江辰强调,同时,补充道:“而且也不是我们一方,还有其他买家联合进行收购。” 这么一解释无疑好接受了些。 毕竟天赐资本和九鼎集团的体量差距太大,乍一听和蛇吞象没什么区别,哪怕只是人家一个“大区”的资产。 原来另有资方。 但是。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想不通。 “辰哥,你的意思是,这是你与曹小姐私下达成的协议,没有任何人知情,所以是想我来东瀛配合演戏……” 方晴也注视江辰。 在商业上,她确实并不专业。 江辰失笑,“小白,你这么说的话,我和曹小姐就好像阴险小人了。” 白哲礼立即要解释,还没出声,只听江辰继续开口道:“不是让你演戏,和九鼎集团展开合作,加大在东瀛投资,是真的。” 白哲礼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彻底糊涂。 “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利用你商业上卓越才华,进军东瀛股市,不要贪图短期利益,我要的是促进东瀛股市市场的昌盛繁荣。” 难怪他没把端木琉璃带回来。 看住卯兔应该是其次,并且刚才一通谈心多少算是安抚住了卯兔,他把端木琉璃留在那边,应该是防止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会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狭细唐刀劈过来。 “有难度吗?” 江辰若无其事询问。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这位多次登上财经新闻的新晋商业才俊此时竟然看上去有些笨拙。 “辰哥,我们在东瀛没有任何根基……” 在专业领域,他自信,甚至是自傲,但是绝不自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天赐资本目前局限在国内,现在让他来炒热他国资本市场…… 江辰应该也清楚其中的困难,“我们是没有根基,但是九鼎集团有。他们会将名下的资产抵押,从东瀛国家银行拿到贷款,你的任务就是与九鼎集团一起,让这些钱在东瀛的资本市场发光发热。” 白哲礼皱眉,沉思。 他好像明白了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东瀛扣押曹小姐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九鼎的这些产业吧。”方晴开口道。 “所以,既然东瀛人想要,那就给他。” “辰哥,如果这就是东瀛的目的,那他们肯定会乐意见到九鼎集团去抵押贷款,但是对于资产的估值肯定会恶意压低。” 白哲礼忍不住道:“换句话说,这么做,就是白白给东瀛送钱。” “如果这样能够换取曹小姐的平安,应该是值得的,对吗。” 江辰轻描淡写。 “你这是绥靖。”方晴一针见血。 白哲礼抿住嘴,这话他是不太敢说的。 对于晴格格的评价,江辰置若罔闻,“我和九鼎集团沟通过,以他们在东瀛的资产,计算东瀛恶意压价,应该也能总计从东瀛国家银行里贷出来1200到1400亿rmb左右,换作日元,以现在的汇率……” “是25000到30000亿日元。”白哲礼道。 以万亿为单位的财富。 方晴抿了抿唇。 江辰点头,问白哲礼,“利用这笔钱,你有没有信心抬高东瀛股市?” 万亿日元。 听起来相当炸裂。 可是东瀛毕竟是世界前列的经济体,股市总值庞大,以万亿美元为单位。 但是江辰给的任务,只是抬高。 万亿日元对比万亿美元,即使不在一个级别,但也绝对不能用小石头形容,这种当量的财富骤然砸进市场,怎么也能掀起一定程度的浪花。 “得看辰哥想要抬高到什么程度了。” 听到白哲礼的回复,江辰愣了愣,然后笑态可掬的打趣道:“行啊,现在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进步神速。” 玩笑过后,江辰继续笑道:“当然是越高越好。” “辰哥,我只能竭尽所能,至于最后的效果具体怎么样,我没法保证。” 江辰当然不是唯我独尊的独裁者,深明大义的点头,“尽力就好。这几万亿日元,并不是全部的火药,放心,我让你来东瀛不是给你出难题的,后续还会有资金入账,你这次的工作,就是不要藏拙,放开手脚,尽情发挥你的才能,不要弱了我们天赐资本的名头。同时,这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九鼎集团的高人很多,对你来说,也是一次‘进修’的机会。” “辰哥,我明白。” 白哲礼慎重点头。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法理解辰哥为什么要割肉喂鹰,但是他的个人工作内容起码是弄清楚了。 辰哥既然目前不愿意说,也不用问,接下来总会明白的。 虽然做企业,做生意,不应该掺杂私人感情,但是作为一个屋檐下一起睡了四个年头的室友,他可是清楚的明白,辰哥对东瀛这个国家,不怎么具有好感。 “飞了这么久,又马不停蹄的开会,累了吧?先去休息。” 江辰笑道。 “那辰哥我先走了。” 白哲礼识趣的起身。 没被点名的法务总监当然还得坐在这,指不定老板还有指示呢? “砰。” 白哲礼开门,而后轻力关门。 “来的路上,我还和白哲礼在聊。”方晴开口。 “聊什么?” 江辰看去,对视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眸,微微一笑:“聊我坏话?” “你的格局越来越大了。” 这应该算是夸奖……吧? 面对青梅的评价,江辰弧度更深,“没埋怨我大老远把你喊过来吧?” “你是老板,我拿薪酬,天经地义。” 不愧是搞法律的,晴格格归纳总结,可谓是字字珠玑。 “但是。” 这个转折才对味了嘛。 一般这种情况,这个词不可或缺。 “我不想挨骂。” 挨骂? 江辰当然明白什么意思。 想想端木道长吧。 在对待东瀛这个国家,就连她一个无欲无求的方外之人都难以修身养性,更何况普通人。 现在是普罗大众还不知情,一旦风声传出去,被国内知晓,指不定他们这些人,都得被套上汉奸的名誉称号。 “你作为一个律法的专业人士,难道还会在意他人的眼光?” 法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绝对的理智,与不受外界干扰的自主性。 “我怕我爸妈骂。假如无家可归,换份工作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江辰顿时无话可说。 是啊。 像方叔潘婶那些老一辈,对于东瀛的情绪,更加根深蒂固。 要是被方叔潘婶知道自己是“汉奸”,还带着他们的闺女一起当“汉奸”,指不定得和他恩断义绝。 “别说你了,到时候,连我恐怕都有家不敢回了。方叔得拿扫帚抽死我。” 江辰苦笑。 “你想做什么。” 没有第三者,方晴终于问出口。 玩笑归玩笑,从小一起长大,穿开裆裤就在一起跑,对方的秉性,她能不了解? 以她的专业,更清楚一个人就算变化再大,最根本的本性,永远不会变。 “还能干什么。小时候我和铁军他们总囔囔有朝一日要去打鬼子吗,他报名参军,去的时候不也这么憧憬着。” 江辰缅怀道。 “现在是和平年代。” 方晴提醒。 别说男孩子了,她一个女孩,小时候在他们“誓师”的时候,也在旁边附和,喊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我知道是和平年代,但是和平年代,有和平年代的战争。铁军腿瘸了,都没能揍一个鬼子一拳,作为兄弟,我得总帮圆圆他的遗憾吧。以后回去他店里喝酒的时候,也有资本对他吹吹牛逼不是。” 看着嘴上已然动辄万亿却依然吊儿郎当的家伙,方晴没有再劝阻,脸颊娴静,“那你给白哲礼的任务,应该不是做多,而是做空东瀛股市。” 江辰瞥了瞥青梅,欠揍的掀了掀嘴角,“晴格格,商业上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东瀛再怎么说,也是世界前几的经济体,你觉得我是巴菲特,还是索罗斯?就算是,也不一定能办到。” “那你做多的理由呢?” 江辰高深莫测一笑,懒洋洋的耸了耸肩,方晴在车上的评价没错,他压根懒得和她解释,反而以教育的口吻,指点道:“法律都是些一成不变的条文,死记硬背就行,但是商业经济学就不是了,得灵活变通。常言道否极泰来,物极必反,这道理能理解吧?”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江辰眼睛一亮,继而流露出满脸的欣慰。 “孺子可教。”(本章完) 1043 完美 早八点。 天朗气清。 微风不燥。 在皇居外跑步健身的人肉眼可见的少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抗议行动的影响。 江老板拿着手机,笑容明朗,回头望着落在后面才追上来的方晴,“我和你方晴姐正在跑步呢,她办公室坐了太久,现在大不如前了,女孩子,还是得注意运动,你要不要和她聊聊?” 电话那头是谁,显而易见。 其实这次调动天赐团队,江辰当然也邀请了女友,只不过被李姝蕊拒绝。 也是。 偌大的天赐,总得需要人主事。 “不用了,那好吧,行,有什么想要的发给我,我给你带回去。” “你就是这么把人家哄到手的?” 江辰放下手机。 方晴一边擦汗,一边喝水。 “谁说追女孩子需要哄?有没有可能我是被倒追?” 真特么恬不知耻啊! 出来跑步自然要穿的舒服,洁净的运动装,长发用一根皮筋扎着,白色的跑鞋,今天的晴格格相当的自然清新。 “晴格格,你这体力是大不如前了,不行啊,你现在还年轻,等年纪大了,如果不注重保养,身材就会逐渐走形……啧啧……” 江辰摇头晃脑,一副不敢继续深想的样子。 方晴不恼不愠,“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这应该是纯粹的夸奖。 的确。 刚才江辰同志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两三公里跑下来,面色红润,气息绵长,根本没有任何过激反应,俨然没事人。 在端木琉璃面前,他当然不值一提,但那不是正常人。 所以即使被虐得再惨,江老板的自信也始终坚如磐石,从来没被击碎。 “生命在于运动,我稍后和姝蕊说一下,不能成天就坐在办公室里,每天中午,你们这些管理层都得集中做广播体操。” 广播体操? 方晴顿时朝他看去。 江老板沐浴着柔和的朝晖,言之凿凿,压根不像开玩笑。 不过他并没有挨骂。 “要不你再给她打个电话,我也有点事想和她聊聊。” “什么事?”江辰好奇。 “你喜欢吃零食吗。” 哈? 江辰莫名其妙。 “你房间的香水味不错,可以给她带一瓶,她应该会喜欢。” “……” 江辰发楞,随即恍然大悟,而后不禁露出苦笑。 这难道是职业病吗? 观察力当真这么敏锐? “那……不是香水。” 江辰张了张嘴,“是体香。” 方晴不予置评,视线越过厚厚的绿植以及高高的院墙,望向皇居。 “那是我朋友,你没注意我屋里有两个房间,另一个就是她的。在东瀛,她负责保护我的安全,稍后介绍你们认识。” 江辰尽量解释。 既然当时就发现了,怎么现在才提? 噢。 也是。 好像是他逼的。 “长得好看吗?” 江辰噎住,看着还在欣赏皇居的青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挺好看的。” 真特么过于实诚啊。 好看就行了。 还得加个“挺”字。 直男。 妥妥的直男! “看来是比李姝蕊漂亮了。” 江辰苦笑越重,“晴格格,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和人家只是朋友,而且我和人家也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雇佣关系,人家的来头不小,要是乱开玩笑,是要出人命的。” 方晴把水瓶重新挂回腰间,听明白了,“李姝蕊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你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别人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住在一个房间没有什么不合理的,所以,你担心什么呢。” “……” 江辰哑口无言,继而叹了口气,苦笑不迭道:“晴格格,不是所有女性都像你一样冷静和理智的,能这么清醒的思考问题。” “善意的谎言?” 方晴偏头瞧来,帮忙总结。 江辰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这是你们俩的私事。”说完,方晴继续往前慢跑。 看着那抹摇晃的马尾,江辰莞尔一笑。 晴格格这话虽然听起来不明所以,但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 晴格格显然是不会“多管闲事”。 当然,也符合她的性格。 小时候她的确喜欢告密,让自己痛不欲生,苦不堪言,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 江辰跟上。 “要不要进去瞧瞧?” “不是需要预约吗?” “嗯,按照程序是需要,但是我里面有人。” 江老板轻描淡写,口气非同凡响。 实事求是,这话确实不是吹牛。 “那怎么不把曹小姐救出来?” 方晴接话,也许是职业习惯,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直插要害,戳人心窝。 “东瀛的皇室又不是古代的皇帝,没那么大权力。曹小姐的事情,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 江辰淡然的解释。 二人一边慢跑一边聊。 “曹小姐被带走后,你去见过她吗?” “没。东瀛政府拒绝任何人进行探视。” “你不担心她的安全?” “犯罪分子都知道,抢劫,入室抢劫,和伤人抢劫,罪名是不一样的。” 当来到皇居正广场,二人停下。 原本可以自由通行的广场四周竟然有卫兵把守。 “怎么戒严了?” 江辰记得他之前来的时候是没有这种场面的,看来即使瀛东电力不遗余力的展开舆论宣传,导致一部分东瀛人改变立场,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东瀛人固执己见,不厌其烦的来找他们的天皇陛下进行投诉。 而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声音太大太吵,皇室觉得受到了打扰,所以才进行了迫不得已的管控。 “回去吧。” 方晴擦了擦汗。 “嗯。” 在江辰二人晨练完离开的同时,皇居内,亲王渡哲也正在陪一位贵宾散步。 “小妹因在家陪伴母亲,所以才拒绝了殿下的邀请,还请殿下见谅。” 比起渡哲也,这位的贵宾的外形无疑要卓越太多,单是身高就近乎超出了渡哲也一个头,所以即使在皇居,即使处于主场优势,渡哲也这位亲王在气场上,还是被死死压制。 “百善孝为先,藤原小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还如此孝顺,我对藤原小姐只有敬佩。” 听到妹妹被皇室这么夸赞,作为兄长,藤原拓野仿佛与有荣焉,笑容粲然的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这个妹妹,的确是方方面面无可挑剔,只是唯一的遗憾,她不是男儿身。” “这都是神明的安排。神明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 渡哲也自然而然道。 毫无疑问,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马屁,只是拍的毫无破绽,了无痕迹。 作为皇室,渡哲也哪里可能不懂豪族门阀里的争权斗利尔虞我诈。 要是藤原丽姬真是男儿身,那藤原家族,恐怕有不少人都没法像现在这般悠闲自在了。 藤原拓野当然听懂了对方的讨好,嘴角的笑容更加馥郁,“殿下说的也是。要是作为男儿身,小妹肯定会更加辛苦了。” 二人有说有笑,气氛相当和谐,散步的中途,偶遇了去上课的公主芽衣。 “公主殿下。” 藤原拓野彬彬有礼。 “藤原先生。” 小公主还是那么的礼貌,成熟。 当然不会有过多的交流,打了个招呼,双方错身而过。 公主芽衣带着侍女离去。 “听说芽衣公主有一位很优秀的中文老师?” 藤原拓野随口询问。 可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了非同寻常的信息。 连小公主随随便便的一个代课老师都知道,他对皇居内的的动向,究竟有多么了解? 这要是放在神州的古代王朝,皇室肯定会勃然大怒,指不定就是一纸心怀不轨的罪名将之拿下满门抄斩了,可是渡哲也像是浑然无觉,面不改色,毫无异样的点头回应道:“嗯,是东京大学的高材生,最近请假了。” “其实小妹对中文也比较精通。” “是吗?藤原小姐果然学富五车。” 藤原拓野深邃一笑。 真是可怜的亲王殿下啊。 和刚才那位小公主一样。 即使这座皇居再怎么华丽,也只不过是笼中之雀而已。 “那小妹对殿下提过瀛东电力的事吗?” 藤原拓野转移话题。 几乎只是刹那间的思索,渡哲也便点了点头,“提起过。” 并且,他还主动坦白道:“藤原小姐对于瀛东电力的污水排海行为,好像并不赞同。” “那殿下怎么觉得呢?” 藤原拓野饶有意味询问。 渡哲也当然不可能接这个话茬,镇静坦然道:“我支持国家和人民的选择。” 无懈可击。 可是谁代表国家? 谁代表人民? “包括小妹在内,有一部分国民始终不太理解,可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在电视新闻上进行解释的。据我所知,九鼎集团已经有意抵押在东瀛的资产。” “是吗。” 渡哲也意外,然后高兴道:“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藤原拓野笑着点头,“是啊,神州人在东瀛努力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是为我们打工而已。” 从头到尾,渡哲也都只是在听,或者附和,绝不会多嘴一句。 有时候聪明,并不一定必须表现在言语上,懂得沉默,也是一种智慧。 “殿下,等小妹陪伴完母亲,我会提醒她联系你。” “多谢藤原先生,藤原先生慢走。” 当转身之后,朝皇居外走,藤原拓野笑容不变,可那丝讥诮与轻蔑终于隐藏不住。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有点小聪明,有什么用? 直到现在,甚至连简单的障眼法都没看清楚。 可笑,又可悲。 从侧门出去,保镖躬身拉开车门。 藤原拓野弯腰上车,看了眼腕表,安静等待。 大概五分钟。 一个车队相向驶来,在旁边停下。 一辆车里下来一人,身材矮小,却官威浓郁。 他换上藤原拓野的车。 “藤原先生。” “冈本行长,九鼎集团准备抵押资产,是真的吗?” “是真的,九鼎集团已经向我们探价。” “打算开多少?” “50%。藤原先生,假如九鼎集团真的愿意抵押,我们已经占了巨大的便宜。” 藤原拓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只是丰石那边……” “丰石那边没关系,我们拿到了这些资产,一样可以转卖给丰石,而且这么一来,人情就落到了我们手上。”说着,藤原拓野微微皱眉,“只是丰石真的这么苛刻吗?50%的报价都不愿意出?” 的确。 假如辛西娅给的价格高于50%,九鼎集团应该不可能选择他们才是。 “冈本行长,不耽误你时间了,只要九鼎集团愿意出手,我们照单全收。” 对方下车。 旁边的车队离开。 藤原拓野坐在车里,嘴角不由自主溢露笑容。 现在这个局面,对他来说,近乎完美。 本来,只是想帮忙做个顺水人情,可假如九鼎集团真的把这些资产送到他们手里…… 当然。 丰石想要的东西,他们不可能独吞,可是这个顺水人情,说不准就变成大人情了,而且还可能与丰石谈价,大赚一笔。 况且。 还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藤原拓野望向外面的皇居。 好妹妹的小把戏,指不定可以帮他一个忙。 反正那位可怜又可悲的亲王殿下压根不认识他的妹妹,不如索性,随便安排一个丫鬟? 那样一来,岂不是正和了妹妹的心意?根本用不着委屈求全了。 而且。 一家人,好像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在神州,这叫什么? 狸猫换太子? 想到这,藤原拓野舒服得几乎差点呻吟出来,情不自禁眯起了眼。 “开车。” 他吩咐司机,想回家了。 轿车启动,离开皇居,前后有车藏在车流中随行保护。 不像一些高官,他不喜欢大张旗鼓的排场。 皇居在后视镜里逐渐模糊,当完全消失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少主。” “说。” 藤原拓野懒洋洋。 “小姐出去了。” 藤原拓野脸色微变,“怎么出去的?” “小姐早上去见了夫人。” 好吧。 我的妹妹。 你终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啊。 那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低下呢? 藤原拓野重重呼出口气,不知为何调整了一下坐姿。 “我知道了。” (本章完) 1045 钱变成纸该怎么办?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东瀛对九鼎集团的恶意打击,原本与长城集团无任何关连,可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受益者。 也是。 浪花打来,除了海里的人,岸边肯定也会受到波及。 更何况这可能不仅仅只是浪花。 河马集团推动了时代的进程,这一点无可辩驳,但与此同时,它的运营理念存在不可预知的风险。 和长城集团一样,小微贷款是河马的重要业务,但是与长城不同的是,长城的小微贷款,有充足的资金储备作为支撑,有几大巨头为其兜底。 但河马集团不同。 不是河马没钱,而是作为商人,边载德、或者说边载德背后的股东们将资本市场那一套玩到了极致,通过一系列看似合规的操作,将风险无限程度降低。 或者说,将风险进行了转嫁。 众所周知,根据万物守恒定律,能量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只会转移。 风险也是一样。 打个简单的比喻。 同样向市场贷出一千亿,为此,长城集团可能付出一百亿的成本,而河马,只需要付出十个亿。 没错。 十个亿的本金,通过疯狂加杠杆,能够合理合法的“增值”到千亿的规模。 这就是金融游戏的魅力所在! 如果一切相安无事,那么皆大欢喜,用户和平台都可以得到好处,同时也可以拉动消费,促进经济发展,可一旦出现什么风吹草动,后果不堪预料! 毕竟河马向市场增发的千亿财富,并不是真正的资金,而是通过十亿本金吹起来的泡沫,这个泡沫包裹的人越多,爆炸的时候就会越惨烈。 另一个领域的恒生集团,就是一个无比鲜明的例子。 只是不同的是。 河马的管理者们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进行了未雨绸缪,假如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只需要承担那十个亿的责任。 而剩下的“990亿”呢? 会由谁来买单? 所以即使没有这次的意外,河马被查,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不过提前而已。 当然。 指望这一记“隔山打马”把河马就这么击倒,肯定不现实,但无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河马陷入泥潭,对于长城的裨益不言而喻,同时没有了河马的援助,袋鼠恐怕也会陷入独木难支的境地。 妥妥的双喜临门。 关于这一切,曹锦瑟不会早有预料吧? 如果真是以身作局…… 很遗憾。 现在没办法当面求证,不过对于其安全,江辰没有任何担心。 东瀛人并不是真的癫狂。 相反,他们十分的清醒。 “看我干嘛?美女看那。” “咳……” 白哲礼被呛了下。 江辰也是忍俊不禁。 小白什么想法,他心知肚明,肯定没料到曹锦瑟的保镖是这样式的。 “卯兔,你那句台词怎么说的来着?” 请大家一起吃饭的江老板开口,想让卯兔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可卯兔这段时间虽然没有闹事,但肯定也没卖弄的心情。 对于这个说是高中生都没有半点违和的女孩,方晴当然也有点诧异,毕竟固有印象中大人物保镖,即使形态不一,也绝不会是这种模样。 不过相比卯兔,方晴的目光更多还是落在了卯兔嘴里的那位“美女”身上。 和性别无关,当不久前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从小也在注目礼中长大的方晴不可抑制的走了下神,脑子里随即冒出那些曾经学过的诗句。 原来古人并不是修饰手法。 现实中真居然的存在这类“遗世而独立”的佳人。 关键这位佳人,还会武术…… 单凭外貌就足以倾城的年轻道姑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作为绝世美人的觉悟,默不作声的低头干饭,嘴角还沾了一颗饭粒。 卯兔不给自己捧场,江辰也不介意,当然,更不会尴尬,这张饭桌上坐的都不是外人。 “小白,你不需要有任何怀疑,假如有一百个东瀛黑社会来砍我,我加上她们二位,足以全身而退。” “辰哥,一百人?” 白哲礼确认,惊诧完全暴露在脸上。 江辰淡定的点头,“改变固有观念,端木道长有一项绝技,用刀挡子弹。” 不提白哲礼,连方晴忍不住插话,“刀挡子弹?” “嗯,当然这项绝技太强,不方便现场展示。” “……” “……” 沉默过后,白哲礼看向完全不像道士更不像保镖的年轻女人,“……端木道长真是厉害。” 别的不说。 辰哥身边的女孩子,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所谓的女明星在其面前,如萤火比之皓月,黯然失色,唯一可以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只有裴云兮了。 端木琉璃抬头,察觉到了嘴边的饭粒,而后用舌尖舔了进去。孩子气的动作看得白哲礼又不禁一阵恍惚。 “谢谢。” 呃…… 怪礼貌的。 只是白哲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方晴莞尔。 这个时候,她倒是相信某人的说法,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孩子确实是个道姑了。 律法专业,看人有独到的眼光。 这个女孩子给人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单纯。 “小时候、看电影,我就很十分敬仰里面的道家,除魔卫道,悬壶济世,不求神,不拜佛,只修己身,别的教派遇到危险,都是神赐予我力量,只有我们的道教是急急如律令,神你给我上。” 江老板的幽默细胞真的是与日俱增,除了端木琉璃,在座的其余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就算端木琉璃,唇角也抿了抿。 身为东道主,江老板洋洋洒洒,继续高谈阔论,“儒家教我们拿起,佛家教我们放下,而道家会告诉我们,拿下。” 白哲礼手里筷子都在颤抖,快拿不住。 “江辰,你开个相声社吧,我一定天天去捧场。”卯兔郑重进行提议。 “别诓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没钱。” “……” 玩笑归玩笑。 以一己之力将气氛烘托得无比欢乐的江辰看向端木琉璃,“端木道长,给我们算个黄道吉日。” “你都不说是干什么的黄道吉日,道姑姐姐怎么给算?”卯兔戳穿他其实什么都不懂。 “法定节假日,都是黄道吉日。” 端木琉璃轻声开口后,空气一片安静。 “噗嗤。” 就连方晴都忍不住捂嘴,眉眼弯成弦月的形状。 “pang!” 就在白哲礼盯着端木琉璃发愣的时候,忽然桌子一震,吓了他一跳。 而后只见他的辰哥一脸惊叹,感慨道:“妙哉!” 辰哥果然是大心脏。 这种时候,还能随性嬉闹,谈笑风生。 这种境界,他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 “江辰,你是不是在决定哪一天接小姐出来?” 啧。 真不愧是曹家人啊。 口气非同凡响。 感情这丫头恐怕是认定她家小姐出来是板上钉钉的时候,只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所以才能如此镇定。 “现在不是什么时候接人的问题。” 卯兔气吞山河,江辰同志也丝毫不落下风,“关键是要体面,风光。” “你别吹牛了,你都让九鼎集团把资产抵押给小八嘎了。” 小八嘎。 白哲礼的情绪控制能力还差点火候,又一次没绷住,为了掩饰,只能拿着筷子,低下了头。 相比之下,江辰同志的道行就要超出老幺太多量级,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九鼎集团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能力让他们去抵押资产?” 这就是关键。 九鼎集团不可能听外人的指令,只能是九鼎集团自主的行为。 所以完全没有道理。 非得找的话,只有一个理由。 以此为条件,换东瀛放人。 可是这么一来,和签署不平等条约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就算不了解江辰,对于自家小姐,卯兔是一清二楚。 小姐绝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嗯。 就和道教的理念一样,道教可不讲究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就得当场报,不然心魔难消,影响修行。 “你看我的长相,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吗。” 卯兔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可是还没等江辰欣慰,她随即又道:“可是你也不像好人。” 白哲礼默不作声,扭头和方晴交换了下眼神。 这顿饭没白来。 起码强大的工作压力以及心理压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释放。 或许这就是辰哥组织这场饭局的良苦用心? “我们不是朋友吗?” 江辰提醒,并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卯兔亲口承认过的。 “我们是朋友和你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 人如其名。 口齿当真伶俐啊,这么绕口的话都不带打顿的。 不过这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具备的处世观念。 “小白,你来解释一下。” 自卖自夸不太好。 白哲礼推了推眼镜,接过话茬,“辰哥和九鼎集团计划促进东瀛的金融市场。” 卯兔点头:“你们打算做多东瀛股市。” 这丫头都知道了? 也是。 江辰并无讶异。 只要对方朝九鼎集团一打听就知道了,九鼎集团不会瞒,瞒得话也没关系,把她那把粉色手枪掏出来就好了。 “没错,做多东瀛股市,是主要路径之一。” “然后呢?” 卯兔这看似随口的一问,实则一针见血。 是啊。 然后呢? 总不可能真的以德报怨,帮徒有其表实则全然无商业道德的乃至国家道德的东瀛搞发展建设吧? 白哲礼推了推眼镜,看向江辰,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然后,就让小八嘎体验蹦极的滋味。” 江辰有样学样。 卯兔若有所思,似懂非懂,一直跟着曹锦瑟,某些方面就算耳濡目染她肯定也学到了一点,不过以她的性子,肯定谈不上精通。 “江辰,小八嘎就一定会上当吗?” “这不是阴谋。” 江辰纠正,然后发了个比喻,“好比你遭遇拦路抢劫,这算阴谋吗?肯定不算。” 嗯。 确实不算。 “如果东瀛不配合呢?”方晴开了口。 江辰看了眼青梅,“不配合的话,很简单,既然是打劫,不肯配合,那就只有硬碰硬了。” 说完,江辰笑着对白哲礼道:“小白,给你的方晴姐解释一下。” 时至今日大致是摸清辰哥目的的白哲礼筹措了片刻,而后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而后分边取出两张十美刀面值的美金,以及两张一千面值的日元。 所有人,包括端木琉璃在内,不约而同都看着他将四张不同面值的钞票铺在桌面上。 “假如我有十美刀,现在拿去东瀛的外汇市场,换到了一千日元,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现在的十美刀不止换一千日元。” 白哲礼拿起一张一千面值的日元,“现在,我以损失十美元为代价,得到了一千日元。” 江辰含笑瞧着。 “然后,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等日元升值。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这一千日元,去外汇市场,换到二十美金。一去一来,就凭空赚到了十美金。” 白哲礼将一千日元放下,将两张美刀拿了起来。 “因为最开始,我们只有十美金,所以才赚了十美金,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完全可以去加杠杆,比如拿日元去炒股市,炒楼盘,然后我们的日元就会更多,就能赚到换到更多的美元。” “你这种做法最重要的逻辑,就是日元会升值,你怎么知道日元会升值?” 晴格格果然洞察力敏锐,迅速捕捉到了“玄关”。 “让一个国家货币升值的办法有很多。”江辰代白哲礼解释,“比如让全世界的资本都觉得,这里能够赚到钱。” “可是钱不是还是在东瀛流动吗?”方晴目露思虑,不禁道。 “不。” 没有劳烦辰哥,白哲礼开口:“方晴姐,你说的钱,是日元。” 方晴微愣,而后猛然醒悟! 的确! 在正常人的观念里,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但是对于专业人士来说,钱和钱,概念截然不同! “一个国家的外汇储备是有限的,一旦发生挤兑现象,为了稳住汇率,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拿外汇储备进行接盘,而外汇储备不够用怎么办?” 金丝边眼镜后,白哲礼眼睛里闪烁锐亮的光泽,“东瀛就只能强行降息,让日元贬值,这样更多的日元只能兑换更少的美元,以此减轻外汇储备压力,可那个时候,假如有人推波助澜,集中抛售日元,日元就会崩盘,甚至变成一张废纸。” 剩下的,不需要白哲礼再说了。 当一个国家的货币变成废纸会是什么景象? 哪怕现在的端木琉璃,恐怕都能猜想感受。 方晴轻轻吸了口气。 那时候。 别说势必哀鸿遍野的股市,楼市了。 整个东瀛,都会是待宰的羔羊!(本章完) 1046 正义的玩家 七月十五。 神州的中元节。 也就是民间所谓的鬼节。 当然,虽然不是什么法定节假日,但是作为流传了数千年的传统,这一天应该也称得上端木道长嘴里的的黄道吉日。 于是。 正是在这一天。 九鼎集团与东瀛国家银行正式签订抵押贷款协议。 当作为九鼎代表的闫光义与东瀛国家银行行长冈本信之助在两份协议上正式签字,并且交换握手的时候,双方脸上的笑容都比较灿烂。 这边签约仪式刚刚结束,消息便不胫而走,迅速而广泛的向各个方面传播。 不仅仅东瀛,世界各地很多位置都收到了信息。 “中元节,真是大吉大利的日子。” 神州。 刚被叫到京都接受问话的边载德坐在长安街边上的一栋大楼,摩挲着茶杯,不冷不热微笑。 大丈夫当如是也。 即使河马集团眼下麻烦缠身,表面也无一点怨气与颓唐。 “相比之下,那位藤原小姐,倒是东瀛人的佼佼者,只是很可惜,她是一个女人。” 如果说边载德是神州民众眼里的财富传奇,那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就是隐藏在传奇背后的人物。 和边载德一样,作为永远在股东名单上看不到名字、站在河马背后的男人,宋朝歌即使没有被叫去喝茶,可利益同样不可避免的受到损害。 但他的俊逸的脸庞上,同样看不到任何的消极与怨愤。 “宋先生,目前这个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我退下来。” 边载德主动开口,心平气和。 这话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自从河马集团诞生之日起,他一直以来都担当着河马集团的领导者与控制人,兼任河马集团董事会主席以及ceo,起码在公众眼中,他是河马当仁不让的灵魂人物与精神领袖。 他如果卸任,不提对河马造成的影响,起码会掀起社会舆论的轩然大波。 对此,宋朝歌竟然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受委屈了。” 边载德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其他的企业家要么文质彬彬,要么商务严肃,可他完全不一样,总是一副简单朴素的打扮,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双布鞋,要不是那张人尽皆知的脸,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任何存在感。 或许正是这种性格作风,才导致其在神州商场独树一帜,不像一个追名逐利的企业家,反倒有股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派头。 哪怕在眼下这种时候,也是一样,俨然一代宗师急流勇退的洒脱。 “提前退休,颐养天年,也挺好。” 他端起茶杯。 “边总,你才六十不到,现在谈退休为时尚早。” 虽然卸任难以避免,可是从位置上下来,不代表从此与河马集团一刀两断。 只是不再担任领导职务而已,手中的股权并没有任何影响。 再者说。 河马集团一路高歌猛进,迄今为止,已经衍生出多家价值连城的分支公司。 即使卸任,边载德卸掉的也只是在河马集团里的职位。 当然。 不管怎么说,哪怕实际权力并不会遭受严重影响,一旦卸任,注定会标识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总统下台还可以重新选举。 可这次退幕,大抵是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河马成立以来,我为之呕心沥血,难免独断专行,而现在的河马大器已成,也是时候听听不同的声音了。” 真的心甘情愿吗? 恐怕不然。 可世事总是这样,很多时候往往身不由己。 时也命也。 与其无谓的郁结,不如坦然的接受。 “关于河马的下一任ceo,还需要边总的建议。” “那是当然,义不容辞。” 边载德爽快的点头。 二人目前身处的楼层,隶属于神州最高端的财富俱乐部之一,神州俱乐部,其会员都是由边载德这样的一流企业家组成,当然,也不缺乏两岸三地的豪门后代。 其实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财富组织,五花八门,譬如兰佩之领衔的东海商会,以区域为团体,而边载德本人也成立有类似的组织机构。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道理谁都懂,富人更明白报团的好处,近几十年来,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各种财富组织如雨后春笋在神州大地遍处开花,也形成层层递进的金字塔结构。 至于坐落于那金字塔塔尖的是什么。 从来没有变过。 “宋先生,你接下来会去东瀛吗?” 边载德忽然问道。 宋朝歌摇了摇头。 “东瀛这次拘捕曹小姐,非法而无礼,是对我们神州企业家、以及神州人严重的挑衅。” “边总也感到愤慨吗。” 愤慨? 假如被迫卸任,是受到了谁的牵累? “在河马最艰难的时候,东瀛确实帮了我一把,可这么多年,东瀛已经得到了丰富的回报。而我这次的损失呢?谁来买单?” 边载德是笑着说道。 恩已抵,接下来,就是明算账了。 宋朝歌也笑了起来,笑容平淡。 和平时期,确实不需要过多拘于小节,譬如和谁一起赚钱,没人会计较在意。 但在特殊时刻则不一样了,需要明确自身的立场,地位越高,越是如此。 “所以,我和边总你们一样,就在这里,等锦瑟回来。” 东瀛。 东京。 辛西娅也收到了九鼎集团抵押资产的消息。 “小姐,东瀛人总是喜欢玩弄这样的小聪明。” 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金发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几乎将精明写在了脸上,在国际金融圈,绝对属于响当当的名人,主导过多起轰动全球的商业交易,和资本市场里玩弄财富的人一样,极致的理智与冷血。 在知道东瀛国家银行接受九鼎抵押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东瀛人在想着什么把戏。 给东瀛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私吞她们计划中的战利品,所以只能是横插一杠,借花献佛。 “九鼎集团从东瀛国家银行拿走了多少资金?” “两万五千亿日元左右。”说完,战绩斐然,手中经手财富不可计数的艾菲梅尔不屑道:“东瀛人肯定想借此从我们手里赚一笔,同时还想让我们欠上一笔人情。” 辛西娅站在这片等于“国中之国”的别院,沉默片刻, “那九鼎集团的意图呢?” “花钱买平安。曹锦瑟在神州的地位非同一般,九鼎集团不可能允许她在东瀛出事。”艾菲梅尔不假思索,像她这样的顶级操盘手,不仅仅要关注金融市场,对于国际形势更要具有精准的判断。 “相信过不了多久,小姐就会收到东瀛人请求放人的电话了。” 虽然多走一套程序,可起码目的是达到了。 只是便宜了狡诈的东瀛人,真是无孔不入。 “我给九鼎集团的价格更高,为什么他们不来找我。” 辛西娅轻声道,貌似自语。 “也许……九鼎集团认为是小姐在背后谋划一切,所以宁愿便宜东瀛人,也不愿意向小姐低头。”艾菲梅尔思索道。 “我和九鼎的仇怨,有东瀛之于神州大吗。” 智商绝伦的艾菲梅尔瞬间无言以对。 “九鼎集团从东瀛国家银行拿走了两万五千亿,再加上他们自有的储备,目前九鼎集团手里,应该握有四万亿日元的现金。” 对于财富,艾菲梅尔相当敏感就像是触发了条件反射,犀利的眼神闪烁,抬了抬眼镜, “小姐,九鼎集团的这次抵押,等于变卖,他们早就打算撤资退场了。” 不仅仅她,东瀛国家银行也是这么认为。 就和最常见的抵押一样。 普通人缺钱应急,可以拿贵重物品去相关机构抵押借贷,规定时间内还不上钱,抵押物就名正言顺归对方所有,当然,也可以还钱,将抵押物赎回来,但是得支付利息。 只不过关于九鼎集团的这次抵押。 就像艾菲梅尔这位世界顶级的金融专家所说的一样,东瀛国家银行肯定为九鼎集团量身打造了高额的利息,再加上眼下的形式,没有人会认为九鼎集团会还钱。 九鼎集团套现撤场,同时换取曹锦瑟平安。 东瀛国家银行名正言顺的收下九鼎在东瀛持续至今的努力成果 这是一场相当合法合规的交易。 对于艾菲梅尔的意见,辛西娅不置可否,叫来保镖。 “薇拉那边的情况。” 那位黑人大哥汇报道:“薇拉小姐一直待在那栋房子里。” “有离开的迹象吗?” “目前没有。” 辛西娅点了点头。 黑人保镖离开。 “薇拉小姐在东瀛?” 艾菲梅尔意外问道。 辛西娅没有回应,声线平淡:“马上关注神州市场的资金动向。” 艾菲梅尔眉头微皱,虽然不解,但不敢违抗命令,连半句疑问都不敢发出,“是。” 半岛酒店。 方晴进入白哲礼的房间,递过去一份收购案的草案:“你辰哥让我给你看的。” 这只是最初档,后续还需要经过多次的修正完善。 “方晴姐,可能明天我才能给你回复。” “不着急,你先把你的要务忙完,反正九鼎集团不是已经把资产抵押给东瀛国家银行了吗?我等得起。” 白哲礼笑,邀请方晴坐,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 “方晴姐,抵押不是变卖,抵押出去的东西,所有权还是在九鼎集团手里,只要把钱还进去,是可以赎回来的。” “我懂。” 方晴点头,“你辰哥不是说了吗,计划拿这笔钱去东瀛资本市场大赚一笔,然后在拿去还给东瀛国家银行,等于拿别人的钱去还给别人,按照你们的行话说,是不是叫做白嫖?” “我们可没有这种行话。” 白哲礼立即否认。 “那天你和你辰哥的解释,我大致听明白了,但还是不是太懂。赚钱难道真的这么容易?” 术业有专攻。 行业与行业之间的壁垒,不是单靠聪明就可以击碎的,得有循序渐进的过程。 “方晴姐是不是担心辰哥?” “没有。” 这次轮到方晴否认了,并且速度也相当迅速,“看他那个自信的样子,就和去捡钱一样,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即使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至于连我的工资都开不起吧?” 白哲礼忍俊不禁,配合着点头,“那是,辰哥怎么都不可能拖欠法务部门的工资,要不然方晴姐不得把他告上法庭啊?” 方晴莞尔。 “方晴姐,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辰哥?” 白哲礼当然明白对方为什么找自己,一个原因可能确实是好奇,二,绝对是存在对辰哥的担忧。 “我怎么去?到时候你们李总问起来怎么办?说他房间里有一个道姑朋友?” 白哲礼微愣,继而努力压抑嘴角,想笑,又不敢笑,不断点头,“嗯,是有点麻烦,方晴姐还是少去辰哥房间,可以当不知道。大不了把辰哥叫出来。” 二人相视而笑。 玩笑过后,白哲礼筹措了下,调整语调,“方晴姐,辰哥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有原因的。一块钱赚一百块很难,一百块赚一万块也是,一万块赚一百万难如登天,但是当你的财富达到了百亿千亿……你想想,你假如有一千个亿,丢在银行吃利息一天都有多少收益。” “还是不想了,我怕没动力再工作。” 白哲礼笑,不急不缓道:“金融就是一个杠杆游戏,当你的资本足够多,你能够撬动的财富就会越庞大。” “而且。” 白哲礼顿了顿,“你的工作,绝对不是无用功。假设,假设辰哥在东瀛的资本市场没赚到钱,其实也没有关系。还是我那天打的比喻,如果美元日元等值,现在一美元兑换一日元,九鼎集团从东瀛国家瀛行拿到了贷款,100日元,这100日元去外汇市场换100美金,等未来日元贬值,比如到一美元换二日元的时候,那时候,九鼎就可以用他们贷款拿到的100美金去换200日元,而需要还的钱,还是100日元,手里还剩100日元。等于凭空赚到了一倍的财富。” “所以。” “这个世界上真正资本家,他们的盈利手段,从来都不是靠投资与发展建设。” 方晴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他们是靠游戏。” 白哲礼安静了会,“所以这个世界上一部分人与众不同,他们是玩家。” “那你的辰哥呢?” 方晴笑问。 白哲礼扶了扶眼镜,“辰哥也是玩家,正义的玩家。” (本章完) 1047 滑啊 秩父多摩国立公园。 位于东京西部。 围绕奥多摩河建立,湖光山色,宁静优美。 曹锦瑟便是被东瀛政府“请”到了这里来度假。 “卯兔没调皮吧?” 人工干预所形成的奥多摩河上,一叶小舟随波逐流。 没有船夫。 闫光义与东瀛国家银行行长冈本信之助的“握手”,代表着双方高度紧张的关系趋于缓和,即使没有立即释放,可东瀛肯定不会再拒绝探视。 江辰同志也讲究,独自前来。 “我让端木道长陪着她。” 舟上与曹锦瑟相对而坐的江老板眨眼,言简意赅,二人没划船桨,任由小舟自由漂荡。 “感觉你气色好了。” 江老板毫不避讳的瞧着人家的脸。 “能不好吗。在这种地方待着,什么都不用干,换作是你,也是一样。” “此间乐,不思蜀了?”江辰嘴角微翘,随即轻叹道:“本来想着早一点把你救出去,现在看来不用着急了。” “瞧把你能的。”曹锦瑟径直拆台,“真有本事,今天带我一起走啊。” “……” 江老板顾左右而言他,“这里有山有水,风景宜人,我都想和你换了。” “不用换,一起留下来做个伴东瀛政府肯定欢迎。” “算了,你这是公费度假,工资照拿,我可不行。”江老板自若的摇头,拒绝邀请。 曹锦瑟伸脚踢了他一下。 “再过半个月,那边的杉林变红,一定很漂亮。”江辰望向西岸。 “到时候我拍照发给你。” 闻言,江辰收回目光。 波光潋滟之上,那张脸没有任何受制于人的焦躁与不安,反倒娴静怡然。 真打算在这里度长假了? 江辰没有安慰,甚至基本的客套都没有,欠揍的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你说我把浆扔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靠岸?” 船上当然有浆,只不过没用而已,假如真按曹锦瑟所说将浆扔进水里,运气不好的话,漂个几天几夜真有可能。 江辰不慌不乱,相当淡定的耸了耸肩,“求之不得,能够和曹总一起泛舟,多少人梦寐以求,要是时间能够定格在一刻就好了。” 江辰继而叹息,“可是时间永远不会为任何人驻足,所以只能希望能够尽量延长一些,如果非得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湖风轻柔。 曹锦瑟捋了捋被吹起发丝,似笑非笑,不知褒贬,“你当年退出文坛,我是强烈反对的。” “别动。” 混身上下没有半点忧郁气质的江辰忽然道。 曹锦瑟莫名其妙。 江辰掏出手机,越来越帅气的脸庞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赞叹,他打开原相机,摄像头对准曹锦瑟,“拍张照。” 曹总果然一动不动,面对镜头露出贵气而典雅的微笑,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做到了说话的同时保持表情不变,“开美颜。” 迟了。 “咔嚓。” 画面定格。 江辰放下手机,端详自己的杰作。 相机绝对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能够将一闪即逝的美好变成永恒。 没有任何美颜加持的照片上,女人端坐轻舟之上,眉目如画,背景是旷丽朦胧的山水,湖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以及她脸上的涟漪。 她的存在,仿佛给照片里的山水注入了灵魂。 拿着手机端详了好一会,江辰抬起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好像照片有什么不对。 “看看。” 曹锦瑟伸手,摊开柔白的掌心。 江辰把手机递了过去。 “曹总,以前我觉得你最大的优点,是你的才能,但是我现在发现,你其实挺漂亮的……” 这应该是夸人的话……吧? 曹锦瑟不愠不怒,看了眼手机上原相机里的自己,心平气和回道:“你还是第一个夸我漂亮的人。” “是吗。” 江辰喟叹:“只能怪你的光环太过亮眼,遮盖你的颜值。” “光环再亮眼,不也被你发现了。” “因为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江辰不骄不躁接话,而后伸手,打算要回自己的手机,正巧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给我吧。” 可接下来他始料未及的是,曹锦瑟看了眼屏幕,而后竟然按下了接通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江辰错愕。 随即。 手机被递了过来。 “找你的。” 废话! 这是自己的手机,还能是找谁? 江辰从对方手里接过手机,拿起来的同时看了眼来显。 李姝蕊。 “……” “姝蕊。” 他笑着喊了一声。 “嗯,刚才是曹小姐,我和她一起划船呢。” 江老板从来是一个诚实坦荡的人。 当然。 李姝蕊肯定也不是多疑的小女子,不过听到男友的解释,还是问了句:“曹小姐,已经获释了吗?” 这个消息在国内还没有被披露给公众,应该是从方晴或者白哲礼那里得知。 江辰看向对面的曹锦瑟。 本来按照曹总的修养,这个时候应该避嫌才是,哪怕小舟空间有限,怎么都听得到,可起码也得做做样子,看看别处,但人家没有,大大方方,安安静静,笑容恬淡,就这么看着他讲电话。 “还没。” 江辰若无其事。 李姝蕊肯定清楚人家在场,没有深问,“茜茜姐刚才来过。” “她来干什么?” “邀请我一起投资东瀛股市。” “……” 江辰意外。 那姑奶奶凑什么热闹?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过来。 金海实业在国内也是重量级企业,哪怕不是京都俱乐部成员,想必,也受到了号召。 江辰正要说话,只听那边道:“她还想亲自去东瀛。” 那姑奶奶,还真是爱凑热闹啊。 江辰又要张嘴,李姝蕊又有话音传来,“我劝住了她。” 故意的吧? 江辰苦笑了下,“你要是有私房钱,和她一起搞搞投资也不是不行,她那么大一个老板,眼光肯定不差。” “我和她哭穷,她让我把房子抵押了。” 江辰忍俊不禁,旋即忽然又回过味来,怎么好像有点含沙射影的感觉? “抵押房子倒不至于,你看看公司账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在这种级别的战争里,天赐目前的体量只是杯水车薪,但不妨碍可以浑水摸鱼。 “你意思是接受她的邀请?” “你都叫她姐了,她肯定不会让你亏钱的对吧。既然赚钱,为什么不干?” 本来对于施茜茜那魔鬼和李姝蕊接触,江辰是坚定反对,但是世事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事已至此,反对已是徒劳,不如顺其自然。 “好,亏了你不能赖我。” “方晴和小白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对自己要有信心。” 因为曹锦瑟在场,当然不会过多的缠绵。 “国内知道了?” 不给他兴师问罪乱接电话的机会,江辰放下手机后,曹锦瑟主动开口。 “没,新闻没报,但我想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曹锦瑟默不作声的注视他。 自被从半岛酒店带走,不仅人身自由被控制,手机也被没收,这段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几乎一无所知。 “和我没有关系。” 四目相视,江辰立即做出解释。 的确。 事情发生后,他是打算以个人的力量单挑整个东瀛,可是—— 不需要他孤军奋战。 “是曹老师。他给我打的电话。” 曹锦瑟秋眸宁静。 当妹妹的出了事,大哥插手,理所应当,天经地义,不值得奇怪。 “我哥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回国,这里的问题他来处理,我拒绝了。” 江辰一五一十,没有任何的掺假隐瞒,同时,甚至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这么帅气?” “行了,别挖苦我了,京都俱乐部的主席,你早说啊,差点没吓死我。” “你胆子哪里这么小。” 江辰注视这位金枝玉叶。 打一开始,他就清醒并且清楚的知道对方非同凡响,可时至今日,对方的背景才慢慢的拉开面纱。 “怎一个厉害了得,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曹总,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有曹老师在,我们还需要苦哈哈的吗?只要和曹老师打声招呼,长城还会这么艰难?什么河马袋鼠不都得望风而降。” “胡说八道,我哥真那么厉害,我还用的着找你合伙做生意?” 对此,江辰只是笑了笑。 人家只是谦虚,或者说,讲原则而已。 当真就没必要了。 当然。 江辰毫不怀疑假如曹锦瑟在国内摔了跤,那位大抵会不管不问。 对内和对外是两码事。 况且。 还是如此不正当的打压针对。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重仓东瀛股市。” 江辰云淡风轻。 虽然只是简单几个字,可曹锦瑟好像瞬间领会他的通盘计划,眼神变色,相当异样的看向对面的家伙,令人发笑的问了句:“谁给你的勇气?” “你哥。” 江辰简洁明了。 人多力量大。 这道理小学生都明白。 而且参与的资本越多,就越不容易引人注目。 他要是真去单挑一个国家,不管输赢,势必会被世界瞩目。 出风头,很多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看看那些资本财阀都是怎么做的,想方设法的隐藏痕迹。 “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对于你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国内的企业都感到强烈的愤慨。” 曹锦瑟已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这俨然是一场另类意义上的战争! “把你手机给我。” “干什么?” “给我哥打电话。” 江辰没有犹豫,果断将手机递过去。 可是曹锦瑟抬起手,伸到中途,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手机,却又不知为何收了回去。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对吧。” “……应该是吧。” 曹锦瑟看着他,“你知道接下来你要背负什么吗?” “你觉得我们会输?” “和输赢有关系吗?” 曹锦瑟反问。 江辰沉默。 “这个情我不认。” 江辰咧了咧嘴角,“谁要你认了?你觉得你是褒姒啊?即使你是,我也配不上周幽王啊,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干完这一票,咱们以后就不会为钱发愁了。” 这家伙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引人发笑。曹锦瑟强行忍住本能反应。 “我怕你有命赚没命花。” 闻言,江辰舒了口气,“既然你都觉得我们能赢,那我就放心了。” “我要是你,最好先提前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岛。” 不管输赢。 作为主导、或者推动一切的罪魁祸首,江辰同志很大可能会排在怒气吸引榜第一名。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对此,江老板似乎早有考虑,“我与美军有不错的交情,大不了去他们的基地。” 高。 实在是高。 曹锦瑟没料到对方如此滴水不漏,愣了片刻,旋即神色沉静道:“你去美军基地,恐怕是自投罗网。” 江辰看去。 “你觉得你和美军的关系能铁得过辛西娅吗?” 扎心了。 江辰顷刻无言以对。 “不仅仅只是两方阵营,牵一发动全身,届时会出现太多不可预测的因素,起码在你们与东瀛开战的时候,你认为辛西娅有多大的可能袖手旁观?” 曹锦瑟终究是曹锦瑟。 江辰微微皱眉,沉吟道:“东瀛人横插一杠接下九鼎的资产,辛西娅心里一定会有芥蒂。” “她有芥蒂,不代表她会袖手旁观。像她那样的人,不会被一时的喜怒控制思想。” 江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旋即,曹锦瑟又听到:“如果她下场,那没办法,只能连她一起收拾了。” 曹锦瑟瞬间沉默。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恐怕不能再来看你了。” 曹锦瑟眼神逐渐复杂,“我是一个女人,和你们男人不一样,没关系的。” 这次轮到江辰安静了会。 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好像不愿意说,很难得,竟然还有他难为情的时候。 最后,江老板还是笑了笑。 “别说我矫情啊,正是因为你是女人。那个年代就是无数女性牺牲,难道现在还需要女性去委曲求全?那我们这些男人,是不是太对不起先辈了。” 说完,他拿起船浆。 “划啊,我还有事呢。”(本章完) 1048来嘞(求月票!) “叮咚、叮咚……” 方晴松开鼠标,捏了捏眉心,看了眼笔记本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档,而后将笔记本按合,起身去开门。 某人倚靠在门边,大抵是以一种自认为很帅气的姿势,笑意翩翩。 “忙吗?” 不可否认,如今对于他的强大心态,方晴心悦诚服。 “有事?” 江老板点了点头,“如果不忙的话,和我出去一趟。” “公事私事?” 某人思忖了下,严苛精准的答复道:“半公半私。” “稍等。” “砰。” 正要进屋的某人差点被关上的房门撞到鼻子。 当然。 他相信青梅肯定是无心之失,没有注意。 江辰站在走廊上,耐心等待。 也就几分钟,房门重新打开。 上下打量了下,江辰笑道:“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 女人的年纪,很难从表面看穿,就比如此时把头发挽起的方晴,更加的成熟知性,不认识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她才二十出头。 假如再加上一副眼镜,就像白哲礼那般,肯定气场会更强。 “走吧。” 方晴不做回答,关上门,往电梯走。 江辰跟上,还在絮叨:“我还是喜欢你把头发放下来的样子。” “没人告诉我,天赐对发型有要求。” 江辰噎住,而后尴尬一笑,“建议,只是建议而已。” 乘电梯下楼。 泊车小弟拉开车门。 “你有东瀛的驾照吗?” 此话一出,本来打算去开车的方晴顿时停下脚步。 江辰不慌不忙的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上车。” 迈巴赫启动。 “你还有时间考东瀛的驾照?” 方晴坐在副驾驶,好奇偏头。 “没有。” 江老板一边开车一边答复,口气那是个理所应当。 “……” “不过我不会被查。” 江辰偏头。 好吧。 这个解释十分充分。 方晴无话可说,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曹小姐怎么样?” “她啊,比谁的状态都好,恐怕她从小到大,很少这么清闲过,哪像我们。” 江辰笑着道:“你还是得注意休息,你别看小白体质好像单薄羸弱,但他却是实打实的精力狂人,大一那会,连熬两个通宵看书不睡觉,还能正正常常的去上早自习,当时就把我和罗鹏绍哥儿看呆了,打那会开始我们寝室就形成了统一认知,认定这厮以后必成大器。你和他比不了。刚才打扮的时候没照镜子?黑眼圈都不遮一遮,带粉没?” 刚开始方晴还听得挺认真,可到最后心情就变了。 “开车的时候,请保持安静。” “东瀛交通法有这一条嘛?在国内好像没规定开车不能说话吧?” 方晴又一次无言以对。 小时候,每次都是她能让这家伙抓耳搔腮无可奈何,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原来大一的时候,你就开始打他主意。” 江辰笑,“运气而已。小白他们你现在都应该熟悉了,都是人材吧?” 方晴抿了抿嘴角。 这话她承认。 可是在这个人才过剩的时代,遍地都是大学生,相比于自身的才华,更重要的还是有没有发挥的平台。 因为无人赏识而郁郁终生的例子比比皆是。 “你们是互相成就。” 方晴有感而发。 “说得好!” 江辰骤然提高音调,这把猝不及防的方晴吓了一跳,她没能忍住,侧身笑骂:“有病啊你!” “公司是不是有不少人觉得我任人唯亲?” 江辰扭头询问。 “公司是你的,你想任用谁是你的权力与自由。只要你愿意,就算把沙城的流浪狗弄到保安部当警犬都没有人有资格质疑。” 律法人士就是律法人士,客观、理智。 江辰像是碰到了知音,笑得很欣慰,但嘴上却说道:“晴格格,话还是不能这么说,虽然目前天赐的管理层都和我沾亲带故,但是我看中的是你们的能力,关于这一点,你需要和企业文化与员工关系部贯彻一下。” “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你应该去找李姝蕊。” “姝蕊才给我打过电话。” 说到这,江辰道:“对了,还得谢谢你。” “什么?” “没有打小报告啊。” 江辰笑道:“你真是变了,要是换作以前,你指不定得编排出什么故事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自己房间里住了个女人,正常情况,哪怕在大度,李姝蕊肯定也会“关心”一下,可结果问都没问。 只有一个可能,李姝蕊并没有得到情报。 “我有那么无聊吗?”方晴板起脸。 “你以前不是无聊,是歹毒。” 方晴瞬间想动手,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到了叫我。” 她直接靠在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喂,晴格格,别睡啊,陪我说会话,开车很辛苦的。” 方晴置若罔闻,眼皮都没动一下,头偏向车窗一边。 大致一个钟头,东京近郊。 迈巴赫驶进了一个工厂。 车刚停下,方晴便睁开了眼,看向窗外,什么也没问,解开安全带。 “江先生。” 没有浩浩荡荡的排场,等候迎接的是一位高大的欧洲人。 “怎么样?” “这家厂的厂长正带着我们的团队在里面参观。” 江辰点了点头,“走,进去瞧瞧。” 这是一家自来水厂,专门生产瓶装饮用水,只不过目前好像已经停工,厂房里只看得到流水线,看不到一个工人。 “江先生,这里的设备十分完善,只需要注入资金,就可以随时恢复生产。” 欧洲人介绍道。 饮用水,本来就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活,或者说压根没有丝毫技术含量。 “这个工厂隶属于一家饮料公司旗下,以前是生产饮用水的,本来效益就不是太好,受到核废水排海的影响,更是一落千丈,所以为了减少损失,工厂直接遣散了工人,进行停工。” 江辰向青梅解释。 核废水影响之大,覆盖方方面面,东瀛的渔民与类似这个工厂的饮品企业则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对此方晴当然心知肚明。 “你要收购这家水厂?” 江辰诧异,“这你都知道?” 方晴没有太多表情,“他刚才说的很清楚。” 江辰看了眼那位欧洲白人,恍然一笑,继而道:“我们自己转转,你去忙你的。” 欧洲人点头,继而离开。 这段时间,方晴见到了很多人、或者说,人种。 欧洲人,亚洲人,拉美人……什么肤色的都有。 当然。 这些人并没有和她接触,只是白哲礼经常和他们一起进出。 “核废水问题一日不解决,这家水厂最根本的弊病就得不到根除。” 江辰含笑听着。 见状,方晴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所以你收购注资不是生产水,是拿钱打水漂。” “拿钱打水漂,我喜欢这个比喻。” 江辰笑意可掬,和青梅一起在水厂内慢逛,“晴格格,你说的对,但是不全对。” “哪里不对?” 江辰很欣赏这种不懂就问的精神和态度,给了青梅一记赞赏的眼神。 “你听到了刚才索伦森的话,却忽略了他表达的一个关键点。这家水厂以及它背后的饮品公司在核废水危机爆发前,效益就不好,勉强只属于维持运行的水平,甚至还比较艰难,这就代表我们想要拿下这家公司,成本会很低廉。” 不仅要买厂。 并且要把上面的公司一起收购。 当然。 对于某人如今的实力,不说全面了解,方晴起码已经见识到冰山一角,所以没有任何的惊奇与震撼。 动辄要撼动一个国家的金融市场,收购一家普普通通的小企业,不值一提。 “那也是打水漂。” 她很耿直。 江辰弧度扩大。 “晴格格,有时候考虑问题,得跳出固有的立场,你不喝东瀛生产的水,是因为你有选择。但是大部分东瀛人没有。不是家家户户都消费起进口的水。” “但是为了尽量规避风险,东瀛人肯定会选择大牌。” “说的很对。” 江辰不慌不忙,相反方晴的话像是正中他的下怀,“那么你可以回答我,什么是大牌吗?” 方晴忽然安静,没有立即回应。 江辰自顾自道:“和家电、机械、电子设备以及任何的科技产品都不一样。水,就是水,没有任何的技术壁垒。所谓的大牌,难道他们的原材料就不是采自东瀛的水域?饮用水行业,大牌与普通品牌的差距,只是在于会不会讲一个好故事。比如我们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饮用水,一瓶的利润确实微薄,可是数量增大呢? 神州就曾有饮用水大亨登上过首富宝座。 小商品,不代表不能成为大生意! “只需要好的营销方案,在饮用水这个领域,足以在短时间内让一个普通的品牌迅速成名。” 方晴没有否认,因为某家伙说的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难道说你打算靠生产水赚钱?” 几句话的功夫,晴格格的看法便被扭转。 “当然不是。” 果不其然。 江老板什么人物,嘴里念叨的都是以万亿为单位的财富,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致的慢慢去靠卖水赚钱。 “你觉得靠卖水的利润,能成为神州首富吗?” 方晴沉默。 江辰望着规模并不大的厂房,“卖水,需要会讲故事,金融也是一样。只不过水的故事是营销广告,而金融的故事,则是摆在超市货架醒目位置上的一排排水。” 方晴凝了凝眉,明白了什么。 “你是打算让这家饮品公司上市?” “回答正确。” 江辰打了个响指,这次倒是没一惊一乍,他语调平稳,微笑道:“靠一瓶瓶水去赚钱,得等到猴年马月,将这家企业打包上市,去资本市场圈钱,那才是最效率的道路。” 这是做生意吗?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刚才那个白人……” “这家企业的收购由他负责。”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有其他的任务。” 方晴停了下来,“你打算收购多少家公司?” 显而易见。 这家水企,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 江辰也跟着停了下来,若无其事,波澜不惊,“东瀛的上市公司大约有近四千家,我们需要让四十家企业打包上市。” 将四十家企业打包上市。 普通百姓乍一听,肯定觉得是天方夜谭。 多少老板终其一生的梦想,就是上市这两个字。 可是。 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未知。 光环也是一样。 一些巨无霸企业,可能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上市企业能够达到上百家! “这些企业,就是你进攻东瀛企业的通道?” 不愧是政法大学的才女,他们三建大院的骄傲,一点就透。 “这么形容不算错,也可以叫做桥梁。” 方晴没有去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国人出现,并且来自世界各地。 这个问题太肤浅。 掩人耳目。 现在东瀛肯定毫无察觉,就像丛林里的猎物,对树林上空的罗网一无所知,甚至这些濒临倒闭的企业突然见到有金主揣着钞票从天而降,可能还在暗自狂喜。 “四十家,够吗。” 方晴“幽默”的问了句。 “这些企业都是九鼎集团精心挑选的,他们毕竟在东瀛经营了这么多年,对东瀛比较了解。名单上还有部分企业,至于够不够,只能见机行事。” “天作之合。” 方晴轻声道。 对于这个评价,江辰颇为满意,有些事情,光靠钱是不够的,九鼎集团在东瀛的信息网与人脉关系至关重要。 虽然东瀛想赶走九鼎,但东瀛是东瀛,不代表每一个东瀛人。 利己主义者哪里都存在。 当然,那些收了好处的人可能只是觉得无伤大雅,或许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还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走出包装厂房,江辰问。 方晴摇头,“你这么忙,就不用陪我耽误时间了。” 江辰笑:“怎么能这么说。” 方晴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专程带她过来,还长篇大论的和她解释,是因为什么? 炫耀? “我工作也很繁重,不会无聊,即使我觉得无聊,我也能自己去转,不用你费心。” 说完,方晴朝门口方向走,走出十几米远后,又停下。 “你不走?留在这不怕暴露?” “来嘞。” 江辰立马笑呵呵的跟上。(本章完) 1050 谢谢(谢打赏!求月票!) 东瀛皇居。 请了将近快两个月长假的香田熏终于重新复工,带着她的课本。 课本放在御花园的圆形石桌上。 比起在封闭的房屋内,开阔的环境无疑更容易让人放松、愉悦,或许这就是小公主芽衣最喜欢这门神州文化课的原因。 石桌上的课本封面古韵十足,彩墨描绘的男男女女装饰各异,神情鲜活,栩栩如生,旁边印着几个大字。 《红楼梦》。 没错。 又是来自神州的古典名著。 不过看书籍厚度,应该是简易版。 讲完西游,于是打算讲红楼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作为流传至今的文学瑰宝,了解神州,从这些经典着手确实是行之有效的便捷方式。 “香田老师,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勤奋好学的公主芽衣并没有着急翻开新的知识篇章,而是对阔别多日的恩师表达关心与问候。 “让公主殿下担心了。” 香田熏微微一笑,并没直接回答。 “香田老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如果只是小事,不可能花费这么长时间,冰雪聪明的公主芽衣当然明白这点,于是委宛的说道。 “谢谢公主殿下,我们来上课吧。” 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麻烦避而不谈,为人师表的香田熏没有利用公主对她的爱戴来解决私人问题,在一点上,强过很多所谓的灵魂工程师。 虽然嘴上从来不肯承认,但东瀛的身体却相当老实,不仅仅皇室,民间也对神州文化十分推崇,香田熏翻开的红楼梦就是日文版,东瀛电视台还翻拍过西游。 也是。 作为曾经的天朝上国,神州对周边国家形成了不可磨灭的深远影响,日文很多就是汉字演变而来。 “公主殿下,红楼梦和西游记一样,是神州的四大名著之一,更有着第一文学瑰宝的美誉,这本书究竟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人、不同的阅历去读,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感受。就像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所以我现在无法给你概述,相信等你读完它后,会有自己的见解。” 并没有将课外的情绪带到课堂上,或者说麻烦真的得到了解决,香田熏翻开扉页,语调柔和而有温度,“今天我们要读的就是第一回。” 西游记也就罢了。 那是玄幻故事。 可是教不到十岁的孩子读红楼…… 要知道一个女儿国,就让小公主芽衣揪心不已,而红楼里爱情何等的缠绵悱恻,凄切哀婉。 小公主现在当然还不认识红颜薄命的林妹妹,坐姿板正,听得很是认真。 “藤原先生。” 御花园拱门处,侍女施礼,声音不可避免惊扰到了上课的师生。 背对着御花园入口拱门的香田熏瞬间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果然勤恳好学,今天周末居然都没休息。” 芽衣礼貌的起身,“藤原先生。” 香田熏放下手里的课本,没有坐在那不动,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转过的时候,藤原拓野正走到三步外。 “想必这位就是香田熏老师吗,闻名已久,幸会。” 藤原拓野笑意盎然,全然没有丝毫大人物的架子,说着,又走近两步,直到离香田熏只有一步的距离,同时,伸出手。 小公主芽衣看向自己的老师,“香田老师,这位是经济省的特别顾问,东京联合企业会的副会长,藤原拓野先生。” 这位小公主的确心智成熟,挑出的两个头衔,足以点明藤原拓野的显赫身份。 藤原拓野笑容不变,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四目相对,香田熏抬起手,“藤原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两只手握在一起。 并没有纠缠,藤原拓野很快把手松开,“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听渡哲也亲王提起过香田老师,亲王殿下对你是赞不绝口,不仅才华横溢,并且貌美如花。” 他低头看向旁边的公主芽衣,继而目光重新回到香田熏脸上。 “我本以为亲王殿下是爱屋及乌,今日一见才发现亲王殿下所言非虚,香田老师果然名不虚传。” “藤原先生是来找哥哥的吗?” 芽衣插话。 藤原拓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香田熏,继而看向身高还是个孩子的小公主,含笑答道:“我说我是来找公主殿下的,殿下信吗?” 芽衣就算再怎么成熟,在某些方面终究还是比大人欠缺,不可抑制的发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呵呵,是丸山正亲王请我来一趟。” 藤原拓野笑着解释。 “噢,是叔叔。” “那公主殿下,你们上课,待会再聊。” “藤原先生慢走。” 藤原拓野转身。 侍女施礼。 “公主殿下,我们继续吧。” 师生二人重新坐下。 “公主殿下,下周的作业,就是将今天讲的第一回翻译成中文,有困难吗?” “芽衣一定会尽力的。” “有什么疑难点,可以先记下来,下周上课的时候我和公主殿下一起解决。”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小公主芽衣正要送别老师,可哪知道,半个多小时前离开的藤原先生居然去而复返。 待会再聊。 她还以为只是一句客套的话。 “藤原先生。” 拱门旁的侍女再度施礼。 芽衣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老师,发现老师表情很自然。 “下课了吗?” 去而复返的藤原拓野走近。 “嗯。” 芽衣应了一声。 “好吧,看来我来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还打算没下课的话,旁听一会的。” 说着,藤原拓野笑着对小公主道:“芽衣殿下,要不我帮你送香田老师一程?” 好像没法回绝。 可是小公主也没立即答应,而是抬头看向老师。 “不麻烦藤原先生了,藤原先生先行吧,我还需要给公主殿下布置作业。” 布置作业? 难道不止是翻译第一回吗? 虽然诧异,但是小公主选择了默不吭声。 “哦,那香田老师,方不方便借用一点时间?布置作业应该也不着急吧?公主殿下,可以吗?” 不等芽衣回答,她的老师先一步开口,“公主殿下,你先回宫,我待会就来。” “嗯。香田老师,那我去寝室等你。” 芽衣又看向藤原拓野。 藤原拓野含笑点头。 芽衣抱着那本简易版红楼离开,走出拱门,侍女跟上。 御花园安静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藤原拓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忧郁、且夹杂忧伤。 “你是不高兴见到我吗?还是说,失落于来的不是渡哲也亲王?” “一个教书老师,应该影响不到藤原会长吧?” 藤原拓野笑,由上而下,从平底皮鞋,到黑色丝袜包裹的匀肉长腿,再到紧致的包臀裙。 “我的妹妹,真是怎么打扮,都有独特韵味啊。” 香田熏脸色冷淡,微凝的眉角甚至泛着一丝浅显的厌恶。 “这里是皇居。”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皇居。” 藤原拓野不以为意的点头,继而环视四周,“还以为你失踪了。不过你看看,相连的血脉,是怎么都挣脱不掉的,就算藏在皇居里,也能遇见。” 藤原拓野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张能够洞穿人性的脸上,“丽姬,噢,不,香田老师,你说我说对吗。” 作为一名老师,香田熏当然没有这位藤原先生权力大,但是别忘了,她曾经深入神州并且全身而退,她如果真要隐藏踪迹,想找到她,确实得花一番功夫。 不过藤原家族毕竟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征求了母亲的同意。” “噢,我知道。怎么?你难道是担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会绑架你吗?这里可是皇居。” 藤原拓野似笑非笑。 这就是在东瀛生为女性的悲哀。 与能力无关,只是因为一个天生的性别,就注定被死死压制。 香田熏当然清楚,以对方的权势,哪怕在皇居,她也得不到平安。 “公主殿下还在等我。” “你打算在皇居躲一辈子吗?” 藤原拓野轻描淡写。 香田熏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的妹妹,你甘心吗?” “香田熏,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哥哥和你说过,我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藤原拓野毫不遮掩的看着那张能让全世界男人心动神摇的脸,“你如果不想当藤原丽姬,没有关系,换个人当就是了,没有人会在意。她可以嫁给渡哲也,从此销声匿迹,而你,香田熏,你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成为我最信任的助手,我的妹妹,你不是喜欢权力吗?我可以满足你的野心。” “只要你顺从于我,我可以与你共享藤原家族,共享东瀛,共享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对方的心思。 上次,她就已经猜到了。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当然不算。 即使她千算万算,她怎么也不可能算到自己的亲哥哥,会是一头禽兽! 她确实有野心,并且从来没有掩饰过,但她的欲望,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将藤原家族带到更高的殿堂,可是她的哥哥,彻底粉碎了她从小到大的“理想”。 咔嚓。 伴随无形中物品破裂的声音,香田熏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与侥幸,心死之后,反倒平静了下来。 “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 “没有资格?非得我坐上那个位置,才有资格吗?” 藤原拓野误以为对方心动。“噢,我的妹妹,你考虑得总是这么周全。没有关系,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我对你的承诺,迟早会兑现。” “那就等那一天来临再说。” 藤原拓野微微皱眉。 他虽然没有深耕神州文化,但是缓兵之计这些浅薄的手段,还是知道的。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丽姬,我们需要珍惜时间。” 即使心已经彻底冰冻,但听到这句话,香田熏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一阵的恶心,蹿出强烈的呕吐欲望。 她或许放浪形骸,与贤良淑德沾不上边,但她还是有底线的。 “香田老师。” 这个时候,小公主芽衣的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小心的道:“公主殿下还在等你。” “香田老师,等你布置完作业,我送你回去?” “藤原先生,公主殿下说,请香田老师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侍女硬着头皮开口。 藤原家族,在东瀛就是天,她一个下人当然得罪不起,可公主殿下的指令又不敢不执行。 藤原拓野沉默下来,看着香田熏 显而易见。 留不留下来,或者说,愿不愿意跟着走,只在香田熏本人一念之间。 “藤原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 藤原拓野的表情慢慢变淡。 香田熏说完,就要往拱门走。 即将从旁边经过的时候,藤原拓野不轻不重的开口道:“吃完饭,公主殿下会邀请香田老师留下来过夜吗?” 侍女微愣,不明所以。 藤原拓野转身,“香田老师,再见,代我向公主殿下问好。” 他竟然先一步离开。 的确。 小公主能够请吃一顿,不可能天天请。 就算破坏规矩留人在皇居过夜,也不可能一直留。 总得走出这座皇居的。 再者说。 这座皇居,真的是安全区吗? 藤原拓野穿过拱门,已经离开。 “香田老师?” 侍女小心翼翼提醒。 香田熏当然听出个对方话语之下的威胁,不仅表情,连心里都没有任何的波澜。 藤原之氏确实权势熏天,就算皇室也难以抗衡,可是没有关系。 藤原之氏在东瀛只手遮天,可是面对外来的人,不照样点头哈腰。 香田熏迈开脚步,丰润的唇角甚至微微扬起,艳光四射! 这一幕正巧被后边跟随的侍女看到,同样是女人,一瞬间照样愣在原地,神魂颠倒! 察觉到后边侍女没跟上来,香田熏停下。 侍女回神,急忙跟上,同时赶紧解释道:“香田老师,您真漂亮,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女人最大资本究竟是才能,还是容貌? 香田熏弧度愈发妖娆、美艳,胜过这座皇居任何的风景,于是又把侍女给看呆了。 “谢谢。” (本章完) 1051 计(第一更) “辛苦了。” 江辰接过青梅递过来的几份协议,“没有漏洞吧?”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亲自检查一遍。” 江辰没有多此一举。 人家一个团队花费这么长时间才完成,他一个人得看到什么时候。 “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放假了,在东瀛好好转转,尽情的放松,费用由公司承担。” “不回国吗?” “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我怕晚了就走不了了。” 江辰忍俊不禁,“就算走不了,不还有我作伴吗。” 方晴无动于衷。 “你们暂时还走不了,还有不少工作需要你们。” “购物能不能报销。”方晴转移话题。 “当然……不行。” 江辰立即严肃神色:“只限于食宿,私人消费自己承担。” 拿着方晴领衔的法务团队撰写的协议,江辰随即离开半岛酒店,驱车来到香田熏的凶宅。 “挺守时。” 对于他此次的表现,薇拉较为满意的表示肯定。 “看看,没问题的话,签吧。” 正好在第三天过来的江辰把协议放在茶几上,推过去。 薇拉没看,而是拿起来,递给了黑人保镳史努比。 黑人保镖拿着协议上楼。 江辰视而不见。 他没精力看,薇拉肯定也是一样。 专业的事当然是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那个史努比肯定是去拿协议去联系专业团队核查了。 “签完约后,你先回去。” 耐心等待的同时,江辰平静开口。 “什么?” 薇拉没听明白。 “你先离开东瀛。”江辰补充重复。 薇拉不解皱眉。 “为什么要回去?” 江辰看了眼楼上,即使多此一举,但还是问了句:“你这个保镖,可靠吗。” “他可以为了我奉献生命。” 薇拉斩钉截铁,不假思索。 江辰点头。 这妞聪明得紧,既然只派一个人保护自己,说明是绝对的心腹。 “江,只要你不耍我,我绝不会背叛你,我可以以我的人格发誓。” 薇拉正经而肃然,貌似猜到对方在担心什么。 之前的威胁归威胁,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战略同盟即将构成,那么就需要缔结信任了。 “要不你对上帝起誓?” 人格有时候一文不值。 相比之下,上帝在推崇宗教信仰的西方地位崇高,应该更为可靠。 “你……” 薇拉横眉。 江辰微微一笑,“开个玩笑。我要是不相信你,怎么会坐在这里,但是你已经暴露了,保险起见,你最好离开东瀛,” “暴露?” 薇拉目露疑惑,继而反应过来,“你是说辛西娅?” 江辰点头,“你确定这栋房子周围真的安全吗。” 薇拉琥珀色的瞳孔缩了缩,顿时看向屋外,一时间沉默下来。 “不出意外,这栋房子周围肯定有眼睛盯着你,我要是辛西娅,就会这么做。” 薇拉没有辩驳,默不作声。 “你留在东瀛没有意义,相反会引起辛西娅的警觉,你先回去,也方便联系外援。” 这番话在情在理。 “行,我走。” 思考过后,薇拉当机立断的答应下来。 这妞性格虽然有点小缺陷,但是瑕不掩瑜,起码绝对识大体。 人无完人。 哪有人完美无缺。 江辰点头,安静下来,等着楼上的结果。 “你之前说,这栋房子,是你朋友的?” 一直瞧着他的薇拉忽然开口。 “嗯。” “什么朋友?” “有什么问题吗。” “江,你这么谨慎,为什么就不担心她会背叛你?你难道忘记了她不久前在缅底坑过你?” 江辰挑了挑眉,思索了会,发现还是琢磨不透。 “她?你说的是谁?” 薇拉嗤然一笑,“用得着在我面前隐藏吗,江。好色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性,我可以理解。只不过她曾经和你敌对,这么反复无常,你能保证她不会再次跳转阵营?” 江辰眼神闪动,好像听出了一点味道。 “你说的是藤原丽姬?”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栋房子是她的。” 虽然没有回答,但薇拉的话已经透露了答案。 迎着那双琥珀色的质问眼神,江辰选择了沉默。 藤原丽姬? 这栋房子,明明是香田熏的啊。 “……你怎么知道的?” “她亲口告诉我的。” “你们见过?” 江辰不动声色。 按理说,这栋房子的屋主,不应该在“避难”才对? “嗯。” 薇拉身上确实能看到西方人的直率。 “什么时候?” “我去半岛酒店找你之前。江,她睡起来肯定很舒服,但是她毕竟是一个东瀛人,而且还是藤原家族的女儿,美人计的故事,你不懂吗。” 睡起来很舒服? 什么虎狼之词! 江辰眼角抽了抽,立即声明道:“我没睡过。” 嗯。 那个藤原家族的女人也是这么说的。 “那摸过吧?” 摸过? 江辰下意识想反驳,但最后却保持了沉默。 “她那样的女人,只适合当发泄的道具……” 薇拉还在振振有词,江辰立即将其打断,“她和你说什么了?” 薇拉不答反问,“江,你有什么把握保证她一定不会出卖我们?” 虽然没有得到回复,但是通过薇拉的言论,江辰同志大抵猜出了一些信息。 “有没有可能,中计的不是我,而是你。” “什么?” “你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她了?” 薇拉发愣,没料到居然被反咬一口,她迅速强调道:“是你告诉她的。” “……” 江辰沉默,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又问了句让薇拉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怎么肯定,来的人是藤原丽姬?” 薇拉估计有点懵圈,本能的回了句:“不是藤原丽姬是谁?我见过她的照片。” 江辰沉默。 薇拉的担虑当然不是杞人忧天。 如果真的被藤原丽姬知道了,不管是出于国家还是家族的角度,对于他们而言都会相当不利。 可如果。 来的另有其人呢? 黑人保镖走下楼,朝薇拉点了点头,显然,协议通过了检测。 “签约吧。” 江辰道:“你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至于你说的问题。” “我来处理。” (本章完) 1052 安全带(第二更) 路灯一盏盏亮起。 皇居西面较为隐秘一处侧门。 凹凸有致的身影走出。 即使有路灯照明,可是皇居外浓郁的绿化带还是令四周比较昏暗。 从皇居里出来的女人沿着石板路独自往外走,柔韧的腰部与饱满的臀部随着步伐自然扭动。 “啪。” 忽然。 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悄无声息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女人娇躯一颤,继而手臂弯曲,下意识做出肘击的姿态。 看似娇滴滴,但实际上还是懂点防狼术的。 可遗憾的是,那只魔爪明显准备已久,顺着她的肩膀迅速下移,捏住了她的胳膊,瞬间令其动弹不得。 “回东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耳畔响起的声音,让女人骤然停止了挣扎。 “江辰君?” 胳膊上的魔爪移开。 女人回身,看清了那张明暗交杂的脸,随即长长呼出口气,紧张与不安顷刻消失。 “你吓到我了。” “香田老师今天怎么这么久?” “补课,所以才……江辰君,你是专程在等我吗?” 香田熏问:“等了多久了?” “好几天了。” 香田熏一愣。 “上车吧。” 江辰道,旋即带路。 香田熏望着他往前走,而后跟上。 “砰砰。” 二人上车。 可是江辰并没有立即启动。 “香田老师现在住哪?” 也是。 那栋凶宅可是借给了薇拉。 “航口。” “香田老师房子这么多?” 香田熏撩了撩头发,柔笑解释道:“没,朋友的房子。” 得知了对方现在的住址,可江辰还是没有开车的打算,“香田老师回来多久了?” “没多久。江辰君,我之所以没有和你联系,是怕打扰到你。” 江辰嘴角掀了掀,“香田老师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终于。 他发动车子,速度不快,在街道上稳健穿梭,可是香田熏逐渐发现不对。 “路错了。” 对于东京,江辰当然不熟,走错情有可原,但是他却没有及时纠正的意思,对香田熏的提醒视而不见。 迈巴赫开出了东京市区。 天色更黑了。 “江辰君,你要去哪?” 香田熏扭头、侧身,摄人心魄的眼睛充满疑惑与不解。 “香田老师不是要回家吗。” 出了市区,车流顿时变小,江辰深踩油门,车速猛然提升。 “江辰君,慢点!” 香田熏不由拉住扶手。 江辰置若罔闻,在异国他乡的公路上激情驾驶。 “停车!” 眼见距离东京市区越来越远,香田熏终于按捺不住喊道。 终于。 车速开始下降。 江辰转动方向盘,靠边停了下来,“应该还没到吧。” 香田熏抿着丰润的红唇,解开安全带,拉门要下车,可结果发现车门打不开。 “开门。” 不知不觉,她的声调变得冷淡。陌生、却又熟悉。 “要走回去吗?”江辰握着方向盘,“靠走的话,起码得走到凌晨吧?” “你想干什么?” 不仅语调,这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外教老师连神态都变了。 外面时不时有车经过。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 江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车子也没熄火,“我接的是香田老师,藤原小姐,你怎么出现了?” “香田熏”沉默,蓦地,嫣然一笑。 “江桑不觉得惊喜吗?” 这般妩媚腔调。 这番妖娆作姿。 这样诱惑气质。 绝不是在香田熏身上能看到的。 江辰没有说话,不过从他波澜不起的模样反正看不到丝毫喜意,他作势要继续往前行驶。 “江桑,你再往前开,我可就要到家了。你得想清楚,真的要送我回去吗?” 藤原丽姬语速很慢,百转千回的声调字字撩拨心弦。 江辰果然停下了换挡的动作。 藤原丽姬仿佛早有预料,有恃无恐的笑道:“现在,掉头吧。” “地面标识,这里不能掉头。” 江辰重新启动车辆,还是向前。 藤原丽姬神色变了变,笑容微微凝滞,显得不再那么底气十足,“江桑,你真的决定了?” “藤原小姐说的对,我不应该送你回去。” 江辰虽然在说话,但禀承一个合格司机的必备修养,始终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应该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 “咯咯。”藤原丽姬娇笑,“江桑永远都这么幽默。” 江辰的嘴角掀了掀,“藤原小姐有听说过之前发生在东京的一个新闻吗。东京近郊的一个化工厂发生爆炸,一栋楼直接没了。里面要是有人的话,恐怕骨灰都找不到吧。” 藤原丽姬笑容稍僵。 “江桑,为什么要讲这么恐怖的事呢。” 江辰没有回答,像闲话一般,不轻不重的道:“我在想一个问题,藤原小姐消失多久,你的家人才会找你。” 藤原丽姬笑容彻底凝固,继而消失。 “姓江的,你是不是疯了。” 好吧。 从江辰君,到江桑,现在又变成姓江的了。 “也许吧。” 江辰终于偏头,和对方对视了一眼,眼神犹如一滩死水,看不到丝毫的波动,“和藤原小姐在一起,难免会受到影响。” 藤原丽姬仿佛在表演戏剧,顷刻间脸色又冷了下来。 “你敢。” 江辰收回目光,继续时刻观察路况,“我已经定了去神州的机票,藤原小姐,要不我们来赌一赌,是你的人先发现你,还是我先上飞机?” 藤原丽姬牙关紧咬,眼神不断变幻,而后,气质徒然一变。 “江辰君,你忍心这么对待你的香田老师吗?” 那双眼眸柔情似水,楚楚动人。 江辰无动于衷,淡漠道:“藤原小姐,你演的再像,终究也不是她。”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江辰置若罔闻,冷酷无情,心如铁石。 藤原丽姬看向前挡。 车子在她意料之外的道路上失控的疾驰,好像无法制止, 倏然,“啪”的一声,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向驾驶座伸手。 没有去抢方向盘。 而是向下,旋即用力握紧! 这是为人师表绝对做不出的举动! 但是效果人立竿见影,比抢方向盘还有效。 “嗤……” 迈巴赫车速猛然刹低,成功停了下来。(本章完) 1053 顺风车(第一更) 就算现在的端木琉璃都应该知道,当汽车在路上发生故障,应该及时打开双闪,并在后方安置警示三角架。 “哒、哒、哒……” 东京市郊的公路上。 静止的迈巴赫双闪是打开了,但是车后没有任何提醒措施。 不过这种时候,委实不能吹毛求疵,还能够记得并且分出一只手来按双闪,江老板已经不愧于一个老司机了。 “嗖~” “嗖~” “嗖~” 作为容纳数千万人口的东京都市圈,郊外肯定没市区拥挤,但是也谈不上冷清。 公路上,时不时就有车从迈巴赫旁驰骋而过。 “放手。” 驾驶座舱,江老板屏气凝声,脸色不知道是发黑,还是发红。 “江桑,你真是一个绝情的家伙啊,我们好歹这么深厚的交情,你居然想置我于死地。” 藤原丽姬笑得依旧妖娆,可是妖娆之中,更充盈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病态。 “神州有句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咯咯,要是能够和江桑做一对亡命鸳鸯,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呢。”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没有慌乱失措胡打方向盘,否则真有可能酿造意外。 “为什么停下来了呢?继续开啊。” 藤原丽姬轻声细语,与此同时,手不仅没有松开,反倒愈发用力。 毋庸置疑,江辰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要是在阴暗偏僻的犄角旮旯也就罢了,特么的居然在车来车往的露天大道上。 好在现在是晚上,天黑,能见度,再加上迈巴赫是隐私玻璃。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要忘记了,你是一个女人。” 扪心自问,江老板此时没有任何爽感可言,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素质人材,这种行为,实在是突破了他的底线。 “难道你喜欢男人给你做吗?” 藤原丽姬不愧是藤原丽姬,简单的一句反问顿时让江辰哑口无言。 “舒服吗。” 她呵气如兰,幽幽发问。 这几个字,怎么似曾相识? 薇拉好像几天前曾经说过。 正中眉心啊。 江辰正恍惚,而后猛然一惊,如天雷灌顶,浑身倏然紧绷。 “放松。” 藤原丽姬柔声安慰,此时,裤裆拉链被彻底拉开,她的手就像一只小蛇般迅速的滑了进去。 “嘟——” 女司机紧张的时候会按雨刷。 其实老司机也会犯错。 迈巴赫的喇叭悠长的响了一声,随后江辰不再坐以待毙,要去抓那只从副驾探过来的胳膊。 “你动一下试试。” 藤原丽姬的嗓音没有任何的烟火气,很轻,很柔,彷若情人间的呢语,随即江辰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当真僵住。 藤原丽姬唇角上抿,“江桑,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你可以放松。” “藤原家族好歹是世家名门……” “嘘……” “江桑,那你说,世家名门是靠什么得以传承?” “……” 简直是偷换概念,强词夺理。 不过江辰确实有点想不通。 对方形似风骚,可实际上始终恰到好处的拿捏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之前在神座底下,反抗那么激烈,怎么今天…… 藤原丽姬不止嘴在动,伸到驾驶座、并且已经消失的那只手也在动。 抛开所有不谈,刺激是真刺激。 “江桑,你真的舍得吗。” 当一个男人处于这种情势下,确实会丢失全部底气,气守丹田的江老板只能虚与委蛇,低沉的道:“你放手,我们慢慢聊。” “真的吗?真的要我放手?” 哪怕被讥诮、被调戏,此时此刻,江辰也只能忍气吞声。 “江桑,你知道吗,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好有男人味,我好喜欢。” 叔可忍婶不可忍。 “骚货!” 江辰终于按捺不住骂了一句。 “咯咯……” 藤原丽姬应该是没有学过八荣八耻,不怒反笑,手指缓缓的抚触,打转。 “江桑不喜欢吗。” 藤原小姐确实要比她的同胞直率许多。 不像花几百万日元洗泡泡浴,特么居然是纯素的。 现在不仅仅是与人斗,更关键的是江老板与自我意志的比拼。 “你想怎么样。” 可以明显察觉,江老板呼吸都不通畅了。 “我想怎么样。” 藤原丽姬弧度如妖似魅,传说中的九尾狐化身人形恐怕也莫过于此,“江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第一面开始,你应该就能明白丽姬的心。” 说完。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力道不重,可却能只击天灵盖,让灵魂为之震颤! 要是换作普通人,恐怕已经溃不成军,一泻千里了,可江老板不愧是狠角色,硬生生咬紧后槽牙,守住了神州男儿的颜面与尊严。 他解开车门锁,“你可以下车了。” 终于恢复自由的藤原丽姬并没有立即逃走,相反露出崇拜以及仰慕的眼神,耐人寻味,一语双关,“江桑,你果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你再不走,警察就要来了。” 如果在神州无故在马路上停车,交警同志肯定不出几分钟就拍马赶到。 “这条路段没有电子眼。” 藤原丽姬友善的提醒,或者说解释。 好吧。 要是在神州,就算交警不来,恐怕车内的景象已经被天眼拍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也是好事。 起码免去了做名人的烦恼。 虽然彼此之间有国仇家恨,但江辰从来没想过以这种方式弘扬国威,哪怕——传出去确实有很大可能被同胞们顶礼膜拜。 “嘟——嘟嘟——” 忽然。 车外传来喇叭声。 路过的车那么多,终于有台车热心的停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 江辰转头。 只见车窗外,一台不相上下的黑色轿车停在旁边,没有并排,后排与迈巴赫驾驶座形成直线。 那台车后排车窗放下。 江辰看清了那张脸。 藤原丽姬根本不以为意,可是忽然—— “怎么了?” 她问。 江辰望着车窗外。 “你的顺风车来了。” 顺风车? 藤原丽姬下意识往前倾身子,越过江辰,看向驾驶座车窗。 而后手下意识用力。 “嘶……” “不好意思……” 那台车里,藤原拓野看着隐私玻璃,对迈巴赫里的景象一无所知。 (本章完) 1054 够不够(第二更) 出于礼貌。 迈巴赫的驾驶座车窗也落了下来,但是没有全落。 车窗落一半,露出江辰的脸。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距离这么近,藤原拓野还是看清并且认出了那张几面之缘的脸。 “江先生?” 他惊奇,讶异。 “藤原先生,真巧,又见面了。” 江辰微笑,殊不知此时此刻为了维持这种礼貌,他耗费了多大的定力。 在短暂的僵硬过后,那只手竟然又动了起来,并且幅度比之前更大。 这娘们。 是真的癫狂。 当真不在乎一点礼义廉耻吗? 两人好像是同一个姓吧? “确实挺巧,江先生的车是……” 藤原拓野能看到江辰的脸,也仅仅只能看到江辰的脸。 “抛锚了。” 根据之前短暂的几次接触,江辰大抵了解这位藤原先生是一个友善且热心的人,于是为了避免麻烦人家,抢先道:“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援了。” “哦。” 藤原先生的确古道热肠,继续关心道:“江先生还需要其他帮助吗?” “不用了,谢谢,藤原先生请走吧,停在这里容易发生危险。” 藤原拓野点头一笑。 车窗上升。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启动,从迈巴赫旁边经过。 交错的时候,藤原拓野朝迈巴赫内瞟了眼,大致看到了副驾驶的人影轮廓。 当然。 充其量顶多也只能分辨出是一个女人。 江辰也关上车窗。 “江,你实在是太强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藤原丽姬好像很累的样子,气息都出现紊乱。 “你真不怕光宗耀祖。” 毫不夸张。 今晚的遭遇,江辰觉得这辈子没齿难忘。 “你怕吗。” 怕不怕,他不知道,但假如被发现,乐子肯定有点大。 别看东瀛的风俗文化产业傲视全球,但实际社会的管制极为严苛,在地铁上多看女性几眼就可能被起诉性骚扰。 而像藤原家族这样的财团门阀,对于后代的约束肯定在普通家庭之上,在马路上超速驾驶,绝对是违背祖训了。 “下车。然后打电话,还可以让人家载你一程。” “还没结束呢。” 对于前挡玻璃外远去的黑色轿车,藤原丽姬视而不见。 江辰不禁重新评估她的病态。 没受到惊吓也就罢了。 怎么好像反倒越——亢奋? 虽然不太合适。 但对方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藤原拓野,和你血缘近吗?” 江辰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是普通家庭出身,但是对于门阀世族能够想象,历史里经常描述,动不动可能就好几百号人,虽然一个姓,但不一定有多熟。 只是这种姿势。 人家的手还没收回去。 聊这么“正经”的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我哥。” 藤原丽姬简单回应,并且轻松。 什么? “你哥?” 江辰不由自主进一步问:“什么哥?堂哥还是表哥?” “亲哥。” “……” 江辰晃神,就像又被雷劈了一下,刚才是万念俱空,现在脑子里则是一片浑沌。 大煞风景了。 “怎么了呀。” 藤原丽姬动了动手,“你不是见过他吗,不知道?” “认真的?” “有说谎的必要吗。” 的确。 说谎好像没有意义。 只是。 亲哥眼皮底下,这娘们究竟是怎么能这么淡定自若的? 特码怎么有点像被动演绎东瀛爱情电影里的剧情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喊?” “喊什么?” 藤原丽姬疑惑。 “喊救命。” 江辰正色的提醒。 藤原丽姬顿时噗嗤一笑,然后摇了摇手,“这个样子,你要我喊救命?谁会信。” “刚才没弄疼了你吧?” 像是为了弥补,藤原丽姬的力道变得极为的温柔。 江辰又想骂人了,可是素养制止了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开始,确实有必要担心,可是现在,江辰发现对方并不一定有恶意。 否则。 她刚才却不会一语不发。 “江桑,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想干什么?不是你带我上车的吗?” “我为什么来找你,你自己清楚。为什么要套路一个孩子。” “套路?” 藤原丽姬笑道:“江桑,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套路任何人,你也不必怪那位杜邦小姐。要怪只能怪我太了解你了。你觉得没有她,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还有。” 藤原丽姬五指微微攥紧,“人家哪里是孩子,该有的部位,比我都大。” 关于这一点,有待考证。 毕竟从外表看,还真难分伯仲。 “怎么样才肯保持沉默。” 江辰直戳了当。 “江,你是在害怕吗?” “条件。” 藤原丽姬置若罔闻,手不停,就像把玩着一个好玩的玩具。 “我们这个样子,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伤感情吗。” “你有感情吗。” 江辰回的很快,不是讥讽,语调平静。 于公,作为一个东瀛人,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 于私。 看看她刚才对于亲哥表现出来的“淡漠”吧。 按照这娘们强大的性格,本来这句话,压根无伤大雅,可匪夷所思的是,她徒然冰冷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说的有错吗。” 旋即。 那只手终于不再动弹。 江辰暗自松了口气。 “你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吗?” 刚刚还千娇百媚的藤原丽姬陡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指着前挡玻璃冷笑,“我早就提醒过他,要小心你,可是他不听。否则哪里用得着你现在才来找我。你觉得,我真的要揭发你,你能抓到我吗。” 江辰沉默。 “这个国家已经无药可救,需要破而后立。” 江辰眼神闪烁。 对方的言外之意,他当然能领会。 “你是东瀛人,这是你的祖国,你的家就在二十公里外,我怎么相信你。” “就凭他,我的好哥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不久后的将来,我就会成为他床上的玩物,这个理由够不够?” 江辰愣住。 毫无疑问。 他的三观今晚又一次被刷新。 嘴唇动了动,他很想问是不是开玩笑,可好像——应该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哪怕她是藤原丽姬。 “还不够是吗。” 藤原丽姬忽然像是要站起来,而后半个身子都侵入了驾驶舱。 再而后。 她将头发撩到耳后,俯下身。 于是导致从前挡玻璃,只能看到江辰,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 江辰表情凝固,然后只觉得浑身都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包裹。 终究。 在今晚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理智的高坝还是被人性的洪流给冲溃。 江辰慢慢的靠倒座椅,闭上了眼。(本章完) 1055 第一次(求月票!) 违规停靠了半个多小时后,迈巴赫重新启动,在一个自可以掉头的路口改变方向,朝来时的方向平稳行驶。 车速降到了规定的安全线之下,并且车内原本剑拔弩张的二人安静下来。 藤原丽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系上了安全带,她放下车窗,而后,将揉成一团的纸巾扔了出去。 太没有公德心了。 “呼……” 风从打开的窗户灌了进来,降低了车内的温度,同时,也稍微冲淡了异样的气氛。 让风吹了半分钟,藤原丽姬关上车窗。 江辰一言不发的开车,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便利店的时候停车,买瓶水。” 没有回应。 藤原丽姬偏头,“听到没?” “嗯。” 虽然音调轻微,但好歹没有提了裤子不认账。 不对。 本来裤子就压根没有脱过。 藤原丽姬抹了抹嘴角,淡淡蹙眉,“来东瀛后没碰过女人?” “……” 江老板并没装高冷,如实道:“洗过一次泡泡浴。” “噗嗤。” 藤原丽姬忍俊不禁,抿嘴一笑,“怎么样?服务的满意吗?” 当时自然是不满意的。 不过现在…… 如果纯粹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扪心自问,百万日元没有白花。 临近东京市区,途径了一家便利店,江辰把车停下。 藤原丽姬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砰”,独自去买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某人把她扔下跑了。 江辰偏头,目送她走进便利店,而后收回目光。 几分钟后。 藤原丽姬回到车边,站在外面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却没有吞下去,而是像漱口般吐在了路边。 反复几次,她才重新开门上车。 “喝水吗?” 她竟然把还剩一半的水递给江辰。 这是东瀛本土的一个籍籍无名的饮用水品牌。 江辰不假思索摇头拒绝,发动车子。 “自己还嫌弃自己。” 藤原丽姬念道。 江辰眼角跳动。 “这种水我以为退市了,没想到居然还在卖,并且摆的位置还挺显眼。” 藤原丽姬看着手里的水自说自话。 “核污染对于饮用水行业来说是危机也是机遇,人不可能不喝水。” 江辰镇静的开口。 他又不是一个雏,而且他的性格从来不喜欢逃避,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应该接受面对,再者说,他又没有威逼利诱。 “你平时喝什么。” “水啊。” 藤原丽姬理所当然的笑道:“不过是进口的水,你们神州的牌子。” “农夫三拳?” 藤原丽姬点头,“江,虽然扣押曹小姐,是东瀛政府的不对,但是遭受针对的只是九鼎集团一家企业。可是神州却大范围进行打击报复,是不是有失大国风范了。” “你在东京有这么多套房产,是不是能分我几套。” 藤原丽姬哑然,继而偏头瞧着冷静开车的男人。 是啊。 不都是道德绑架吗。 “江,在这件事上,我很抱歉。” 虽然在京都的时候,她也曾经被请去喝茶,但是人家并没有真对她怎么样。 相形见绌啊。 “有办法提前放人吗。” 藤原丽姬摇头,简明扼要,“我不是藤原拓野。” “就因为你是女人?” 江辰当然知道女性在东瀛社会的地位,可是以这位尤物的身份与能力,难道都不足以打破桎梏吗? “对,就因为我是女人。江,你不用再试探我,你觉得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用的着……” 藤原丽姬停下,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羞赧的味道。 无可否认。 哪怕做的时候很主动,很决绝,一直以来也表现得放浪形骸,但实际上在她的内在深处,还是有羞耻心的。 江辰沉默。 诚然。 对方完全可以不选择自己。 假如她愿意朝她那位哥哥低头的话,那位藤原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肯定不会拒绝。 兄妹连体、不对,联手,岂不更加美哉? “你和皇室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江辰平静的道。 “是挺好,但皇室会听一个卑微老师的话吗?” 藤原丽姬笑着说道:“除非,我去当渡哲也的情人,那么尊贵的亲王殿下,或许愿意站出来帮忙说句话。” “江,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她眼眸深邃。 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没有别的意思。 所谓的亲王又有多少话语权?在东瀛的权力体系里顶多就是一个吉娃娃而已。 “渡哲也真的喜欢你?” 江辰不由问了句,八卦好奇心人皆有之,只是多少有别而已。 “你指的是谁?” “……” 江辰沉默。 “渡哲也应该是喜欢香田熏的,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只是对于美色很纯粹的占有欲。如果你要说的是藤原丽姬的话……” “他需要的只是藤原家族的这层关系。” “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辰的问题莫名其妙,可藤原丽姬貌似真的与他相当的默契。 “他从来没有见过我。” 江辰偏头。 这个“我”,他大抵明白指的是谁。 “你又不是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就算你蒙着脸,可他一个亲王,就真的认不出来?” “怎么认?皇室能够直接指挥的机构,只有内务省,而内务省全部是我们的人。如果愿意,一个泡泡浴女郎也可以是藤原丽姬。” 指鹿为马? 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神州的古代皇朝,不也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当权臣当道,皇帝就是傀儡,和瞎子聋子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和我无关。我从来没有想过依附任何人。” 这话江辰百分百相信,打第一次打交道开始,他就强烈鲜明的感受到这个尤物巨大的野心。 而且她的野心,和部分女性不一样。 有些女性,也想要往上爬,但是她们往往会选择借助他人的力量,比如利用男性当跳板。 可藤原丽姬不同。 她欲望贪婪,渴望财势与权力,但同时,她也骄傲! 没错。 骄傲。 当然,骄傲不代表不会借势搭桥,但是一个从骨子里骄傲的女人,是不会对一个男人干出刚才那种事情的。 假如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另当别论。不过江老板与她两人虽然不止是泛泛之交,但肯定也不能够去这么形容。 所以即使这个尤物再怎么心机叵测,大抵也是如她所言,是真的逼不得已了。 那些被当做文化输出的爱情电影,莫非真的是艺术来源于现实? “藤原拓野真的想……” 江辰不由自主多了句嘴,可考虑到太过不礼貌,说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一个人的修养,不是表现给别人看的,而是蕴藉在每一个身体细胞里。 照理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突破到这种地步,大可以畅所欲言才对。 与其说这是出于一种礼貌,倒不如说是起码的尊重。 “没法理解是吧。” 抛弃了所有尊严的藤原丽姬若无其事的笑,“可能是我太有魅力,任何男人都无法抵御吧。” 得。 将遇良才了。 同样不缺乏自信的江老板没有去挖苦对方,选择了沉默。 “我母亲告诉我,身为女人,就应该认命。我认啊,我只是想要那么挣扎一下,没作用也没关系。可是,我不想当一个动物。” 这话。 有点打击人啊。 江辰大致是明白了。 如果不是出于藤原拓野的压力,这个尤物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相害相权取其轻。 比起最差的那个选项,其余的都是更优解。 甚至。 江辰觉得,如果没有自己,对方恐怕宁愿选择那个“其貌不扬”的渡哲也亲王也不会去成全自己的亲生兄长。 这就是人性。 所以说,一定得注重逆反心理啊! 江辰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刚才在藤原拓野路过的时候,她离奇的更加亢奋了。 好像完成了一种另类的“报复”? 自己貌似成被迫的选项、或者说工具人了。 当然。 江老板压根就没有什么成就感,丝毫谈不上受打击。 “所以只是一桩交易,对吧。” 陷入自我情绪的藤原丽姬回神,哂然一笑,“江,东京城都还没进,你是不是太现实了?” “如果你不和我讲述你的家庭故事,而且编造爱情故事的话,我倒是愿意听一听。” “那我的报酬呢?既然是交易,总得有报酬吧?” 江辰没说你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太混账了些,于是他一边开车,一边淡定的回道:“不是给了吗。” “给了?” 藤原丽姬不解,“什么时候?” “进店的时候我就给了。” 藤原丽姬微愣,然后粲然一笑,“现在呢?觉得服务满意吗?” 东瀛被誉为男人的圣地,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人家风俗产业这么知名,绝对是有一定道理的。 支付过百万日元巨款的江老板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平和的开着车,评价道:“比起你的同行,应该还有所欠缺。” “……” 藤原丽姬沉默,旋即,理所当然的恼怒道:“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是啊。 当着人家的面夸赞同行,换谁都得生气,实在是太可恶了。 “东瀛风俗业是全球的标杆,应该以最高的水准要求自己。” 藤原丽姬逐渐察觉不对。 这是真打算定义为一桩百万日元的交易啊。 “我不是香田熏,也不是泡泡浴女郎,这是我第一次。” 她一字一句。 江辰面不改色,目视前方,“证明你天赋不错。” 第一次。 绝对是实话了。 虽然没法抗衡藤原拓野,但是也不会改变她是整个东瀛身份最尊贵的女性之一。 连藤原拓野都没法让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又有谁能够让她心甘情愿的跪下。 “所以呢?” 藤原丽姬一瞬不瞬的盯着某人,“你是打算白嫖了吗?” 白什么? 好在今晚经受的刺激足够多,也足够剧烈,阈值足够高,所以江辰并没有太明显的反应,但脸色还是轻微波动了下。 终于重新进入了东京市区。 “在法理上讲,我们现在并没有构成肉体交易的关系。” 得。 还真是近朱者赤。 在青梅的影响下,居然开始讲起法了。 换作一般女人,多半会被江老板不按常理的出牌给整懵,但藤原丽姬不是一个弱小的对手。 “这还不算肉体交易?” 她寸步不让,争锋相对。 江老板依旧八风不动,“那你去检查。” 回答得真特么敏捷啊。 藤原丽姬顿时思维短路,欲言又止,可是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反击,最后气笑了。 实事求是。 严格来讲,这种程度算不算肉体交易,还真不好辨别,法律条文也没有明确的限定,如果去医院搞检查,人家判断的标准,也肯定不会以嘴巴为依据。 再者说。 刚才还漱口了啊! “行。” 无话可说的藤原丽姬点头,“那你掉头,送我回去。” 还特么掉头。 再折腾天都得亮了。 江辰充耳不闻。 “大不了我顺从藤原拓野,他应该不会怪我技术差。” 藤原丽姬继续道。 什么叫智慧。 绝对不是大吵大闹。 要是之前,江辰肯定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他隐隐的皱了皱眉。 “你不是不想当动物吗。” “没人要的垃圾,和动物,有什么差别吗。” 江辰沉默。 “不麻烦你,停车,我自己回去。” 藤原丽姬心平气和。 或者说。 哀莫大于心死啊。 “薇拉走了,你能不能住那。”江辰答非所问。 “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吗。如果我不愿意,藤原拓野不会找到我。” 这话或许存在夸大的嫌疑。但是也提醒了江辰注意她的能力。 香田熏是干什么的。 泡泡浴女郎? 外教老师? 不。 她还有一个身份。 顶级间谍。 而藤原丽姬,更不用说,她是藤原家族的千金,身份从来没有被剥夺。 “你确定你能保护好自己?” 对此,藤原丽姬抿嘴一笑,撩人心魂的眼波里除了意料之中外,更荡漾着一丝温柔,“找个地方停车就好了。” 夜色下。 迈巴赫停在不知名的某条东京街边。 藤原丽姬下车。 江辰没有立即离开,转头,看着车外的女人。 “江辰君,路上注意安全。” 江辰君。 香田老师好像又回来了。 “对了。” “你的拉链开了。” “砰。” 女人关上车门。 前一秒还不为所动镇定自若的江辰立即低头,急忙拉拉链。(本章完) 1056 国货之光(第一更) 让一家难以为继的企业起死回生需要多久。 三年? 五年? 不。 答案是两个月。 在猛烈的广告宣传下,霖露,原本一个毫不起眼的饮用水品牌逆势崛起,在整个行业一片哀鸿的情况下冲破核废水危机,进入东瀛各大商场货架,并且占据了很显眼的位置,成为了东瀛人日常购水的优选。 囔囔得再凶,也是得喝水的。 根据爆料的信息显示,霖露牌饮用水那是大大的良心,不计成本,严格执行每一道过滤工序,经过多家权威机构检测各项指标漂亮得一塌糊涂,不提延年益寿起码无毒无污染,关键价格低廉,同体量的水在东瀛市场售价几乎垫底。 东瀛的检测机构都是八嘎,不可信? 核废水都能检测成纯净水。 行。 本地的不行,国际检测机构总可以了吧? 如果再不行,那没办法,压根就不必喝水了,等着成仙吧。 于是乎,别无选择的东瀛人开始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存在这么一家良心务实的民族企业。 国难当头的特殊情形下,像霖露这样的民族品牌,必须被拯救。 众所周知。 国货之光这张牌等同武侠里的绝世神功,一旦成功打出,效果相当炸裂。 好的商品,还需要好的公关。 而霖露的营销方案无懈可击,也不知道公关团队是不是突然受到了高人指点还是被灵魂夺舍,要是之前就有这等思维,哪里会沦落到停工停产的田地。 根据相关媒体报导,霖露的销售额与日俱增,周销量的最高涨幅甚至达到了夸张的5000%,某些地区超市甚至卖断了货。 众人拾柴火焰高。 终于。 在东瀛人的大力支持下,霖露牌饮用水所属的饮品公司卡乐素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上居然被一路推到了上市的大门前。 “开始吧。” 半岛酒店。 被打造成临时办公地的会议室里,江辰轻松开口。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层楼的尖端人才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瞬间开始运转。 今天正是东瀛新晋的民族之光卡乐素上市的日子,开盘价1052日元。 江辰站在白哲礼的身后,平淡的看着笔记本电脑。 不负众望。 自开盘以后,卡乐素的股价节节攀升,气势如虹,不断上扬的k线充分体现了东瀛人对它的支持与信任。 开盘一小时,2000日元的节点被突破,股价完成倍增。 等于说,假如开盘时抢到了卡乐素的股票,那么一个小时的后,你的钱就成了双倍。 这就是金融的魅力。 其实和赌博异曲同工。 但凡在金融市场尝到甜头的人,是很难再沉下心踏踏实实的去工作的。 因为在这里捞钱,实在是太轻松了。 正常工作完成资产的跃迁可能需要三五年乃至更久。可是在股市,不过旦夕之间。 “不要这么着急,小火慢堆。” “明白。” 白哲礼推了推眼镜,可是过了一会后,他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辰哥,大量散户跟进来了。” 股市就像鱼塘。 只要嗅到饵料的味道,鱼群就会蜂拥而至。 江辰看着股价走势,“君子不夺人所好,跟着他们走。” 其实一家卡乐普只是开胃菜,在雄厚的资金储备下,结果已经注定, 收盘时,卡乐噗的股价来到了5500日元的高位,相比开盘,暴涨500%。 新股上市,没有涨停之说。 相比于大盘,一个小小的饮品公司微乎其微,可是现在东瀛股市持续萎靡,实在是太需要强心针了。 卡乐素的表现,让人看到了希望。 “辛苦了,今晚满汉全席,我请客。” “谢谢江先生。” 手机响起。 江辰让白哲礼带所有人先去餐厅。 “表现不错。” 是薇拉。 她离开了东瀛不假,但也只是人走了而已。 “才刚刚开始。” 江辰不骄不躁,就和下棋一样,或许通盘的计划已经筹备完成,但毕竟现在只是正式走了第一步。 “开门红很重要。只是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薇拉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要是她来操盘,绝对不会止步于满足这个成绩。 “小心无大错。你也应该不想这么早就遭受东瀛的围剿。” 薇拉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在她看来,卡乐素的涨幅远没有达到“警戒线”。 只能说,神州人实在是太稳健了。 就和毒蛇一般,要么蛰伏不动,要么一击必杀。 “和你们神州人做对手,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那做我们的朋友是什么感受?” 江辰笑问,心情不错。 “江,我可没有占你便宜,我们是公平的合作。” 薇拉声明。 “当然。”江辰道:“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联系。” 似乎知道对方心里会怎么想,薇拉主动道:“我得提防辛西娅,比起东瀛人,她要狡猾一万倍!” 也不知道她俩怎么仇什么怨,逮到机会就喷两句,这妞也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啊。 并不是因为现在成了盟友就开始美化对方。 假如薇拉真的小肚鸡肠,在濠江被摆了一道,这次怎么可能还和他合作? 当然。 对于她俩的恩怨,江辰现在并不关心。 “江,告诉你一个有趣的消息。” 江辰拿着手机往外走,“什么消息?” “今天下午,艾菲梅尔也买了卡乐素的股票。” “艾菲梅尔是谁?” “你连她都不认识?她是国际资本市场的名角,经手过的财富数以千亿,我说的是美金。” “有点厉害。” “而且,她是辛西娅的打手。” 薇拉的嗓音透着阴阳怪气的笑意。 江辰挑了挑眉,“辛西娅知道了?” “不。我想这应该是艾菲梅尔的个人行为,这是掠食者的本能,只要发现赚钱的机会,永远不会错过。” “这点小打小闹,她看得上?” “谁会嫌弃自己名下的豪宅房产多呢。” 江辰莞尔。 这就是人性啊。 人性,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懂得利用人性,等同于掌握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 “希望她多赚一点。” 江辰走向电梯。 (本章完) 1058 大快人心(第一更) 转移矛盾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第一是对外发动战争。 第二。 那就是发钱了。 蒸蒸日上的股市,让东瀛人感受到了天上掉馅饼的美妙,除了真正的环保人士、谁还有心思苦哈哈的去上街游行摇旗呐喊。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多盯着点股市,说不准半个月换车,一个月买房,三个月财富自由了。 国内的舆情确实得到了有效的缓解,但国外的抨击仍在持续。 作为东瀛业务的高层负责人,闫光义腰板笔直,沉稳的走进会议室。 主持会议的,还是临危受命的瀛东电力副社长山下龟三郎。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用再面临来自曹锦瑟的压力。 在核废水处理方案上,九鼎集团的态度始终鲜明且强硬,可或许是因为曹锦瑟的遭遇,让九鼎集团醒悟寄人篱下的道理,身为新任代表的闫光义在会议上一反常态的开始保持缄默。 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于九鼎的转变,在坐的东瀛权贵们自然是深感满意。 “舆情现在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相信不久以后,我们终将取得国际社会的理解。” 山下龟三郎想表达其实是一句话。 坚持就是胜利。 因为曹锦瑟被控制,“敢死队”计划彻底被打入了冷宫。 “各位面前放的是新一轮的检测报告,我们时刻保持着对海水状态的监控,和我们计算的一样,我们排放的核废水对海水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本不会威胁人类的生命安全,一切的源头都来自民众对于核物质的本能恐慌,只要接下来加大宣传与科普力度,一定能够扭转民众的错误观念。” 如果只是作为瀛东电力的副社长,山下龟三郎绝对称得上称职二字,一切从公司的利益出发。 继续往海里倒腾核废水,每年将源源不断的为公司节省天价成本。 而节省下来的成本,与在座的每一位人士无不息息相关。 “闫总,你有什么意见。” 藤原拓野看向闫光义。 九鼎集团确实抵押了在东瀛境内的资产,但也只是抵押而已,况且唯一不包含在其中的就是瀛东电力的股权。 “我没意见。” 闫光义表情平静,简单进行表态。 终于。 唯一不和谐的声音消失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 藤原拓野微微一笑,忽然,话被打断。 “如果找不到志愿者,关停核电站吧。” 倏然。 全场的目光聚焦。 闫光义瞥了眼那位银发蓝眸的西方女子,旋即收回目光,仿佛事不关己的看客。 是啊。 曹锦瑟虽然不在了,但不代表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在之前的会议上,曹锦瑟其实并不是孤军奋战,在关键时刻得到了同样作为外资的丰石的支持。 全场瞩目中,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庞没有任何波澜,“如果抢救,50%的支出由丰石承担。” 诚意十足。 或者说下了血本。 毕竟如果按照股权比例来进行分担,丰石根本用不着承担如此巨大的份额。 当然。 所有人也都感受到了其中反射出的强硬态度。 寥寥几字的发言,却只给了两个选项。 关停,或者抢救。 “辛西娅小姐,你知道关停核电站意味着什么吗。” 能源部门的高官不由开口,“那将影响到一千多万的人的生活。” “所以这是一个一千多万还是三千的选择题。” 简洁。 明了。 那位东瀛高官顿时噎住。 闫光义眼观鼻鼻观心。 气氛变得僵硬。 “辛西娅小姐,能否单独聊一聊。” 藤原拓野询问。 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对方终于微微颔首。 两人离开会议室,进入偏厅。 没有任何的废话,藤原拓野简明扼要道:“九鼎集团找国家银行抵押的事,辛西娅小姐应该知道吧。” “只要辛西娅小姐同意,国家银行很乐意将与九鼎的合同转让给丰石。” 开门见山了。 不过这话听起来,客气归客气,尊敬归尊敬,可怎么隐隐约约有股威胁的感觉。 东瀛敢破坏规则蛮横的扣押曹锦瑟。 可是有些人它肯定不敢得罪。 就好比儿子永远畏惧父亲。 接受九鼎集团的抵押,最终的目的明眼人都知道是借花献佛。 当然。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算当儿子,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个不难理解,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九鼎的资产目前还没成功到手,就开始谈条件了? 只要辛西娅小姐同意。 如果不同意呢? 是不是九鼎的产业就自己吞了,不给了? 作为一个东瀛人,藤原拓野没有辱没门楣,做到了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可遗憾的是,他错估了自己的位置。 当狗的居然还威胁起主人了? “不需要。” 甚至多说几个字都不愿意,辛西娅转身走出偏厅,并且都没有再回会议室,而是选择了直接离开。 始料未及的藤原拓野脸色阴晴不定,他打死都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了当的拒绝,丰石的目标,不就是为了吞下九鼎的产业吗? 独自站了片刻,他深深呼出口气,故作若无其事,回到会议厅。 “辛西娅小姐呢?” 见他一个人回来,山下龟三郎忍不住问。 即使藤原拓野强装轻松,可不由自主颤动的眼角,还是透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走了。” 走了? 在座的东瀛大人物们面面相觑。 一个招呼都不打? 随即不约而同表情一沉。 当然,抱怨是不敢的。 于是气氛更加僵硬了。 虽然没有人问责,可毫无疑问,藤原拓野可谓是丢了大脸,本意应该是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可谁曾想弄巧成拙,颜面尽失。 人与人的能力确实是有差距的。 假如换作另一位藤原小姐来处理,或许是另一番局面。 “既然辛西娅小姐走了,那么会议应该没法进行了,各位,我还有事,失陪了。” 闫光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在一众东瀛大人物的难看的眼神下起身离座,当跨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努力压抑的嘴角终于忍不住上扬。 大快人心啊。(本章完) 1059 一次就好(第二更) “分不清大小王啊。” 听着电话那头闫光义的讲述,江辰也笑逐颜开,眼前不禁闪过那张过目难忘的脸。 对方有多强硬,“谈判”了几轮的他可谓是感触颇深。 “藤原拓野肯定是想拿我们的产业当做条件与丰石进行交换。” 对于这盘棋,像闫光义这些九鼎集团的骨干看得一清二楚。 “丰石真愿意承担50%?” “嗯。” 江辰暗自感慨。 谁说西方资本主义十恶不赦唯利是图的。 看来还是有底线的。 当然。 也或许是顾及到大盘利益,毕竟东瀛只是人家餐桌上小小的一道菜,可是不管怎么说,抛开动机,人家的行为是实实切切有利于全人类。 起码在这一点上,远超东瀛人。 爹为什么是爹,儿子为什么是儿子,确实是有道理的。 “现在丰石与东瀛人也闹僵了。” 想想确实有些奇幻。 东瀛与丰石本来联手做局九鼎,可现在却…… 反目成仇倒不至于。 但肯定离心离德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足够复杂,更何况庞大的利益集团。 “道不同不相为谋,丰石从来没有把东瀛人看在眼里,只是当作工具,而东瀛人不甘心,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自然会产生矛盾。” 江辰情不自禁点头。 其实话说回来。 这个时候去拉拢丰石,好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 这个念头刚冒起,江辰便迅速掐灭。 他是一个遵守商业规则的人,既然已经与薇拉结盟,又怎么会去朝三暮四。 况且。 辛西娅来东瀛的主要目的除了瀛东电力外,九鼎集团同样在她的靶心之上。 道不同不相为谋。 用来形容他们双方也是一样。 “不管怎么说,丰石和东瀛人闹僵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假如东瀛人真的一心一意当牛做马,那倒是麻烦。”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现在对于老祖宗的话江辰不禁体会得更深了。 如果儿子被欺负,当爹的很可能会挺身而出。 而现在儿子将爹给得罪了,那当爹的还愿不愿意替其出头? 毕竟,又不是真的父子,只是认的义父啊。 江辰忽然想到了在皇宫任教的香田老师。 不知道那位辛西娅小姐有没有听过三国演义,他还真想给对方讲讲吕布的故事。 “江先生,我们是不是是时候向东瀛施压了?” 闫光义询问。 “以东瀛人的脾性,没有彻底拿到九鼎的产业前,他们恐怕不大可能就这么放人,不过向他们提条件不是坏事,至少能够让他们越发坚定的认为我们是服软求和。” “江先生,我们这边的资金储备已经快要告竭了。” 东瀛股市的繁荣,九鼎集团自然贡献了一臂之力,当然。他们不可能动用神州本部的力量,使用的都是在东瀛拿到的贷款。 艾菲梅尔估计得很正确。 抵押拿到的贷款再加上原本的储备,九鼎集团东瀛分部手里一共积攒了四万亿日元。 而这四万亿在这段时间已经分批砸了东瀛股市。 更关键的是。 这四万亿,并不是原先的四万亿。 九鼎集团持有的所有日元,早就被江辰以美金兑换,囤积在了手中。 一来一回,钱没变,好像又变了。 “辛苦了,接下来你们可以休息了。” 结束与闫光义的通话,江辰拿着手机,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需要上门服务吗。” 电话里传来的嗓音沙哑、柔媚、令人心旌神曳。 要是之前,江辰同志肯定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可是此刻他的心跳却难以抑制的快了半拍,甚至下意识想低头看拉链。 该死。 好在道姑妹妹在陪卯兔,不在房间里。 “现在轮到你出马了。” “喔,很乐意效劳,江桑。” “我需要日元。” “这么简单的事情九鼎集团就能办到。还有杜邦小姐也可以。” “我说的是十万亿以上的日元。” 那头的尤物顿时安静下来。 “以你的本事,应该不难,对吧。” “数目太多,丽姬也有些力不从心呢。” “达不到没有关系,尽力就好。” “我需要先拿到钱。” “没有问题。” 江辰回答得分外干脆,“一次一千亿rmb。” “江桑,你就这么相信丽姬吗?就不怕我中饱私囊,或者携款潜逃?” “一千亿rmb,能满足你的胃口吗。” 江辰平淡的道。 “咯咯,江桑,看来你还真是了解我呢,是因为感受过吗?” “藤原小姐,能不能正经一点。” “江桑,你按住我的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 江辰彻底沉默。 他有这么做过吗? 有过吗? 好像确实记不清楚了。 “如果江桑有需求,随时可以来找我。” 闻言,江辰心跳又提速了一下,没办法,这就是人性,没体会过还好,当体会过,就注定无法从脑子里割除。 记忆力太好,有时候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这么挑逗一个男人,对你没有好处。” “是吗。江桑,你千万别这么说,丽姬害怕。” “……” 江辰徒然不由自主产生一股暴戾的感觉,就好像想狠狠地发泄,这种感觉相当陌生,从未有过。 江辰轻轻吸了口气。 冷静。 千万不能被这妖孽所影响。 “不管怎样,安全第一。” “江桑,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丽姬的人呢。” 颠倒众生的尤物似乎情难自禁,一口一个江桑,叫得人浑身发软,心如猫抓,四肢百骸几欲融化。 “江桑,要不今晚丽姬来找你吧。” “不行。” 江辰果断回绝。 时至今日,风险无疑越来越大。 “老师会让你体验真正的泡泡浴的。” “……” 特么的。 怎么又是老师了?! 江辰展现出令人发指的定力,沉着冷静道:“有些事情体验一次就够了。” “咯咯咯咯……” 那边传来一连串勾魂摄魄的笑声,继而音调压低,幽幽的道:“真的吗?江桑?一次就够了吗?” “告诉你一个秘密,丽姬,还是处女呢。” 江辰一言不发,“嘟”的一声,迅速挂断电话。(本章完) 1060 吃面 “雅莉给我打电话,让我关注东瀛股市。” “她也炒股?” “你忘了她男朋友干什么的?” 江辰莞尔。 也是。 那位当初让李姝蕊舅妈引以为傲的准女婿可是更进一步,入职了深不可测的资本巨头贝莱德。 东瀛股市的腥香,到底还是吸引了世界掠食者的注意啊。 “你这个妹妹对你还是不错,有赚钱的机会还会想到你。” 江辰调侃,对于女友那个妹妹,他印象不错,不仅是出国深造的高材生,并且颇具主见,哪怕找了一位如此出类拔萃的男友也没有丧失自我,这一点非常难得。 不像有些妇女同志。 对舔狗重拳出击,对高富帅唯唯诺诺。 “她投了多少?” 江辰看着屏幕上的女友。 二人打的是视频,不是电话。 环境影响气质,坐在天赐资本办公室的李姝蕊无疑比在东大更有高冷范。 “雅莉还在上学,能有多少钱。” “那柳宏志呢。” “我没问。” “你是担心你这位妹夫在东瀛股市摔跟头吧。”江辰笑吟吟。 “你猜得真准呢。” 谁说女神不懂打情骂俏的。 妹妹薛雅莉打电话给她,自然是一片好心,可是又哪里会知道东瀛股市的现状究竟是谁造成的。 其实就算是李姝蕊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们现在关系怎么样?”江辰问。 李姝蕊眨了眨眼,睫毛扑闪,疑惑中透着一股另类的风情。 “我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感情牢固吗?”江辰补充。 “应该牢固吧,毕竟经常能见面。” 话里有话啊。 江老板自然是装傻的高手,若无其事,一板一眼道:“柳宏志能够被贝莱德看上,足以证明他的才华。你用不着担心。” “我不会向她们泄露内幕消息的。” “说什么呢。” 江辰失笑道:“我不是瞒着你,现在我自己都没法确定,这样吧,等到了那个时候,我提前通知你,你告诉雅莉,让柳宏志及时撤场。” “有机会让雅莉请你吃饭。” 李总俏皮的道。 江老板一副不足挂齿的模样,“一家人,用不着这么见外。” 李姝蕊也浮现笑意,转移话题,“方晴姐怎么旅游去了。” “嗯,我给法务部放了假。” “假公济私也不能太明显,白哲礼怎么想。” “胡说八道。” 江辰笑着呵斥,“你现在可是天赐的领导者,不利于团结的玩笑不要乱开,我给方晴她们放假是因为她们的工作暂时结束了。” “李总……” 那边有人找。 李姝蕊笑意顿时收敛,顷刻间化身清冷的女强人,招呼都没打便挂断了视频。 一家人,确实用不着见外。 江辰放下手机。 抛下的饵料逐渐发挥作用。 一只只巨兽嗅着味道来到了东瀛这片水域啊。 和女友打完视频,江辰离开房间,去探望昨天结束了短期假期的方晴。 “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有事?” “吃饭没?” 江辰摇头。 “走,带你去吃拉面。” “你请客?”江辰跟着往外走。 “有人请。” 江辰准备开车,却被方晴阻止,“不远,停车也不方便,坐车吧。” 二人拦了辆出租,来到一家位于不算繁华地段的拉面馆。 拉面馆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几十平,可是让江辰注意的是,门头除了日文,居然还特意进行了汉语标识。 “味道很好?” 江辰扭头询问。 “第一次来。” 方晴干脆直接。 进入店面,并没有人满为患需要排队的热闹景象,但是也不算冷清,三分之一的桌子都有客人,这样的生意对于一家面馆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桌上有码,扫码点餐。” 前台。 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家伙还在玩着他的平板,竟然头也没抬。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江辰来到东瀛以来,经历的最差的一次服务了。 哪怕之前和道姑妹妹在东京上演热血街区,那也是被认出他们神州人的身份之后才翻脸。 东瀛人标志性的礼貌与傲视全球的服务态度呢? “你们老板呢?” 看来方晴也感到不满。 “我就是老板。” 那家伙终于抬起头,很嚣张,当看到方晴,微微疑惑,而后认真的打量,这才舍得放下他的平板。 “方晴?” 他试探性道。 “邀请我来你店里吃面,却让我自己扫码。崔文,你这老板当得挺有一套的啊,我看你店里生意也不差啊,需要这么拉客吗?” “瞧你这话说的,你也没告诉我你今天过来啊。” 拉面馆老板扶了扶头上的厨师帽,立马亡羊补牢,笑容满面,热情招呼道:“快请坐。” “这位是……” 江辰被注意到,这位崔老板肯定也不是一个内向的主,他打量江辰,“嘶……有点眼熟……方晴你别说,让我想想。” 方晴果然没有提点,和江辰在一张空桌坐下。 “靠!” 也就十几秒的时间,拉面馆老板崔文猛然一拍大腿,“江辰!是不是你!” 江辰礼貌微笑,默不作声。 并不是高冷,而是他真不记起来这哥们是谁。 “我,崔文啊,和方晴一个班的,是她们班的公共卫生委员会委员,初中的时候咱们见过几次。” 人家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可是他确实是有些记不起来,不过—— “公共卫生委员会委员是……” 他好奇询问, 初中的时候有这种干部吗? “负责打扫卫生的值日生。”方晴解释。 “……” 江辰看向崔委员,面不改色,“没想到在东瀛还能碰到老同学。” “谁说不是呢。” 拉面馆老板崔文更加兴奋,往后挪了挪椅子,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平板放在桌上,“江辰,你比初中那会帅气了。” “推荐一下。” 方晴像什么都没听到,已经掏出手机扫码。 “唉,你点什么,我来安排。” 崔文大手一挥,叫来服务员,“两碗顶配拉面,份量整足,码子拉满。” 方晴也没矫情。 虽然是方晴的初中同学,但这哥们对江辰的兴趣貌似更大,一直盯着江辰瞧。 “江辰,我就知道你是逃不过方晴手心的。” 江辰哭笑不得。 “唉,想当年,就因为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回去的晚了,那天我到现在还记得,本来和方晴一起走的,中途分开后从路口立马跳出几个黄毛,凶神恶煞的问我是不是江辰,当时把我给吓的……” 他长吁短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江辰不禁瞥了眼青梅。 有的女孩小时候好看,可是越长越歪,但是晴格格从小到大都是受注目礼的女孩,少年时期就因为她,自己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 “不好意思。” 这个道歉,虽然来得有点迟,但胜在江老板态度诚恳。 “呵,不是事,反正我又没被打,我告诉那些黄毛你的家不是这条路,你和方晴住在一个大院,他们堵错了地方。” 好家伙。 江辰怀疑自己几次都差点被人追到家门口,是不是都归功于眼前这厮。 “不过看到你们现在……修成正果,我很欣慰啊,哈哈。” 江辰瞥方晴,毕竟这不是他同学。 “崔文,你觉得我们像一对吗。”方晴淡笑。 “最开始我觉得不像,但是初中三年,我越看越像,你们性格简直一模一样,那是一个执拗啊。一个跑,一个追。” 他猛地一拍手,“这不,果然插翅难飞啊。” 江辰觉得自己应该认真的进行检讨,怎么没注意到方晴班上以前有这么一个活宝。 “怎么想到东瀛来开店?” 江老板转移话题。 “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呗。” 崔文叹息道:“不像你们,考上了沙城最好的高中,你们比的是考试,比的是成绩,可是我那高中呢,比的是特么谁会耍帅,谁的发型更杀马特,谁的脚踏车改的油门更响,本来我是想试试能不能靠高考碰碰运气,结果高二的时候碰到几个高一的崽子找我擂肥,我当时没忍住和他们干了起来,结果被捞到派出所,说我们互殴,回学校又挨了记大过处分,我觉得没意思,就没读了。” 擂肥。 沙城土话。 敲诈勒索的意思。 “你现在混的也不差啊,都做起跨国生意了。” “呵呵,方晴,你就别寒碜我了。我这叫什么生意,讨口饭吃而已,不像你们,出国旅游,才是妥妥的成功人士。” “他是成功人士,我不是。” “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江辰问了句。 “我有她的企鹅啊,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微信,看到她发朋友圈在东瀛旅游,我还生怕方晴已经忘记了有我这个同学呢。” 方晴笑,“我俩一起打扫了多少次卫生,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崔文的笑容愈加灿烂,“方晴,你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你在我心里都印象十分深刻吗。” “别说你暗恋我。” “因为你压根不像一个美女。” 江辰忍俊不禁。 “什么意思?”方晴睨眼。 “除了对那些打架斗殴的坏种,你对我们这些男生挺好的,说话会理,还会笑,哪有美女的架子。” “你们班的男生是不是都被pua了?” 江辰插嘴。 不用方晴张嘴,自然有人替她说话,“江辰,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换做是我,嘴巴都得笑歪。” “不怕被黄毛揍了?” 崔文顿时噎住,讪讪一笑,“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江辰轻轻叹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忧郁模样。 “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得通知我,人即使不到,但是礼一定会到。从校服到婚纱,啧,佳话啊佳话。” 崔文摇头晃脑,感慨万千。 江辰愣住,嘴动了动,却无从开口。 从校服,到婚纱。 的确挺美好的。 “现在挺有文艺细胞啊,我们那会穿校服了吗。”方晴打岔。 “每周一举行升旗不是得穿吗。” 三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面来了。” 服务员将两碗顶配拉面端来。 “快吃。” 崔文帮忙递筷子。 确实分量十足,都堆满了,又是牛肉又是肥肠又是蛋,还有蟹腿。 “淡水蟹,不是海蟹,放心。” “你这一碗面不便宜吧?” “便宜我还跑到东瀛来卖干什么。赚得就是小日子的钱。我每年回去两三次,不为别的,只为两个字,消费。” 江辰笑。 主打一个爱国啊。 他尝了口面,嗯,确实是地道的神州味道。 为了不打扰两人吃面,拉面馆老板崔文不再絮叨,又拿起那个平板。 不是在打游戏。 也不是在看电影。 平板上显示的分明是股市的走势图。 “一个生意赚钱不够,还炒股?”方晴说话。 “兴趣。” 崔文立即道:“不过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你们炒股吗?东瀛的股市现在简直就是捡钱!” “有这么夸张吗?” “我还会骗你。” 崔文将平板移向方晴,“你看,我上个月才买的,现在已经翻了两倍,我当时要是把所有钱砸下去,现在已经可以收拾东西退休回国了。” 江辰专心致志的埋头吃面。 “炒股永远有风险,不能盲目冲动。”方晴劝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赌嘛,只是投点闲钱试试水,不过现在的东瀛股市,确实前所未有,你们可以关注一下,可以学我,投入小一点,涨了就抛,不说太多,把你们的旅游费用赚回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在拉面馆崔文热心的向老同学介绍生财之道的时候,有几人走进拉面馆。 清一色的黑色西装,皮鞋锃亮,肩宽背阔,不像来吃面的。 “操,真特么准时。” 崔文骂骂咧咧。 “你认识?” 方晴好奇询问。 “稻川会的。” “稻川会?” “山口组知道吧?和山口组齐名的东瀛三大暴力团之一,简而言之,就是黑社会。” 方晴恍然。 稻川会她不知道,但是山口组可是鼎鼎大名。 同时。 她也清楚,在东瀛黑社会是合法的。 “他们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收保护费。” 崔文板着脸,“你们吃,我去会会他们。” “不要冲动。” 方晴提醒,崔文已经单枪匹马的朝那边走去。(本章完) 1061 人才(第一更) 专业的和业余的确实不一样。 人家进来后一没咋咋呼呼,二没拍桌子砸板凳,除了气质扎眼外,没有任何不文明的举止。 不像那些挂狗链般的大金链子、再冷的天都得把袖子撸起来展露霸气纹身的同行,要是被这些得到全球职业认证的稻川会成员看到,恐怕都会感到丢脸。 方晴并不紧张,毕竟老同学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店,肯定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东瀛的特色组织打交道,而且崔文的模样那么淡定,多半能应付。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景象,还是令晴格格颇为愣神。 只见昂首挺胸、凛然不惧的崔文走到稻川会成员面前后,表情骤然改变,转瞬堆起笑容,热情的和对方聊了起来。 他对待顾客,应该没这么客气啊。 “人材啊。” 方晴有感而发。 “入乡随俗,在一个地方讨生活,就得学会适应这里的风土人情,你这个老同学没有继续上学是对的,他这样的人在哪都能生存。” 江辰挑着面,“味道真不错。” 崔文从收银台后面取出一个包裹,想必里面装的就是保护费了,随手还塞给人家几包香烟,而后亲自将几人送至门口,笑着挥手,“慢走啊。” “厉害的,都能和东瀛最大的暴力团伙打成一片。” 看着重新走回来的老同学,方晴调侃。 崔文拉开椅子,压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尴尬,“咱们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斗得过人家,就当破财免灾了。而且别说,他们收的份额挺公正。” “人家收你保护费,你还替人家说话?” 方晴含笑,没有恶意,更没有自持职业就非得替老同学主持公道的意思。 就像某个一门心思吃面的家伙说的那样,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规则。 “做生意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安心嘛。把钱给他们,他们不仅能够帮你解决治安问题,并且连消防啊工商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能够帮你搞定,你只需要踏踏实实的开你的店就好,要是你,你交不交?” 崔文振振有词。 “那你这钱交得划算。” 吃面的江老板抬头评价。 “可不是嘛。” 崔文分享道:“来了东瀛后我才知道,这些暴力团为什么能够发展这么大,确实是有原因的。我在这开店,第一个月的保护费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从来都没有涨过,你们说,是不是挺良心?” 虽然是地地道道的歪理邪说,可方晴发现貌似找不到话来反驳。 “人家是职业黑帮,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人家也是讲声誉的。” 崔文顿时看向锐评的江辰,竖起大拇指,一副碰到知音的模样,“说得太好了。” “你俩还和黑社会共情了。” “觉得我这面味道怎么样?” “very-good。” 江辰不假思索。 崔文眉开眼笑,“这汤汁和配料是我独家调制的,别说东瀛,就算神州也仅此一家。” “什么时候计划开分店。”方晴拿起筷子。 老同学坐在一起,不就是闲话家常吗。 “现在还不行,得存够足量的资金。” 说着,崔文又拿起丢在旁边的平板,“要是股市情况好,说不准明年就可以进军连锁品牌了。” “靠,你们看,就这么一会,又涨了。” 崔文展示平板上的股市图,“真的,我强烈建议你们尝试尝试,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方晴吃着面,即使老同学吹得天花乱坠,却好像兴趣缺缺,“我没炒股的经验。” “没经验可以学啊,我开始不也不会,都是这段时间慢慢摸索的,低买高卖,最简单了。我都能赚钱,方晴你这么聪明,肯定比我强得多啊。” 说着,他不由瞅向江辰。 “江辰,你炒股吗?” “他是高手。” 方晴代为回答。 崔文闻言眼睛一亮,精神抖擞,“真的假的?” “他学的就是金融,你说真的假的。” “那你更应该进东瀛股市了,不对,你是不是已经在买了?你买的哪支股票?” 股民,就应该交流、分享。 “我买了卡乐素。” “卡乐素?” 崔文脸皮抽搐,“我靠,牛逼啊!” 他一脸的羡慕,“卡乐素上市的那会,我还不知道炒股呢,卡乐素上市之后每天几乎都在涨,你买了多少?赚发了吧?” 方晴好整以暇的瞟某人。 某人沉默了下,对待老同学,老校友,还是选择真诚坦荡,“买了两百万。” “两百万日元?” 崔文一惊一乍,难以置信,掰着手指头,“我算算,到现在没卖的话,国内三四线城市一套房有了吧?!” “……” 江辰微微笑了笑。 两百万日元? 不。 他说的是两百万股。 当然。 没有必要去解释得太清楚。 “还是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厉害啊,话说江辰你是怎么知道卡乐素一定会涨的?” “新股上市,一般都会涨。” “可是不是说新股很难抢到吗?” 只是个门外汉的崔文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无比好奇道:“你现在把卡乐素卖了没?” “还没。” 闻言,崔文不由自主瞪大眼,而后看向方晴,“江辰和初中那会一样,胆子还是那么大,换作是我,早就见好就收了!” 方晴也只是笑了笑。 “江辰,你不卖是不是觉得卡乐素还会涨?我一直想买,可是始终没敢下手,点位实在是太高了,可是谁知道我今天一犹豫,结果下一天它居然又往上跳,你说我现在还能入手吗?” “炒股和赌博一样,知足常乐,你不是已经已经赚到了吗。” “那你怎么还不卖?”崔文紧随其后。 “……” “赚这么多了,你居然还不肯撤,江辰,你是不是有内部消息?” 崔文一瞬不瞬,和盯财神爷似的。 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如果有的话,只能说——他就是内幕, 终于,晴格格不再袖手旁观,帮某人解围:“股市瞬息万变,你让他怎么给你提建议,要是你亏了怎么办。” “亏了我自己认啊,你们不会觉得我崔文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小人吧。” “你不是,但是涉及到投资,还是得自己拿主意,我虽然没有炒过股,但是明白一个道理,当所有人都知道一个风口能赚钱的时候,那这个风口就离崩溃不远了。” 崔文拧了拧眉,若有所思,而后点了点头,“方晴,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听方晴的建议,一准没错。” 江辰点头附议。 崔文看向他,“初中那会,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方晴,还是你眼光高啊,难怪那会咬着江辰不放。” 一番话不仅将江辰说的哑口无言,让方晴都有些破防。 “是不是不欢迎我们下次来了?可以直说。” “怎么可能不欢迎呢。” 两百万日元购入卡乐素的股票,现在光是收益都妥妥的百万富翁了! 崔文脸色板正。 “不过你们下次来,就得买单了。”(本章完) 1062 平安符(第二更) 走的时候,崔文拉着江辰添加了联系方式。 不知道是为了以后常沟通,还是为了请教炒股技术。 “白月光啊,过了这么多年,人家居然还记得。我班上的女同学现在我一个都记不住了。” “是吗。我听童丹说,在江城聚会的时候,你和你们班上的女同学不是聊的挺开心的吗,好像叫吴语霏是吧?” 被青梅轻易戳穿,江辰也不尴尬,从容不迫,理所当然的回了句:“那是高中同学。” 好吧。 真特么滴水不漏啊。 饶是最擅长挖掘破绽的方晴一时间都无话可说。 没急着坐车回去。 饭后走一走,有益健康。 “嗡……” 不愧是世界级的大都市。 一台价值高昂的帕加尼从马路上驶过。 江辰和方晴走在热闹的街头,并不显眼。 “他的面确实不错,如果有人投资,大有可为。” “人家的理想应该是自力更生,创造属于自己的品牌。” “好吧。” 虽然现在帮扶一下老同学,举手之劳,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朋友做生意的。 一旦牵扯到利益,很多东西就会难以避免发生变化。 像他和罗鹏那样的关系,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江辰转移话题,“都去了哪些地方?” “千駄谷隧道,大房岬,江北桥,青木原树海……” “你是去旅游还是去探险了?” 江辰失笑。 方晴说的这些位置,哪一个不是东瀛大名鼎鼎的恐怖地区。 “既然是旅游,总得去有特色的地方。” 这话不假。 可是东瀛的特色景区,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些灵异地点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从小到大,住在他隔壁的女孩都不爱走寻常路。 “那你碰到什么非自然现象没。” 江辰打趣的问。 本来只是玩笑。 可是哪知道方晴竟然恬淡的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 江辰不禁滋生一丝好奇,“见到什么了?” “在千駄谷隧道看见百鬼夜行,在江北桥看见成群结队的人下坠,在青木原树海看见一具具悬挂的尸袋。” 方晴不急不缓,可说出的每一句都触目惊心。 江辰挑了挑眉。 “挺壮观啊。” 真别说。 在不久的将来。 方晴描述的这些人间炼狱的景象,有可能真的在东瀛上演。 忽然。 方晴伸出手。 江辰疑惑。 “什么?” “给你带的礼物。” 礼物? 江辰没有惊喜,相反浮现一抹警惕的神情。 方晴视若无睹,缓缓摊开掌心。 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只平安符。 江辰放松,“不会在哪捡的吧?” 以她去的那些地方,捡到的东西谁敢要。 “花几千日元在寺庙里换的。” 几千日元? 江辰哑然一笑,“给我的?” “那寺庙在东瀛名气不小,多多少少应该可以起到一点辟邪的作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 停顿了下,江辰看着那只小巧的平安符:“再者说,东瀛寺庙的平安符,能有什么用?” “东瀛的鬼,难道用神州的符?” 江辰顷刻哑口无言。 “谢了。” 他终究还是抬手收下了平安符。 虽然只值几千日元,但是礼轻情意重。 将平安符放进口袋。 手机响了起来。 “辰哥,你出去了?” 是白哲礼的来电。 “嗯,和你方晴姐出来吃了碗面。人家请客,就不给你打包了。下次你自己来吃。” “辰哥,可能挺不了多久了,最迟下周,日经指数可能就会突破四万点。” “这么快?” 江辰意外。 “东瀛人对他们的实体经济过于悲观,再加上越来越多的国际资本参与了进来,辰哥,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得提前了?” “等我回来再说。” 江辰放下手机。 “坐车回去吧。” 方晴点头。 “快,不是好事吗。” 回酒店的出租上,方晴询问。 “快什么时候是好事了?” 江辰笑道,只是单纯回答青梅的问题,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张弛有度,就好像坐电梯坐的越高,电梯失控效果就会越惨烈,水坝蓄的水越多,释放的时候就会越汹涌,如果电梯提前下坠,大坝提前打开,效果难免会减弱。” “而且日经指数一旦突破四万点,东瀛政府恐怕就会警觉了。” “东瀛政府难道到现在都没发现?” 方晴着实有点不太理解,全民炒股,本来就不是正常的社会现象,连她都察觉到了猫腻,莫非东瀛政府眼瞎耳聋? “发现肯定是发现了,但是如果从国家层面出发,你就能理解东瀛政府的‘难处’了。” “什么难处。” 方晴不懂就问。 江辰沉吟片刻,在想该怎么向青梅解释。 “……就好像挠痒痒,明明只是以痛觉压制瘙痒,可能还会抓破皮,但是人往往还是会这么做,因为什么?因为虽然有害身体,但确实能止痒。” “温水煮青蛙,水不能烫得太快?” 晴格格不愧是晴格格。 江辰点头,“嗯,可以这么理解。” 和青梅解释完,江辰正思索接下来的措施呢,突然听到声音。 “水既然已经烫了,那么不能把锅盖盖住吗?” 江辰一怔,继而哭笑不得。 “我把平安符还给你好了,你恐怕比我更需要它。” 这些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怕鬼。” 方晴这话一点没吹牛,小时候看《午夜凶铃》《咒怨》《裂口女》这些片子的时候,哪怕江辰铁军他们都有点犯怵,可是当时才上小学的晴格格是一点都不带怂的,甚至还经常会拉着他们刻意挑在晚上看。 所以当刚才方晴说去参观了那些恐怖景区的时候,江辰没产生任何怀疑。 “你为什么从小就不怕?” 江辰其实一直都感到好奇。 再胆大的人,想想披头散发的贞子从电视机里钻出来,多少都会有些泛寒吧? “最开始,我也怕,但是为了吓你们,我必须装做不害怕。有次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我没叫你们,趁我爸妈晚上出去打牌,一个人在家里看,结果我爸输了钱,提前回来了,当时听到门锁的动静,我吓得叫了起来。” 江辰愣住。 “我爸进来,打开灯,看了眼电视,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怕了。” 江辰不是不知道对方厉害,但是不知道对方居然这么厉害! 对于青梅的“狠”,他再再再度有了新的认识。 为了吓唬他们,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方叔说了什么?” 江辰下意识问。 “我爸说。” “小鬼子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身后,站着万千英魂呢。”(本章完) 1063 该笑啊 在卡乐素上市的那一刻,或许没有人意识到,那是新纪元标志性的起点。 随着多支新股的一路长虹,激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大盘被正向波及,民间炒股热情被引爆,国际资本嗅着味道游了过来,在种种因素的加持下,日经指数一再攀升,史无前例的突破40000点! 否极泰来。 物极必反? 当然。 所谓的历史记录,这个玩意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为了被打破的。 股市的花团锦簇本来是一件喜大普奔的大好事,股民能赚钱,而上市企业的市值随着股价的上扬而水涨船高,貌似皆大欢喜。 可离奇的是。 居然有人好像不太高兴。 在日经指数突破40000点的第二天,哪怕是周末,以藤原家族为代表的东瀛顶级财阀还是接到了政府的邀请。 规格很高。 不仅包括了东瀛最顶尖的财阀,并且由内阁主持。 会议从上午持续到太阳落山,并且第一天没出结果,这些操控着东瀛各项大权的大人物们下榻了一晚,第二天又接着开会。 至于这些俯视众生的大能们花费宝贵的周末究竟商讨了什么,不得而知。 反正在接下来的几天。 这些顶级财团又分别邀约东瀛各领域的龙头企业召开会议。 藤原家族也不例外。 “各位,国家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 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藤原拓野在家族内的地位毋庸置疑,作为会议的主持者,他的开场白瞬间将气氛奠定得较为凝重。 与会的有将近二十位企业的社长,任何一个挑出来都是在东瀛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中甚至有世界富豪榜的常客。 当然。 比起藤原家族,这些企业无疑相差甚远。 “想必各位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没错,政府刚约我们几家商业代表进行了交流沟通。就和各位所看到的那样,目前完全可以肯定,我们股市的异常繁荣不是正常的市场行为。而是有人在幕后暗箱操控,刻意哄抬我们的股市。” 藤原拓野面无表情,语速把控得相当到位,将那股子凝重感渲染得越来越浓。 他很敞亮,没有遮遮掩掩。可在坐的社长们哪一个不是打拼了大半辈子才闯出现在的基业。 股市什么情况,他们哪能不清楚。 这些龙头企业的社长几乎都年过半百,有的已经头发花白,年纪肯定都比藤原拓野要大,在藤原拓野宣明主旨后,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一惊一乍,各个都相当沉得住气。 毕竟。 做多和做空不一样。 做空,那是要将一家企业置于死地,二做多截然相反。 股价上涨,代表公司市值暴增,对于作为企业所有者的他们,完全是利好消息。 所以,不管是谁在幕后操控,起码目前为止,他们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集团,自然不会着急。 一片安静。 没有人接话。 对此,藤原拓野貌似早有预料。 想必此时其他财团主持的会议厅内,可能也是这幅局面。 国家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 考验。 他为什么会使用这个词。 圈起来,要考。 “根据交易所的统计,三个月的时间,我们的股票账户新增700万个,并且每天都还在飞速增长。我们的股民,目前已经达到了历史最高记录,并且这个记录下一秒就会被刷新。” “各位,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藤原拓野嗓音深沉而有力,“当所有人都沉迷进股市,那么将无人再有心思工作,工人无心生产,商店无心卖货,员工无心上班,然后,在座的各位不可避免会受到波及。一家企业,就是一架巨大的机器,员工就是零件,当零件出了问题,这架机器还能正常运转吗?” “藤原会长,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林申制药的社长开口,他创建的林申制药不仅在东瀛境内执其牛耳,并且在国际市场也占据了一定份额, 而在这次股市浪潮中,林申制药的市值已经上涨了25%! 藤原拓野没有着急回答。 东瀛的社会结构其实很简单。 最上层是藤原家族这些传承悠久的古老财团,下一级就是在座的这些上市集团,再下面就是上市门槛外的大型公司,再往下就是难以计数的中小型企业。 “各位都是东瀛经济的支柱,是各位支撑起我们伟大的大和民族……” 这些场面话,在座的社长们貌似认真倾听,实则左耳进右耳出。 活了大半辈子,他们哪里不清楚前面的蜜越甜,后面的药就会越苦。 一桶长篇大论的歌功颂德后,藤原拓野终于言归正传,“我希望各位抛售你们集团的股票,将你们的股价压下去至少15个百分点。” 哪怕早有准备,可是听到预测落实,在座的东瀛资本大鳄们无不脸色微变。 坐不住了。 到底还是坐不住了。 开始左右讨论。 打压自己公司的股价,和自己割自己的肉没什么区别,换作谁都没无动于衷。 作为财阀,藤原拓野当然能够理解这些社长的心情,给了一定的舒泄时间后,他才重新开口。 “我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很艰难,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局面别无选择。在座的各位都比我年长,对于今天的股市,难道各位真的没有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用针戳破了注水的气球。 那段不愿回忆的黑色记忆不受控制的徜徉在社长们的脑海。 曾经的东瀛,多么辉煌。 那时候的东京不仅仅只是亚洲之光,甚至是整个世界的灯塔! 可是现在。 他们的自杀率居高不下,年轻人更是被冠以平成废柴的称号,曾经自信、积极、勇敢、卓越的东瀛人,一去不复返。 罪因是什么? 就是那场让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气来的股灾! 痛。 实在是太痛了。 一场股灾,粉碎了他们狂欢的美梦,而后梦魇降临,整个国家的经济足足倒退了几十年! 直到现在,他们都在为那场股灾买单。 “藤原会长,你是不是言重了,我们现在和美利坚交情甚笃。” 柯恩士社长忍不住开口,柯恩士立足于自动化行业,测量仪器、机器视觉系统以及自动化设备都在他们的业务范畴之内,是东瀛的传感器之王。 他的发言可谓是一针见血。 当年的灾难是谁一手造成的? 就是美利坚。 而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他们不仅没记仇,相反认贼作父,一直以来都唯其马首是瞻,毕恭毕敬,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会被收拾? “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美利坚!” 藤原拓野难免带上了个人情绪色彩。 作为顶级统治阶级,他又怎么可能愿意对人卑躬屈膝。 尤其是想到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呼吸更是短促。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化的人,短暂的失控后,迅速控制住自己。 “各位,世界上对我们包藏祸心的势力有很多,我们需要擦亮双眼,时刻保持警惕。这次的股市,就是他们的手笔,为了一劳永逸,我们必须坚决反击,让他们感受到真切的痛苦,不敢再对我们大东瀛帝国滋生任何的野心。” 藤原拓野身体前倾,双手按住桌子。 “他们哄抬我们的股市,砸进来的都是真金白银,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让他们出去,不管各位用什么办法,接下来必须要让股价下降,必须让他们血本无归!” 还是激动了。 藤原拓野缓缓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嗓音变得平缓。 他环视全场。 “据我所知,在座的各位目前的企业市值最少的也涨了20%。即使下沉15个点,依然是得益的。” 这就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对嘛。 以德服人才是王道。 以势压人不是不可行,可是不利于团结。 其实还有更狠的招。 大幅度自己做空,彻底让幕后黑手有进无回。 可是这是七伤拳,只能是两败俱伤,很难被广泛接受。 作为企业家,不是不愿意为国家牺牲贡献,可是付出的代价,是需要底线的。 “当然,我只是代表政府向各位进行沟通和建议,各位如果不愿意的话,无需勉强。” 话虽这么说,可是不同意的后果是什么,谁能不明白。 即使会议室上不大可能埋伏枪手,但是如果不配合,以后在东瀛恐怕是举步维艰。 “我同意藤原会长的提议。” “我也同意。” 经过短暂的权衡,在座的社长们很快有了决断,无一例外,全部表态愿意配合。 总算是找到了一点面子,藤原拓野满意一笑,“各位放心,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今天的付出。” 东瀛财团的力量确实澎湃凶猛。 日经指数在突破40000点大关后,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迅速下落,几天内便跌到了39000点。 突然的变故无疑导致热火朝天的股市一时间人心惶惶。 都说是来捡钱才冲进来的,结果现在居然开始跌了,谁不慌? 尤其是高位入局的人,心惊胆战,唯恐成为了接盘侠。 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东瀛人对于股市的热情在这一波降幅下得到了一定的遏制。 “辰哥,东瀛商界出手了。” 半岛酒店。 看着折落的走势图,白哲礼抬了抬眼镜,“没想到他们还挺团结。” 一家企业抛股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只能是东瀛的上市企业组成了联盟,齐心协力的在为疯狂的股市降温。 “他们应该是被迫团结,作为商人,可能有爱国者,但不可能人人爱国。拿刀子割自己的肉,感觉不好受啊。” 江辰云淡风轻,貌似一点都不紧张。 “辰哥,接下来怎么做?” 看着股市图,江辰咂了咂嘴,“太血淋淋了,怎么能自残呢,不允许,帮他们把肉包扎回去。” 不允许? 包扎回去?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顺势而为吗? 东瀛企业的目的,肯定只是为了打压股市,让钱从股市流出去,制止民众的疯狂,而不是真的为了让股市崩盘。 假如这个时候跟着一起抛售…… 东瀛人必将自食其果! 似乎是猜到了白哲礼心里在想什么,江辰看着电脑屏幕,笑着道:“现在还没到时候,加入的东瀛股民还不够多。” 还不够多? “辰哥,东瀛第一次开户的新股民应该有大几百万了。” “一共有三千五百万吗?” 白哲礼沉默。 这个数字,每一个神州人应该都知道是什么意义。 在那场关乎整个民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中,有三千五百万军民为了家国未来,付出了血与生命的代价。 加上东瀛原有的股民基础,现在的股票账户应该超过了三千五百万这个数字。 但是。 金丝边眼镜后面,白哲礼的眼镜闪过冷漠的光泽。 好像永远不会嫌多啊。 “辰哥,假如我们继续跟进,他们很可能还会恶意抛售。” 大量股票流入市场,股价自然会下跌,相反,股价就会涨。 想要遏制跌势,继续哄抬股市,只有收购被抛出来的股票。 这样,才能持之以恒的给股民信心! “他们愿意抛,就让他们抛,总不能把整个公司都抛了吧?这些可都是一代人甚至是数代人的心血。” “他们抛多少我们就接多少?” 白哲礼试探性询问。 江辰轻描淡写点头,“嗯,他们抛多少,我们照单全收。” “可是……辰哥……” 白哲礼貌似有难言之隐。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资金的问题,不需要担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午夜梦回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 白哲礼忍俊不禁,笑了出声,随即,又突然感到一阵沉重的酸涩。 “辰哥……” 曾经那些在绝望中仍旧在寻求希望的人们,可能都不敢幻想今时今日的景象吧? 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该笑啊。” 白哲礼吸了吸气。 “行,不打扰你工作了。” 江辰收回手,转身离开。 白哲礼控制情绪,在江辰走后,冷静而理智的迅速下达指令。 “不要给喘息的机会,全面跟进!”(本章完) 1087 医院外的关东煮店。 一餐饭草草结束的江老板正拿着一串鱼丸打着牙祭。 “想念我们沙城的麻辣烫了。” 很多地方都有麻辣烫。 关东煮的做法与形式也与麻辣烫异曲同工,但都比不上家乡的味道。 童丹没心没肺,吃得不亦乐乎。 “潘阳应该也没怎么吃饱,待会你带点上去。” “我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 “我怕人家不欢迎啊。” 江辰和方晴对视一眼,而后问道:“谁不欢迎你了?” “装傻是吧?” 面对童丹鄙夷的眼神,江辰莫名其妙,“我装什么傻了?”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江辰好笑,继而看向方晴,“你看出来了吗?” 方晴摇头。 关东煮小店门口,江辰啃着串,“童大美女,解释解释?” “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没看到他那个上司看他的眼神?” 因为他俩在外面,没进病房,还这么没看到。 不过童丹要表达的意思,方晴和江辰无疑都听明白了。 “你是说潘阳的上司对潘阳有想法?” 方晴忍不住惊讶开口。 童丹一边不忘咀嚼,一边点头,“显而易见。” “童丹,你是不是想多了,潘阳的上司应该比他大吧?人家说不定已经结婚了。”江辰好笑道。 “没结婚,就算结过肯定早离了。” 童丹轻描淡写,并且言之凿凿。 “为什么?”方晴不禁好奇这妮子凭什么这么肯定。 “她的双手都没有佩戴婚戒。” 童丹很快道:“并且手指上没有长期佩戴戒指注定会形成的戒痕。” 精准。 周全! 江辰和方晴再度情不自禁对视。 “福尔摩斯啊。” 江辰感叹。 观察力太细致入微了吧? “你以为空姐的工作真的只是端茶送水啊?” 童丹不以为意道:“判断每一位乘客的基本信息,也是我们的职业要求,不是为了区分有钱没钱,是提前判断危险,保证航行的安全。” 要不是手里拿着关东煮,江老板高低得鼓鼓掌。 “是我肤浅了。” 童丹咬了口串。 “就算他上司单身,你也不能草率的判定潘阳和她之间有故事吧?” 江辰笑。 晴格格形容得比较委宛。 “我没说潘阳和他上司有故事,我只是说他上司对他有意思,十有八九。” 童丹纠正。 “这你又是什么看出来的?”江老板饶有意味的问。 “男未婚。女未嫁。而且还是上下级,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待在一起,两个人条件又都不差。就算是两块石头,也得摩擦出点火花吧?” 童丹的语气并不夹带任何的私人感情,好像只是无关群众在论证分析,“而且他上司明明知道今天潘阳在和我这个相亲对象吃饭,却打电话破坏,你们说,是不是不正常?” “事出有因,他上司受伤了。” “她们只是上下级,晴格格,你要是受伤了,你会打电话给你的男性下属吗?并且还是在明知道别人有局的情况。” 方晴顿时无言以对。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别忘了这是在东京,不是在国内,也许他上司找不到其他人了呢?” 江老板接话。 童丹看向他,以一敌二,气势如虹,“就算是这样,可潘阳又不是医生,找他有什么用?需要人照顾,医院有的是护工,他上司这样的级别,应该不会缺这点小钱吧?” 好吧。 江老板也被干沉默了。 无论江老板还是方晴,都不是口齿笨拙的主,可此时尽皆败下阵来。 因为人家童大美女的确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让人无从反驳。 “这个再来两串。” 一边说一边竟然还没停下吃,主打一个游刃有余。 “那也只能说明他上司对他有意思,与他没有太大关系吧。” 虽然一顿饭没有吃完,但这个情得领,江老板从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说的完全是公道话。 如果潘阳真的在和女上司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还在相亲,那确实是道德败坏、衣冠禽兽了。 可人家压根不是那样的人。 江老板的观察力也不差,假如真有什么,人家哪会主动暴露,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到医院来。 “被人喜欢,不是罪过吧。” 江老板的总结发言相当经典。 “所以我说狗血啊。” 童丹确实没有一点恼意,充其量只是始料未及的淡淡无奈。 “他上司喜欢他,那么我在他上司眼里,会是什么形象?刚才我进去只打了个招呼,就已经感受到人家的敌意了。我平常看都看够了,可不想掺和到这种争风吃醋的漩涡里,” 童丹摇着头,“而且像这种职场上的女强人,一般都比较偏执,共事这么多年,她喜欢潘阳时间肯定不短了,只是潘阳比较木讷,没有感觉而已。我假如横插一杠,我担心人家和我拼命。” “听来听去,原来是胆怯了啊。童大美女,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江辰调侃。 “我要是喜欢他,就算是武则天周芷若我都敢斗一斗,可关键还木有啊。” 童丹着实是实诚,说的话相当实在朴实。 不过武则天江辰尚且可以理解,但是周芷若是什么情况? 这算什么比方? “晴格格,给点意见。” 江老板颇为识趣,让出c位,虽然都属于亲友团,但是他的分量与方晴不能相提并论。 方晴也洒脱,简单道:“你自己看着办。” 江辰哭笑不得。 闺蜜不都是热爱指点江山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吗? 但是这样也挺好。 不干涉他人因果。 童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瞧了眼。 “潘阳。” 随后,她走到旁边接通。 江辰和方晴对视,而后含笑吃关东煮。 两三分钟后,童丹走回来,无奈笑道:“他有点傻得可爱,来和我赔罪呢。” “是不是很少碰到这种款的?”江老板问。 童丹不置可否。 “他要留在医院照顾他上司?”方晴问。 “嗯。” 童丹点头,“我现在知道他这种人为什么还能爬上去了,幸好碰到一个喜欢他的领导,不然给人卖了可能还在帮人数钱。” 不由,她又想到了对方枪抢着帮她吸大麻的事,又不禁摇头一笑。 “时间还长,他又没怎么吃,给他带点上去吧。” 人以群分。 不管童丹还是方晴,都挺善良的。 “嗯,给他上司也带点。” 江老板补充,戏谑道:“童大美女,体现你格局的时候到了。” “你就笑吧,等围攻光明顶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童丹没好气的横眉。 围攻光明顶? 江老板又无法理解了。 “我送点吃的上去,你们等我啊。” 不管怎么说,童丹还是懂礼貌的,或许肯定谈不上喜欢上潘阳,但她欠人家人情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被上司喜欢,她就需要立马划清界限,不相往来? 这也不是她的性格。 况且她又不是做贼。 目送童丹打包关东煮走进医院,当童丹背影融入夜色中,江辰拿纸巾擦了擦嘴。 “走吧。” 方晴不由看向他。 江辰笑道:“你不会真打算在这里等吧?谁知道她上去后多久才下来,旁边就是地铁,方便得很,不用担心她回不去。” 作为好姐妹,方晴考虑了下,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就点了点头。 要是被童大美女看到,不知道得多伤心了。 二人走向停车位置。 迈巴赫从医院门口驶过。 “我觉得这个潘阳不错,他们公司那么多人,他上司那么多下属,只有他赢得了女上司芳心,足以证明一些问题。” 江辰边开车边道。 坐副驾驶的方晴偏头,“你觉得好与坏和喜欢与否有必要关联吗?” 哪有什么关联。 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好人卡了。 就算江老板自己,曾经分手后不也被艾倩评价“你很好”吗。 “我觉得她俩挺合适的,童丹这种性格,不适合找太强势的男人,不然肯定天天鸡飞蛋打。”沉默片刻后,江老板评价。 “而且她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 “哪有该谈恋爱的年纪,只有该不该谈的恋爱。” 方晴目视前方,细语轻声。 江辰哑然一笑,刚想说什么,可瞟了瞟身旁娴静的青梅,又止住。 话说回来。 晴格格和童丹一样年纪。 不也是该谈恋爱的时候了。 方晴虽然在看前面的车流,但好像感受到了江辰的目光。 “想说话的时候过一过脑子,不要找骂。” 才女就是才女。 明明不好听的话都能这么文雅。 江辰轻咳一声,老实开车。 红绿灯路口。 抢着绿灯的最后几秒,江辰脚踩油门,加速通过,可哪知道后面有车跟他的想法一样,并且提速更猛。 “哐”的一声,迈巴赫震动了一下。 好在二人都系着安全带。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后面那台凯美瑞的车头凹陷了进去,引擎盖曲折,左边大灯都裂了。 日系车就是这个尿性,有千百种优点,只有一个缺陷。 不经撞。 发生车祸,并且被追尾,按照道理,应该第一时间停车,可是江辰看了眼后视镜后,竟然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像是要肇事逃逸。 可问题是肇事的不是他啊。 更诡异的是。 那台凯美瑞居然也没停,依然紧紧咬在迈巴赫屁股后面。 方晴没有惊慌,也没有紧张,只是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对方脸色静谧,说了声:“坐稳,” 方晴收回目光,像没事人,抓住扶手,继续看着前方。 两台车一前一后,在车流中穿梭。 头顶的红灯被无视。 “嗖嗖……” 迈巴赫速度不减的通过。 造型滑稽的凯美瑞也是一样。 “搜索最近的警务厅。” 江老板临危不乱。 有麻烦,当然得找警察嘛。 他没关系,可车上不止他一个人,容不得冒一丝风险。 方晴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进行导航,最近的警务厅距离目前的位置有有五公里。 看着后视镜里紧追不舍的凯美瑞,方晴没有任何慌乱,镇静的帮江辰指路。 这才是副驾驶的意义所在。 是辅助驾驶员,而不是大喊大叫。 交规规定,上车要系安全带,这才让江辰和方晴二人在刚才发生碰撞的时候避免了遭受伤害。 交规还规定。 禁止闯红灯。 果不其然。 幸运不会始终眷顾,在又一次闯红灯的时候,凯美瑞要紧随着迈巴赫通过,可哪知道路口蹿出来一台黢黑的凯迪拉克。 不对。 人家分明是正常行驶。 “咚”的一声! 凯迪拉克终究是承袭了美国人硬朗的造车风格,在车身强度上与日系车压根不在一个层面,再加上又是侧面撞击,凯美瑞就像表现杂技一般,翻着跟头横滚出去,一路火花带闪电,好不拉风。 汽车最重要的品质到底是安全,而不是所谓的省油。 不然一旦发生意外,可能油还在,人没了。 迈巴赫的后视镜里,甚至没能看到上演大风车翻滚的凯美瑞停下来。 车里的人怎么样,只能为之祈祷默哀了。 “跟屁虫”翻车,迈巴赫还是没停,看热闹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方晴放下手机。 现在应该是不需要导航了。 江辰一言不发的开车。 她也一个字都没有多问。 又是一个红绿灯前,在他人的惨痛教训下,迈巴赫不再枉顾交规,停了下来。 江辰看着后视镜。 后面的车都相当奉公守法,充其量可能只是好奇这台迈巴赫的屁股怎么了。 “叮……” 消息声响起。 江辰掏出手机。 “江桑,汗流浃背了吧,早告诉过你,东京很热的。” “你干的?” 江辰单手回消息。 “不用谢~” 这娘们,居然一直在监控自己? 或者说。 在保护自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都被亲生兄长逼到这步田地了,还能有这份能耐。 信息又跳来。 “江桑,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丽姬只会帮你解决麻烦,绝不会制造麻烦。” 江辰没有回复。 因为绿灯了。 他收起手机,驾车驶过红绿灯。 “以后出门,你还是把那位端木小姐带着吧。” 耳边传来轻语。 江辰正要说话,又听到:“李姝蕊那边,我什么都不会说。” 生活中处处不缺乏惊喜与激情的江辰瞬间语塞,哭笑不得。(本章完) 1088 给冰山提提速 实话实说。 速度与激情这类的场面对江老板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压根都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要不是当时顾忌到方晴在车上,他保不齐都不会加速,可能会和对方多兜两圈。 事到如今。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要是坦克步战车,或许他还重视重视,一辆纸糊的凯美瑞。 吓唬得了谁? 利益的争夺本就血腥。 吃关东煮付账的时候,江老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贵。 实在是太贵了。 就比如一份的量,结果要付两份的钱,这种差异可不是不疼不痒,神经再大条的人都能感觉。 局势发展到这种地步。 已经不是哪一个人可以阻止的了。 所以说即使真的消灭了他,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充其量只是泄愤而已。 可有人还是这么做了。 说明什么? 除了说明情绪价值也很重要外,更可能是急了。 至于那台凯美瑞到底挂的是哪里的牌照,江辰并不打算去费心。 他早已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具备一个合格资本家应该具备的素养与觉悟。 有些事情不需要深究。 查不查,意义并不大。 偌大的东京对他恨之入骨的人,现在想必数不胜数。 那台翻滚的凯美瑞承载的多半是集体的意志啊。 半岛酒店。 套房。 无惊无险的江老板脸色正经,把卯兔都叫了过来。 “有人要刺杀我。” 开场白不需要过多铺垫。 简明扼要就好。 果然。 卯兔和端木妹子的目光都被成功吸引。 “从现在开始,卯兔,你道姑姐姐没法陪你了。” 卯兔微微蹙眉,还没说话,只听江辰又道:“当然,你可以留在这里休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而且晴格格的话怎么能不听? 从小到大,江辰同志就不是一个喜欢逞能的人,被人堵就果断绕道,打不过就撒丫子跑。 明摆着有人在使些不入流的小阴招,还大摇大摆侠客独行。 那不是英勇。 那是傻叉。 这种拿自己生命安全当装叉道具的二货只有在里才会出现。 当然。 这种二货在的称呼一般是猪脚。 江老板不是猪脚,也不是二货,不会用自己去冒险。 车翻了,油还在,很惨。 但钱还在,人没了,更惨。 有端木妹子近战无敌,再加上卯兔这个强力射手的配合。 双重保险。 天衣无缝。 ——可谓是高枕无忧啊。 “你被刺杀啦?尊嘟假嘟?人呢?” 卯兔睁大眼睛,顿时表现出浓厚兴趣,只不过好像只有单纯的感到有趣,而没有半点对江老板的关心。 也是。 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在和她说话嘛。 “人……估计已经半死不活了。” 虽然当时没有停车看热闹,但是空中转体那么多圈,再加上日系车的质量。 下场肯定不容乐观。 “江辰,小日子终于忍不了你了啊。” 也不算幸灾乐祸,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调侃,江辰置若罔闻,看着能够硬拉两百多斤的娇小女孩。 “你枪呢?” “在房间里,干嘛?” 好家伙。 曹锦瑟不在了,难道就忘记自己的职责了? 家伙式怎么能离手呢。 “去拿过来。” 卯兔又不傻,哪能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盘,“江辰,你有没有这么胆小啊,怕啥。你让小日子来。看道姑姐姐剁不剁他们的狗头就完事了。” 端木妹子的风采,江辰是领教过的,用刀挡子弹那一幕,至今都回味无穷,惊艳不已。 但一码归一码。 他照顾卯兔这么久,总不能让这丫头吃白食吧。 “我们是不是朋友。” 卯兔不假思索点头,对于朋友这个关系,如今已经从心底感到认同。 “行吧。” 她叹了口气,“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 江辰早就了解这丫头的性子,不以为意,“你的枪能装几发子弹?” “八发,肿么滴?” “那要是敌人不止八个,怎么办?” 闻言,卯兔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而后晃了晃粉拳,“我还有拳头。” 江辰毫不怀疑她拳头的杀伤力,但是让她一个ad去肉搏? 不合适。 不恰当。 “算了,你也不用去拿你的枪了,我送你一份礼物,就当你保护我的报酬了。” 江老板还是一如既往,从不占人便宜。 “什么礼物?” 卯兔大眼睛眨巴,满是好奇,主打一个直爽率真,来者不拒。 江辰卖了个关子,没说话,回卧室蹲在床边弯腰,从床底下拖了一个东西出来。 貌似很沉。 是一个黑色的长条形布袋。 不仅卯兔,就连端木琉璃都看着提着东西出来的江辰,纯净的眼眸一眨一眨。 “啥呀。” 卯兔是不会讲什么客气的,立即迈开小腿凑了过去,就差去从江老板手里接了。 拎到客厅的江辰将黑色长条形布袋平稳的放在地上,而后蹲下身,在卯兔和端木琉璃的注视下,拉开布袋拉链。 既然是送给卯兔的。 当然不会是什么绝世神兵。 当拉链拉开,看清楚袋子里的玩意,卯兔瞳孔微微放大,有点走神发楞。 半蹲着的江辰若无其事,将里面的零件取出来。 卯兔抬起视线。 “你要狙击步枪干什么?” 没错。 某人此时手里端着摩挲的,正是sr-25狙击步枪! 更准确的说。 是枪架。 这特么可不是什么仿真玩具。 通过漆色光泽,卯兔一眼就确定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家伙! “啪嗒。” 某人不慌不忙的将各部位零件一一拼接,速度不算多快,但起码用不着去看说明书。 不一会。 一把夺人眼球的大杀器被完整组合。 江辰端着手上,抬头,“喜不喜欢?” 江老板着实是懂送礼物的。 很明白看人下菜。 卯兔不由自主上前,目不转睛的模样,足以表明答案了。 喜欢。 实在是太喜欢了。 破甲加无尽,ad选手怎么可能不喜欢。 “哪来的?” 东瀛不是自由民主的西方。 掏出这么一个大家伙,还是挺唬人的,但卯兔并没有吓到,本能的询问。 是啊。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作为一个资本家,要狙击步枪干啥? 江辰端着sr-25站了起来,掂量了两下,分量当真不轻。 当然。 威力也很凶猛。 一枪能把人打得哇哇叫。 卯兔以前拿那把粉色手枪,瞄头打蛋的有效范围肯定没有多远,但是更换了装备,攻击距离则大大拉长了,七百米内太监警告不是什么问题。 “要不要?” 江辰没有回答。 “要!” 卯兔压根不带任何犹豫。 她可不管是不是限制级武器,既然敢给,她有什么不敢要的。 “拿好了。” 江辰转交。 卯兔迅速接过,双眼放光,神采奕奕,娇小的体格与端着的大杀器鲜明的对比,视觉效果十分的诡诞、违和。 要是曹锦瑟在。 就算曹总的涵养再好,见到此情此景恐怕都得忍不住骂人了。 这不是胡闹吗? 人家东道主出手,也只不过是整台凯美瑞, 可你倒好。 反手直接把狙击步枪端上来了。 太赛博朋克了。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 卯兔在把玩新玩具。 端木琉璃在看她把玩新玩具。 江辰去开门。 “辰哥。” “进来。” 白哲礼进屋,而后猛地一顿。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学生般的可爱女孩端着一把狙击枪? 而且。 枪口正好对准了他。 “没事,没子弹的。” 江老板是会安慰人的,关上门,从白哲礼旁边走过。 白哲礼回神。 卯兔他现在肯定认识了。 他震惊的肯定不是辰哥房间里有两个不同类型的女人。 而是听辰哥的意思。 这把枪……居然是真的? “江辰,子弹呢?” 卯兔旁若无人的喊道。 “等会。” 江辰用眼神示意白哲礼跟他进屋。 白哲礼稳了稳心神,跟上。 江辰关上房门,神色自然,“有事?” 白哲礼现在也经过了不少洗礼,心智当然不是当初那个羞涩腼腆的大学生可以相提并论。 整个东瀛都在置身在火山口欲仙欲死。 一把狙击枪。 算得了什么。 “辰哥,日元汇率跌破130了。” 江辰若无其事,“西方资本呢?” 白哲礼摇了摇头,“丰石依然按兵不动。其余则仍旧在趁火打劫。” 言罢白哲礼忍不住问道: “辰哥,丰石和东瀛难道没有达成一致吗?还是说谈崩了?” 漂亮国与东瀛的关系人尽皆知。 可东瀛找丰石求助后,这些兴风作浪的西方资本居然还是不收敛、不收手。 八嘎呀路。 父子之情都不顾了? 万恶的资本主义确实是存在大大的弊端啊。 当自己饥肠辘辘时,那是泯灭人性,六亲不认的,盟友和狗都可以端上餐桌。 “有可能丰石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或者更可能的是,它还在等待时机。” 东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魔幻。 明明社会经济一片低迷,可金融市场却欣欣向荣。 而且两位水火不容的厨子竟然放下成见,开始联手烹制同一道菜了。 “辰哥,东瀛人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兑换外汇来对冲损失。” 作为发达国家,东瀛的收入水平肯定是遥遥领先的,一个普通社畜哼哧哼哧的干大概一个月能挣30万日元。 换算成软妹币…… 不需要换算。 因为一天一个变啊。 变得不是月薪30万日元,而是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到手的或许就只剩下20万了。 当然。 30万还是30万,只是等价购买力发生了变化,大幅度缩水。 等于说啥都没干,吃着火锅唱着歌,莫名其妙自己钱袋里的钞票就蒸发了一部分。 这种情况。 但凡不是整个国家都是蠢猪,肯定会开动脑筋。 兑换外汇规避风险,无疑是一条康庄大道。 都去兑美元,日元自然会继续下跌,这个月还能拿到20万,可能下个月只剩下10万了。 当然。 只不过是玩笑。 东瀛好歹也是世界名列前茅的经济体,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国家货币不可能一下子崩盘,但是目前傻子都看得到的大趋势。 ——日元揣兜里会凭空消失,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也就是说。 谁继续持仓日元,谁就是怨种。 而要知道江老板兜里的日元可不是小数目,藤原小姐在东瀛的本事还是值得信赖的。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雪崩开始的时候,也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谁跑的慢,谁就可能被淹死。 江老板目露思量。 “辰哥,东瀛政府到底在想什么?不仅不抛美债自救就算了,居然还在一直增持美债。” 白哲礼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智商问题。 而是东瀛的举动都不是违背经济学了,还是完全违背了常理。 白哲礼想不通,但是江辰大抵能够理解东瀛政府荒诞背后的苦衷。 “量天朝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你说当年这句话是怎么喊出来的?” 白哲礼一愣,而后瞬间沉默下来。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 甚至已经重新崛起了,可听到还是深深的耻辱啊。 “对于特权阶级来讲,最重要的是保障自己的利益。只要能够维系自己的统治,其他的一切都可以靠边站。包括国家的利益。东瀛能够有今天,都仰仗于宗主的扶持,而且宗主的大兵就在家门口,就像古代的青楼,会闭门谢客,还是会摇着手帕,说官人进来快活。” 白哲礼忍俊不禁。 还得是辰哥啊。 永远是他学习的对象。 多生动? 多形象? 多通俗易懂。 “丰石既然不动,那就不要再去管它了。” 等到现在,江辰其实就是想看看丰石的反应,可哪知道左等右等,人家还是隔岸观火,战略定力十足。 没有见到那位辛西娅女士下水,江辰多多少少是有点小小的遗憾的。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 免不了遗憾。 而且。 丰石现在能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不代表接下来也坐得住。 他倒是真想看看,在东瀛具备重大利益的丰石是不是真的能够见死不救。 “你刚才说日元汇率跌到多少了?” 江辰询问。 “130。” 白哲礼迅速回答。 江辰点头。 “该给冰山提提速了。” (本章完) 1089 确实无耻 最近世道不太平。 还是少出门。 于是江老板来到了健身房。 打铁还需自身硬。 不能全部仰仗外力吧。 道姑妹妹和卯兔虽然可靠,但上厕所总不能跟着吧。 之前可是有过例子。 “哟。” 为了避免被打击积极性,于是没叫两位王牌打手,但走进健身房,江老板发现童丹和方晴也在。 脸蛋需要保养。 身材也是。 两女都踩在跑步机上,不过一个快,一个慢,方晴速度适中,但童丹比较着急,瑜伽裤包裹的长腿蹬得飞快,满头大汗的。 “今天天气这么好,不约你相亲对象聊聊人生理想?” 江辰凑近,哪壶不开提哪壶。 童丹按停跑步机,速度放缓,一边擦汗,一边喘息道:“他在医院,哪有时间。” 扭扭捏捏从来不是童大美女的性格。 “采访采访,接下来有何规划?” 江辰八卦之心浓厚。 跑步机彻底停了下来。 童丹站在跑步机上,侧视某人,“雨你无瓜。” “朋友之间,关心关心嘛。” 童丹当没听到,拿起矿泉水喝。 江辰也没强求,看了眼在另一台机器上的青梅。 出于方便。 一直是黑长直的方晴将乌黑柔顺的头发扎成了马尾。 “行,你们练。” 江老板走开。 童丹喝着水,视线追随,“他还有健身的爱好?” “有钱人,都注重养生。” 方晴相当幽默。 童丹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匀过气,笑道:“晴格格,你讲笑话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额头也溢出细密汗珠的方晴按关跑步机。 童丹目光又回到了江辰那边。 江老板已经在器材区热身了。 递给方晴一瓶水,童丹走下跑步机,“你休息会,我去看看他在练什么。” 方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拎开水瓶。 “行呀,真人不露像啊。” 童丹走近。 江老板躺在那里,正进行着卧推,重量不大,一百斤,正常成年人咬咬牙都能达到的水平,只不过很明显看得出来,江老板完成并不吃力,可以说气定神闲、颇为轻松。 童丹肯定是偶尔会光顾健身房的主,能看清门道,不过在她的惯性思维里,根本没把江辰和“猛男”这个词关连过。 当然。 现在也没有。 卧推个百来斤,充其量只能算那么回事,不羸弱,和真正的猛男差的很远。 经常去健身房转转就知道了,那些人胳膊粗的走路都没法放下,和大力水手似的。 与之比较。 江老板实在是不太够看啊。 健身的时候哪能分心,直到把一组卧推做完,吐出口气,平复呼吸后,江辰才坐起来。 “谢谢夸奖。” 江老板随即起身,又走到单杆前,耍起了引体向上,当着童丹的面,一口气流畅而标准的干了二十个,赤裸裸的炫技啊, “厉害啊。” 童丹走近,居然直接上手,要摸江辰的肌肉。 朋友归朋友。 也不能太不见外啊。 况且方晴就在边上呢。 江辰同志当然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灵敏的及时侧步躲开。 “干什么?摸摸都不行。” 江辰还没开口,居然先告状起来了。 “那我摸摸你行么。” 江辰好笑道。 这种玩笑,换一个对象,他肯定是不会开的。 “行啊,反正你是我恩公嘛,我不介意的。” 童丹昂首挺胸,不退反进,与此同时,方晴正走过来。 江辰摇了摇头,没搭理她,从旁边走过,来到杠铃前。 前些日子,端木琉璃就是在这里一只手提起来了250斤,如天人下凡。 江辰当然没有挑战这种神仙的心思,杠铃两头一边加了70公斤杠铃片。 再加上杠铃杆本身的重量。 嗯。 合计160公斤。 比250斤多出那么一点点, “你悠着点,小心伤了身体。” 童大美女跟了过来,不是阴阳怪气,纯粹是出于关心提醒。 健身房,是没法逞强的地方。 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 打肿脸充胖子吃亏的是自己,拉不起来倒不重要,一个不慎可能就把腰给折了。 “太重了,像你这样的体格,200斤就够了。” 男人也有虚荣心。 童丹可以理解,但她有点没想到在她心里与幼稚不沾边的江辰居然也会有这个毛病。 “我提起来了怎么办?” 江辰很简单的接了句嘴。 “你要是提起来我把它吃……” 童丹不假思索,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地上的杠铃居然真的动了,被看起来压根不粗壮的手臂拉了起来。 当然。 是双手。 童丹的声音戛然而止,漂亮脸蛋上的表情也顷刻间凝固,嘴巴无意识张成o型。 “咚。” 杠铃回到地上。 江辰甩了甩手,轻轻吐出口气,不禁又响起兰佩之的那句评价, 不习武,那是井底之蛙抬头见月。 习武见,就是蜉蝣见青天了。 江辰活动手指,捏了捏拳,而后又弯下腰,尝试性的用右手抓住杠铃。 好吧。 他很快放弃。 异想天开。 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这杠铃片是假的吧!” 童丹快步凑到旁边,差点把江辰挤开,而后实践才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童大美女身体力行,亲自试图拉起杠铃。 没一会。 她憋着气,脸都充血了,可该死的杠铃很不给面子,纹丝不动。 “小心伤到身体。” 江老板提醒。 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童丹理智放弃,气喘吁吁的直起身,惊异的看着江辰的胳膊,又好像想上手了。 “你是不是嗑药了?” “懂不懂什么叫神经募集能力。” 江老板主打一个现学现卖。 “牛。” 童丹不由竖起大拇指。 在健身房这种地方,其实很纯粹,实力为王,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 能够拉起自身两倍的重量,可以说相当生猛了。 这种敬佩,与对财富的尊重并不一样,童大美女看江老板的目光不禁又发生一定的变化。 当然。 友情变爱情那是扯淡。 方晴就在旁边呢。 现在她终于逐渐的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看上去并不优秀甚至还可恶的人,会有人对之执迷不悟了。 旁观者不一定清啊。 她以前确实不知道江辰居然还有这些优点,只是觉得脸皮厚这一个长处而已。 对于童丹发自内心的夸赞,江老板表现得宠辱不惊,扭了扭肩膀,“如果在东瀛没什么事了,先回去吧。” 童丹皱眉,立马不满道:“江辰,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我又没影响你。” 可以清晰感受到童大美女说话的方式没怎么变,但口气比以前弱了不少。 没办法。 吃人嘴短。 她现在的房费都是江老板支付的。 “舍不得你那个相亲对象?” 江老板继续问。 他当然不是内心孤僻的人,可能只有一旁共同经历了速度与激情的晴格格明白他“逐客”的原因。 “是呢,我好舍不得呢,” 童丹故意道。 “可是有什么用呢,人家的上司那么优秀,我哪里比得上。” 江老板没再斗嘴,辩驳道:“还是比得上的,起码你比人家年轻。” 真他么会安慰人啊。 “去死!” 童丹笑骂,而后,道:“人得有自知之明,他上司对他多好,不仅一直以来在工作上对他照顾有加,并且这次为了帮他们神州系的员工争取合法权益,自己都受伤进了医院。” “潘阳的上司受伤,真的和他们公司有关系?” 方晴不禁询问。 “听潘阳的意思,应该是了。” 童丹点头道:“那天晚上潘阳和我们吃饭,潘阳不是说了吗,那位徐总一个人去和东越化学的高层理论,结果自然是没谈拢,东越化学一点都不讲情面,直接让安保把潘阳上司强行拉出去,拉扯之下,才受得伤。” “这是潘阳的上司和他说的?” 江辰问。 “你说人家多大的牺牲。差点相都破了。还没结婚呢。” 童大美女倒是相当明事理,共情的说道:“就是因为徐总受了伤,东越化学后来才做出了妥协让步,答应愿意给被裁的神州员工一定补偿。” “什么补偿?按工作年限赔付补偿款?” “怎么可能。” 童丹道:“太具体我也没问,应该是象征性的支付一笔‘分手费’吧。” “你之前不是态度很强硬,让潘阳坚持抗争的吗?这么快就改变立场了?”江辰笑道。 “我哪知道这种级别的公司真的这么无耻,脸都不要了,居然能用暴力手段对待自己的员工。面对这种流氓强盗,能怎么办?要不是那位徐总,可能被裁的员工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你就觉得自惭形秽,主动退位了?” 童丹白了他一眼,“江老板,你别乱点鸳鸯谱行不。什么退位,我这叫成人之美。我有什么价值可以提供给人家,再看看那位徐总。” 一直以来和自己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江辰为什么没有反感对方。 就是因为童丹和那些小仙女们有本质的不同。 我有什么价值可以提供给人家。 听听, 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现在多少女性能这么扣问自己? 又有多少是两手一摊,要求车要求房要求彩礼,至于嫁妆,那万万是不能问的,问就是抠搜小气,不值得依靠,再然后就是朋友圈闺蜜群进行声讨,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嗯,牺牲确实挺大的。” 江辰点头,“典型的舍己为人啊,虽然争取到的补偿可能不多,但是恩重如山,假如我是潘阳,恐怕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毛病~” 童丹笑骂,习惯性的当对方在调侃打趣,但方晴听出了不同。 从开始到现在,某人的话里似乎包裹着一种异样的味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江辰眼神跳了跳,而后看向青梅。 到底还是晴格格了解他啊。 “说什么?” 童丹不明所以。 江辰轻咳一声,“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你对那个潘阳真的没什么想法,那就没必要说了。” “什么事?说啊。” 童丹催促,单纯的疑惑好奇。 “你知道那个徐总,叫什么吗?” 江辰自然道。 童丹有点懵,而后摇了摇头。 她打哪知道去。 更不可能去问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叫徐静。” 童丹愣了愣,随即情不自禁与方晴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 童丹困惑又好奇。 江辰没有解释,停顿了一会后,又说道:“她还有一个名字,上原真礼。” 别说童丹了,就算方晴都不禁微微走神。 “上原真礼?东瀛名字?” “嗯。” 童丹张了张嘴,逐渐回过神来,而后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江辰没说话。 “潘阳那个女上司,是东瀛人?” 方晴将信将疑开口,“潘阳不是说他的上司是神州人吗?” “潘阳是这么说的。”童丹惊疑的点头。 “徐静是神州人,但那是以前。进入东越化学几年后,她就转入了东瀛国籍,成为了一名东瀛人。” 童丹神情僵硬,“那她为什么……” 猛地, 她脑中电光一闪。 全部明白了过来。 “她和东越化学在唱双簧!” 童丹都看穿了,更何况方晴。 在江老板点破上原真礼这个名字起,她就懂了。 “虽然她现在是一个东瀛人,但她对潘阳的感情应该是真的。” 江老板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分析道。 对此,童丹只评价了两个字。 “无耻!” 的确。 更改国籍是每个人的自由。 但是去哪不好,非得是东瀛? 是查了族谱上没有先辈倒在东瀛人的刺刀下吗? 而且。 既然已经成为了一名东瀛人,居然还套着神州同胞的身份招摇撞骗,甚至还代表全体神州员工去和东越化学进行谈判。 拿到一点微薄补偿从而偃旗息鼓的神州员工甚至可能还对她感恩戴德呢。 “这么激动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无耻!” 童丹气得不行,但翻来覆去就这么两个字,骂人的词汇量严重不足啊,也不锻炼了,掉头往外走。 方晴看了某人一眼,然后跟上。 江辰目送她们离开,而后轻轻叹了口气,自顾自点头。 “确实无耻。”(本章完) 1090 改变人生的机会 医院。 潘阳买了点叉烧。 上司徐静伤得确实很严重,也不知道是怎么摔得,未必是从楼梯滚了下去? 不对啊。 现在的楼梯都成了逃生通道,正常情况是不会去走的,不都是坐电梯。 伤筋动骨一百天倒不至于,但根据医嘱,住十天半个月是免不了的。 作为自己的职场领路人,并且还是为了维护他们这些下属的利益而受伤,于情于理,潘阳自然没办法不管不问。 回国的打算只能暂时搁置,甚至为了照顾大恩大德的上司,相亲对象那边都顾不上分心,毕竟他只是凡夫俗子,没有分身的神通。 “放下吧,我自己能吃。” 额头和腿受伤了,但手和胳膊确实没事,潘阳将床头摇起来,正犹豫呢,上司徐静已经自己手撑着坐了起来。 潘阳将叉烧打开,递筷子。 “潘阳,没事儿,你去忙你的,不用陪我,有护工呢。” 腿脚不便。 肯定得请护工。 吃饭可以帮忙,但是上厕所洗澡呢? 就算上下级之间形同师生,毕竟还是男女有别。 当然,是徐静自己掏得钱。 作为东越化学神州派系职位最高的高管,她的收入肯定不是潘阳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不忙。” 潘阳笑了笑,“徐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一闲人。” “哪里闲了?” 坐在床头的徐静微微一笑,“你不是有相亲对象么。” 谁说年纪大的女人就注定比不上小姑娘? 这位跨国集团的女高管就颇有味道,短发果敢干练,却没有女强人惯有的盛气凌人,相反给人一种温和到近乎温柔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人躺在医院,会自然而然转换形态变柔弱的原因? 潘阳动了动嘴,还没说话,徐静继续调侃道:“你家里人挺利害的,从哪里找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天我看了,比我们公司的女员工都要好看。” 潘阳窘迫的笑,以前彼此之间都是聊公事,突然之间谈论起这么私人的话题,有点无所适从。 “徐总,我和人家也只是刚见面。” “所以更应该努力啊。” 徐静善解人意道:“别留我这了,去陪人家。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人生大事,我可没办法和你家人交代。” “徐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此情此景。 不管上司怎么说,他肯定没办法离开的。 消息传回国内,同事们都相当歉疚,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徐总。 就算没有同事的交代,徐总受伤,他难道没有责任? 这种时候将徐总丢下跑去相亲,他做不出来。 “你自己做主,就不需要相亲了。” 到底是领导、女性中的精英,随口的玩笑都一针见血。 徐总靠坐床头,一边吃叉烧,一边闲聊般道:“说说,你对那姑娘什么感觉?” “……” 潘阳张了张嘴,却又好像不知道该从何开口,过了会,才道:“童小姐活泼开朗,率真健谈,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假如童丹在这,听到这番评价,不知道是何滋味。 “姓童吗?” 徐静微笑,边吃东西边道:“看来对人家挺满意的。” 潘阳有点尴尬,他不太喜欢“满意”这个词,就好像挑商品似的,可是面对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上司。他也不可能去直接反驳。 “……徐总,这种事情得看缘分,人家什么想法也很重要,我觉得和童小姐能做朋友的话,也挺好的。” “潘阳,这我可得教教你,不管如何,男性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得自信。而且你这么优秀。” 自己优不优秀,潘阳不清楚。 但是有一点他明白。 徐总比较器重他。 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带他出差了。 “那个童小姐是做什么的?” 虽然提过一嘴,但太具体的肯定没解释。 “空姐。” 徐静面露恍然之色。 “难怪形象气质那么好。” 潘阳没吱声。 “她如果是空姐,那潘阳,你确实是得努力了,空姐接触的人挺多的,那位童小姐的眼光肯定不低。” 徐静客观的道。 先不说什么条件都摊到明面上的相亲局了。 给另一半提供物质保障,那是作为男性基本的责任和担当。 而潘阳呢? 之前可能还行。 但马上就会沦为一名失业人员。 “徐总,我肯定会努力的。” 潘阳坚定道。 徐总就是他的伯乐,可以说对他有知遇之恩。 就算离开了东越化学,不再在一起共事,他也不能辜负徐总对他的这份信任。 “你的上进心我是了解的。” 徐静的眼神透着欣赏,看着几乎是一手带出来的下属,“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找一家神州企业。” “神州企业?” 一直在跨国集团任职的徐静面露意外,下意识道:“神州企业的福利待遇可普遍偏低……” 上班嘛。 肯定是为了钱。 不寒碜。 不谈薪资待遇,难不成谈信念理想? 显而易见,徐静这个领导确实是真心实意替下级考虑,比总是画大饼假大空的强多了。 “外资企业的工资是高,但说炒鱿鱼就炒鱿鱼,神州企业起码不会随便开除神州员工吧。” 潘阳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徐静闻言沉默了下。 “……这次确实是公司对不起你。” 这话没有问题。 毕竟她称得上是东越化学的高管,有“主人翁”精神无可厚非。 可现在东越化学不仅对神州员工弃之如敝履,甚至对她付诸暴力。 居然还不离不弃? 之前哪怕得知要被扫地出门却没有太多抱怨的潘阳都忍不住为其打抱不平。 “徐总,公司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你对公司劳苦功高,可他们居然这么对你……” “我说过了,是意外。” 潘阳怎么可能相信,不过以他的性格,太激动的话讲不出口, “徐总,同事们都说了,不会和东越化学再纠缠,你也不用再和他们争论了。” 费尽万难才为神州员工争取了到一点小小补偿的徐静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徐总,你不用愧疚,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离开了东越化学,大家难道就找不到一份好工作了?我不信。” “全球经济低迷,再加上神州与东瀛关系的恶化,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公司也有公司的苦衷。” 徐静甚至还在替东越化学解释。 作为领导,她是负责的。 作为员工,她也做到了无愧于心,仁至义尽。 属实是忠义两全了。 要不是徐总受伤,潘阳也不会这么气愤,毕竟在此之前,东越化学也不曾亏待他。 “徐总,事已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不再谈这个话题。 徐静点了点头,重新动起筷子,夹了块叉烧肉,“你现在在相亲,突然没了工作,会不会不太好?” 按照常理,确实是会。 肯定没谁喜欢无业游民的。 而且就算女方不介意,女方的家长也肯定有想法。 但是童小姐的表现压根漫不在乎。 当然, 也可能在对方眼中,根本没把这场相亲当正儿八经的一件事情。 “我已经在找企业投简历了。” 徐静看向他,“潘阳,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 潘阳一愣。 徐静解释道:“其实一直有公司在和我联系,要我过去,但我一直没答应。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 无缝连接了等于? “什么公司?” 潘阳下意识问。 “我们以前的一家合作商,也是这个行业,所以不存在适应不适应的问题,虽然可能比不上东越化学,但规模也不小,重要的是薪资待遇比现在只高不低。他们答应,过去后让我当常务副会长,到时候我现在的位置,就是你的。” 太过突然,潘阳过了会才消化。 为什么说有贵人提携能够少走弯路。 简直因祸得福了。 被扫地出门,却升职加薪? 潘阳并没有着急惊喜,从徐总的话里听出几分端倪。 “徐总,也是东瀛企业吗?” 他试探性询问。 “嗯。” 徐静解释道:“潘阳,你不必有任何担心,他们很有诚意,而且有我在。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将得到的待遇没有其他任何一家企业能够支付。” 这话肯定。 毕竟朝中有人好做官。 有靠山和没靠山肯定不一样。 这道理谁都清楚。 徐总的为人,不仅他,神州的同事都有心知肚明,跟着徐总,肯定不会吃亏,但是经过这一次,潘阳清晰明白了一个事实。 不同血脉,即使再怎么卖力,人家也不会把你当自己人,到了时候,说踢就踢,不会有丝毫犹豫。 福利高又怎么样。 没有归属感就没有安全感,职位再高,也永远坐不踏实。 “徐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徐静没有让他说完,“你要是还担心,有一个解决办法。” 潘阳话音停顿。 “加入东瀛国籍。” 从语气到神情,徐静都很平静。 不过潘阳的内心却掀起了波澜,瞳孔都收缩了下。 “转国籍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公司会帮你解决。” 这哪里是麻不麻烦的事? 在外企工作没什么,甚至亲朋好友提起来还觉得骄傲,可是转国籍就不一样了。 你和你爹妈说要把户口移出去,上别人家的户口本,看你爹妈是什么反应。 抽你都是轻的! 当然。 某些有钱人的思潮可能比较开放,不觉得太大所谓,但潘阳的家庭只是神州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之一,思想没有打开,还比较传统。 别说父母。 潘阳自己都没法接受。 “徐总……我不可能转国籍。” “为什么?” 面对上司的询问,潘阳一时间竟然语塞。 为什么?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或者说。 需要回答吗? “潘阳,一个成熟的人,应该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的核心利益,你接触的人也不少。就说那些明星、企业家、知名学者,公众人物,甚至包括机关干部,很多都已经不是神州国籍。有什么影响吗?没有任何影响。” 潘阳脑子发空,无言以对。 “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可能碰不到几次。要是换作其他人,不会拒绝。” 是啊。 一边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一边是不存在实际作用的国籍。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啊。 潘阳竟然还没有迫不及待的答应。 他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缓声的问:“徐总……也不会拒绝吗?” 徐静貌似吃饱了,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静反问, 潘阳失神的看着她。 “你现在的国籍,给你带来了任何实际利益吗?” 潘阳没有说话。 或许徐静已经猜到他无法回答。 忽然,徐静擦拭过的唇角微微掀起。 “潘阳,国籍带给了你电影里的荣耀吗?好像也没有。所以,你为什么舍不得?” 潘阳一言不发,像是魂魄开小差去了。 是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爱国情怀的电影看得是热血沸腾,可现实中有人却千方百计的往外溜。 去做能够得到利益的事,好像无可指摘。 徐静没有催促,给对方消化、或者说接受的时间。 她今天的话虽然“离经叛道”,但一个清醒、理智的人,应该可以理解。 病房里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三分钟,可能五分钟,良久沉默的潘阳终于开了口。 “国籍是没有给我带来利益,也没有让我荣耀,但和空气一样,平时无法感知,不会在意,但却是生存离不开的必需品。” 徐静微微皱眉,应该是没有想到自己无比器重的下属会如此狭隘、顽固。 “你这个比方打得不恰当。改了国籍,你一样可以生存,并且可以生存得更好。” “徐总,我不这么认为。” 从认识以来,潘阳对上司徐静公然反驳的次数可能屈指可数,甚至从未有过。 “生存得更好?是喝核污水吗?” 徐静面色一变,张嘴,却说不出话,这次轮到她语塞了。 “这是改变你人生的机会。潘阳,请你认真慎重的考虑。” 这个机会是不是千载难逢暂且不提。 但她确实是位难得一遇的好上司。 有多少领导能够切身实地、如此耐心无私的为一个下属考虑? 可潘阳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领情。 看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女人,他发现对方突然变得无比的陌生。(本章完) 1092 你们还需要分析? “曹小姐,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可以离开了。” 风景这边独好的奥多摩国家公园。 被拘禁数月之久的曹锦瑟终于等到了自由的曙光。 堪称一品大员的某位内阁高官作为代表亲自前来。 听着翻译转述的话音,曹锦瑟却并没有喜上眉梢,竟然匪夷所思的道了一句:“我挺喜欢这里的。” 这话什么意思,翻译都能听明白,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传话。 得知对方的态度,即使有所准备,可这位东瀛内阁大员还是忍不住眉头一皱,可能已经体会到了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曹小姐如果喜欢这里,随时欢迎再来。” 这位高官只能当做没有听懂。 可曹锦瑟显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限制自由,现在不明不白又要将自己释放,任何人应该都不会接受。 “难得放一次假,我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了。” 曹锦瑟微笑道,充分演绎什么是正话反说,语气没有丝毫烟火气,但是却让东瀛高官感受到了棘手的压力。 “曹小姐,针对九鼎集团的调查已经结束,是举报的线索有问题,请曹小姐放心,我代表东瀛政府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次发生。九鼎集团未来肯定会受到同等公平的对待。” 高官一板一眼,郑重严肃,可明摆着是瞎几把扯淡。 举报的线索有误。 何其荒谬? 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居然就可以草率的拘捕境外重要企业家? 至于后面补偿性的保证。 更是惹人发笑。 同等公平的对待。 说的好听,过了今天,甚至待会出了这座国家公园,转头可能就忘记了。 而且…… “九鼎集团在贵国投资的产业,都抵押给了贵国的国家银行。” 曹锦瑟提醒。 是啊。 东西都如愿以偿的揣进了自己口袋,还怎么谈以后? 强行拘禁,掠夺资产,干出如此下作无耻的勾当,并且还被人当面点名,换作一般人,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些尴尬。 可堂堂大东瀛帝国的一品大员哪里是一般人,面不改色道:“我们只是帮九鼎集团度过难关。” 的确是难关。 负责人被非法扣押。 企业被排挤针对。 不是难关是什么。 “那请贵国帮人帮到底,现在外面一大堆烂摊子,我不如待在这里,轻松,清净。” 东瀛高官脸色微变。 不是尴尬,而是难堪。 明摆着含沙射影。 比起九鼎集团。 他们东瀛现在才是危如累卵。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逃避没有作用,曹小姐,你作为企业领导,只想着自己,是不负责任。” 听听。 不愧是政治家。 好在曹锦瑟的政治素养也过人一等,能控制住不笑。 “这个世界缺了谁都同样会转,我在不在,并不能对九鼎集团造成影响。我相信我的同事们,一定能够帮集团度过危机,更何况还有贵国的帮助。”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哪怕是高级的冷嘲热讽,内阁高官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降低了几分温度。 政治家,没有脸皮不假,但不代表没有脾气。 曹锦瑟的冥顽不灵,让这位一品大员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可是位高权重的大官,用得着对一个平民这么低声下气? 而且还是外国平民。 “曹小姐确定想好了吗?”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曹锦瑟无动于衷,恬淡道:“用不着麻烦贵国,想走的时候,我会自己离开。” 高官冷笑。 “曹小姐真把这里当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先礼后兵。 国际惯例。 “曹小姐今天不走,以后想走可能也走不了了。” 吓唬这招用在别人身上可能有用,但她是曹锦瑟。 “没有关系,这个世界离了谁,都是一样的转。” 曹锦瑟再度重复同样的台词。 可同样的话,好像变了含义。 身居高位的一品大员眉头紧锁,在这个平民却不平凡的神州女性身上,清晰感受到了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超脱、与——狠劲。 以至于,都没有立即进行回击。 “机会只有一次。曹小姐,请你想清楚。” 当再开口的时候,不知为何气势竟然变弱。 “贵国的汇率,还在降吗?” 曹锦瑟忽然道。 闻言,高官的脸色刷的变黑,和锅底一样,咬紧后槽牙,没说话。 “贵国汇率波动得这么疯狂,就算我出去也于事无补,和其他的企业一样,只能等贵国的金融市场稳定下来。” 不愧是非常人物, 这番说话的艺术一般人肯定根本领会不了。 但是听到翻译的转述,东瀛高官如同锅炭的脸几乎就要掉渣了。 目前的汇率已经跌破140。 又双叒叕刷新了历史。 这是在诅咒他们的汇率还有下坠的空间?! “你就这么有自信吗?!” 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得虚伪的礼貌了。 明明尚且还受制于人的曹锦瑟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确实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 一直以来都不是。 可这一次。 她相信的不再是自己。 也不用讲什么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冷冷的盯了曹锦瑟一会,高官不再白费唇舌,愤然离开。 曹锦瑟怡然自若,望向宽广的奥多摩河,突然又想划船了。 江老板自然没有超能力,没法洞悉曹总此时的想法,所以不可能想到去陪她泛舟。 在他的认知里。 曹锦瑟那样的女性,不需要花前月下。 可显而易见, 他的认知并不全面。 就好比总是劝你不要乱花钱的母亲,母亲节收到花后,也会喜笑颜开。 对于曹小姐,他的内心肯定是计挂的,只不过都已经是第四个攻略任务了,回报率在成长,他也在成长。 不是所有的心事,都需要表现出来。 有句话说的好。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就如预料的那样。 东瀛的加息政策并没有扭转日元贬值的态势,并且一天天创造历史新低。 日元越跌,抛售手里日元的人就会越多,日元就会跌的更惨。 这是经济学的基础规律。 而且一路下滑的汇率,难以避免牵累到了股市,犹如高坝泄洪,股市被抬到了多高,冲下来的势能就有多猛烈。 都不用等核污水催生基因突变了,无数财富被洗劫一空、啊,不对,是化为乌有。有的东瀛人趴在了铁轨、挂在了歪脖子树、站上了大楼天台…… 于是乎东瀛傲视全球的自杀数据又喜迎一波小高峰。 马路上,时不时就有风驰电掣的救护车打着警报火急火燎的呼啸而过。 几乎可以用肉眼直观的感受到。 东瀛这个国家,出问题了。 生病就得治。 大东瀛帝国又不是风俗女,怎么可能躺着不动任人驰骋。 况且就算是风俗女,也得收钱的吧。 毕竟是世界上的主要经济体,哪怕不复往日荣光,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金融市场,东瀛大手一挥,动用所有的流通外汇,大力回收市场上泛滥的日元。 江老板呢? 在干什么? 在下棋。 没错。 在和端木道长对弈。 并且喊来了方晴当军师。 总是有意避免来他房间的晴格格应该是有点社恐。 治疗社恐不难。 多接触。 事实证明,人多不一定力量大,哪怕二人联手,结果依然不是端木琉璃的对手。 对此,江老板开始怀疑青梅通敌。 “你是不是没认真?” “落子的是你,还能赖我?” 帮忙还能被喷,换谁都接受不了,方晴当即解除同盟关系,“你自己下吧。” 江老板只是想帮青梅消除社恐的毛病,不是爱找虐,对端木妹纸道了句下次继续,让她收棋盘棋子。 “童丹呢?” “出去了。” “没叫你一起?” “她和潘阳见面,叫我干什么。” 江辰恍然,继而饶有意味,“连唾手可得的软饭都能放弃,就这一点,就比世界上80%的男人要强了。” “你的数据还挺精准。”方晴揶揄。 江辰笑,然后确认道:“他真的决定和他上司划清界限,升职加薪也不要了?” “嗯,”方晴点头,“童丹说他已经和他上司说清楚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江辰被逗笑,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各生欢喜,恐怕很难啊。” “哪里难?” “你想啊,潘阳和他那个上司闹掰了,他还有童丹。可是他上司呢?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医院,多孤独,多凄苦?” “而且,她对潘阳投注了太多的时间,精力,培养他的工作能力,提拔他的职位,带他全世界出差开阔视野,这么大的沉没成本,没有多少人能一笑而过。” “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是,是一厢情愿没错。” 江辰点头,“可人就是这样,付出得越多,就越难放手。” “莫非她还能逼着潘阳和她在一起?” 江辰耸了耸肩,事不关己般轻松道:“她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潘阳。” 方晴默不作声的偏头。 “别这么看我。” 江辰道:“我不是诅咒童丹啊,她难得碰到一个还比较合适的人,作为朋友,我打心底感到高兴,也希望她们能一帆风顺的修成正果,但现实摆在这里。一个事业心如此强的女性,一个如此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了利益,她可以不计一切,可是唯独潘阳成了一切里的特别。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潘阳说拜拜您嘞,她就会心平气和的接受?” 方晴皱了皱眉。 江辰叹了口气,“女强人,一般都很偏执,换句话,那就是极端。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那个徐静也不会成功。她加入东瀛,纯粹是出于个人利益考量,与喜不喜欢东瀛这个国家无关,甚至她可能也和我们一样,对这个国家心存反感,或许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潘阳的原因。” “选择?” 江辰点头,“嗯,晴格格,你也不看看人家多大年纪了,即使是事业型女人,这种年纪也该嫁人了吧?不然生孩子恐怕都有危险。以她的身份,以后再找神州男人,难免不太方便,再加上东瀛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者,东瀛女人家庭地位普遍低下,她肯定没法适应。你说,综上所述,把她当偶像、当恩人、当老师的潘阳,是不是一个绝佳的配偶选择?” 江辰不轻不重,不慌不忙,“那样的女人,掌控欲很强,享受一切尽在手心的感觉。潘阳假如和她在一起,物质生活肯定很优越,但过得应该会比较惨。” 洋洋洒洒的一通长篇大论终于发表完毕。 不过不得不说,确实是引人深思,值得回味。 “你都没和她说一句话,就能这么了解?”方晴道。 江辰不足挂齿的一笑,“从环境、职业、经历、去判断一个人的内在,也是你的工作之一吧?” 方晴不置可否,无端端又想起了童丹的某些话。 身边这个家伙,现在对于女人的了解,简直是令人发指,甚至让同为女性的她都有点自愧不如。 方晴看了看他。 从小到大,看似情商高,可在某些方面或许比潘阳还要木讷的江老板没有感觉,还在为朋友的幸福出谋划策。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劝劝童丹,和潘阳一起回国。她一个东瀛人,总不能跑出国去纠缠吧。” 这话幽默了。 “江辰,你挺能说的,比街头那些骗子还能扯啊,人家还得看相,你张嘴就来。你这么厉害,那分析分析我们呗。” 得。 把也是过来帮忙的卯兔给忘记了。 “你们还需要分析。” 江辰哂然一笑,脱口而出,有口无心。 屋子里三位女性。 端木道长不用说,简单得一塌糊涂。 卯兔? 就是小孩。 晴格格…… 江辰脸色忽然一滞,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青梅,正巧与对方的眸光的撞上。 “我们怎么就不需要分析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真以为你有透视眼呀……” 卯兔囔囔。 滔滔不绝的江老板移开目光,忽然默不作声,沉默下来。(本章完) 1093 再遇山口组 涩谷。 虽然比不上银座那么寸土寸金,但商业大街上同样随处可见各类各样的国际大牌。 几次三番看着橱窗里精美的香包与高档服饰,潘阳欲言又止。 旁边和他一起逛街的童丹同样打量,但脚步不停,只像是过过眼瘾。 不是说奢侈品会让女人变成小孩,走不动道的吗? 还是偏颇了。 “童小姐,要不进去看看?” 潘阳终于忍不住。 他显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或者经常逛街的人。 更加不习惯只逛不买。 “看什么?” 童丹看着旁边的门店,“这是chanel啊。” 潘阳当然认识香奈儿,虽然现在“被优化”,可好歹之前也是世界五百强里的一位精英,怎么可能不清楚香奈儿的消费水准。 “童小姐,我想……感谢你。” 童丹眼睛微微睁大,继而饶有意味,有样学样的复制对方的口气,“感谢我……什么?” 潘阳忍不住笑了下,随即提了口气,勇敢道:“感谢童小姐提醒我真正了解了徐总。” 童丹莞尔一笑,从香奈儿门店路过,继续往前走,“在医院你不是早就谢过了吗。” 潘阳明显不是一个空说派,口头上的致谢哪有任何份量,他跟在童丹旁边,坚持道:“要不是童小姐,我和我的同事到现在可能还蒙在鼓里。” “要是以前,我倒是可以收,但现在你下岗了。” 童丹简明扼要,心是好心,不愿意让人家破费,可关键说话的方式就不能委婉些? 自尊心的男士,面对童丹这么务实扎心的言论多半抗不太住,可或许是因为潘阳的性格,也或许是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对童丹的性格有了片面了解,潘阳并没有难堪,反而同样实事求是道:“我下岗了,但我有积蓄。” 都挺风趣的。 童丹盎然一笑,“那你说说,你积蓄几位数,我看看该适合挑什么样的谢礼。” 潘阳目露尴尬,竟然在思考究竟该不该吐露自己的家底。 也太实诚了吧? 只不过调侃玩笑的童丹担心对方真的说出来,连忙打断道:“心意领了,礼物真不用了,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买奢侈品,还不如买a货。” 潘阳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买a货? 哪有女孩子会落落大方的把这种话讲出来? “奢侈品是为真正的有钱人准备的,而不是给省吃俭用的人准备的。而且质量不好,反正我买过的感受是这样,还不如a货可靠。一件正品的价格,都可以买十几件a货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童丹,潘阳说不出话。 理是这个理。 奢侈品确实不是为普通人制造的。 可真的一点美女的架子都不讲吗? “……童小姐,现在日元汇率暴跌,买东西……也挺便宜的。” 众所周知的消息童丹当然也明白,好像职业病犯了,很快道:“要是做中间商,确实很划算,可如果自己买。” 她摇了摇头。 也是。 受汇率影响。 即使包括奢侈品在内的东瀛商品再怎么跌价,也就百分之三四十。 论性价比,还是比不上a货。 童大美女堪称人间清醒,或者说是算账的一把好手,相当有商业天赋啊。 在童丹的“于情于理”下,潘阳无话可说了。 “逼波~逼波~逼波~” 马路上。 一辆救护车急匆匆过去。 已经是今天碰到的第二辆了。 “你们公司的情况还好么?”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童丹随口问道。 “已经不是我的公司了。”潘阳苦笑道。 “抱歉。” 潘阳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东瀛股市急转直下,没有谁是漏网之鱼,东越化学的情况也挺严峻,市值目前已经跌了20%。” “还真是现世报啊,缺德事做这么多,最好倒闭。” 童丹快意恩仇。 潘阳显然已经被东越化学和徐静的组合拳打得伤透了心,再无太多的波动,以旁观者的角度客观的道:“就算市值跌得再惨,像东越化学这样的科技实业公司也不可能倒闭。” 对于商业、经济这些东西,童丹自然是不感兴趣。 忽然。 继救护车过后。 又是一辆警车从马路飚过,并且就停在了前面不远。 “去看看。” 见有热闹看,童丹情不自禁加快脚步。 事故发生在一家louisvuitton的门店前。 现场相当激烈。 大门玻璃都被砸了。 警察来都没能完全控制住局面,和失控的人群推推搡搡,好不热闹。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为了避免被误伤波及,童丹带着潘阳离得比较远。 群众和警察发生冲突。 那不用说。 肯定是警察的不对了。 而且可以看到,激动不已的暴动人群里,不止一个人种,白种人、黄种人、甚至还有老黑…… 不仅仅能通过形象肤色判断,他们一边和警察推搡,嘴里一边还在用自己的母语狂喷脏话。 老黑还是老黑,有个黑皮小伙趁乱不知道又从哪操起一块板砖,“哐”的朝lv店砸去。 lv店里的员工们应该是没见识过这样的阵仗,根本不敢露头,全部缩在里面。 这里不是东京吗? 怎么好像来到了欧洲北美? 外面的暴乱人群当然不是来零元购的,要不然哪里还等得到警察来,早就一窝蜂冲进去抢了东西跑了。 相反。 他们是真真正正的遵纪守法啊。 经历几分钟的吃瓜,童丹大致了解了原委。 原来这帮人和她以前的兼职一样,都是代购,东瀛汇率暴跌,谁不想趁机大捞一笔? 于是这些人舍不得睡觉大清早就来蹲点,有的甚至就在门口打地铺,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开门,正要进去抢购的时候,哪知道却迎来晴天霹雳。 原本打算利用汇率发一笔横财,结果却被店员告知收到通知价格进行紧急调控。 断人财路如啥? 杀人父母啊! 利欲熏心的二道贩子们哪肯善罢甘休,管你是东瀛政府命令还是上面公司的要求,情绪瞬间失控,于是乎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一台警车哪里能控制事态。 怒火攻心的二道贩子不满足于砸店了,有人一跃跳了警车,对着挡风玻璃就是一顿乱踩。 童丹看得是兴致高涨,津津有味。 潘阳与之相反,不怎么爱看热闹,尤其是这种热闹,眼见冲突愈演愈烈,忍不住劝道:“童小姐,我们走吧。” “我拍个照。” 童丹掏出手机,用镜头记录下东京街头美丽的风景,然后才意犹未尽和潘阳离开。 这下子不用再提买什么礼物了。 价格受到调控,便宜是占不成了。 咖啡店。 二人点了饮品,在露天座位坐下歇脚。 童丹还是很有礼貌的,并没有玩手机。 “童小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 潘阳犹豫了下,“……童小姐是怎么知道,徐总是东瀛人的?” “忍了很久了吧。” 童丹笑了笑,轻松散漫道:“江辰告诉我的。” “江先生?” 潘阳错愕,“江先生怎么会……” “他这个人很够义气的,你要是和他做朋友,你就知道了。” 童丹端起拿铁。 要是江老板在这,或许会心生感动,童大美女典型的嘴硬心软嘛。 在外人面前,评价多公正客观? “我哪有这个荣幸。” 潘阳面露苦笑,“上次吃饭,还中途走了……” “是你那个上司会演戏,又不是你的问题。” 童丹下意识接话,而后反应过来,看向对方,“我这么说,不介意吧?” 潘阳略带尴尬,默然摇了摇头。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种事情她要是自己不说,刻意隐瞒,你们作为下属确实很难发现。” 人怪好的。 居然安慰起对方来了。 可还没坚持一会,童丹便流露八卦的神色,“你找她确认的时候,她有没有解释?” “没。” 潘阳缓声道:“徐总说,人要为自己的利益活着。” 童丹今天冷静了些,没有站在道德高地大肆抨击对方,反倒点了点头。 “人为自己而活,这点没错。但也不能损人利己。” 不得不承认,这份三观,很正。 继而。 童丹又打趣的笑问:“她没挽留你?” 挽留? 啥意思? 潘阳没来由有点脸热,支支吾吾。 “大老爷们,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喜欢你,对吧。” 潘阳脸更烫了。 童丹觉着有趣,“除了至亲,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尤其是两性之间。她这么照顾你,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潘阳立即摇头,赶忙解释道:“我都是把徐总当学习的对象,当朋友,从来没有想过……童小姐你说的问题。” “那她最后也没有向你表白吗?” 童丹继续问,纯粹的好奇八卦。 潘阳沉默下来。 “表白了?” 童丹兴致更浓,“怎么和你说的?” 潘阳苦笑,说也不是,不说好像也不是。 “……徐总,让我和她一起走。” “走?去哪?” “去一家新公司,让我继续给她当下属。” 童丹感慨,“她对你确实是真情实意啊,你要是答应,升职加薪肯定轻轻松松吧。” 潘阳不置可否,“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做一个东瀛人。” 童丹指腹摩挲着那杯拿铁,“她喜欢了你这么久,打击肯定很大,不管事业再怎么成功也不能弥补。我要是她,千方百计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肯定是玩笑了。 “我对徐总有的只是尊敬,而且是以前的徐总。” 潘阳静静道。 童丹看了看他,叹息道:“行吧,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只能回国从头开始喽,加油。” “谢谢童小姐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 “噗。” 童丹忍俊不禁,“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正经,真的很无趣诶,以前碰到你这样的人,我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潘阳尴尬。 童丹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拿铁,从对方脸上移开目光,看向街道。 她向来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喜欢玩乐,拥有一颗躁动的灵魂,很难想象她居然会和一个这么呆板的家伙坐在一起喝咖啡,不觉得枯燥。 忽然。 一支气势凛然的车队出现在马路上,进入童丹视野。 车辆数目并不算多,也就五台,车速也并不张扬,可不知为何,却向外散发出浓厚的压力。 马路上的其他车辆很识趣,都不用人家打喇叭,主动识趣让路。 童大美女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漫不经心的打量,可意外的是,车队竟然逐渐减速,最后停在了咖啡厅外的路边,距离他们也就几步的距离。 这是来买咖啡的? 几扇车门打开。 下车的悉数都是气质冷酷的西装男。 咖啡厅外坐着休息的人纷纷起身,迅速离开。 童丹和潘阳并没有动。 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没招谁惹谁,还能有什么麻烦? 最后一扇车门打开。 一只棕色皮鞋踏了出来。 外面的西装猛男不约而同躬身弯腰。 这个排场才对味嘛。 毫无疑问。 最后下车的这位肯定非同小可。 当对方彻底从车里走出来,看清样子的那一刻,童丹愣了愣,而后情不自禁看向潘阳。 结果潘阳也是一副走神的模样,紧接着同样朝她看来。 眼神的短暂交流清晰告诉彼此,双方内心的想法高度一致。 “童小姐……” 潘阳继而目露担心。 “没事。” 童丹很淡定,甚至还抿了口拿铁,而且拿铁没有任何涟漪,拿的很稳,手没有抖动。 难怪周围人溜得那么快。 敢情是山口组驾到。 不过山口组就很可怕吗? 人家很客气的好不好。 关于职业黑帮的素养,童丹可是亲眼目睹过,就差给阿美大兵当上车踏板了。 而且现在正众星捧月走过来的那位。 童丹认识。 就是上次聚会,机长吕开元叫来的高木证次。 潘阳肯定也还记得。 童丹觉得只是巧合,毕竟上次事件已经结束了,对方多半应该是来买咖啡的,但是现实打破了她的预料。 作为山口组高级成员,还用得着亲自买咖啡? “童小姐,他过来了。” 正如潘阳所说。 高木证次抬手,手下全部停步,他独自朝这边走来。(本章完) 1094 爱,总是令人痛苦(第一更) 童丹视力很好。 通过行进方向和角度可以清楚判断,那位山口组高层确实是冲自己来的。 即使如此,童丹还是没慌。 慌什么? 不管表面再怎么文明,黑帮就是黑帮,内核永远是暴力和罪恶,这一点但凡正常人肯定都清楚。 可是朗朗乾坤下,不需要畏惧。 不管山口组在这片土地上再能耐,就问一个问题。 怕不怕美军再出来找石油? 因此,童丹安然自若,她不忌惮,但是不理解。 事情已经过去,彼此没有了任何纠葛。又来找自己干什么? 讲不通啊。 “是不是来找你的?” 于是乎,童丹反问了潘阳一句。 潘阳理所当然,有点懵,旋即否认:“应该不是。” “童小姐。” 行了。 不用琢磨了。 人家已经来到了边上。 简单的招呼就可以得出结论,究竟是冲谁而来。 童丹微微皱眉,到底是坐过军车的人,一动不动的继续坐着,“有事?” 废话文学了。 肯定是有事的。 没事的话,人家这么大一个人物,专程无聊跑过来看她喝咖啡啊。 但是她确实想不通。 “有人想找童小姐麻烦,拜托到了我们。”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时间宝贵。 所以没有半点的拐弯抹角。 童丹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更加困惑。 找她麻烦? 人生在世,总会有些不对付的人,童丹更没觉着过自己人见人爱,她又不是美刀。 但关键这可是在东京啊! 谁这么恨她,居然都追到国外来了? 或者说。 她在东京还有仇人? “是谁?” 童大美女也简单、直接。 用得着费脑细胞吗? 人就在这,问就完事了。 玩金融,玩商业只不过是衍生领域,黑帮的基础业务归根结柢还是拿钱办事。 可作为职业化的代表之一,象征山口组的高木证次相当不地道,根本都不带犹豫,当即就把“雇主”给出卖了。 “是一个名叫上原真礼的女人。” “谁?” 童丹还是没明白,毕竟她对东瀛名字确实是不敏感,只是觉得似乎有点熟悉。 “她还有一个神州名字,叫徐静。” 此话一出,童丹当即安静下来,愣了片刻,而后看向潘阳。 这到底是冲自己来的还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潘阳也愣住了,他当然懂日语,甚至比童丹的日语还要好。 他看着高木证次,数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徐静,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还是童丹确认道。 “确定。” 高木证次还很贴心的补充道:“她在东越化学工作。” 好吧。 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没有意外了。 听到对方托山口组对付自己,童丹表现得令人称道,很是镇静。 至于山口组为什么违背原则。 原因一目了然。 在老美大兵面前, 原则算个屁啊。 什么是多米诺骨牌效应。 那次夜店风波的影响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要是高木证次不认识自己,自己现在肯定…… 千万不要怀疑职业黑帮的残忍和手段。 好像又得感谢江老板了。 “她打算将我怎么办?杀了我吗?” “多管闲事”确实容易惹火烧身啊。 童丹本来已经平复了下来,毕竟类似徐静那样的人不胜凡几,哪里计较得过来,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凶狠。 “不至于。” 高木证次这么坦率,都没有详细的说,那就只能说明徐静的要求不太方便说了。 “我知道了。” 童丹点了点头,也懂,没有再问。 最毒妇人心。 哪怕她是女性她都承认女人心狠起来不亚于男性。 尤其还是偏激、并且被激发出报复心的女人。 “喝咖啡吗?我请。” 童丹对高木证次道。 “不用了,多谢童小姐,不打扰了。” 告知完毕,高木证次便转身离开。 手下拉开车门时,高木证次停顿了下,抬头,望向斜对面的某处大厦,而后弯下腰,钻进车内。 直到车队离开,潘阳依然默不作声的坐着,一言不发。 童丹喝着拿铁。 “对不起。” 潘阳开口。 徐静为什么这么做。 或者说上原真礼为什么这么做,一目了然。 要不是童小姐之前和这位山口组高层“认识”,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去找她说清楚。” 本来哪怕对方欺骗自己,欺骗大家,因为之前的恩情,潘阳都不想去计较,可此时此刻,他感到难以遏制的愤怒。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话他不想去反驳。 但是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不折手段吗? 童小姐做了什么? 又做错了什么? 都已经不能说是自私了,简直是歹毒! “你觉得说得清楚吗?她这么做,肯定是认为是我导致你离开了她,好像事实也确实如此。” “童小姐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没有童小姐,我就不会知道真相吗?就算我不知道真相,我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作为“受害者”的童丹倒还算平静,反倒是一向温和的潘阳动了肝火。 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自私自利也就罢了。 居然心如蛇蝎。 潘阳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瞎了双眼。 “女人是不会这么想的,尤其是像她那样成功的女人。成功的女人,会比男人更加自负,只会去相信她愿意相信的东西。” 童丹当然也生气,只不过看见潘阳这个样子,倒是觉得有点好笑了。 “你去找她有什么用?理论?理论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连你自己都有危险。” 因爱生恨,也不是没有可能。 童丹沉吟了下,“你还是尽快回国吧。” “那你呢?” “她奈何不了我。” 童丹不以为意的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手。 一点点辐射的荣光,就足以护她高枕无忧了。 可惜喽。 自己以前太不懂事。 童丹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又皱起眉,变得愁苦起来。 复杂了。 为难了。 自己以后该站哪边? 潘阳当然想不到对方的思维如此跳脱,见童丹皱眉不语的样子,深感自责。 爱。 就是这样。 总是令人痛苦。 (本章完) 1095 情商(第二更) 夕阳西下。 曾经的公司总部门口,去医院扑了个空的潘阳踱步徘徊。 终于。 上司徐静的身影出现,从东越大厦里面走出,气色饱满,行动自如,俨然已经恢复了健康。 还是干练的短发。 熟悉而又陌生。 潘阳深深吸了口气,攥紧双手,快步走了过去,没打招呼,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粗鲁姿态,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被逼停的徐静眉头本能一皱,而后看清潘阳模样,神色转喜,意外的笑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不算违和。 毕竟现如今潘阳和东越化学不再有任何关系。 潘阳没吭声,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徐静视若无睹。 “等多久了?怎么不上去?或者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啊,不会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吧?” “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潘阳嗓音低沉。 徐静犹豫了下,而后朝大楼前的停车场看了眼,似乎有事。 “几分钟的时间。” 闻言,徐静点了点头,离开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和潘阳来到一处偏僻的树荫下。 “你要是改了主意,我随时欢迎。” 徐静声线轻柔,哪怕潘阳那般绝情的将她抛在医院,依然没有斤斤计较。 要是以前的潘阳,多半会被蒙蔽,可人是会成长的。 “上原真礼小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愿意和东越化学和平分手,所以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不需要再有任何纠葛。” 上原真礼。 潘阳无情的称呼让徐静的笑容逐渐消失,她平静道:“不是你来找的我吗。” “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清楚!” 潘阳压抑的怒气终于遏制不住。 “潘阳,你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这么说话的,难道只是因为我现在不是你的上司了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拿我当朋友。朋友与朋友之间,不需要起码尊重?” 潘阳不知道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对方还能这么镇定。 “你为什么要针对童小姐?和她有什么关系?” 潘阳怒斥道:“你不觉得自己太歹毒了吗?!” 徐静安静下来。 显然不是反省。 应该是在疑惑怎么会“败露”? 潘阳肯定是知道了。 而她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通知。 也就是说,她的要求并没有被满足。 在东京。 还有山口组办不到的事? 况且还只是收拾一个外国女人。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徐静面色自若,注视潘阳平静说道。 “自己做的事,难道不敢承认吗?” 曾经对方在自己内心的光辉形象彻底坍塌毁灭,潘阳紧声道:“你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牵累无辜的人。” 徐静没有说话,沉默半晌。 “你和她认识才多久?就这么维护她。” “和时间没有关系。我和童小姐认识是不长,但是她光明磊落!” 徐静笑了笑,但只是嘴角扯了扯,没有丝毫温度。 “那我呢?潘阳,他给过你什么帮助?是谁在你低落的时候鼓励你,在工作上支持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都忘了吗?” 潘阳不禁出现些许恍惚,又陷入了回忆,可很快便脱离出来。 他承认。 对方对他的好,是真的。 可是对他的好,并不能改变其本身的恶。 “如果我早知道你对我是这样的情感。” 潘阳注视对方眼睛,“我很早以前就会辞职。” 徐静瞳孔收缩了下,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但心里恐怕掀起了狂风暴雨。 毫无疑问。 潘阳这句话比离开医院时更令人肝肠寸断。 “是吗。看来真的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徐静轻声细语,而后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要再做愚蠢的举动了。” 潘阳沉声道。 徐静身形停顿。 “潘阳,你没有资格教我做事。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 即使再怎么喜欢,不代表没有尊严。 也是。 以前她是上司。 而现在,潘阳已经是无业游民,哪里有资格对她指手划脚。 更难听点说。 如果不是她愿意,潘阳连和她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徐静的高高在上并没有让潘阳受到打击。 时至今日,他其实很清楚,对方就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嘴上所说的爱,也只不过是满足其情绪或者其他方面的需求而已。 “我当然没有资格。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已经接受了你们的条件,如果你还想节外生枝……” “怎么样?” 徐静浮现笑容,“你们,或者你,能怎么样?” “潘阳,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已经在补偿协议上签字,协议已经生效,受到法律保护,你拿什么,来和我谈条件?” 潘阳脸色不断变幻,说不出话。 是啊。 彼此的层次差距太大。 他哪里有任何资本让对方收手? “你如果真的想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她。” “我的承诺,依然有效。” 说完,徐静不再停留,面无表情,与潘阳擦身而过。 这才是女强人应有的风采。 绝不会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让男人回心转意最好的方式,绝不是哀求,而是让其明白现实,通晓利害。 “童小姐不是普通人!” 潘阳回头,可是迟了,徐静好像赶时间,已经走远。 大厦前的停车场。 一台奔驰gls。 徐静拉门上车,坐在副驾驶。 驾驶座等待的是一个老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矮小的他偏偏要选择这种大车,坐在车上就像陷进座椅似的,相当违和滑稽,并且还秃顶。 “是你之前那个下属?” “嗯。” “这种货色,既然已经解决了,不需要再搭理。这次的工作,你完成得很好,以最小的代价,维护了公司的声誉。” 地道的日语交流。 秃顶男人的肥手越过中控台,按在徐静西装长裤的大腿上。 徐静好像没有察觉,毫无反应。 “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像她对潘阳说的那样,确实没错。 在职场上。 光看工作能力是不够的。 情商至关重要。 秃顶男人淫荡的笑了笑,摸了摸丰腴的大腿,而后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发动车子离开。(本章完) 1096 侍奉的姿势(谢打赏,求月票!) 热爱学习的小公主罕见的变得兴致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授课老师最近常缺课的影响。 也或许是天气原因? 今天下起了小雨,所以课程由户外转到了户内,小公主芽衣看着书斋外的雨滴如断线珠帘一颗颗自檐下淌落,怔怔出神。 “公主殿下不开心吗?” 授课老师当然发现了她的异样,于是暂时停止课程,放下了手里的那本简易版《红楼梦》。 “香田老师,你是不是也炒股?” 芽衣小公主莫名反问。 “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问呢?” 这位香田老师不解,好奇。 “香田老师以前从来都不会请假的。” 好吧。 的确是自己的问题。 按照正常进度,这本简易版的红楼梦本来应该进入尾声的。 “我不炒股,公主殿下,我对股市一窍不通。” 近来经常“旷工”的香田熏微笑解释。 见状,公主芽衣也挤出一抹笑容,笑得颇为勉强,“我相信香田老师。” “为什么呢?” “因为炒股的话,现在香田老师肯定笑不出来的。” 香田熏莞尔,像是明白了过来,“公主殿下就是为这件事发愁吗?” 公主芽衣重新看向窗外的雨。 雨势不大,淅淅沥沥,似有似无,甚至还给世界营造出了一种朦胧美。 相比之下。 她们东瀛的局势,可要恶劣太多。 “我听说很多人一辈子的积蓄荡然无存。” “公主殿下,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 生活在深宫之中的小公主就像一只被锁住的蝴蝶,根本无法接触外面的天空。 “虽然没有人会和我说,但是互联网上没有秘密。” 原来如此。 现在是科技社会。 况且小公主是尊贵的皇室,并不真的是囚徒。 不过互联网,当真没有秘密吗?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公主殿下,网上的消息总是危言耸听。我虽然不炒股,但也明白股市不可能一层不变,波动是它的常态,有人亏钱,代表肯定也有人赚钱。” 香田熏的劝慰并不是单纯敷衍小孩,可以说在情在理。 财富不可能凭空产生,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就算真有人倾家荡产,那么代表流逝的财富一定进入了其他人的口袋。 经济的活力来自于什么? 不就是两个字。 ——流通吗。 只是东瀛人失去的钱究竟是不是流回了其他东瀛人的口袋。 那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不炒股,也不可能知道这么高层面的讯息。 “香田老师说的对,股市里有人亏就会有人赚,但是我们的货币呢?” 让公主芽衣为之揪心的,显然不止网络上关于股灾的报导。 “我们的货币每一天都在贬值,所有人民都在蒙受损失。” 香田熏一时间无话可说。 没错。 股市和货币体系不一样。 日元疯狂贬值,受害的不是某一部份人,而是整个东瀛的财富都在缩水。 试想一下。 每天起来,什么都还没干,自己兜里的钱就不翼而飞,会是什么想法? “公主殿下,这些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香田熏黔驴技穷,找不到借口再进行宽慰。 “首相先生来过几次,难道还没有找到办法吗。” 公主芽衣自言自语,明明无忧无虑的年纪,却竟然开始为国家而忧心忡忡,难怪她在民间拥有那么高的声望。 “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领导者,天照大神也会保佑我们。”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不讲科学,竟然推崇起玄学了。 “公主殿下,我们来上课吧。” 香田熏打算转移小公主的注意力,将之从低落的情绪里拉出来,可这个时候,书斋门竟然在没有通报的情况被人推开。 “藤原先生。” 外面守候的侍女没有叱责,相反传来惊异与尊敬的声音, 很快。 脚步声传来。 应该也算是这个国家“领导者”之一的藤原拓野走了进来。 在财阀政治盛行的地方。 拥有权力的当然不仅仅只有居庙堂之高的政客。 藤原拓野似乎来得很急,肩上被打湿,落了雨水。 公主芽衣不解的睁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她当然认识这位藤原家族的继承人。 只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对方绅士而礼貌。 藤原拓野根本无视了小公主,一改常态,蛮横得近乎是闯进来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香田熏。 “藤原先生有什么事吗?” 香田熏淡定的询问,而后不知道是不是提醒,“我和公主殿下正在上课。” 皇室固然沦为了吉祥物,从权力的王座跌落下来,但起码依旧代表着国民精神的寄托。 肩头落雨的藤原拓野终究还是没完全无视小公主芽衣的存在。 “那就请香田熏抽出一点时间,待会再继续上课。” 显而易见。 他居然是冲香田熏来的。 芽衣惊讶看向自己的老师。 香田熏应该了解对方的权势,或者说每一位东瀛人,肯定都清楚藤原家族这个词汇的含金量。 “公主殿下,稍等一会。” 同小公主说了句,她起身,跟着藤原拓野来到外厅。 藤原拓野一言不发,只是看了眼两位侍女。 侍女低眉顺眼,犹豫了下,然后真的听从了命令,退了出去。 究竟是谁的家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段时间不见,可出现的却并不是兄友妹恭的温情场景。 藤原拓野的眼神冷冽、甚至是愤怒。 像他这样的男人,绝不会被欲望控制大脑。 “我不是在等你吗。” 香田熏从容与之对视。 “你在背叛整个藤原氏,也是在背叛整个大和民族。” 藤原拓野阴沉道。 “我已经放弃了,对你没有了任何威胁,你还需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香田熏镇静自若。 “放弃?藤原丽姬,你放弃任何东西,都不会放弃你的野心。但是我没有想到,为了你毫无节制的权力欲望,你竟然通敌,出卖你的家族和国家!” 藤原拓野压抑着语调,眼神俨然毒蛇,令人肝胆俱颤,不寒而栗。 可拥有多重姓名的香田老师显然不是一般人,不仅没有惊慌恐惧,相反笑了,勾起的弧度绚丽夺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藤原拓野,我已经退无可退,听从你的吩咐,安安分分的等着你踏上你梦寐以求的山巅,你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要是江老板在这,肯定得热烈鼓掌。 优秀啊。 这种情形,还能恰如其分的吟诗作对。 “藤原丽姬,你不要再演戏了。你伙同一帮罪该万死的内鬼,帮助敌人收割、掠夺、洗劫自己同胞的财富,你和支那的汉奸,没有区别!” 面对劈头盖脸的辱骂,藤原丽姬不能说毫无波澜,只能说置若罔闻。 “证据呢?”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藤原丽姬,你真的觉得你能够瞒天过海?所有人都是被你愚弄的蠢猪?!” “难道不是吗?” 藤原丽姬笑容绚丽,“如果不是我主动现身,你应该见不到我吧。” “你……” 藤原拓野瞳孔猛然收缩,愈发尖锐,其凌厉程度犹如冰刀。 是啊。 与其说是他找来的。 不如说是来皇居上课的藤原丽姬“呼唤”他来的。 “只要我去外务省,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藤原家族固然权势滔天,但不代表没有限制底线。 这种情况。 整个国家危在旦夕,所有国民的财富每时每刻都在被洗劫。 假如得知有人通敌卖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神仙都保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去?是没有证据吗?” 藤原丽姬笑问。 与之相衬。 藤原拓野的脸色简直阴沉似水。 哪里是没有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他也不会如此言之凿凿了。 况且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太确切的证据,只需要蛛丝马迹就够了。 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破绽。 “是不是在后悔,没有在此之前,把我赶出藤原家族?” 败露的藤原丽姬没有担惊受怕,反而诡异的表现出有恃无恐的态势。 藤原拓野攥紧手,阴翳的盯着她。 “我亲爱的好哥哥,我们是一家人,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看着那张花容月貌的妖冶脸蛋,藤原拓野这次没有感到燥热,相反生出杀人的心思。 毋庸置疑。 他被对方给绑架了。 只要他检举揭发,藤原丽姬,他的妹妹,也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肯定万劫不复。 但是他敢吗? 不管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现如今闹到多么恶劣的田地,可是在所有人眼里,他们依然是骨肉至亲的一家人,藤原丽姬通敌卖国,那么他这个哥哥呢? 整个藤原家族呢? 绝对也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不用思考。 在这个特殊的历史关头,其余财团肯定会借题发挥。 正需要有替罪羊出来承载国民的怒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藤原拓野脸色一变再变,而后出奇的竟然冷静下来,只是眼神依然没有任何温度,森冷凛冽。 “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藤原丽姬含笑反问,恰如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资敌叛国,今后,哪里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就算不揭发。 藤原家族,藤原丽姬肯定是回不去了。 可以瞒着外界,但是藤原家族显然不会接受这么一个内奸叛徒。 也就是说。 藤原丽姬彻底把自己的退路封死。 对于藤原拓野而言,之前这个妹妹尚且存在一点点威胁,但是现在,大可以高枕无忧。 从这个角度看,藤原丽姬疯狂的做法,对他个人而言,其实是有利的。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藤原丽姬俏皮的道。 藤原拓野沉默,从一开始的激动,慢慢回归应有的冷静。 藤原丽姬的想法,他大体能够猜到。 “你觉得这样,能够讨好神州?能够让神州接纳你?” 站在他这个妹妹的角度。 东瀛,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只能寻求新的庇护之地。 而神州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选择,她本来就精通神州文化,对神州具有充分了解。 “丽姬,我也送你一句话,神州人经常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个叫做江辰的男人,也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江老板当然进入了东瀛统治阶级的视野,毕竟人家不是瞎子。 “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都是互相利用吗。” 藤原丽姬不以为然的笑。 藤原拓野摇了摇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疯的。” 藤原丽姬笑得更绚烂了。 “谁知道呢。可能从出生那一刻开始?” “本来,我想要和你共享未来,但是现在,我改了主意。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毁掉了这一切。” 藤原拓野盯着那张能够让伦理纲常变得无关紧要的脸,终于不再掩饰内心畸形而可怕的野望。 “你会成为我的玩物。” “噗嗤。” 藤原丽姬没有惊恐愤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 只是。 她到底在笑什么? 即使作为一家人,为了保护自己,藤原拓野不可能“大义灭亲”,但是失去了藤原家族的庇护,她面对藤野拓野再无抵抗的能力。 身上的衣服,一撕就碎。 “藤原拓野,你比我还要自负。” “是吗。” 藤原丽姬笑而不语,没再多说,“那我就等着成为你玩物的那一天。” 她凝视藤原拓野,以一种异样妖冶的眸光。 “我和你一样,都很期待呢。” 内奸。 叛国者什么下场。 历史上已经写满了种种例子。 但是历史还有一个永恒不变的铁律! 成王败寇! 如果东瀛成功抵抗入侵,那么毫无疑问,她们这些内奸、“带路党”下场会相当惨淡。 可如果。 出现另外一种可能呢?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 叛徒,难道不能成为英雄? “告诉你一个消息,丰石已经决定资助我们,所以我的妹妹,你可以开始思考,该以怎样的姿势,侍奉你的男人了。” 藤原丽姬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变得微微恍惚,不知道突然在想什么,在泡泡浴也有过兼职的她抬起纤纤玉手,抹了抹自己丰润的嘴唇。 “这一点,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很清楚该怎样侍奉好自己的男人。” 藤原拓野冰冷一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视线下移,朝挺立高耸的饱满处看去,估计已经在幻想攀登山峰时的美妙。 “好看吗。” 藤原丽姬问。 “到时候,我会慢慢欣赏。” 藤原拓野转身离开。(本章完) 1097 炮灰(第一更) 有内奸,叛徒,自然也会有爱国者。 或者说利益捆绑太深,无法下船的人。 金融游戏的发源地。 自由灯塔。 底特律东部。 薇拉娇俏的小脸上挂着蛤蟆镜,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农场。 “薇拉,这笔生意实在是太划算了。” 旁边的白人帅哥感慨。 除她俩之外,马路边停着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带着墨镜的西装猛男静默的站在车队两旁,场面甚是壮观。 “嗯,确实划算。” 薇拉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不划算吗。 按照市场价,一亩农业用地的价格在阿美莉卡大约在3000美刀。 这个农场占地五千亩左右,也就是说正常价值1500万美元。 可是薇拉拿下这里,只花了1000万美元。 也就是说,只出了市场价的三分之二,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这个农场的老板,或者说这五千亩地的所有者肯定没疯。 之所以跳楼甩卖,原因很简单。 急用钱。 同时。 又是东瀛人。 东瀛目前什么情况,人尽皆知。 为了“救亡图存”,打响汇率保卫战,东瀛资本开始齐发力。 要知道,除了在国内呼风唤雨,东瀛资本还拥有着庞大的海外资产。 甚至有新闻报导。 东瀛人在海外购置的土地面积加起来,要超过东瀛的国土面积。 有钱人在境外置办产业相当正常,况且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饱受自然灾害困扰的岛国心里一直有着强烈的危机感,惟恐哪一天富士山喷发,将整个国家吞没,所以对于资本企业在外投资置地,东瀛政府是支持的,甚至亲自参与其中,毕竟哪天真的家园不保,能有位置进行种族迁移不是。 可现在发生了变故。 天灾还没发生,人祸降临。 为了阻止历史的悲剧再度上演,东瀛资本只能不计成本的变卖海外资产,拿着换来的外汇,投入这一场血腥残酷的厮杀之中。 而杜邦小姐,则幸运的捡了漏。 好吧。 也不算捡漏。 能够一口气拿出1000万美刀接盘的买家,其实也挺难碰到,需要时间,但是东瀛火烧眉头,等不起。 “等我有钱了,就把一千万还你。” 得。 这一千万美刀居然还是借的。 那确实是无本万利,赚得盆满钵满。 “不用还。” 白人帅哥毫不在意,财大气粗。 当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作为世界知名军工企业马丁·法克公司的大少爷,一千万美刀,不说九牛一毛,肯定也是无关痛痒,卖几架直升机可能就赚回来了。 不过是不是有点冤种? 明摆着稳赚不赔的生意,借自己的钱送给别人,为什么不自己拿下? 对于普通人来说,肯定冤种无疑。 可马丁少爷哪里在乎这点小钱,而且普通人也掏不出一千万美刀。 舔狗这类群体,是不分种族,不分地区,不分国界的,哪里都存在。 不说舍我其谁,起码在薇拉的舔狗大军里,家大业大的马丁少爷肯定能名列前茅,作为舔狗,当然得有舔狗的操守与觉悟。 心上人快乐,远比自己快乐更重要。 “为什么不还。觉得我还不起吗。” 薇拉也很称职,哪怕对方出钱出力讨她欢心,也没有换来半个笑脸,相反口气相当强硬。 马丁少爷尴尬,“薇拉,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你要还就还好了。” 薇拉年纪不大,但显然很清楚舔狗驾驭法则,距离拿捏得极为精妙,疏离与亲近来回切换,让对方在欢喜与失落的煎熬中欲罢不能。 薇拉再度看了眼收入囊中的广阔农场。 一千万美刀,对她堂堂杜邦小姐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她的钱暂时都投出去了。 恰好。 和这一千万美刀即将的去处一样。 也是流向了东瀛。 “你计算好利息,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利息就不用了。” 马丁少爷急忙道,担心又惹得对方不快,紧接着补充道:“我在东瀛已经大赚了一笔,都是多亏你的提醒。” 说到这,他脸色认真起来。 舔狗归舔狗。 但是作为军工复合体的继承人,马丁肯定不是一个傻瓜,并且毕业于常青藤名校,智商一流。 “东瀛忍不住了,也是被逼到了墙角,开始抛售美债。这是在示威、或者说抗议。假如他们将持有的万亿美债全部抛售……” “他们敢吗。” 薇拉打断道。 “东瀛是不太敢,否则也不会捏到这个时候,可我们也不能太过分。” 是啊。 割人家的肉,还要人家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许挣扎,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薇拉,既然赚到了,可以收手了。” 和马丁少爷的理念一样,趁火打劫的西方资本只是为了赚钱,而不是真的为了玩死东瀛。 竭泽而渔不可取。 一下子吸干,以后还怎么割? 养着它,需要的时候放放血,才能利益最大化。 来电铃声响起。 薇拉拿出手机看了眼,琥珀色的眼睛动了动,而后看向马丁。 马丁少爷很识趣,都不用薇拉明说,很快走到一边,欣赏起田野风光了。 等手机响了会,薇拉才按下接通键,不慌不忙的放在耳边。 “撤出你的资金。” 来电者简明扼要,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薇拉也最反感这种权威,她冷淡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论你哪来的钱,如果不想全部留在东瀛的话,听我的。” “凭什么?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自主的行为能力。你可以赚钱,我也可以。” 随即,她道:“你终于忍不住了吗,是东瀛抛美债给你制造了压力,还是东瀛许给你了什么巨大的好处?” 对方沉默。 “不管怎么样,你没有资格让所有人为了你的利益让路。”薇拉正面硬钢,寸步不退。 而那头的来电者也干脆直接。 甚至是。 强势、霸道! “你不让路,只有一个下场,沦为炮灰。” 薇拉一愣,而后笑了。 “辛西娅,你以为你是谁,耶稣吗?神州人这次众志成城,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是炮灰!” “啪。” 薇拉抢先挂断电话,不给对方继续耍威风的机会。 先行挂电话,很解气。 但是放下手机后,望着漫无边际的农场,杜邦小姐的眉头却不受控制的深深皱起。(本章完) 1098 江桑,你流鼻血了(第二更) 银座。 某泡泡浴店。 不止第一次光临的江老板这次没戴奥特曼面具,抬了抬运动帽的帽檐,走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 他已经赤裸着上身,穿着店方提供的棉裤衩,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 店里神龙不见尾的王牌技师跪坐在床边,柔嫩脚掌蜷曲,产生些许褶皱,敬业的按摩。 这次她没穿丝袜,赤裸着腿,短裙还好,能够护住大腿,可因为姿势的原因,导致拉撑得往上提了两公分,可以清晰看出,竟然连安全裤都没有,假如动作再大,势必走光。 这才是应有的服务嘛。 来这种地方,带卯兔和端木道长显然不合适,不过作为尊贵的消费者,店家肯定会保障他的安全。 而且。 来之前江老板还刻意进行了乔装打扮,挂在置物架上的运动鞋充满少年感,年轻而活力。 “重点,我比较吃力。” 趴着的江老板合理的提着要求。 相比这种场合,他其实更倾向在那栋凶宅会面,毕竟鬼魂顶多精神攻击,不能物理伤人,但人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没有选择权。 随着他的要求,在他后背揉捏的那双多半没干过粗活的嫩手当真加重了几分力道。 实话实说。 技术一如既往,还是乏善可陈,和上次比较并无太大的长进,但是来这种地方,谁真的在乎按摩的技术高不高明? 不都是图精神上的放松嘛。 “这样行吗?” “嗯。” 江辰表示满意,双臂枕着下巴,“藤原拓野真的没有难为你?” “我不是毫发无损吗,要不江桑检查一下?” 藤原丽姬一边说话,动作却没停,手掌沿着客人健硕的背部曲线慢慢下移,最后来到臀部上沿,继续揉捏。 “看来还是顾及手足之情的。” 江辰微微吐了口气。 “当然,毕竟我们姓氏相同。” 藤原丽姬一语双关,竟然开始拉江辰的棉短裤。 这把江老板吓了一跳。 这次他进来可没付钱,没底气享受超规格服务啊。 “干什么?” 他本能的拉住了自己的短裤。 “给你按腰啊,放松,不要紧张。” 江老板想多了,人家只是把他的短裤稍微往下扯了扯,而后拿起旁边的精油抹在手上,认真细致的沿着他的腰部周围揉搓。 “假如换作是你,你是藤原拓野,你会怎么办?” 重新松懈下来的江老板趴好,好奇的问。 “那江桑恐怕见不到丽姬了。” 身后的柔媚嗓音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 江辰哑然一笑。 要不是因为东瀛根深蒂固的传统制度,藤原拓野对上这位亲妹妹,没有任何胜算。 不提别的。 单就心狠手辣上。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因为担心连累家族,藤原拓野投鼠忌器,所以才会在明知道藤原丽姬的所作所为后依然隐忍不发。 可假如换作藤原丽姬。 藤原拓野多半连“等死”的时间都不会有。 无毒不丈夫。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怎么成就伟业? “接下来,丽姬恐怕帮不上江桑了。” 藤原丽姬幽幽道,不知道是不是精油的作用,从腰部蔓延,江辰感觉混身有点发热。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既然被藤原拓野发现,藤原丽姬已然失去了利用价值,但是江老板向来讲究信誉,从来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神州,休息一段时间。” 他这话没有任何恶意,纯粹是出于一番好心,但或许是受到了环境的影响,此时趴在床上享受服务的江老板丢掉了以往的面面俱到,浑然忘记了这话落到对方耳朵里会是什么理解。 真去了神州,安全是安全了,可是谁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到时候人在屋檐下,就真的沦为笼中之雀了,是卸磨杀驴,还是兑现承诺,只能看对方的良心。 男人的良心,靠不靠得住?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 而且得分对象。 如果就江老板为目标展开调查,应该能够得到不少人的肯定,但是藤原丽姬显然不会把希望或者说赌注全部寄托于对方的人品上。 “硝烟四起,大战正酣,这种时候丽姬怎么能独自逃避呢?江桑,不管如何,丽姬永远会陪着你。” 江辰转过身来,仰躺着,正面面对对方。 “不相信我?” 藤原丽姬只是笑,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江辰没有不满,相反,非常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自小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中,至亲都没法信任,更何况外人? 更何况她现在失去了“利用价值”,再把她调离东瀛,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 “江桑,丽姬还有地方,可以帮你。” 说着,跪坐的藤原丽姬竟然站了起来。 没错。 在床上站了起来。 要知道。 她是没有穿安全裤的! 也就是说,躺在床上的江辰轻而易举就窥探到了她短裙里的风景。 薄纱的透明蕾丝,好像还绣着兰花图案,神州风啊。 好吧。 根本不是窥探。 完全是正大光明。 并没有让江辰欣赏太久,藤原丽姬迈出一条腿,跨到江辰另一边,而后又坐了下来,坐在了江辰的身上。 面对面。 再然后。 脸色浮现一抹胭脂般的羞红,这次不是再用手,骑在江辰身上,隔着布料,缓缓摩挲。 这应该才是地道的泡泡浴服务了。 上次之所以无可奈何,那是因为在马路上开着车,但现在不一样。 呆愣片刻,江老板发挥出令人发指的变态毅力,强行遏制住山呼海啸的生物本能,猛然坐了起来,而后一把拽住藤原丽姬的皓腕。 确实很懂怎么侍奉男人的绝色尤物黛眉微蹙。 “江桑,你弄疼丽姬了。” 同时,又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必用以这种方式来证明你的价值。” 别无他法之下,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途径,能够让自己不被抛弃? 和以前的引诱不一样,放下尊严的藤原丽姬睁着媚眼,迷茫而彷徨。 竟然出奇的。 让人有点心疼。 家族,祖国,都回不去了。 的确。 她只能孤注一掷,没有什么东西不舍得舍弃了。 “我不是藤原拓野。” 江老板沉肃,且严肃,话说得是高光伟岸,正气凛然,可特么的你倒是下床啊,或者把人家推开啊,一动不动是怎么回事?彼此身体还像是粘在一起。 忽然。 藤原丽姬噗嗤一笑,看着眼前的东方男人,眼里的柔情好像更浓郁了几分。 “江桑和全世界的男人都不一样。” 说着,她身下又要人亲命的又前后扭动了一下。 棉裤简直形同虚设。 完全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直冲灵魂的美妙触感。 江辰屏住呼吸,紧住牙关。 “这是泡泡浴的正常服务噢,江桑,你真的不想体验吗?这个房间,隔音很好。” “没钱。” 江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溢出。 藤原丽姬一愣,而后咯咯大笑,而后娇躯前倾,靠在对方肩膀上,伴随着惑乱人心的香味,附耳幽声道:“江桑,你可以白嫖。” 真特么绝代妖姬啊! 好一会,没反应。 藤原丽姬疑惑的坐直,定睛一瞧,瞬间愣住。 而后。 面靥涨红,忍了会,还是没忍住,扶着江辰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 “江桑,你流鼻血了。” 嗯。 空调开得太高了。(本章完) 1099 时代变了 气血太过旺盛怎么办。 肯定得发泄。 发泄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毋庸置疑是——运动! 当然此运动非彼运动,别想歪了,作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江老板道德素养肯定经得起考验,白嫖这种事情,哪里做的出来。 起码得给钱吧? 跑步机上,江辰挥洒汗水,速度之快简直可以去参加田径比赛。 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耐力。 如此强度,他已经坚持了十分钟了,不愧是小时候锻炼出来的天赋,那些堵他的黄毛自行车链条都蹬断了都没追上。 并且令人欣慰的是。 江老板并没有男大十八变,此时背心被汗水浸湿,混身上下更洋溢着孩提时代没有的男性魅力。 期间更是有来健身房锻炼的金发洋妞主动过来搭讪,要和江老板认识认识,江老板只是往旁边跑步机上的方晴指了指,微笑的说:“i''m-sorry” “东方男性不是不符合西方的审美吗。” 当了挡箭牌的方晴在跑步机上慢跑,脑后扎成的马尾摇曳,就像沙城夏季护城河畔的柳枝。 “西方只是更推崇具有视觉冲击力的魁梧猛男,不代表她们对帅没有认知。” 某人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说自己的迷人脸庞已经统一东西方审美了。 真恬不知耻啊。 拿自己当男版裴云兮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的艳遇了。” 方晴偏头问,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鬓角周围。 江辰维持速度,一边微微喘息,一边道:“就算你不在也是一样,为什么姝蕊对我这么放心。” 方晴哑口无言,彻底被对方打败。 李姝蕊那是“放心”吗? 那是别无选择。 “你赢了。” 方晴速度放缓,逐渐停了下来,擦汗,喝水。 江辰也降低速度,高强度运动过后,不能立即停下来休息,他由跑变成走,有规律的调整呼吸。 “什么时候摆庆功宴?” 方晴问。 江辰笑了下,“为时尚早。” “汇率已经快跌破150,不是胜券在握吗。” 几乎不用懂经济学。 只关注日元贬值的趋势就好了。 几乎每天都在刷新历史。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东瀛的节节败退。 “东瀛不是软柿子,拥有庞大的海外资产,千亿美元的流动资金,手里更捏着万亿的美债。之所以好像无从招架,是因为他们之前不愿意得罪他们的宗主国而已。” “万亿美刀?” 方晴确认。 “嗯。” 江辰点了点头。 万亿美刀是什么概念? 方晴很难有太具体的认知。 或者说世界上99.99999%的人都是一样。 被几十万的房贷都能压得喘不过气,一个小目标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国内房地产龙头恒生集团暴雷的万亿rmb,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即使作为新式殖民地,东瀛也不可能真的切腹自尽去讨宗主国欢心,东瀛还是选择抛售美债进行救市。” “可是并没有改变局面。” 方晴接话道。 江辰点了点头,呼出口气,不紧不慢道:“那是因为东瀛想要救自己,又不敢彻底得罪宗主国,所以没有把美债全部抛售,这就是无主权国家的悲哀了。” “你们一共投入了多少资金?” 方晴忍不住问了一嘴。 面对青梅,江辰并没有遮遮掩掩,“我也没法给你一个太准确的数字,不过肯定超过三万五千亿rmb。” 三万五千亿rmb。 不是三万五。 也不是三亿五千万。 方晴沉默了下,而后轻声道:“如果这么多钱砸在了东瀛,地球你应该是待不了了吧?” 青梅不愧是青梅。 主打就事论事。 绝不会甜言蜜语的哄骗。 江辰偏头,“咱俩这么铁的关系,真到了那一步,晴格格,你肯定会收留我的吧?” “我家只有两个房间,你觉得还有你住的地方?” 方晴不答反问。 方家两室一厅不错,但小时候,他不是没睡过方晴的床啊。 当然。 现在肯定不行了。 小孩子同床共枕无所谓,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我可以打地铺啊。” 玩笑归玩笑。 江辰心里很清楚,即使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失去一切,一无所有,方家再小,也会有一块他的容身之地。 当然。 如果落到那步田地,他又哪里会去拖累对方。 “晴格格。” 喊声响起。 二人扭头,只见童丹走了进来。 “有了对象,确实不一样了,人都难见到。” 江辰调侃。 “不是正合江老板的意吗。” 童丹没任何异样。 “合我什么意?”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看到我么。” 江辰哑然失笑。 “晴格格,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天走了。” 童丹看向方晴。 方晴疑惑,不禁问道:“去哪?” “还能去哪,回国啊。” 方晴意外。 童丹之前可从没提过回国的事,太突然了。 “和潘阳一起回去?” 江辰打趣的问。 “可能吗。” 童丹道:“我一个人。” “他不是也要回国吗?怎么不一起走?” “我为什么要和人家一起走?” 江老板见状,不禁下评论:“吵架了。” 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争锋相对,可童丹还是不由自主给了他一记饱满的白眼。 “我和他有架吵吗?” 是啊。 相识的初始,总是最美好的,争执与矛盾只会在后来出现。 除非是彩礼谈不拢。 不过两人不是那种直奔主题的相亲模式,不会直接到要房要车的地步啊。 “出了什么事?” 方晴也感觉到反常。 “童丹,你不要担心,假如潘阳真欺负你,作为朋友,我和方晴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帮你主持公道。”江辰在旁边絮絮叨叨。 “真不关他的事,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东瀛吧?现在我工作也没了,坐吃山空,就算江老板帮我支付房费,我也得为未来考虑考虑吧。” 江辰目露惊奇,“你什么时候这么稳重成熟了?” “去死!” 童丹笑骂,而后道:“我又不是像你这样的大老板,让你给我抱大腿,你又不愿意,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谋生路了。” “你不是和方晴说,想进天赐资本吗?” “之前我是这么想啊,但是后来仔细琢磨,好像不行,进了天赐资本,那不是成为你的奴隶了,你不得想法子折磨我。” 江辰哭笑不得,对方晴道:“看,是她自己不愿意来。” 其实童丹不会进天赐,他早有预料。 认识这么久,这妮子的性格他哪能不了解,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抱他大腿,其实也是有自尊心的。 “那今天晚上,你把潘阳叫着,一起吃顿饭。” 方晴道。 “你请客?”江辰扭头问。 方晴没搭理他。 “我们吃就行了,叫他干嘛。” 童丹很快道。 此言此状,傻子都能看出不对了。 应该也是察觉到自己反应不正常,童丹抿了抿唇,叹气道:“你们别问了。” “晴格格,看来有人没把你当朋友啊,你陪人家去干这干哪,还想着帮人家安排工作,可人家倒好,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你。” 江老板长吁短叹。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童丹好气又好笑。 随即,她看了看方晴,面露无奈。 “好吧,我说,但是提前说好,你们不能笑话我。” “那得看好不好笑了。” 江老板补刀道,不怪童丹之前总是和他斗嘴,确实让人恨得牙痒痒。 “潘阳那个上司,可能是把我当情敌了,认为是我拆散了她和潘阳。” 童丹睨了江辰一眼,终于开口。 难怪刚才藏着掖着。 虽然和第三者八竿子打不着,但这种事情也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听到童丹的话,方晴不由自主看了眼旁边的某人。 猜得这么准的吗? 江辰感受到了青梅的注视,当即表示了一记无足挂齿的眼神,而后对童丹:“也不好笑啊。他上司喜欢他,而你又是他的相亲对象,把你当情敌不是顺理成章,很正常。” 继而,江老板又道:“这反而说明了你的优秀,假如感受不到威胁,人家是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真是会安慰人啊。 童丹看过去,“我是不是还得感到高兴?” “然后呢?” 方晴问。 如果只是因为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在意,没有人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那就不用活了。 只是被潘阳上司视作情敌,童丹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没想到那个徐总居然那么偏激。” “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抛弃其他一切,这样的人,能不偏激吗。” 江辰接话,而后兴致盎然的猜测道:“她不会是找你掐架了吧?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童丹都想骂人了,可是想到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情绪又平复了下来。 “人家可是精英人士,哪会干这么低级的事情,她没来,只是委托了山口组。” 山口组? 方晴始料未及。 “这么凶残?”江辰讶异。 “你怎么知道的?” 面对好姐妹的疑惑,童丹解释道:“山口组直接找到我了,我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正好是上次我同事喊来的那个人,他还记得我。” 方晴又不禁看了眼江辰。 江老板不以为意,轻松道:“不用谢。” 童丹苦笑了下。 的确得感谢对方。 不然落在山口组手里……不愿意深想。 “所以这就是你要回国的原因?” “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她一个东瀛人,还能追到国内报复我?” “那确实不能。” 江辰好笑道,“不过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人家都请职业黑手党打算收拾你了,你就这么逃跑了?” “不然呢?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普通老百姓,怎么和人家斗。” 江辰笑容更甚,“童大美女,你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啊。” 童丹也懂,很快回了句:“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讲道理。” 话音落地。 别说江辰,就连方晴都不合时宜没忍住笑了下。 “你们说,我是不是倒霉。” “被人喜欢也不是潘阳的错。” 作为男同胞里的一员,江辰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埋怨人家。” “我没埋怨他。相反,我倒还有点同情他。我回了国,那个徐静肯定不会再盯着我了,但她多半不会轻易放弃潘阳。被这么一个人喜欢,简直是灾难。” “所以你跑了,把人家潘阳抛下不管不顾了?” 江辰戏谑。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不是和那个山口组高层认识吗,她能找山口组帮忙,你难道不可以?”江老板出主意。 童丹一愣,而后道:“山口组又不是给我面子。” “要不我打个招呼?” 江辰试探道。 童丹犹豫了下。 是啊。 论身份层次,她肯定比不过那个徐静,可是她认识的朋友不平凡啊。 对于连美军都能调动的江老板,那个徐静就是个小卡拉米。 童丹当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假如自己有能力,肯定都不带隔夜的,立马进行复仇了。 可惜她没有。 江辰是江辰。 朋友归朋友。 情分和本分是有区别的。 她不是方晴。 人情债是要还的。 而以对方现在的高度,她根本没机会还,也还不起。 “行,你去告诉山口组,那个徐静打算用什么方式对付我,就用同样的方式回过去。” 江辰点头,确实够义气,当即打算掏手机打电话。 “等等!” 见状,童丹连忙喊道,哪知道对方当真:“这是犯法的!” 江辰看着她 “谢谢。算了。” 童丹摇了摇头道。 “童大美女,你确定吗?人善被人欺你明不明白。” “忍忍就过去了。” 是啊。 和社会中大部分普通人一样,面对欺凌的时候,其实没有选择。 江辰放下手机。 “童丹,你还是没把我们当朋友啊,被一个东瀛人欺负,你能忍,我能忍,你问问方晴忍得了吗。” 晴格格看了眼某人。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好像都没法说什么。 “时代变了。东瀛人没有资格再耀武扬威,即使在东瀛的土地上。” 江老板心平气和。 “这口气我帮你出,用合法的方式。”(本章完) 1100 工作日 天照大神肯定指望不上。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都在增持美债,可想而知东瀛对于宗主国的忠心、不对,信心。 美债也并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数千亿的美债,如此大当量,对美金肯定都会造成一定影响,结果谁知道抛出去,一点浪花都没有来得及激起,立马便被人接盘。 而拿着到手的美刀,东瀛立马就把钱投入了水深火热的金融市场。 东京的各大交易所前所未有的忙碌。 成交量来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每一秒有着超乎想象的海量资金在流进流出。 铺垫试探的前期阶段已经结束。 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货币战争正式进入拼刺刀的白热化阶段。 看不见的硝烟之中,不同阵营的资本硬碰硬的激情对轰! 无数普通人的财富就在洪流碰撞所产生的冲击波下,灰飞烟灭。 半岛酒店。 一楼水吧。 闫光义和江辰喝着茶。 “丰石到底是财大气粗,接手东瀛的美债,属于是忠义两全了。” 没错。 接手东瀛美债的正是丰石。 全世界有这种实力的大手子本来就为数不多。 既解了东瀛的燃眉之急,又没有让美元市场受到影响,正如同闫光义的评价。 忠义两全。 谁说资本一定自私自利? 当然。 这笔交易对于丰石来说,也并没有任何损失。 “对于美利坚、东瀛、以及丰石,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惟独不包括我们。”闫光义道:“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小日子被丰石戴上了呼吸机。” 江辰神态自若。 其实不止丰石雪中送炭。 落井下石的西方资本现在也有了撤场的意思。 不过这些在情理之中,不值得意外。 “闫总,九鼎的产业可以去拿回来了。” 江辰道。 九鼎集团之前用在东瀛的资产抵押给东瀛国家银行,因此得到了四万亿日元的贷款。 既然是贷款。肯定得还。 而现在日元大幅度贬值,九鼎集团需要偿还的债务,自然跟着大幅度缩水。 什么是金融游戏的魅力? 它能颠倒数学法则。 就好比白哲礼当初拿一百日元与一百美元打的比方。 数量没变。 一百日元还是一百日元,一百美元还是一百美元。 但两者的价值发生了差异变化。 “希望东瀛央行这次还能对我笑脸相迎。”闫光义皮笑肉不笑。 以己度人,恐怕得被气得吐血。 真币借出去,“冥币”还回来。 换谁只怕都得呼吸困难。 “趁着最后的时间,能收购多少收购多少。” 闫光义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洗劫东瀛人的财富,并不是最根本的战略目标。 谁都明白,想一举将东瀛击毙肯定不现实。 这场规模庞大的金融战争真实的目的,是占领东瀛的“核心财富”。 也就是会下金蛋的鸡——那些为东瀛提供原动力的高精尖企业! 货币只是一种载体。 没有夯实的地基,货币就是冥币,一文不值。 东瀛历史上就被抢劫过,可随着时间推移,不也慢慢痊愈了过来,所以彻底打赢这场金融战争的最好方式,就是占领东瀛的核心产业。 而日元大幅度贬值,正是低成本抄底的最好契机! 事实上。 神州资本已经悄无声息的正在这么做了。 “等东瀛人撑住汇率,应该就会察觉到他们的地底金库正在被我们入侵。”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东瀛人使用卑劣的手段想要强行侵吞九鼎集团的资产,如今回旋镖落到了自己头上。 作为一名标准的企业家,闫光义有自己的商业道德,但是对于小日子,根本无法产生任何的道德负罪感。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全部抢光不现实,但起码得让东瀛人先还一部分利息。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江辰平静道。 闫光义看向那张年轻的脸。 丰石接手了五千亿的美债,拿着这笔资金,想要击穿东瀛的货币体系已经不太现实。 东瀛势必能从手忙脚乱中缓过一口气。 闫光义不知道对方这么强烈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是没有任何怀疑。 “东瀛欠下的债,早就该还了。” 喝完一杯茶,闫光义起身离开。 在他走后,江辰并没有上楼,独自坐着,像是在想心事,其实已经查阅起舔狗金的可用余额。 完成了数个任务,居然还盈余这么多。 用不完。 根本用不完。 东京另一处。 新式租界般的独栋别院内。 即使帮助东瀛稳住了局势不至于崩塌,可是对于东瀛的前景,艾菲梅尔无法产生任何的乐观情绪。 “少说十年,东瀛都没办法从这场打击中恢复过来。” 作为国际金融猎手,类似的时候,经历了太多,早已心如铁石。 而身为救世主,辛西娅对东瀛的死活竟然貌似漠不关心,反倒问: “薇拉呢。” 艾菲梅尔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如实道:“薇拉小姐并没有收手。” 辛西娅毫无波澜,“她资金的来源。” 薇拉有多少家底,她再清楚不过。 “目前还没查到。” 没查到。 还是查不到? “眼光不错。” 艾菲梅尔的智商毋庸置疑,可是辛西娅的话还是让她不明就里,忍不住问:“小姐,你指的谁?” 辛西娅没有回答,像是自言自语:“能够让藤原丽姬这样的人去叛国,那个东方人,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有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她不是亲眼见过本人吗。 而且不止一次。 显而易见。 她肯定没发现某人有多大的闪光点的。 “薇拉小姐的资金是那个叫江辰的东方人提供的?” 艾菲梅尔听出端倪,而后眉头一皱,“他想干什么?” 收拾东瀛,理所应当,毕竟神州与东瀛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将薇拉小姐拉进来,就不得不让人猜忌了。 “这次神州的空前团结,虽然是因为曹氏家族,但和这个江辰也脱不了干系。目前为止,我们查不到他的任何底细,小姐,我们是不是该……” 游戏,不止一种玩法。 当比较棘手的时候,往往就会考虑某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解决不了问题,大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啊。 蔚蓝色眼眸移来,仿佛嵌入一整片苍穹,让人自觉渺小。 “他始终待在半岛酒店,极其重视个人安全。而且和驻日美军有着不错的交情,怎么保证不走漏风声。” 艾菲梅尔无言以对。 这确实是她们整个阿美莉卡人的耻辱,也是不可解决的顽疾。 海外美军的贪腐,全球驰名。 “那帮眼里只有钞票的蛀虫!” 相比之下,辛西娅就要冷静得多,“神州人应该到了撤场的时候,准备帮帮东瀛人善后。” 艾菲梅尔点头,可当视线不经意扫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时,瞳孔凝缩,表情徒然一变。 “怎么可能!” 她不可思议。 “东瀛的汇率跌破150了!” 还在跌? 不是已经挺住了吗? 艾菲梅尔手指如飞,迅速敲击键盘,脸上的惊愕之色越来越浓。 而后。 她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小姐,又有钱进来了。” “多少。” “三千亿……美刀。” 辛西娅眼眸轻轻波动,就像苍穹变幻了色彩。 某人的魅力、或者说闪光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感受到。 半岛酒店内。 江辰伸展身体,终于施施然起身,打算上楼。 经过大堂的时候,他脚步忽然停顿,目光落在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上。 来回踱步,偶尔看向前台的那人也好像发现了有人在窥视自己,扭头瞧来,与江老板的目光撞上。 他愣了愣,停下了犹豫不决的踱步,面露尴尬。 “江先生。” “来找童丹?” 江辰走近。 不知道已经在这徘徊多久的潘阳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难为情的“嗯”了一声。 “怎么不上去?”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以江老板的情商与聪明才智,完全不应该啊。 对方多半是不清楚童丹房号的。 “我……” 潘阳羞于解释。 “给她打电话啊。” 江老板微笑道,给出台阶。 “我打了……没人接。” “应该是没听到吧,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只是顺道路过。” 终究是难以启齿啊。 江老板也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对方明显不愿意说,何必去追问。 “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不用了。” 潘阳连忙摇头,“我自己联系她好了。” 江辰没有勉强,点了点头。 “那江先生,我先走了。” 江辰“嗯”了一声。 童丹的这个相亲对象,确实有点内敛啊,或者说脸皮薄了些。 现在掉头走了,指不定童丹就回国了,再见面恐怕就比较难了,甚至这段缘分很可能就此戛然而止。 不过江辰也没有去提醒干涉。 感情这种事情,作为外人,本来就得少插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因果。 终究是缺乏最后那点勇气。潘阳转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一对男女走出电梯,朝这边走来,应该是要离开酒店,虽然没有搂搂抱抱,但无形中给人一种亲密感,最特别的还是独特的造型。 男的身材矮小,并且已经秃顶,比旁边的女人年纪明显要大上很多。 而旁边的女人……利落干练的短发,不像那种娇生惯养的金丝雀,拥有独立气场…… 等等。 目光不经意扫过的潘阳愣住,顿时停下打算离开的脚步。 因为迎面走来,那对造型别致的男女也难免发现了他。 短发女人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凝滞下,保养得当的脸蛋上,表情微微僵硬。 “呦西,真的是巧啊。” 旁边又矮又老的东西面露意外,但也只是意外而已,随后便转化为玩味。 “不去打个招呼?” 他看身边女伴的时候。甚至还得稍微抬头。 短发女人眼神中闪过一抹难堪、以及想要逃避的犹豫,但在身边老东西的注视下,很快被坚定取代,她的神态迅速恢复自然,凝滞的脚步也重新向前迈出。 江辰当然也发现了他们,出乎意料的同时,看着这对别致的搭配,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内心有点唏嘘。 这个世界上,有部分人,为了追求梦想,当真是什么代价都愿意支付啊。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目标坚定,敢于豁出一切的精神,是值得钦佩的。 随后。 江辰的视线不由又回到了潘阳身上。 不出意外。 这位年近三十,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竟然还残留着少年感的男人已经看呆了,仿佛三魂丢了一魂,七魄也不完整。 要知道。 今天可是礼拜二。 也就是工作日啊。 江辰能够理解对方此时的心情,善解人意的没去打扰,当然,也没走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有点担心对方扛不住。 工作日从酒店电梯一起出来的男女逐渐走近,在距离潘阳三步外的位置停下。 “你……” 潘阳呆呆的看着女人。 对方神情自然,镇静且从容,反问:“你怎么还在东京?” 潘阳再度看向旁边的老家伙。 “你就是潘阳?经常听真礼提起你啊,说你工作能力不错,感谢你这么长时间对公司的贡献啊。” 潘阳想起来了。 对方好像是东越化学总公司的一位高管。 他不傻。 此情此景,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工作日。 来酒店出差。 真是敬业啊。 “这就是你往上爬的方式?” 潘阳并没有理会曾经的总部大领导,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向以前当作学习目标的上司。 哪怕得知对方已经成了一位东瀛人,他也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能力与才华。 可现实却击碎了他一直以来树立的观念。 “让一让。” 对方没有回应。 如果觉得世界上只有爱情,那就太浅薄了。 发现曾经最尊重的人一步步变成最不堪的模样,这种感觉,其实不见得比酒店查房开门的是自己女友、卫生间还有男人在洗澡要逊色多少。 潘阳情难自制,抬起手,指向那个老东西。 “他都快当你爸了!” 听到这,徐静嘴唇不由自主的发生颤动,脸色终于难以维持自然。 旁边不远,江老板充当吃瓜群众。 还好。 起码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羞耻心的。 (本章完) 1101 我是秦始皇(第一更) 在这个只有穷病的时代,为了钱嘛,或者高情商的说,为了前途未来,不寒碜。 很多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徐静肯定也不是一个会在意外界眼光的人,但潘阳应该是外界里的例外。 她对潘阳,确实还是有感情的,这种勾当被当场撞见,而且还被怒斥,哪能心如止水。 “潘阳,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已经被扫地出门的潘阳浑然当没听见。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徐静旁边的老家伙没说话,或许是因为二人交流使用的是汉语,听不懂,抬起手腕上的那块朗格猫头鹰,看时间。 “本部长,我们走。” 徐静主动抓起老东西的手,要离开。 也是。 都到了这步田地了,哪里还需要去遮遮掩掩。 某种猜测被彻底坐实,潘阳张了张嘴,却反而笑了笑,没有再质问,也并没有再批判,只是看向徐静的眼神,彻底变了,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也正是这份眼神,导致想离开的徐静像是被针扎了下,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与的,没有我,你就是一个底层得不能再底层的打工仔,什么都不是。” 旁观的江老板暗自叹息,之前只是推敲,而现场观摩,对于这个女人的性格无疑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潘阳在她心里肯定与众不同,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然不可能会感到难堪。 但是更显而易见的是。 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 被潘阳撞破,自身尊严受到了打击,于是立即启动了自我防御机制,甚至不惜去攻击对方。 要是以前,潘阳肯定不会去否认这份恩情,可是对方的真面目逐渐暴露,他怎么可能还会执迷不悟。 “我确实什么都不是,但是你呢?你对东越化学来讲,难道不是一件工具?在东越化学这么久,我认真工作,没有丝毫懈怠,我对得起我的岗位。” 江辰不禁点头。 这话说得漂亮精彩。 为什么要接受领导上司的pua? 什么叫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又不是软饭男被包养。 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确实很惨。 可是一家企业难道能脱离员工吗? 一方出钱,一方出力,是公平对等的雇佣交易,各取所需而已,哪里存在谁欠谁。 潘阳并不激烈却极为写实的话语彻底摧毁了对方一直占据的道德高地,难以继续保持高高在上的徐静表情彻底变得难看起来,甚至是阴沉。 “可惜你这件工具,已经毫无价值了。” 唉。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彻底撕破脸了。 徐静恐怕是因爱生恨,再也没有丝毫克制,肆无忌惮的打击潘阳的人格以及尊严,想看潘阳失态,从而得到一种病态的报复快感。 江老板分析得很到位,而潘阳接下来的反应给人以惊喜,并没有按剧本演出,面对徐静刻薄的侮辱,不仅仅没有怒火中烧,相反轻轻一笑。 看着他的笑容,徐静眼神越发尖锐。 “你笑什么?” “我是没有价值了。” 潘阳点头,而后看向置身事外的老家伙。 “但是你也会有失去价值的一天。” 虾仁猪心。 徐静胸脯起伏,猛然深吸一口气,明显控制不住要爆发,但还是从边缘克制下来。 “潘阳,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你这么做,不会有任何好处。” 最后一丝幻想粉碎破裂。 看着直到这一刻才完全认识的女人,潘阳平静道:“也要请黑帮对付我吗?” 徐静目光冰冷。 “滚回你的国家。” 本来与自己无关,江老板也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到底是同胞。 什么叫滚回你的国家? 换了张证,就真忘了自己在哪出生长大的了? “小姐,你中文说的这么好,难道不是神州人?” 旁观半天的江老板开口。 徐静和老家伙这才注意他的存在。 别说他们二人,就连潘阳都遗忘了江老板还在旁边,见江辰开口,不禁沉默下来。 丢人现眼了。 徐静冷漠的看向江老板,当然不知道他又是什么货色。 上次去医院,江老板并没有进病房,二人没有见过。 “看你的长相……你父母应该是神州人吧?” 江老板继续问。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不带任何脏字。 徐静看向潘阳,“他是谁?” “我是秦始皇。” 潘阳一愣。 徐静眉头皱起。 “我们拥有合法合规的签证,就算是东瀛首相,也没有资格让我们滚出去。” 江老板言归正传,紧接着和颜悦色的反问了一句。 “所以,小姐,你是谁?” 在潘阳面前始终高人一等的徐静脸色几乎要滴出水来。 “真礼,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老东西提醒,并没有和江辰二人进行交流。 倒不是语言不通的原因。 作为东越化学的本部长,世界五百强里大事业部的最高领导,怎么可能会和阿猫阿狗随便搭话。 层次不允许啊。 徐静再度看向潘阳。 这一次,潘阳没再阻拦,往旁挪开。 老东西牵着徐静的手,从潘阳身边经过,走出酒店。 这次他没再亲自开车,也许是在酒店出差劳动量太大,累了,懒洋洋的瘫靠在后座。 “枉费你这么提携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徐静哪里听不懂言外之意。 她对潘阳的“感情”,对方一清二楚,只不过不在意而已。 她“嗯”了一声,发动车子。 “真礼,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耽误了自己远大的前途。对你的举荐我已经上报董事会了。” 老东西眯着眼,瞧着内后视镜。 “谢谢本部长。” 老东西满意的笑,“晚上和利友制造的本间社长见面,你和我一起去,本间社长喜欢什么,你知道,换身衣服,好好准备准备。” “好的。” 徐静顺从应道,没有丝毫异样,驱车离开半岛酒店。 女性。 尤其是在职场打拼的女性,确实很不容易。 想要成功,就得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啊。(本章完) 1102 开窍(第二更) “让江先生见笑了。” “有眼无珠了吧。” 江辰轻笑。 潘阳愣神,而后也忍不住笑了下,继而沉默下来。 过了会,道: “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的能力,堂堂正正的工作也能生活得很好。” “得了千钱想万钱,当了皇帝想成仙。能够驾御欲望的人终归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像你上司一样,被欲望驾驭,沦为欲望的奴隶。” 只是欲望的奴隶吗? 刚才是在大堂碰到。 假如把时间往前推,倒退进房间里。 画面太美,无法想象。 东瀛人的变态,和他们的伪善一样,众所周知。 “不好意思,她现在应该已经不是你上司了。” 潘阳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后,反倒像是轻松了下来。 彻底认清徐静的为人,他的心里再无任何包袱。 “其实我今天来找童小姐,是想向童小姐道歉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走?” 潘阳猜到对方多半已经知情,“因为我觉得,童小姐或许不需要我的道歉。我不再来打扰她,才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道歉对于女孩子来说,确实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讲两句甜言蜜语,可惜,你不会。” 江老板耿直道。 潘阳哑然。 “如果让你站出来作证,你愿意吗?” 江老板忽然问。 潘阳不明所以,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确实不擅长花言巧语,但不代表头脑同样呆板。 “江先生指的是举报徐静?” 他试探性问。 江辰点头,“买凶伤人,哪怕未遂,也是重罪,足够她喝一壶了,不提把牢底坐穿,但她的未来肯定是远大不了了。” 潘阳已察觉到这位天赐资本创始人的幽默。 “如果需要作证,我肯定责无旁贷。” 他毫不犹豫,继而理智的道:“可是江先生,徐静她现在是一个东瀛人,而且背靠东越化学,在东京,恐怕很难……” “开个玩笑。” 江老板当然不会这么天真。 靠法律途径去伸张正义。 太无聊了些。 合法合规的为童丹主持公道,又不止一种形式。 他只是想看看童丹这个相亲对象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假如还对那个上原真礼念念不忘,优柔寡断,当代圣母,那么不消多言,童丹与之划清界限是明智的决定。 好在潘阳并没有辜负江老板之前对他存有的好感。 “童丹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江老板话锋一转。 潘阳发怔,旋即迅速领悟对方突然着急回国的原因。 他苦涩一笑,“童小姐是该回归正常的生活。” “冒昧问一下,你喜欢童丹吗?” 潘阳面露犹豫,然后看着江辰,“……童小姐开朗、活泼、仗义、胸襟宽广,而且长得漂亮,我想没有男人会不喜欢。” 江辰笑。 也不是那么笨嘴笨舌嘛。 “这些话你要是当着童丹的面说,她应该不会不接你电话了。” 潘阳尴尬。 他哪里好意思。 “女人是听觉动物,和男人不同,我们觉得矫情,觉得难以启齿,可是对女性而言,言语的表达可能是最简单能够让她们开心的方式。” 江老板情不自禁开始传道受业,还真别说,在这方面,他指点指点潘阳,绰绰有余。 “谢谢江先生,但是我已经没有脸面去见童小姐了。” 江辰注视对方。 “你见不见她,是你的自由,只要自己不会后悔就好。我还有事。” 说完,江老板当真不管了,朝电梯走去。 目送他的背影,潘阳犹豫、挣扎,可直到对方进入电梯,都没有开口将其喊住。 “他还在下面?” 自己房间,方晴听完整个经过,并没有太多反应。 从事这个行业以来,见识、听闻了太多太多五花八门的丑陋。 “嗯。” 江辰感慨,“各方面都不错,就是胆子有点小。”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关注?” 见青梅貌似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江老板笑道:“正好碰到而已,而且童丹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关心关心,难道不应该?” “你是不是有点同情他?” 方晴道。 江辰讶异,“同情?他有什么好同情的?同情他之前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还是同情他现在痛定思痛后的成长?” “他的境况,已经比很多打工人要强了。” 或许在那么一瞬间,透过潘阳的影子,江辰有想过,假如自己没有被舔狗系统选中,他的人生轨迹,是不是会和潘阳一样,进入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企业,勤勤恳恳,爱岗敬业…… 当然。 他可能还没有人家的魅力,能碰上一个肯为自己铺路的好上司。 即使某人嘴上不承认,可他心里在想什么,认识了一辈子,方晴怎么可能不了解。 抛开童丹的因素。 这个潘阳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 对于这样的同性,确实容易产生欣赏之情。 “你要考虑清楚,你的一个举动,很可能会改变他们的一生。” 江辰闻言一愣,想笑,又笑不出来。 晴格格这话,好像也不是无的放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可以轻易影响、甚至是决定他人命运了。 “这样,要是他今天就这么走了,我就当没认识过。” 楼下。 半岛酒店大堂。 潘阳肯定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多次走到酒店门口,并且已经走了出去,可最后都折返了回来, 就连安保人员都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两名保安结伴走过来。 “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潘阳知道自己长时间的徘徊引起了怀疑,摇头说不用的同时,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朝前台走去。 江先生说的对, 作为男人,要敢于主动争取。 不管结果如何,起码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不会留下遗憾。 直接问,人家前台肯定不会泄露客人隐私,国际老牌的奢享酒店,又不是城乡小旅馆。 “童丹童小姐,这是她的号码,我捡到了她的手机,她让我送过来,请通知她下来领一下。” 终于开窍了。 “好的,请您稍等。”(本章完) 1103 我反对 “各位,时间不等人,你们打算就这样沉默下去吗。” 压抑沉闷的会场,经济大臣痛心疾首。 周围。 商界、政界、但凡与经济相关连的领袖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唯独缺了一位。 首相大人。 作为东瀛明面上的当家人,首相肯定不是故意缺席,纯粹事出有因。 生病了。 年纪大了,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些毛病,当然,也不排除心病的可能。 在抛售了五千亿美债后,为了提振国民信心,首长大人激情澎湃的进行了全国电视讲话,宣布政府采取了强力、高效的应对措施,经济颓势i很快会被扭转,转折复苏指日可待。 可谁知道。 电视讲话刚结束,汇率居然不抬反降,又往下下了一个台阶,突破150,持续性的刷新了历史。 而后。 脸被打得啪啪直响的首相大人便病了。 作为首脑,肯定不会欺骗国民,可能只是没想到,敌人的枪里竟然还有子弹! 当然。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 居然又是数千亿美刀。 东瀛的财团们虽然实力雄厚,但也不是印钞机。 更何况印钞机也印不出美刀! 至于日元。 通胀严重,市场上的日元泛滥成灾,假如再印,那不是输药,是服毒。 “事实证明,逮捕曹锦瑟,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 找不到解决办法怎么办? 理所当然得甩锅分责任了。 而谁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齐刷刷的投向同一个方向。 又一次成为焦点人物,可藤原拓野丝毫高兴不起来,相反心情十分阴郁。 逮捕曹锦瑟,打压九鼎集团,讨好丰石,建议虽然确实是他提出的,但是他只是作为代表,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当时也获得了一致同意,要不然方案也不会被执行。 可现在倒好。 眼见出了篓子,便立马撇清干系,推他当替罪羔羊。 他是老实人吗? 肯定不是。 于是藤原拓野很快进行反驳。 “什么叫错误?我们和神州水火不容,这一天注定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只要靖国神社的香火一日未断,我们就是神州的死敌。” 效果很好。 气氛瞬间安静。 概莫能外,在座哪一位没去过靖国神社参拜? “现在开战,好歹有丰石站在我们这边。要是把时间往后拖,等神州人准备得更充分,以昂撒人的尿性,为了保护羽翼,到时候十有八九会把我们当作牺牲品。” 藤原拓野还是挺清醒,对宗主有清晰认知,同时拒绝被戴绿帽、不对,是戴黑锅。 “各位,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吵架,而是怎么去对付阴险而歹毒的神州人。” 经济大臣急忙开口,把重心带回正轨上。 大难当前。 内哄有什么意义? 就算把锅分清楚,谁是主要责任人又如何? 于事无补。 根本改变不了目前恶劣的局面。 假如日元完蛋,经济崩盘,在座的这些人死不死不知道,可他恐怕只能切腹自尽了。 “抱歉,我来晚了。” 国家银行的行长跨步而入,姗姗来迟。 没有人责怪。 因为都知道他为什么迟到。 看着国家银行行长坐到他的位置,这些东瀛的统治者们脸色不仅又阴沉了两分。 当然不是针对这位兢兢业业的行长。 “九鼎集团的贷款全部结清了吗?” “嗯,刚刚处理完毕。” 借出去四万亿日元,原封不动又还了回来,对,加了利息。 但是,比起日元贬值而形成的价值差异,这点利息,简直微不足道。 自己口袋里的钱,正大光明的被抢了,却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 打算借花献佛,没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九鼎集团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在预谋了! 憋屈,愤懑。 可是只能忍着。 比起岌岌可危的主战场,这点损失,只能忽略不计。 “继续找丰石。我们还有美债,全部出给丰石,与神州人决一死战!” 军国主义的幽灵一直在东瀛的上空漂荡。 所谓的和平共处只是人尽皆知的幌子。 藤原拓野所说的话在客观上反映出了一个事实。 东瀛人从来没有反省过他们犯下的罪孽,甚至一直对神州怀恨在心,咬牙切齿。 靖国神厕未曾断绝的香火,就是最真实的佐证。 没错。 东瀛是持有美债最多的海外国家,拢共超过了万亿美刀! 目前已经兑现了五千亿,可也只是五千亿而已! 假如将剩下的美债全部抛售,硬碰硬轰掉致命的三千亿,不是问题! “丰石不是典当行,我们愿意抛,丰石就一定愿意接手吗?” “丰石已经拿出了五千亿美元,就算愿意,丰石还能拿出这么多资金吗?!” 一针见血。 丰石固然强大,可他们现在需要的,是真金白银! 万亿美刀的现金储备,别说丰石,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个人、机构、组织能够一口气拿出来。 “又不是全抛,三千亿,丰石拿不出来,就找其他买家,阿美人不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抛给国际市场。” 意见达成一致。 “立刻与丰石联系。” 首相官邸。 刚探望完病倒首相的辛西娅走出,保镖拉开车门。 “没想到东瀛人这么无能,只知道依靠我们。” 艾菲梅尔的鄙夷更深了一分,“到了这种时候,那些东瀛财团竟然还想着保存自己的利益。” 面对这场历史性的重大危机,东瀛财团肯定是出力了,但假如说奋不顾身,显然不可能。 没有国哪来的家。 道理谁都懂。 可是能做到的,寥寥可数。 况且在那些财团眼中,国家根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是还有美债吗? 有美债兜底,他们有什么必要去拼命。 “小姐,要不要联系……” 已经掏了五千亿美刀,又要再掏三千亿,简直是强人所难。 可是又不能置之不理。 只能联系国内了。 “联系江辰。” 辛西娅坐进车里。 艾菲梅尔跟着上车,而后才反应过来。 联系谁? 她错愕的看过去。 和东瀛首相进行了沟通的辛西娅表情平静,证明艾菲梅尔没有听错。 “小姐,为什么?” “东瀛持有的美债如果全部被打出来,对我们也会造成不小的打击,而失去外汇储备的东瀛,将永远被困在这座孤岛,彻底被淘汰出局。” 艾菲梅尔皱眉。 一个国家没有外汇意味着什么,她当然清楚。 等于没法和其他国家进行贸易了。 而东瀛又是一个自然资源极度匮乏的岛国,很多原材料以及粮食能源都依赖进口。 没有外汇,就买不到资源,买不到资源,下场不言而喻。 可关键是。 即使再拿出三千亿美元,东瀛也没有油尽灯枯,不是还有一定量的美债储备吗? 艾菲梅尔到底是世界顶尖的高智商人才,短暂的困惑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小姐,你是说,神州人只是在引诱,后面还有资金?” 辛西娅没有回答。 艾菲梅尔震惊。 神州人真的如此富有了吗? ———— 东越化学。 位于东京港区的总部。 市值最巅峰时期,东越化学的世界排名首度进入了前四百,而现在。 假如按照最新市值计算的话,已经不如五百强最后一位。 而前后的时间间隔,堪堪才几个月的时间。 不过做企业嘛,就是这样,起起伏伏再正常不过。 又不止自己一家在跌,所有的东瀛企业都在暴跌,最惨的甚至股价直接暴跌80%! 相比之下,好像不那么难接受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理在哪都存在。 虽然国内动荡不安,但作为尖端企业,经济磐石,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起到表率作用,不能跟着乱。 所以东越化学采取了极为果断的应对措施,毅然决然的选择全面撤出神州市场,裁撤所有神州员工,并且召开会议,计划成立新的下级公司,开拓取代神州的新市场。 “上原真礼为集团工作多年,拥有卓越的工作能力以及丰富的海外工作经验,我提议,任命她为新分公司的社长,她一定不会辜负公司的期待。” 秃顶的本部长旗帜鲜明的发言,在酒店外,也是做到了力挺上原真礼。 果不其然。 有舍才有得。 不付出,哪来回报。 作为原本神州公司的高管,神州分部裁撤之后,上原真礼跟着失去了职位,只不过和潘阳这些神州员工不同,神州员工们是被开除,而她比时是坐在会议室内,等待新的任命。 上原真礼的履历,刚才已经做过介绍,毋庸置疑,劳苦功高,单就在对神州员工的处置上,就已经为公司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这个特殊的关头,替公司减轻了开支负担。 这样的人才,公司肯定不能辜负,更何况还有本部长的力挺。 在座的高管股东默默点头,显然都对上原真礼颇为满意。 “关于上原真礼担任新成立分公司社长一事,现在进行表决,同意的举手。” 没有意外。 一只只肥厚不一的手掌相继举起。 以徐静、或者说上原真礼现在的身份,肯定没资格坐在会议桌旁,本部长身后,她靠墙而坐,即使对于结果早有预料,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呼吸一屏,心情激动。 “赞同人数过半。” 东越化学的董事局主席环视一圈,点了点头,道:“新的人事任命如下,由上原真礼担任……” “等一下。” 忽然。 会议室门被从外推开。 董事局主席话音被打断。 已经攥紧手的上原真礼骤然扭头。 东越化学的高层们也是一样。 董事局秘书站在门口,一脸为难。 成竹在胸的本部长看到忽然闯进来的人,笑容凝滞,而后不可抑制的皱起眉。 “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身后,墙边,看着走进来的潘阳,正要迎接远大未来的徐静有些走神,可能在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召开董事会,我为什么不能来。” 在东越化学锻炼出的流利日语派上了用场,潘阳昂首阔步,面对一帮以前他见都没资格见的大人物,毫不怯场,看着气派的会议室,从容的道:“好像少了张椅子。” “保安呢?把他给轰出去!” 本部长冲门口的董事局秘书喝道。 诡异的是,董事局秘书依然没有任何行动,除了为难,神态更夹杂着一股异样的惊奇色彩。 “不要浪费时间了,不是开会吗,现在可以继续了。” 潘阳平静的道,旋即扭头。 “方总。” 没错。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除了身旁的方晴,身后还有几名天赐资本法务团队的精英,休息了这么久,总得干活啊。 方晴眼神示意身后的下属 几名法务精英立即拿起拎着的公文包,取出里面携带的文件,上前,开始派发。 每个东越化学的高层面前都摆了一份。 无一例外。 本部长也有。 当然。 除了坐在墙边的徐静。 看见其他人都将文件拿起来,本部长只能忍住情绪,也拿起文件,没过多久,他就像见了鬼般,表情凝固,紧紧的看着文件上的白纸黑字,眼珠仿佛要凸出来。 “接东越化学第二大股权所有方委托,授权我来参加此次董事会,现在可以搬椅子进来了吗。” 潘阳镇定自若道。 嗯。 简明扼要。 解释得十分清楚。 高管们尽皆面露惊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可能!” 一道尖锐的声音陡然炸响,上原真礼失态的站了起来,椅子撞得墙大响,她死死盯着潘阳,保养得当的脸此时显得狰狞可憎! “潘阳,你是不是疯了?!来人,送他去精神病医院!” 一个等待履职的人,正式任命下达前,等于没有职位。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成功担任下级分公司社长,在总公司的领导层面前,有资格发号施令,大呼小叫? 究竟谁疯了? 潘阳没有无视她,只是眼神再无任何情感的波动。 “刚才讨论的,好像是新的人事任命吧。” 看了徐静一眼,他便收回目光。 “我反对。”(本章完) 1104 钱包 有“第二大股东”的干预,人事任命理所当然没能顺利通过。 第二大股东,不是第一,更不可能掌握绝对控股权,可董事会以及董事会主席怎么会因为一个员工去开罪“二把手。” 孰轻孰重,用屁股都能掂量。 “力挺”徐静的,毕竟不是董事会主席,对公司决策层而言,换个人任命,不会有太大影响。 至于本部长。 在东越化学,他的职级固然高,可归根结柢也是拿钱干活,和徐静一样,说穿了只是一个高级的打工人,在确认了文件的真伪性后,哪里还有抗争的资格。 甚至,假如冥顽不灵,不仅徐静的任命泡汤,他自己也可能被殃及池鱼丢掉饭碗。 惊疑不定之中,包括董事局主席在内,东越化学董事会成员在会议结束后,端着伪装出的笑容,挨个同潘阳打招呼。 潘阳也没有因为之前的恩怨耿耿于怀,在场面上维持住了气氛的和谐。 很快。 只剩下本部长僵硬的站在位置上,没过来打招呼。 这种时候,也没人注意他。 本部长巴不得如此,恨不得隐身,在座的领导们高高在上,不了解神州分部的内情,更不清楚潘阳与徐静之间的纠葛,但是他知道啊! 心乱如麻的他微微低着头,再加上身材矮小,被人挡住,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可遗憾的是。 潘阳还是发现了他。 本部长只感觉一道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顿时浑身发紧,知道躲不过去,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小喽啰为什么会成为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不对,委托人,强撑着抬起头的短暂间隙迅速完成表情调整,可是端出笑脸的他,却只是看到了一道平淡离开的背影。 本部长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 “潘阳!” 会议室外。 中途被“请”出来的徐静没有离开。 潘阳停下脚步。 为其保驾护航的方晴一言不发,平静旁观。 “为什么?!” 被请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冷静下来,徐静眼睛发红,血丝弥漫。 对于会议室里的大人物们来说,被中止的可能只是一道无关紧要的人事任命。 可是对她而言,却是未来和璀璨的人生。 当不了新公司社长,没有关系,大不了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但是徐静明白,自己没有那个机会了。 别说新职位,东越化学应该都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这么多年的努力,一瞬之间灰飞烟灭,谁能接受?谁又能冷静? “我做了任何伤害你的事吗?!” 时至此刻,竟然还不知悔改,但潘阳早就清楚了她的性格。 “这么做,都是为公司考虑。” 干脆、简洁。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为公司考虑。 多有主人翁精神啊。 而之前,他明明只是一个被踢开的废品而已! “潘阳,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虚伪了?你明明是公报私仇!” “你可以这么觉得。” 潘阳看着她,以旁观者的立场,波澜不起道:“董事会一致讨论通过,能够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无法将公司的重大利益进行托付。” 徐静被刺中了罩门,瞬间失控,面目全非的要朝潘阳扑过来。 旁边的安保人员立即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控制。 对于这一切,潘阳无动于衷。 “假的!都是假的!他只是一个低劣的神州人!一个可怜的打工仔!” 动弹不得的徐静歇斯底里的嘶叫。 “闭嘴!” 安保厉喝,而后用手捂着她的嘴,将她蛮横的拖走。 潘阳视若无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方总,走吧。”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方晴无声点头。 一行人下楼。 走出东越化学总部大楼时,潘阳忍不住回头。 方晴停下来。 “你们先上车。” 两位法务部下属先行离开。 “今天,谢谢方总了。” “接下来,你的任务十分艰巨,没有人再能够帮你。” 方晴冷静述说。 “我明白。” 潘阳道:“东瀛化学是一家极度排外的企业,但是东瀛人还有一个特点,慕强。” 因祸得福,可谓是一步登天的潘阳深提一口气,没有退缩,没有畏惧,也没有彷徨,眼神中充斥着只有一往无前的坚毅。 “我不会让江先生失望。” 方晴点了点头。 “不用送了。” 而后,走下台阶。 不久之前无法进入只能在这栋大厦外徘徊的潘阳站在原地,目送两台车离开,缓缓吐出口气。 今时今日的他在遭遇了种种变故后,当然不会再是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潘阳。 可是他的本质没变。 徐静的命运发生了偏移。 他也是一样。 接下来,在都是东瀛人的东越化学里,他可能得孤军奋战。 可是那又如何。 士为知己者死。 半岛酒店。 方晴刚回来,打算休息会,而后去向某老板汇报情况,门铃声响起。 她过去开门,童丹走了进来。 “干嘛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拿人工资,不得干活?” “工作去了?怎么不把我带上,我好无聊啊。” “不是和潘阳和好了吗?”方晴把门关上。 童丹回头,给了个大大的白眼。 “又没吵架,哪来和好一说,我们说清楚了,以后做朋友。” 方晴走向水壶,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道:“顺其自然也挺好。” “嗯,我妈总是打电话来问我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头都大了,与其又让他们折腾,倒不如就这么拖着。” 之前坚决抗拒的童丹明显出现了妥协,哪怕只是一丝丝。 这就是改变。 方晴当然很清楚对方对潘阳的观感其实不错,当然,肯定不至于到喜欢的层面。 “也是,要是你爸妈又给你介绍的对象不如潘阳,更麻烦,” 童丹失笑。 “晴格格,我之前也没看见你上班啊,怎么突然忙去了?你和江辰来东瀛究竟是干什么啊?” 她转移话题,随口问了句。 方晴捧着水杯站在那里,“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童丹撇了撇嘴,故意道:“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方晴不置可否。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哼?” “那个徐静不会再对你产生威胁了。” 童丹一愣,“什么情况?” “江辰不是答应帮你出气吗。徐静已经被东越化学开除了。” 其实被踢出东越化学只是一个开始。 徐静的癫狂并没有反应过激。 很不幸,选择成为一个东瀛人的她,接下来在东瀛可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 当然。 去东京街头扫扫垃圾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被东越化学开除?” 童丹越发惊愕,“真的假的?” 方晴走过来,“她在东京有两套房产,每个月都得偿还巨额房贷,失去了工作,没有了高薪收入,再加上现在东瀛房地产暴跌,她不会再有精力来找你麻烦。” 解决问题。 就应该解决问题的本质。 徐静为什么能够指挥山口组?就是因为她依附于东越化学的社会地位以及经济实力。 而现在。 或许求生都困难。 “……怎么做到的?” 发了会呆,童丹傻乎乎的问。 “你都想抱江老板的大腿了,江老板的实力,还不了解?”方晴嘴角微翘。 “你们和东越化学有合作?” 童丹试探性猜测。 江老板现在的深浅,她根本摸不透,但是摸不透,足以说明问题了。 假如是重要的合作方,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想必东越化学是不大可能拒绝的。 归根结底。 那个徐静对东越化学而言也同样只是一名“员工”而已。 “神州和东瀛在商业上的关系已经来到了历史冰点,双边企业怎么可能还有往来。” “那……” “我们入股了东越化学。” 童丹眼瞳孔放大,愣了半天,张了张嘴,“晴格格,你不会是逗我开心吧?” “我刚从东越化学回来。” 方晴简明扼要。 江老板或许油嘴滑舌,但晴格格从来都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 虽然不可思议,但童丹还是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 “那潘阳……你们怎么不早说?” 还是记挂对方的。 “现在也不晚啊。” “怎么不晚了?潘阳他们已经被开除了。” “他现在确实不是东越化学的外籍员工了,他现在是我们第二大股权方在东瀛化学董事局的代理人。” 童丹又双叒叕愣住。 “所以接下来,人家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方晴喝水。 童丹咧了咧嘴,像笑,又好像笑不出来。 看着浑然没事人般的好姐妹,她突然抬高音调。 “好啊!我们认识这么久,大腿都不给抱,转头倒是给别人抱上了!” 方晴差点没被水呛住。 “要找你去楼上找他去。” 敢去吗? 当然不敢。 “你们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这下好了,人家平步青云了,而我呢?以后还怎么和人家平等交往?” 童丹顿时开始抱怨。 “担心他会看不起你?” 方晴笑问。 童丹横了她眼。 都是玩笑而已。 谁都清楚,潘阳的一飞冲天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她童大美女的这层关系。 看不起谁,肯定都不会看不起她。 而且潘阳哪里又是那种人。 “东越化学好歹是世界五百强,说收购就收购了?” 童丹并没有嫉妒,没有幽怨质问为什么挑潘阳而不是挑我。 人家潘阳在东越化学干了多久。 而她呢。 一窍不通。 “东瀛的股灾,导致东瀛所有公司的股价暴跌,就算东越化学不愿意卖,可散户手里的股票,他们控制不了。” 童丹虽然不是很懂商业金融,但好歹人际圈里也是不乏高干子弟,她面露震惊,匪夷所思的盯着方晴,从对方的话里察觉到一丝端倪。 “东瀛的股灾,也是你们干的?!” 方晴沉默,没承认,也没否认。 江老板虽然没有明说告不告诉童丹,可既然挑中潘阳,就代表童丹迟早会知道。 彼此这么久的朋友,少年时就认识,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的天啊!” 童丹不出意外的懵了,差点跳了起来,罕见的抓了抓头发,天灵盖都阵阵发麻。 她知道江辰现如今非同小可,已经尽量的去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可结果认知还是太过局限。 “江辰……他现在到底站在了什么层次?到底多有钱啊?” 这是出自肺腑、情不自禁的灵魂发问。 “我不知道。” 方晴并没有隐瞒,而是真的给不出答案。 虽然青梅竹马,可是对于某人的实力,她现在真的如雾里看花。 当然。 她也从未在乎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晴格格,你是他最亲的人,你会不知道?” 童丹脱口而出,有口无心。 当然。 这番话或许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亲眼目睹这场规模浩大的金融战争从布局、爆发、推进的方晴喝了口水。 “他又不会给我看他的银行卡余额。” 童丹忍俊不禁,而后又使劲的抓头发,呼吸粗而促。 “而且一个男人也不止一个钱包。” 童丹略带迷茫的看向方晴。 “那有几个?” “三个。” “三个?” “你实际上有多少钱。和你的信用,别人口袋里的钱,你能调动多少。” “那第三个呢?” 童丹下意识问。 “别人认为你有多少钱。” 童丹悟了,又好像没悟,缓缓呼吸,使自己慢慢的平复,旋即,她笑了下,若有所思。 “你们收购的,不止一家东越化学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叙述句。 现在就算赶早挎菜篮子赶着去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都知道东瀛正发生了什么。 “江老板确实是越玩越大了,只是他就不怕吗?” 童丹情不自禁念道。 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而不是零和博弈。 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金融战争,没有双赢一说,现在步步败退的虽然是东瀛,可假如…… 输了呢? 童丹看向方晴,犹豫了会,还是降低音量,小声道:“晴格格,如果江辰失败了,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方晴微愣,而后绷起脸。 “你想进天赐,我帮你向他提过了,还挑拨离间?”(本章完) 1105 自有安排 “那个本部长,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场被打断的饭局终究得以续上。 不过地点换在了半岛酒店。 还是潘阳请客,但位置是江老板挑的。 肯定不是追求性价比,原因无他,非常时期,安全才是第一准则嘛。 况且,潘阳的身份已经天翻地覆,哪里会计较这点支出。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确实如此。 从一个前途未卜的失业打工族到登堂入室坐进世界五百强的董事局…… 满打满算,好像堪堪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命运,当真变幻莫测。 看向改变自己一生的贵人,潘阳并没有翻身得势后的骄狂,沉着冷静道:“江先生,津田信西在东越化学工作近三十年,根基很深,冒然动他,可能会引起很多人的抵制。” 徐静是被东越化学的领导层毫不犹豫的当了弃子。 可作为本部长的津田信西不一样,二者的身份可以说天差地别。 改了国籍,不代表就真的能融为一体,充其量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但津田信西是彻头彻尾的自己人。 相比于整垮一家企业,吞并的难度无疑要高上很多,也要复杂很多。 需要耐心,需要手段。 新官上任得烧火不假,可也不能操之过急,上来就拿资历深厚的高层人物来开刀,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矛盾。 “你有什么想法。” 江辰表情看不出深浅,示意对方继续说。 潘阳没有畏缩,当着就餐的方晴与童丹的面,有条不紊道:“相比于针对津田信西,我认为眼下不如拉拢他。他心里现在肯定十分忐忑,如果我释放好意,应该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有他的帮助,有利于接下来在东越化学站稳脚跟。” 职场上是什么。 依然是人情世故。 关于这一点,潘阳大抵是顿悟了。 江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快意恩仇很容易。 只要实力允许,任何人都可以办到。 但隐忍制怒很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收拾津田信西这种货色,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多的是机会。 相比之下,怎么在东越化学真正立足,才是眼下最值得思考的问题。 况且。 真说起来。 潘阳和那位本部长,其实又哪里有深仇大怨? “以前没看出来啊,潘阳,你是做大事的人。” 对于潘阳的格局,童丹毫不吝啬的表示称赞,轻松调侃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心存间隙的迹象。 童大美女的格局也不小。 “我需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 这时候潘阳笑得就有点他之前的影子,内敛,甚至可以说腼腆,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一定会竭力所能,不辜负江先生的期待。”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眼神就变得很是认真且坚定了,给人一种赴汤蹈火的感觉。 童丹被逗笑,欢乐的点了点头,“嗯,你是应该好好报答江老板,除了至亲之外,没有谁能这么信任你吧。” 嫉妒? 当真是一点没有啊。 自己没抱成的大腿结果被别人抱了,童大美女竟然没有一点落差,这份心理素质委实令人钦佩。 “什么报答不报答,我选择你,是因为我正好需要一个人,而你之前正好是东越化学的员工,对东越化学了解。所以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只是一份工作,你只要用心去做,获得的收获都是你应得的,我也会从你的努力中得到回报,双赢。” “啪啪啪……” 童丹直接放下筷子拍手鼓掌了,“说得真好。” 潘阳忍俊不禁,同时,更深入的了解到自己“新老板”的与众不同。 寻常人、施以小惠总是常挂嘴边。 深吸一口气,潘阳没有再用言语去表达感谢,矫情、又谄媚。 尽管说的轻描淡写,或许对对方而言可能真的微不足道,但对他而言,却是如同再造的大恩大德。 行为,才是报答的最好方式。 “潘阳进入东越化学,正缺人手,童丹,要不你……” “我不行。” 江老板话还没说完便遭到拒绝。 “那里都是虎视眈眈的东瀛人,我去能干什么,只会拖后腿。坏了你们的大事,我细胳膊细腿,赔不起。” 童丹直摇头,还是不傻的。 进入天赐资本,那是享清福,可留在东越化学…… 想想都觉得头大。 说好听点是股东。如果说难听点,那就是入室抢劫的强盗啊,潘阳面对的处境,可想而知。 所以她一点不嫉妒。 一点都不。 “你可得想清楚了,错过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了。” “江老板,你根本就不是诚心想帮我。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个能力还故意装模作样,虚伪。” 得。 童丹的自知之明让江老板无话可说了。 “童小姐还是回国吧……” 潘阳忍不住开口。 “看,人家都这么认为。”童丹看了他一眼,神色自若,没任何不快的迹象,可潘阳担心她误会,急忙解释:“童小姐,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童丹毫不避讳:“我最怕的,就是吃苦了。” 进入东越化学不提危险。 起码注定会很辛苦。 潘阳不想她留下,就是出于这番用意。 “童大美女,幸好你是女性,要是你是一个男人,该怎么办。” 江老板感慨。 童丹掀嘴一笑,“贬低女性是吧?信不信我发网上,让集美们的粉拳捶死你这个资本家。” 别说两位男士,就连端庄稳重没怎么说话的方晴都没忍住笑出一声。 江老板甘拜下风,“你可千万别发,给我一条活路。” 潘阳见识过职场上的等级森严和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所以现在。 他有点出神。 潘阳是因为以前并不认识某人,可童丹却是习惯了。 “其实男性也可以啊。” “可以什么?” “江老板,你其实也完全可以吃软饭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啊。” 江辰愣了愣,而后笑道:“我吃软饭?去哪吃?你给我吃啊?” “呵呵。” 童丹笑了两声,不接茬了。 只是潘阳似乎察觉到什么,悄悄地朝安静娴雅的方总看去,没曾想结果好像被对方感觉到,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潘阳立即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吃完饭,送人的光荣任务当然落到了童丹的头上。 混吃混喝混睡,这点小事,童大美女自然不会拒绝。 “路上注意安全。” 送出酒店大门,童丹提醒一句,而后便要转身,潘阳喊住她。 “……童小姐,可以一起走走吗?” 童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丝毫忸怩,率先往外走。 “愣着干嘛?走啊。” “噢!” 潘阳急忙跟上。 “压力大不大?”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车水马龙的街道,宛如油画。 本应该潘阳主动,结果童丹却先开口。 “……还好。” “江老板又不在,怕什么。我想想都觉得难,而且累。” 潘阳沉默,而后笑了下,“活着,哪有不累的。” 童丹没有否认。 她虽然怕吃苦,但做空姐,其实又哪里轻松。 “可江辰就不累啊。” “江先生,可能更累。只是不会表现出来让我们看到。” 潘阳嗓音平缓。 童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望着长街前方,叹了口气,“以前不觉着,但现在,我挺佩服他的,装的和没事人一样。” “我第一次见到像江先生这样的人。” 听到潘阳的评价,童丹忍俊不禁,笑着道:“谁不是呢。” 两人不急不缓的沿着街道走着,不像年轻人,有点老年人遛弯的闲适感。 “童小姐,谢谢你。” “这次不是道歉了?” 童丹不以为意道:“用不着,我和江辰什么都没说过,他选择你,和我无关,是你自己的品格打动了他。” “可如果不是童小姐,我和江先生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童丹无法辩驳了。 的确。 这个世界上勤劳正直善良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是他? “你要是真感谢我,就把现在的这份新工作做好,要是干砸了,我也得在江辰那家伙面前丢脸。” “童小姐和江先生认识很久了吗。” 潘阳本来就不善言辞,能这么“矫情”,已经相当不易了,很快转移了话题。 “算久吧。我和他还有方晴,高中就认识了,我们读的同一所中学。” “同班同学?” “那倒不是。我和方晴是同班同学,和他认识,是因为方晴的关系。” 说到这,童丹顺口继续道:“方晴和他认识的时间,比我可长多了。” “嗯,感觉得出来。” 童丹扭头,“是吗。那你觉得他们认识了多久?” “小学同学?” 童丹笑了笑,“他们认识了一辈子。” 潘阳微愣。 “方晴和他是发小,门对门的那种,据说出生都是在同一家医院。” 潘阳恍然,下意识念叨:“青梅竹马。” “嗯。” 童丹点头,“确实是青梅竹马。从出生、到学会走路、当幼儿园、到小学、到中学,他们俩都没有分开过。” 潘阳想说什么,可是忍住了。 “上了大学,他们俩一个去了京都,一个去了东海,我觉得因为距离的拉远,就像很多人一样,自然而然就慢慢的疏离了,可谁知道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 “不挺好的吗。” 潘阳不太会应酬,但不是愚蠢,谨慎而委婉的道:“方总这么有才华,可以帮到江先生,而在江先生这里,方总也能够得到足够大的施展舞台。” “是啊,在事业上也能这么契合,你说是不是挺巧?” 潘阳强笑,不说话了。 “你觉得方晴漂亮不?” 童丹忽然问。 面对她的目光,潘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就凭一个男人的角度,你觉得她好看吗?” 潘阳犹豫。 当然。 肯定不是出于对方晴颜值的犹豫。 “……嗯。” 最后,他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却也只是应了一声,再多余的话,不说一个字。 “是吧,方晴又有才,又有脸蛋,气质更无可挑剔,我要是男人,就算坑蒙拐骗用麻袋套也得把她扛回家……” 童丹停了下来,而后呼出口气,“可是她有个缺点,太傻了。” 太……傻? 潘阳一语不发,本来就嘴皮功夫不太好,现在完美,非常适合他的秉性,充当起一个哑巴。 走了会,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童丹才察觉到不对劲,偏头:“怎么不说话了?” 潘阳面露尴尬,还真是实诚,犹豫过后,竟然来了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徐静说的不对,即使不是她,换一个领导,应该还是会欣赏你的。” “不像童小姐,和江先生方总认识那么久,我没有发言权。” “进步得真快啊,虽然任务很艰巨,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童丹信心百倍的道。 潘阳苦笑。 “刚才我说的那些,就当没听到啊。” “童小姐刚才说了什么吗?” 童丹睁大眼睛,而后欣慰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童小姐,就到这吧。” 潘阳停下,不想她走太远。 童丹也没坚持,“拦车呗。” “嗯……童小姐要是觉得无聊的时候,可以给我发消息。” …… 童丹抿嘴笑,“你变大忙人了,我好再打扰你吗?” “童小姐想找我,随时都可以的。” 潘阳立即道。 童丹肯定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但是这么含蓄的表白,应该还是头一次。 看了对方一会,她忽然脸色一肃。 潘阳摸不着头脑。 “潘阳同志,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而不是沉溺于情情爱爱。” 潘阳愣神。 童丹蓦的噗嗤一笑,正巧看见辆出租路过,挥了挥手。 “taxi!” 出租车停下。 “还要我给你开门啊?” 潘阳只能僵硬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看着车窗外。 童丹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加油!”而后,挥了挥手。 出租车启动。 潘阳不由自主转过身子,望向后方,路边,那道身影逐渐拉远。 “呼。” 童丹吐出口气,放下手,掉头,往来时的路走,嘴上还轻松的哼着歌。 她本来就不是庸人自扰的人。 和她的姐妹一样。 何必想太多。 命运自有安排~(本章完) 1106 来者是客(第一更) 不养闲人的弗洛里达。 亿万富翁们的度假胜地棕榈滩。 某栋豪华别墅里。 杜邦小姐气急败坏,对着手机大声道:“立刻,马上,就是现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阿帕奇、主战坦克、步兵战车……我要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把手机移远了些,等薇拉尾音消散,而后才弱弱道:“薇拉。我现在真的不在国内……” 薇拉哪里这么好哄骗,“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你在不在国内有什么关系!马丁,你要是见死不救,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薇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就当度假好了。” 家族产业主攻国际军火贸易的马丁少爷强笑,明显自己都底气不足。 果不其然,薇拉声音更高亢了些,她盯着玻璃墙外的戒备的西装暴徒们,将别墅团团围住,一只蚊子恐怕都不可能飞得进来。 “度假?!你见过门都不能踏出的度假吗!该死的辛西娅!她是把我当成了囚犯!她没有权力这么做!” 乐极生悲。 外面在大把大把掉钱,薇拉正打算抓住机会大干一场,可结果倒好,被直接罚出场外,限制了自由。 又急又气的她小脸涨得通红,若不是因为握着的手机是现在惟一沟通外界的工具,恐怕她十有八九会砸了。 “薇拉,你说什么?我在海上,信号不太好……” 说着,那边断了通讯。 “软蛋!孬种!懦夫!” 薇拉当然不可能被这么低级的手段给蒙骗。 辛西娅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好吧。 如果不可怕,她也不可能被困在这里。 马丁可以说是她的舔狗梯队的核心角色了,都爱莫能助,那其他人不用多说,更加指望不上。 至于家人。 算了吧。 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薇拉第无数次强忍住砸手机的冲动,看了看极尽奢华的房子。 挑高绝对足够。 假如把绳子拴在二楼的护栏上,上吊自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 薇拉压根不会产生这么软弱的想法,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了,那也会惹人耻笑,成为她一辈子污点。 缓缓吸了几口气,薇拉调整情绪,等稍微平复后,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不惧怕辛西娅的号码。 “救我。” “……” 她简明扼要的开场白应该让那边有点懵。 “怎么了?” “我被软禁了,辛西娅干的。外面都是她的人。” “……” 这种情况,能不被薇拉看作是懦夫的勇士,除了江老板,肯定别无他人了。 “我把地址发给你。” 听着那边一句接一句,江辰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头疼了。 半岛酒店。 睡午觉被吵醒的他坐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 “你觉得我是超人还是蝙蝠侠,我在东京,怎么救你?” “我们不是战友吗?” 都有长足的进步啊。 学会打感情牌了。 “她又不会伤害你,过段时间,自然就会把你放了。” 江辰确实是就事论事,从现实出发,可这么轻描淡写的话,对于革命战友来说,多么令人寒心。 薇拉果不其然发作了。 “江辰,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她不会伤害我?她把我囚禁在这里,限制我的自由,把我当一个动物一样关着。我的精神和灵魂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江辰越发哭笑不得。 好吧。 西方文化就是这样。 比较推崇精神上的感受。 “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借口!你这么神通广大,只要愿意,一定有办法。” 自己又不是偶像派。 什么时候居然有粉丝了? 江辰张了张嘴。 直接挂电话,显然不合适,毕竟双方现在确实有着革命友谊。 “你先不要着急,让我想想。” 典型的拖字诀。 缓兵之计。 薇拉一眼看穿,“你需要想多久?我被多关一个小时,知道损失多少dor吗!” “我提醒过你,让你动作小一点。” 江老板开始转移重心。 “辛西娅又不是傻子,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发现。你不要东扯西拉,到底救不救我。” 江辰无奈,从床上下来,“我就算有办法,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什么意思?” “既然是辛西娅囚禁了你,那你怎么还会有手机能对外联系。” 薇拉语塞。 “说不准,她现在正在监听我们的通话。” 不得不承认,江老板的叙述非常有道理。 绑匪把你给劫了却忽视到留下手机,让你轻而易举堂而皇之的向外界求救,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而且。 就算遗漏,外面的西装猛男们难道都是瞎子聋子? “她这个变态!” 即使知道自己的手机或许被监听,薇拉依然没有收敛,甚至还仿佛故意的骂了句。 “所以,现在没人帮得了你。” 江辰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看着外面。 不知道是没话说,还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边的薇拉没再咋咋呼呼,安静了一会。 难怪跟屁虫般的马丁竟然会破天荒的挂电话。 原来一点都不笨啊。 谁要是想帮她,辛西娅可能会立刻知道。 “哼哼,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辛西娅既然对我下手了,接下来,拿刀砍你的日子肯定也不远了,你小心点。” 江辰不慌不乱,只是此时,一支煊赫车队进入眼底视野,在酒店外的马路上由东向西。 江辰微微低头。 在接近酒店的时候,车队开始降低车速,目的地不言而喻。 “用不着小心了。” 江辰居高临下,嘴角轻翘。 “已经来了。” 卧室外。 卯兔站在透亮的落地窗边,双手笔直的端着那把狙击步枪,神色前所未有的一丝不苟,枪口隔着玻璃向下,右眼对准瞄准器。 端木琉璃站在她的旁边。 楼下。 车队停稳。 正要开门的黑人保镖忽然停止了开门的动作,转头,朝古老的酒店上空望来。 无形中,像是有两股力量对峙。 “啪嗒。” 车门被从里面推开。 姿容绝代的银发女人下车,无视保镖凝重的眼神,朝酒店走去。 卯兔纹丝不动,微微偏着头,单眼看瞄准器,手指抵住了扳机。 “来者是客。” 身后。 江老板从卧室走出。 (本章完) 1107 欢迎下次再来 “叮咚、叮咚、叮咚……” 预料之中的门铃如期响起。 坐在沙发上明明在等候的江老板没动。 端木道长去开门。 至于卯兔,已经不在了,当然,还有那把狙击步枪。 除了东瀛人,在面对其他种族时,道姑妹妹还是很和平友善的,但卯兔就不一样了。 起冲突是小。 破坏了神州民族仁德宽厚的美名是大。 房门打开。 屋里屋外。 两位几乎是代表了这个地球上巅峰容颜的女人四目相对。 端木琉璃没说话,开了门,就转身往回走。 毕竟不懂外语嘛。 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在意这点小节,自己走了进来,一个人。 外面的保镳把门关上。 有胆色啊。 江辰暗道。 不过也是。 自己之前去找人家几次,不都是单枪匹马。 开完门走回来的端木琉璃坐在了江辰旁边,可江辰反倒却站了起来。 不管他之前去人家地盘受到了怎样的冷落,也不是落了男士风度的借口和理由。 况且,他此时代表的并不是他私人。 “没想到辛西娅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笑容和煦的打招呼,“快请坐。” 走廊上。 随行人员鸦雀无声的站着,包括艾菲梅尔。 白哲礼走出电梯,来找江辰,结果看到门口这阵仗,立即转身折返。 “什么时候收手。” 屋内。 这是辛西娅坐下后的第一句话。 江辰屁股在沙发上悬停了片刻,而后才继续下落。 装傻充愣。 未免小家子气了。 人家都如此干脆直接。 “辛西娅小姐是代表东瀛,还是代表丰石?” 除了开门时的对视,辛西娅浑然像是看不见套房里还坐着一个在容貌乃至气质上能够和她分庭抗礼的女人,湛蓝色的瞳孔毫不隐晦的注视江辰。 “那你呢。” 她没有回答,竟是反问。 江辰淡淡一笑。 “辛西娅小姐觉得我代表谁?” “这个问题,不是很清楚吗。我不止一次的去找过辛西娅小姐。” 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不管见多少次依然能给人虚幻感的银发女人平静道:“只要停止一切针对东瀛的行动,曹锦瑟即刻可以恢复自由。” 江辰沉默了下,笑容不变。 “辛西娅小姐是一个卓越的企业家,你觉得这笔买卖,公平吗?” “曹锦瑟的分量不够,是吧。” 江辰闻言一愣,而后笑容更甚。 好在让卯兔先回她房间。 否则多半被挑拨离间了。 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对手啊, “曹小姐是无辜的,这一点,我,辛西娅小姐,东瀛人,都很清楚,所以她被释放,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讨论。” “你的条件。” 好歹算是打过几次交道,江辰也算清楚对方的风格。 这样也好。 简单省事。 总强过拐弯抹角的打机锋,那得多耗费不知道多少脑细胞。 “第一,保证相关人员的安全。譬如杜邦小姐。” 江老板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合作伙伴,要是薇拉在这里,多半得感动得稀里哗啦。 此话一出。 那双比苍穹还要浩渺,比大海还要深邃的湛蓝瞳孔肉眼可见的微微凝缩,虽然轻淡,但却无比清晰。 江辰神色自若。 “我和杜邦小姐是朋友,上次去贝弗利山庄,我们在那里相识,而后缔结了深厚的友谊。” 几乎90%都是废话。 他和薇拉的“缘分”,对方十有八九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哪还需要多此一举的解释。 这句话最关键的只有两个字。 朋友。 江辰可不想自己被误会利用小女孩。 好吧。 哪怕就算是利用,那也是双赢的利用,不掺杂歹心恶意。 “继续。” “保证我们在东瀛的合法财产安全。类似九鼎集团这样的事情,不希望再度发生。” 合法的财产。 这个词,涵盖的范围就极为广泛了。 这场金融战争还未结束,可神州资本已经掠夺了大量资产,其中不乏东瀛的尖端企业。 “退还一部分。” 既然是谈判,当然得讨价还价。 辛西娅道:“我会给你一份清单。上面的产业,退还给东瀛。” 江辰摇头,不假思索。 “不可能。” 到底不是当初上门求人的时候了,江老板镇静道:“我们都是通过合法的手段进行收购,为此,我们付出了大量的财富。辛西娅小姐,不知道你网购过没有,商家卖了东西收了钱,结果又要求对方把货退回来,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强硬。 太特么强硬了。 或许是没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硬过,面对男人气概几乎要爆棚的江辰同志,这位高悬于西方世界上空的女神徒然安静下来。 “我们始终爱好和平,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们的追求很简单,只希望我们合法权益能够得到保障。” 也只能是江老板。 换作其他人,十有八九得笑场。 瞅瞅。 听听。 这是何等的虎狼之词! 闯进人家家里,暴力抢夺人家的金银珠宝,甚至把保险箱都给撬了,然后对人家说这些财产属于自己的,你不能要,还得点头承认,幸好来的不是东瀛人,不然非得破防不可。 霸道。 实在是太霸道了。 “各退一步。” 辛西娅道,表面上没有情绪化的波动。 “现在停止,不正是展示了我们的诚意吗。” 说着,江辰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还有。” 他伸出手,掏出一张便利签,上面写了一连串名字。 “曹小姐蒙冤被扣押了这么久,就当是补偿吧。” 看着写满名字的便利签,辛西娅终于轻轻皱眉。 “你的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 江辰笑了笑。 “应该为活着的人的考虑,辛西娅小姐,你说是吗。” 看了会便利签,辛西娅抬起湛蓝眼眸。 “刻意表现出的强大自信,像极了你们东方故事里的虚张声势。” 江辰耸了耸肩。 “辛西娅小姐如果这么觉得,没有关系。我当初不止一次的去找过辛西娅小姐,我也欢迎辛西娅下次再来。” 辛西娅明明没有好像任何的神态波动,可凝视江辰的她,整个人气场瞬间发生了巨大变化。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端木琉璃朝她看去。 江辰俯身,将茶几上提前倒好一杯水推过去。 “辛西娅小姐,喝茶。”(本章完) 1108 条约 出了电梯,往酒店往走的时候,还是没有人说话, 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在不知道那个套房里谈判结果到底如何的时候,谁敢莽撞开口。 下榻半岛酒店的客人,大部分非富即贵,可是看到辛西娅一行,尽皆本能侧让避开。 对于惹不起的目标,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都会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刚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的童丹往电梯走,恰好看到这一幕,和周遭人一样,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视线追随。 一行人目不斜视,在注目礼中走出酒店,继而消失在视野。 童丹拎了拎袋子,眼中惊艳之色未褪,回过头,收回目光,乘电梯上楼。 “有没有想过往职业代购的方向发展,前景也挺不错的。” 见她大包小包,方晴调侃。 勤俭持家和这妮子肯定是没关系的。 没了工作,消费也不知道节制。 “都是给我家里买的,把工作玩丢了,总得想办法堵住他们的嘴吧,不然能把你絮叨死,对了,还有方叔他们的,你这个闺女成就大,没法常陪伴在他们身边,只有我这个姐们帮你尽尽孝道了。” 童大美女准备打道回府了,东京这个地方,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机会、也不想再来了。 和江辰方晴一样,她自然也是沙城的骄傲。 “我谢谢你,但是请你在他们面前别乱说话。” 童丹故作天真,眨巴眼,“什么话才不叫乱说?给我解释解释。” 方晴没吱声。 “正好,顺道也去瞧瞧江老板的故居,说不准以后可能变景点了。” 方晴忍不住笑了下,“干脆你让他把钥匙给你,进去拍几张照。” “也不是不行。” 童丹认同的点头,继而分享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美得不像话的西方人,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标准的冷白皮,我的天,当时大堂里出入的所有人都看呆了,我瞬间想到了古希腊的神话。” “多大年纪了,还犯花痴。” “不是男的,那是个女人,晴格格,我保证你看到了你也得呆。” 方晴不置可否。 论颜值,楼上就有一位。 造物主的神奇,在那位年轻的道姑身上应该到顶了,比漂亮,世界上大抵应该没有能出其右者。 此时在晴格格眼中代表人类容貌巅峰的端木道长在干什么? 在嗑瓜子。 没错。 嗑瓜子。 神州人民深谙待客之道,不仅准备了茶水,并且江老板方才还拿了一包瓜子出来。 五香的。 这样的招待规格已经挺高了,可对方或者是不通东方习俗,感受不到江老板的热情和善意,茶水不喝,瓜子也没尝就走了。 总不能浪费。 “辰哥。” “坐。” 江辰将瓜子壳放在平铺的纸巾上,拿起瓜子袋,给白哲礼倒。 白哲礼只能用手去接。 “辰哥,丰石来求和了?” “看到了?” 白哲礼点头。 “你怎么知道是求和,而不是示威?” 江辰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淡定悠闲得一塌糊涂。 他的样子,自然影响到了白哲礼,可能这就是主心骨的作用力,看了看手里的瓜子,白哲礼索性一起磕了起来,总不能一直捧着吧。 “哪有人示威是主动上门来的。” 的确。 既然是示威,证明实力强过对方,理论上应该是等目标屁颠颠的上门服软。 自己主动,底气上就不够充沛嘛。 “你说的也对,但人家丰石胸襟广阔,海纳百川,想给我们一个机会也不是没可能。” “辰哥,为了救东瀛,几千亿美金已经砸出来了,就算是丰石,也不可能还有充沛的储备资金。丰石是资本,不是慈善组织,他们不可能为了东瀛真去拼命。” 几千亿美刀。 放眼世界,对于任何一家机构来说,都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对于江老板这样的“天命之子”。 自己开挂,却和人家打的有来有回,可想而知对方的恐怖。 逮着丰石使劲薅,肯定不现实,就算他真疯狂到想在这场货币战争里打光所有子弹,也得看人家接不接招。 假如真接招。 肯定也不是一对一单挑了。 十万亿固然惊世骇俗,可假如西方资本团结在一起,江老板也是得掂量掂量的。 毕竟开挂,并不代表无敌。 “嗯,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丰石也确实是来找我们和谈的。类似丰石这样的资本怪兽,从来都是吸食他人的血当做养分,哪有牺牲自己去滋补他人的道理。就算他们有钱,也不愿意继续往里面砸了。” 如果是肉眼可以看清楚的坑,那没关系,因为需要多少填满,起码有一个心理预期。 五千亿美元已经快填到头了,再加个一两百亿就能齐平的话,怎么着也得想想办法。 可如果这个坑看不见底,或者因为被遮挡物影响看不清,概念就不一样了。 男人有三个钱包。 这话不假。 而江老板的第一个钱包——口袋里具体有多少money。 站在丰石的视角,不太清楚。 能够调动多少钱,也是未知数。 那么第三个钱包,也就更值得商榷了。 “我开出了几个条件,东瀛人估计得煎熬一段时间,但不出意外,最后还是得接受。” 江辰拍了拍手,不是自负,只是对于现实的合理判断而已。 东瀛人即使不同意,有人也会强迫他们同意。 “目前进展情况怎么样?” 他问。 “东瀛的上市企业渗透率达到28%,其中有45%拿到了能进入董事会的决策权。” 白哲礼的话阐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这场金融战争进行到目前为止,不仅仅经济民生遭受重创,东瀛的核心企业,两到三层已经脱离了掌控。 当然, 这些财富肯定不是全部落到了江老板一人手中,是神州资本共同的胜利果实。 “东瀛投降应该不会太远,抓紧最后的时间吧。” ———— 当消息传回的时候。 东瀛统治阶级一片哗然。 “不可能!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绝不可能答应!” 从古至今始终占据东瀛豪强一席且地位牢不可破的三井财团家族长气得八字胡都吹了起来。 他经历过几十年前那段灰暗历史,打击之沉重,让整个国家到现在都没恢复元气,几十年来一直处于疗伤阶段。 而这次—— 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一次付出的代价固然惨痛,但休养生息,好歹也在慢慢愈合,可假如答应这些条约,等于断胳膊断腿,等于慢性自杀,等于在脖子上,再加一条锁链! “我也不同意,欺人太甚!那些企业都是我们东瀛人民一代代人汗水的结晶,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人夺走,我们必须重新抢回来!” 虽然彼此也会有利益竞争,但此时此刻,东瀛的顶级财阀们还是团结一心,立场高度一致。 除了国家大义之外,如此同仇敌忾,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垄断了几乎所有行业,所以被神州人渗透被掠夺的企业里不可避免涉及到他们的资产,在座的没有一方能幸免于难。 身体暂时好转的首相没有着急发言,等各方充分的发表以及交换意见。 “我们藤原家族愿意出五十亿美刀。” 藤原拓野举手,比起在座的前辈,他一个晚辈后生倒要务实许多。 囔囔有什么用? 囔囔就能让神州人把吃下去的肉给吐出来? 弱者的呐喊没有人会去关注。 想要守护核心财产,只能拿真金白银,去击败对手! 首相还是没急着说话。 关系到切身利益,这些世家大族才终于真正坐不住了。 “我们三井也出五十亿美刀。” 无独有偶。 藤原拓野起到了表率作用。 在他开口之后,财阀代表们接二连三,纷纷表示愿意慷慨解囊。 这不。 没一会又凑了三百亿美刀的战略资金。 早干嘛去了? “各位。” 等所有人表态后,首相才不急不缓开口,“你们对于国家和人民的忠诚,天照大神已经看到了,可是数千亿美金砸了进去,我们依旧没有挽回败势。虽然很艰难,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财阀代表们尽皆变色。 “丰石已经清晰声明,如果我们继续持续这场战争,将不会再给我们提供任何帮助。丰石的态度,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为整个西方世界的态度。没有外力的帮助,我们很难打赢这场战争。” “有没有可能,丰石和神州人早就暗中勾结,狼狈为奸……” 有代表口不择言了。 不过此情此景,完全能够理解。 可能是近几十年开最悲催的首相不置可否,推了推眼镜。 “各位目前看到的,是神州人提出的初始条件,接下来,各位将看到丰石替我们争取到的新一款。” 新的合约被摆到面前。 财阀代表们立即拿起、翻阅。 “丰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神州人不肯再让步。” “为什么是……” 很快,有人猛然抬头,看向藤原拓野。 而藤原拓野盯着“新条约”,脸上同样惊疑不定。 相比于初始版本,丰石争取来的条款确实有了改动,但是改动幅度比较轻微。 也是。 这种层面的谈判,怎么可能会出现巨大的让步,有一两个字上的变化,都殊为不易了。 最惹人注目的,是第二款条约里新增的一项。 【神州资本入股的企业,拟成立联合委员会,委员会会长,可由藤原家族担任】 这一条加上,抵触感不禁很大程度削减,核心产业被神州资本渗透不假。可起码还能安慰在自己人管控之中。 但为什么是藤原家族? 方才同仇敌忾,瞬间演变为议论纷纷。 统一战线顷刻间被粉碎瓦解。 其余财阀代表哪能甘心?取而代之的是不满、嫉妒。 藤原拓野很聪明,虽然不知道丰石为什么这么帮自己,但事实摆在面前,如果败局已定无法更改,眼前的条约对于他们藤原氏来说无疑最为有利,起码能够稳固住在国内的地位,甚至是更上一层楼! 于是他眼观鼻鼻观心,对周遭的目光与议论视若无睹,沉默下来。 “我不同意!” 作为东瀛最老的财团,甚至比藤原家族还要老,富和财团当然知道这份条约意味着什么。 不仅得承认失败的耻辱,让神州人登堂入室,并且可能永远被藤原氏踩在头顶。 “不公平,真要定,也应该选举产生!” “对,选举才公平!” “或者轮流做也行!” 不知不觉,讨论的主题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藤原拓野逐渐皱眉,哪怕明知道这个时候开口,肯定会沦为众矢之的,但已经到手的利益,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这是丰石和神州人商定的结果,怎么可能说更改就更改,我们不能再去触怒丰石……” “拓野,你是不是贿赂了丰石?” 巨大的利益面前,所谓的人情世故,已经无足轻重。 藤原拓野内心何等骄傲自狂,哪里真正在乎什么尊老爱幼,见对方毫不客气的向自己发难,立即反击道: “这个结果我也很意外。丰石选择我们藤原家族,或许是看中我们在东瀛的分量以及责任感……” “放屁!要不是你为了讨好丰石,提议扣押曹锦瑟,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们藤原氏需要为今天的一切负上全部责任。” 阶层再高,也是肉体凡胎,也有七情六欲,激动之下,同样会失态。 就在一场骂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有特勤人员快步走了进来,弯腰挡手对首相贴耳说了些什么。 首相表情沉肃。下令将临时保管的手机还回与会财阀的手中。 财阀们不明就里,而后就看到了手机上连串的未接来电和通知,随即立刻回了过去。 “会长,我们有两家银行被人收购了,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权……” 富和财团掌门人勃然变色。 其他财阀们也都在打电话。 无一例外,全部神态惨淡。 “各位,我们的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财富每时每刻都在蒸发,甚至每天都有人为此付出生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首相起身,不知道承受了内外多大的压力,双臂垂直,接近九十度的大鞠躬。 “拜托了!”(本章完) 1109 消失的牌位(第一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句话用于此情此景的写照,恰当不过。 距离上次在世爻神宫见面,只是过去了数月,可是对于此时并肩散步的一双男女,仿佛过去了数年、甚至数十年那么漫长。 不仅他们二人,整个东瀛或许都感同身受,短短数月时间,经历了战斗机起飞般直线拉升的眩晕快感,然后又是油箱耗尽的绝望垂落…… 或许还没有完全坠地,但剧烈的离心力,已经让无数人撕心裂肺、无法呼吸、五脏俱焚,甚至被甩了出去。 靖国神社外。 除了不允许随地大小便的标识,又多了一块告示牌。 【场馆检修,暂停开放】 这应该就是这对尊贵男女选择在此会面的原因,既不会受到闲杂人等干扰,也不用清场扰民。 藤原小姐还是一副传统淑德的打扮,蒙着挡住全貌的真丝面纱,厚重的黑色蕾丝长裙,凛然不可侵犯的同事了时,又像在祭奠着什么。 或许是祭奠这座神厕里供奉的亡灵。 也或许是祭奠在这场金融灾难中伤亡惨重的人们。 “要是按照藤原小姐的想法去落实,我们的神社现在应该人来人往。” 对方曾拜托他,向天皇谏言,妥善对核污水事件进行处理。 貌似并没有关连,可实际上是蝴蝶效应,归本溯源,瀛东电力就是点燃这场历史浩劫的引线。 他答应了对方,也的确做出了努力。 可显而易见。 无论他自己还是对方,都“人微言轻”,或者说不够分量,所以失败了。 “我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所以亲王殿下不必自责。” “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我们才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 渡哲也一言难尽的脸庞上弥漫悲天悯人的崇高感,同时,也透着一股有心改变却力有不逮的无奈。 就像他的形容。 整个国家就像一个摔倒后又艰难爬起来的病人,本来伤势快要愈合,结果“咚”的一声,又被一锄头拍在了地上,头晕眼花,满脸是血。 “事已至此,沉溺于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亲王殿下,我们现在应该庆幸,我们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不是么。” 藤原小姐声线渗出面纱,朦胧之中,散发着乐观向上的力量。 渡哲也似乎受到了鼓舞,点了点头。 “嗯,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永远不缺从新开始的勇气。” 檐廊下,二人缓步慢行。 “现在应该是正忙碌的时候,藤原小姐……” “和亲王殿下一样,家国大事,不需要我们去劳心劳力。” 渡哲也表情微微变化。 从某种角度看。 他们俩还真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藤原小姐的才能与智慧,在我见过的人里独一无二,藤原小姐不应该浪费自己的天赋,否则是你个人、是藤原家族,也是我们整个东瀛的损失。” 渡哲也沉着而认真。 藤原小姐偏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见真容,但眼眸里流淌的笑意,极为耐人寻味。 一座大门敞开的香堂里。 二人停了下来。 渡哲也侧身,往香堂内望去。 香堂内部陈设极为庄严,即便暂停开放,没有游客,依然香火鼎盛,香烟袅袅。 只是有一点,肉眼可见的异常。 香堂里明明供奉有三排牌位,上面的陈列也足以证明,可奇怪的是,有两排牌位竟然空了。 没错。 空了。 本应该摆在上面的牌位,不见影踪! 平白空出的两排供台,导致整个场景在视觉效果上变得不再协调,别扭而单薄。 空出的灵牌位前,有些香炉都撤了,有些还没来得及撤,想必接下来这里的格局将会进行修改,或者正在修改之中。 难道这就是【场馆检修,暂停开放】的原因? “还是来迟了一步。” 亲王渡哲也和藤原小姐走了进来。 看着仅剩下的一排牌位,渡哲也竟然并没有流露悲伤。 “死后依然在为大和民族牺牲奉献,英烈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不会责怪、愤怒。而大和人民,会永远把他们放在心中。” 说着,这位亲王殿下还双手合十,无比尊重而虔诚的深鞠躬进行祭拜。 相比之下。 旁边的藤原小姐则一动不动。 也是。 她从来都是一个坚定不移的现实主义者,从不信奉妖魔鬼怪,况且身边不随处可见? 再加上。 她可是亲眼见识过某人在这里解皮带的画面,哪里还能生起任何敬畏之心。 九十度鞠躬的姿势维持了好几秒,渡哲也才重新直起身。 “藤原小姐……” 他扭头,示意纹丝不动的对方是不是为该表示表示。 可藤原小姐依然无动于衷。 “即使他们不会怪罪,但作为后人,不应该原谅自己。” 这话才实诚。 祖坟被掘了,结果却大言不惭大义凛然的说祖宗是为了子孙后代牺牲贡献,是值得的,是应该欣慰的。 看你的祖宗棺材板还盖不盖住就完事了。 鞠躬。 祭拜。 有什么用? 屁用都没有。 刚才也不过形式主义和表演内什么区别的渡哲也脸色微微僵硬。 “当然。” 藤原小姐扭头,眼角上挑,泄露笑意,“最该来忏悔的,不是我们。” 四目相视。 渡哲也脸色缓和,也笑了起来。 的确。 这一切的发生罪不在他们。 他们无能为力。 “藤原小姐,哲也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盯着那双神魂颠倒的眼睛,渡哲也犹豫过后,还是选择开口。 “亲王殿下请说。” “认识这么久,哲也还没看过藤原小姐的容貌呢。” 只露出一双眼睛便能让人心旌神曳的女人沉默片刻。 “亲王殿下不担心会失望吗。” “藤原小姐的内在,已经令人心驰神往,无论藤原小姐容貌如何,哲也都不会失望。” 狭长的眼角又形成一条线,女人没有再说话,随后,缓缓的抬起手。 渡哲也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面纱一侧被掀起,而后慢慢被摘下。 一张比内在可能更为摄人心魄的脸蛋终于暴露在空气中。 当即。 亲王渡哲也瞳孔剧烈收缩。(本章完) 1110 礼物 奥多摩森林国家公园。 机械院门慢慢的向两边打开。 曹锦瑟独自走出,轻装简行,或许是因为放了一段前所未有的长假原因,精神状态十分不错,脸部皮肤水润有光泽。 没有红毯开道、也没有清水泼路。 相反。 门口冷冷清清,空无一物,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鸟鸣与树叶摆动的沙沙声响。 曹锦瑟神情自若,只是微不可察的撅了噘嘴角,而后沿着健康走道朝入口方向前行。 古木参天,树荫蔽日。 曹锦瑟抬头,摊开手,一片树叶摇曳飘荡,落在她的掌心。 多进行这样的森林浴有益无害,所以曹锦瑟并不着急,多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绝对比吃所谓的保健品要有效果,尽量抽空到森林这样的环境中,不管是慢走、跑步、还是骑车、打太极,都能够增强新陈代谢,放松身心。 反正这段时间,曹总仿佛住进疗养院,日积月累由里而外的疲惫与压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释放,最显著的还是睡眠,以前一般都得挨过凌晨,可现在跟随日升日落的规律。 可惜, 东瀛人不让她继续陶冶性情、疗养身心了。 接近走道的入口,遮天蔽日的树冠消失,视野豁然开朗。 奥多摩河倒映着远山的轮廓, 走道入口处。 终于有了人气。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还有一位男士倚靠着车门,双手插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侧脸对着这边,很像模特在摆pose。 可除了他之外,周围也没有别人。 更没有摄像机啊。 曹锦瑟捏着那枚落叶,看不出喜怒,继续向前。 “帅哥,等人吗。” 曹总主动搭讪。 “小姐,要车吗?” 就差嘴里叼朵玫瑰的男士转头,其余的姿势纹丝不变,手依然插在裤兜里。 再加上豪车的陪衬。 不得不承认,做作归做作,但确实帅啊! “方便不?我去的地方可能有点远,” 显然有颜又有钱关键还特么年轻的男士哂然一笑,“天南海北都顺路。” 潘阳呢? 应该得好好学学啊。 男士正要站直身,曹锦瑟道:“等等。” 随即,她拿出手机,打开原相机,摄像头对准。 “保持这个姿势,对,下巴再高一点,眼神要放空,半边脸明媚,半边脸要忧伤。” 江老板照做,起码努力的去按对方的要求调整。 “现在怎么样?” “往这边偏一点,停。” 曹总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另一只手按动手机。 “咔嚓。” 江老板被融入整个风景。 “还要不要再来几张?” 得。 还上瘾了。 曹总端详手机里的作品。 不是谁都能扛得住原相机镜头,某人皮厚归皮厚,但硬件条件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尤其现在那股子成功男士的气质越来越浑厚,随手一拍,都魅力十足。 自己在这里享受了一段长假也就罢了,可这家伙为什么精神状态如此饱满? 赢是赢了。 可不也应该疲惫憔悴吗。 “让卯兔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曹锦瑟收起手机。 “她昨晚喝酒喝多了,还没起。” 江老板实诚道。 “喝酒?” “听说你要回来,太高兴了。” 多亏还记得找补,不然被卯兔知道,指不定百步穿杨了。 现在的卯兔可是换了先进武器,瞄头碎蛋的范围大幅度扩大。 “她以前可怕滴酒不沾。” “和我没有关系。” 江老板立即声明,“她是和端木道长喝的。” 道长还喝酒? 好吧。 道家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的道士。 “送你了。” 曹锦瑟走近,打算上车,只不过在此之前。抬手递给江辰一样东西。 江辰接住,发现是一枚枯萎的落叶,叶片已经僵化,就像失去生命力的尸体,裂痕斑斑,稍微用力便如玻璃般碎裂。 江老板苦笑。 他当然还记得上次泛舟时说过的话。 这是在怪他食言么? 曹总应该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啊。 曹锦瑟从旁边经过,正要拉开车门。 “我也有份礼物给你。” 曹锦瑟动作一顿,收回门把上的手,扭头看来。 江老板脸上不起波澜,走到车位,打开后备箱而后看向后备箱内。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曹锦瑟心跳快了那么一丢丢。 联想对方刚才“骚包”的仪态…… 不会真拿出一束花吧? 未免太俗气了些。 怎么办、自己该不该接?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曹总脑海里搅动。 拜托。 这个时候, 难道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九鼎集团和金融战况吗? 不过也可以理解。 赋闲这么久,大脑确实很难立即回归正常轨道。 江老板当然不可能清楚这么短的时间有多少念头在曹总的头脑里盘旋。 他并没有立即从后备箱里拿出花来,而是抬头,冲曹锦瑟招呼道:“过来。” 不知道是礼物太大,还是太贵重,好像不方便拿出来展示。 曹锦瑟沉默了会,最终还是迈出脚步。 她走到车尾,先是看了眼江老板。 江老板什么人物,如果不愿意,哪里能有人可以从他脸上轻易看出深浅,他打定主意让对方亲自品鉴,示意对方看后备箱。 如此隆重并且值得欢庆的日子,他的礼物,显然是精心准备。 不知道曹总究竟有没有考虑清楚到底接不接花的问题,她的视线移向打开的后备箱。 江老板或许有很多缺点,但绝对不能去怀疑他的情商。 送花这么俗气的事情,小年轻们都摈弃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拿来在曹总这样的独立女性面前卖弄。 他准备的,当然不是什么九百九十九朵一个人抱不下的玫瑰。 当视线移到后备箱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见多识广的曹锦瑟呆住了。 是真的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咒。 后备箱里,东倒西歪的,竟然是一块块货真价实的灵牌! 灵牌上都清楚的刻着名字! 难怪不直接拿出来。 两只手是真拿不下啊! 男性送女性礼物,确实五花八门,可是送灵牌的选手,不出意外的话,普天之下,应该独此一份了。 “你是个天才!” 憋了半天,曹锦瑟吐出这么一个评价,而后往前走,拉门上车。 什么意思? 不喜欢吗? 心急之下,江老板都忘记了电动尾门这回事,“哐”的一声,把后备箱压下,跟着上车。 一块块本该受万民供奉的灵牌仿佛成了垃圾,再度暗无天日的被盖住。(本章完) 1111 白痴(第一更) 风景优美的波国家森林公园中,一台迈巴赫沿着绿色公路稳健穿行。 江老板一边开车,一边看内后视镜。 曹总似乎是不想和他说话,都没坐副驾,坐的后排。 要知道自己这份“礼物”,可谓是别出心裁,精心准备,满满的都是诚意。 按道理,即使没心花怒放,多少也该喜上眉梢才对。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一网打尽? 真不怪江辰不够尽力,他提出的条件、也就是在便利签上写的名字——其实包囊了靖国神厕供奉的臭名昭著的十四位甲级战犯。 可是显而易见,东瀛无法接受。 最后在丰石的调和下,双方各退一步,从那座臭不可闻的神厕里摘下了多半的坑位,至于剩下的那几块…… 东瀛的经济主权开始沦丧。 假以时日,让一座小小的神厕彻底消失,不会太难。 “要不我先暂时保管,等以后凑齐之后,再送给你。” “你当是收集龙珠啊。” 曹锦瑟当然明白东瀛不可能完全跪地求饶,谁都想推倒那座厕所,但一撮而就毫无疑问不太现实,近百年没能办到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去过份苛求。 她只是没有想到。 对方居然会拿这些灵牌送给自己。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干出的行为吗? 或者。 还是在这家伙心中,她不是正常人? “我没地方收容,你留着吧。” “你可以带回去。” 闻言,曹锦瑟抬眸,看向后视镜。 毋庸置疑。 将这些灵牌带回去,绝对象征着巨大的功绩,不是财富可以衡量的。 “又不是我拿到的。” 曹总果断拒绝。 “不是你拿的,但你的贡献最大,非你莫属。” 江老板坚持道,相当礼让。 曹锦瑟懒得和这家伙废话,“要带你带。” 随便分一块出去,扔给哪个兵哥哥,少不了一个和平年代的特等功了,居然还在互相推让。 两人简直都是奇葩。 “呲溜。” 迈巴赫停下。 曹锦瑟面露疑惑。 江辰解开安全带,下车,而后走向车尾,重新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牌位用臂膀抱了出来。 “公路上停车,要放三角架知道吗。” 跟着下车的曹总也很有安全意识。 确实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不是第一次在公路上停车的江老板分两次将后备箱的灵牌全部拿了出来,而后扔垃圾般,丢在了公路边。 因为位置偏远,车流稀疏,半天才会路过一台车,危险系数确实不高,当然,随意停车的行为依然不值得提倡。 “你干什么?” 曹锦瑟疑惑。 “你说的对,这种不吉利的东西,没必要留。” 江辰轻松洒脱,不知道从哪提来了一桶汽油,往地上的灵牌泼去,而后将油桶扔在一旁,掏出一个柴油打火机。 “噔。” 火焰燃起。 江辰若无其事,随手一抛。 “哗……” 火势顺着汽油迅速蔓延,灵牌上的字迹被覆盖,随后面目全非,开始吱吱作响。 曹锦瑟眼睁睁看着承载东瀛人精神寄托的英烈牌位就这么随意的在公路边被付之一炬。 灵牌燃烧的火光跃然于她的瞳孔,论华丽,肯定比不上那晚的盛大烟火,但是论实施难度与心灵冲击力。 ——有过之而无不及。 偶尔有车路过,都会降速好奇瞅着窗外看。 当然。 这些东瀛人打死都想不到被烧的滋滋冒烟的玩意究竟是什么,更还不清楚自己以后能够供奉的英魂少了几位。 神经质的二人就这么在路边看着,看着木牌渐渐失去原本的光泽,变成一块块灰不溜秋的黑炭。 直到烧的差不多了,都没有天降惊雷、风云突变的场景发生,依然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完事。” 江辰掩了掩鼻子,示意曹锦瑟上车。 迈巴赫重新启动,离去,只留下一堆黢黑的痕迹。 曹总这次坐到了副驾位,可能是因为车上没有了晦气的物品,舒坦了些。 “不怕恶鬼来找你报复? 丝毫不懂得尊重死人的江老板目不斜视的开着车,不以为意,帅气的嘴脸微扬,置之一笑。 “求之不得。” “有种。” 曹总再一次给予不同的颁奖,可哪知道随后又听到。 “有端木道长,可保我高枕无忧。” 曹锦瑟终于忍俊不禁,偏头看着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形都神奇的能让人哭笑不得的男人。 “这么多鬼,端木道长一个人能收拾了?” “还有卯兔。” “小兔子?” “嗯。” 江老板淡定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在为我提供保护。” 曹锦瑟愣神,而后,道:“……你们的关系现在这么融洽了?” 江老板一副不足挂齿的语气,简而言之:“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曹锦瑟默不作声,靠坐在座椅上,过了会,问:“没受伤吧?” “没,只是点小状况而已。” 既然让卯兔都去帮忙了,显而易见,肯定是遭遇状况了。 “谁干的?” “不知道。” 曹锦瑟轻轻凝眉,再次偏头,“不知道?” “懒得查。” 江老板认真开车,轻描淡写。 “越来越大度了。” “查了也没什么意思,谁都可能是凶手,谁都是凶手。” “现在不是坐下来谈了吗,到了买单的时候了。” 不对啊。 曹总不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啊。 被扣押了这么久,也没见耿耿于怀啊。 “这种层次的谈判,把这么小的条件加上去,多丢人。” 江老板确实是有格局的。 曹锦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谈妥了哪些条件?” “喏。” 江老板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不起眼的便利签。 “差不多到极限了。就等你确认了。” 曹锦瑟默不作声,抬起手,接过那张似曾相识的便利签。 展开。 确实是酒店的便利签。 还有半岛酒店的标识。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需要我确认。” “因为那下面签的是你的名字啊。” 没错。 原本空白的便利签上不再空白。 但是右下角她的签名还在那里,始终如一。 “名字我替你考虑好了,甲辰条约,你觉得怎么样。” 可能会青史留名、流芳万古的荣耀。 拱手让人? 曹锦瑟捏紧那张自我签名的便利签,抬头,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白痴啊。”(本章完) 1112 加钟 当一个女人骂你蠢货、脑残、傻叉的时候,多半是对你厌恶到无以复加了。 但是“白痴” 这个词的意味就比较复杂,值得商榷了。 “她是不是感动到热泪盈眶了。” 昏暗朦胧的房间,熟悉的暧昧气氛倘佯,藤原丽姬揉捏着筋肉扎实的后背,对于力道的掌握,是越来越熟练。 “流泪倒是没有,但应该多少有点感动吧。” 趴着享受的男人因为姿势的原因,气息有点压抑。 “曹小姐真的是心境坚韧,要是换作丽姬,肯定当时就得情绪失控了。” 藤原小姐幽幽吐声,满满的都是感慨与羡慕之意。 能够享受她的服侍,整个东瀛,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江老板脑袋换了个方向,从偏向左边改为偏向右边。 “她虽然没有流泪,但我知道她感动,但是你流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动。” 像在说绕口令。 但意思是表达得挺明白的。 只不过当时可是挨了骂诶,是不是有点恬不知耻了? 江老板这么觉得,当然是有依据的。 时至今日,即使没有达到火眼金睛的境界,但是对于女性的心理研究水平,不提博士,拿个硕士学位应该不难。 众生形形色色。 灵魂也各不相同。 有些人即使内心起了一场海啸,她也只会静静的站在那里,不会让人察觉。 曹锦瑟就比较类似,她的“表现欲”,远远没有藤原丽姬这么强烈。 天才。 有种。 白痴。 这几个词汇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稀疏平常,可是从曹锦瑟嘴里说出来,就已显端倪了。 所以即使好感度没有变化,江辰也毫不灰心,并且信心十足。 曹锦瑟对他的好感度依旧维持在88点,没有增加,但其实从88到90,已经并没有太大的鸿沟。 假如从50到80,是科学问题的话。 那么从88到90,并无实际差异,只是玄学问题。 铺垫到位,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江桑,到现在,你还认为丽姬会演戏吗?” 藤原丽姬轻轻掐了掐男人隆起的背部肌肉,小小的表达不满。 “丽姬可以对天照大神起誓……” “算了,天照大神在你这,屁都不是。” 就算不出钱。 也不能这么不解风情啊。 藤原丽姬估计是被气到了,停止了揉捏,但也只是几秒,很快继续温柔的进行服务。 作为聪明女人,肯定得明白一个道理,正面顶撞男人,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前不久,渡哲也约丽姬见面了。” “这位亲王殿下还挺活跃。” 江辰并不意外,随口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还能聊什么。他一个徒有其名的亲王,我一个女流之辈,家国大事与我们无关,当然只能聊风花雪月了。” 风花雪月。 江老板会吃醋吗? 当然是不会的。 他继续怡然惬意的趴着,动都没动一下,“你不是嫌弃他丑吗?” “他的样貌是普通了些,但他的心,始终放在丽姬身上。” 即使趴着,姿势不便,但还是不影响江辰露出笑意。 “说得也是,他喜欢香田熏,又喜欢你,的确能说明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或者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他对你的感情。” 江辰当然只是玩笑,但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猝不及防。 “渡哲也见过我的样子了。” 闻言,江辰终于动了动,偏头,用余光去看那张媚态天成的脸。 而后,问:“他什么反应?” “有点震惊,然后就平静的接受了。” “心态不错。” “他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在他看来,这是藤原家族对他的戏弄与阴谋,他难道还能去冲撞藤原家族。” 道理江辰当然明白,说是皇室,其实只是吉祥物,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力,早就被世家财阀们纂在了掌心。 只是有一点,他感到费解。 “那你这么久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藤原丽姬为什么以香田熏的身份接近皇室,江老板大致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可不管如何,这么摊牌,肯定不符合藤原丽姬原本的谋划。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是有结果的。况且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如果江桑还需要香田熏出现的话……” cosy。 刺激归刺激。 但奈何这位的演技功底实在是太卓越了。 不说她自己,长期变幻,江辰恐怕都得神经质。 “江桑,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次到底是谁想袭击你吗。” 藤原丽姬竟然反常的没有顺水推舟的继续引诱,而是转移了话题。 “谁。” 懒得查归懒得查,但如果有答案,还是不介意听听的。 “渡、哲、也。” 藤原丽姬轻声细语,一字一句。 江辰眼神跳动了下,并无太大的反应。 关于这个问题。 他当然思考过。 但是真没想到那位亲王的头上。 “为了什么呢?为了他的国家吗?不对啊,就算没有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藤原丽姬俯下身,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的从耳边吹来。 “江桑,你就没有考虑过,他是为了丽姬吗?” 江辰忽然沉默。 “……你是说,他知道香田熏和你是同一个人?” “咯咯咯、谁知道呢。” 撩人心魂的气息缓缓消失,应该是藤原丽姬直起了身。 挑逗的道行,也是与日俱增啊。 嗯。 这种尺寸拿捏,距离把控。 确实有点像职业的技师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敢伤害江桑,丽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方才不是还说风花雪月吗? 不过江辰早习惯了她的颠三倒四,不置可否,撑着床坐了起来,示意对方给他拿衣服。 到钟了。 “不加个钟吗?” 果然是技师的套路。 江老板什么人物,又不是傻乎乎的愣头青,哪里会上套,哪怕不需要花钱,果断摇头。 “不加。” “江桑确定吗?” 包裹着油亮丝袜的润滑美腿已经在身上来回摩擦。 江辰面不改色,从她手上接过衣服,穿好,下床。 “江桑~” 摇曳拖长的鼻音,似乎要把人的灵魂都拽出来。 江辰已经穿好了裤子。 “亲戚来的时候,就不要上钟了。” 跪坐在床上的藤原丽姬愣住,继而脸色刷的艳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或者说,触碰到的江老板整理着装,往外走。 是啊。 哪有技师来了亲戚还让人加钟的。 这不是纯粹的坑人吗。(本章完) 1113 紧箍咒 “咳咳咳……” 一年一度的斋祭日。 仪式完成。 坚持出席的藤原家族族长藤原寺掩着嘴,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气色不太好看。 藤原夫人温柔的递上手帕,同时恭顺的搀扶住丈夫的胳膊。 出嫁从夫。 在东瀛,女性出嫁后,以前的姓氏就不再重要了。 满头银发的藤原寺用手帕捂住嘴,又咳嗽了两声,而后对妻子说没事,可是却并没有拒绝妻子的搀扶。 这么强大的男人,而且当着周遭这么多外人,假如不是实在坚持不住,肯定是不会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的。 显而易见。 这位超级财阀的掌权人,健康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要不然在这段国难当头的特殊时期也不会甚少露面,大部分事务都由儿子在处理。 “会长,您还要要保重身体啊。” “是啊,会长,您先去休息吧。” 参加祭礼的不止藤原家族的亲属,还有大量搭载在这艘船上的人。 藤原寺不仅仅是藤原家族的族长,更是这座商业帝国的领袖。 面对四面八方关心的目光,藤原寺放下手帕,露出一抹硬朗的笑容,可能是身体不支持硬撑,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嘱咐身后的儿子,“招待好诸位。” 藤原拓野谦卑恭敬的低头,“父亲请放心。” “各位,暂时失陪了。” 密集的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通道。 藤原夫人搀扶着藤原寺,欲离开,忽而,藤原寺停顿了下,回头。 “丽姬,跟我来。” 面对父亲大人的吩咐,当然不会忘记参加家族大祭的藤原丽姬同样低眉顺眼,应道:“是。” 一家三口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人群。 比起藤原寺夫妇,事实上,现场大部份人的目光更多投放在藤原丽姬的身段上。 在场几乎都是男性,无可厚非。 甚至包括藤原拓野这位亲哥哥、目前藤原家族内外公认的继承人也不例外。 这次祸及全国的浩劫,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可如果非得挑出受益者。 ——藤原拓野势必有姓名。 因为父亲抱恙,在这段特殊历史时期代行家族权力露了大脸的他可谓是上了大分。 甚至背后的藤原家族,也可能是这场灾难的唯一受益方。 底层民众尚且不清楚已经达成共识的甲辰条约,但是相关的详细条款已然在高层之中传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大家都损失惨重,那么创伤最小的那个,用辩证思维,岂不是等同于受益了? 当不久之后条约正式签订,藤原家族势必将打破东瀛几百来年的乱局,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财团! 这也是为什么余波尚且未完全平息,出席这次藤原家族斋祭的人竟然不减反增,甚至不合常理的比往年都要热闹。 藤原夫妇与藤原丽姬消失。 所有人不约而同朝藤原拓野围拢。 不管藤原寺身体到底如何,巴结未来的藤原家族继承人可,肯定没有坏处。 至于同样是嫡亲血脉的藤原丽姬。 即使才貌双绝,也不过女流之辈而已。 并且在这场金融战争中,可以说销声匿迹,相对于藤原拓野,败得惨不忍睹。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哪里会看不清局势。 藤原拓野春风满面,担当主人翁职责,与客人们交谈、寒暄,只是眼角余光偶尔会瞥向父母与妹妹离开的方向。 ————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 藤原丽姬刚刚从宅子里走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你可以当作我没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藤原拓野从旁边的檐下走出,“父亲为什么找你。” 藤原丽姬转头,表情看不出端倪,“想知道,你可以自己进去怎父亲大人。” “丽姬,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卖国贼,也是差点牵累整个家族的罪人。” “是呢。多谢哥哥帮我隐瞒了下来,不然这份巨大的机遇,也砸不到我们头上。” 藤原拓野露出微笑,“丽姬,我的好妹妹,你的消息确实灵通。” “恭喜你,哥哥,是你让我们家族因祸得福了。” 藤原丽姬低眉顺眼,这份前所未有的姿态,让藤原拓野的成就感无比膨胀,由里而外从身体到灵魂感到满足,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从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神终于对自己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呼之欲出的畅快感,让藤原拓野差点忍不住呻吟出来。 “我早就说过,我会竭尽所能,让藤原家族更加伟大,丽姬,你现在相信了吗。”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所有人已经相信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虽然之前闹得相当不愉快,但此时藤原丽姬的识相,让藤原拓野内心的怨愤舒缓了些。 春风得意的他不加掩饰的直勾勾盯着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样一张脸,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恐怕依然能让人欲罢不能吧。 “之前都是气话,只要丽姬听话,不用担心,哥哥还是会疼爱你的。” 藤原丽姬低着头,红艳的唇角微微上勾,对藤原拓野这番话不置可否,柔声细语道:“丽姬先回去了。” “回去?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得势之后,往往容易膨胀,这是人性,一忍再忍的藤原拓野有开始迫不及待,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道:“丽姬,今晚留下吧。” “这是父亲大人的意思。” 听到这话,即使迫不及待,藤原拓野也只能强行克制。 不管再怎么得意他也明白一个道理,他现在还不如藤原家族的掌门人,父亲藤原寺只是病了,还没有死。 “丽姬,你这次确实鲁莽了,不管能够攫取多少财富,永远不能忘了。我们身上流的,是大和民族的血。” 在藤原拓野的视角里,对方和神州人合作,只是发国难财,这也符合他这位好妹妹一直以来的人设,精于算计,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同时,胆大包天。 “父亲没有责骂得太过严苛吧?” “以父亲现在的身体,即使想骂丽姬,都没有足够的力气了。丽姬不怕责骂,只希望父亲能够快点好起来。” 藤原拓野笑。 他这个妹妹,真是会演戏啊。 生老病死是天道法则,自然规律,无关权势、无关财富,谁也无法逃避。 况且。 他还能不了解这个妹妹。 哪里有什么血脉亲情。 希望老家伙活得更久一点,真实愿景是不想看到他上位吧? 看来还是不肯认命啊。 “整个东瀛的顶级医生都请来看过了,包括国际上最好的诊所。” 藤原拓野摇摇头,以一种落寞的语气道:“只能看父亲大人的意志与福缘。” 藤原丽姬没有出现他期待的慌乱与惶恐,“我会日夜为父亲大人祈福。” 藤原拓野意外而又不意外。 果然啊。 哪里是出于孝悌。 他点了点头,“一起祈福吧,祈福天照大神保佑我们藤原氏。” “丽姬先告退了。” 藤原丽姬碎步向前。 这一次,藤原拓野没再挽留,当藤原丽姬从旁边经过时,他深深嗅了嗅。 觊觎了这么多年,按捺了这么多年,也不必急于最后的一天两天。 他望向古老的宅院,缓缓攥紧双手。 等老东西病情持续加重、或者干脆一命呜呼,所有的一切,都将沦为他的掌心之物! 皇居。 因为硝烟逐渐散去,所以江老板也不用再过度着重个人安全,时隔多日,与曹总一起沿着皇居外围跑步。 “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胆大。如果是我,我宁愿选择藤原拓野。” 曹锦瑟轻微喘息,香汗浸透运动衫。 “选择藤原拓野,那不是成就藤原家族。混乱的东瀛要强过一家独大的东瀛。” 和她并肩跑着的江老板回道。 “选择藤原丽姬难道就不是一家独大了?她也是姓藤原,而且别忘了,我们和她打过交道,你觉得她不比他那个哥哥要难对付?” 以曹总的性格,断然不会武断的去发表看法,况且还是在被幽禁了这么久的前提下。 她之所以作出此等评价,肯定不是出于以前固化的印象。 “就算她在这次战争中‘通敌叛国’,可不能保证是不是藤原家族的釜底抽薪之计,这样一来,不管最后谁赢,对藤原家族的冲击都会最大限削弱,甚至成为获益者,就像现在这样。” 江辰挑了挑眉。 曹总就是曹总。 思维方式着实锐利,深刻。 按照正常逻辑,还真有这种可能。 神州五千年历史,只要愿意去翻,任何问题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历史上,双强争霸,世族豪强两边齐下注的例子数不胜数。 “藤原丽姬特长众多,其中最卓越的,就是演戏,你不要被她给蒙蔽了。” 为什么做贼容易心虚。 听到这话,江辰下意识朝旁边瞟了眼,结果曹总只是很客观的提醒,并没有异样的瞅他。 也是。 对方智商再怎么超群,也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的神仙,一直被幽禁在奥多摩国家公园,哪能事无巨细的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 “你说的对,藤原丽姬这次帮我们,肯定不是因为身在曹营心在汉,她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江老板保持着和对方一样的速度,“不过你担心的问题,不大可能发生。” “为什么。”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建立在家族和睦的前提之上,可是很遗憾,往往越是高门大户,亲情越是稀薄……” 曹锦瑟笑,忍不住将其打断,“你是不是过于偏见了。” 她没有拿自家打比方。 “袁氏兄妹,你熟,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不就挺好的吗。” “我说的是往往,不是绝对。” 嗯。 江老板还是严谨的。 “藤原家族的情况和袁家不一样,袁润和袁炳山没有利益冲突。” “藤原拓野与藤原丽姬有利益冲突?” 曹锦瑟下意识接话,大脑同时飞速运转,很快道:“藤原丽姬难道还想争家主之位?她是一个女人。” 即使同为女性,曹锦瑟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与习俗,不是人力可以打破的,因为想要反抗,要去推翻的不是某个集体,而是整个国家,整个社会的意志。 “如果是别人,可能没有这么大的魄力与勇气,但她是藤原丽姬。” 曹锦瑟沉默了下,“她亲口告诉你她要和藤原拓野竞争?” 如果真是这样,选藤原丽姬,确实一举多得,既能让东瀛更容易接受,又能激化藤原家族的内部分裂,进而在东瀛资本集团里撕开一道口子。 “你怎么好像总担心我被她骗?我有那么好糊弄吗?” 曹锦瑟逐渐放缓速度,直至停了下来。 “你不好糊弄,但你也是人,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在藤原丽姬那样的女人面前,就有可能着道。” 公正。 实在是太公正了。 江老板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不知道该不该反驳,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他着道了吗? 没有吧。 没有吗? “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你。” 江辰也停下来,平心静气的道:“藤原丽姬和藤原拓野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绝对不存在团结一家亲的可能。” “理由呢。” 理由? 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江老板能说出口吗? 不能。 拿人家隐私大肆宣扬,有悖做人的原则。 可是对于只存在利益关系的人物而言,有必要拥有如此强烈的道德感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江辰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藤原家族最私密的丑闻,哪怕只要说出来就能让曹锦瑟茅塞顿开。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开始,我没看到她的脸,但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东西,野心。” 江辰呼出口气,轻缓道:“她就像一个不甘于被封建礼教压迫的豪门贵女,即使明知道机会渺茫,但也始终竭尽所能的进行挣扎,如果一切正常发展,她最终或许会认命,但现在,像山一样沉重的封建礼教被我们撬动了。” 曹锦瑟若有所思。 “……你帮她搬走了五指山,那你有紧箍咒吗?” 江辰沉默,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而后,在曹锦瑟的注视下,很认真的道了句。 “紧箍咒不会,美男计行不行。” 曾经,曹锦瑟就是让他用美男计去对付辛西娅,可是结果显而易见。 “你道行尚浅,还需修炼。” 曹锦瑟擦了擦汗,继续跑了起来,明摆着没当回事。 对付辛西娅,是不行,没有收到成效,可一次施法失败,不代表对谁都会失败啊。 敌人也分武功高低,内力强弱的嘛。 就好比美猴王对上观音菩萨是不行,可收拾女妖精那不是手拿把掐? 况且有的妖精甚至都不会抵抗,直接就腰轻体柔拜倒在大圣的神威之下了。 江老板没解释,毕竟不爱往自己脸上贴金,轻轻呼吸,迈步跟上。(本章完) 1114 绑定成功 东京。 千代田区。 汇聚东瀛顶层权力机关的永田町。 负责安保的特勤人员拉开车门。 不久前还是“阶下之囚”的曹锦瑟下车,陪同她的是闫光义。 不知为何,如此重要的时刻,如此重要的场合,作为幕后推手,江老板竟然没来。 经济大臣亲自迎接。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只能挤出友善的笑容,同曹锦瑟握手。 “曹小姐,请。” 步入首相官邸,此次签约的代表都已到齐。 除了高官政要,东瀛的顶级财阀,有一个算一个,济济一堂,诸数到齐。 毕竟这场签约仪式,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其中,甚至包括了抱病的藤原家族的家族长,藤原寺。 也是。 即将签订的条约,藤原氏可谓是绝对的主角,如何能缺席。 可为什么没有让儿子代劳? 当然不是抢功。 而很可能是出于作为父亲的担当。 按照拟定的条约,所有人都清楚藤原家族会成为东瀛方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别忘了,归根结柢,这份条约对于大和民族是丧权辱国的奇耻大辱,即使现在秘而不宣,没有昭告媒体,并且严控舆论,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久之后,民众们肯定会知晓,老百姓可不管什么叫顾全大局,什么叫迫不得已,到那个时候,作为代表在这份条约上签字的他们,势必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藤原寺拖着病体出席,多半是避免儿子背负骂名,他反正已经老了。 会场气氛不出意外颇为冷淡。 曹锦瑟似若未觉,坦然入座。 闫光义坐在其身后。 不仅江老板没来,促成双方“握手言和”的大功臣,丰石也没到场。 条约已经拟定,没什么好聊的,只需签字,便能即时生效。 江老板高光伟岸,功成身退,所以代表神州资本签字的责任,理所当然落在了曹锦瑟身上。 而代表东瀛方面…… 自然非藤原家族莫属。 不再是单薄草率的便利签。 正式的合约被摆在曹锦瑟面前。 休息享受了这么久,出来胜利的果实就被端到了面前,应该没有比这更轻松惬意的事。 曹锦瑟拿起笔的时候,情不自禁嘴角跌宕了一下。 某家伙还真是淡泊名利啊。 对于东瀛,可能是遗臭万年,但是对于己方,那可是万古流芳啊。 就算不从政。 这份功绩,起码也能族谱单开,写进县志了吧? 噢。 对。 那家伙是城区人。 那也能成为城市之光啊。 可能此生仅有的机会、无上的光荣,就这么轻易让给了自己。 脑子确实不太灵光啊。 曹锦瑟拿着笔,看向注定会成为当代历史注脚的条约。 甲辰条约。 她喜欢这个名字。 曾几何时,神州国门被坚船利炮轰开,而现在,因果扭转。 “请签字。” 曹锦瑟俯身,还是在和便利签上相同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代表的藤原寺也是一样,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签字的时候,究竟是兴奋,还是耻辱。 随后。 双方交换。 当第二次签字完成,代表这场惨烈浩大、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式终止。 当然。 战争的终止,不代表战争所造成的影响就此结束,带来的疤痕与创伤将会随着这份甲辰条约的签订持久的遗留在这片土地上,甚至可能没有谁能够准确预测什么时候能够消失。 按照正常程序,签约顺利完成,应该安排庆祝会,不过考虑到贴合实际,这个步骤自然是被省略了,甚至签约完成后都没有掌声。 但是作为双方代表,曹锦瑟与藤原寺还是起身握了握手。 “藤原先生,以后多多关照。” 曹锦瑟主动开口。 “应该的。” 作为败军之将,藤原寺倒是没有辱没大东瀛帝国的威名,做到了不卑不亢,脸上看不出悲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签约过程很快。 随后曹锦瑟又去拜会了东瀛首相,对于接下来神州资本在东瀛未来的经营发展与之进行了交流沟通,双方各自代表了对接下来“深化合作”的美好愿景 一个多小时后,曹锦瑟重新走出首相官邸。 “满载而归啊。” 闫光义情不自禁,笑容轻松、愉快。 “又不是我们的功劳,不值得骄傲啊。” 曹锦瑟轻声道。 “曹总,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出了不小的力气的。” 至少是因为自己,这场战争才得以师出有名吧? 当然。 闫光义心知肚明谁才是最大的功臣。 “东瀛的底线,是被最后进场的那几千亿美刀给击穿的。丰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施压,逼迫东瀛投降。曹总,从正面击败丰石,江先生应该是头一人吧?” “投降的是东瀛,和丰石有什么关系。” “至少丰石是服软了。”闫光义情不自禁,有感而发,“江先生的财力简直深不可测。” 他压根不清楚那个当初他去当街解救的年轻人在这场战争里投入了多少钱。 至于最后压死东瀛、迫使丰石接受现实的几千亿美刀,更是与神州资本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么长时间,你没问过他吗?你有多少钱。” 曹锦瑟幽默道。 闫光义一怔,而后笑着摇头,旋即试探性道:“曹总也不清楚?” “哪个男人会这么老实。” 曹锦瑟有口无心,几乎是下意识回复,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潜藏的歧义。 闫光义嘴唇动了动,继而“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仿佛自然而然道了一句,“如果曹总愿意问的话,或许不一定。” 曹锦瑟也笑了起来。 “你当他傻啊。” 刚刚亲眼目睹、并且亲身参与一个历史时刻诞生的闫光义立即摇头,不知所谓的道:“江先生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人了。” 这话。 实在是有点阿谀的嫌疑了。 青史留名的机会拱手让人。 智慧? 闫光义说的莫名其妙,曹锦瑟脸颊更是不明所以微微发热,她端正表情,继而加快脚步。 “马屁功夫太拙劣,以后不要再拍了。” ———— 之所以没有去“参与历史”,当然不全是因为是一个无私的慈善家。 江老板还有其他正事。 此时,他也坐在一张会议桌上。 与会的人物,同样重量级,甚至可能不亚于永田町的签约仪式。 譬如。 一样没有去参加条约签订的丰石。 不管见多少次,辛西娅女士超凡脱俗的容颜都不可盛赞。 还有。 老熟人藤原拓野。 祸及全民的金融战争固然了盖住了瀛东电力核泄漏事故的热度,但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了。 战争截止。 该处理的问题,则理所应当需要提上日程。 江老板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没有被驱逐,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错。 日月轮换。 斗转星移。 现在,他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了瀛东电力的股东,就像神州资本对东瀛企业的大规模抄底一样。 当然。 像瀛东电力这种暴雷的垃圾股,正常情况肯定没人感兴趣,甚至避之不及,而有句话说的好,风险与收益永远成正比。 或许正是深谙这个道理,经济科班出身的江老板在这场金融战争中的微操之一,就是接手了九鼎集团在瀛东电力的股份。 没错。 他代表的是自己,而不是九鼎集团的代表。 九鼎集团从这个泥潭里脱身,取而代之,他主动踩了进来。 什么叫舍己为人,什么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把泪目打在公屏上。 股东席换了个名字,到底是不一样。 作为男士,江老板肯定要比曹总硬气,旗帜鲜明,态度坚定的表示必须对核废水进行妥善迅速的处理。 只能说时过境迁。 他能如此强硬,是吃了时态的红利。 曹锦瑟那个时候,虽然只是在几个月之前,但与现在简直天壤之别。 实力永远是维持正义的基础。 “江先生,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经历了多次的讨论,处理当然得处理,但处理方式有很多种。” 老熟人藤原拓野发言。 相比于板上钉钉,只是走个流程的签约仪式,这个会场无疑更值得费心。 “请问藤原先生倾向的方式是什么。” 毕竟是小股东,江老板并没有去仗势欺人。 东瀛虽然投降,但也不能肆意妄为不是,商业规则还是得遵守。 “必要的投入,我们不能吝啬,核废水需要得到处理,但是我们要保持耐心,给自己以时间。” 藤原拓野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软化。 之前是坚定的排海派,认为成本最小,效率最高,而现在起码愿意出钱弥补了。 当然。 还是有点消极怠工的意思。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核物质入海的影响不可逆,多一天,多一个小时,都是对地球生态的永久破坏。” 江辰转移视线,“辛西娅小姐,你什么意见?” 丰石的立场,他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曹锦瑟曾经说过,丰石在这个问题上,给过她声援。 虽然是资本怪兽,但丰石起码还有基本的底线。 在这一点上,当儿子还是得向当老子的学习。 虽然人换了,但是立场没变,江辰觉得对方按理说应该像支持曹锦瑟一样支持自己,可是意外的是,面对他的询问,或者说拉拢,辛西娅女士选择了沉默。 的确。 战争是结束了。 可他多半是不受待见的。 藤原拓野似乎早有预料,接话道:“我建议,按照之前既定的计划,成立专项资金,用来专门处理核废水排放问题。” 这个方案,是丰石最先提出来的,藤原拓野明摆着是在讨好丰石。 得不到支援的江老板没有气馁,固执己见。 “这个方案治标不治本,还是得从源头上解决,无论代价再大,损失多严重,该关停的反应堆必须关停。” 被一再反驳的藤原拓野没有不满。 “既然意见得不到统一,那么投票吧。” “……对,投票。” 代理会长山下龟三郎连忙点头。 投票表决,公平公正,没有人会反对,也没有人能反对。 出于对神州的反感,丰石和自己的立场肯定是一致的。 而且自己提出的方案可是顺应了丰石的想法。 藤原拓野很有信心。 他可是即将要走上历史舞台的人,这样的情况,以后要经常面对,必须开一个好头,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不然以后怎么去制衡管控神州资本? “那就投票吧。” 江辰点头。 “支持江董的请举手……” 山下龟三郎开始唱票。 现场很安静。 其余股东们谨慎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轻举妄动。 短时间内, 竟然没有一人表示支持。 见此情况,江老板并不慌乱,准备自己先做个表率。 自己不支持自己,怎么去指望他人支持。 就在他要举手的时候。 忽地。 大脑中有声音响起。 犹如洪钟。 【曹锦瑟对你的好感度达标】 【恭喜宿主,本次攻略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至宿主可支配余额】 正要举手的江辰骤然动作停顿。 虽然早有预期,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还是不由自主心潮澎湃啊! 终于完成了么? 要知道。 这一次的返现率,可是200%! 忘了自己身处什么场合,江辰立马查看起自己的账户余额。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 太多了。 让人眼花缭乱。 数不完,根本数不完! 江辰着重去关注最开头的数字。 5。 本就心境坚韧的他在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后,承受力不言而喻,可此时此刻。他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打起了节拍。 五万多亿。 世界上两百多个国家地区,gdp达到这个数字的有多少? 况且。 这特么不是不动产。 是随时“可支配”的现金! 富可敌国,哪里只是一个形容词! “江董?” 山下龟三郎知道江辰肯定是得举手的,可是见他半天坐在那不动,不禁出声提醒。 江辰回神,见所有人都瞧着自己,其中也包括一双梦幻的湛蓝眼睛。 江辰轻轻呼吸,调整心态,正要接着举手,可随即。 “嘭!” 滑椅后挪,他不明所以的猛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越发莫名其妙。 辛西娅女士抬起眼。 只有江老板能够听见声音正在持续响起。 【攻略目标:辛西娅】 【舔狗关系已绑定】 【……】(本章完) 1116 你说对了(第二更!) 我的坐位。 傻子恐怕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在座的股东个个都是人精,此情此景,哪里还不懂是什么剧本。 听说藤原族长的身体目前不太好。 于是启动抢班夺权程序了吗? 藤原小姐的商业才华有目共睹,但有一个不可弥补的致命缺陷。 无论再怎么优秀,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人的事实! 女人,是难当大任的! 外人都看明白了,更何况藤原拓野。 只是说好的兄友妹恭呢? 不久前家族祭典的时候,不是还相谈甚欢、其乐融融吗? 女人莫非都这样? 说翻脸就翻脸? 藤原拓野肯定没有江老板懂女人,所以毫无准备之下,他没法接受,接受不了,于是不管城府如何,被亲妹妹逼宫的他此刻脸色难看至极,都顾不上掩饰。 “谁让你来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教科书般的灵魂三问。 大惊之后是大静。 所有人心照不宣,默契的安静下来,一语不发的打量兄妹俩。 藤原家族的内部状况,他们不清楚,也没听说过藤原兄妹不合。 但现在一个无需争议的事实摆在眼前,这对亲兄妹即将要撕破脸。 “如果有意见,可以向父亲反馈,现在请你让一让,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藤原丽姬心平气和,说着,还朝各位股东友善的一笑。 父亲。 听到这,藤原拓野再也压抑不住,这边的会议明显要比永田町的签约仪式要热闹得多,刚才是江辰,这次轮到他这位公认的藤原家族继承人失态的站了起来,“砰”的一声,会议桌被拍得大响。 “不可能!” 藤原拓野目光尖锐如刀,如果只是他这个妹妹疯了,他不至于这么激动,让他失控甚至是恐慌的,是对方言论里所透露出的含义。 “父亲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决定!” “有什么疑虑,可以向父亲征询。” 相比之下,藤原丽姬可谓是优雅从容,落落大方。 藤原拓野瞳孔越发收缩。 毫无疑问,假如换个场合,单独相处,他恐怕已经掐住藤原丽姬的脖子了。 如此有恃无恐,肯定不可能是假传圣旨,心知肚明的藤原拓野眼神狠辣,压根不像看待亲人,怀疑正是祭典上父亲将之叫走单独谈话出了问题,嗓音低沉阴森,“你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藤原丽姬也放低了音调。 “我有什么能力给父亲大人灌迷魂汤,父亲大人比你我都要聪明,他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了藤原家的未来。” “放屁!” 藤原拓野眼珠发红,“你有什么资格……” 出于对藤原家族地位的尊重,没有人打扰他们兄妹俩的私聊。 “那你呢?” 如果说藤原拓野如黑云压城,酝酿着惊涛骇浪,那藤原丽姬就仿佛和风细雨。 “你比我,又多了什么资格?” 一直处于劣势地位的绝代尤物不再装软扮弱,鲜艳的唇角勾勒起触目惊心的弧度,她微微前倾,凑近一些,声若蚊呐。 “如果不是多了根肮脏的东西,你,一无是处,和我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藤原拓野目光赛过针尖! 这时候,他应该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或者无法言说的欲念了,要是眼神能杀人,藤原丽姬可能连灰都不会剩下。 “停战条约已经在永田町签署,从现在开始,藤原家族在瀛东电力公司的股东权利,由我执行。” 藤原丽姬站直身,笑容收敛,脸上淡漠,就像宣布命令般,不紧不慢,在停顿片刻后,继续道:“以及拟成立的双边联合委员会……” 藤原拓野猛然变色,死死盯着她,可惜,现实非常残忍。 “抱歉,那个座位,也是我的。” “你撒谎!你这个婊子!” 藤原拓野忍无可忍,彻底破防的他撕下了绅士的伪装,无法再顾忌场合,当着一众股东、甚至是重要外商的面,公然对自己的亲妹妹破口大骂。 也不能怪他。 丢掉一个瀛东电力,尚且可以忍受。 可是本以为囊中之物的双边联合委员会主席的位置没了,那绝对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面对亲哥哥的辱骂,如此难堪的场景,藤原丽姬的表现依旧令人称道,她面无异色,没理会情绪失控的哥哥,依次看向江辰、以及辛西娅。 “江先生,辛西娅小姐,感谢你们的信任。” 杀人诛心! 藤原拓野骤然僵硬,而后猛然扭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的丰石。 神州资本选择谁,都不值得奇怪。 可是为什么…… “辛西娅小姐……” 对方视若无睹,无情而冷漠。 毫无疑问。 他被丰石抛弃了。 或者说,丰石压根就没有把他当回事。 其实哪里能够怪人家。 要怪只能是自己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被选中的人具体是谁,并没有公布过。 “还不走吗?大家还等着开会呢。” 藤原拓野脸色一变再变,从冷漠的西方金主身上收回毫无意义的目光,随即,不禁看向江辰,然后又看向发动致命一击的亲妹妹。 “还真是不折手段啊,藤原丽姬,你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换来了神州人的支持?” “你觉得呢?”藤原丽姬也是一样,再度压低声音,“女人对付男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你觉得,会是什么?” 藤原拓野呼吸堵滞。 “那晚,在山手通公路,当时,我也在车里。” 藤原拓野眼眶徒然放大。 藤原丽姬拉开椅子。 藤原拓野呼吸粗重,双手紧而复松,如此循环反复。不知道经过了多么剧烈的思想挣扎,才没有彻底爆发去扯住到现在还安坐如山的某人衣领来一场1v1真男人对决,他点了点头,真的让开了位置。 朝外走的时候,他与藤原丽姬擦身而过。 “你真是个婊子。” 藤原丽姬弧度明艳,以察觉不到的唇动,只能彼此听到的音调回道: “你说对了,我就是婊子,他一个人的婊子。” 藤原拓野脚步停顿。 而后。 继续向外。(本章完) 1117 真香 虽然听不到兄妹俩大部分的悄悄话,但在坐的股东不约而同产生一个共感。 ——精彩! 而且。 谁是赢家,显而易见。 藤原拓野愤而离席,而藤原丽姬拉开椅子施施然落座取而代之。 变天了么? “可以继续了。” 藤原丽姬提醒发呆的代理会长。 震惊归震惊,错愕归错愕,山下龟三郎当然懂得审时度势,本能的看了眼会议室大门,旋即立即收回目光,调整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支持江董提案的,请举手。” 唱票继续。 江老板安之若素,一只手搭在会议桌桌面上,好整以暇。 就和某种没来由的预感一样,很快,藤原家族新一任的股东代表举起了手。 山下龟三郎谨慎的扫视其他股东。 原本无一人支持,可在藤原丽姬表态后,有股东开始出现犹豫。 没一会。 第二名支持者出现。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 包括江辰。 又是一位女性代表。 辛西娅女士。 见丰石都举起了手,徘徊的股东们不再迟疑。 然后。 所有人竟然都举起了手。 不久之前才孤军奋战的江老板匪夷所思的获得了全票支持。 不值得奇怪。 在藤原家族、丰石、以及接替九鼎集团的江老板统一阵营后,他们所持有的股权比例让结果不再有悬念。 不管其余股东举不举手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既然如此,谁还会傻乎乎去反对。 “关于抢修队的人员,我们东瀛能够负责。” 初来乍到的藤原丽姬迅速进入身份,那张妖娆诱惑的脸沉着而冷静,没把应该承担的责任推给外人,果敢坚决道:“可以倡导监狱里的囚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戴罪立功的绝佳机会。” 股东们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无声交流。 “如果罪犯不够用怎么样?这个方案,之前就讨论过,保守估计需要三千人。” 抢修队,这个说法比较好听。 但论贴合实际,应该还是之前的称呼更为恰当。 ——敢死队。 监狱里的罪犯固然会想戴罪立功,想减刑,可应该没谁愿意送死。 指望罪犯的道德高度? 普通人况且没有这么大的胸怀。要是真具备如此情操,又怎么会成为罪犯。 那么指望死刑犯? 需要几千人。 数量真不一定够。 “只要抱着解决问题的决心,总能想到办法。” 比起离开的藤原拓野,新换上来的藤原丽姬确实有很大不一样。 所以麻烦不可怕,关键在于那些坐在位置上的人。 “如果罪犯不够用,那就号召潜在罪犯们。山口组、住吉会、稻川会……这些暴力社团的成员高达几万十几万,到了他们牺牲奉献的时候了。” 股份们始料未及。 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藤原小姐真是够狠啊,只要能够完成目的,不惜于采取任何措施。 “我建议将这项方案命名为填海计划,对于愿意参与进来的人,我们瀛东电力将给予必要且合理的补偿。” 藤原丽姬继续陈述。 江辰听了不自觉点头。 按照神州文化来讲,典型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谁说死刑犯、黑社会就不能为国为民了? 绿林好汉一词怎么来的? 比起普通人,往往刀口舔血的恶人们更应该具有大无畏精神啊。 废物利用、不对、物尽其用了属实是。 “我支持藤原小姐的意见。” 江老板当先表态。 斯国一。 唱起双簧了。 “其他各位有什么想法?” 就算只是傀儡,坐在代理会长位置的山下龟三郎也得履行该履行的职责。 股东们就像私底下达成默契,纷纷摇头,态度高度统一。 暴力社团本来就和藤原家族这些超级财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藤原家主动提出这样的方案,谁会蠢到去反对。 “我建议填海计划就由藤原小姐负责。” 藤原丽姬看了眼踊跃发声的江老板,抿嘴一笑,明艳动人。 关于二人的“眉来眼去”,辛西娅尽收眼底。 “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甚至都没有等其余股东们表态,包括丰石都给忽略,江老板便已经“啪啪”鼓起了掌。 二人的一唱一和,终于促使“填海计划”的艰难落地。 “辛西娅小姐。” 散会的时候,江辰叫住对方,“多谢。” 说起双方的关系,难以言喻。 敌人? 不恰当。 朋友? 肯定也够不着。 “海洋是全人类的生命摇篮。” 辛西娅女士只用一句话回应,眸光波他脸上扫过,而后离开。 江辰没有纠缠。 就算当舔狗,也不一定非得死缠烂打。 “江桑对她有想法吗?难度很大喔。她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这个评价其实还是挺中肯的。 江辰瞥向打趣自己的尤物。 “嫉妒人家的颜值?” 藤原丽姬顿时面露幽怨,眼神哀婉,“江桑,丽姬比她丑吗?” 美丑其实是一个主观问题,没有绝对的评断标准。 更何况二人的风格截然不同。 要是纯粹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 还真别说。 比起浑身圣光不可亵渎的辛西娅,这个绝代妖姬恐怕更有诱惑力。 “你刚才和藤原拓野说了什么?把他气成那样。” 江辰转移话题。 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都是应得的回报。 而藤原拓野之所以会输,原因无他,只在于他从来没有被丰石视作过盟友或者伙伴。 “他骂我婊子。” 藤原丽姬委屈道,像朝自己男人告状。 江辰挑了挑眉,很理智。 “他无缘无故这么骂你?” “肯定是嫉妒了。” 嫉妒? 嫉妒什么? 江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核废水的麻烦,真的能处理好?” “保证完成任务。” 藤原丽姬郑重其色,竟然散发出一种别样的俏皮。 “就算拿人命去填,我也一定把反应堆给填平了。” 铁血手段。 蛇蝎心肠啊。 也对。 在东瀛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够狠、不够毒,作为女人,是永远不可能被承认的。 只是。 假如身边缠着一只这样的美女蛇,会不会过于刺激? 不知道江老板有没有感到紧张。 离开会议现场,颜面尽失的藤原拓野哪都没去,直接回了老宅。 到家后,他径直去了父亲藤原寺的房间,等到了太阳下山。 “咳咳咳……” 人未到,咳嗽声先传来。 面沉如水席地而坐的藤原拓野一动不动,没有起身迎接,更没有半点担忧与作为儿子应有的关心。 老而不死是为贼。 如果能早一点闭上眼睛,现在的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那个婊子,早就成为了他的玩物,哪会有半点机会! “吱呀……” 木门推开。 藤原夫人搀扶着丈夫走了进来,看见藤原拓野,颇为意外。 “拓野,你不是去瀛东电力了吗?” 跪地而坐的藤原拓野这才起身,压抑着沸腾的怒火,低头,向双亲问好。 “父亲,母亲。” 藤原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仿佛早有预料般,在妻子的搀扶下,勉力坐下。 他的身体状况确实非常糟糕。 “结果怎么样?” “父亲应该去问丽姬。” 藤原拓野低着头,语气并不激烈,但明显透着顶撞的意味。 藤原夫人不明所以,但作为妇道人家,这种场合自然没有资格插话,倒茶倒水,服侍丈夫。 “你有怨气,可以理解,但是这件事,选择权不在我们手里。” “那瀛东电力的股东席位呢?也是丰石和神州人交易的筹码吗?” 藤原拓野当然不蠢,即使强迫自己克制,可语气还是情不自禁产生了波动,“父亲,丽姬她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还是卖国求荣的叛徒!” “拓野,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 藤原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皱起细眉,风韵犹存的脸上透露着对儿子的不满。 “我没有说错,我说的都是事实。要不是她暗自帮助神州人,神州人不会赢得这么轻松。当时,我是为了家族,才没有揭发她。可是现在。” “父亲,你居然把瀛东电力给了她。她在资敌叛国的时候是肯定考虑过这么做会带来的风险,可是她完全没有顾及过我们。” 藤原拓野可谓是字字泣血,以至于让藤原夫人都没法替女儿说话。 “坐。” 藤原寺的嗓音显得虚弱无力。 藤原拓野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弯下膝盖,重新跪地而坐。 “你说的,是事实。但是结果永远比过程重要。现在的现实是我们输了,神州人是赢家。丽姬下对了筹码。” “不管你还是她,都是我们藤原家族的血脉。”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藤原拓野紧咬着牙,“父亲,在她的眼里,从来没有家人,没有家族,有的只是她自己。” 藤原寺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和儿子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此时此刻,即使他也这么认为,依然别无选择。 百年豪门、顶级财团又怎么样。 照样身不由己。 “拓野,就算不是她,也不会是你,明白吗。” 藤原拓野攥紧手。 屈辱、愤怒、不甘……负面情绪在他的心里沸腾翻滚,就差一点冲溃了他的理智。 好在等了这么久,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舒缓平复。 老东西的想法,他清楚。 不管是谁,反正荣耀属于藤原家族。 以至于不惜送出瀛东电力的股东席位,去讨好那个贱货! 可是他呢? 为了所谓的大局,就毫不犹豫把他牺牲了吗? 本就稀薄的父子亲情蒸发殆尽,但藤原拓野更清楚,现在还不能和和老东西翻脸。 那个贱货,恐怕就等着他冲动。 这么一想,藤原拓野暗自深呼吸。 老东西的话,让他觉察到一点。 老家伙还是站在他这个儿子这边的,之所以让利,纯粹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现在不是那个贱货需要他们,而是藤原家族需要她。 找了个扎实的靠山啊。 “父亲,丽姬是一个疯子,谁也无法预测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先前,她故意想要激怒我,试图引诱我杀掉江辰。” 到底是亲兄妹。 即使有差距,差距也不会太过悬殊。 不管二人之间有没有苟且的勾当,只要自己陷入冲动,采取措施,不管成功与否,对那个贱货来说都有利无弊。 “千万不要对神州人做任何不利的行为,不然又会给他们发难的借口。” 藤原寺郑重而严肃。 藤原拓野闻言,心中百感交集,以至于怨恨都悄悄淡了些。 老东西终究老了。 居然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不要给他们发难的借口。 曾几何时,这么担心惶恐的,分明是对方。 “父亲放心,我和丽姬不一样。” 藤原丽姬的认知的确精准,她这位亲哥哥,比她确实缺乏了一分魄力,以及一分狠毒。 藤原拓野撑着膝盖起身。 “父亲大人请休息。”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们兄妹俩……” 藤原夫人看向丈夫,欲言又止。 藤原寺咳嗽两声,缓缓闭上眼,“可惜,丽姬不是男儿。” “吱呀。” 木门被拉开。 藤原夫人走出来,而后惊讶发现,儿子竟然还等着外面,没有离开。 “拓野?” “父亲睡下了吗?” 藤原拓野询问。 藤原夫人点了点头,随后,道:“等丽姬回来,我和她好好聊一聊。” 藤原拓野嘴角轻扯。 “母亲一直还是偏向丽姬多一些啊。可是,丽姬以后恐怕是不愿意回来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能够生出藤原拓野与藤原丽姬这样的儿女,并且坐上藤原家族主母的位置,藤原夫人的相貌以及气质可想而知。 藤原拓野的目光在面前被长袍严实包裹的身段上下梭巡。 藤原夫人微微皱眉,要从旁边离开。 “母亲,接下来,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丈夫病重。 女儿出走。 事实确实如此。 藤原夫人脚步下意识停顿,而后,呆立原地,脸色剧烈变幻。 藤原拓野慢条斯理的从其背后收回手,放在鼻尖,嗅了嗅。 “真香。” 旋即,转身,与魂不守舍的母亲擦身而过。(本章完) 1118 信任药剂 “谢谢大家。” 曹锦瑟举得是正儿八经的红酒,而不是白开水。 虽然东瀛方面没有安排,但自己人的庆功宴还是要开的。 除了她这位绝对的主咖,在座有江老板、卯兔、端木道长、方晴、以及白哲礼。 童丹上周已经回国了。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要不是曹总的无私牺牲,我们也不可能满载而归。” 江老板的话逗笑白哲礼,继而,也端起红酒,“大家辛苦了。” 江辰没有说谎。 端木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学会了喝酒,和大家一起端起了杯子。 “小姐,我们就这么放过小日子吗?” 卯兔吧唧一口牛嚼牡丹,把酒当饮料一口喝完,要知道曹总可是出了大血啊,上的是喝一瓶少一瓶的正品拉菲,而不是市面上泛滥的假货。 “酒不是这么喝的,要一口口品,才有味道。” 江老板进行讲解。 要是以前,卯兔肯定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拿起比黄金还贵重的酒瓶,哼哼道:“我就爱这么喝。” 她的小姐简直是溺爱,对于这样浪费的行为压根不阻止。 也是。 反正是东瀛人买单。 通过这一次的变故,江辰才看清了这对主仆之间与众不同的感情,甚至要超过真正的血亲。 譬如藤原家族的那对兄妹…… “经常听江辰提起方总监。” 还真别说,江辰觉得她俩在气质上些许类似,当然,青梅肯定没这么强势就是了。 “有吗?” 他直接拆台,声音不小,可二位女主角仿佛不约而同失聪,把他当空气。 “他肯定没说过我的好话。” 虽然社会地位上肯定是不如对方,但方晴没有露怯,不卑不亢,主动端起酒杯。 “很高兴曹小姐能够平安归来。” 曹锦瑟顺势举杯虚碰,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她没有摆任何架子。 “都是大家的功劳。” “客气,大家都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江老板插科打诨。 胜负虽然有了结果,但战场还需要善后,尸体还需要捡,这些同样是繁琐浩大的工程,所以方晴率先告辞离席。 白哲礼紧随其后。 至于卯兔和端木道长,本来就是俩闲人,继续享受美食,并且还互相碰杯起来。 有趣的场面,江辰瞅着好笑。 “来。” 曹锦瑟朝他使了个眼神。 江辰心领神会,起身,和她走到宴会厅窗边。 “辛西娅已经离开东京了。” 江辰猝不及防,不禁走神。 他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继续做任务呢,人已经走了? “这么快?” “她留下来干什么?看我们打点战场,清点战利品吗。” 江辰忍俊不禁,望向窗外的东京,“也是,眼不见为净。” “人是走了,可心应该没走,她吃瘪的次数可不多。” 曹锦瑟也望向窗外。 乍一看。 东京还是那个东京,还是那个国际大都市,可是现在有了神州人的一部分。 “胜败乃兵家常事。她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准确来说,丰石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江辰念道。 “不用自我安慰了。她肯定记住你了。” 曹锦瑟戏谑。 江辰失笑,很快道:“假如真是这样,那也有你一部分责任,你可别想赖。” “你这次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曹锦瑟提醒。 “我赚得都是血汗钱。” 果然。 男人确实没一个老实的。 “我又不会找你分。” 江老板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实在是没法分,哪怕她是曹锦瑟,江辰也担心会吓住对方。 “九鼎集团这次赚得也不少,更何况回国后,保不齐你得上台领奖,曹总,人得知足啊。” “领奖?领什么奖?” “共和国勋章啊。” 曹锦瑟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两人安静下来。 城市没变。 人没变。 但是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东瀛的罪恶社团,都是那些财团一手扶持起来的,说抛弃就抛弃,藤原丽姬比我想象的还要决绝。” 那个尤物确实本领超群,居然能让曹总如此顾虑。 “起码她现在的利益和我们是一致的。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去解决核废水的问题。” 对于这个说法曹锦瑟认可的点头,“可以后呢?她再怎么说也始终是一个东瀛人,现在是别无选择,需要我们。等她羽翼丰满,可以自主的时候,她还会受人辖制吗。以她的能力,这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农夫与蛇?” 江辰道。 曹锦瑟不置可否,突兀问了句: “需不需要帮忙?” 江辰诧异,继而笑问:“怎么帮忙?” “我去问问星火的研发团队,看有没有慢性毒药,不按时服解药就会暴毙的那种。” 江辰愕然,哭笑不得。 “最毒妇人心啊,你也不见得比她逊色多少。” “你有更好的办法?” 曹锦瑟看来。 江辰怀疑,对方会不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到底是真的出于未雨绸缪的深谋远虑,还是发现了什么? 摸不准。 虽然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但毫无疑问,和藤原小姐之间的故事,江老板不愿意被第三者知道。 正是因为被迫,所以才更加不光彩。 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手机。 藤原丽姬。 拒接肯定不合适,那不是心虚,要知道曹总何其精明,于是面无异色按下接通键。 “江~” “我在和曹小姐吃饭。” 江老板开口。 那边话头一顿,腻得发慌的嗓音顿时收敛了些。 “喔,代我向曹小姐问好。” “嗯。” 江老板一脸正经,“有什么事吗?” “今晚有时间吗?” 对方小心的问道。 江辰沉默。 似乎是担心被拒绝,不管再怎么克制都难掩妩媚的声线再度响起。 “我有事向江桑汇报。” 江辰沉吟了下。 “什么地方。” “老位置。我家。” 现在用不着躲躲藏藏了。 再去泡泡浴店会面,确实不合适了些。 江辰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藤原丽姬有事约我。” 他放下手机。 曹锦瑟点了点头,“去吧。” 随口,又道了句:“注意安全。” 江辰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叫道姑妹妹陪同,或许是见对方吃得正香吧。 他走后,曹锦瑟回到座位。 “端木道长,江辰这段时间有在外面过夜吗?” ———— 凶宅。 铁门外,江辰刚准备按门铃,里面的房门便被打开。 藤原丽姬踩着拖鞋就跑了出来,似乎唯恐慢了,某人就会走掉似的。 不得不承认。 这么一个尤物对自己如此着紧,绝对是一件成就感爆棚的事情。 哪怕。 明知道有七八分做戏的成分。 “江桑~” 铁门拉开,泄露而出的声音里徜徉的尽是惊喜和柔情。 “江桑一个人来的吗?” 不然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而且。 如果自己不是一个人,会穿着睡裙就跑出来? “嗯。” 江辰应了一声,眼神平静清明,不该看的地方尽量不去看。 四下无人,不需要再忍耐,藤原丽姬就像独守空闺般,忙不迭抓住江辰的手腕,将他拉了进来,而后关上铁门。 二人进屋。 “喝什么?” “不用。” 江老板很酷,熟练的在沙发上坐下。 不得不承认,这尤物确实胆量很大。 “你的手下呢?不怕藤原拓野来找你?” 兄妹俩的关系眼下闹得如此恶劣,居然还一个人。真不担心她那个有点变态的哥哥铤而走险? 藤原丽姬还是倒了杯白开水过来。 简易的坎肩。 单薄的真丝吊带睡裙。 灼热的绛红色。 大大的v领。 导致佝腰的时候,露出大片的雪白,形状完美,如玉碗倒扣。 “他要是真这么有胆量,就不用等到今天了。他肯定清楚他如果来找我,江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对吗。” 藤原丽姬抬头,像是没察觉到自己的春光乍泄,甜美而顺从的对江辰展颜一笑。 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江辰气守丹田。握着水杯。 “什么事?” 说着,本来不渴的他不知为何又端起了手里的白开水,结果刚尝,就像针扎般,把玻璃杯急忙拿开。 “噗嗤……” 藤原丽姬嫣然一笑,娇羞道:“烫,江桑注意点。” 什么材质的玻璃,居然隔热性这么好,拿手里都没感觉。 江辰要把玻璃杯放下,藤原丽姬柔声道:“给我吧。” 她把杯子接了过去,而后竟然用嘴轻轻的吹了起来。 “呼……” 温热的香风不仅吹过杯口表面,并且拂到了江辰脸上。 会。 实在是太会了。 委实不能怪江老板道心不坚定,都是肉体凡胎,哪能过于苛刻。 面对此等妖孽,但凡生理和心理没毛病的男人,谁能抵御得了? 藤原拓野就是鲜明的例子。 亲哥哥又怎么样? 有些女人,别说意志了,伦理的力量都没有用。 给白开水散了散温,觉得温度差不多合适了,藤原丽姬才把水杯重新递过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作为一名企业家,江老板觉得有必要把一切说清楚,现在也是最佳时机。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你也是一样。所以,从现在开始。之前的一些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做到合作共赢。” 江老板的信誉绝对值得信赖,而且也绝对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他的意思一目了然,等于委婉告诉对方没必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换取他的支持。 藤原丽姬不是徐静。 他也不是那个本部长。 江老板绝对是带着充分的诚意,心是好心,或者说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世面,依然良心未泯,亦或者是一种出于自我的某种坚持。 可是。 已经发生的事当作没有发生。 和“上了床之后我们还是朋友”有什么区别? 况且。 藤原丽姬一直以来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怎么可能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信以为真。 “不是合作。” 她咬着娇艳欲滴的嘴唇,注视江辰,眼底荡漾几欲把灵魂融化的光泽。 “我的一切,都是江桑的。” 还好。 不是江桑的一切都是我的。 “众生平等”是江老板的普世价值,但同样他没权力去要求所有人都接受他这套观念,他很快也想到了对方的生长环境。 重男轻女的思想既然是东瀛社会的病,何尝又没有影响到作为其中的一份子。 打心底,这个尤物恐怕都不会认为比她强大的男人会真正的尊重她。 曹锦瑟的看法没错。 这就是一条冷血的美女蛇。 甚至可能比蛇还凶残。 但江辰却也看到了可怜的一面。 “什么事。” 江辰言归正传,再度询问。 “三千死士已经找到了。” 江辰意外。 这么效率的吗? 四目相对,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人,换作其他东瀛人,应该不可能如此大公无私。 “抚恤工作也要及时准备。” “丽姬明白,既然这件事交给丽姬,丽姬绝对不会让江桑操心。” “水凉了,可以喝了。” 藤原丽姬提醒。 江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次没再烫到。 “江桑……今晚留下来么?” 喝水的江辰一愣。 怎么突然提这种话题了。 毋庸置疑,他断然摇头。 藤原丽姬瞧着他,灯光在眼中徜徉。 “江桑对我,真的能够放心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江辰端起水杯,又喝了口水,“是我不放心你,还是你不放心我。” 藤原丽姬抿嘴一笑。 “所以这样就很不好,应该让彼此真正、彻底的相信对方。”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那张百媚千娇的脸竟然开始模糊。 他莫名其妙,而后努力去看清,可结果还是一样,甚至视力的模糊,开始蔓延到大脑,并且浑身开始发热。 “咚!” 玻璃杯坠落在地。 白开水四溅。 江辰呼吸粗重,“你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只是信任药剂而已。” 说着。 藤原丽姬缓缓抬起酥手,揭掉一边的坎肩,而后,另一边。 单薄的坎肩除掉。 随即,修长纤细的手指抚上了睡裙肩带,就要滑落雪肩,摇摇欲坠的时候,她停下。 “江桑,你要不要自己来?”(本章完) 1118 信任药剂 “谢谢大家。” 曹锦瑟举得是正儿八经的红酒,而不是白开水。 虽然东瀛方面没有安排,但自己人的庆功宴还是要开的。 除了她这位绝对的主咖,在座有江老板、卯兔、端木道长、方晴、以及白哲礼。 童丹上周已经回国了。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要不是曹总的无私牺牲,我们也不可能满载而归。” 江老板的话逗笑白哲礼,继而,也端起红酒,“大家辛苦了。” 江辰没有说谎。 端木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学会了喝酒,和大家一起端起了杯子。 “小姐,我们就这么放过小日子吗?” 卯兔吧唧一口牛嚼牡丹,把酒当饮料一口喝完,要知道曹总可是出了大血啊,上的是喝一瓶少一瓶的正品拉菲,而不是市面上泛滥的假货。 “酒不是这么喝的,要一口口品,才有味道。” 江老板进行讲解。 要是以前,卯兔肯定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拿起比黄金还贵重的酒瓶,哼哼道:“我就爱这么喝。” 她的小姐简直是溺爱,对于这样浪费的行为压根不阻止。 也是。 反正是东瀛人买单。 通过这一次的变故,江辰才看清了这对主仆之间与众不同的感情,甚至要超过真正的血亲。 譬如藤原家族的那对兄妹…… “经常听江辰提起方总监。” 还真别说,江辰觉得她俩在气质上些许类似,当然,青梅肯定没这么强势就是了。 “有吗?” 他直接拆台,声音不小,可二位女主角仿佛不约而同失聪,把他当空气。 “他肯定没说过我的好话。” 虽然社会地位上肯定是不如对方,但方晴没有露怯,不卑不亢,主动端起酒杯。 “很高兴曹小姐能够平安归来。” 曹锦瑟顺势举杯虚碰,在商场上纵横捭阖的她没有摆任何架子。 “都是大家的功劳。” “客气,大家都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江老板插科打诨。 胜负虽然有了结果,但战场还需要善后,尸体还需要捡,这些同样是繁琐浩大的工程,所以方晴率先告辞离席。 白哲礼紧随其后。 至于卯兔和端木道长,本来就是俩闲人,继续享受美食,并且还互相碰杯起来。 有趣的场面,江辰瞅着好笑。 “来。” 曹锦瑟朝他使了个眼神。 江辰心领神会,起身,和她走到宴会厅窗边。 “辛西娅已经离开东京了。” 江辰猝不及防,不禁走神。 他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继续做任务呢,人已经走了? “这么快?” “她留下来干什么?看我们打点战场,清点战利品吗。” 江辰忍俊不禁,望向窗外的东京,“也是,眼不见为净。” “人是走了,可心应该没走,她吃瘪的次数可不多。” 曹锦瑟也望向窗外。 乍一看。 东京还是那个东京,还是那个国际大都市,可是现在有了神州人的一部分。 “胜败乃兵家常事。她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准确来说,丰石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江辰念道。 “不用自我安慰了。她肯定记住你了。” 曹锦瑟戏谑。 江辰失笑,很快道:“假如真是这样,那也有你一部分责任,你可别想赖。” “你这次可是赚得盆满钵满。” 曹锦瑟提醒。 “我赚得都是血汗钱。” 果然。 男人确实没一个老实的。 “我又不会找你分。” 江老板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实在是没法分,哪怕她是曹锦瑟,江辰也担心会吓住对方。 “九鼎集团这次赚得也不少,更何况回国后,保不齐你得上台领奖,曹总,人得知足啊。” “领奖?领什么奖?” “共和国勋章啊。” 曹锦瑟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两人安静下来。 城市没变。 人没变。 但是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东瀛的罪恶社团,都是那些财团一手扶持起来的,说抛弃就抛弃,藤原丽姬比我想象的还要决绝。” 那个尤物确实本领超群,居然能让曹总如此顾虑。 “起码她现在的利益和我们是一致的。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去解决核废水的问题。” 对于这个说法曹锦瑟认可的点头,“可以后呢?她再怎么说也始终是一个东瀛人,现在是别无选择,需要我们。等她羽翼丰满,可以自主的时候,她还会受人辖制吗。以她的能力,这一天只是时间问题。” “农夫与蛇?” 江辰道。 曹锦瑟不置可否,突兀问了句: “需不需要帮忙?” 江辰诧异,继而笑问:“怎么帮忙?” “我去问问星火的研发团队,看有没有慢性毒药,不按时服解药就会暴毙的那种。” 江辰愕然,哭笑不得。 “最毒妇人心啊,你也不见得比她逊色多少。” “你有更好的办法?” 曹锦瑟看来。 江辰怀疑,对方会不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到底是真的出于未雨绸缪的深谋远虑,还是发现了什么? 摸不准。 虽然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但毫无疑问,和藤原小姐之间的故事,江老板不愿意被第三者知道。 正是因为被迫,所以才更加不光彩。 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手机。 藤原丽姬。 拒接肯定不合适,那不是心虚,要知道曹总何其精明,于是面无异色按下接通键。 “江~” “我在和曹小姐吃饭。” 江老板开口。 那边话头一顿,腻得发慌的嗓音顿时收敛了些。 “喔,代我向曹小姐问好。” “嗯。” 江老板一脸正经,“有什么事吗?” “今晚有时间吗?” 对方小心的问道。 江辰沉默。 似乎是担心被拒绝,不管再怎么克制都难掩妩媚的声线再度响起。 “我有事向江桑汇报。” 江辰沉吟了下。 “什么地方。” “老位置。我家。” 现在用不着躲躲藏藏了。 再去泡泡浴店会面,确实不合适了些。 江辰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藤原丽姬有事约我。” 他放下手机。 曹锦瑟点了点头,“去吧。” 随口,又道了句:“注意安全。” 江辰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叫道姑妹妹陪同,或许是见对方吃得正香吧。 他走后,曹锦瑟回到座位。 “端木道长,江辰这段时间有在外面过夜吗?” ———— 凶宅。 铁门外,江辰刚准备按门铃,里面的房门便被打开。 藤原丽姬踩着拖鞋就跑了出来,似乎唯恐慢了,某人就会走掉似的。 不得不承认。 这么一个尤物对自己如此着紧,绝对是一件成就感爆棚的事情。 哪怕。 明知道有七八分做戏的成分。 “江桑~” 铁门拉开,泄露而出的声音里徜徉的尽是惊喜和柔情。 “江桑一个人来的吗?” 不然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而且。 如果自己不是一个人,会穿着睡裙就跑出来? “嗯。” 江辰应了一声,眼神平静清明,不该看的地方尽量不去看。 四下无人,不需要再忍耐,藤原丽姬就像独守空闺般,忙不迭抓住江辰的手腕,将他拉了进来,而后关上铁门。 二人进屋。 “喝什么?” “不用。” 江老板很酷,熟练的在沙发上坐下。 不得不承认,这尤物确实胆量很大。 “你的手下呢?不怕藤原拓野来找你?” 兄妹俩的关系眼下闹得如此恶劣,居然还一个人。真不担心她那个有点变态的哥哥铤而走险? 藤原丽姬还是倒了杯白开水过来。 简易的坎肩。 单薄的真丝吊带睡裙。 灼热的绛红色。 大大的v领。 导致佝腰的时候,露出大片的雪白,形状完美,如玉碗倒扣。 “他要是真这么有胆量,就不用等到今天了。他肯定清楚他如果来找我,江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对吗。” 藤原丽姬抬头,像是没察觉到自己的春光乍泄,甜美而顺从的对江辰展颜一笑。 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江辰气守丹田。握着水杯。 “什么事?” 说着,本来不渴的他不知为何又端起了手里的白开水,结果刚尝,就像针扎般,把玻璃杯急忙拿开。 “噗嗤……” 藤原丽姬嫣然一笑,娇羞道:“烫,江桑注意点。” 什么材质的玻璃,居然隔热性这么好,拿手里都没感觉。 江辰要把玻璃杯放下,藤原丽姬柔声道:“给我吧。” 她把杯子接了过去,而后竟然用嘴轻轻的吹了起来。 “呼……” 温热的香风不仅吹过杯口表面,并且拂到了江辰脸上。 会。 实在是太会了。 委实不能怪江老板道心不坚定,都是肉体凡胎,哪能过于苛刻。 面对此等妖孽,但凡生理和心理没毛病的男人,谁能抵御得了? 藤原拓野就是鲜明的例子。 亲哥哥又怎么样? 有些女人,别说意志了,伦理的力量都没有用。 给白开水散了散温,觉得温度差不多合适了,藤原丽姬才把水杯重新递过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作为一名企业家,江老板觉得有必要把一切说清楚,现在也是最佳时机。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你也是一样。所以,从现在开始。之前的一些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做到合作共赢。” 江老板的信誉绝对值得信赖,而且也绝对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他的意思一目了然,等于委婉告诉对方没必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换取他的支持。 藤原丽姬不是徐静。 他也不是那个本部长。 江老板绝对是带着充分的诚意,心是好心,或者说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世面,依然良心未泯,亦或者是一种出于自我的某种坚持。 可是。 已经发生的事当作没有发生。 和“上了床之后我们还是朋友”有什么区别? 况且。 藤原丽姬一直以来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怎么可能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信以为真。 “不是合作。” 她咬着娇艳欲滴的嘴唇,注视江辰,眼底荡漾几欲把灵魂融化的光泽。 “我的一切,都是江桑的。” 还好。 不是江桑的一切都是我的。 “众生平等”是江老板的普世价值,但同样他没权力去要求所有人都接受他这套观念,他很快也想到了对方的生长环境。 重男轻女的思想既然是东瀛社会的病,何尝又没有影响到作为其中的一份子。 打心底,这个尤物恐怕都不会认为比她强大的男人会真正的尊重她。 曹锦瑟的看法没错。 这就是一条冷血的美女蛇。 甚至可能比蛇还凶残。 但江辰却也看到了可怜的一面。 “什么事。” 江辰言归正传,再度询问。 “三千死士已经找到了。” 江辰意外。 这么效率的吗? 四目相对,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人,换作其他东瀛人,应该不可能如此大公无私。 “抚恤工作也要及时准备。” “丽姬明白,既然这件事交给丽姬,丽姬绝对不会让江桑操心。” “水凉了,可以喝了。” 藤原丽姬提醒。 江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这次没再烫到。 “江桑……今晚留下来么?” 喝水的江辰一愣。 怎么突然提这种话题了。 毋庸置疑,他断然摇头。 藤原丽姬瞧着他,灯光在眼中徜徉。 “江桑对我,真的能够放心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江辰端起水杯,又喝了口水,“是我不放心你,还是你不放心我。” 藤原丽姬抿嘴一笑。 “所以这样就很不好,应该让彼此真正、彻底的相信对方。”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那张百媚千娇的脸竟然开始模糊。 他莫名其妙,而后努力去看清,可结果还是一样,甚至视力的模糊,开始蔓延到大脑,并且浑身开始发热。 “咚!” 玻璃杯坠落在地。 白开水四溅。 江辰呼吸粗重,“你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只是信任药剂而已。” 说着。 藤原丽姬缓缓抬起酥手,揭掉一边的坎肩,而后,另一边。 单薄的坎肩除掉。 随即,修长纤细的手指抚上了睡裙肩带,就要滑落雪肩,摇摇欲坠的时候,她停下。 “江桑,你要不要自己来?”(本章完) 1119 很强吗?(第一更) 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平等。 假如藤原拓野看到这一幕,指不定得吐血,搞不好会先行父亲藤原寺一步,白发人送黑发人。 难道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吾之女神,彼之…… 玻璃杯质量很好,从一米多的高度摔落,没有破裂。 但是里面还剩大半的白开水尽数泼洒出来,在灯光下折射出粼粼光泽。 当然。 此时视野模糊的江老板是看不清的,但此时混身离奇的滚烫以及莫名的灼热无不再清晰的告诉他这杯水里究竟混杂了什么东西。 哪里是什么信任药剂!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江老板有底气笃定对方没有理由加害于他,可是却没预料到现在的局面。 基本的礼义廉耻呢?! 好吧。 还是惯性思维作祟。 普通女性肯定做不出此等浪荡的行为,但藤原小姐如何能以正常的眼光看待。 “江桑,我扶你上楼休息。” 视野是模糊不清,可是江辰的意识却很清醒,这种感觉和喝醉酒有点像,又不太像。 看不清楚人相,但声音的感官刺激被放大。 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江辰立即抬手阻止,并且迅速站了起来。 “解药!” 他不受控制的喘着粗气,同时努力压抑着阵阵冲击心理防线的洪流。 空气安静了下。 随后。 只听到一道犹如魔音的笑声。 “这种药,哪来的解药。江桑难道是第一次尝试吗。” 这特么不是废话! 谁会有这样的经验! 世界上又有多少如此不拘礼法的女人! 虽然没有类似的经历,但江辰明白,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得离开。 他转身,摸索着踉跄往外走,结果不小心踩到了掉在地上的玻璃杯,顿时失去平衡。 这要是摔倒,那可就丢人丢大了,一世英名恐怕毁于一旦,好在有柔软的臂膀及时扶住了她。 “江桑,何苦要为难自己呢?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今后再无间隙而已。从今往后,你不会对我再有任何猜忌,我也将无所保留的一生忠于你。” 肌肤相触,冰凉感传来,江辰此时就像发着高烧的病人,瞬间产生一股享受的感觉,而且本能的往冰凉感凑近。 见状,藤原丽姬嘴角漾起一丝妖冶的笑意,嗓音自带蛊惑的魔力,“从这里到医院,肯定来不及的,江桑应该感觉到了,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发泄,可能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副作用,譬如。” 藤原丽姬嗓音停顿,视线下移。 “某些功能,或许会发生永久性的障碍。” 江辰呼吸一促。 “你觉得我会相信?!” “江桑可以不信,不过假如出现类似的后果,丽姬可无法负责。或者说,江桑打算随便在路上拉一个女人?” “咯咯……那是犯法的喔。” 假如此时处于清醒状态,江辰真想抽她一耳光。 他知道,这妖女很大可能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但是他敢赌吗? 不敢。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拿这种问题开玩笑,或者真在半路上失控…… 这里甚至都不是国内,是东京。 “解药!” 凭借感觉,江辰猛力拽住冰凉丝滑的手腕,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所以看上去越发凶狠。 藤原丽姬呻吟一声,幽怨委屈道:“江桑,你弄疼我了。” 走肯定走不了了,火烧喷发般的热流从四肢百骸开始朝天灵盖发动冲击,江辰前所未有的粗鲁,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因为肌肤实在是太过娇嫩,迅速被勒出了红痕。 “把解药拿出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藤原丽姬微愣,而后看着竭尽全力与药性斗争的男人,而后肆无忌惮的放声笑了起来。 她甚至好像都忘记了手腕的疼痛。 “江桑可不要吓唬丽姬,丽姬会害怕的。” 或许是热量太高,眼前的朦胧都被燃烧殆尽,江辰终于重新看清了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越发的颠倒神魂,迷乱人心。 药性发作,都会有几个阶段,似乎是感知到对方恢复了视觉,藤原丽姬毫不慌乱,反而还挑逗的眨了眨眼。 “江桑……很强吗?” 那双媚眼,竟然散发出了一股近乎纯真的好奇。 所谓纯欲,应该莫过如是了! 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不知道是出于被挑衅的愤怒,还是药性在体内熊熊燃烧,江辰的双眼似乎都冒起了火光。 “你最好不要后悔。”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他忽然口吻冷静了下来。 藤原丽姬微笑,以呢喃的语调,迷离道:“江桑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轰! 就像冲垮大坝的最后一次波涛。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质疑!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特殊状态下!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江辰一言不发,骤然弯腰抄手。 藤原丽姬惊呼一声,娇躯瞬间悬空,被横抱起来的她双臂本能的攀住男人的脖颈,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恐慌,短暂的惊异过后,依然仰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恢复动物本能的男人。 是嘛。 人本来就是动物。 又不是圣兽。 总得禽兽一次。 丝滑的真丝睡裙触感美妙,体温估计要爆表的江辰抱着东瀛男人垂涎欲滴的极品尤物大步往楼上走。 藤原丽姬貌似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竟然伸出指尖,贪玩的点触男人下巴的胡茬。 “那边。” 到了二楼,她不忘提醒。 可是某人已经坚持不住了,不知道她到底从哪淘来的神药,也不知道究竟下了多大的剂量。 “啪。” 将她拦腰抱着的双臂毫无预兆的松开,好在她条件反射扶住对方的身子,才不至于摔在地板上。 “江……” 还没等她蹙眉抱怨,比绛红睡裙还要艳丽的唇瓣猛然被堵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绝代妖姬睁大眼睛,而后“砰”被推抵在走廊的墙壁上。 “刺啦!” 弱不禁风的睡裙吊带断裂。 还没来的及反应,又被翻了个身,趴在墙上。 “啊——呜呜呜呜……” 一声刺破夜色的尖叫过后,紧缩其后的是我见犹怜的呜咽声。 作茧者终自缚。 昏暗的楼道里,藤原丽姬撑着墙,雪白脖颈上挺,妖冶的脸几乎扭曲,脖子被掐着,像是要窒息。 楼道内黑影缠绕。 只有灯光照出地上真丝睡裙的一角。(本章完) 1120 戏(第二更) 吞没了数条人命的小楼。 亮着灯光。 不过却很安静。 一楼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云层漂移,月色幽而复明,明而复幽。 不知道过了不久,昏暗的二楼楼道,窸窸窣窣声响起。 而后。 “呜、呜、呜……” 一下下的抽噎声断断续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坐在墙边,抱着绛红色的睡裙,因为吊带断裂,无法再穿,只能勉强遮住酮体,埋着头,香肩颤颤巍巍。 真是楚楚可怜啊。 好像受了天大的折磨与冤屈。 而旁边的地板上。 正躺着具尸体。 不对。 也许不是尸体,可能只是精疲力尽、或者昏睡过去,所以才一动不动。 “呜、呜、呜……” 梗咽声持续不止。 深夜、凶宅,在场景的加持下,分外渗人。 终于。 地上的“尸体”有了反应,慢慢的睁开了眼,昏暗中仿佛有亮光一闪即逝。 舒服了。 就像堵塞的河床骤然通畅,负面情绪得到了有效的释放。 应该从来没有如此禽兽过的江老板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药效当然是过了。 但是和醉酒不一样。 发生了什么,他记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听得到旁边的哽咽声。 江老板没动。 由里而外,确实是舒畅了,就像武侠里的洗髓伐骨,但是也有后遗症。 就是头有点疼。 同时。 着实是累,他不是不想动,而是真的浑身发软,比跑了十公里还要疲乏。 只能怪刚才太疯狂了。 不对。 应该是药效太过猛烈。 他的身体素质起码也算得上出色水平,尚且落到这步田地,要是换作一般人,不真得那啥人亡不可? 果然只是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他动弹不得,可是瞅瞅对方。 居然还能轻易的爬起来,坐到墙边,有力气抹眼泪。 深深吐出口气,见抽噎声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江辰无奈的开口。 “哭什么,不应该笑吗。” “呜……”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抽泣声更大了。 “你给我下的药,你还哭?” 江老板有气无力,还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就算和端木道长切磋,恐怕都没这么狼狈过。 和端木道长切磋,只是体外累,可现在的感觉,就像身体被掏空。 刚才究竟持续了多久来着?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实在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从头到尾都是高强度。 这妖孽到底下的是什么药?效果这么生猛。 “我痛!” 委委屈屈的嗓音如泣如诉。 还有脸喊痛。 不都是你自己导致的吗? 江辰没再说话,手撑着地板,强行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墙边。 并不是装模作样,那张媚态天成的脸蛋竟然真的梨花带雨,并且披头散发,抱着残破的睡裙,曲着腿挛缩在墙边,端是一个可怜兮兮。 激烈的回忆在脑海中不受控制重播,一帧帧画面,劲爆程度绝对要超过大部分东瀛特产动作片。 江辰有点懊恼,为什么这药没有破坏记忆功能,他甚至还记得强迫对方跪在地上、从后面抓着她头发的片段。 那真的是他吗? 虽然有点不太愿意接受,但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 此时真切无比的感官清晰的告诉他,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即使一直以来都是拿严格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但人性永远复杂多面。 每个人心中都会善恶并存。 而今晚。 他内心的阴暗面恰巧被引发了出来。 “我提醒过你。” 江老板确实有言在先。 “我哪知道、你……这么变态。” 变态? 江辰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能说是贼喊捉贼,起码是倒打一耙吧。 假如按照最新的民法典。 他甚至还是受害者! “你给我下了药,我所有的行为,我自己没有办法控制。” 江老板坚定不移踩死这个论点。 任何是非对错,首先得缕清因果关系,这才是得到正确答案的本质关键。 果不其然。 只要牢牢把握住“下药”的因,藤原丽姬便找不到说辞来辩驳,既然无话可说,她索性就不说了。 “唰。” 她干脆将披在身上的吊带睡裙给掀开,再一次扔在地上。 当然不是再来一场。 她是让江辰看她身上的伤痕。 江老板固然理据充分,但是,有些问题,真不是占理就能心安理得的。 昏暗熹微的光亮之下,藤原丽姬原本羊脂软玉般的酮体竟然遍体鳞伤,有部分甚至严重到发紫,就像艺术品遭受无情的摧残,让人不忍直视。 江辰张了张嘴,而后归于沉默,过了会,才道:“……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 藤原丽姬不假思索立马拒绝,泪痕斑斑的脸冒出小女孩的娇羞。 江辰一时间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其实勿说他,对方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分得清是在戏外还是戏中? 江辰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而后走到墙边,弯腰,再一次将对方柔软而轻盈的身子横抱了起来。 不过比起之前上楼时,动作明显要小心一些。 “你房间在哪。” 没有打骂发泄,藤原丽姬反倒搂住了刚刚将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罪魁祸首,指明方向。 江辰抱着她进入房间,而后动作轻柔放在床褥上。 “好好休息。” 藤原丽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抓住他的胳膊。 江辰与之对视,“还想再来一遍?” 即使多半清楚对方已经是外强中干,可藤原丽姬还是连忙道:“今天不行了,我承受不了了。” 再妖孽的女人,也不是精钢不坏之躯,哪有人第一次就这么狂野。 “安心修养几天。” 江辰把她的手放回去。 藤原丽姬咬唇,没再强求,透着小心,低弱道:“……那,亲我一下。” 江辰微愣,蹲在那不动。 藤原丽姬眼里的光泽慢慢黯淡,“江桑,路上注意安全。” 江辰沉默,伸出手,当然不可能再去占人家便宜,却是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发丝。 “保护好自己。” 继而。 他起身。 像个病患躺在地铺上的藤原丽姬眼眸骤然明亮,下意识要动,结果立即牵扯到伤势,四面八方的酸痛感猛烈袭来,她本能的皱起眉,只能安安分分的躺着,去听脚步。 门拉开又关上。 脚步声逐渐稀疏。 藤原丽姬微微泄了口气,就像卸掉了所有的华彩,脸色不再妖娆妩媚,望着窗外的深幽的夜色,怔怔出神。 关掉一楼的灯,江辰走出铁门,同样抬头看了眼夜空,神情些许复杂,而后转身,把铁门关好。 这时。 左边。 有阴影进入他的眼角余光。 江辰下意识转头定睛看去,而后猛然愣住。 只见端木道姑安静的站在凶宅院墙下,不知道站了多久。(本章完) 1121 打人(第一更)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不好意思。 跑错片场了。 本就千头万绪,突然见到道姑妹妹守在外面,江老板心跳不由自主漏了半拍。 现在他很想知道一个问题。 他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 四目相对,只有浅浅的晚风吹过。 凶宅外的街道上,寂静且尴尬。 “你怎么来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况且道姑妹妹站在外面,不一定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事情尚未确定的时候,应该要努力的往好的方面去想。 恰好。 江老板从来不缺乏乐观精神。 短暂的凝滞过后,他若无其事,自然而然的朝端木琉璃走去,同时,不留痕迹的观察对方的表情。 宁静。 淡泊。 和寻常时候并没有太大区别。 这让江辰私底下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在吃饭吗。” 江辰来到跟前,强装镇定,他走的时候确认对方和卯兔吃得正香。 “吃完了。” 端木琉璃轻声回答,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没有任何波纹,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什么时候吃完的?” 江辰仿佛顺嘴般继续询问。 “你走的时候。” 端木道长有问必答。 听到这个答案,江老板心里不由自主一个格登。 他走的时候? 莫非、难道、不会、对方是跟着自己一起来的? 想到这,即使江老板再怎么善于控制情绪,表情还是不受控制僵硬了三分。 “来了怎么不叫我?站在外面干什么。” 江老板强颜欢笑,不愧是极致的乐观主义者,只要现实没有百分百摆在面前,他就不会放弃积极的幻想。 这一次端木琉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无声的注视。 被那双纯净无暇的眸子盯着,江老板没来由心弦慌张,就像乱拍的吉他。 “不太方便。” 终于。 端木琉璃回道。 只是这个答复,就像吉他骤然被挑断弦,江老板的乐观精神遭到重创,心极速坠落。 真被“听了墙角”?! 道姑妹子难道能透视不成?! 或者说。 是声音传了出来? 这种可能性倒是存在。 万籁俱寂的夜,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更何况,某位尤物的确被折磨得很惨,身上的遍体鳞伤就是最好的佐证,叫声自然要比正常情况更为高亢激昂。 而且。 江辰不由自主抬头看了眼院墙。 三米左右的高度。 普通人废废劲恐怕都能翻越,更何况道姑妹妹。 只是。 又回到了上个问题。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他?为什么不进去? 今晚的一切明明可以避免发生啊! 当然。 这种推卸责任的念头在心里想想就好了,江老板是不会说出口的,倒不是道德感作祟,今晚他的道德已经彻底沦丧。 主要是怕挨揍。 他现在走路都虚浮,是真没资格和道姑妹妹过招。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不认识。” 插科打诨,装傻充楞,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端木道长和受创严重的藤原小姐的确算是老熟人了,打过不少交道。 抿了抿唇,年轻道姑似乎是有什么问题,纯净剔透的眸子里也泄露出一分疑惑和不解。 “你、为什么要打她?” “……” 好像有乌鸦在头顶飞过。 江老板呆滞,浑身僵硬,额头冒起黑线。 坏消息是——真的听到了。 好消息是——理解错误。 得亏是端木道长前半生都在避世修行,对万丈红尘里的爱恨情欲一无所知,不然哪怕换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来,江老板恐怕都得英名扫地! 现在的小学生,知识面广博,起码比端木道长的理解能力肯定要强。 看着带着求知欲的年轻道姑,江辰扯了扯嘴角,虽然很生硬,不美观,但确实是笑的表情。 得。 峰回路转。 虽然被误认为打女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起码,要比误认为是一个禽兽要强。 两害相权取其轻。 江老板几乎即将要坠底的心陡然放缓,平稳落地。 为什么要打人? 这个问题貌似也难以解释。 江辰大脑高速运转。 “……我们现在在和她合作,你知道吧?” 端木琉璃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理解,不过也不重要。 “刚才她和我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分歧,比如你去买蛋糕,明明售价是十块,可老板要卖你二十。” 这特么完全是糊弄小孩了。 可这是道姑妹妹。 看着似懂非懂的年轻道姑,江辰趁热打铁,“而且东瀛人,你知道,欺软怕硬,捧高踩低,想得到东瀛人的尊重,就得先让他们感到畏惧。” 道家之人,清心寡欲不假,可是对于东瀛人除外。 端木琉璃对东瀛人多么反感,不需要过多赘述,否则今晚换个别的国家的女性,不是藤原丽姬,她应该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听墙角”的。 所以江老板这一套三观扭曲的歪理邪说,在她听来,恐怕是有理有据。 她本来就是一个武道中人。 在武学家眼里,赢得尊敬的最好办法,就是打服对方。 所以,多么合情合理? “你开车了么?” 江老板貌似随口问道,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 他是打车来的。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 看来真是跟踪他来的了。 “车呢?停哪了?” 江辰环视左右。 “那条街。” 端木琉璃指向右前方。 好嘛。 都知道停车点了。 江辰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今晚真是头一次被跟踪吗?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他试探性询问。 端木琉璃没说话。 江辰哑然,欲言又止,随即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每次对方都在和卯兔“玩”。 是担心他的安危吗? 兰佩之给他安排的这个“保镖”,还真是尽职啊。 “走吧。” 他没法说什么,朝停车的街道走去,“以后我不叫你,你不用偷偷的跟着我,多辛苦。” 江老板边走边道,主打一个关心体恤。 其实年轻道姑应该不是每次都跟踪他,今晚,更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曹小姐说你可能有危险。” 闻言,江辰立即停嘴。 曹锦瑟? 对藤原丽姬就这么不放心吗? 当然也有可能不单单只是出于对藤原丽姬的警惕。 只是江辰同志此时的脑子肯定没平时活泛,不可能想得到这点。 “打人的事,就不要和别人说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仇视东瀛人。” 江老板语重心长。 二人拉长的背影随着声音一起,逐渐消失在街道。(本章完) 1122 mua~ 瀛东电力道歉了。 没错。 不再是推委、遮掩、狡辩,就核设施故障、乃至后续引发的核泄漏事故,瀛东电力代理社长山下龟三郎正式向全世界、全人类文明致歉。 消息一出,立马引爆了全球网络。 没有人知道死鸭子嘴硬的瀛东电力为什么突然改口,居然承认了自己的罪大恶极。 可这就是现实。 有句话说的好。 挨打要立正,犯错就要认。 虽然世界各地的骂声依然汹涌,但是对于瀛东电力终于肯改正的态度,各国民众还是给予了肯定。 并且。 瀛东电力毅然决然的表态,将会全力弥补错误,采取任何可以采取的措施遏制污染继续扩大,为此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悬崖勒马,未为迟也。 被逼上绝路、世代靠渔业为生的福岛民众喜极而泣。 这一幕被电视台的转播镜头捕捉,呈现给了所有观众。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么朴实。 他们并不是要求你不犯错,只是希望犯了错后,能够及时改正而已,而不是装聋作哑、推脱是上一任领导的行为,不干吾事,也不是拿马上要退休不应该管当借口。 瞅瞅临危受命的山下龟三郎社长。 这就是表率啊! “这些东瀛人真是蠢啊,居然给这货立功德牌坊。” 电视机前,卯兔笑得不行。 “他们要感谢也得感谢你啊。” 这丫头虽然缺点不少,但还是相当明事理的。 瀛东电力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是因为良心发现幡然醒悟? 其实都是江老板的功劳。 人类哪有所谓的文明。 本质就是原始丛林而已。 不可能奢望每个人都有高尚的道德修养。 所以讲理是讲不通的。 想要普及自己的价值观,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绝对的实力,强行植入对方的大脑。 “你家小姐回来了,你不跟着她?” 江老板瞧着依然赖在他这的卯兔。 至于电视上的新闻…… 丝毫不在意。 他不是神,不需要信徒,更不需要歌功颂德的香火。 当然。 他也不觉得自己多么伟大。 只是跟随本心、向心而行。 道德经有云…… 算了。 读了这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成不了君子。 那一晚过后,藤原丽姬没再联系他,好像真是在休养。 “小姐忙呗,比之前更忙了。” 不仅曹锦瑟,大家都很忙,方晴和白哲礼也是一样。 清理战场的工作,比破阵冲杀往往更为繁琐。 江老板也是忙里偷闲,知人善用,能代劳的事,绝不亲自出马,不然真可能没有足够的精力。 他脚下这艘船驶着驶着、吨位越来越大,作为船长,真没必要事必躬亲,掌好舵才是最重要的本职工作。 一百万,现在应该算不上富翁了,可能连套房都买不起。 所以赚到第一个一千万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 对于这个理论,江辰基本认可,但是“快乐”这个词,改为轻松应该更为准确。 譬如刚完成第一个任务,攻略李姝蕊完成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非常轻松,有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而现在。 随着他的船体量越来越大,吨位越来越重,船上的人也不知不觉越来越多,他不仅仅只是在为自己航行。 钱多了,就不全是自己的了。 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在里面的。 当然,因此说什么钱会带来烦恼那是扯淡,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人活在世上,总会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譬如双亲必须赡养吧? 好吧。 他父母已故,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可结婚呢?得买车买房吧?还有彩礼。 “江辰,你发什么呆呢?装深沉吗?” 卯兔抬手,在他视野前方挥了挥。 不会说话这是陋习,也就是习惯,习惯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走,带你们出去玩。” 江辰把电视关了。 “去哪?” 卯兔下意识问。 “迪士尼。” 东京迪士尼号称亚洲最大的主题乐园,论建成时间比东海迪士尼要早得多。 在其他人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江老板却闲情逸致十足,带着卯兔和端木琉璃逛起了迪士尼乐园。 走的贵宾通道。 “哇塞,江辰,你居然不用排队!” 入园时,三人畅通无阻,而不远的旁边,等待入园的游客排着长龙。 谁说卯兔不懂世故的?! 这马屁不就拍的挺恰到好处吗。 江老板不以为意一笑,对道姑妹妹道:“放松点,这里是和平区,恐怖分子来了都会买票。” 他带她们俩来迪士尼,其实挺契合的。 卯兔和端木道长,不就是成年世界的孩子。 “道姑姐姐,我告诉你这里可好玩,走,我带你先去坐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 江辰哭笑不得。 卯兔拉着端木琉璃。 而他只能跟在两人身后。 旋转木马,小孩都不玩,可在迪士尼却是热门项目,可是不好意思。 江老板还是不用排队。 嗯。 就是这么厉害。 安排端木琉璃还不行,卯兔还想拉着江辰一起坐,可是江老板坚定拒绝。 年轻道姑肯定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劈东瀛黑帮如砍瓜切菜,眼皮都不带眨,可是面对可爱的木马,竟然透着不知所措的局促,以及新奇。 站在外面的江老板含笑看着,而后,拿起了手机。 打的视频。 过了好一会,就在差点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接通。 “干嘛呢。” “开会。” 视频里,曾经的东大女神、艺院院花李姝蕊压着声音,看样子,是为了接视频刚才会议室出来。 难怪这么久。 “看看,这是哪。” 游手好闲的江老板不仅自己不务正业,并且还打扰女友工作,像是没听到对方正在开会,调到外摄像镜头,对准旋转木马。 李姝蕊肯定始料未及。 “你在干嘛?” “东京迪士尼。” 给女友看了会他的悠闲,然后把镜头重新调回来。 “和方晴姐?” 李姝蕊没有说他会享受。 “没,和两个孩子。” 孩子? 李姝蕊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故意炫耀是吧?” 江老板笑意懒散,“没,不是说分享是最大的浪漫吗。” 口才好,会说话,绝对是一项巨大的优势。 李姝蕊韵味十足的睨了他一眼。 “那等我开完会你再分享。” “还记得我们那次去东海迪士尼吗?” “怎么了?” 李姝蕊下意识问,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候二人都还没有毕业,都还……稚嫩青涩。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李姝蕊微怔,而后,细声道:“……什么话?” 江辰没好气一笑。 “忘了就算了。” “说话不算话是吧?” 李姝蕊立即道。 嗬。 果然只是不声不响啊,该记得的事,一件都没忘。 “这里,还是东海,两座迪士尼,都是你的了。” 江老板豪情道,声音可不小,导致周遭路过的游客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叉,而后当下意识看向他举着的手机里的视频,表情瞬间更蛋疼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么操蛋的胡话,也能糊弄到这么哇塞的美女吗? 真正的美女,是不惧怕视频原相机的,或许冲击太大,或许始料未及,李姝蕊走神了好一会。 当年,某人和她刚在一起没多久,确实允诺要把迪士尼送给她。 难能可贵的是。 她没提。 他没忘。 蓦然,视频里的李姝蕊嫣然一笑,就算在大学时都没这么幼稚过,竟然比了个心。 “爱你呦。” 大话连篇的江老板并不满足,微微皱眉,“就这?” 李院花也不忸怩。 “mua~”(本章完) 1123 扶我出去 对于不同的目标,人的面孔是不同的。 何止是李姝蕊。 江老板还不是一样。 除了藤原小姐,谁又见识过他禽兽暴虐的一面? 诶。 终究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迪士尼不愧是一个充满童话的王国,不管东瀛如何水深火热,依然影响不了这里的人潮汹涌。 即使不需要排队,可因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所以吃午饭前,端木琉璃和卯兔也只是玩了两个项目。 “感觉怎么样?” 乐园内部的主题餐厅,江老板询问第一次接触这类场合的端木道长的感受。 端木琉璃沉默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 心思纯净的人,都拒绝不了迪士尼乐园啊。 “道姑姐姐,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卯兔兴致盎然,就像脱笼的野兔,“快点吃,争取今天都玩一遍。” 嗬。 胃口挺大。 东京迪士尼二十多个游乐项目,普通游客一天铆足劲排队能玩四五个就不错了。 “江辰,帮忙买点喝的去呗?” 卯兔转头,还挺礼貌。 “点不就好了。” “这里的不好喝,而且还死贵死贵的,也刚才看见对面不远就有家饮品店,半乳奶茶,三分糖,谢谢。” 还真把自己当保母了。 江辰笑了笑,或许是心情不错,没计较,看向端木道长,“你呢?” 端木琉璃摇了摇头,不出意外,对于修道之人,喝水喝茶就够了。 江辰起身,买喝的去了。 “江辰确实是个好人啊。” 卯兔有感而发。 日久见人心。 平时就不说了,今天又请她们来迪士尼,又请客吃饭,又买喝的,就算再苛刻的人,恐怕也得竖大拇指。 “道姑姐姐,你每次晚上跟他出去,他都是去干嘛了?” 卯兔收回视线,突然问道。 要是江老板知道,立马恐怕就得折返回来,可惜他没有顺风耳,起码在听觉灵敏度上比不过道姑妹妹,傻乎乎的走出了餐厅。 端木琉璃本能就想到了最近的、听到奇怪叫声的那个晚上。 同时,江老板的谆谆教诲也在耳边再度萦绕。 打女人。 确实不太是一件体面的事。 再加上亲疏有别。 年轻道姑再怎么心灵纯净,起码也是明白和谁的关系更为亲近。 譬如江老板和兰佩之,那肯定毫无疑问是师姐。 而换作是卯兔和江老板,答案也不言而喻。 “谈事情。” 端木琉璃回答简单,惜字如金,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江老板一只奉行以心换心,到底是有回报的。 端木琉璃维护了他的光辉形象,起码是维护了“好人”这个形象,否则以卯兔的大嘴巴子,不说全天下知道,至少向小姐曹锦瑟汇报是避免不了的。 “大晚上都得出去谈事情啊,看来他也不轻松啊。” 卯兔念叨。 谁说不是呢。 大家都这么忙,江老板怎么可能清闲,只是他的辛苦,表面上看不见。 江老板买水还没回来,卯兔手机响了起来。 “小姐。” “我们在迪士尼呢。” “江辰请我们玩,他真是大善人啊。” “我们才刚来没多久,江辰说晚上再回去。小姐要不你过来?好多人,可好玩了。” 谁说这丫头不机灵的? 只可惜不用在该用的地方。 江老板当然不知道自己背了黑锅,提着饮品回来的时候,看到卯兔放下手机。 “你家小姐?” 他把奶茶放在桌上。 “嗯。三克油啦。” 卯兔收起手机,拿起奶茶,插进吸管便喝了起来,微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 “看来玩不成喽。” 江辰笑叹,重新落座。 “没啊,我们继续玩啊,小姐说她过来。” 卯兔语出惊人。 “真的假的。” 江辰诧异,“你家小姐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卯兔毫不犹豫赏了他一记大白眼,“你脑子是不是有点秀逗啊,哪有女人和小孩不喜欢迪士尼,我家小姐也是女人啊!” 她就像智者一样在教育不开窍的学生。 江辰当然不清楚对方在左右胡诌,对那边撒谎,在这头蒙骗,受教般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那快点吃吧。” “去哪?不去门口等吗?” 吃完午饭走出餐厅,江辰不解的叫住拉着端木道长就往乐园深处走的卯兔。 “都去干嘛?你去不就行了?我们还有很多项目要玩呢。” 江辰错愕。 “拜拜~” 卯兔拽着端木琉璃离开,头也不回,二人的身影很快被熙攘的人流吞没。 江老板独自站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消失,哭笑不得。 什么情况? 迪士尼的魔力就这么大? 连自家小姐都抛到一边不管不顾了? 无奈之下,孤苦伶仃的江老板只能掉头,独自来到入园大门处等待。 曹总一进园,环视周围,不一会就在人海之中发现了某人。 对方双手插兜,没玩手机,也没找地方坐着休息,就站在一处树荫下,看着拥攮的人潮。 曹总抿了抿唇角,不紧不慢走过去。 “她们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老板转过头,很仗义,“我让她们先去玩了。” 确实是好人啊。 “怎么突然想着带她们来这了?” 曹总打量与现实世界反差剧烈的童话王国。 “这么长时间她们都闷在酒店,总得出来放松放松。” “难怪卯兔现在这么喜欢你。” 江辰笑,“所以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从来没有带她来过这种地方吧。” 曹锦瑟瞥来,“你经常来?男人对这种幼稚的地方不是不感兴趣吗。” “也没有经常。今天也是第二次。” 江辰道:“去找她们吧。” 二人于是往里走。 “我还以为你童心未泯呢。” 曹锦瑟边走边道。 “我倒是这么希望。” 曹锦瑟偏头,“你才二十多,不要总扮得一副沧桑老成的样子。” 江辰笑,“所以我才来这里啊。” 他吸了口气,“感受一下,是不是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这就是你买下迪士尼的原因?” 曹总询问。 其实她的表述并不准确。 江老板当然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并不是对李姝蕊甜言蜜语,他确实买下了迪士尼,但并不是迪士尼集团,而是东京和东海的迪士尼乐园。 而且。 只是两座乐园的部分股权。 众所周知,全世界的迪士尼乐园都隶属于迪士尼集团,而对于庞大的迪士尼集团来说,迪士尼乐园只是产业链的一环而已。 东京迪士尼、以及东海迪士尼乐园,都是迪士尼集团分别与东瀛、神州两国联合打造,所以这两座乐园有两国资本的一部分。 而现在。 江老板财大气粗,将两国手里的股权给收购了。 东瀛人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卖。 而神州资本,也不愿意拂江老板的面子,而且江老板的开价异常阔绰,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眼下,江老板绝对称得上是两座迪士尼乐园的boss。 特别是现在身处的东京迪士尼。 东海迪士尼的经营权收益权大部分还攥在迪士尼集团手里,而几十年前,东瀛人就想方设法把“外资”赶了出去,占据了东京迪士尼80%以上的股权。 所以为什么这次的金融战争,作为宗主的阿美莉卡态度这么暧昧,一直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眼见东瀛真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丰石才不慌不忙的选择出手,并且都谈不上诚心,以求饶的方式逼迫东瀛投降。 要是东瀛肯一心一意的当乖儿子,作为宗主的阿美莉卡肯定不会是这幅态度,可是历史无数次说明,东瀛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脑后始终长着反骨。 “迪士尼乐园就是会下金蛋的鸡,买它还需要理由?” 江老板道:“上次去东海迪士尼,管理相当混乱,不尽人意的方面太多,极大程度损害了游客的体验感,公众关于东海迪士尼的风评也一直不高,游客来迪士尼为了什么,是为了体验一段童话般的旅程。东海迪士尼太多地方需要整顿。” “又得给你一个头衔了,造梦大师。” 曹锦瑟含笑调侃,“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是来视察的?” 走了半天,曹总逐渐意识到不对。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江老板没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 他连刚才吃饭的餐厅都找不到了。 老板在自家乐园里迷路,挺贻笑大方,但也不能责怪。 毕竟第一次来。 并且实在是太大了,不说游乐场所了,光是各种餐饮设施就有三十多家。 “再给小兔子打电话,开位置共享。” 江辰点头,掏出手机,结果打不通。 “应该在玩项目。” 现在怎么办? 当分不清方向的时候,停下就是止损。 可是干站着好像也不太好。 江辰左右打量,一栋古塔般的建筑设施进入视野。 “要不、去玩玩?” 反正来都来了。 旋转木马就算了,可是这个项目看上去还行,比较适合成年人,应该和跳楼机比较类似。 “我不玩。” 曹锦瑟不假思索,拒绝的太过干脆了些。 “为什么?” 江老板下意识问。 多么幼稚的答问。 难道真受到了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想玩的话自己玩,我等你。” 曹总没解释。 “行吧。” 江老板也没勉强,“你先和我一起过去吧。” 曹总智商也直线降低,信以为真,当走到“绿色通道”,就要“上车”的时候,发现不对。 工作人员已经在挥手示意他俩入场。 曹锦瑟立即停下。 “走啊,跳楼机而已。” “我不去。” 曹锦瑟坚持道。 “都进来了,看,人家在等我们呢。” 江辰后知后觉,好笑道:“你不会恐高吧?” 曹锦瑟抿着嘴唇,表情绷着,一语不发,看上去竟然像一个不愿意服输的孩子,匪夷所思的散发出一种可爱的味道。 从不爱强人所难的江老板见状,鬼使神差起了贪玩的心思。 “别磨蹭了,都在看着我们呢。我已经把位置发给卯兔了,玩完她们应该就过来了。” 于是乎。 在某人的连拐带骗之下,被架起来的曹总应该是实在抹不开面子临阵脱逃,在江老板鼓励的眼神下,只能迈开腿,走了进去,经过时,像是不小心撞了江辰一下。 江辰揉了揉胳膊,而后笑意盎然的跟了进去。 绑好安全措施,倒计时准备。 迪士尼主打的是童话和浪漫,园区设施自然不会太刺激,这幢惊魂古塔不算太高,可当江辰扭头时,旁边的曹总正抓着扶手,做着深呼吸。 “没事,几分钟就好了。” 怪会安慰人的。 曹锦瑟剜了他一眼,还没说话,设施启动,人开始缓慢抬升。 最开始,速度不会快,可已经有游客增加气氛开始大声喊叫。 江辰再扭头,发现喜怒不形于色的曹总竟然脸色都微微泛白起来。 真恐高啊? 再强大的内心,也是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的,就像杀人犯就可能会怕老鼠。 害怕果断点拒绝不就行了? 干嘛这么要强。 “怕的话就把眼睛闭……” 江辰话还没说完,原本平缓上升的速度骤然加剧! “啊!!!!” 四面八方的尖叫声更澎湃了。 江老板还是挺勇敢的,或者说,不恐高,他偏头,关心对方的状态,随即忍俊不禁。 再要强又怎么样? 不也还是乖乖的听话,把眼睛给闭上了。 极速的上升加下坠,中间还伴随偶尔的停顿,尖叫声充斥风中,压根没有停过。 恐高的显然不止曹锦瑟一人,但难能可贵的是,尽管曹总从头到尾没有睁眼,紧紧抱着安全扶手,却没有发出一声喊叫。 狠人啊! 几分钟时间,短暂也漫长。 当工作人员解除安全措施,走下来的时候,江辰正要表达自己强烈的敬佩之情,结果还没开口 “啪。” 曹总扶住他的胳膊。 江辰愣住。 “敢笑我就杀了你。” 阴森恐怖的声线低调传来。 江辰同志立即识趣的点头,配合着一动不动,低声问:“还能走吗?” 曹锦瑟没说话,过了一会,松开了江辰的胳膊,尝试性往前走,结果…… 江辰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步,搀住她的臂弯,没说话。 可能从未服输过的曹总闭上了眼。 “扶我出去。”(本章完) 1124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第一更) 江辰搀扶着曹锦瑟,小心缓慢的走出惊魂古塔。 很贴心。 并且看见附近的长椅上有人坐时,他不顾面子的走过去,礼貌的对人家情侣说道:“我朋友突然有点不舒服,能不能……” 那对年轻情侣看向曹锦瑟,作为年轻人,素质自然要比一些大爷大妈强,看着旁边被扶着的、“面无血色”的曹锦瑟,立即起身,让出了长椅。 “谢谢。” 江老板诚挚致谢。 即使情绪控制能力再强,曹总这个时候也恨不得找条地缝,咬着嘴唇,与沸腾的羞燥做斗争。 毫无疑问。 她这辈子应该都没如此丢人过。 “坐着休息会。” 江老板扶着她慢慢坐下,这时候,才说道:“恐高你早点说啊,为什么要勉强。” 得亏曹总素质高,没有爆炸,还是讲道理,“我说了我不坐。” “可是你没说你害怕啊。” 有些人确实能够做到气死人不偿命。 哪怕曹锦瑟,这时候也做起了深呼吸,估摸心里应该念起了《莫生气》。 江老板肯定不是故意的,曹总确实是说了不坐,但也真的没提前阐明自己恐高的事实,要不然江老板绝不会强人所难的。 所以得知原因后,他感到愧疚,于是看向对方阔腿裤下的腿。 “要不帮你揉揉?” 怪好心的。 曹锦瑟横眉冷目,干脆利落回了一个字。 “滚!” 好心没好报的江老板摸了摸鼻子,而后……真的滚了。 曹锦瑟看着他起身、离开,融入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 游乐园,她当然来过。 可是那已经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摇了摇头,拒绝了江老板后,居然开始自己揉腿。 唉。 作为一名企业家。 居然这么不懂享受。 “紧张的时候,吃点甜的,感觉会好一点。” 曹锦瑟抬头。 看见了一只甜筒。 江老板去而复返,另一只手里拿着两瓶水。 曹总当然不是矫情的性格,抬起手接过甜筒。 江老板重新坐下,“好点了么?” 曹锦瑟右手仍然揉捏着腿,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而后,尝起甜筒。 “其实恐高不是病,主要是心理因素导致的,我之前也恐高,多尝试几次慢慢的就不那么害怕了。” 已经被“坑”了一次的曹总哪里还会上他的鬼当,冷酷且:斩钉截铁:“要试你自己去试。” “要不玩玩别的?” 江辰偏头,“还有很多轻松的项目。” 要是坐上惊魂古塔前,曹总可能不吝于赏脸,可惜,江老板已经亲手破坏了这份信任。 “今天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对吧。” 虽然是询问,可谁听不见不加掩饰的威胁? 江老板立即点头。 “当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看着那张严肃郑重的面孔,天知道曹总此时多么想把手里的甜筒拍上去。 但浪费可耻。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 曹总的修养还是让她做不出这么失礼失态的事情。 于是乎甜筒被咬了一大口。 江辰将一瓶水放在边上,而后把自己的那瓶水拧开,笑着拿起。 果然。 都是活生生的人呐。 人都会有缺点,有短板,有软肋。 也正因为如此,才真实。 “纸。” 不知道感觉有没有好点,起码曹锦瑟把一整个甜筒都给吃完了,也没记着留部份给人家尝尝。 “你一个女孩子,连纸都不带?” 江辰下意识问,可哪知道曹锦瑟的回复更加理所当然。 “你现在随便去找一对男女问,看看是男的带纸,还是女的带纸。” 此话一出。 先是貌似理屈词穷的江老板沉默,而后诡异的是,曹锦瑟竟然也沉默了。 “算了。” “我找找。” 江辰将水瓶放在旁边,摸了摸裤兜,而后真发现了一包纸巾。 刚才被现实教育过一次了,他肯定不会再多事,将纸巾递过去。 曹锦瑟接过,擦了擦嘴唇上沾染的奶渍。 “她们怎么还没来。” “可能是太大了,难找吧。放心,她们又不是小孩了,丢不了。” 人家曹总是担心丢不丢的问题吗。 “喝水。” 江老板顺手从旁边拿起一瓶水递过去,随后自己又拿起剩下那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忽然发现不对。 不是味道不对。 他刻意买的进口的水,配料表不掺杂放射性核物质,可问题是他记得自己刚才已经喝过啊。 为什么瓶盖拧开时还感受到了清晰的阻尼感? 江辰立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瓶,继而脸色一变。 糟糕! 他连忙转头,想要提醒,可嘴巴才刚刚张开便凝固下来。 只见曹锦瑟已经放下了那瓶水,瓶子里的水已经去掉了一小半。 江辰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怎么?” 曹锦瑟拿着水瓶转头看过来,察觉到了他的奇怪。 “没、没事。” 电光火石之间,江老板做出了绝对称得上聪明且理智的选择,可是他略微生硬的表情,还是让曹总觉察到不对。 只能怪曹总的洞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 她先是看了看江辰手里的那瓶水,随后,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 而后。 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沉默,是最美的康桥。 “你喝过?” 沉默过后,曹锦瑟问,嗓音平静,平稳,听不见任何波浪~ 江辰尴尬,迅速解释道:“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两瓶放在一起,不小心拿错了。” 嗯。 这个解释很充分,很有说服力。 曹锦瑟没说话。 “反正也没人知道。” 江辰底气不足,小声的念叨道,还是那个道理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曹锦瑟点了点头,似乎认同,就在江辰轻轻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突然发难,拎着那瓶水就朝江老板的脑袋拍来。 好在江老板反应力异于常人,眼疾手快,立马起身躲开。 “我真不是故意的……” 曹锦瑟压根不听他解释,咬着牙,捏着水瓶跟着站了起来。 腿应该是好了。 见势不妙,江老板哪敢继续狡辩,也没时间给他狡辩,赶紧掉头跑。 曹锦瑟紧追不舍,也是直,也不叫你给我站住,就是闷声的追。 你追我赶的画面,被好不容易找来的两个女孩尽收眼底。 “嘘。” 卯兔赶忙抓住端木琉璃的手腕。 “我们再绕一圈吧。” 端木琉璃看向她。 “不然我们该帮谁?” 论起情商,娇小的卯兔肯定是更胜一筹的,她拉着端木琉璃,蹑手蹑脚的悄悄走掉。(本章完) 1125 睡觉也是人生的意义~ 大部分男同志碰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服软就服软了,大不了就被捶两下,反正是塑料水瓶,又不会破皮受伤,让女孩子出出气就好了。 可江老板是个奇葩。 他没有停下来认打认罚,仗着自己体质上的优势,在人群里左突右冲,竟然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失去目标,曹锦瑟只能停下,气喘吁吁,光洁的额头都冒出了细碎的汗珠。 她下意识扬起手,要把那瓶水砸在地上,可手抬到最高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还是该死的涵养在作祟。 高举起的水瓶重新缓慢放下,她深呼吸,掏出手机。 不等她说话,那边的卯兔抢先道:“人好多啊,小姐,你们那个地方好难找……” “不会问工作人员吗!” 几乎从未发过脾气的曹锦瑟语气前所未有的重。 “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凶啊……” 卯兔委委屈屈,就差一句“我怕怕了”。 曹锦瑟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道:“我再给你十分钟。” 没有用上十分钟。 大约六七分钟后,卯兔和端木琉璃终于艰难的找了过来。 一见面,卯兔立即解释道:“我和道姑姐姐都不懂外语,和那些工作人员沟通困难……” 还真别说。 这个理由被甩到脸上,让曹锦瑟顿时不好再发泄。 “江辰呢?他不是和小姐在一起吗?” 卯兔左看右瞧,聪明的迅速把话题转移。 “死了!” 曹锦瑟烦躁道,这种话可不像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果然不愧是童话迪士尼啊。 任何女人来了这里,都会被变成小女人。 看着小姐罕见的状态,卯兔悄悄吐了吐舌头,没作声,可她边上的端木琉璃却很快看向曹锦瑟手里的塑料水瓶。 不大且干净的脑袋,在思考。 这么脆弱的凶器,应该够不上能取人性命的程度。。。 “小姐,现在,回去么?” 卯兔低声的问,如履薄冰。 “不然呢?” 话刚说完,曹锦瑟忽然停顿。 那家伙多半就在出口。 “喔。” 虽然没玩够,可这种情况下,卯兔肯定是不敢任性的,可正当她要往出口方向走的时候,又听到,“等一下。” 她不解的看向小姐。 曹锦瑟看向端木琉璃,不知为何,情绪慢慢平复。 “还想继续玩吗?” 卯兔微愣,顾不上考虑为什么,忙不迭点头。 或许是看在端木琉璃的面子,曹锦瑟临时改变了态度。 “那走吧。” 卯兔喜出望外,笑逐颜开,还哪里顾得上去纠结江老板究竟去哪了? 端木琉璃可能没有完全忘记某人的存在,可是被卯兔拖着。 “附近有个项目老好玩了……” 于是乎就像接力赛。 “保母”变成曹锦瑟接杆。 时间是最牛叉的魔法师,等着看着,见卯兔兴奋的和端木琉璃去玩项目,还有统一表情皆是满面笑容的游客,曹锦瑟的心境不知不觉受到了影响。 快乐和幸福,是会传染的。 曹锦瑟拿起手里的水瓶,喝到一半时—— 结果平复下来的心情,再起波澜。 居然忘记了。 这瓶水一直下意识拿在手里,忘了丢。 东京迪士尼同样需要整改。 为什么垃圾桶这么少? 这下子没处发泄了,而且又是自己的问题。 还保持着喝水姿势的曹锦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某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家伙的话重新浮现。 的确。 天知地知。 反正没人知道。 而且。 已经喝了这么多了。 心理学一直都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曹锦瑟索性继续喝了起来。 解渴要紧。 让卯兔意想不到的是,玩着玩着,小姐居然主动参与了进来,和她们一起体验项目。 这实在是让她太高兴了。 因为她很清楚的明白,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可能不知道几年之后了。 或许。 这辈子仅有这一次。 三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忘记了一切,沉浸在了这座童话王国之中。 关键也没人来打扰。 某人不知道哪去了,电话都没来一个。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天色见晚。 “在里面吃还是出去吃?” 曹总恢复了笑颜,她本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半天的欢乐时光已经将所有的不愉快给冲散。 “还是去外面吧。” “为什么?” “中午江辰请我们吃饭,老贵了。” 曹锦瑟哭笑不得,“你不知道他老有钱了?” “那也不能便宜了小日子。” 还真是近朱者赤。 多有经济头脑。 曹锦瑟很想说这座迪士尼的老板现在换人了,可还是算了。 小兔子本来就有点立场不坚定了。 干嘛还要去烘托某人的伟岸形象? “小姐,不叫江辰一起吗?” 一下午都对某人闭口不谈的卯兔这才小心的提及。 曹锦瑟面无异样,“他觉得他现在会还没吃?肯定早就回去了。” “问问呗。”卯兔道:“江辰每次都会给我们带好吃的。” 曹锦瑟沉默了下,“那你问吧。” “道姑姐姐,快给江辰打电话。”卯兔立即道。 端木琉璃掏出自己的智能手机。 三人走出迪士尼乐园。 “关机了。” “啊?不会吧,道姑姐姐,你再打一遍看看。” 端木琉璃重新尝试。 “还是关机?” 端木琉璃点头。 “不管他了,我们去吃。” 曹锦瑟话音刚落,卯兔手指向某个方向,“江辰的车!” 曹锦瑟视线转移。 这家伙是不是傻? 等一会就好了,不会真一直等到现在吧? 带着卯兔和端木琉璃,曹锦瑟走过去。 没错。 真的是某人。 车窗半开着通风,座椅放倒,居然在车里睡大觉。 “江辰!” 卯兔用力连敲车窗。 江老板被惊醒,睁开眼,看向车窗外的三张脸,很快坐了起来。 “天都黑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得。 原来是玩手机玩没电了才睡着的。 “你时间就这么不值钱?” 曹锦瑟看不出喜怒道。 等于说白白浪费了大半天的江辰揉了揉脸,扯嘴一笑。 “睡觉也是人生的一种意义啊。” 这话含哲量极高。 估摸端木琉璃才能共鸣。 卯兔扒拉着半开的车窗,“江辰你很聪明啊,还知道关着窗户在车里睡觉会中毒。” 江辰尬住。 曹锦瑟压抑着唇角,“他要是真聪明不知道用无线充电?”(本章完) 1126 文艺圈 放在充电板上的手机重新开机。 江老板载着三女在前往餐厅的路上。 他睡了一觉,当然神清气爽,单手开车,另一只胳膊肘搭在车窗上,笑问:“玩的开心么?” 开不开心,其实不需要回答,只需要看几女的状态就好了,像卯兔这么精力充沛的人,上车之后都软绵绵的瘫在后排。 “江辰,你车上有水吗。”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也怪不了卯兔,她看到了某人被打跑,可是又不知道原因。 江老板立即看了眼内后视镜, 曹锦瑟和卯兔坐在后排,望着窗外,好像经过半天的沉淀,已经忘记了发生的意外。 这才是曹总应有的胸怀嘛。 江辰放下心,“没,忍一忍,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你那不是有瓶……” 卯兔眼睛挺尖,看见了中央扶手箱杯座里有瓶矿泉水。 “我喝过的!” 江辰急忙道。 没错。 这正是下午从惊魂古塔出来的时候买的那瓶,本来属于曹锦瑟的。 内后视镜里。 曹总仿佛屏蔽了听觉,对车里的聊天没有任何反应。 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江辰正在充电的手机。 他拿了起来,顺势瞟了眼,陌生号码,同时电量充到了36,速度还不错。 “喂。” “江先生,我是渡哲也。没打扰到你吧。” 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亲王? 江辰略感意外,同时不露声色回应道:“亲王殿下你好,有什么事吗?” “今夜子正,恰巧有一些文艺圈的朋友约哲也小聚,哲也想邀请江先生一起,不知道江先生肯不肯赏脸。” 假如问的是有没有时间,江辰可以很轻易的推脱,可这位东瀛亲王使用的说辞相当有诚意。 肯不肯赏脸。 着实不好回绝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 况且对方至少是货真价实的皇室成员。 “什么时候?” “九点,银座,具体位置我会发到江先生手机上,那么恭候江先生的大驾了。” 九点。 时间上倒是还算充裕。 只不过这位东瀛亲王约自己干什么? 不甘寂寞,还想刷存在感? 江辰没忘,根据藤原丽姬的说法,上次的马路杀手事件,就是这位亲王在背后操刀。 当然。 藤原小姐的话,姑且听之,究竟有几分可信度,是一个比较唯心的问题。 “渡哲也找你?” 看来曹总并不是灵魂飘出了车外。 “嗯,说有什么聚会邀请我参加。” 江辰放下手机。 “你和他很熟?” 曹锦瑟看着内后视镜。 “谈不上,因为藤原丽姬的关系,见过几面。” 绝对谈不上慌话。 只是非常精简而已。 “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去?”江辰边开车边抬眼看后视镜。 “多半是想巴结你。” “一个徒有其名的亲王,好像没必要浪费时间。”江辰道。 “东瀛皇室虽然今非昔比,但在东瀛还是不容忽视的,想要东瀛长久的发展,和皇室打好交道也有必要。” 曹锦瑟的评价很客观,而后,道:“现在的东瀛就像一盘被打乱的棋,每一颗棋子都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迫切的想要在棋盘上调整自己的位置。” 江辰哑然一笑,“形象生动,一针见血。” “到餐厅把我们放下就行。” 曹总又望向窗外了,享受温柔的晚风。 到地方后,迈巴赫停下,后排的曹锦瑟主仆下车,包括副驾的端木琉璃。 都是东瀛人,带她去简直是为难她。 而且。 怎么能让作为一名吃货的年轻道姑忍受饥饿。 江辰正要道别,哪知道曹锦瑟已经领着二人走进了餐厅。 当真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啊。 不过也是。 哪怕上次的马路杀手真是出自那位亲王殿下的手笔,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 尘埃已定。 即使皇室成员现如今的含金量并不重,可想必那位渡哲也殿下目前还年纪轻轻,应该不至于会想要就此结束自己的一生。 卯兔冲他挥了挥手。 而端木道长倒是没有太多的迟疑了。 不知道是体力消耗太大饥饿过度,还是因为上次的打人事件产生的影响。 江辰驱车离开。 皇室出行确实不太自由,但也并不是被囚禁的犯人。 具体位置在银座一家高端的俱乐部。 由此可见。 按照正常逻辑去分析大部分时候是不会出错的,那位东瀛亲王并没有恶意,或许只是想和江老板交个朋友? 虽然说是“小聚”,但身临其境后江辰发现其实规模不小,应该是包了场,能够和皇室来往,多半是文艺圈的大咖级别,可江老板着实对东瀛文艺圈没有太多了解,惟独认识的,也就画漫画的那两位。 当然,那两位不会到场,已经离世了。 渡哲也暂时还没看见,对于这些文艺圈的大咖来说。江老板肯定也是个陌生面孔,所以没有人过来打招呼,三三两两聚落交谈,推杯换盏。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有那么一丝这种感觉。 不管东瀛经济遭受重创后多么低迷,多么惨淡、这些文艺圈大咖们貌似没有任何知觉,有种与外面世界隔绝的割裂感。 除了大胡子的老头,长头发的男士,大晚上戴墨镜的时尚大叔……养眼的美女,是任何圈子都不可或缺的点缀,这里也不例外。 不管东瀛这个国家再怎么不堪,有再多的弊端,有一个事实,还是不容否认的。 东瀛的美女,并不逊色其他地区,此时这家俱乐部里更是百花齐放,各种类型目不暇接,有种看时装秀的感觉。 东瀛的饭圈文化可是相当疯狂的,要是东瀛的宅男们在这,非得激动尖叫到心肌梗塞不可,但奈何江老板见识有限,除了抱着欣赏的眼光外,没有一张脸能叫得出名字。 不过有道身影的出现,终于让他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熟悉。 对方居然是雪白婚纱的装扮,头顶星冠,丰盈的鹅蛋脸画着精致的妆容,哪怕在这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环境里,也是相当鹤立鸡群了。 江辰觉得对方应该在哪见过,可努力思索,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乎闲来无事,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过去,发给了—— 罗公子。 九点多的光景,罗鹏肯定是没睡的。 果不其然。 照片发过去没多久,消息倒是没看到回复,不过视频直接弹了过来。 “靠靠靠靠!” “鱼刺卡脖子了?” “江辰,你在干啥?” 罗总靠近屏幕,仿佛要努力看清江辰这边的场景,眼睛珠子仿佛要从屏幕里瞪出来。 江辰大大方方,拿起手机给他展示了一圈,“来参加一个聚会,看到一个美女觉得有点眼熟,发给你看看。” “你把镜头对准,我再看看。” 江辰照做,将前摄像头对向那位婚纱造型,看上去唯美而纯洁的东瀛美女。 “我去!” 这下子应该是彻底确认了,“江辰,你少装,你不知道她是谁?” 江辰将摄像头重新调回来,“我知道还问你。” “一哭二闹三上优亚。” 罗鹏一副不齿的模样,“人家穿上衣服你就不认识了是吧?” 三什么? 江老板反应过来,“女优?” “又不是没给你分享过。人家可是东瀛演艺圈的王牌,作品部部经典,可惜引退太早……” 说着、罗鹏忍不住面露遗憾,怅然若失。 谁都年轻过。 面对启蒙老师,多多少少,还是会悸动的。 江辰恍然,难怪觉得眼熟,他下意识再度看向那边。 还真别说。 穿了衣服确实…… 等一下。 他压根就没看多少好吧。 “江辰,还是你能啊,这你不上去和人家握个手什么的?” “要不你来?” 罗鹏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抱着欣赏艺术的眼光品鉴作品也就算了,真遇上真人,那种感觉还是挺……复杂的。 “你再在周围仔细瞅瞅,看看河北、星宫在不在……” “江先生。” 渡哲也的声音传来。 江辰没法再听罗公子逼叨了,挂了视频。 “亲王殿下。” 或许知道对方的性子,渡哲也并没有带一帮人过来打招呼,单独一人。 “江先生感觉怎么样?” 渡哲也环视四周。 江辰点头,“好久没有享受到这么轻松的氛围了。” “这些都是我们东瀛的艺术家,为我们东瀛乃至全世界创作了无数优秀的作品。” 江老板能说什么? 还不是只能点头。 毕竟人家并没有自吹自擂。 东瀛即使再怎么声名狼藉,有一个产业永远不会受到影响。 那可是全世界数万万男同胞的精神食粮,启蒙、启迪、激励了一代代人。 嗯。 就是动漫! “江先生,有想认识的人吗?我可以叫过来。” 这位亲王殿下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看来真被曹总一语中的,是想和江老板交个朋友。 真不是胡诌乱扯。 女优在东瀛的社会地位挺高,都能和皇室成员出现在同一场合了。 此时此刻,只要江老板动动手指,宅男们只能在荧幕上欣赏的女神就会主动凑近,让江老板近距离看个真切。 可还是那句话。 距离,产生美。 所以江辰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渡哲也并不是失落,“江先生,这里太嘈杂了,我们换个清净点的地方吧。” 江辰点头。 而后被对方请到了一个包厢门口。 “江先生,这位是黑泽先生。黑泽先生是一位演员。舞蹈家,也是演艺公司的董事。” 包厢门口站着的这位黑泽先生倒是形象硬朗,留着胡子,身材也挺高大,尤其比照渡哲也,那绝对称得上仪表堂堂,英武帅气,只不过他的骨头不够硬,随着渡哲也的介绍,诚惶诚恐的弯下腰,近乎九十度,奉上双手。 “江先生您好!” 江辰与其握了握手。 “请。” 渡哲也做手势。 让江辰略感奇怪的是,他本以为那位黑泽也会一起进来,可他和渡哲也进入包厢后,对方一动不动,只是守在门口,还帮忙把门关上。 他是舞蹈家、演员、演艺公司董事,而不是保镖吧? 当然,作为客人,就算有点不解,江辰也不会说什么。 包厢里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并且还有一个t台。 没错。 就像时装秀里的那种,不过是缩小版。 “江先生,请坐。” 空间大,但是座位只准备了两张。 江辰坐下后没多久,包厢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t台上亮起了璀璨的光束。 而后。 动感十足的音乐响起,旋律中散发恰当好处的旖旎。 随即。 一位盛装打扮的美女踩着精准的节拍出现在t台,迈着优雅的猫步,尽情展示着自己年轻而面条的身姿。 一位。 两位。 三位。 接二连三。 环肥燕瘦。 络绎不绝。 江辰不挑,于是乎全部搬上台展示了。 电视里的时装秀,彻底被搬进了现实! 亲王的权力是小,但永远别忘了相对法则。 江老板也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之前只是听说过恒生集团的歌舞团。 比起眼前。 恒生歌舞团简直小巫见大巫啊。 不出所料。 江辰也看到了那位三上登场,还是纯净华丽的婚纱,走台时,还冲他吹了个可爱的飞吻。 空间或许小点,但是论规模,比起电视上的走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辰固然不认识,可毫无疑问,这些一一从他面前走过,像商品一样展示的,都是文艺圈的名人。 江老板的定力还是值得称道的,固然是第一次体验,有点开眼界,但也只是看,始终没什么表示。 于是乎。 不知不觉,上台的“模特”们身上的服装越来越清凉,由繁琐的拖地长裙、长裤,演变为单薄短裙、紧致的短裤,最后甚至开始有五彩缤纷的比基尼亮相。 江老板端起旁边准备的水杯,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大动作了。 一同观赏的渡哲也拧了拧眉,不过没有着急,在一位御姐风的冷艳型现役偶像展示完她的红色连体比基尼下的傲人形体后,音乐忽然变幻,更加的激情、劲爆。 灯光也闪烁得更加晃眼。 毫无疑问。 这种迹象,一般都是重头戏出场的预兆。 (本章完) 1127 雅兴(第一更) 上层世界的精采,为了生存摸爬滚打、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普通人大抵是无法想象的。 就像当年还在东大为了奖学金废寝忘食的江老板,肯定也想不到有颜值、有身材,并且有名气、不缺钱的精英女性们,会赶集似的,充当别人的消遣节目。 天宫哪里虚无缥缈。 这个包厢不就是。 身在他乡为异客的江老板来了东瀛这么久,压根没体会到地主该有的待客之道,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具有滞后性。 江老板的定力当然称得上坚韧不拔,不管旁边的东瀛亲王是不是存有考验的想法,反正他走马观花般看着各类风情的东瀛美女从眼前经过,既来之则安之,泰然自若。 只是这份淡定,在貌似重量级的“模特”登场后,稍稍被打破。 黑色的连体皮衣,包档的款式,为了衬托穿戴者优秀的形体,胸口处做了夸张的外凸设计,一双格外吸睛的大长腿套着吊带黑丝,本来就相当高挑,居然还锦上添花的踩了一双尖细的高跟鞋。 明明穿着其实比不上之前出场的某些比基尼女郎暴露,但是论性感程度却更上一层楼! 她长发入瀑,笑容优雅端庄,并且夹杂着一缕画龙点睛的柔弱,带着网面手套的双手插着纤细腰肢,随着交替迈动的步伐,腰臀恰到好处的扭动,就像天生为t台而生,气质无懈可击。 她踩出的步子并不快,似乎想让观众充分欣赏她的表演。 女性的魅力并不是穿得越少越方便展示。 这个简单的道理再一次得到了证明。 谁最漂亮,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这位模特起码是目前为止最高的,并且论走台的专业程度也可以说首屈一指。 当然了。 看着那张“又纯又欲”的脸,江老板记得对方曾经应该是一位职业模特。 “江先生,对黑泽夫人满意吗。” 渡哲也偏头。 黑泽夫人? 江辰很快想到了先前在门口碰到,并且现在可能还守在门口的那位黑泽先生。 顿时,内心不禁有点古怪。 他知道曾经响彻大江南北的那位模特兼演员最后是嫁给了东瀛人,但具体嫁给了哪个东瀛人。江老板当然不清楚。 虽然凭借娇柔的气质,出众的外表,高挑的身材,以及极具特色的娃娃音收获了不可计数的粉丝,被誉为宅男女神,但江辰又不追星,况且那个时候他还小。 嫁给谁是每个人的自由,江辰不会评价,但今晚在这里碰到,的确很点意外, 而且。 丈夫守在门外。 夫人在台上表演? 虽然谈不上暴露,但是这幅打扮,在家穿穿也就罢了,恐怕是不方便展示给外人欣赏吧? “黑泽先生和她是……” 江辰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东瀛的传统是女性出嫁从夫,不管以前姓什么,出嫁后都会跟随夫家改姓,这个起码的常识就算没来过东瀛的人都清楚,当然,外国人嫁到东瀛来也是一样,可是东瀛姓黑泽的不少,就像碰巧两人都姓李,说不准只是巧合呢。 “嗯,黑泽先生和黑泽夫人是夫妻。” 渡哲也亲王的话听起来有点绕口奇怪,但意识表达够准确直观。 好吧。 巧合之所以叫做巧合,因为是小概率事件。 江辰脸皮轻微波动了下。 藤原拓野和藤原丽姬也就罢了。 毕竟高门大户,豪门望族,因为门槛太高,院落太深,本来就容易滋生腌臜事。 可现在看来,好像民间也是一样, 更关键的是。 渡哲也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仿佛习以为常,天经地义。 某件特例不重要,毕竟不能以偏概全,乌鸦是黑的,总不能说天底下所有的鸟都是黑的。 可怕的是这种根深蒂固的认知。 面对这种事情,作为皇室,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好像越发能理解某尤物了。 难怪总说要打破旧世界。 “江先生不认识黑泽夫人吗?” 这位亲王殿下显然是精心安排,不仅仅给江老板准备了一位曾经的同胞,而且还让人家的丈夫在门口站岗。 属实是……刺激加倍。 “当然认识,只是黑泽夫人红的时候,我在上学。” 江辰看向已经走过半圈准备转身的女人。 别说他了。 对方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裴云兮恐怕都没出道。 要知道,对方可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如果按照年纪,江老板得叫人家阿姨。 可渡哲也亲王安排这一手,肯定不会是觉得他偏爱熟女,委实是单看表面,人家和二三十岁的姑娘没任何如此区别。 光滑的皮肤,苗条的身段,过人的长腿,茂密的黑发,迷人的笑容,饱满的上围,挺翘的臀部…… 只是丝袜的吊带旁边,丰盈的大腿处,隐约可见数道淤青,像是人为造成的痕迹。 “噢,江先生不说,我差点忘了,不过黑泽夫人看上去非常年轻呢。” 这位亲王殿下应该是个新手,以前可能没有拉过皮条,意图表现太明显。 而且当台上的黑泽夫人回转,重新路过江辰面前时,竟然在台上停了下来。 完全不逊色年轻女性的诱人曲线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更富有视觉张力。 江辰很想从对方脸上看到不甘、屈辱、被强迫的痕迹,但是没有。 与之相反,他甚至从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里感受到一丝期待、以及祈求的情绪。 那种感觉,类似逛宠物市场,那些小动物在笼子里朝外张望。 江辰微微走神,以至于当身边试探性传来声音“外面还有朋友需要招待,江先生,先失陪”了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及时回话。 渡哲也嘴角微不可察的满意上扬,起身离开包厢。 “亲王殿下!” 那位黑泽先生果然还毕恭毕敬的守在门口。 “你夫人还得和江先生待一会。” “嘿!” 黑泽连忙鞠躬,兴奋而激动,仿佛无上光荣,埋着头道:“我一定不会让人进去打扰江先生的雅兴。” 雅兴。 不愧是文艺圈人士。 谈吐用词实在是太有书香味了。 渡哲也点头,迈步离开。(本章完) 1128 夫人 美人计。 江辰不是头一次遭遇。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有过经验,所以不至于慌乱、紧张,因此当远嫁过来的黑泽夫人弯下腰伸手拉他的时候,他没有青涩的挣扎,颇为配合的跨上了台。 没错。 t台和观众的距离,就是这么近,伸手就能触及,可惜江老板并没有主动利用这样的地理优势。 不过被动也是一样。 黑泽夫人弯腰,隆起的皮衣胸围顿时泄露出大片雪腻,沟壑越发的深邃,当成功将江老板拉上台,重新站直时,江辰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 当然。 其中有那双性感恨天高的功劳。 黑泽夫人没有说话,虽然此时的打扮风情万种,但是气质似水般温柔,她顺势挽住江辰,朝登台的方向走去。 人家不介意。 人家先生不介意。 江老板又怎么可能会介意。 随后他才发现,这个包厢并不是独立的空间,t台的左边入口与一个房间相邻,房间并不富丽堂皇,非常精简,只有一个浴缸,还有一张占据房间大半面积的雪白的床。 黑泽夫人挽着江辰来到床边,而后将他温柔的推坐在床上。 “我去放水。” 果然。 还是曾经让无数宅男心旌神摇的娃娃音。 说出第一句话的黑泽夫人就要走向浴缸。 “坐会吧。” 江辰开口。 至今恐怕还被无数神州爷们念念不忘的黑泽夫人身形停顿,肯定是没有违抗的资格,乖巧的在旁边坐下。 性感的细跟高跟鞋,露趾露背,可以清晰看到黑丝包裹的脚掌,顺着黑丝往上,是修长而又匀称的美腿,而后是两根细细的丝袜吊带,吊带的终点隐没于类似比基尼的皮衣之内。 因为服装的设计而份外饱满的胸围,看不出丝毫老态的白嫩天鹅颈,柔弱风情的脸蛋同样没有任何松弛的痕迹,乌黑的茂密长发披散着,耳垂上挂着晶莹的耳坠…… 考验干部,肯定是足够资格了。 但江老板不是干部,他是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 “黑泽夫人饰演的小乔,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对方猝不及防,应该是没料到亲王特别招待的贵宾会提及自己以前的影视作品,出现了短暂的分神。 不知道短短的几秒之中,她脑海里闪过了什么。 是怀念曾年轻的自己。 还是怀念当年的风光? 嫁入东瀛,按照东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习俗,她不仅改了姓氏,并且早已离开了曾经的舞台,在公众视野里销声匿迹。 “谢谢江先生的夸奖,那部作品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江先生不提,我都快忘了。” “所以黑泽夫人现在是全职太太?” 好嘛。 如此珍惜的美景良辰,居然唠起家常来了。 不过作为曾经的同胞,在异国他乡碰面,唠唠家常,好像也无可厚非。 “嗯,我先生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笑得勉强。 那张明明已经四五十岁的脸蛋还是我见犹怜。 如果是喜欢这种熟女,还是有道理的。 只是“不喜欢抛头露面”是什么意思? 那刚才算…… 好像也有道理。 刚才的表演是在封闭空间,而且观众只有两位,一位是尊贵的外宾,一位是亲王,和“抛头露脸”这个词,应该是不矛盾的。 “看来黑泽先生对黑泽夫人非常呵护。” 江老板素质极高,相当有礼貌,没有称呼对方之前的姓氏。 “江先生应该见过我先生了吧。” “嗯,他在门口。” 说完,江辰忽然起身。 形象气质比实际年龄起码年轻二十岁的黑泽夫人愣住,旋即不假思索,慌忙拉住江辰的手。 “您去哪?” 独特的娃娃音,的确是如虎添翼。 “我去叫黑泽先生进来。” “江先生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 黑泽夫人面露紧张,甚至是惊惶,她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说话也是软软糯糯,但毕竟这么高挑的身材,力气当真不小,或许是出于下意识的行为,江辰竟然被她重新拉坐在床上。 这一次,她更加主动。直接将江辰的手用力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江辰可以深切感觉到丝袜的粗糙,皮肤的光滑,大腿的弹性,以及冰凉的体温。 “江先生,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世界的每一层确实是割裂的。 在低层世界,往往都是勇士们为爱冲锋。 黑泽夫人的眼神,越加水汪汪,凄迷哀婉,令人难以回绝。 见江辰还是一语不发,黑泽夫人颤声道:“我真的什么都能做,江先生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东瀛对于女人的调教确实有一套。 哪怕并不是原住民,只要来了东瀛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黑泽夫人就是例子。 言行举止,简直能最大的满足男人的成就感与征服感。 江老板已经谈不上一个君子,但也没有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人家的先生就在门口。 他把手抽了回来。 黑泽夫人纯欲交织的脸蛋瞬间惨白,就像遭遇了巨大的打击,随即她竟然离开床边,双膝跪倒在江辰的脚边。 “江先生要是走的了话,我的先生会……江先生,求您看在我们是同胞的份上,留下来吧!” 她匍匐在地,头也埋了下去,额头贴在了地上。 虽然嫁给谁是各人自己的选择,但是看到这一幕,江辰还是有点唏嘘。 难怪刚才他提及小乔那部作品的时候对方会分神。想必确实是怀念过去吧。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 没有回头路。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那我就陪一会夫人。” 江辰将对方扶起来。 刚才看见对方大腿上的淤青时就猜一些。 有些男人对外唯唯诺诺,但是对家人却是相当爷们,稍有不快便重拳出击。 重新坐到床边的黑泽夫人已经泪眼涟涟,睫毛上挂着露珠,不知道她嫁来东瀛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江辰的秋毫不犯让她惊奇,手足无措,随后,令她内心一直积压的情绪失控汹涌,或者再加上江老板又是曾经的同胞…… 种种的因素加持下,连姓氏都不再拥有、作为曾经无数宅男女神的黑泽夫人一时间情难自制,开始掩面而泣,而后无意识的慢慢靠在江辰的肩头。 江老板终于有点为难。 推还是不推,是个问题。(本章完) 1129 检测(第一更) “江先生!” 比起先前进入包厢时,这记招呼声越发宏亮,中气十足。 看着果然到现在还守在这里的黑泽先生,独自从包厢出来的江辰欲言又止。 清官难断家务事。 人家夫妇俩的私事,他没有权力干涉。 而且对方何等的恭敬。 黑泽夫人,和那个徐静肯定不一样,虽然都是背井离乡远赴异邦,可黑泽夫人没有伤害任何人,即使她嫁给外人的举动至今都是不少粉丝心头难以愈合的创伤。 考虑到同胞之情,哪怕知道不合适,肩头透着湿迹的江老板还是开了口。 “尊夫人是一个好女人,希望黑泽先生好好珍惜。” 一句话的举手之劳而已。 黑泽先生直起腰,微微走神,本能迅速琢磨起贵宾话里的深意,等回过神的时候,江老板已经离开。 尊夫人是一个好女人。 江先生好像是非常满意啊! 黑泽品味过来,喜不自禁,看向紧闭的包厢大门,神情高亢,激动得无以复加。 “江先生。” 正和几人交谈的渡哲也看见江辰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两人对视。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边准备了丰富的膳食,江先生需不需要品尝一下?” 剧烈运动是对体能的巨大消耗,的确需要补充体力。 亲王渡哲也不可谓不周全体贴,但江辰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 “我在减肥,晚上不吃东西。” “亲王殿下,我有点累了,先行告辞。” 渡哲也一副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我送江先生。” 一直将江辰送出门口,看见他上车,站在俱乐部门口的渡哲也微笑不变,只是问周遭的安保。 “现在什么时间。” “十一点二十,亲王殿下。” 十一点二十。 也就是说,差不多四十分钟,这还得算上其他程序、譬如脱衣洗澡。 当然。 也有可能省略了洗澡的步骤。 计算出时间后,渡哲也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而后转身返回俱乐部。 月色如银。 凌晨。 黑泽先生开着车,载着自己的夫人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由此可见他的心情。不仅轻松愉悦,并且志得意满。 黑泽夫人缩在副驾驶,不见了包厢里火辣的装扮,没有被岁月侵蚀的美好身材被裹在黑色大衣里。 “亲爱的,你今晚做的很好。” 黑泽一边开车一边称赞,相比之下,副座的黑泽夫人表情极为驳杂,他没有注意,自顾自道:“我该怎么样奖励你呢。” 闻言,黑泽夫人眼神一颤,抓着衣襟,赶忙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黑泽先生偏头,笑容深邃,“江先生是亲王殿下的贵宾,取得了江先生的满意,你为我们黑泽家赢得了巨大的光荣,夫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黑泽夫人没有欣喜,相反如同一只受惊的宠物,脸色泛白,一直摇头。 黑泽视而不见,重新目视前方,“我想想好了,该怎么奖励你。” 与一个年轻男人单独共度了近一个钟头的黑泽夫人紧紧抓住大衣衣襟。 她知道丈夫误会了。 可是她根本不敢解释,不然心情被破坏,高涨情绪遭受打击,丈夫变得暴跳如雷,回去后她会面临什么,她根本不敢想象。 同时。 她也清楚,目前的情况,应该是那位年轻人刻意为之的善念,为了帮助她,才故意和她待了那么久,只是聊天。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选择什么样的男人,便决定了女人的命运。 黑泽夫人眼神破碎,内心凄楚,不知道究竟恨谁。 可能旁边眉飞色舞的丈夫黑泽。 更可能是造成所有不幸的源头……自己。 “嘟嘟嘟……” 就在夫妇俩各怀心事的时候,后边传来沉闷的喇叭声。 而后。 两台埃尔法相继提速超车,一左一右,无比豪横的将黑泽夫妇截停。 差点撞车的黑泽眉头下意识皱起,本能骂咧了一句,看着车前窗来者不善的两台mpv,没慌。 在社会上混了半辈子,哪能没有故事,他又不是社畜普通人,况且刚刚才从亲王殿下的聚会里出来。 于是他很有魄力,不仅没锁紧车门,反而主动推门下车。 或许黑泽夫人当年就是被他这股男人气概给吸引。 “咚!” 下车后,黑泽生猛的直接提脚踹向差点挨到他车灯的埃尔法车屁股,然后正要呵斥,可旋即发生的画面,让他的勇气瞬间一泻千里。 两台埃尔法上下来一群西装男,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枪,对准了黑泽的脸,不仅仅封住了他的嘴,同时也让他凝固在了原地。 这帮人分工明确,控制住黑泽后,很快走向黑泽的车,将车上花容失色的黑泽夫人拉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 黑泽察觉到不妙。 这帮人明显非闲常角色。 “借你夫人一段时间,管好你的嘴。不然,杀你全家。” 居然是冲他夫人来的?! 黑泽发愣。 “老公救我!” 黑泽夫人惊慌失措,大声向自己唯一的依靠呼救,可惜对方此时自身都难保。 于是黑泽夫人就这么被强行拖上车。 “记住我刚才的话。” 并不是凶神恶煞的那种威胁,相反,没有任何夸张的情绪,而偏偏正是这种平淡的口吻,越令人心悸。 黑泽明白,这种人,真可能说到做到。 没有对他怎么样,这帮人的目的好像真的只是黑泽夫人,任务完成后,很快上车离开。 黑泽目露犹豫,看着两台埃尔法远去,而后竟然当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的上车离开。 “给她洗过澡了。” 某处私宅。 头发湿漉漉的黑泽夫人蜷缩在床上,拉着身上仅有的浴袍,诚惶诚恐。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并没有人。 她也没有遭受非人的对待,被绑来后,只是被几个女人强行按在浴缸里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澡。 一双吸魂摄魄的媚眼透过闪着光的监控镜头,将床上黑泽夫人的恐慌和无助尽收眼底。 直到现在,黑泽夫人应该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足够后,给她做hcg检测,如果结果不正常……” “是。” 别说现在,就算当年的黑泽夫人都拍马不能及的女人抚摸自己的小腹,幽幽的叹了口气,透着懊恼、夹杂遗憾。(本章完) 1130 好么 “呦。” 睡了一觉,起来时已经接近中午,毕竟昨天玩的确实有点累,或许也正是受到了迪士尼的影响,曹总昨晚估摸做了好梦,心情不错,出来看见卯兔老老实实待着,调侃道:“怎么没去找你的道姑姐姐。” “他们一大早就走了。” 卯兔意兴阑珊。 难怪。 “去哪了?” “福岛。” 曹锦瑟微愣,“和江辰?” “嗯啊。” “……那家伙,有必要这么敬业吗。” 福岛。 那可是瀛东电力核泄漏事故的中心。 一般人躲之不及。 虽然接手了九鼎在瀛电的股东,可有必要身先士卒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懂不懂。 “你怎么没一起跟去?” “那里有辐射,我傻啊。” 曹锦瑟失笑,“行,都没你聪明,走吧,只能陪我去吃饭了。” 此时江老板正乘风破浪,嗅着微咸的海风。 看来昨晚回来的晚,但是起的挺早。 当然不是为了避开曹锦瑟,也不是闲着无聊主动想和核物质来一场亲密接触,之所以来,是受到了藤原丽姬的邀请。 没错。 此时藤原丽姬也在这艘巡逻船上,形象无虞,还是一如既往的断人心肠,大抵已经从数天前那个恐怖的晚上恢复了过来。 当然。 端木道长也在。 那个晚上不仅仅对于藤原丽姬而言相当深刻,对于江老板来说,肯定也没齿难忘。 吃一堑长一智。 有端木道长在,无疑能很大程度杜绝同样的意外再度上演。 衣摆宽松,因此被海风吹得飘扬,船舷边的端木琉璃恍如谪仙,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站位距离江辰二人比较远。 也是。 论武力值,这个东瀛女人对江辰造不成威胁,事实已经充分证明,被打得哇哇叫。 “那里就是国际社会要求进行长期监督的范围线。” 这次没有整什么幺蛾子,也没再如法炮制端一杯福岛水给江老板尝尝鲜,藤原丽姬抬手指向前方,千娇百媚的脸蛋写满了认真。 船速慢了下来。 “按照国际标准,这里的水质能符合要求吗。” 江辰凭栏询问。 藤原丽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具体超标多少,还得采样回去进行检测评估。” 担起大旗的藤原小姐果然足够实事求是。 这次出海,就是来采取海水样本的。 “截止最后一次股东会议,瀛东电力一共已经完成了六轮排海,污水排海总量达到近八千吨。在近期福岛降临的雨水里都检测到了放射元素。”藤原丽姬介绍。 江辰倏然扭头。 对方抿嘴一笑,“查过了,这礼拜福岛都不会降雨。” 江辰收回目光,看向甲板。 科研人员在采取海水样本。 “封闭反应堆,刻不容缓。” 核辐射固然可怕。 但也没必要过度紧张。 要是福岛的灾情已经严重到空气都能损害人体的地步,江辰相信以藤原丽姬的安全意识,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然他也不会接受邀请。 他不是圣人。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道姑妹妹考虑。 要是遭遇核辐射开通了任督二脉,进阶高武纪元,她这个师妹御剑飞行回去悬停在兰佩之面前。 他没法交待。 “几千人已经全部集结在福岛,正在做最后的培训。江桑,丽姬想将整个抢救过程拍摄下来,就像那些灾难电影一样,做一个真实且完整的记录,用来警醒世人。” 做事不能偷偷摸摸的做,得大张旗鼓。 就好像拼命努力却始终得不到晋升的职场人,明明工作任务全部完成,并且是超额完成,为什么升职加薪总是轮不到自己头上? 为什么? 因为你的努力,没有被老板看见。 下基层,参与社会劳动,不让媒体跟着,不拍照片,民众怎么知道你是个好领导,是个好官。 都是一个道理。 世人能不能从福岛核事故吸取教训不知道,起码假如真把整个抢救过程制作成影视作品,广而告之,毋庸置疑,绝对能够极大程度的改善瀛东电力、乃至整个东瀛的国际形象。 这个尤物最厉害的其实根本不是她的皮囊,而是她的手腕,无论处于怎样的局势里,总会思考如何是将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如果只是一个花瓶,曹锦瑟又怎么这么忌惮。 “江桑,你这么看着丽姬干什么?……是对丽姬的想法有什么意见吗?” 哪能有意见。 她这个想法的确无可指摘,用几千条本就注定牺牲的命,去成全一家企业,一个国家,有什么不划算吗? 当然。 也成全了她个人。 “你是董事会选出的总负责人,该怎么做,是你的权力,你可以自行决断,用不着问我。” 藤原丽姬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搭住了他的胳膊。 “江桑……” 一声千回百转的低唤,胜过千言万语。 江辰看向她。 藤原丽姬立即做出臣服的眼神和仪态。 哪怕错误已经铸成。 让这个祸国殃民的尤物真正完成了人生必经的蜕变,可是与面对李姝蕊、乃至是裴云兮时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裴云兮冷是冷了点,但假如睡在一起,江老板起码可以睡的踏实。 可换成这个妖孽。 江辰只是尝试性幻想了下,便很快掐断了思绪。 “除了权力之外,你还有想要的东西吗?” 他望向大海,忽然轻声询问。 藤原丽姬抬眼,望向对方,眼眸里不再是满满的娇媚,而是透着一丝清澈。 “以前没有。” 她的手还搭在江辰的胳膊上,继续完善道:“再遇到江桑之前,没有。” 江辰鬼使神差,笑了下。 “我魅力这么大?” “江桑难道自己没有感觉吗?你身边的异性,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比如曹小姐,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对她产生吸引。” 江辰并没有自得,也没有解释。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已经用不上他自己去描绘。 对方可是承受过他禽兽的样子。 江辰忽然发觉一个荒谬的事情,或许在藤原丽姬面前,他才完全不需要去“掩饰”。 “丽姬并不贪心。” 藤原丽姬的声线蓦然变得飘忽,在海风的吹拂下越发难以捉摸。 “江桑身边无论多么热闹,丽姬都不会介意,只是在东瀛,希望只有丽姬陪着江桑,可以吗。” 什么意思? 真把自己当花花太岁了? 江辰想说话,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无论江桑有什么要求,丽姬都会竭尽所能的满足,所以江桑,答应丽姬,好么。” 江辰欲言又止,继而嘴角牵扯,哭笑不得。 他当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可奈何只要达到一定的高度,美女就会变成餐点,会有人端着往面前送。 江老板当然不知道昨晚唠了半小时家常的黑泽夫人没有平安到家,他看着开始调转方向的船头。 “返航了。”(本章完) 1132 你们想干什么(第一更) 当街开火在任何地区都相当炸裂。 更何况袭击的还是皇室成员。 东瀛皇室,只是在权力殿堂里没落了,但依旧把持着东瀛人的信仰圣地。 事发之后,福岛的执法部门通力配合,枪手的身份来历只不过半天时间便被挖的一清二楚。 “竹本聪司,56岁,福岛本地人,世代捕鱼为生,受到核废水排海影响,失去主要收入来源,因为生路被断,他的独子在冲动之下将家庭积蓄全部投入了虚伪繁荣的股票市场,妄图一朝暴富,结果在股灾中赔的一干二净,于上个月在以前捕鱼的海域投海自杀。” 惨。 实在是太惨了。 比外边的夜色还要孤寂,清冷。 很难得,来了福岛这样的滨海地区,居然连星星都瞧不见。 “他的妻子呢?” 江老板询问。 藤原丽姬摇了摇头,“早年间就因故去世了,父子俩一直以来相依为命,可能就是因为家破人亡的原因,这位老人才挺而走险。” 儿子自杀。 一辈子的积蓄也蒸发殆尽。 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等于灭顶之灾了。 有句话说的好,当生活把你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犯罪。 “等于渡哲也亲王是为我们背了黑锅。” 按照这样的说辞,那个老人恨的应该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也就是始作俑者瀛东电力,要不是福岛海产品被抵制滞销,他儿子也不会想着去股市里博一把,也不会赔的倾家荡产不堪重负跳海自杀。 就算瀛东电力幡然醒悟想要亡羊补牢,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对这个家庭造成的伤痛永远无法愈合。 所以在得知亲王渡哲也为黑心企业站台的时候,这位了无牵挂的老人爆发了。 一切都很合理。 难怪枪法那么差。 “他的枪哪来的?” “自己组装的,网上买的零件,他应该早就想好了这么做,一直在等待机会。” 得。 逻辑完美闭环。 这个案子查到这里,已经一目了然了。 “结果告知渡哲也亲王了吗?” “第一时间就通知了。” “他什么态度。” “还能有什么态度。凶手已经伏法。江桑,你这么看着丽姬干什么?难道有疑义吗?这些线索都已经经过了警察署的缜密求证,真相就是这样。” 江辰不置可否。 真相到底如何,他并不关心。 “渡哲也伤情怎么样。” “一颗子弹打中了右臂,经过手术已经取出,问题不大。” 藤原丽姬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江桑,你为什么要丽姬帮忙呢?” “不是你告诉我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吗。” 江辰反道。 “而且就算我不提醒你,你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福岛,死在你的面前?和皇室不好交代吧。” “原来江桑是关心丽姬。” 藤原小姐面露娇羞,微微垂眸,柔情似水。 好在端木琉璃此时在卧室里,不然见着这一幕,可能脑袋瓜会更加不能理解。 “不过这场意外,也算是帮江桑小小出了口气。” 藤原丽姬抬起眼。 江辰摇了摇头,以一副怅然若失的语调道:“话不能这么说,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枪手的行为虽然不值得提倡,但他本人其实值得同情。像这样悲剧的家庭,远远不止一家,我们应该做的只能是尽最大的努力弥补错误,杜绝更多的悲剧继续上演。” 此处应该有摄像机啊。 再不济。 也应该有掌声。 藤原小姐虽然没有鼓掌,但相当合乎时宜的露出痴迷的眼神,一脸仰慕的模样。 “江桑实在是太高尚了。” 这妖孽。 怎么像是在骂人? “渡哲也的安全问题,接下来要认真对待……” 一次可以归咎为意外。 可两次就说不过去了。 “丽姬知道,就算一只蚊子,都没法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靠近渡哲也亲王。” 藤原丽姬忽然靠近一步,“江桑这么为丽姬考虑,丽姬无以为报……” 江辰想笑。 多烂俗的台词。 可是又有点笑不出来。 看着这张惊心动魄的脸,那晚的画面就会在脑子里翻滚沸腾,明明没被下药,可心里却有股暴躁感蠢蠢欲动。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难以关上。 妲己为什么被骂了几千年。 不就是她影响到了商纣王。 真正的妖孽,拥有拉人堕落的魔力,而不用怀疑,这位藤原小姐就是这类堪比九尾妖狐的祸水。 那晚的回忆固然狂野刺激,酣畅淋漓,可江辰并不希望自己真正变成一个禽兽,虽然他无法否认生理上的本能。 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能否克制欲望。 “你不怕疼?” 他平心静气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江桑温柔点,丽姬可以承受的。” 好吧。 恢复能力果然强大。 居然都没留下心理阴影? 波光潋滟的眸子瞧着江辰。 “江桑还没恢复过来吗?” 得。 居然还反过来进行挑衅了。 藤原丽姬睫毛颤动,透着邀请,也是,都是成年人了,正事聊完,应该做点爱做的事,可是她似乎忘记了,这个酒店房间里不止他们孤男寡女。 她忘了,江老板当然没忘。 好不容易才连哄带骗将听墙角的事糊弄过去,假如这次再亲眼看见…… 简直是亵渎三清。 “你应该知道,端木小姐对东瀛人有偏见。” “然后呢?” 藤原丽姬目露疑惑。 “然后她要是要对你做什么,我拦不住。” “江桑的意思是她会吃醋吗?” 藤原丽姬不慌反笑,忽然,手里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不知名液体。 “只要把这个打开,放进她的房间里,等里面的液体挥发,最多十分钟,她就会沉睡不醒。” 听着悄咪咪的嗓音,再看着装着不知名液体的玻璃瓶,江辰不禁有点走神。 现实版的绝命毒师? 这娘们身上到底有多少“暗器”? “咚。” 卧室门突无欲兆打开。 江辰和藤原丽姬不约而同转头。 这一次没有选择听墙角的端木琉璃站在门口。 藤原丽姬手里的玻璃瓶没来得及藏起来,在灯光之下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里面的液体。 “你们想干什么。”(本章完) 1133 很喜欢 翌日。 车上。 江辰还在想着如何解释昨晚的事情。 藤原丽姬捅了娄子就溜了,可他得擦屁股。 昨晚他肯定不可能和藤原丽姬离开,睡了沙发,睡沙发其实是小事,端木道长没有觉得藤原丽姬心怀不轨出手把她胖揍一顿便谢天谢地了。 “那是安睡剂,无任何毒副作用,只是用来助眠。是我让她帮忙找的。” 江辰绞尽脑汁,“这样才更容易在沙发上睡着。” “你在沙发上睡不着?” 端木琉璃道:“那你为什么不睡床?” “一张床怎么睡?” “我可以睡沙发。” 江辰语气凝滞。 也是。 道姑妹妹和他一样,其实也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打小在山里生活,可能比他更能吃苦。 “那行,今晚你睡沙发。” 江老板也是真爷们啊,一点不矫情。 此行的目的地是研究所。 没错。 就是瀛东电力福岛核电站的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距离发生核泄漏的核电站距离之近,几乎能够用肉眼看见。 虽然辐射数值在安全范围之内,但是下车时,江辰和端木琉璃还是被安排传了防护服。 进入研究所,来到位于高层的指挥室,才看见了同样穿着防护服的藤原丽姬。 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藤原丽姬将一份资料递给江辰。 “海水检测报告出来了,比对外宣布的数据普遍要超标十倍,有部份数值要超标百倍。” 江辰翻阅检测报告,防护服并不臃肿,起码不会影响到行动。 他的专业并不在此,不过并不妨碍他了解问题的严重性。 防护罩内,藤原丽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对于海水的采样和检测一直在持续,没有间断过,但检测结果一次比一次恶劣。” 不得不佩服这个妖孽,简直是收放自如。 但是江老板也不遑多让,表情认真而严肃,“看来瀛东电力没有将所有的真相披露给我们,现实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 “按照计划,三天后培训完成,才会安排人员进入核电站进行抢修,可现在没有足够时间等待了。” 三人望向透明的玻璃墙。 可以看到,外面的低层平台上,集结了数百人。 和江辰等人不同的是。 他们只是穿着统一的制服,并没有穿防护服。 “他们就是即将进入核电站的第一队人员。” 藤原丽姬道。 数百人的方阵前方,有人穿着防护服,通过传声设备正在大声讲话,想必正在进行“战前动员”。 底下的几百人很安静,没有太多的表情。 为什么不穿防护服? 因为没有必要。 历史上的悲惨事迹足以说明一个残酷的道理。 这样的工作,可以说十死无生,没有生还的可能,研究所的辐射数值尚且还在安全标准以内,可是越接近核电站,哪怕只是一米,辐射值便会指数级暴涨,而核电站里的辐射量,可能会超标数百万倍乃至无法计算! 在如此恐怖的辐射下,任何防护措施只不过掩耳盗铃而已。 就算侥幸能活着出来,生存时间也不会多长,并且余生会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遭遇核辐射后多么凄惨,不需要用言语概述,言语也概述不了其万一。 “不管你们来自哪座城市,那个地区,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人,现在的你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那就是英雄!大和民族大东瀛帝国的英雄!” 演讲的人声音很慷慨,很激昂,但是底下反应平平,几百人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兴奋和激动。 也是。 曾经的东瀛信奉武士道精神,信奉为国尽忠死而后已,可现在早已时过境迁。 以己度人。 明知道进了核电站必死无疑,有多少人能够做到慷慨就义? 况且要知道。 这支数千人组成的敢死队并不是军人,成员都是由职业黑帮,甚至是罪犯构建。 指望他们具备多伟大的奉献精神? 简直是强人所难。 其实藤原丽姬能够如此短的时间凑齐人,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接下来,我们将肩负着人民的重托,和全世界的期盼,进入那座核电站,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不计一切,将那座该死的核电站给熄灭掉!天照大神会庇佑我们!” 平时也就罢了。 可是这种时候还拿虚无缥缈的神灵当虎旗,实在是太侮辱人智商了,未免不合时宜。 天照大神庇护? 扯瘠薄蛋呢! 哪怕真有天照大神,进了核电站,也照样特么的得满身冒血疮。 果不其然。 对于死亡的恐惧尤其是惨死的恐惧还是令一部分人产生了动摇,他们开始面露畏缩。 退堂鼓一旦敲响,就会越来越急促。 “我退出!我要退出!” 有人彷徨喊道,边喊边后退。 先是一人。 而后出现第二个人。 就像化学反应。 越来越多人受到影响,惶恐的转身逃跑。 高处。 玻璃墙内 江辰等人将一切尽收眼里。 虽然人性如此,可一旦这些人跑了,那作为总指挥的藤原丽姬肯定难辞其咎。 可反常的是,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紧张或者愠怒,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足足有近百人临阵脱逃,出于对生的本能渴望,争先恐后的跑向出口,演讲者声嘶力竭的呵斥没能起到半点作用。 就连站在原地的数百人也开始犹豫。 “哒哒哒哒哒……” 就在剩下的人徘徊不定时候,激烈的枪声,轰掉了他们心里剧烈摇摆的天平。 穷凶极恶的枪手四角八方出现,居高临下,端着家伙,冲着逃跑的人疯狂扫射,就像猎人在屠杀猎物。 惨叫声、枪声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浓稠的血水,飙射、流淌。 几分钟时间。 重新安静下来。 逃跑的人全部躺在了地上,横七竖八,动静全无,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 枪手们持枪而立,就像恶鬼审视着底下还活着的人。 虽然被挑中参加这项光荣任务的都不是“凡夫俗子”,可宛如人间炼狱的画面,还是令他们不由自主打起寒碜。 “还有人想退出吗?” 演讲者嗓音阴郁,“这些懦夫,不仅背叛了祖国,背叛了人民,同时,也背叛了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亲人,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几百人战战兢兢,面如死灰。 对于其中的死刑犯来说,死,无所畏惧,但是死刑犯也有软肋。 高处。 依然洁净的玻璃墙内。 江辰偏头。 “没关系,候补人员很充沛。” 藤原丽姬微笑道。 江辰也笑了笑。 至于旁边的端木琉璃。 她看着底下的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眼眸闪闪发亮。 刚来东瀛时,某人在富士山,说过什么豪言壮语来着? 立铜柱。 筑京观。 嗯。 看来她很喜欢。(本章完) 1136 小姐,你提的次数最多 胜利门。 老京都人俗称的红色大街。 平平无奇的京大老师在厨房里独自捣鼓着晚餐。 天边浓烈的火烧云犹如油墨画。 “曹宅”二字的匾额下。 宋朝歌站在门柱旁,却也不进去,气定神闲的望着长街,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作为北漂人心目中的圣地,神州的心脏中枢,京都的拥挤和热闹,不下于自称亚洲第一大城市的东京。 逼仄狭小的地下暗室都集满追梦人的京都,居然还能看到如此空旷宁静的街道,实属难得。 终于。 一台国产新能源汽车驶入古色古香的街道,打破了寂寥。 车在曹宅门口停下。 卯兔率先跳了下来,手里拎着打包的餐盒。 “嘟嘟。” 曹锦瑟随后下车,按车钥匙锁好车子,旋即听到一声,“锦瑟”。 她转头看去,露出合情合理的意外,而后笑了笑:“是经过、还是……” “经过,但是来看你也是专程的。” 对方含笑道。 卯兔撇了撇嘴。 这种花言巧语,太低级了。 压根没有江辰那家伙的水平。 还有。 情绪稳定的道姑姐姐。 唉。 又是想念的一天。 “怎么不进去?” 曹锦瑟随和的同对方打招呼,“我哥应该在家呢。” 京都纨绔们马首是瞻的的宋朝歌笑而不语。 “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怕我哥。” 曹锦瑟无奈,而后道:“买了菜,进去吃点?” 提着菜的卯兔绷着脸,虽然没有出言不逊,但是已经把不欢迎写在了脸上。 “算了,你刚回来,可能刚来得及和修戈哥吃顿饭吧,不打扰你们了。” “真不吃?” 宋朝歌摇头,“只是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这次在东瀛,我可是比你们想象的要惬意。” “那就好。” 等这么久,仿佛真的只是确认一眼对方的安然无恙,宋朝歌打算离开。 “进去吧,别等菜凉了。” 曹锦瑟点头,“小兔子走。” 两人一个向里,一个向外,交错而过,当正要跨过门坎的时候,曹锦瑟回头。 “谢了。” “生分。” 宋朝歌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只是传来一道笑声,而后沿着长街走远。 “小姐,他这是干嘛?装深沉吗?”卯兔出声。 曹锦瑟哭笑不得,敲了敲她的脑壳,“快走啦。” “哥。” 曹修戈搬了桌椅,坐在院下,格外闲适。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面露诧异,“怎么回来了?” 回国后比在东瀛还忙的曹锦瑟走近:“我提前溜了,要不然不知道又得拖到多久。” “你可是主角,就这么溜了?” “主角可不是我,主角还没回来呢。我只是代劳而已。” “既然代劳,也得代劳到底啊。” “这不是专程为了和哥吃顿饭吗?” “你也不早说,我饭菜都没准备。” “没事,我路上买了。”曹锦瑟吩咐道:“小兔子,去搬两把椅子出来。” “好嘞。” 在家里,卯兔还是挺勤快的。 “哥,你就吃这些啊。” 红木小圆桌上摆的什么。 一盘莴笋,一盘荷兰豆,还有一盘胡萝卜丝,营养是营养,绿色是绿色,可没有半点荤腥啊。 “幸好刚才宋朝歌没进来,不然人家指不定以为咱们家吃不起肉呢。” “宋朝歌?” “嗯,我刚才在门口碰到他了。” “他怎么不进来?” 曹锦瑟给了大哥一记眼神,“你觉着呢?哥,你说咱们家这么多年来过几次客人?” “好像是很少来人。”曹修戈点头念叨。 “所以是什么原因呢?” “什么原因?” “当然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 “难不成是因为我啊。”曹锦瑟叹息,“哥,可能是你面相太凶了吧。” “胡说八道。”曹修戈笑骂:“你哥我可是京大最受欢迎的老师。” “呦,瞧把你骄傲的。多半是你比较心慈手软,学生在你这容易拿到学分。” 没有关心慰问。 也没有嘘寒问暖。 小半年没见,而且曹锦瑟还差点回不来,可是兄妹俩像是任何事都没发生过。 “小姐,坐。” 卯兔搬来椅子,一只手一把,这可是实打实的金丝楠木椅,分量相当沉,可在她手里貌似着轻轻松松,着实是金刚芭比。 “噔噔噔……京都烤鸭。” 曹锦瑟坐下,拿出打包的餐盒,一丝不苟的把菜摆好,“还有李记的卤肉,卤猪脚,我们要是不回来,你哪有这种口福。” “是,要不是我有这么一个好妹妹,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卯兔都忍不住偷笑。 “哥,说真的,你又不是和尚,总吃素干什么?你可是京大的老师,国家的高知识分子,可别听那些专家瞎说,吃素并不健康,最好的饮食方式永远是荤素合理搭配。” 边说,曹锦瑟边往大哥寡淡寡淡的碗里夹了块大猪蹄子,“瘦了啊,得补补。” “小姐,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我想哭。” 卯兔插嘴。 “把椅子搬了去那边吃去。” 被训斥的卯兔委屈闭嘴。 曹修戈异样的看着这个不是家人更似家人的丫头。 “在东瀛,我把她交给江辰照顾,待久了,别的没学到,嘴皮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曹锦瑟道。 曹修戈恍然。 之前的卯兔虽然也相当活泼,但是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在外面照顾你家小姐辛苦了,来,多吃点。” 曹修戈将那块大猪蹄子又夹到卯兔碗里。 卯兔也不客气,甜甜一笑,“谢谢少爷。” “哥,她倒是真得少吃点,你看看她都胖成什么样子了,脸又圆了一圈……” “女孩子,圆润点更可爱。” 难怪是最受欢迎的老师。 果然名不虚传。 曹锦瑟无奈,见大哥笑吟吟的看着卯兔,只能拿起筷子。 “江辰什么时候回来。” 曹修戈夹了口莴笋。 人与人的追求确实不大不一样。 有人追求大富大贵。 可有的人想要的只是一日三餐, “不清楚,你又不是没有他的号码。” 曹修戈笑,“民族英雄国家功臣到底是不一样啊,语气这么冲。” “哥,你别笑话我行吗,坐了这么久的牢,算哪门子功臣英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么多年,好歹有了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 “我就知道我只是道具。” 曹修戈忽然沉默下来。 曹锦瑟抬头,将包好的烤鸭片放进大哥碗里,“怎么啦?” “是不是有心事?” “没。” 曹锦瑟立即否认。 “有事就说,让哥开导开导你,就算哥不行,还有京大心理学的老师,哥替你联系。” 曹锦瑟哭笑不得,“哥,你别拿我寻开心好不好,我像有问题的样子吗?” 曹修戈端详着她,“你和我认识的曹锦瑟,有一点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胖了还是瘦了?白了黑了?” “我的妹妹以前从来都是雄心勃勃,精气十足,眼里总是神采奕奕。” 曹锦瑟微怔,而后笑道:“真的吗?” “你问问卯兔。” 曹锦瑟偏头。 “嗯,少爷说的对。” 卯兔连连点头,嘴巴油乎乎的,一只手拿着猪脚,一只手拿着筷子夹她最爱的胡萝卜丝,估摸曹修戈说了什么压根都没听清楚。 “我只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没必要那么较劲了。” 曹锦瑟拨弄着碗里的饭粒。 “为什么?” 曹修戈认真聆听。 “以前,我觉得这个世界缺我不可,所以什么事情,都想尽量做到最好,做到极致,但现在我发现,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一样在努力。” “于是你认为,担子有人分担,不需要再那么累了?” 曹修戈帮忙进行归纳总结。 曹锦瑟没作声。 “看来这次在东瀛,你的收获确实不小。” 曹锦瑟看向对方,“哥,所以你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 默默无闻当一个教书先生的曹老师停下筷子,背靠着晚霞。 “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假如你接触过那些学生,你就会发现他们很多人怀揣着一致的梦想。” “不论你的理想多么特殊,多么另类,你要知道,总会有人的理想和你重合。” “就像名字?” 曹修戈点头一笑,“嗯,就像名字。” 曹锦瑟夹起一团饭粒放进嘴中,“既然哥都这么说了,那以后可不能说我偷懒。”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了。” 曹修戈笑道:“就算你现在嫁人,哥都不会说半句二话。” “嫁人?嫁谁?谁会娶我?” 曹修戈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大哥,他竟然回道:“想娶你的人还是挺多的,你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而且家学渊博,品性尖优,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讲,那就是人间富贵花……” 曹锦瑟嘴里尚在咀嚼的饭粒差点喷出来。 “人间富贵花,哥,你打哪学的这些词。你怎么和江辰一样,越来越……” “越来越时尚了,对吧。” 曹锦瑟笑容馥郁,放下筷子,“不行了,我得先歇会。”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一道爽朗的声线忽然传来。 和妹妹聊天打趣的曹修戈很快站了起来。 “隋叔。” 曹锦瑟回头,而后紧随其后,“隋伯伯。” 一边站起来的同时,她一边用脚暗暗踢卯兔的椅子,可卯兔还在大快朵颐。 “站起来干什么?坐,啧,京都烤鸭,伙食不错嘛,难怪曹丫头非得偷偷的跑回来。” “隋伯伯吃了吗?” 隋惠民笑容明朗,“还没。” “隋伯伯,你坐我的椅子,我去拿碗筷。” 得。 又多了一双筷子。 好在曹锦瑟买了菜,不然就凭曹修戈炒的几盘素菜,还真不够。 “修戈,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喝点?” 隋惠民兴致不错,并且没有丝毫架子,和兄妹俩围坐在曹宅的院子中。 “我去拿酒。” “不用,我带了。” 说着,隋惠民打了个手势,远处等候的警卫很快从车里取了瓶贡酒过来。 “隋伯伯,你是专程来蹭饭的吧。” 曹锦瑟忍不住道。 “谁说的,这不是听说你曹丫头中途不见了,我来看看什么情况嘛。曹丫头,虽然你这次功劳很大,但也不能我行我素。” “隋伯伯,我回来之后就没停过,一个会接一个会,一个应酬接一个应酬,今天还是我和我哥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看看,都是为你庆功,对你的表彰,你倒还抱怨上了。” “没,只是这样的活动,以后能不能少点?” 曹锦瑟撒娇般请求。 “这个问题你隋伯伯我可没法答应你,因为我可做不了主。” 没有让警卫代劳,曹修戈把酒打开,给二人杯子倒上。 隋惠民拿起酒杯,看向古老的院子,没有说话,杯口向下,竟然首先将第一杯酒缓缓洒在了脚下的泥土地里。 不能用金钱衡量的酒水浸入土地。 “我自己来。” 隋惠民复又将空了的酒杯重新斟满,“曹丫头也整点?” 曹锦瑟立即摇头。 隋惠民笑了笑,没勉强,和曹修戈虚碰。 “这些菜都是修戈的手艺吧。” 隋惠民的目光落在几盘素菜上。 “我再去炒盘花生米。” 花生米下酒。 嗯。 是懂招待客人的。 “够了,这些菜挺不错。” 隋惠民夹起颗荷兰豆,细细咀嚼,而后夸赞道:“不亚于那些几十年的老厨子。” “隋伯伯,你也太夸张了吧,我哥做菜还是和我学的呢。” “曹丫头,你少吹牛,你哥多大,你多大。” “可是他没我做的好吃啊,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隋惠民瞬间语塞,笑着指了指曹锦瑟,没说话。 这顿饭一直吃到太阳彻底落山。 入冬。 京都的气温比较冷。 菜也已经凉了,不过也没剩多少。 一瓶特供的贡酒也被两代男人解决。 隋惠民意犹未尽,从头到尾,没有聊任何公事,披上警卫送来的大衣,就连走的时候,也只是提了句。 “不用送了。下次再喝。到时候,把江辰那小子叫上。” 几道人影在夜色下走出院子。 “小姐,为什么你们都在提江辰?” 今晚一门心思干饭的卯兔不解了,为什么回国了,还感觉那家伙还在身边。 “我提了吗?” “小姐,你提的次数最多。” 卯兔一板一眼,回答的无比认真。 曹修戈笑意微扬,收拾卫生。(本章完) 1137 有辱斯文(求月票) 双边共促经贸联合发展委员会第一次正式会议成功召开。 地点——在东瀛皇居。 由此也可以窥见。 东瀛对此的重视程度。 当然。 也不可能不进行重视。 浩大的金融战争,东瀛不提一败涂地,起码也是丢城弃地,失守的阵地不计其数。 如果说曾经他们只有一个宗主国,那么现在,可能又增加了一位。 会议上除了东瀛的代表,还有极大一部分神州面孔,虽然都是亚裔,但二者坐在一起还是可以看出差别,尤其是通过表情的阴晴,更是能一眼进行甄辨。 金融战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不是热战,所以是没有所谓的投降书的。 而双边联合委员会的正式诞生,才代表了东瀛彻底接受了失败的下场。 经过委员会投票表决,第一任主席由藤原丽姬出任。 这个注定在未来很长一段乃至不可预计的时间里将深度影响东瀛经济甚至是国体的机构的主脑是一个东瀛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保住了东瀛最后的颜面,也让忍辱负重的东瀛人心里多少能够得到一丝安慰。 其实从全盘分析,接受神州资本的大规模进入,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反正早已是新型殖民地,殖民者多上一位,好像也并无太大影响,相反,说不准因为殖民者增多,还可以形成互相制衡的局面,可以趁机左右逢源。 低谷的时候,总得往好的方面想想。 毕竟事实无法改变。 现实已经无比艰难,又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年事已高的天皇出席会议后的宴会时候,气色饱满,不仅和神州代表们亲切交流,并且对联合会主席进行了殷切的勉励。 江老板也来了。 他自然不是与会的代表,从明面上看,他只不过闲人一个,与这场金融战争并无任何瓜葛,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特邀嘉宾的身份。 他不是代表,但在场很多面孔他都挺熟,譬如众望所归当选的主席藤原丽姬,闫光义,潘阳,瀛东电力的代理社长山下龟三郎……乃至藤原拓野。 没错。 藤原拓野也来了。 虽然在主席推选上他输给了自己的妹妹,但他毕竟现在依旧是是藤原家族的法理继承人。 国家经济遭受重创,可像藤原家族这样的一众财阀,他们屹立于资本之上的巨擘地位并没有受到动摇。 不患寡而患不均。 按照相对论,大家都蒙受损失,那就等于自己没有损失。 就和大家都丢钱,等于没丢钱是一个道理。 这不是自我安慰。 而是科学。 尤其自己的妹妹成功当选委员会主席,成为今后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作为同宗同源同血脉的一家人,藤原拓野更应该与有荣焉才是。 他也正是这么表现的。 相比于其他的东瀛资本,他的脸色确实要明媚一些,此时正和亲王渡哲也坐在一起闲聊。 这么重要的场合,并且就在皇居举行,身为皇室成员,渡哲也亲王自然不应该缺席,至于他在福岛遭受的枪枪,因为本就没有大碍,再加上精心治疗和这段时间的修养,正稳步痊愈,除了不能饮酒与剧烈运动,日常行为没有了任何影响。 “藤原先生,藤原小姐真是贵家族的骄傲。” 渡哲也看着被众星捧月的藤原丽姬,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丽姬一直都是。” 家丑不可外扬。 作为藤原家族的继承人,藤原拓野还是做到了从大局出发,“只是希望亲王殿下能够谅解。” 谅解? 谅解什么? 显而易见。 原本皇室聘请的外教老师,摇身一变成为了藤原家族的千金小姐,换谁谁都得懵。 不过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哪里是致歉,不应该是避而不谈,心照不宣吗? 主动挑起这个话题,不仅是让对方难堪,也是给自己增添没必要的麻烦。 或许藤原拓野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自身的梗直。 “丽姬之所以隐姓埋名进入皇居教书,没有其他任何心思,她只是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 还在认真的解释。 “我相信,在香田……” 说错名字后,渡哲也不好意思的一笑,及时改口:“在藤原小姐的帮助下,芽衣的功课越来越好,这些都是藤原小姐的功劳。” 藤原拓野望向作为全场核心的妹妹,“只可惜她的才能,不允许她过平淡的生活。” “金子终究会有发光的一天,神州话好像是这么说的。” 渡哲也笑着说道。 “没想到亲王殿下对神州文化也有研究。” “藤原小姐教授芽衣的时候,偶尔我也会旁听,日积月累,总能学到一些。” 藤原拓野点了点头,从那边收回目光,“丽姬是什么时候向亲王殿下坦白的?在福岛?” “不,在此之前。” “亲王殿下不会一直都知道吧?” 渡哲也摇头,和他对视,“藤原先生也没告诉我啊。” 来过皇居几次并且和香田熏碰面过的藤原拓野瞬间缄默。 当时不提。 现在提好像没有意义了。 不管藤原丽姬为什么隐姓埋名,站在皇室的视角,或者渡哲也的视角,藤原家族肯定是知情的。 既然家族知情,那不论什么目的,都不是个人行为了。 就好像下棋。 所有的走法,都在对方的计算里。 处处落后一步的藤原拓野默默端起酒杯,渡哲也因为伤势原因不能喝,于是他只能自饮,当他再一次看向妹妹的时候,藤原丽姬已经不见。 “需要这么着急吗。” 皇居内。 以另一种身份充当向导的藤原小姐嗓音软糯,流溢不舍。 她对这座皇居当然是十分熟悉了,某人第一次进来参观,就是她带领的。 “总不能留在这过年吧,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能够让藤原丽姬这个时候抛下双边资本以及皇室和政要也得陪同的人物,除了江辰同志,也没谁具有这份殊荣了。 “那丽姬陪你一起回去。” 半试探,半认真。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是东瀛的传统,比如那位黑泽夫人就是典型的写照,可他并不觉得这个尤物有人家那么守旧。 “你这位主席才刚上任,这个节点,正是最忙的时候,你走得开的吗。” “不重要。在丽姬心里,没有任何事物比江桑重要。” 感觉不到丝毫的停顿与思考,真像是发自肺腑。 本来以为只是一笔买卖,真谈起感情来了? “只要江桑同意,丽姬也和江桑一起回去,这里不是江桑的家,但是神州对丽姬而言就是第二故乡。” 不得不承认,这尤物真是张嘴就来,甜言蜜语之熟练程度,心志稍微没那么坚定,保管会被砸的晕头转向。 饶是江老板,内心也有点波荡。 人非圣贤。 迷魂汤的浓度过高,多多少少总会受到一丝影响。 “你真的愿意去神州?” 他偏头。 藤原丽姬不假思索,还是重复那句:“只要江桑同意。” “如果代价是不能再回来,你还愿意?” 藤原丽姬这次倒是没有再立即回答,不过正因为如此,代表她经过了认真的思考,因而真诚。 “如果可以陪着江桑,丽姬愿意什么都不要。” 相信没有男人能够抵抗这样的话。 尤其说话的还是位颠倒众生的人间极品。 实话实说,迄今为止,江辰同志还没有被女性如此热辣赤裸的表过白,甚至以前被誉为超级舔狗的他自己,都没有说过如此肉麻的话。 江辰不由自主开始萌生一丝怀疑。 莫非对方也绑定了舔狗系统? 而绑定的攻略目标是自己? “你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过默默无闻的生活。我想这并不是你想要的。香田熏终究不适合你。你更适合做藤原丽姬。” 藤原丽姬忽而一笑,让这个冬季骤然色彩斑斓。 “除了适合不合适,还有想不想。或许我愿意做香田熏呢。” 江辰没接话。 正巧。 二人随后路过之前经常给公主芽衣授课的花园。 石桌,石凳。 江辰还记得当初自己坐在那里旁听对方给东瀛公主讲西游的场景。 “江桑,跟我来。” 藤原丽姬蓦地抓住他的手,带着他穿过花园,通过游廊,而后来到了一间书斋前。 “吱呀。” 藤原丽姬推开门,拉走他走了进去,随即转身,将门重新关上。 “之前丽姬也经常在这里给芽衣上课。” 江辰点了点头,打量四周。 摆脱了外教老师的普通身份,这一次,藤原丽姬似乎是要带他深度参观,又把他从外间拉到了里间。 里间不仅有书桌,书架,还有一张木床。 “一般中午的时候,芽衣就会在这张床上休息,江桑,你感受一下。” 感受? 感受什么? 藤原丽姬不由分说,将某人推到床边坐下,“软不软?” 江辰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张床仿古设计,或者说本身就是一件古董,床头床尾还有帘子。 江辰正要起身,可藤原丽姬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随后走到窗边,把打开通风的窗户关上。 接下来,她转身,重新走来,同时,抬起手,拔除发簪。 柔顺的发丝如瀑布般瞬间倾泻而下,藤原丽姬甩了甩头,风情之万种,让见多识广的江老板一时间都稍稍走神。 “你想干什么?” 他坐在床边,颇为呆愣的问了句,与此同时,人家已经来到了面前。 “江桑休息得够久了吧。” 什么叫 ——休息得够久了? 怎么听上去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不过江辰好歹领会了对方的意图。 这是在福岛没有得逞,所以卷土重来吗? 或者说凶宅的那个晚上,真的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自己的强大战斗力,不仅没有给对方留下阴影恐惧,相反帮助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体会到了成年人的美妙,于是变得食髓知味了? 这一次。 可没有道姑妹妹救驾了。 “你是不是疯了。” 江辰不自觉压低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在凶宅。 在福岛也就罢了。 都是私密空间。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往大了说。 这里是皇居,是皇室的居所。 往小了说。 这里是书斋,是传道受业学习知识的地方。 简直是有辱斯文,伤风败俗! “江桑不觉得很刺激吗。” 藤原丽姬疯肯定没疯,但不排除她有没有给自己下药,说话的同时,已经面对面跨坐在江辰的腿上,吐气如兰,撑着江辰的胸膛,将他推倒在床。 刺激? 毋庸置疑。 绝对是刺激到顶了。 外面有那么多重量级人物,宴会还在进行。 假如被发现,势必将会是轰动世界的大新闻。 全球的花边史上,江老板必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算他不愿意当民族英雄,这个称呼恐怕也得焊死在他头上,不可能摘下来了。 在东瀛皇居。 骑东瀛绝世妖娆的顶级权贵。 而且还是在这么重大的场合。 玛德。 buff叠满了。 什么夫目前,ntr,cosy……相比之下,简直统统不值一提! 甚至可以想象。 如果真的曝光,评论区肯定是清一色的“求种,好人一生平安”。 “吧嗒。” 高跟鞋掉在地上。 露出套着白袜的脚掌。 不是假把式。 竟然是玩真的。 藤原小姐的疯狂和胆量,好像从来不需要怀疑。 她俯下身,散落的发丝垂落,扫弄江辰的脸庞,那股痒意简直深入骨髓。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啊? 离开皇居不行吗? 喔。 也是。 江老板不日就要回国了。 “你想成为全世界唾骂的荡妇吗。” 被压在下面的江辰呼吸沉重。 “大不了就跟江桑一起回去,真的到那一步,东瀛容不下我,江桑肯定是不会抛下丽姬的,对吧。” 江辰还要说话,一只葱葱玉指封住他的嘴唇。 “这次,丽姬来动。” 事实证明。 女追男隔层纱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一旦女人主动起来,男人很难招架,一次两次不行,可总会陷落。 皮带不仅仅只是被解开,而是被抽了出来,藤原丽姬假意绑住江辰手腕,眼眸迷离,如含春水,将头发捋到一边。 而后。 坐直身。 两只柔荑轻轻一拉。 床头床尾。 遮帘落下。(本章完) 1138 争点气啊 今日皇居的重心肯定是双边峰会。 一间小小的书斋自然是无人关注。 丝绸的遮帘完全掩盖住了古色古香的雕花床,根本无法窥见里面发生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一刻钟。 也许半个钟头。 遮帘终于被重新拉开。 藤原丽姬穿好遗落在床边的高跟鞋,整理头发,与此同时,呼出口热气。 她似乎真的很热,不仅仅额头淌着一层细密汗珠,并且脸蛋光泽红润,更显娇艳欲滴。 但是这可是冬季啊。 无人的书斋,空调也没有开放。 与世界上的其他皇室相比,东瀛皇室称得上拮据,在日常用度上颇为节俭,甚少出现浪费资源的行为。 书斋内没有镜子。 于是乎于今日正大光明的进入历史舞台的藤原小姐只能站起身,审视自我的着装。 临时出来散散心喘口气可以,可待会毕竟还是要回去的。 披散的头发重新用发簪扎紧,检查无误后,藤原丽姬抹了把额头上的香汗,转过身。 “能不能快点。” 得。 现在知道急了。 床上。 江老板正将皮带重新塞回去,“你可以先走。” “怎么能把江桑一个人丢下呢,丽姬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藤原丽姬没动,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以一种近乎欣赏的姿势。 这叫什么话? 倒反天罡了属实是。 不过他们俩人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究竟谁占了便宜真不太好说。 扣好皮带,系好领口,江老板尽量干净利落,加快速度下床的时候,把床帘重新搭好。 而且他非常细致缜密,竟然不忘将床褥整理归位。 “没关系,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 藤原丽姬贴心安慰。 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荣光满面,脸颊放射出不可逼视的艳光。 可就在这时候,她说“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的话音尚未落地,外面徒然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 顺境的时候,切勿志得意满,亦需戒骄戒躁。 瞬间被打脸的藤原丽姬眉头微凝,但是没有慌乱,转头,看向将里外隔绝的那道门。 江老板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和藤原丽姬一样,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不论内心活动如何,起码脸上镇静自若。 一般不会有人来。 换个说法也可以理解为有时候确实会有人来。 “吱呀。” 没一会。 这扇门也被从外推开。 江老板和藤原小姐属于人中龙凤,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有瞬移隐身的本事,躲无可躲,被逮了个正着。 庆幸的是。 时间上比较凑巧,没有早来一步。 再值得庆幸的是。 进来的人居然是公主芽衣。 “香田老师?” 这位皇室最小的公主应该完全没料到自己的书斋里居然会有人,而且还是两位,所以推开门后,看着和自己对视的两个大人,她理所当然的发了会呆。 “公主殿下。” 藤原丽姬临危不乱,弧度优雅,除了打扮不一样,与曾经的那位皇室教师并无任何不同。 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敢在这里胡作非为,代表她肯定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或者说有兜底的信心。 再者这间书斋确实大部分时间不会有人来,不然她为什么没有选择在光天化日下的花园? 追寻刺激不假,但她肯定也不想真成为全球讨论的女主角。 但是来的是公主芽衣,那就合理了。 “噢,主席小姐。” 刚才那声香田老师纯属脱口而出,而这个时候芽衣反应了过来,立即改了口,同时,她看向江辰,端庄礼貌的打招呼,“江先生。” 显而易见。 她还记得江老板。 江老板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而且他和藤原丽姬此时,衣著完整,得体且整洁。 他点头一笑以作回应。 “公主殿下不是在参加宴会吗?” 藤原丽姬询问。 这个问题相当漂亮。 作为皇室最受宠的小公主,双边峰会,芽衣当然也有出席,并且就跟在天皇旁边,这也是她为什么刚才会改口的原因。 只是不论芽衣再怎么受宠,活动的主咖,还是她这位新上任的主席女士,她都能中途消失,就不允许小孩子出来溜达溜达? “我……想来看看书。” 芽衣乖巧的回复,没有因为老师的身份转变,而改变自己作为学生的本分。 “是觉得那里太吵了吗。” 藤原丽姬走近,温柔的弯下腰,平视那双躲闪跳动的眼睛。 “那公主殿下来的不应该是这里。可以去外面。今天既然休息,公主殿下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六七岁的小孩,可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老师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甚至名字都变了,可是和普通小孩最大的不同,之前在公众场合,她一个字都没有去表达自己心里的疑惑。 现在在书斋又撞见熟悉而陌生的“老师”,她嘴巴动了动,应该在犹豫到底该怎么称呼,最后还是选择了“主席小姐。” “您和江先生为什么会在……”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比同龄人更聪慧的小脑袋多半也明白,她那位慈祥温柔的文化老师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和江先生谈点事情,这里会安静一些。借用了公主殿下的书斋,公主殿下不介意吧?” 芽衣直摇头,立即道:“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并且她作势要转身出去。 别的不提。 得承认,起码在这位小公主的教育上,东瀛皇室确实做的相当出色。 江辰不仅回想自己这般年龄的时候在干什么。 算了。 不想也罢。 “我和江先生已经聊完了。” 藤原丽姬叫住要离开的小公主,直起身,“公主殿下还是这么的勤恳好学,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士。” 芽衣垂着头,没有吭声。 “我们回去了,公主殿下请便。” 藤原丽姬示意某人离开。 俩个大人往外走。 “主席小姐。” 藤原丽姬驻足、回头,“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转过身的芽衣攥着手。 “您是不是……不会再教授芽衣了?” 江老板安静旁观,一言不表。 作为教育工作者,最值得骄傲的是什么? 发表了多少论文? 摘得多少荣耀? 不。 是学生发自内心的尊崇与爱戴。 在一点上,藤原丽姬饰演的另一个角色无疑是做到了,面对公主芽衣的不舍,她抿嘴一笑。 “不论有没有我,公主殿下一定都会成长为出色的人。” 说完。 她和江辰离开。 芽衣目送,稚嫩的小脸浮现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落寞之色。 毕竟还是太过年幼。 大人的世界,不可能完全理解,当然,也不想去弄清。 她只知道,曾经的香田老师,是真心的对她好。 香田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 不再能喊出口的声音只能在心里默念,鼓励自己一番后,芽衣转身,进入里间,本来要去书柜那里,下意识往雕花床看了一眼。 整整齐齐。 别无二致。 只是。 被单上怎么有片湿迹? 芽衣觉得自己看错了,不禁走近床边,仔细去瞧,发现床单真的脏了。 书斋她虽然不是每天都来,但卫生可是有专人负责,真脏了,也会及时更换才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今天才出现的。 这种逻辑并不复杂,以芽衣超出同龄段小孩的头脑,自然理得清。 那么问题来了。 谁弄的呢? 这间书斋,除了她,不会有别人进来。 小公主芽衣善于学习,善于学习的人都有一个特征,就是善于思考,几乎不是一种主动行为,而是在碰到无法理解的事情的时候会被动触发的习惯。 芽衣站在床边,看着那滩湿迹不由自主陷入沉思,没过一会,脑袋里“叮咚”一声。 破解了。 刚刚不是有人才离开吗? 只是谈事情,怎么在床上谈去了? 不知为何,才不过小学一二年级的公主芽衣蓦然捂住嘴,小脸红扑扑。 “她是一个不错的学生。” 江辰和藤原丽姬走在回宴会的路上。 “嗯,在我的学生里,除了江桑,就属她这位小公主最优秀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二人都是大心脏选手,并且,都挺喜欢给自己戴高帽。 香田熏确实有在东大任过教,可是和江辰同志有半毛钱干系? 二人只不过拥有从东大出来的共同履历,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师生关系。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丢失这么一个学生,应该是一件遗憾的事吧。” “人生哪能全如意,总得有选择。” 藤原丽姬微笑道:“而且,刚才我已经给她上了最后一堂课了。” 最后一堂课? 什么课? 江辰没问,不过觉得有事情还是有必要提醒她。 “虽然你可能不会回去了,但也别忘了,你曾经是一位灵魂工程师。” 典型的思想教育。 他倒是开始上课了。 “江桑如果不喜欢,丽姬以后不这么做就是了。” “我不喜欢。” 江老板果断且肯定的回答。 藤原丽姬语塞,饱满圆润的胸脯猛地起伏,估摸着差点忍不住骂能不能要点脸了。 第一次也就罢了。 可这次她遵从了自愿原则,可没下药啊。 估计是胸口有点闷,藤原丽姬半晌没有说话,二人即将走到宴会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 江辰停下。 藤原丽姬没勉强,反正应该已经吃饱了嘛,当正要提出送他出皇居的时候,江辰先一步开口。 “你是主角,不适合消失太久,进去吧。我找侍卫带路。” “好吧。” 藤原丽姬显然不会是一个优柔寡断缠绵悱恻的人。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江老板也洒脱,随即分道而行,独自离开。 藤原丽姬同样没有含情脉脉的目送,在江辰离开后,便走进了宴会大殿。 “大家都在问你,去哪了?” 藤原拓野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 格局还真不错, 之前闹得那么难堪,现在居然像没事人。 “出去透透气。” 大庭广众,权贵满堂,藤原丽姬也给了这位胞兄面子,毕竟家丑不外扬。 藤原家族现在需要她。 她也是一样。 利益的诉求导致双方都不可能公然撕破脸。 “透气?今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应该心胸舒畅才是。” “可能是人多了,有点热。” 热? 藤原拓野看了看那张近在迟尺却又离他越来越远的脸。 还真别说。 确实颇为红润。 “可能是今天太值得高兴了吧。” 知耻而后勇。 这个道理对于豪门望族来说,并不深奥,而且目前来说,他的核心利益、也就是家族继承人的地位并没有动摇。 藤原拓野之前之所以那么失态,不仅仅只是颜面扫地。 而是他明白一点。 他失去的,并不只是一部分权力,而是这个原本唾手可得、在劫难逃、让男人无法自拔的妹妹,将从此金蝉脱壳,摆脱他的掌控。 看着那张或许是在环境影响下分外艳丽的脸,强烈的后悔在藤原拓野内心剧烈翻腾。 早知如此。 当初就应该狠狠吃了她!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好好品尝! 今日多少也有一丝安慰。 但时间,终究无法倒流,藤原拓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失而复得的机会,但是他清楚,眼下,他需要忍辱负重,起码去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丽姬,恭喜。” 他遏制内心涌动的情绪,神态流露真诚。 藤原丽姬看了看他,而后从路过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杯红酒,可突然,不知为何,她莫名的又把杯子放下,转而拿起了一杯果汁。 “谢谢。” 藤原拓野哪里会在意这点细节,他关注的只是对方接受了他的示好。 兄妹俩碰了碰杯。 也是。 就和大洋彼岸的某对姐妹一样。 上下嘴皮都会打架,一家人,发生点矛盾摩擦再正常不过,哪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发现藤原丽姬回来,陆续有人围拢过来,藤原丽姬游刃有余的与各色人物交谈,寒暄。 等稍微清净,终于突破命运封锁的她抿了口从到到尾端着的果汁,轻轻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争点气啊。”(本章完) 1139 她好漂亮啊 穷玩车,富玩表。 而顶层富豪玩什么? 女人? 不。 女人可能还没车表贵。 顶层富豪的玩具——此时拔地而起的这架湾流g700应该在名单之中。 七个亿的售价,持续飞行里程高达一万多公里,航程基本覆盖了全球,强大的参数导致这款私人飞机刚发售就受到了世界富豪们的喜爱。 不过这艘大玩具不是江老板自掏腰包买的,而是新上任的双边联合委员会主席代表东瀛人民以及东瀛政府对江老板为两国合作作出的卓越贡献友情赠送的。 没错。 送的。 未经允许在靖国神厕随地大小便会被警务厅逮捕拘留。 可如果让东瀛主动将神厕里的牌位摘下来,那么他们便会取而代之对你顶礼膜拜。 灯火通明的东京城逐渐模糊,最后变成大地上的一点亮光。 湾流g700与钩月并行。 选择大晚上回国,充分表现出了江老板惜时如金的优良习惯,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来杯咖啡,谢谢。” 江辰从窗户外收回目光,对空姐礼貌说道。 除了端木道长去睡觉了,湾流上的所有人依然在忙,上行下效,显然应该都是受到了他这位老板的影响。 即使左右侧的方晴和白哲礼也不例外,抱着笔记本电脑,争分夺秒。 航程的终点是东海。 只不过两个多钟头的时间。 至于江老板为什么没有回京都。 嗯。 曹总也打来电话聊过,说隋伯伯和她哥约他喝酒。 一听到这,江老板果断不再有任何犹豫。 操劳了这么久,总得休息休息,而且马上就要到一年的尾声。 少小离家老大回。 好吧。 有点夸张了。 不过这次东瀛之行,的确是他迄今为止出过最久的一趟差了。 当然。 收获也是满满。 “辰哥。” 白哲礼把笔记本递过来。 江辰喝了口咖啡,接过电脑审阅。 瀛东电力。 东越化学。 斯得利。 佳友银行。 井岩商事。 夏芝集团。 …… ppt上是一页页关于东瀛各行企业的内部资料,从能源到化工,从金融到食品,从商贸到机械制造……涵盖极广,并且无一例外,全部是各自领域举足轻重的巨头。 ppt统计得细致周密。 总计企业个数竟然高达恐怖的三十七家! 没错。 毫无疑问。 这些被记录在册的企业,皆是江辰此行的成果,不过当然并不是全部做到了绝对控股。 即使是这样,也足够骇人听闻! 要知道,这三十七家企业并不只普通公司,也不是一般的上市集团,都是东瀛执其牛耳的核心商业,放眼全球,也是有名有姓的存在。 “以目前东瀛崩溃的股市为标准对企业进行估值得到的结果会严重失真,根据我们多方面全维度的精算,三十七家企业的总市值应该在5600亿到6000亿之间。” 白哲礼停顿了下,而后扶了扶商务斯文的金丝边眼镜,继续补充道:“美元。” 白哲礼的陈述只是简明扼要。 其实各种统计数据在电脑都进行了展示。 5600亿到6000亿……美元。 听到这,沉浸于自己工作的方晴都被吸引了注意,抬起眼睛。 “抛开其他因素,东瀛的确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狭小贫瘠的土地,却培育出了这么多优质的企业。” 江辰边浏览ppt边道。 “掠食者的戏谑。”方晴开口。 江辰哑然失笑,重新吩咐空姐,“拿三杯香槟。” 可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三十七家企业。 这只是一方的成果。 所有的强盗加起来呢? 这次的东瀛确实是伤筋动骨。 “能拿到这样的成绩,二位功不可没,有什么要求。” 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满载而归,自然得论功行赏。 方晴和白哲礼都得到了一杯香槟。 他先问由玩伴变成帮凶的青梅,“要不帮你投资一家律所?以你在东瀛拿到的经验与战果,开创一家新的红圈所,不在话下。” 红圈所。 代指神州最优秀的律所。 是一个统称。 迄今为止,配上红圈所标签的律所,不到十家。 江老板口气很大。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无的放矢,方晴固然是年轻了些,甚至毕业都没几年,可是她这次带队在东瀛砍下的战绩,足以说明一切,成为她头上最璀璨的光环。 如果说曾经的摊贩刺城管案只是让她打响了名声,证明了她的勇气与正义感、以及对这份职业最本质的坚守,而现在,遍体鳞伤的东瀛成为了她最坚实的踏脚石,神州乃至世界法律圈,必将载入她的名字。 至于成立律所后还是否为天赐工作。 二者根本不影响。 她依然可以在天赐挂职,并且可以由雇佣关系转变为合作。 “方晴姐,我觉得辰哥的建议不错,我支持。以方晴姐的实力,绝对可以帮助神州的法治建设更上一层台阶,帮助更多需要帮忙的人,带领神州的法律人走向国际,与世界律法精英一较长短。” 白哲礼说得诚恳且认真,可方晴接下来的回应,让他哭笑不得。 “大树底下好乘凉,另起炉灶多辛苦。” 大树。 方晴的形容没有任何夸张。 天赐资本发展迅猛,如今的市值也大抵在几百亿左右,但假如算上它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企业,那就不可估量了。 这次的金融战争,就是以蛇吞象的经典写照。 其实在商场上,这样的手段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很多脍炙人口的超级集团,背后可能隶属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就好像大型桥梁,着力点可能只是在一颗小小的螺丝之上。 “你曾经的理想抱负呢?” 江辰笑问。 辛苦当然是辛苦。 但在他的认知里,青梅并不是一个会甘于“打工”的人啊。 理想抱负。 对此,费劲辛苦考入政法大学的方晴没有说话。 头悬梁锥刺股废寝忘食的学习,要么是为了出人头地,要么是为了改变命运,要么是为了实现阶级跃迁,要么是为了为国家为民族奉献自我。 这是大部份人寒窗苦读的原因和理由。 那么她呢? “你可以考虑,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没有逼青梅表态,江辰言罢看向另一侧的白哲礼。 “东瀛的事物,以后就交给你负责了。” 都说cfo永远不可能独挑大梁,可江辰显然是一位与众不同的老板。 方晴都不禁看向比她还要年轻的年轻人。 某人的话虽然相当轻描淡写,可代表的却是从此以后东瀛1都1道2府43县的担子都要在白哲礼肩上担着了。 “辰哥……” 白哲礼当然有些懵。 江辰没有太多的废话,简单问了句:“愿不愿意。” 白哲礼看了看方晴,而后深吸口气,一个字回道。 “行。” 江辰露出微笑,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扔给白哲礼。 白哲礼连忙接住,摊开掌心一瞧。 一只神秘威严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限量版,保管好了。” 江辰重新看向电脑。 下飞机的时候,接近凌晨。 大家各自回家。 “辰哥,方晴姐,先走了。” 白哲礼离开。 江辰和方晴因为大致顺路,所以继续同行。 接机的司机开车。 “你和姝蕊有没有提过……” 端木琉璃降落的时候被叫醒,此时当然是坐在车上。 之前。 江老板都是把她安排在金珠炫那里,可是眼下这么晚了,大抵是有些不太合适。 “没。” 晴格格心领神会,并且回复得简明扼要,江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忧愁。 欣慰的是青梅到底是站在了他的这边。 忧愁的是,没有铺垫的话,自己突然去和李姝蕊解释,可能会麻烦许多。 总不能把道姑妹妹送酒店去吧? 这次去东瀛,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说也是陪伴了自己这么长时间。 从开始的抵触,到现在,江辰徒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早已习惯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道姑的存在。 “要么你待会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江老板脑子是灵光的。 有晴格格在场,任何问题都更容易沟通一些。 他想法确实美好,拉青梅当缓冲说客,可方晴怎么可能助纣为虐。 “我现在只想先好好睡个觉。” 好吧。 拒绝得还算委婉,起码给某人留足了颜面。 某人自然不是不识趣的人,闻言,哪里还会勉强,他点了点头,“那行,先送你回去。” 将方晴送到家,江辰返回春秋华府,路过那幢白色别墅的时候,下意识打量了眼。 漆黑一片。 也是。 都凌晨了。 可是当他来到人生第一笔最大花销购置的资产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还亮着灯。 还没睡? 他回来的比较突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当然,方晴她们肯定也没有泄露行踪,不然李姝蕊肯定会去接机。 “江先生,我先走了。” “嗯。” 司机驱车离开。 端木道长很淡定。 也是。 她一贯的性格就是这样。 相比之下,江辰也不遑多让,没有任何待会别乱说话的叮嘱,带着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有说服力的王牌,径直开门进屋。 灯开着。 但别墅里很安静。 江辰领着端木道长上楼,来到一间客房,推开门,“今晚睡这,不介意吧?” 答案显而易见。 端木琉璃从来不是一个挑剔的人。 她安静的走了进去。 入世这么久,早已不是当初下山的时候了,在江辰的帮助下,年轻道姑从对现代社会一窍不通的方外之人逐渐融入这万丈红尘,具备了自理能力,再也干不出徒步走几十公里寻人的傻事了。 “早点休息。” 江辰关上门,安顿好道姑妹妹后,他转身,来到主卧,轻轻握住门把,拧开门。 昏黄的灯带之下,只见一道娇躯正侧卧而面,背对着房门,发丝乌黑,睡衣暖白。 江辰嘴角不自觉扬起,走进房,把门关上。 没有去吵醒女友,他进了浴室,先是酣畅的洗了个澡。 当他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女友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 “我是在做梦吗?” “吵到你了?” 几乎异口同声。 江辰笑了下,而后道:“是啊,你是在做梦,觉得是噩梦还是美梦?” 曾经的东大院花冷艳归冷艳,可气质里依然夹杂着微不足道的那么一丝丝青涩。 但此时的她,呈现出最朴素的居家状态,睡衣披发坐在床头,头顶是灯带渲染,感觉截然不同。 没有喜不自禁,也没有激动难耐,已经成为一位女人的女孩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或许。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别与重聚。 “灯怎么不关,多浪费资源。” 江辰走过去。 “怕你看不见啊。” “知道我今天回来?” 江辰好奇。 “不知道啊,所以才一直不灭灯,说不准哪天你就回来了。” 仿佛很寻常的回答。 能说会道的江辰同志徒然语塞,走到床边后,他坐下。 “李姝蕊同学,情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啊。” 没有任何的忸怩,李姝蕊直接偎依了过来,抱住男友的胳膊。 江辰弧度温醇,摸了摸那头柔顺的头发。 “我还带了个客人回来。” 即使不愿意打破此时的气氛,可该说的事情还是得交代。 “方晴姐吗?” 呃…… “不是。” “是我的一个朋友,同时,也是我的保镖。” “保镖?女孩子吗?” 江辰意外,“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这么浓的香水味。” “……” 江辰哑然。 哪里是香水味,只是道姑妹妹与生俱来的体香罢了。 “她睡在哪?” “东边第二间客房。” 李姝蕊坐直身,“我去和人家打声招呼。” “都这么晚了……” 江辰想阻止,可李姝蕊已经下床。 “等我回来。” 江辰只能作罢。 李姝蕊离开主卧,大约十多分钟,才重新回房,这一点,比江辰预料得要晚一些。 毕竟道姑妹妹可是众所周知的不善言辞。 “啪。” 李姝蕊轻轻把门关上,没有摆出审讯拷问的模样,反而一脸的惊奇。 “她好漂亮啊。” 准备好的说辞瞬间用不上了,江辰哭笑不得。(本章完) 1140 滑天下之大稽 东京半岛酒店作为老牌国际奢品,环境毋庸置疑,可到底还是没有回来睡的安心。 可能这就是家的魅力。 江辰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女友已然不在。 靠在床头,欣赏了会窗外的风光,他才不慌不忙起身下床。 穿衣洗漱后,他走出主卧,打算下楼,忽然想起了自己昨晚带了个客人回来。 于是乎朝东边走去,来到第二间客房门口。 “咚咚咚……” 江辰很绅士,抬手敲门,“起床了。” 安安静静。 没有回应。 起床的时候江辰看了时间,九点多了,而按照端木道长的生活习性,总是会比他早起才是。 “咚咚咚……” 江辰又敲了敲门,还是毫无反响,于是乎他扭动门把。 “啪嗒。” 房门应声而开。 江辰推开门,往里一瞧。 不亚于普通商品房客厅大小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床铺整整齐齐,就像没人睡过。 别说在其他地方了。 就算在酒店,端木琉璃都是这种习惯,起床后会把床整理好。 她确实是在山里长大,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过,但学历从来都不代表教养。 难道是晨练去了? 江辰关门,下楼。 “看见端木了吗?” 昨晚就道姑妹妹的问题,江辰自然是作出了必要的解释。 李姝蕊泱泱大风,给与男友毫无保留的信任,只是评价了一句她当秘书比当保镖合适。 关于“合适”这个词,江辰的理解女友要表达的应该是“符合形象”。 也是。 不熟悉端木琉璃的人,打死都不会联想到世外高人。 只不过将“黑丝”“短裙”“高跟鞋”的“ol”打扮套在她的身上。 画面太美。 江辰压根都不敢去遐想,实在是亵渎神圣。 李姝蕊肯定不会不声不响出门,在厨房忙活,但令江辰意外的是,他居然在厨房还看到了端木琉璃。 对方貌似在给李姝蕊打下手,拿着菜刀切菜。 这还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李姝蕊甚至还贴心的为她系了围裙。 这么大的豪宅,按道理是需要保姆的,可无论江辰还是李姝蕊,起码在当时,都不太适应私人生活中时刻有外人存在,所以没有聘请保姆,当然家政还是有的,毕竟这么大的空间单是打扫卫生就是一项相当重大的工程。 开始没请,也就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没有保姆,当然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不过在家里开火的次数委实也不多。 李姝蕊厨艺是后来学的,时至今日,算是可圈可点,但是端木琉璃…… 好吧。 江辰想到在“从前有座山”的时候,端木道长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可是要照顾那个老神棍……不对、老神仙,洗衣挑水做饭,肯定得样样精通。 只不过下山之后,跟了江老板这个土豪,瞬间脱贫致富,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只管吃就好了,哪里还需要亲自动手。 新奇之余,江辰更觉得有趣。 李姝蕊本来也是挺高冷的人啊,而端木琉璃更不用说了,就是尊行走的活菩萨,怎么两人刚接触,就打成了一片? 工商管理的确没白学,李姝蕊给端木琉璃安排的分工完美契合,刀工之精妙,足以让五星级大厨自惭形秽。 “快来帮忙,打几个鸡蛋。” 李姝蕊看向男友,逮起了壮丁。 得。 还不如多睡会。 奶香芝士蛋饼。 三明治。 蔬菜沙拉。 牛排。 海鲜粥。 椰香曲奇。 种类丰富。 看来李总工作之余,也没忘记厨艺上的学习。 “手艺又精进了不少,拜了哪位大师?” “还用拜师吗,星空上一搜就是。” 李姝蕊的性格的确改变了不少,起码在熟悉的人的面前改变了不少,她看向端木琉璃,“端木小姐,随意就好。” 江辰好笑。 你都让人家跟着下厨了,再说这样的话,不是太客套了吗。 而且端木道长虽然有点“认生”,但绝对不是见外的性格。 “嗯。” 果不其然。 端木琉璃应了一声,第一个拿起筷子。 “端木小姐起来的比我都早。” “是吗。” 江辰端起牛奶。 “我下楼的时候,端木小姐在沙发上坐着。” 江辰嘴里的牛奶差点喷了出来,忍不住看向端木琉璃,对方正在咬蛋饼。 坐着不无聊吗? 不能刷会手机? 不是早就给她换成了智能机了吗。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沦为科技的奴隶。 “这里环境不错,而且空间大,以后你起来了,可以去锻炼锻炼,跑跑步什么的。” 江辰对端木琉璃道。 昨晚他已经对李姝蕊提过了,道姑妹妹可能会在这里寄宿一段时间,对此,李姝蕊再次展现出格局与贴心,没有任何意见。 要是其他的保镖,面对老板的吩咐肯定毕恭毕敬,可端木琉璃是个另类,不做任何表示,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在江辰起来前,李姝蕊与其应该有过沟通,再加上昨晚的十来分钟,对她的性格,大抵也有所了解, 男人的话可不可信是其次。 但端木琉璃的性格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我看端木小姐都没什么行李,我待会带她去逛逛街?” 端木道长下山的时候只有一把剑,一袭道袍,这就是所有行当,江老板后来倒是带她买过衣服,但那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都年尾了。 “你不去公司?” “请个假就行了。” 也是。 又不是社畜。 江辰点了点头,“行,发票记得留下,报销。” 李姝蕊横了他一眼,“你去不去?” 江辰思量了下,还是拒绝道:“我就不去了,免得打扰你们的兴致。” “那你今天怎么安排?” 李姝蕊没勉强。 “在家躺一天。” 江辰玩笑。 “你要是有空,可以去见见茜茜姐,她这次帮我们在东瀛赚了不少利润。”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奇特,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 “看情况吧。” 吃完早餐,李姝蕊带着端木琉璃先出门,收拾卫生的事交给了江辰同志。 李姝蕊没有怨念,也是有原因的。 哪个功成名就的男人回家后还会打扫卫生? 可江老板就不介意。 感情,本就是相辅相成。 打扫完卫生,江辰甚至还去楼上的花园修剪李姝蕊培育的盆栽,直到中午才出门。 司机把车开到别墅门口,拉开车门。 江辰上车。 没有去金海实业,江辰倒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一所学校门口。 东海虽然寸土寸金,但也存在相对偏僻的地方,而这座学校就坐落在较为偏远的新安区,不像别的学校热热闹闹,这所学校门口的街道相当冷清。 并不是人为因素,而是这间学校的选址就是这样,刻意为之,把门开在了远离主干道的位置,并且大白天,大门紧闭。 上课时间,学校把大门关上,也实属正常,为了学生考虑,防止社会闲杂人等进入,但是学校门口旁边悬挂的告示牌,分外扎眼。 江辰下车,隔着高大的校门,打量静谧的学校。 “知道这所学校吗?” 司机立即摇头,流露吃惊,“江先生,我在东海生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知道。” 这位司机隶属于天赐资本。 地地道道的东海土著。 东海土著,居然会给人开车? 嗯。 东海土著也是人,也需要工作。 而且司机这份工作,有着天壤之别。 譬如开公交的师傅和给领导开车,能混为一谈? “神州人不得入内?” 司机看着校门旁的告示牌,错愕震惊。 没错。 这所学校门口确实明目张胆悬挂着“禁止入内”的告示牌。 有点似曾相识。 刚到东瀛那会,那些餐馆商铺门口不就也张贴着同样的告示吗。 可是问题来了。 这里好像不是东瀛啊。 作为东海土著,司机情绪起了波动,看来不分区域不分男女,对于东瀛,大部分国人的感情皆是一样。 “江先生,我进去看看?” 司机试探性道。 江辰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司机立即上前,快步走到校门口,推了推门。 保安室里,有保安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戴着帽子,穿着制服,人模人样。 “你干什么的?” 保安倒是本地人,交流没有障碍。 “开门。” 司机道。 “开什么门,这里是学校,现在正在上课。” “我知道在上课,不能进来参观吗?” “参观?把这当什么地方了,看不见门口的牌子吗。” 保安很称职,忠于自己的岗位,甩了甩手,不耐的打发道:“快走。” “谁允许你们贴的?” 司机质问。 “呵,关你什么事,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谁说社会基层的工作低下卑微,这位保安就相当自信,对门外聒噪的司机不屑一顾,并且越发不耐。 “赶紧走!” 不开门,司机也没办法,只能走了回来,“江先生,他们态度嚣张,说是学校的规定。” 江辰点头,而后道。 “报警。” 司机一愣,看向老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老板表情平静,证明他没有幻听。 司机没有犹豫,即使不解,还是迅速掏出手机。 十多分钟后。 “嘟~嘟~嘟~” 江辰站在车旁,司机出面与叔叔沟通。 “这所学校的手续正规正常,它的规章规定我们没有权力进行干涉。” “我不认为这是规章规定,这是典型的歧视标语。” 司机指着公然摆出的告示牌。 两名叔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为难。 校门里。 保安室的保安一个两个全部走了出来,轻松的站在里面看热闹,貌似也不是头一次经历,不仅不紧张,相反满脸悠闲,指指点点。 “……其实这所学校被举报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个确实不由我们负责。” 原来如此。 难怪有恃无恐。 叔叔也不是万能的。 “不由你们负责,那归谁负责?” “你可以尝试向主管部门陈述情况。” 司机并没有为难他们,这种问题肯定不是基层可以处理的,走回来,“江先生,他们说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 “给主管部门打电话。” 江辰简单道。 司机照办。 可相关方面的工作者就没有叔叔们这么勤快了,人都没来,听到情况,只是冠冕堂皇的在电话里说了些是为了方便在本地工作从商的外国人的子女教育问题,是为了促进两地文化交流云云。 其实设立学校没有什么,东瀛也有孔子学院,但是东瀛的孔子学院,不仅只招收在东瀛的神州人,东瀛人也可以进去就读,一视同仁。 并且。 更加没有“东瀛人不可入内”的规矩。 司机的诉求也很鲜明,只是提出这所学校张贴的告示违规,破坏公序良俗,但是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很有水平,顾左右而言他,你说城门楼子我说胯骨肘子。 鸡同鸭讲,司机无奈挂断电话。 “江先生,他们也不想管。” 叔叔们还在这里。 可惜管不了。 能管的却不想管。 那么该谁管? 让东瀛人自己来管吗? 还真别说。 连司机这样的东海本地人都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存在,足以见其隐秘,江辰当然也没有无所不知的神通,他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 还是因为藤原丽姬。 没错。 是藤原丽姬告诉的他。 毕竟香田熏曾经也在神州工作了一段时间。 不得不承认。 藤原小姐的确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一旦下了注,就会选择allin,不会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司机连打两通电话都没法解决问题,江辰只能自己拿出了手机。 这所学校里面究竟是什么学生,教的什么教学内容,暂时可以撇开不谈。 靖国神厕的那些牌位,神州资本通力合作才艰难的摘了下来。 现在本土却高挂着这样的牌子。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二十多分钟。 几辆公务车火急火燎的驶来,还没停稳,一帮人便迫不及待下车。 但是江老板早已上车离开。 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匆忙四顾,发现没有人后,紧张而懊恼,马上指着校门口的告示牌。 “摘、马上摘了!”(本章完) 1141 已许人,再难许君 “罗哥,你别问我,你想知道,问辰哥去。” 天赐资本。 cfo办公室。 白哲礼无疑是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无论罗鹏如何拐弯抹角的套话,始终三缄其口。 “行呀,现在翅膀硬了。” “小白既然不说,肯定有他不说的道理,你就别为难他了。” 毕业以后,寝室四剑客都在人生路上跑步前进,每个人都在发生改变,可相对之下,最为年长的寝室长李绍倒成为了“变化”最小的人,依然担负着维护这个“小家”的职责。 “怎么叫为难呢,绍哥儿,不叫咱们去也就算了,可听听故事都不可以吗?” 罗鹏抱怨,“这个要求很过份?” “罗哥,辰哥没叫你和绍哥去,那是不想你们辛苦。李姝蕊不也一样留在国内吗。” 白哲礼的话让罗鹏瞬间语塞,他看了看突然变得能说会道的老幺,而后与李绍对视一眼,哂然笑道:“绍哥儿,听起来也是噢。看来我们还得感谢公司对我们的额外照顾。” “我去找李学妹签字。” “不用去了,她没来公司,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罗鹏叫住要离开的李绍,“小别胜新婚,绍哥儿,工作就暂时放一放吧,稍后再处理也不急。这两天还是不要去打扰李总。” 这时。 办公室门被推开。 罗鹏下意识扭头,面露意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继而。 他像是琢磨出味,捏着下巴戏谑笑道:“逃到公司来避难的?” 都不是孩子了,哪听不懂罗鹏话里的意思,不过听懂了也当没听懂。 “辰哥。” 白哲礼打招呼。 李绍笑着点头示意。 “你要是能把心思更多的放在工作上,姝蕊也不会那么累了。” 江辰走了进来。 闻言,罗总立马叫屈了,“说话得讲良心,李学妹那么累是为了谁,大家心知肚明,我和绍哥儿已经尽力帮她分担减负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眶周围。 “看到了吗,这是什么,这就是清晰鲜明的证据。江辰同学,你在东京和三上优亚约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边的我们在干什么。” 三什么? 李绍和白哲礼不约而同看向口无遮拦的罗鹏。 “姝蕊说了,最近你准是第一个走。” 江辰故作平淡的道。 罗鹏走神,随即斩钉截铁道:“我不信,你在挑拨离间。李学妹肯定不会这么说。” “那你总是第一个离开公司,是不是事实?” 罗鹏语塞。 李姝蕊肯定不会打小报告,这点他可以确信,那江辰是怎么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第一个下班走人的? 不会在公司安插间谍了吧? 想到这,他给了江辰一记鄙夷的眼神,而后立即作出副受伤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去象国旅游,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到现在心理还有阴影,所以定期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此话一出,江辰还没表态,李绍和白哲礼不由自主都笑了起来。 现在的天赐资本上上下下全国范围的员工加起来近俩千人,如果按照得心理疾病风险程度来排的话,罗鹏这位ceo绝对会排在倒数的位置。 “笑,看看你们现在的嘴脸,冷酷、刻薄、无情。” 罗鹏痛心疾首的批判。 他的承受能力当然不用怀疑,不过有一说一,几个月前在象国经历的遭遇,的确当得起刺激的形容。 “夏晚晴她怎么样?” 江辰问了句,真要留下阴影,那也应该是差点“人间蒸发”的夏晚晴才是。 “碰到这种事情,哪怕是大老爷们,恐怕也心有余悸瘆得慌,我就是担心会对她的心理造成影响。” 不止是绑架的问题。 要不是江老板及时出手且神通广大,本来愉快的出国旅行就变成了一条不归路。 “所以罗哥,你走那么早是陪夏晚晴去看心理医生?” 白哲礼询问,间接也证实了江辰没有冤枉人。 罗鹏叹了口气,“我是担心她自己不愿意去,所以才只能带着她去。” “真那么严重?” 差点回不来,确实足够惊险,但夏晚晴可是沁园精心培养出来的花魁,不是寻常女性,心志应该不至于太过脆弱才是。 “严重也不太严重,只是容易做噩梦,我仔细咨询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慢慢调节就好。” “那不就行了吗,罗哥,你这是关心则乱。” “什么关心则乱。”罗鹏驳斥,“这叫男人的担当,小白,你现在还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人家因为你的原因才受到了惊吓,你难道能不管不问?是不是应该负责。” 一向不怎么爱发表意见的李绍此时竟然点了点头,“负责是得负责,但是以前从来没有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闻言,江辰都忍不住笑了,“绍哥儿从来不会说谎,你带人家治疗时,就没顺道让医生给自己瞧瞧?” 罗鹏看了看三位表情结如出一辙的哥们,也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恋爱了吗。瞧你们一个个的样子,怎么,恋爱很丢人啊?” 罗公子到底是磊落大方。 恋爱当然不丢人。 况且罗总的感情经历可谓是丰富多彩,在大学时就是出了名的浪子一枚,谈过的女朋友遍布各大院系,但是了解他的江辰三人清晰的感受到,他这次与以前不一样。 “罗哥,你和夏晚晴已经在一起了吗?” 白哲礼试探性确认道。 “怎么说呢,算也不算。” “什么叫算也不算?”江辰有趣的笑问。 “人家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没正式表白,所以算不上正式在一起。” 对此,白哲礼的发言一针见血,“罗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守成规了啊。” 墨守成规。 不愧是学霸级的人物。 用词就是精妙绝伦。 “小白,去了趟东瀛,你完全不一样了啊,是不是经常和你辰哥去应酬,歌舞伎町没少去吧。” 内向腼腆的白哲礼竟然出奇的没有脸红。 “辰哥没带我去,下次有机会去东瀛出差,得让罗哥带我去长长见识了。” 罗鹏一愣,随即讶异而笑。 “还得是你啊,小白居然成长这么快。”随江辰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罗鹏表示欣慰,继而,他挤眉弄眼,明明周围都没人了,还刻意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已经帮小白那个了。” “哪个?” “别装。” 罗鹏道:“绍哥儿起码在他家乡的时候就有过喜欢的女孩,可小白到现在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连暗恋都没有,说实话,我其实一直挺担心,你说他要是对女人不感兴趣,那该怎么办?现在的同志可是越来越猖獗,而小白又是白白净净的……” “少瞎说。” 江辰哭笑不得打断。 “陪晚晴去看心理医生,我和医生也聊了不少,人的心理机制非常复杂,小白从来不接近女孩……”罗鹏喋喋不休。 “上学的时候他晚上上过你床脱过你裤子?” 罗鹏话头一顿,摇头,“那倒没有。” 江辰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后坐下。 罗鹏也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在东瀛这么长时间,你真没带小白去体验体验东瀛的特色风情?说不定让他体会到了其中的美妙,会帮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你先把你自己的感情问题收拾清楚再说。” 罗鹏往后一靠,悠悠的叹了口气:“有什么好收拾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顺其自然就好。” 江老板不爱对他人指手画脚,但罗鹏不是他人。 “你家里能同意?” 夏晚晴的内在外在条件无可指摘,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她的“出身”。 罗鹏的家里可不是普通家庭,不见得能承受的了。 “不知道,大不了瞒着呗。而且哥们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老头子逼急了,就不要家产鸟,爱给谁给谁。我不要他钱,他总不能再干涉我了吧。” “那你爸得被你气死。” 玩笑归玩笑,虽然放荡不羁,但罗鹏还是挺有孝心的,六亲不认这种事情也就在嘴巴上快活快活,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他看向江辰,忽然坐直身,胳膊搭在办公桌上,“你觉得我爸妈能不能接受?” 江辰摇了摇头。 见状,罗鹏叹气,有口无心,下意识道:“江辰,还是你轻松,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江辰笑了笑。 “这种情况,就得看你的手段了。我相信全天下的父母其实最大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真正幸福。” 罗鹏反应过来失言,立即想解释,但江辰的样子让他按下了解释的冲动。 认识这么多年。 对方了解他,就像他了解对方一样。 可惜很遗憾。 他不是同志。 “趁年前我抽个空带她回去一趟,给我爸妈瞧瞧,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你都还没表白,人家也没答应,就想着带回家了?” 江辰打趣,“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罗鹏笑。 “不是信心不信心的事。只是一层窗户纸的问题。感情不是生意,不适合什么都直戳了当的摆在台面上说出来,大多数情况都是你懂我懂,心照不宣。” 你懂我懂。 心照不宣。 江辰忽然沉默。 “想什么呢。” 罗鹏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就祝你好运了。假如叔叔阿姨同意,别忘了我那七千万。”江辰开口道。 “去你的。” 罗鹏笑骂:“当时我可没让你掏钱,是你非得给人家赎身的,这笔账我不认,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给红娘的红包88万。” “88万?我7000万本金砸出去,只回88万?这不是赔的血本无归?” “88万我已经是按照顶格的标准了,要还是不要?” “要,怎么不要。少亏一点是一点。” 罗鹏做出鄙视的手势,而后看了看表。 “新买的?” 江辰很配合的问。他记得这厮以前的表并不是这块鹦鹉螺。 “嗯,晚晴送我的。” 语气若无其事,可罗鹏却刻意转了转手腕,让好哥们更好的欣赏。 百来万的鹦鹉螺,等于三四线一套房子戴在手上,但对于他们二人,其实不值一提。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收?” 罗鹏忽然用力的用鼻子嗅了嗅空气,“怎么这么重的酸味?” “你之前给那么多女孩子送的礼物,这一块表全部抵回来了吧。” 罗鹏笑了笑,而后道:“还有赚的。” “行了,不和你扯了,今天约了医生,我得去接晚晴了。” 当着老板的面如此理直气壮的提前下班,全国的职业经理人,恐怕也没几人干的出来。 罗鹏起身,停顿了下,“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象国的事,晚晴……” “我是帮你,不是帮人家。人家跟你一起出国,你差点把人弄丢了,我要是夏晚晴……” “得,我知道你对哥们我恩重如山,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 罗鹏语气忽然变得抑扬顿挫,“鹏,一介书生,三尺微命,已许人,再难许君。” “一介什么?一介chusheng?” 江辰像没听清。 罗鹏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像是要走过来和江辰切磋拳脚。 “年前你和绍哥儿他们研究,选拔一批人出来,除了能力,更关键的是品性。” 江辰语气变化,差点把正事忘了。 “派去东瀛?” 罗鹏问。 江辰“嗯”了一声。 罗鹏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其实按照公司的发展走势,早就应该扩招了,我会先通知绍哥儿,让他着手准备。” 江辰看着他。 “还有事儿?” “有想法吗?” 罗鹏哂然一笑,“有什么想法?没能亲眼看到三上优亚?这种艺术家,欣赏作品就够了。” 见他还瞧着自己,罗鹏道:“你让我去东瀛尝尝女体盛,看看歌舞伎表演,洗洗泡泡浴之类的,我喜欢,但是让我和东瀛人做生意,我真不行。” 江辰摆手,“走吧。” “绍哥儿给李姝蕊的,别忘了签了。” 示意了眼桌上的文件,罗鹏洒脱转身走人。 (本章完) 1142 《封神》 李姝蕊在逛街。 罗总则泡妞、不对,看病去了。 于是江老板选择留下来主持工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江董。” 嗓音熟悉。 江辰抬头,意外一笑,作为顶层大老板,竟然主动起身相迎。 东大校友兼逍遥工作室创始人章广毅笑着走近,“我是来找罗总和李总的,听说江董在……” 闻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老板并不汗颜。 没什么好汗颜的。 罗鹏他们为了天赐的经营呕心沥血,他也没闲着,相反,他挑起的是更艰巨的任务,在外开疆拓土。 譬如这次去东瀛。 贪吃蛇游戏,在他的操控下,天赐体量以几何级倍数暴增,只不过这些功绩并一定需要去宣扬出来。 盛世之下,总有人负重前行嘛。 “胖了。” 江辰上下打量一圈,相当平易近人,之所以这种态度,不仅仅只是彼此是校友的原因。 关键章广毅设计的虚拟恋爱游戏,是天赐资本的第一个项目,并且大获成功。 当然。 双方相辅相成,天赐资本赢得了开门红,章广毅的命运轨迹也从此改变,随后在江辰和的支持下,成立逍遥工作室,而今更是晋升为天赐游戏部门的总负责人,管理着一百八十多人的团队。 而逍遥工作室创立之初多少人? 十来人。 “呵呵,年纪大了,没办法,江董对身材的管理真好。” 章广毅以前并不是一个多么开朗的人,和所有搞技术一样,有点内向,不善言辞,可看看现在,多幽默。 所有人都在成长。 “现在应该也不需要你亲自天天坐在电脑前了,男人也得注意点形象,平时还是抽点空,去健健身。免得到了三十岁真变得大腹便便。” 这样的话,肯定不会出现在一般的上下级之间。 “我待会就办找人办健身卡。” 说笑着,二人落座。 “什么事?” 江辰问。 他已经不可能事无巨细的去关注天赐各项业务,但对于章广毅的游戏部还是有所了解,继虚拟恋爱游戏一炮而红之后,章广毅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享受生活,其实按照虚拟恋爱游戏的收益带来的源源不断的分红,早已帮他实现财富自由这个大部份人的最大理想。 财富自由后,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愿景,也是之所以追求财富的动力。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赚钱和做想做的事,其实并不矛盾。 “我们部门倾力研发的新游戏,江董知道吗?” 章广毅确实稳重了很多,知道对方贵人事多,所以先行问了句。 “什么名字?” 江辰的回应不出意外。 “封神。” 既然大老板不知道,自然得先做基本的介绍,“这款游戏是基于我们神州历史的神话故事为灵感打造的,背景宏大,为了这款游戏,我们调集了百人团队,夜以继日,奋战了四百多个日夜,终于才让这款3a制作有了大致的雏形。” 这时候,看着汇报的章广毅,江辰又好像看到了当初向他介绍虚拟恋爱游戏设计理念时的影子。 “3a?” 江辰不怎么爱玩游戏,当初的条件不允许,在大学里也就打过lol等寥寥可数的几款游戏,还是被罗鹏他们拉着开黑。 他对游戏确实是门外行,但即使是门外汉,对3a这个概念肯定还是知道的。 3a制作就是高成本、高质量、高体量,是游戏行业的顶级产品。 “国内有3a游戏吗?” 江辰忍不住问了句。 他不怎么玩游戏,但是罗鹏玩啊,记得罗鹏在寝室里除了喊他们开黑外,玩的都是国外的单机游戏,至于为什么不玩国内的…… 罗公子的爱国情感没得黑,他不是不支持国产,只是国产单机游戏好像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对此罗公子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即使是去玩国外的盗版,他也不会碰国产的垃圾! 倒不是舍不得钱,和口号党不同,罗公子毋庸置疑绝对是舍得拿真金白银满足自己爱国情怀的主,毕竟他也不差钱,譬如别人穿椰子aj,他能愿意穿鸿星而克,但凡国产游戏稍微争点气,他肯定会迫不及待掏钱买单。 可国产游戏——有目共睹。 罗公子是有钱,但不是傻。 按照他的话来讲。 想骗钱可以,起码也得敬业一点,最少也得像骗子一样,做到表面真诚吧,但国产游戏是什么,一坨shit! 端一盘狗屎想让人掏钱付账。 这特么不是骗了,这特么纯粹是侮辱人的智商,以及人格! 以罗公子豪爽大方,时不时就请哥几个下馆子的秉性,他玩lol,竟然一个皮肤都没买。 没错。 一个皮肤都没有。 就是白嫖。 “目前上市的游戏里,暂时还没有。” 章广毅的回复,再度证明了游戏行当的糜烂。 几年过去了,竟然还没有一款3a级别的制作问世。 是技术不行? 肯定非也。 全球最大的游戏公司,就坐落在神州。 那么问题来了。 国外的3a大作百花齐放,数不胜数,为什么坐拥全球最大的游戏市场,居然连一款大制作都拿不出来? 其实答案很简单,稍微琢磨就能明白。 不是技术问题,那么能是什么问题? 只能是成本了。 高成本,高质量、高体量,这是3a的标准,而高成本就排在第一位。 市值全球第一的游戏公司,肯定不会差钱,但不差钱,和愿不愿意花这个钱,那是两码事。 如果能用十块钱把事办了,又为什么要去花百元,千元,甚至是万元? 换作俗话。 恰烂钱不香吗? 龙头老大带头不思进取,整个行业的风气可想而知,并且一旦整个行业都选择躺平,那么会导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产生。 没有人能容易的再站起来,即使想,其余人也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你,把你拉下去。 你站起来了,那他们怎么办?还怎么躺着挣钱? “这个项目,最开始是不是罗鹏批的?” 江辰笑问。 章广毅不出意外的点头,“嗯,当时我们产生了这个想法后,我就找罗总进行了沟通,罗总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我放开手脚去干。” 罗鹏对国产游戏的唾骂,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怒其不争。 而章广毅则是一个纯粹的游戏人,出道就进入了天赐资本,没能够被整个行业同化,还保持着对这份事业的初心。 一个玩游戏的,一个制造游戏的,都希望国产游戏能够向前向善,两人一拍即合。 至于首当其冲的成本问题。 勿虑。 自有人会买单。 “《封神》是吧?” “嗯。” “预计成本是多少?” 江辰询问。 玩游戏的和设计游戏的理念相通了,共鸣了,可却要他这个不怎么玩游戏来买单。 貌似有点不公平,但假如能够给病入膏肓的游戏行业注入一剂强心针的话,江辰还是不介意的。 不爱玩游戏归不爱玩游戏,但江辰也清楚现在游戏市场的庞大,大获成功的虚拟恋爱游戏就是一个典型例子,那还是手游。 早就不是把游戏视作洪水猛兽的年代了,对于游戏,大家的思想都逐渐客观,变得包容。 游戏并不是放纵和堕落,而是疲惫生活之余的一种消遣和放松。 其实江辰确确实实有点不理解。 游戏有多赚钱,一个虚拟恋爱游戏清楚直观的告诉了他,现在每年能够为公司带来数亿的利润。 明明把游戏做好,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回报,为什么整个行业还是如此模样? 想来想去,所有的答案好像只能归咎于——贪婪。 高成本高回报,低成本也是高回报,可两者的收益率就相去甚远了。 资本会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不是所有的“游戏人”都能保持初心,也不是所有的领导都像罗鹏这么进取锐气,也不是所有的公司,都能像天赐资本一样,去支持他们的与众不同,去支持他们的少年意气。 “还有细节需要打磨,预算大约在6000万……美元。” 说这话的时候,章广毅无疑是有点底气不足的,毕竟项目是罗鹏批的,而真正的大老板明显不知情。 6000万美元。 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到现在国内游戏市场还没有一款3a制作了。 “是罗鹏没给你们批款吗?” 听到如此巨额的投入,作为公司的一把手,江辰没有落了身份,面不改色。 “不,公司给予我们全力支持,每一笔款项都按时到账。” 看来谈恋爱归谈恋爱,罗鹏工作并没有落下。 “那是什么问题?” “江董,为了征集玩家的意见,方便后续对于游戏的改进和完善,对于《封神》的研发,我们提前向外进行了宣告。” 就和电影一样,正式上映之前,肯定会提前进行宣传,这个道理江辰当然明白。 “是反响不太好?” 6000万美元的投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巨额的成本无限拉高了风险,要是玩家们对这款游戏的看法不尽人意,那么6000万美元可能就会打了水漂。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怪那些缩在舒适区的游戏厂商了。 妈呀。 太吓人了。 “不是,恰好相反,江董,我们对外宣传《封神》即将问世的消息后,玩家们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和巨大的热情,关于《封神》的讨论登上了各大游戏论坛的热榜,甚至在星空上也上了话题榜,目前《封神》官网的预约人数已经突破了一百万人。” “你们的定价预计在多少?” 单机游戏和网络游戏不一样。 网络游戏是无底洞,但单机游戏是买断制。 这就是为什么网络游戏在国内大行其道,玩家们需要源源不断的为此掏钱。 而单机游戏不一样,明码标价,一次性买单。 “目前预定在270到290之间,最后的定价得和公司讨论。” 江辰立即在脑子里算了算。 假设按照预约人数取下,定价也取最低,那就是2.7亿。 当然。 这只是目前的数据。 不过按照这个迹象分析,也能进行一定的判断,只要《封神》的质量过关,不像一部分游戏玩虚假宣传货不对板那一套,正式发售之后肯定是不会亏本的,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虽然目前只是听章广毅在介绍,并没有看到游戏的具体内容,但江辰相信章广毅的专业能力,以及罗鹏这位资深游戏玩家的品味。 他是没有看到《封神》的内容,但罗鹏肯定把了关的。 “兆头不错。如果数据是真实的,《封神》的成功指日可待。退一步说,就算不赚钱,哪怕只是保住成本,那也有两百万玩家为《封神》买单。有这个数量的玩家,证明封神没有失败,也证明了3a制作在国内有市场,从而能够吸引其他的游戏厂商也投入到这个赛道里来,对于游戏行业与玩家们而言,我们功德无量。” 江辰笑容平和,极大消除了章广毅内心可能存在的压力。 “江董,你可以放心,《封神》是我们百人团队呕心沥血之作,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公司和玩家们的期待,我十分确信,它发售之后一定会受到玩家的喜爱。” 作为老板,绝对会欣赏这种充满自信的下属,江辰点头笑问:“那还有什么问题?” 章广毅语气一肃,“江董,在我们对外宣传,并且得到了广泛反响之后,加拿大的sb公司联系到了我们。” “sb公司?” “嗯,这是一家业内的咨询公司,专门对我们游戏制作商进行游戏设计与改进的咨询、建议和辅导工作,在业内影响力很大。” 江辰表情平静,“然后呢。” “sb公司要求我们支付600万美元的咨询费,不然就会在im平台上对《封神》进行低分评价。” 知道江辰可能不懂,章广毅补充解释道:“im是国际最大的游戏发行平台,如果《封神》的评分过低,可能会严重影响在国际市场的销售。” “敲诈?” 江辰一针见血。 “准确的说,是勒索。”章广毅苦笑道:“很多游戏厂商都被sb公司这么勒索过,包括一部分国际大厂,但为了销量,他们最后都选择了交钱。” “国际市场,很重要吗?” 江辰的回应仿佛给了章广毅当头一棒。 “《封神》既然是以我们的传统神话为创作背景,等于那个sb公司是在找我们的神仙收保护费?” 章广毅发愣。 “广毅,虽然我现在并没有看到游戏,但创作理念就应该贯穿始终,不管在游戏里还是游戏外。” 江老板语调平淡,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就算不要国际市场又能怎么样。我们本土的香火,难道养不活我们自己的神仙?”(本章完) 1143 你为什么打人 章广毅足足在集团级别最高的办公室待了一个半小时。 也是。 某人难得露面,那不得抓住机会好好唠一唠。 对于章广毅,江辰不仅仅只是老板,更是他的理想投资人,命运修改者,对他有着知遇之恩。 在听取了他关于《封神》的具体介绍,以及观看了游戏cg后,对于《封神》的内容与质量,江辰大体心中有数。 接着他不禁又进一步查询了有关那家sb公司的信息。 sb当然是只是简称,不查不知道,查了之后江辰才知道这家深耕于游戏行业本身却不制作游戏的国际公司究竟多么的臭名昭著。 章广毅没有血口喷人,这个sb公司虽然是个国际集团,看上去规模很大,可实际上最擅长本事只有一个,高唱民主圣歌。 具象化的体现在他们的公司的业务上。 所谓对游戏厂商提供的设计指导,本质上服务内容千篇一律,就是在别人制作的游戏里添加黑色元素。 譬如。 把游戏主要角色、甚至是主角整成黑人,也不管和游戏的风格与内容适不适配。 游戏里没有黑人。 什么意思? 这不是典型的歧视吗? 游戏厂商们哪里背得住这样的黑锅,所以一旦被盯上,只能老老实实的掏钱接受改造,破财免灾。 章广毅很聪明,没有像国际上的同行们选择逆来顺受,而是将《封神》遭遇sb公司勒索的事不留痕迹的泄露给了公众,江辰看到了网上的舆论,一边倒的趋势,对sb公司进行狂喷,五花八门的谩骂端是精彩绝伦,永远不要怀疑网友的脏话水平。 sb公司高举着道德大旗在国际上横行霸道恣意肆虐,这次将饥渴的目光盯上《封神》,这才让神州的玩家们知道原来游戏行业里除了游戏厂商,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其实哪里只是游戏。 当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蟑螂已经泛滥成灾了。 比起游戏,盘子更大的电影产业才是重灾区。 江辰不是游戏的资深爱好者,但电影没少看。 应该都能清晰感觉到,现在的电影,尤其是好莱坞大片,肉眼可见的“变黑”了。 以前都是清一色的性感美女,肌肉帅哥,但现在世道变了,只要没有黑人出镜,别说票房了,直接不给上映。 而且还不能是龙套,必须是重要角色。 夸张到什么程度。 见到过黑色的小美女鱼吗? 这特么哪里还是童话,简直是恐怖故事啊。 不过也可以解释。 或许是受到了核废水的影响才导致美人鱼变异了呢? 宣扬环保主义啊属实是。 实在是正确得不能太正确了。 按照这样的趋势,完全可以期待,好莱坞风靡一个时代,将特色个人英雄主义演绎到极致那些超级英雄们什么时候会变色儿了。 想像一下黑寡妇真正“黑化”的画面吧。 好吧。 画面太美,没法想象。 只是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黑寡妇的洗澡水还不会有人流着哈喇子想喝了。 对于美丑,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同,可作为一个电影人,电影行业的从业者,江老板认为至少得尊重原著。 原著是怎么写的? 童话书里的美人鱼好像不是黑色儿吧? 外面群魔乱舞归群魔乱舞,起码家里并没有受到影响,可现在这个sb冒了出来,扛着无往不利的道德大旗要到处乱插。 可以再尝试性的想象一下。 假如传统神话里的仙人变成了黑色儿。 譬如瑰姿玮态的二郎真君变成了一张乌漆嘛黑的黑脸。 不提别人。 起码身为道门子弟的端木琉璃都能拿剑劈了自己。 以至于晚上江辰聊起这事的时候,和端木琉璃逛了一天街的李姝蕊都被逗笑。 “看来章广毅心里还是有一部份压力,《封神》的投资成本还是让这位天才游戏师背上了包袱。” “天才游戏师?” “嗯。”李姝蕊笑道:“这不是我的个人评价,而是业内给章广毅的外号,迄今为止,他设计出品的游戏虽然数量不算多,但一款都没失败过。” “要不是战无不胜,他应该也不会产生这样的雄心壮志,有这份底气找公司开口吧。” 六千万美元的制作成本,可能是国内首款3a大作,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份胆量的。 “其实罗鹏批这个项目的时候,和我聊过。” 别墅外月色清明。 静夜暖灯。 看似寻常的一幕。 可生活不就是寻常。 “这么大的投资,你就这么容易的松了口?” “六千万美元而已。即使亏了,顶多也是游戏部门一两个季度的收益。” 六千万美元……而已? 江辰哑然一笑,继而打趣道:“李总不愧是李总。” “罗鹏带着章广毅亲自来找我,我能说什么。即使我不同意,递到你那里,你不也得通过。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做恶人。” 可谓是相当的通透啊。 同时,也从侧面说明她对江辰十分的了解。 “《封神》的投资成本虽然超过了游戏部之前的任何一款产品,但它毕竟是国内第一款3a大作,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其实不管最后卖不卖座,只要章广毅能够将这款游戏做出来,真正落地问世,那么已经是一种成功了。” 江辰目露讶异,没料到女友居然能有这样的见地。 李姝蕊没在意他的眼神,“除了看得见的经济收益之外,还有看不见的隐性收益。只要成功推出第一款3a游戏,我们才能向行业内外真正展现我们的硬实力,真正在游戏行业占据一席之地,和传统的游戏大厂一较高下。” “而且游戏真的很赚钱。章广毅的游戏部,是我们目前利润最高的部门,假如《封神》能够成功,肯定能够带动整个公司的收益更上一层台阶。” 江辰讶异的笑。 这还是曾经那位冷艳的艺院院花吗。 “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 他感叹。 李姝蕊立即睨了他一眼。 “讨厌。” 话音未落,越来越有女人味的李姝蕊忽然意识到不止他们俩,顿时朝端木琉璃看去。 对方一言不发,也没有看他俩,正在磕瓜子。 没错, 不止是瓜子,江老板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大包零食,李姝蕊肯定没有爱吃零食的癖好,但是道姑妹妹喜欢吃。 女人颜值能够高到什么地步,才能够让同性都为之震撼?就算吃瓜子,也让人目光流连。 “今天逛街很辛苦吧,要不你先上楼休息?” 江辰道,倒是挺怜香惜玉的,敢在女友面前对其他女性表露关心,这样的好汉应该没多少,关键的是李姝蕊也不芥蒂。 端木琉璃还是挺听从指挥的时候,闻言站起身,上楼之前还顺道把掌心捧着的瓜子壳扔进垃圾桶。 “你可以把零食带……” 看着茶几上的零食袋,江辰喊,可是迟了一步,道姑妹妹已经上楼。 “你怎么爱让女孩子吃零食,晚上吃太多会长胖的。” “哪里是我让她吃,是她自己胃口比较好,我担心她晚上会饿。” 江辰给女友解释。 “女孩子的胃口能大到哪去。” 李姝蕊不以为意,毕竟还是相处时间短了。 江辰也没多说,想着待会上楼的时候把零食给道姑妹妹提上去。 “我已经和章广毅说了,以后但凡有像sb这样的公司再找上门来,一律不予理会。” 李姝蕊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其实不止是这样的国际公司,国内的游戏厂商也联系过章广毅。” 江辰意外,“干什么?” “劝他放弃《封神》计划。” 江辰看着女友。 “章广毅当然不可能答应,于是那些厂商小动作不断,花高薪挖《封神》研发团队的人,到处抹黑《封神》,直到《封神》的大体制作完工,这些动作才慢慢少了下来。” 同行是冤家。 或者说枪打出头鸟。 《封神》想要重新洗牌游戏行业,势必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和记恨。 也多亏天赐资本财大气粗,要不然可能不会支撑到今天,《封神》计划或许就会夭折。 有理想有抱负对这个行业怀揣着赤诚和热爱的人肯定不止章广毅一个。 但他们都没有章广毅的运气,背后没有天赐资本这样敦实的靠山。 多少小的游戏工坊还没等壮大起来,要么被打击凋敝,要么被吞并收购了。 “自己不思进取,还不允许别人往前走。只能是环境太优越了,玩家们没有好的选择。章广毅和他的《封神》会给这些人好好上一课。不尊重客户的人,早晚被客户淘汰。” 李姝蕊徒然安静下来。 江辰瞧过去,只见其看偶像般看着自己,左右生横波。 “是不是很帅气?” 李姝蕊小鸡嘬米般点头。 江老板哂然一笑,而后,徒然起身,男友力爆棚,将女友拦腰抱起。 “逛了一天街,没少出汗吧,洗澡去。” 被横抱悬空的李姝蕊连连拍他的背,“还有人!” “她回房了,看不到。” 不顾女友的挣扎,江辰大男子主义的抱着她上楼,单手开门,径直进了浴室,这才把人放下。 “你不是说人家是道士吗,能不能注意点。” 李姝蕊嗔怪。 原来如此。 按理说她哪里是忸怩的人,敢情是考虑到了道姑妹妹的身份特殊性。 “她是道士,又不是神仙,她在房里,难道还能透视瞬听不成?” 江辰不以为意,只不过忘了一个问题。 好像没把人家的零食带上来。 “你出去。” “出去干什么?” “我要洗澡。” “一起洗。” 江辰理所应当,“节约资源,我这次去东京,受到核废水影响,你不知道那边的人用水多么紧缺。” 李姝蕊可不是什么天真少女,她曾经的追求者不乏富家公子,什么套路没有见过,哪会轻易上当。 “那你先洗。” 说着,她就往外走,可哪知道对方一把将她手腕扣住,而后被推到了墙上。 “唔……” 嘴被堵住。 “哗!” 而后。 水花释放。 天花乱坠般,晕染了整个浴室,也把二人顷刻间淋了落汤鸡。 妥了。 有碍观瞻了。 不洗也得洗了。 当然,李姝蕊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出去,未从可知。 百依百顺是容易腻味的。 感情,同样需要经营。 这场澡洗的有点久。 到底是两个人,不浪费资源,就得浪费时间。 不知何时,月亮不见影踪。 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的女人,乌丝如云般湿哒哒的铺在床单上,浑身不知道是水珠还没得及擦干,亦或者是汗水,她趴在床上,紧咬嘴唇。 伴随第一声音符泄露,寂静的夜打破。 而后曲调逐渐顺滑,跌宕,悦耳,不再克制。 “笃笃笃……笃笃笃……”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打乱了节奏。 奢华卧室骤然陷入安静。 李姝蕊死死捂住嘴,用力拍背后的家伙。 弹奏乐曲的某人也吓了一跳, “砰砰砰……” 敲门声还在持续,并且越加沉闷,也更高频了些。好像再没反应,外面的人就要强行进来了。 江辰不知道之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锁门,同时,好像即使锁门了,也拦不住外面的人。 于是乎他顾不上耽搁,迅速抓住睡裤套上,翻身下床。 李姝蕊面如滴血,立即抓住被子,将自己蒙了进去。 打开门。 果不其然。 是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并且透着纯净的圣洁。 只是这一次,那双烟雨眉微微拢聚,蹙成小峰。 江辰强作平静,因为开口会气喘,也会露馅,于是没说话,只是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对方。 不知道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晃悠什么的端木琉璃竟然还隔着江辰往里面看了眼。 这让江辰心跳了下,迅速挪步挡住。 对了。 她出来应该是有原因的。 很大可能是肚子饿了,下楼找零食。 “有事?” 只穿着裤衩的江辰只能问,即使努力克制,但不出意外还是带着喘息。 端木琉璃对他的好身材视而不见,真如一座在世菩萨,从屋内收回目光。 “你为什么打人?” “……” 江辰表情倏然凝固,大脑当场宕机。(本章完) 1144 她也被我打过 李姝蕊没有再留下来招待客人。 休息一天,就急不可耐的去公司上班了。 多爱岗敬业? 好吧。 也有可能是家里待不下去,暂时没有脸面去面对那双纯净的眼眸。 不矫情忸怩是一回事,不代表没有羞耻心。 嗯。 那种事情被撞破,不对,被听了墙角,就算是江老板都尴尬窘迫到无以复加。 毕竟。 已经是第二次了。 面对藤原丽姬,道姑妹妹选择了袖手旁观,可是对于李姝蕊,她的反应截然不同,居然选择了敲门进行制止。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对象,人的立场确实会发生改变,就连年轻道姑都不能免俗。 她是好心,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应该怪谁? 怪隔音效果不好? 不应该啊。 都过亿级别的豪宅了,不至于偷工减料才对,或许道姑妹妹超脱凡俗的敏锐五感才是最大的原因。 惟一值得庆幸的。 就是道姑妹妹身体里跳动的是一颗净如琉璃的童心。 一而再再而三,就算东瀛公主芽衣那样的小孩子恐怕都能猜到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她…… 当时,江辰思维飞速转动结果根本找不到说辞解释、大脑就快过热崩溃,知道端木琉璃说了句什么吗。 “要是想打架,你可以找我。” 想打架。 可以找我。 就是这么平铺直叙的寥寥数字,将江辰的cpu彻底干烧,然后半句话没有再说,“砰”的把房门关了。 门口的端木琉璃走没走不知道,但后来也没有破门而入。 当然。 也或许是因为没有再听到奇怪的叫声。 还怎么继续? 没法继续了。 李姝蕊脸红得就像发了40多度的高烧,第一次在琴岛她自己家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反应。 以至于江老板后来差点在地上度过一晚。 空无一人的豪宅内,江辰四处打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装传感器,不是为了安全,但凡道姑妹妹接近主卧多少距离就会报警的那种。 李姝蕊逃去天赐了,年轻道姑呢? 看清了某人恶人的身份,弃之而去了? 应该不至于。 对方昨晚没直接对自己动手,除了这么久日积月累朝夕相处的的交情在作祟外,更大的原因…… 现在冷静下来分析,江辰觉得,有可能是对方对那种声音究竟是不是被虐待后的“惨叫”产生了怀疑。 道姑妹妹是纯真,但不是傻。 第一次是东瀛人,尚且可以理解,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江辰没来由想到了远在东瀛的那个尤物,以及她在东瀛皇居的话语。 成人教育,确实是教育里的重要一环,不可或缺,必不可少。 藤原丽姬给公主芽衣上了最后一节课。 那自己算不算在给年轻道姑上课? 不得不承认,江老板的脑回路四通八达,永远不会自己钻死胡同。 这么一想,好像玷污圣洁的负罪感不再那么强烈了。 而且只要站住这个高地,哪怕,只是说哪怕,哪怕端木琉璃找她最亲近的师姐进行“求证”或者说探讨,那么自己也能有话说。 下山是为了入世。 入世就得体验这个红尘的千奇百态。 而男欢女爱,就是构成万丈红尘的基本元素。 江辰揉搓脸,起身出门,沿着春秋华府内部的城市森林跑步。 端木琉璃肯定是听了他的建议,早起锻炼了。 绿化能够用“森林”来形容,可想而知这个东海乃至整个神州的顶尖豪宅区的面积之大,不过能相遇的人,终究会相遇。 江辰没有刻意去找,全当晨练,还真别说,搬进春秋华府这么久,他还没在里面好好逛过。 之所以看不到星星,或许并不是星星变少,而是很少去抬头看。 江辰一直感觉这个顶级富人区比较冷清,跑了一会后发现,里面还是有人的,有些老人也在晨练,年纪都比较大了,但是保养很好,气色饱满,精神矍铄,估摸是已经退休,将家业交付后代,颐养天年了。 一处观景池旁。 眼角余光扫过的景色,让江辰停下了跑动的脚步。 目光所及之处,他有点愣神。 他看到了什么? 两个女人站在观景池边,貌似正在投喂池中的锦鲤。 春秋华府内的景致优美,可此时此刻,江辰眼里才是最动人的画面。 一个静立旁观,满身香雾,簇着朝霞。 一个弯腰投池,俯引渊鱼。 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存在摄影这个爱好了。 有些场景,可能转瞬即逝,应该永远被定格下来。 可惜江老板不是一个摄影师,也不是摄影爱好者,但是他带了手机。 千万级像素。 照亮你的美。 “咔嚓。” 捕捉世间的美好瞬间没有问题,可关键江老板没有证求人家的同意。 更关键的。 他没有关快门声。 “咔嚓。” 意境拉满的场面的确被他嵌入了镜头,可同时,尖脆的快门声也吸引了…… 喂鱼的那位听力属于正常水准。 但是站在旁边那位转头看来。 偷拍被逮个了正着,江辰不慌不忙,放下手机,从容的走了过去。 观景池边的石盘上就放着新鲜的鱼食,不用花钱,可供自取,毕竟户主们的天价物业费不是白交的。 “扑通。” 江辰顺路抓了一把,往池子里丢了些,可哪知道就算是鱼,都好像看人下菜,竟然无动于衷,全部围拢在那位并没有黯然失色的女人面前。 能够不受道姑妹妹颜值压制的人,当真不多。 江辰不信邪,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扔了出去,结果依然无鱼捧场。 他不禁无奈的一笑。 看来长得好看,不仅仅只是在人类社会,在自然界同样有优势啊。 虽然没有引起鱼的关注,但是引起了喂鱼的人的注意。 花容月貌并且流淌着古典气息的女人下意识扭过头来。 “大早上在这里喂鱼,这么有闲情逸致。” 江辰主动开口,看着观景池,像是没察觉到对方眸子里的意外。 裴云兮直起身。 “你不也一样。” 按理说,两人也很久没见面了,怎么一点激动兴奋都没有,和这片恒温观景池一样,风平浪静。 就算裴云兮停止了投喂,池子里的锦鲤依然围在她那里,不愿离开。 “经常来?它们是不是认得你?” 江辰问。 “不知道鱼的记忆只是七秒。” 强行挽尊失败,江辰哑然一笑,拍了拍手,“你这是谬论。早就有科学证明,鱼的记忆不止七秒。” 裴云兮当然不会和他探讨科学问题,或者动物学问题,转头看向端木琉璃,抿嘴一笑,端是一个柔和,亲切。 要知道。 她在娱乐圈,可是以清高闻名的啊。 “下次再见。” 江辰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意外。 她俩见过吗? 仔细思索了一圈,还是记不起来。 不管记忆力多么出众,人脑肯定还是比不上电脑。 “你们……见过?” 他试探性问。 裴云兮看向他,笑容收敛了两分,但依然还有弧度。 “小区里碰到的。” 江辰恍然,随即解释。 “端木琉璃,我朋友,同时也兼职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保镖?” 裴云兮没有异样,可是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 要知道以端木琉璃的外形,正常人压根不会将她往“打手”方面联想。 可惜江辰并没有注意。 “要不展示一下?” 他看向端木琉璃。 “也是锻炼嘛。” 百闻不如一见。 说再多也没有亲眼目睹更有说服力。 端木琉璃没答应,也没拒绝,通过无声的眼神交流,日积月累下的默契让江辰瞬间领悟她在想什么。 道姑妹妹变坏了啊。 昨晚就想拉他切磋,没能得逞,所以念念不忘现在又打歪主意了? 虽然他进行陪练可能更方便展示“才艺”,但自己脑子又没坏。 以前人家切磋的时候确实是会收力,会留手,但现在发现他多次打女人,还会不会手下留情,只有天知道。 脸皮厚,不代表皮肉厚。 他可没有受虐倾向。 “不用太认真,你就随便展示一下吧。” 明确拒绝还不保险,为了安全起见,江辰开始后退。 随即。 他刚后退两步,还没到绝对安全的距离,一只新买的小白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可见高度之高! 并且迅猛的速度导致刮起了劲风,吹打面部,江辰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而后只听到“砰……咚……哗!” 一连串的声响。 动静极大。 当重新睁开眼时,江辰只看到了东方美人的扛鼎人物红唇微张,出神的望着他身边的护栏,一脸可爱的呆滞。 江辰转头。 只见原本的石柱赫然缺了“头”,缺了的“头”砸进了水里,掀起了波浪现在还在跌宕。 好在并没有鱼受伤,不然就罪过了。 不过不杀生貌似是佛家理念,道家好像没有这样的戒律。 生猛。 实在是太生猛了。 看来大长腿是真能要人性命啊。 石柱都给干劈了。 这要是落在人头上,岂不是立马全村开席? 江辰不由走近,抬起手,摸了摸石柱断裂处。 不是偷工减料的产品。 实打实的花岗石。 他捻了捻手指,看了眼落在池底的断截石柱,而后回头,目光下移。 “脚痛不痛?” “……” “……” 裴云兮抿紧嘴,事实摆在面前,保镖这层身份容不得质疑了。 她不由自主重新看向容貌气质超凡脱俗的端木琉璃,眼神闪动震惊与震撼。 “帮个忙。” 江辰忽然回过头来,对裴云兮道:“通知物业一声,修复的花费记在我账上。” 豪爽大气。 并且有担当! “你自己去说。” 可人家哪里会当他的传声筒,再度瞥了眼战损版护栏。 估计受到的冲击不小,想象不到一个如此姿容女孩为什么会如此彪悍。 赏鱼的兴致肯定没了,裴云兮走来,打算离开。 江辰没有挽留,虽然这么久不见,有些话想和对方聊聊,但毕竟还有道姑妹妹在旁边。 只不过当裴云兮从他和端木琉璃旁边走过的时候,忽然念了一句。 “你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吗?” 江辰愣神。 没有等待回应或者解释,裴云兮离开。 “你们见过?” 江辰茫然的问年轻道姑。 “嗯。” “在哪?” “京都。” 闻言,有了记忆锚点,江辰终于回忆了起来。 《那一片蓝》的发布会! 他好像的确带着刚下山不久的道姑去捧过场! 只是“妹妹”? 他当时真这么介绍的吗。 “你刚才怎么不说?!” 江辰好笑道。 “你没问。”端木琉璃答。 “……” 真学坏了。 江辰无言以对,摇头笑叹了口气。 “要不要看医生?或者抹点药水?家里应该有红花油。” 端木琉璃摇头。 真不是逞强啊。 “金钟罩?”江辰问:“有法诀吗?多久可以学会?” “需要看你没有潜力。” 端木琉璃的回应一丝不苟。 还真有? 江辰始料未及,惊奇不已,“没开玩笑?” 端木琉璃没有说话。 诶! 出家人不打诳语。 怎么能质疑呢。 “怎么看有没有潜力?” 江辰立即虚心求教。 “你踢一下。” 端木琉璃朝石柱示意,似乎是要检阅江辰的潜能。 “用全力。” 本来江辰还跃跃欲试,可是听到她的补充,热情退潮般流失。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应该是用劲的方式与接触护栏的脚部位不同,但是毫无疑问,他没有这份本事,别说踢了,就算用蹬,全力之下,反震力都足够他喝一壶。 “还没吃早餐吧?走,回去。”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端木琉璃肯定不会按着他去尝试,二人离开观景池,往豪宅方向走。 “你认识的人很多。”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江辰脚步一顿,嘴角咧了咧,想笑,又笑不出来。 道姑妹妹这话。 耐人寻味了。 以后不能把她单纯的当一个孩子了。 起码,不能当是幼稚园的孩子。 何止是认识。 她也被我打过。 江辰差点下意识就把玩笑开了出来,可好在话到喉咙,还是及时咽了下去。 “一个人朋友多,有很多层原因,外貌,性格,涵养,才华,双商……” 焯。 她有问这个吗。 真是欺负道姑妹妹还没有学会骂人啊。 (本章完) 1145 我顶你个肺! 知道李姝蕊肯定羞燥,所以作为男友的江辰善解人意,没领端木琉璃在家待着。 时间是缓解尴尬的良药。 最近几天能少碰面便少碰面好了。 所以为了避免李姝蕊下班回来撞上,于是江老板带着道姑妹妹出去观赏节目。 嗯。 相当劲爆的那种。 地下黑拳。 就说够不够劲爆? 曾几何时,当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当时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小年轻,看着八角笼里的血腥搏击,江辰的三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那个时候的他压根想不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残酷的运动。 当然。 新闻段子里确实是听说过,但那是在国外,而且就算国外的黑拳,恐怕都没如此凶险。 他可是亲眼见证,站上这个拳台,是真的会死人的。 时光如驹。 江老板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如今完全可以坦然的坐在这里。 当初是由白浩然陪同,可现在他甚至都能淡定的向身旁的端木琉璃进行介绍。 “除了不能使用武器,进了那个笼子,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打击对手,也就是无限制格斗。无限制格斗,意外难免,所以上去之前,每个选手都得做足心理准备。当然。正是因为高额的风险性,所以选择参赛的选手一般都对自己的实力具有充分自信。” “输了可能很惨,但赢了奖励也相当丰厚。只要在这里打赢几场比赛,就可以实现一辈子的财务无忧。因此很多外国人都来报名。” 此时八角笼里的两位对擂的选手就不是本地人。 一个应该是东南亚人,黄皮肤黑头发,身材瘦小精干,而另一位则是典型的白人,五大三粗。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和兵器一样,不同的体型有各自的优劣势,阴森压抑的八角笼里,瘦小的东南亚人因为体型原因,很是灵活,脚步敏捷,刁钻的拳头常能击中对手。 可同样是因为体格的问题,即使被多次击打,皮糙肉厚的白人仿佛不痛不痒,抗打击能力极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刺客碰到重装战士,刺客敏捷灵活,重装战士很难碰到,但只要被逮到一次,下场可能就会相当凄惨。 “你觉得谁会赢?” 江辰边看比赛边问。 存在即合理。 这么凶险的拳赛之所以能够成立,并且深受追捧,绝对是有原因的。 看看周围汹涌的呐喊和火热的气氛吧。 表层文明世界里的第一运动是什么。 足球。 可足球的刺激性,和这种黑拳根本没有可比性。 大多数看球的人不只是足球爱好者,赌狗也占相当一部分,但是足球会有假赛,但是这里不会。 没有谁会冒着残疾甚至是丢命的风险打假赛,所以不仅能给观众带来视觉精神上的电击,与其他运动相同的博彩系统,更能让观众深入的参与进拳赛之中,关键还做到了绝对的公正与公平。 这样的比赛,怎么能不受富豪们的青睐。 “干的漂亮!” 短时间内,东南亚人又击中了白人几招,并且选择的部位很歹毒,攻其腰肋,但白人就像打不死的怪物,只是踉蹡,始终不倒。 两边的支持者不断呐喊助威。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是谁,只有最原始的人性在躁狂。 “白人。” 端木琉璃镇静的给出答案,比旁边的江辰第一次来时表现强出不要太多。 对于她的眼光,江辰当然不会有任何质疑,哪怕现在笨重的白人貌似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拿出手机,看了看盘口。 两边的赔率也证明了端木琉璃的判断,白人要低于1,证明庄家也看好白人。 重在参与。 来都来了,主要增加点乐趣。 江辰拿着手机正要下注,突然间又停了下来,抬起头。 “你确定看清楚了?” 以前的道姑妹妹,他完全可以放心,但是现在。 对方学坏了。 他不怀疑她的眼光,但是江辰担心越来越趋近一个正常人的道姑会故意坑自己啊。 “这里压注的门槛很高,输赢都不是小数目,假如赔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恐怕没有零食吃了。” 为了提防对方刻意使坏,江辰做出提醒。 当然。 更像是威胁。 只是这样的威胁手段,不买零食,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幼不幼稚无所谓,好使就行。 对于端木琉璃,好像很难找到更有效的方式。 果不其然,江辰并不是杞人忧天,也没小人之心,再听说可能会没零食吃后,端木琉璃立即改口。 “白人输。” 好吧。 是补充。 江辰哭笑不得,确认道:“到底是输还是赢?” 端木琉璃看着惨烈的八角笼,居然又双叒叕换了建议。 “赢。” 江辰哑口无言。 不过也可以理解。 无限制搏击,又没有剧本,局势可能瞬息万变,一个失误可能就会被对手逮住,近而落入下风,输掉比赛。 没再婆妈,江辰果断下注,按照道姑妹妹的最终意见,买白人赢。 投注金额一百万。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要是买多了,可能道姑妹妹一辈子的零食都得泡汤。 “妈的,早就知道瘦不拉的哪里能行,去你大爷的猴子!” 旁边传来叫骂声。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富少,同时,大抵是买了东南亚人。 从他的话语里也可以得知这场拳赛的结果。 在占据了两三分的优势后,受限于八角笼的地形,东南亚人还是被白人逮住,白人压根放弃防守,以伤换伤,可体型小一圈的东南亚人哪里承受得到这样的打法,他打白人五拳,可能抵不上白人打他一拳。 鼻梁被击断,血箭直飚,东南亚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后白人又是一记猛踢,东南亚人垃圾般猛烈撞击八角笼。 胜负已分。 “待会请你吃宵夜。” 江辰心情大好。 赢的这点钱他肯定不在乎。 但关键是“赢”的这种感觉。 接下来还有一场,但江辰不打算看了,带道姑妹妹离开坐落于地下的黑拳场,回到停车场,忽而被人叫住。 “江先生。” 江辰停步回头。 只见地下黑拳的老板紧随其后从专用电梯里走出。 赢了不放人走吗? 当然是玩笑。 那是不入流的小作坊才会干的丢人事。 “廖哥。” 江辰立即笑着打招呼。 “今晚运气这么好,怎么不多玩一会,还有下一场拳赛。” 两人之间也非泛泛之交了。 不仅有裴云兮这一层因素,当初一起千里闯关,深入龙潭虎穴,更是建立了“过命”的交情。 “算了,知足常乐,这是廖哥的场子,赢太多不好。” 江辰的口气相当张狂。 “江先生觉得能一定赢?” 两人的称呼比较有趣,各喊各的。 “肯定。” 江辰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而后看了眼身边的端木琉璃,盎然一笑。 “我开挂的。” 廖向东目光移向年轻道姑。 “廖哥,你们认识吗?” 有了上午的经验,江辰不仅问了句。 廖向东没说话,但显而易见,对端木琉璃感到陌生。 也是。 虽然廖向东也属于兰佩之“提拔”起来的人,但不是什么人,都知道血观音还有位师妹。 “端木琉璃,她管兰小姐叫师姐。” 行吧。 江老板这是在给道姑妹妹扩大交际圈了,或者说提高知名度。 听到端木琉璃的来历,廖向东眼神明显波动了下。 “所以知道我为什么不继续玩了吧。廖哥,我是在帮你省钱。” 廖向东没有和端木琉璃进行交流,毕竟这可是一位能够和裴云兮正常处之的硬汉。 “江先生一把下的手已经够重。”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江辰身上。 “一百万而已,廖哥,你这场子一晚上带来的收益应该远不止这点吧。” “好像不是一百万。” 江辰讶然,而后掏出手机,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他抬起头,“抱歉,当时没注意多打了个零。” “……” “……” 周围二人尽皆沉默。 “没事,廖哥,我今晚只是带她来凑凑热闹,下注只是增加点乐趣,赢的钱就算了,你们不用打。” 绝不是客气,江辰是肺腑之言,千来万可以制造一个富翁,但对他只是九牛一毛。 可他不在意归不在意,人家打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坏了规矩。 “自负盈亏,对于观众是这样,对于拳场也是一样。如果江先生真愿意手下留情,以后再来,就不要下注了。” 谁说硬汉就一点不懂变通,一点情商都没有。 江辰笑着点头,“一定。” 继而,他发出邀请,“我们打算去吃宵夜,廖哥如果没事,一起?” 毕竟赢了钱。 要懂得分享。 而且还是从对方口袋里掏出来。 “还有拳赛。” 廖向东拒绝得不出意外。 “也不需要廖哥亲自看着吧。” 江辰道,邀请得很诚心,可对方依然没有答应。 “兰小姐的弟弟在我这。” 看了眼端木琉璃,廖向东道。 “谁?” “兰小姐的弟弟,武圣。” 江辰走神,随即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小鬼大的小子,以及那只能把人吓得走不动道的藏獒、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在这里?在地下拳场?” 江辰不可思议的确认道。 廖向东点头,“兰小姐暂时把他交给我照顾,为了方便,我只能把他带在身边。” 那次陪兰佩之回家,江辰可是见识过那小子的“成熟”,明明才上初中的年纪,可言行举止油滑的不像话,不仅说要给他介绍学校里的妹子,而且还把他买给兰佩之父母的华子都给偷了。 “他怎么来东海了?” “你们见过?” 江辰下意识点头,“见过。” 继而,他也暂时不问了,道姑妹妹再怎么说。也成年了,可是那小子还是个初中生啊,来地下拳场这种地方,岂不是污染他本就不怎么纯洁的身心? 兰佩之是真想把自己的弟弟带上她的路? “廖哥,带我去见见他吧。” 江辰哭笑不得道。 廖向东点头。 本来已经离开的江辰又返回地下拳场,只是他这一次径直来到了廖向东的办公室。 而且有处意想不到的细节。 门口不仅有两名汉子把守,并且门还是从外面锁上了,廖向东拿钥匙才打开。 “向东哥,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不乱跑,老老实实待着……” 还没走进去,江辰就听到了感到耳熟的声音。 “靠!” 随即。 惊叫响起。 看见江辰进门,独自待在里面,或者说被锁在里面的小子一把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江江江江……” 他指着江辰,像是患了口吃。 有点丢脸啊。 居然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可是和一个小孩,江辰也没法计较,青春期的孩子,着实长得快啊,这小子比当初好像长了一截,都到他下巴了,发型还是那么时尚,两侧居然还推了图案,潮哥啊。 “你怎么来了?” “那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所以来投奔我姐了!” 武圣也不去想这家伙具体叫啥了,反正是自己老姐首次带回家的那谁。 “离家出走?” 江辰听出苗头,“和你爸妈吵架了?” 从川蜀到东海距离可不短,一般小孩肯定没这个胆量,但也不看看他叫什么,也不看看他姐是谁。 “别提他们!武广江那个王八犊子,狗蛋不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隔壁村的刘寡妇吗,他居然把狗蛋给弄到镇上的派出所去当警犬了!” 几个大人都沉默了。 狗蛋。 对。 那条藏獒就是这个名字。 至于武广江…… 江辰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兰佩之父亲的名讳。 虽然长高了,但还是没过叛逆期啊。 “你一个人跑来的?” “我不是都说了,我是来投奔我姐的!” 武圣这小子不耐烦,“江那啥,你赶紧给我姐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她要是不管我,那我还活着干什么,一头撞死算了。” 江辰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廖向东要把他时刻带在身边,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跑来东海的,但想必这段时候廖向东挺不容易。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去买几个橘子。” 囔囔不休的武圣瞪住眼,看来他记不住江辰的名字,这话还是记得的。 当初人家去他家做客的时候,就被他这么损过。 他抬起双手,竖起两根中指。 “我顶你个肺!”(本章完) 1146 小孩哥(5K) 廖向东虽然没来,不过吃宵夜的还是多了个人。 以廖向东的工作性质,肯定不适合带孩子,当然,江老板也不适合,可是不管怎么说,比起廖向东,在“带孩子”这件事上他肯定还是更具经验一点。 “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烧烤店。 搬了把椅子坐下,武圣顿时目不转睛的瞅着端木琉璃的脸,应该憋了很久了。 江辰见识过他的早熟。 可是这种搭讪方式是不是太潦草了些。 在学校就是这么把妹的? 端木琉璃不出意外没答理,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师姐的弟弟而“另眼相看”。 “点菜。” 江辰手指敲了敲桌子,这小子固然不知道端木琉璃的身份,可端木琉璃至少是他的女伴。 当着自己的面搭讪自己的女伴,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好吧。 那小子可能真没把他当回事。 “我们真的好像在哪见过。” 武圣没有接收、或者说没有接受江辰的提醒,不收敛,不收口,依然眼皮不眨的瞧着端木琉璃那张可能他整个学校都找不出一个女孩子能够攀比的脸。 女老师可能也包括在内。 “啪!” 江辰正要进一步警告,武圣忽然茅塞顿开般,猛拍了下大腿。 那是真用力。 “我知道了!” 江辰诧异,莫非这小子不是胡说八道?于是他不由问道:“在哪见过?” “我家!” 武圣掷地有声。 难道端木琉璃去过兰佩之的老家? 还真别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江辰如此推测,谁知道那小子盯着端木琉璃又道:“我在我姐的房间里见过你的照片!” 江辰哭笑不得。 好吧。 看来他可能真是兰佩之第一个带进家门的客人。 不过武圣却也不是想着法搭讪,他是真见过端木琉璃。 “她是你姐的师妹,所以你得叫姐,知道吗。” 江辰进行教育,刚接手过来,就迅速进入了身份。 “真的假的?” 武圣质疑。 “你在你姐房间见到的照片,你说真的假的。” “我问过我姐,可我姐没告诉我。” “你在你姐房间里还看到过其他照片吗?” 武圣立即摇头。 “那不就是了。”江辰道:“你姐房间里只有她的照片,说明她是你姐非常亲近亲近的人。” “有点道理。” 武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承认江辰这个逻辑没有太大问题,可是他没一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她也可能是我姐的闺女啊!” 石破天惊! 不愧是少年郎啊。 就是充满想象力,富有勇气,并且大胆。 江辰脑子瞬间停摆了下。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被你姐听到,你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江辰不禁看了眼年轻道姑。 对方正在研究菜单,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和一个小孩计较。 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 毕竟她的听觉可是令人发指。 “我姐不是不在这吗。” 武圣回应得不假思索,并且理所当然,顿时让人无言以对。 “假如我告诉你姐呢?” 江辰给予提醒。 武圣没有害怕,这完全没有受拿捏的意思,反倒是给了江辰一个鄙视的眼神,“打小报告那是娘们才干的事。知道在我们学校,向老师告密的家伙会被怎么处置吗?第二天必须穿女装,蹲着尿尿。” 江辰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而后道:“你姐多大,她多大,你觉得你姐可能有这么大的闺女吗。” 武圣说没事,可是他话音刚落,江辰明显感觉到,研究菜单的年轻道姑抬头瞟了他一眼。 “这姐姐很大吗?我看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江辰愣神。 这小子…… 小觑了啊。 马屁居然拍得如此行云流水,如此炉火纯青,还记得他可是在家里敢直呼他老子全名的主。 说完,竟然直接撇开江辰,冲端木琉璃搭讪起来。 “姐姐,我叫武圣,是我姐的弟弟,我姐和你提起过我没?” 提起过还有鬼了。 有这么一个弟弟,难不成很值得炫耀吗? 端木琉璃没有无视她师姐的亲人,不过回复得比较简短,只有一个字。 “没。” 而后。 江辰在这小子颇为俊逸的脸上看到了比较“蛋疼”的表情,从他种种的言行可以看出他在学校肯定没少祸害小姑娘,并且多半战绩斐然,可是现在,他显然感受到了骤然提升的副本难度。 “看啥子看。” 见江辰瞅着自己看笑话,他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继而囔囔,“服务员,再拿一份菜单来!” “手机扫桌上这个码就行。” 江辰说道,可是人家是从农村来的,但不是从与世隔绝的大山里出来的。 “屁话,我不知道能扫码。手机呢?我要是有手机我早给我姐打电话了。”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服务员送了份菜单过来。 武圣接过,看起大东海的菜品,“和我们镇上也没啥区别嘛。” “你手机呢?你出门没带手机是怎么跑到东海来的?” 毕竟不是小学生。 可一个初中生不依靠任何任何工具从川蜀的一个小乡村成功溜到东海来,那也相当生猛了。 毕竟地图总得查吧? “带是带了,可到了东海钱不够,卖了。” “卖了?” 武圣抬头,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然呢?睡马路当流浪汉啊。我无所谓,可是我姐丢不起这人。” 还是挺为他姐考虑的嘛。 “那廖向东是怎么找到你的?” 武圣眼神变化,江老板感觉这小子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卖手机之前我给我姐打了电话,告诉她了我住的宾馆位置。” 莽归莽。 这小子还真一点都不傻。 “你来东海多久给你姐打的电话?” “三天,奶奶个熊的,这里的包子都要十几块一个,和杀猪一样。” 江辰越听越觉得好笑,同时也感到有趣,“为什么还等了三天?怎么不到了东海就通知你姐?那你也不用卖手机了。” “我都离家出走了,还用我去通知我姐?我爸妈肯定早就告诉她了。” “所以你觉得你姐会主动找你?” 武圣眼神又变化了些,不纯粹像看一个智障了。 “我姐的心还是狠啊,唉~”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江辰忍俊不禁。 这小子可以十拿九稳的轻松拿捏他父母,但是想和他姐斗法,还是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你姐要真是心狠,根本不会接你电话,更别说派人来找你。离家出走很好玩?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都是会让着你的老实人。一个人敢跑这么远,只能怪你运气好,真发生什么意外,你姐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瞬移到你面前。” 听到有人居然这么啰里吧嗦的跟自己叨叨,武圣这小子竟然没有不耐烦。 “你叫啥?” “你不用管我叫啥,老实回家去,学校还没放假吧。” 武圣充耳不闻,“你话说的不中听,但理不差,下次我不会了。” 看吧。 对付孩子。 绝对不能一昧的盲从。 得让他知道大人不会无底线的迁就他,这样才能让他懂得分寸,知道尺度在哪里。 江辰觉得,在这件事上,兰佩之没有做错,相反做的十分正确。 “你们点菜,我打个电话。” 江辰起身,走出店门,掏出手机。 自然是拨给兰佩之。 “武圣现在在我这。” 电话接通,他便说道。 “廖哥带着他,不太方便,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跟着廖哥时间长了,说不准会心理扭曲。” “廖向东知道你这样骂他吗。” 江辰笑,“要不让人送他回去?” 兰佩之沉默了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即使如血观音,面对家事,一样会感到头疼啊。 “回去没有人可以管教他,让他在东海待一段时间。” 也是。 想必兰父兰母也是这样的想法。 “那我把他给你送来?” 江辰立即道,俨然忘了兰佩之要是有时间的话,还用得着留在廖向东那里? “你最近有空吗。” 江辰没说话。 “如果有空,让他跟着你几天。” 难得。 兰佩之甚少出现这样的语气。 这么一点小忙,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没法拒绝,江辰爽快道:“没问题,反正端木也在。” 继而,他问道:“你不在东海吧?” “嗯。” “那等你回来,我再转交给你。” “麻烦。” “举手之劳。”江辰笑道:“我和武圣也挺投缘的。” 投缘? 也不知道是语文没学好,还是对这个词赋予了新型解释。 通话结束后,江辰放下手机,还没走进去,站在烧烤店门口,就看到了让他无可奈何的一幕。 只见武圣那小子换了位置,居然坐到别人桌上去了。 那桌是四个小姐姐,挺年轻,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姣好,青春靓丽。 猜都不用猜。 肯定是端木琉璃太过难啃,所以转移了目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那四个姑娘比端木琉璃外向多了,当然,多半也有武圣能说会道的原因,四个女生一个小孩,处的是分外融洽,有说有笑,有个染了头发的小姐姐还给武圣拿串吃,武圣这小子也大方,来者不拒。 得。 端木琉璃还在等菜,他倒先吃上了。 江辰走进店,也没去打扰武圣交友,人家女孩子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去横插一杠。 回到座位坐下,他倒了杯水,“我给你师姐打过电话了,她不在东海,武圣暂时得留在我们这里,这几天,你照顾照顾他。” 这种话,也亏他说得出口。 让道姑妹妹照顾人。 不过也好像没毛病。 道姑妹妹只是思想比较单纯,不代表生活没法自理,早知道在那座山上,她不仅要照顾自己,还得照顾那位好吃懒做的老神仙。 “他是师姐的亲弟弟?” 端木琉璃问了一句。 江辰喝了口水,“……应该是亲的吧。” 转头,看着和几个小姐姐聊的眉开眼笑的武圣,“你不觉得他和你师姐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虽然年纪还小。 但这小子的确长得有些俊俏,不怪那几个女孩能让他坐下,并且和他聊得这么开心。 谁不喜欢帅哥? 小帅哥也是帅哥。 点的烧烤上了,端木琉璃都吃了一个大鸡腿,武圣才终于舍得走了回来。 “嘿,帮个忙。” 他坐下,瞅着江辰。 “说。” 江辰边说边伸筷子夹烤鱼。 “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给你姐打电话?我刚打过了,你姐又把你交给我了。” “我去。我姐太无情了。” 武圣抱怨,但好像并没有真当回事,貌似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了解到了他姐冷酷的内心。 “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他继续道。 “干什么?” 江辰将香嫩的鱼肉放进嘴里,扭头,下意识问。 “我加加那几个美女的联系方式。” 即使知道这小子的人小鬼大,可听到这话。江辰还是始料未及。 “为什么要用我手机。” “我手机卖了啊。” 武圣道:“只是借你的加一加,等我买了新手机,你推给我就可以删了。” “……” 人才啊! 这小子脑子这么活泛,按理说,读书成绩应该不会差才是。 都把心思用在歪道上了? 都初中了。 要是再不管,的确迟了。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为啥?” 武圣不解,同时又有些着急,“又不要你的手机,我加上就还你。” “我不加陌生异性的联系方式。” 江辰自然而然,一本正经,看呆了武圣。 他瞳孔收缩,而后放大,循环反复,最后盯着江辰,吐出一句,“你牛逼!” 没有手机,没办法。 这小子估摸很憋屈,却也只能老实的坐着撸串。 坏人好事的江辰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吃得很香。 其实端木琉璃也有手机,但是很显然,她也没有助人为乐的打算。 “不好意思,我们都有男朋友了。” 虽然是大晚上。 但烧烤店就是夜宵生意,人不少。 男人的眼光都是一致的。 不止武圣注意到了那一桌,同样还有其他人注意那一桌全是年轻女孩。 于是有两个爷们放下啤酒瓶,过去搭讪,当然,是成年男性,而且年纪估摸比武圣大一轮,起码三十出头。 但人和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那四个女孩对武圣挺热情,但面对同样来搭讪的两个成年人则转变了态度,当然,也没有失了礼貌。 其实拒绝没有什么,但是那个短头发的姑娘拒绝的说辞有点不太妥当。 人家搭讪的由头是想请他们喝酒,她直接回一句都有男朋友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答非所问了。 这是明摆着没给人家留面子啊。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意图,心知肚明,但也不能太过直白啊。 所以理所当然,那两个家伙的表情当即变得有些难看,接着酒劲纠缠起来。 “你们有没有男朋友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想请你们喝杯酒而已。你们有男朋友,还几个女孩子出来吃宵夜?” 另一个家伙随即囔道:“这桌的单我买了。” 说完,也不管人家几个女孩子同不同意,他俩直接搬了椅子过来坐下。 如此厚颜无耻。 典型的老江湖啊。 “谢谢,我们不需要你们帮我们买单,请你们离开。” 很显然。 这两位叔叔应该和武圣学习学习,魅力明显比不上啊。 “我们在这里坐,不碍着你们吧?你们吃你们的。” 没有魅力没关系,两人搂着酒瓶,赖在旁边,主打一个不要脸。 四个女孩显然还没来得及经历这种阵仗,不知所措。 “两位大哥,给小弟一个面子,她们都是我女朋友,要喝酒是吧,我陪你们喝。” 挺身而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圣,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一瓶啤酒,仰头咕噜咕噜就开喝。 当然。 一口气喝不完,但是霸气还是挺霸气。 四个女孩愣了。 两个三十多的爷们也愣了。 直到武圣放下酒瓶抹嘴,他俩才回神。 “哪冒出的小屁孩,谁是你大哥!” “大哥,别生气,我再给你们炫一个。” 又拿起那瓶还剩一半的啤酒,仰头咕噜噜。 后边。 江辰看得乐不可支。 他还以为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没想到能屈能伸啊。 看着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小帅哥,四个女孩感动了,压根忘记计较被武圣口头占便宜的事。 她们是感动了,可两位大哥懵逼了。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冲武圣恶狠狠的道:“小孩,别多管闲事!” 威胁之色溢于言表。 “大哥,我知道你们喝了酒,但喝酒也得保持清醒啊,这里是东海,是全国最发达的地方,要是打人,后果很严重!” 江辰大为惊讶。 不仅能屈能伸,并且有勇有谋啊。 还真别说,武圣的提醒起到了效果。 的确。 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这里不是在落后的乡下,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本胡作非为的,也不是任何人都那么莽撞。 那俩再度对视一眼,眼里都出现了犹豫与退缩。 而后。 两个大老爷们竟然真的被武圣给吓退了。 一人挽尊般凶巴巴的指了指武圣,而后和同伴结账走人,虽然理智,但多少有点灰溜溜的。 “谢谢你小孩哥!” 几个女孩齐刷刷起身,围到武圣身边。 甚至其中有位妆容最出色的姑娘,也许最外向,抱着武圣的脸吧唧亲了一下。 因为刚吃过烧烤,油吱吱的。 武圣挠着头,嘿嘿的笑。 江辰啃了口烤鸡爪。 高手啊。(本章完) 1147 打搅了 “擦擦。” 尘埃落地。 江辰抵了张纸巾过去。 “呵。” 重新回来坐下的武圣冷笑一声,鄙视他的假仁假义,没接受江辰的好意,自己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油渍。 也不怪他。 几个小姐姐已经走了。 可是他连联系方式都没加一个。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武圣越发郁闷,抓起一根脆骨用力咬了一口。 “格登。” 师傅手艺不错,脆骨烤的很有劲道。 “你今晚的正义之举我会告诉你姐,你姐肯定会感到非常欣慰。” 江辰收回纸巾,绝不是冷嘲热讽,不管这小子的出发点如何,起码他路见不平敢于挺身而出的行为绝对值得赞赏。 可是武圣显然误会了江老板的用意,“你不借我手机就算了,还挑拨离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认为你喜欢女孩子有什么不对。” 江辰淡定道。 这话没错。 可是对方才多大年纪。 而且刚才那四个女孩哪个不比武圣大一圈? 江辰这话明显存在不小的问题,但是却相当对武圣的胃口,甚至让他露出刮目相看的模样。 人以群分。 只有三观契合的人,才能处得来。 “我说你这人挺怪的。” 武圣咀嚼着脆骨,眉角上扬出桀骜不驯的风采,就差把脚放在椅子上来了,他睨着江辰,“想讨好我你就直接点,咋滴,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告诉你,这套我都玩得不玩了。” 江辰觉得有趣,笑问:“我为什么要讨好你?” “装啥?累不累?你想泡我姐,你不讨好我讨好谁?” 武圣咬着串,一副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 这小子把自己还看得挺重。 真是仗着是骨肉至亲啊。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一语不发专心吃串的端木琉璃突然抬起了头。 嗯。 江辰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并且感受很强烈。 他已经想把这小子重新给廖向东了。 “不要以你现在的简单思想来窥探成年人的世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成分比你认知中要复杂得多。” 端木琉璃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 而面对大义凛然的江辰同志,武圣只是不屑的“切”了一声。 他信不信不重要。 关键道姑妹妹不误会就好了。 而道姑妹妹到底还是比这小子要年长,理解和接纳能力要强一些。 毕竟刚才武圣可是敢怀疑她会不会是他姐私生女,这样的小子,什么话说不出来。 “你刚才就不怕那两人把你揍一顿?” 江辰夹了块生蚝,转移话题,“狗蛋又不在你身边。” 这小子之前在村里横行霸道,那只藏獒可以说有三四分功劳。 还有六七分,自然是因为他有一个护犊子的爹,还有一个生猛得一塌糊涂的姐。 “城里人,有文化,哪有那么容易动粗,而且东海诶,超级大都市。” 江辰好笑,“再发达的地方,也会有莽夫。被打一顿总不划算吧,而且在几个姑娘面前,岂不是丢脸了。为什么不直接报你姐的名号。” “我去。” 武圣立即道:“干啥都报我姐的名号,我姐不k我,我都觉得丢人!而且那两个马喽算啥东西,就算我报我姐的名号,他们认识吗?” 江辰讶异。 还真别说,这小子考虑得挺全面的。 “你挺聪明的,如果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说不准你们村会出一个名牌大学生。” 于是江辰有感而发,语重心长,“你和你姐不一样。” “名牌大学生有啥用,月薪一万有没有?在东海连套房都买不起。” 看着嗦着海螺的武圣,江老板又一次无言以对。 “不过我是很敬重文化人的,比如永文哥。” 尚永文。 算是兰佩之的青梅竹马。 江辰还存有印象,特别是人家门口亭亭如盖的枇杷树。 生活就是这样。 变幻无常。 有人相遇,也会有人走散。 “你永文哥为了亲人放弃念大学,你既然敬重他,那就该弥补他的遗憾。” “咦,你还记得他?” 武圣这小子相当吃惊, “他不是你姐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吗。” 武圣叹了口气,一个初中生,竟然流露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可惜啊,我姐走的太远了。” 江辰笑,“要不是你姐走的远,你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那也是。” 武圣点头,深沉没维持几秒,很快伸出筷子去夹卤猪脚。 结果刚巧和端木琉璃的筷子碰到一起。 “姐姐,女孩子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容易长胖的。” 这小子好意提醒。 到底是没喊美女了。 老姐的师妹,还是需要尊重的。 “你长得这么beautiful,要是不注意身材管理,那简直是对老天爷的辜负。” 这小子的学习成绩可能不是那么差吧。 外语这不是随口就来。 随即。 端木琉璃移开了筷子。 她肯定是不怕长胖的,从来不怕,或者说压根可能没有这个概念。 看看。 女人永远是听觉动物,就算方外之人也不例外。 谁不爱听甜言蜜语? 当然。 也或许是不想和小孩去抢。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很强。 点的菜几乎被解决得干干净净。 而结账的时候,江老板花了足足过六百大洋。 “多少钱?” 武圣剔着牙问。 “六百。” 江老板实事求是。 “靠。” 武圣再次用一个字,表达了对东海物价的愤慨,而后道:“这顿算我的。” 大气啊。 可是。 钱呢? “你还有钱?” 江辰诧异,这小子不是说被逼得弹尽粮绝了才给他姐打的电话吗。 “没。” 武圣吐出牙签。 “那你怎么请?” 江辰纳闷。 “先欠着。以后我一定给,放心。我武圣从来不会欠人一分一厘!” 江辰哭笑不得,没去拆台的追问这个“以后”究竟是多久,点头道:“行,那谢了。” 是会做人的。 武圣对他多少是顺眼了些。 三人上车。 独享后排,名字非同凡响的武圣打了个哈欠。 小孩哥困了。 “要是累了可以睡会,到了叫你。” 江辰开车。 “江那啥,你是不是也是捞偏门的?” 武圣没睡,反倒是坐直,趴着前排座椅,往中控台挤。 江辰没说话,毕竟开车得专心。 “说说呗,我问我姐到底在做啥,她从来不告诉我。” “但是你知道你姐很厉害,对吧。” 武圣笑了笑,“那是,要不是我姐,武广江能在村里那么风光。” “唉。” 他忽然叹了口气,重新瘫回后排,江辰正诧异,哪知道这小子竟然来了句,“我姐一定很辛苦。” 江辰想笑,又没笑出来。 这小子离经叛道归离经叛道,但起码心术不歪,懂得心疼人的孩子,怀得到哪去。 “你姐要是听到你这句话,再累肯定也觉得值了。” “呵呵。” 武圣懒懒的道:“我姐才不在乎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强大的女人。” “那是你见过的人还太少了。” 江辰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再强大的女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他是不是睡了?” 因为他发现,后面竟然传来了细微的鼾声。 “嗯。” 副驾上的端木琉璃点头。 前脚还在聊天,后脚就睡着了? 江辰好笑,开着车行驶在东海繁华的夜景里,“还是小孩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该睡觉的时候,总能无忧无虑的睡着。” 道姑妹妹是个称职的听众,但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 江辰安静下来。 四十多分钟后。 车驶入春秋华府。 “到了。” 江辰把车停下,回头,“醒醒。” 武圣歪躺在后排,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很死。 也是。 在烧烤店,他还炫了一瓶啤酒。 “你费点力,把他弄上去?” 江辰看向端木琉璃。 道姑妹妹回复得很快,也很果决,“你来。” 说完,便推门下车。 江辰也只能下车。 好在他体能不错,一般人可能真扛不动一个初中生,可就在他拉开后排车门,打算上手的时候,武圣揉了揉眼睛,竟然恰到好处的醒了。 太及时。 不过也好。 帮江老板省了把力气。 “到了,下来吧。” 武圣打着哈欠,跳下车,打量面前的豪宅,连连点头。 “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特喵的有钱。我们农村都很少看见这么大的房子,得千把万吧?” 还是局限了。 江辰没解释,“进去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李姝蕊肯定已经睡下了。 “啧啧,真是豪华啊。” 武圣四处打量,赞叹不断。 不管他姐多么牛逼,可是他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走出过那片小小的天地,世界观没有打开,突然进入处于国内顶级水平的豪宅,哪能不受到冲击。 可能这也是兰佩之没有着急把他送回去的原因。 纸上得来终觉浅。 即使依托于强大的信息技术,很多东西都能够从网上看到,但隔着屏幕,哪有身临其境来得真切。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眼界和格局不是靠啃书本可以得来的。 虽然看哪都觉得新鲜,但是江辰又发现了这小子一个优点。 他只是看,没有到处乱碰,在一点上,就比很多小孩要强了,特别是一些熊孩子,压根没有一点分寸。 当然。 这小子估摸在上初二,其实也不算小了。 “那边是厨房,那边也是厨房,一个是中式,一个是西式。” 江辰没有着急,带他在一楼参观,“这里是保姆间。” “你还请了保姆?年轻不?漂亮不?” “没请。保姆间是这套房子的基础配置,你要是想睡这里也可以。” “我靠,你去我家的时候,我家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现在让我睡保姆房,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睡这的话就跟我来。” 江辰带着他上楼,还有端木琉璃,理所当然,把武圣安排在了道姑妹妹的对面。 “你就睡这间,你的端木姐姐就住你对面,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她。” 是懂安排的。 “如果我晚上睡觉害怕的话……” 江辰心平气和,“晚上睡觉害怕可以把电视打开,当然,你也可以尝试其他办法,但是会出现什么结果,我就不敢保证了。” 武圣不禁看了眼端木琉璃。 至今为止。 他姐的这位师妹给他的感觉除了贼他妈的好看外,就是不说话,要不是寥寥几次开口,都要人怀疑是不是哑巴了。 莫非她也不是一个善茬? 也是。 他姐什么德行,既然是师姐妹,脾性应该查不到哪去吧。 想到这,武圣不禁心神微凛,而后不断朝江辰瞟,期望对方可以提示得更加明确,但江辰视而不见。 其实有时候,要学会去碰碰铁墙。 只有知道有些地方是撞不过去的,才能长大。 “行,那就休息吧。晚安。” 说完,江辰转身,然后,又停顿了下。 “对了,还有一点,晚上不要乱走。” 他虽然是冲着武圣说的,但究竟是在提点谁,不得而知。 “晚上不要到处乱走是什么意思?” 他走后,武圣看向端木琉璃,“姐姐,这里不会闹鬼吧?” 他流露出畏缩的模样,眼神里的忐忑惟妙惟肖。 “我胆子很小的,从小就怕鬼,要不我去你房里打地铺吧?” 不得不承认。 小孩就是拼劲十足,不畏艰难。 “你可以把门锁紧。” 年轻道姑如此建议。 锁门? 锁门有劳什子用? 武圣立即道:“鬼是能穿墙的啊!” “姐姐,我们两个人一起睡,肯定就不会那么害怕了。这里的房间这么大,我打地铺是没问题的。” 端木琉璃看着他,随即,点了点头。 没错。 她居然答应了下来。 当然不是武圣的面子,他的魅力肯定还没达到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只能说明兰佩之这位师姐在这位小师妹心里的地位。 武圣也没想到真能成功,以至于愣了两秒,随后唯恐对方反悔般,急不可耐抢先一步从端木琉璃身边蹿进了不属于他的卧室。 正在他暗自窃喜的时候,房间里放着的一样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姐姐,那是什么?” “刀。” 端木琉璃走进来,把门关上。 “刀?” “嗯,唐刀。” 真的假的? 模具吧? 武圣忍不住走过去,将摆在置物台上的所谓唐刀拿了起来。 而后。 “噌!” 这声音。 这质感。 还有这样的寒气与刀光,以及隐隐约约的森然煞气、伴随着不知名的刺激味道…… 拔刀出鞘的武圣愣住。 他也喜欢玩兵器。 只不过只是些小物件,比如匕首什么的,耍耍帅很有用。 而手里这柄刀,不出意外,应该是真的。 而且好像是开过刃的…… “这把刀,是你的吗?” 端木琉璃“嗯”了一声,“放下,小心受伤。” “……” 武圣这次很听劝,“噌”的迅速归刀回鞘,立马物归原位,而后,急匆匆的往外走。 “打搅了。”(本章完) 1148 想学吗,我教你 江辰当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小故事,而且睡得相当塌实。 只不过他隐隐约约做了场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川蜀的那个小乡村,又站上了村子里唯一的戏台子。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啊,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他饰演的还是梁山伯。 可是演对手戏的祝英台,由那个活泼的年轻姑娘,不知为何变成了兰佩之的脸。 再然后。 江辰就醒了,倒不是吓醒的,演个戏而已,不至于,他是被李姝蕊叫醒的。 从梦里回到现实,人总会迟钝。 李姝蕊妆都化完了,从卧室内嵌的衣帽间出来,江某人还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在思量自己因何做这样的梦,亦或者还是在……回味。 “发布会十点开始,我可不想迟到。” “给我五分钟。” 江辰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 “下去等你。” 李姝蕊戴好第二只钻石耳环,走出卧室,她今天穿的小香风,典雅端庄又正式,很符合她的气质。 江辰速度确实很快,着实也就几分钟时间就拾掇完毕,虽然速度快,却不寒碜,称身的深色休闲装得体的同时,又彰扬出成熟男人的气场,很好的弱化了他在年龄上的“不足”。 刚才拉开衣柜的时候,江辰吓了一跳,柜子里居然堆满了他的衣服,一年四季,分文别类。 衣服肯定不会自己从展柜里飞进他的衣柜,毫无疑问,都是李姝蕊平常逛街一次次积累的成果。 “打扮的这么漂亮,还进什么厨房,今天出去吃。” 江辰下楼,大气道。 “我哪有那个时间,都是端木做的,” 李姝蕊放下盘子。 江辰走近餐桌,同时不禁看向系着围裙的道姑妹妹。 行呀。 越来越勤快。 不再是伸手党了。 不过看看餐桌。 好吧。 菜品比较单一。 几个盘子里都装着清一色的菜包肉,嗯,同时都加了个鸡蛋。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挑剔的人,人家肯动手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人家的工作范围并不包含做饭这一项,属于是超额服务了。 就好比去东京的泡泡浴洗澡,可人家泡姬却免费给你上颜色,就问感不感动? 李姝蕊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盒牛奶,“你怎么不把武冲叫下来?” “人家叫武圣。” 江辰好笑,昨晚李姝蕊虽然睡了,但是因为等他,睡得不沉,他进卧室就醒了,所以江辰把武圣的事和女友简略的说了一遍。 李姝蕊当然不会有意见。 反正这栋豪宅如此空旷,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住,增添点人气是好事,尤其在听说那少年是兰佩之的弟弟,她反倒变得感兴趣起来。 兰佩之她可是见过。 也听说过。 “初中上学不应该起来很晚的吗。” 念叨一句,江辰转身重新往楼上走,“我去叫他。” 也懒得走那么远,爬上二楼,江老板便放开嗓子,中气十足的喊道:“起床了。” 反正隔音效果又不怎么好。 还真别说,都用不上江老板喊第二嗓子,武圣的房门打开,那小子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的走出来。 十多岁的年纪,代表着上午的太阳。 可是瞅瞅。 哪有旭日东升的样子。 “哈……你们城里人都起这么早的吗。” 说话都在打哈欠。 “城里人需要上班,和干农活没区别,可能还会更辛苦。你在学校也这么能睡吗?” “我在学校都是睡到自然醒。” “自然醒?不用上晚自习?” 武圣给了他一记白眼,而后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我没和你说过,我和校长是拜把子的哥们,你说我用不用上早自习。” 他漫不经心道。 这种事情,压根不值得有什么骄傲的嘛。 这小子学习好不好不重要,但起码他肯定是不辛苦的,甚至还可能挺潇洒。 都说读书是先苦后甜,其实并不尽然。 有些孩子天生就没有读书的天分。 读书是需要天分的,江辰一直坚信不疑。 所以有些孩子并不是不努力,而可能只是并不适合这条路。 “校长能让你不用上课,可以让你保送高中吗。” “丢。我还不稀罕了。高中那些家伙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啥呢,自虐呢。” “谁告诉你高中生都是这样,以你的智商我相信不用这么辛苦。” 武圣不屑,“拉倒。不就是要一个大学生光耀门楣呗,到时候让我姐给我开张文凭就好了。” 得。 原来这小子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得不承认,算盘打得是叮当响。 以她姐的能耐,别说国内,世界上任何一家名校的毕业证都能弄来。 “华清的我不要。” 江辰意外,同时好奇,下意识问:“为什么?” “那些人读书把这里读坏了。” 武圣指了指自己的脑干部位,“整个美术展,找的模特全是眯眯眼,我勒个去,不是眼瞎就是坏,纯属恶心人。” 江辰哭笑不得。 时代在进步,不仅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它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以前的农村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吃早餐了。” 李姝蕊在楼下喊。 “走,下去。” 江辰往楼下走。 跟在他后边,武圣开始没觉得,可下了几级台阶,突然察觉不对劲。 老姐的师妹,不怎么爱说话啊。 而且。 是这样的声音吗? 等下了楼,他脚步一顿。 我丢! 又是个美女! “快来吃吧。” 李姝蕊望着这边,笑容和蔼亲善。 “美女,你是谁?你不会也是我姐的哪个师姐妹吧?” 武圣这小子自然不是腼腆内向的人,立即与李姝蕊攀谈起来,甚至还走到了江辰的前头。 江辰自然不介意他的僭越,只不过“哪个师姐妹”? 就像高考总分七百五。 你问你家大侄子考了多少分, 他答七百五左右。 哪来的右? 有端木琉璃在前,思维惯性导致产生误会可以理解,但是眼睛呢? 刚才还骂人家华清。 兰佩之年纪云遮雾绕看不真切是事实,但是也至于夸张到会和李姝蕊分不清谁大谁小吧。 李姝蕊可才二十出头,比端木琉璃大不了多少。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女友,李姝蕊,这栋房子是她的,你可以叫她姝蕊姐。” 江辰抬手按住前面武圣的肩膀。 “啥?你女朋友?” 这小子瞬间回头,停下,始料未及。 江辰“嗯”了一声,松开手,走向餐桌。 武圣原地打了会呆,而后又彪了句,“我去!” 不是我丢就是我去,口头禅了属实是。 他快步走到餐厅,盯着江辰,没有怒冲冠掀桌子砸椅子,反而一脸震惊的瞅着江辰。 “你牛啊你!真是屌爆了!” 好歹不是我丢我去了。 江辰反应平平,“再不吃凉了。这可是你端木姐的手艺,一般人没这个福分。” 武圣拉开椅子坐下,坐在了端木琉璃的旁边,江辰和李姝蕊的对面。 端木琉璃他肯定是不敢招惹了,昨晚那把刀实在是太过于他冲击幼嫩的心灵,而且眼下还有让他三观更为炸裂的事。 他看了看江辰,又看了看李姝蕊。 “你咋做到的?” 在座的人里,应该只有江辰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解释也懒得解释了。 而且也不方便。 再者说就算这小子脑子里究竟发挥着怎样的奇思妙想,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江老板拿起菜包肉咬了一口,索性平淡的道:“想学吗,我教你。” “我丢!” 武圣双眼放大,如雷轰顶,“真的假的啊,你这么牛逼?” 江辰端起牛奶,一言不发,高深莫测。 “欢迎你来做客,在兰小姐回东海之前,你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有什么需求,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都行。” 李姝蕊很客气,她见识到江辰昨晚所说的这少年“与众不同”是什么意思。 虽然听着他说话感觉好笑,但李姝蕊肯定不会把他当一个简单的初中生看待,很客气,也很正式。 一直在那里“我丢我去”的武圣看向她,眼神古怪,却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 “今天我有事,你和你端木姐姐留在家里。” 吃了顿简单的早餐,江辰和李姝蕊出门。 “把他留给端木照看,能行吗?” 李姝蕊上车的时候问了句,俨然已经了解到武圣并不是一个老实孩子。 “不然呢?把他带去?” 江辰关上车门。 “可以多派点人来,兰小姐既然把他托付给了我们,我们就需要负责,” 江辰笑。 他知道女友是担心武圣那小子不服管教闹出什么幺蛾子,又或者再一次“离家出走”。 当然。 也有可能是觉得像端木琉璃的个性,照看不了孩子。 要是以前,江辰肯定是一样的想法,不太能放心,但是在东瀛,在端木琉璃的陪同下,卯兔可是安分守己了,连红绿灯都没闯过。 清晰的例子摆在这里。 江辰启动车子。 “放心吧。如果端木都看不住他,那么叫多少人来都没用。端木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只是不爱表达,她的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武圣是兰小姐的亲弟弟,而兰小姐是她最敬重的师姐,她是不可能让武圣发生意外的。” 有理有据。 说服力极强。 这才叫解释。 李姝蕊顿时没必要那么担心,目视前方,看着两旁丰富的景致不断倒退,不由问了句:兰小姐为什么不把他接到东海来?” “什么差别呢。” “起码还能有人能够管教他。即使不怕父母,但这位姐姐他总是害怕的吧。” 江辰笑,“他确实挺怕兰小姐,但是即使把他从农村接出来,兰小姐又真正有多少时间能够守在他身边?” 李姝蕊无话可说。 “除了兰小姐之外,他不会服从任何人。他从农村接出来,他只会更加无法无天,农村的孩子调皮,顶多就是逃逃课打打架,但是城市里的孩子就不一定了。再加上有兰小姐这面大旗,他会走到什么道上,很难想象。” “你还懂怎么教育孩子?” 李姝蕊偏头。 “我不懂教育,但我们不都是从孩子过来的,每个年龄段的孩子在想什么,多少知道一些。” “那你以后应该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江辰一愣,好在方向盘没歪,他偏头,“什么意思?这么快就能查出来?” 李姝蕊一开始没能领会,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来随了某人这么久,有些时候照样还是跟不上节奏。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江辰长松口气,“吓死我了。” 见状,李姝蕊立马变脸,恢复了往昔东大女神的冷艳风采。 “什么意思?” “我名字都还没想过。” 李姝蕊微愣,继而哭笑不得,克制住嘴角,“怀孕得十个月,难道还不够你想?” “这么想要孩子啊?” 江辰弧度上挑。 被绕进去的李姝蕊不禁又羞燥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辰置若罔闻,一边开车,一边自顾自道:“反正你都毕业了,现在国家提倡早生早育,待会我叫人去把门换了。” 换门? 关门什么事? 这次李姝蕊领悟得很快,毕竟她从来不是那种天真到可爱的女孩子。 “你不怕人家把你一刀劈了。” “她到底是要了解的,西方在小学就开始普及这方面的教育了,都不教,难道指望她自学成才?” 不是不想忍,是实在是忍不住,压抑的嘴角再克制不住,李姝蕊笑出了声。 “真不知道兰小姐为什么要把她放在你身边。” 敏锐的反应力让江辰并没有继续配合玩笑。 得知端木琉璃的存在后,李姝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心里什么都没想。 谁看着自己的男人身边天天跟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能心如止水? 所以这句话究竟是随口一言,还是意有所指? “这就是她的心智和城府了。看似是我占了便宜,得到了一位超级保镖,可实际上,除了我,她上哪去给端木找一位如此全知全能并且愿意倾囊相授的老师?” 李姝蕊撇开头。 “好好开车吧。”(本章完) 1149 辰光 帕拉梅拉上了高架。 李姝蕊胳膊搭着车窗,手枕着脸,迷人且慵懒。 “最好快点。” 她做出提醒。 “还怎么快,超速吗?安全才能回家。” 随着地位的跃迁,很多人会发生改变,但江辰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起码在遵守交通规则上,一以贯之。 “要是迟到,你自己和茜茜姐解释。” 茜茜姐。 真是越来越自然了。 “我们去不去,其实也没太大影响。” 江辰笑,而后不久,前方车流变缓。 江辰也只能跟着降低车速,“这不能怪我吧?” 高架堵车,肯定是有原因的,没过一会,一出车祸场景映入了开车路过的江辰李姝蕊、以及慢腾腾挪动的车主们的视线。 交通意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甚至是严格遵守交规也无法避免的,毕竟即使不去碰别人,却阻止不了别人来撞你。 交警已经赶到。 看现场画面,初步可以判断是一起追尾事故,可能就是心急没有保持安全距离导致的。 但这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两台车的造型。 尤其是被追尾前面那台“倒楣蛋”的造型。 撞车现场,有见到事故双方都在笑的吗? 追尾的也就罢了,不幸被怼的前车车主站在自己的座驾旁边,竟然也在笑,虽然有点点苦中作乐的感觉。 甚至。 他还拿着手机拍起了照。 追尾的车主也是一样,逮着自己的杰作一顿乱拍。 场面异常到反常的和谐。 其实不止他俩苦主,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笑了,包括处理事故的交警同志,也包括路过的车主们。 很多车主放下了车窗,要么是自己、要么是车上的乘客,竟然也竖起了手机。 原因无他。 实在是这个事故现场太过滑稽。 追尾的浴皇大帝车灯开裂,引擎盖轻微凹陷,而前车呢? 严重凹陷的车屁股就不提了,最夸张的是左后轮肉眼可见的歪了,就像人拐了脚,有多滑稽有多滑稽。 没错。 肇事者轻损,可受害者直接断轴了。 难怪所有人都乐不可支的拍照,这绝对是值得记录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 浴皇大帝这个称呼绝非浪得虚名,确实是“硬”啊。 高架就像河床,车流就像河水,途径这里的时候流速更慢了。 “那车质量有这么差吗。” 望着车窗外有趣的场景,李姝蕊都带上了笑容。 “不一定是质量的关系,也与碰撞的角度,和当时两车的车速有关。” 江辰的嘴角虽然也翘了起来,但解释得一本正经。 女孩子,对车肯定是不会太精通的,假如要聊车的机械素质什么的,多半一无所知,可李姝蕊起码是东大毕业,名牌大学的文凭,虽然学的是艺术,可对基本的物理学肯定还是清楚的。 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 这是基本常识。 不管当时车速如何,碰撞角度多么刁钻,两车承受的撞击力应该是一致的。 说是一个车头,一个是车尾,可能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合理性,但差别也不至于那么大吧? 而且按照汽车行业的造车逻辑,该丢轮保命的难道不应该是后车才对? “车速应该按相对速度吧,除非违规在高架上停车,不然撞击速度能有多快?” 瞬间无从反驳的江辰只能笑了下。 交警同志已经摆手示意了。 江辰开着车往前挪动,驶离这个拥堵路段。 车主们车窗陆续上升,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谈资的乐子都有了。 “我只听说新能源车容易自燃,质量这么差吗。” 李姝蕊念道。 刚才“拐脚”的倒霉蛋的确是一台绿牌新能源,现在的新势力车企可谓是虎虎生风,气势如虹,从一开始的不被接受,但逐渐占据市场的相当部分份额,说明了社会观念在演变,也说明了新能源车对比传统油车具有某些方面的优势,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车主掏钱买单。 虽然刚才那台被碰断轴的车的确有点搞笑,但作为一名企业家,江辰肯定得站在公正的立场说话。 “……刚才那台确实有点夸张,但传统车偶尔也会出现各种毛病,漏水、烧机油、短轴这些问题传统的汽车豪强同样会发生,这是个概率问题。卖出一万台车,出现几台残次品也算正常,就像买彩票,总有中奖的几率。” “买彩票中不中奖并没有太大所谓,可汽车的质量关乎使用者的生命安全,并不是可以用概率学论证的问题。” 江辰再一次哑口无言,他偏头看了看“顶嘴”的女友,并没有不满,相反感到欣慰。 他知道李姝蕊不断在学习商业和经济学,从而他其实一直有点担心对方会受到某些理论的影响,可现在看来他的忧虑大可不必。 “你刚才的话,应该留着对施茜茜说。我不造车,她造。” 进军新能源汽车行业,应该是施茜茜执掌金海以来最大的一项方针举措。 不仅仅对于一家企业,汽车产业对于一个国家的影响都可谓举足轻重,它不仅仅能够提供超额的工作岗位,并且能够带动无数上下游产业链的发展,并且也反应出了一个国家的工业水平。 汽车大国,一定是经济科技强国。 譬如人尽皆知的德意志。 以及不论产品质量再怎么被诟病销量依然全球领先的东瀛。 小日子的车曾经可谓是风光无限,在神州市场所向披靡,至今都还被不少人追捧,因为优点众所周知的省油嘛。 当然。 现在是滑落了,但依旧是全球名列前茅的翘楚,也是小日子的承重墙。 所以施茜茜选择进军汽车行业,是需要相当大的决心与魄力的。因为不仅只是为金海开辟一条新的赛道,汽车研发制造高昂的成本,巨大的人力物力的耗费,导致这个项目的成与败,可能、甚至可以说势必影响到金海的未来。 当初江辰就曾经陪对方去江城视察过,那个时候金海就在着手新能源汽车的研究,而施茜茜上任后,彻底将这个项目推动落实。 “茜茜姐不需要担心。” 李姝蕊轻描淡写,“她的眼里不会只有利益。” 江辰感觉好笑,她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投意合”了? “这种话不兴乱说,会得罪一大票企业家。” 说完,江辰道:“她和你聊过吗,金海出品的第一款suv新能源?” “聊过,我觉得挺不错。目前新能源车流行的那些配置都有。” “价格呢?她向你透露过吗?” 对于金海的这个项目,江辰还是挺关心的,马上要去参加的,就是金海的新车发布会。 “三十到四十万区间,她当时说的只有三款,只有舒适科技配置的差别,动力和电池都是一样。” 三十万? 虽然新能源汽车市场已经打开,社会接受度与日俱增,可这个定价在当下汽车领域血腥的价格战里可占不到多大的优势。 不过如果入门款的动力和顶配版没有差别的话,那倒是提高了消费者购买的成本。 传统汽车的三大件是发动机、变速箱,底盘。 新能源汽车则是冰箱……不对,电机、电池、和控制器。 可不管传统油车还是新能源,车厂区分售价的一个关键因素就在于“动力”上。 传统油车同一款,能够区分出高中低功率版,新能源则对应会在电池电机续航上下文章。 现在金海直戳了当,干脆把最基础也就是最关键的配置不做区分,就好比大家都是精装房,至于需不需要进一步加软装,那就看消费者的个人需求与选择了。 “续航是多少?” 江辰继续问。 对于电车,一次充满电能跑多远至关重要。 顶配和入门款续航一样,可假如只能跑两三百公里,又有什么意义。 “搭载的是金海自主研发的电池,经过严苛条件下的测试,茜茜姐说能够达到五百公里。” 五百公里? 日常生活肯定是够用了。 但是不够唬人啊。 销售最重要的是什么? 噱头。 江辰听说过,现在的新能源车动辄宣传七八百公里,甚至一次充满电跑上千公里都有。 当然。 宣传归宣传。 有句话叫做图片仅供参考。 商家打广告,永远只会尽善尽美的去表述,至于“货不对版”。 总得把错综复杂的外界因素加进去吧。 譬如车子做了多少人。 一个还是两个。 空载还是满载。 有没有开空调? 有没有开娱乐设备? 还得看当时的天气情况。 晴天还是雨天,气温高还是低,譬如南方北方,气候天差地别,这些都是会影响电能损耗的因素嘛。 但是这些都是企业用来面对公众的说辞和解释。 施茜茜肯定不会对李姝蕊撒谎。 “极限条件能够保证五百公里的基础续航,素质挺不错了,如果车形不丑,应该不会扑街。” 江老板就像一个为孩子操心的家长。 扑街? 李姝蕊被逗笑,“敢不敢把这句话当着茜茜姐的面重复说一遍?” 江辰不以为然,一边开着车,一边豪情万丈的说道:“你觉得我怕她?” 李姝蕊笑而不语。 “对了,车的名字叫什么?” 江辰问。 “待会你不就知道了。” 得。 还得保持神秘感。 托了那台“拐角”的新能源的福,即使左赶右赶,最后还是迟到了。 等江辰抵达现场的时候,发布会已经开始了二十多分钟。 会场的人可真多,几乎座无虚席,金海的号召力还是不可小觑,即使属于跨界,可除了各类平台的媒体,国内诸多的新能源厂商老板都亲自亮相捧场。 不得不说。 在“团结”上,国内的新能源车企们还是无可指摘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路上塞车,茜茜姐,抱歉。” 作为金海的董事长,施茜茜亲自来到了现场,此举也说明金海实业对造车项目的重视。 虽然发布会高朋满座,可她身边还是预留了两个位置。 李姝蕊坐在旁边,把和施茜茜中间的空位留给了某人,但是却没把责任抛给对方。 听到解释的施董事长笑了笑,瞥了眼许久不见,并且云淡风轻在身侧落座的家伙,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昨晚忙活得太晚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只不过这是发布会现场。 新能源事业部的负责人还在台上讲话。 周围那么多镜头。 还有那么多友商和企业代表。 能不能严肃点? 江辰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可能是主讲人的声音经过顶尖音响的放大后太洪亮,也或许是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主讲台上。 他终于看见金海发布的第一台大尺寸suv的名字的了。 辰光。 车标是三芒星图案,经过艺术的修改,高级而富有美感,实话实说,起码比在座的一大票新能源车企有品味。 国内新能源厂商车标的审美,一直以来都深受消费者的诟病,而在这一点上,金海自主研发的辰光显然吸取了公众的意见。 当然。 这只是其一。 根据大屏幕上的展示,江辰发现又一款嗷嗷落地的新能源新车的长度来到了五米一,绝对能够满足99.999家庭的要求。 并且这台车的车型设计…… 江辰想到了阿斯顿马丁,又想到了玛莎拉蒂。 这款车的设计师肯定是一位造诣极深的人物。不仅不感到违和和突兀,不同元素杂糅在一起竟然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美感, 这就是技艺。 “好看吗?” 施茜茜问。 “你们的车型设计师是挖的哪家公司的?”江辰反问。 施茜茜目视台上,“也觉得挺漂亮是吧?好的设计总是心有灵犀。” 江辰哑然失笑。 相比于大部分这种尺寸的suv的笨重,辰光的造型给人的视觉观感相当流畅和舒服,并且它还有一个杀手锏。 三年免息贷款就不去提了,它还可以为车主提供全范围无忧的保险服务,并且要低于市场价格。 至于保险的承接方,自然不是金海本身,金海是一家实业公司,不碰金融,辰光车险的服务商是长城集团。 梦幻联动了属实是。 “你找谁签的字?” 江辰不禁问,作为长城的大老板,他竟然毫不知情。 “嘘。” 施茜茜挂着优雅的笑,“有镜头,silence。” (本章完) 1150 嗯? 辰光一号。 不知情的人乍一听,肯定会以为是航空火箭、载人飞船之类的大杀器。 也不知道谁取的这个名字。 感觉有点俗吧,可又好像恢弘大气。 “为什么不叫辰光x1l1之类?” 发布会结束后,趁施茜茜应酬的空挡间隙,江老板不禁提出自己的意见。 特别是他。 李姝蕊是如此。 江辰道。 几百亿的投资可不是小数目。 肯定是巧合而已。 江辰看向女友,继而恍然,然后笑问:“在东瀛捞了多少?” 江辰很忍不住看了眼站在旁边含笑不语的女友。 路人其实不可怕。 而五菱战神卖十五万,都得被骂想钱想疯了。 施董不吃这样的迷魂汤,“真觉得我们的辰光素质不错,为什么不采购呢?” “借你吉言。” 而且这个综合数字应该还是在国家给予新能源制造的补贴优惠政策的前提下。 不是瞧不起金海,只是金海最近两年到处砸钱,还投资了长城集团,再加上实业公司本身高额的运营开支,金海的现金流肯定谈不上宽裕。 “总投资呢?” 三十万和四十万区间,虽然比不上二十万的主流消费市场,但愿意为车掏这笔钱的消费者也不再少数,而能不能打动他们慷慨解囊,在于能不能拿出漂亮的“说明书”。 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可见一斑。 一个零件崩裂就会导致整体链条的崩盘,多少企业就是因此倒下。 “他这份语言艺术,你可以用心学一学。” 江辰哭笑不得,当即豪爽道:“行,那我先以个人的名义订一台。” “找银行拿了一点。” 可江辰肯定不会忘记这一点,正要开口的时候,施茜茜继续道:“左手倒右手的事情我不会做,而且也不符合规矩,这笔钱金海还是拿得出来的。” 不过江老板的考虑并不是庸人自扰,作为一名企业家,集团的最高层,必须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脚踏实地,走一步看一步,是下级领导的工作。 看来李姝蕊在商业能力上的提升,不仅仅来自于对理论知识的汲取,施茜茜的传授可能也起到了一定功劳。 目的又是什么? “金海的根基还是足够深厚的,一台素质这么高的车落地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没有几家企业可以做到。” “入门版是不是就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现在。 东海一直被冠以寸土寸金的形容,地价可想而知。 说完,施茜茜随即流露出一丝嘲弄,“你是站在金山之上,可也不要太瞧不起人。” 站得高的人,思维方式好像的确不一样。 “很多人都向我这么建议过,说这是这个行业约定俗成的规矩,可既然这么晚进来,总得做出点特别的地方。标七百公里结果跑不到,得到的只会是骂声,可如果标五百公里却发现不止于此,车主收获的就会是惊喜。” “我叫激进,那你叫什么?” 还没正式开始走路,就想着跑起来怎么办了。 江辰下意识问。 江辰再度刷新了对这姑奶奶的认知。 干脆了当的在东海拿了这么大一块地建厂。 传统的汽车豪门把工业垃圾挂上标后就能大摇大摆来神州割韭菜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一分二十秒下线一台车,听起来唬人,可那些一流的车企早就把速度干到了一分钟以内。 60天确实是没问题。 汽车行业的一款产品究竟有没有诚意,消费者能看得明明白白。 “看看,高材生就是高材生。” 念起这个名字觉得格外别扭,可能是心理因素的作用? 毕竟辰光一号里的“辰”字和他的名一模一样,属于同款。 发布会是开完了,可新项目启航,施茜茜肯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何等的魄力? 百分之九十的企业家恐怕都得汗颜。 “总投资应该到不了四百亿。” “少寒碜我。我爸是打天下的,我是守天下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后,她居然把工作人员叫了过来。 “嗯,60天车主肯定等得起,可假如第一批辰光交付后经住了考验,口碑继续上涨,到时候销量可能会直线猛升,江城工厂的生产力还能跟得上吗?” 你不负天下人,天下人不会负你。 施董幽默回侃,而后才解释道:“我们造成为什么非得要加英文进去,全汉语就不行吗?我觉得这个名字挺不错的,姝蕊,你觉得呢?” 是啊。 “茜茜姐在东瀛的金融市场赚了不少。” 当然,金海对于汽车领域来说是刚入行的新人,能有这个速度已经蔚为难得了。 就像舔狗幡然醒悟。 譬如帕拉梅拉如果卖五十万,有人会觉得贵吗? 大家越来越追求性价比这个东西。 江辰点头,有感而发,“虎父无犬女。” 有的企业,宣传是震天动地,可别说一天,一个月可能都造不出一台车来。 神州的消费者开始懂得去发觉,究竟谁才是真心把自己当人,才是真心的对自己好。 还是李姝蕊一语道破天机。 30—40万区间的售价,其实对于内卷越来越严重的汽车市场并不觉得广泛的竞争力,越来越多的车商都开始将目光投向下沉市场,几万的新能源车层出不穷,八万八和消费者交个朋友。 现在已经不是老黄历了。 “分批交付,第一批车主最长也就等待60天,这个耐心应该都是有的。” 极限状态下能够保证五百公里,那么最佳状态多跑两百公里肯定没有问题。 施茜茜看向李姝蕊,那张线条越来越润、不再会给人那么强烈的骄横感的瓜子脸透着认真。 李姝蕊笑容亲和,“茜茜姐,恭喜了。” “找银行拿的钱?不要给自己上太大的压力。” 施茜茜瞥了他一眼,这么久不见,这家伙倒是客气了不少,至少嘴里说的话好听了太多。 “等于每天可以下线1000台左右?” 清晰可见,施茜茜眉眼跃动的不仅只有发布会圆满召开的喜色,而有充分的自信。 虽然迟到,但基本的重要内容,江老板并没有错过,因为经济环境导致大规模的消费降级不假,可不代表人们的财富缩水了,只是不爱花钱了而已。 “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只不过你的产能跟得上吗?如果需要等上一年半载,下定的订单大部分可能会变成抨击的骂声。” 银行的贷款能够成为助力企业高速前进的动力,也会成为埋葬企业的坟头土。 “我为什么要和我爸商量?我爸退休了,现在金海的负责人是我。” 就像两人谈恋爱,当时有多甜蜜,不欢而散后就有多怨恨。 “第一期投资110亿。” 卖多少钱并不能决定商品的成败,关键是售价能不能匹配这个商品的素质。 辰光一号刚刚上市,大定量居然突破了6万台! “你先把大定的这六万台全部交付再说吧,我现在下定,那是在给你使坏,是在给你增大压力。” 细细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敢情把对方当教学导师了,还是免费的那种。 这不。 好心歹意施董肯定不难分辨,点了点头,“外界的评论和意见我们一直在关注,现在关于辰光议论最多的还是它的续航问题。” “五百公里不少了,如果真的保底能够达到的话,可拿到宣传上面就不太合适了,为什么不学学其他友商,标个七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难怪两人越走越近。 看来越有钱的人越小气,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和六万名大定的车主享受到的待遇不同,出钱下定后,江老板得到了金海董事长亲自的握手。 此时的她站在施茜茜面前,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二位商场新晋的女强人可谓是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50万平方米。 施大小姐由东海凶威昭著的混世魔女接管家族企业,成为了金海合格的二代目。 宁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所以这样的定价,其实说明了金海实业对这款产品的定位,以及对这款产品的信心。 明明整个低配可以省下十来万却偏要他整顶配的李姝蕊捥住他的胳膊。 没有过多耽搁人家,捧完场离开的时候,江辰忍不住叹息。 更具体的说,新能源车企的百花齐放,摧毁了有史以来大众对汽车行业的惯有认知,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的“暴发户”越来越少。 施茜茜皮笑肉不笑,“反正没你赚的多。” “钱哪来的?不会又是找长城贷的吧?” 而且还是在东海。 可怕的粉转黑。 “我难道不是长城的股东?” 施茜茜没有嫌弃,立马道:“成交。” 二人都发生了改变。 “别口上夸夸其谈。” “如果辰光能够高开高走,江城工厂的生产力肯定跟不上,以后肯定得扩建,而且金海与政府达成合作,在东海拿下了50万平方的地,用来进行第二工厂的建设,两个月已经开始动工。” “感谢江总的大力支持。” 还是李姝蕊够仗义,“顶配吧,顶配版乘坐感能提高很多。” 江辰惊讶。 可是施茜茜呢? 干什么? 让江老板填合同,支付定金。 “为什么非得是xl?xxl不行?” 李姝蕊也进入天赐资本,一飞冲天。 “你和施叔叔商量过吗?” 就好比传统油车,跑高速和跑市区油耗天差地别。 根据发布会公开的数据。 的确。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 江辰纯粹站在客观的立场。 江老板当然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人家不嫌一台订单量少,他不嫌麻烦,只不过按规章签合同的时候,问了李姝蕊一嘴。 江老板从客观角度帮忙分析,就事论事。 “花了多少钱?” 结束不久的发布会不仅对外宣布了从此又多了一款新能源品牌,介绍了辰光一号的各项参数,还公开了辰光一号的预售成绩。 江辰不禁点头,高度认可对方的观点。 以江老板现在的层次地位,肯定不是辰光一号的目标客户群体,但是江老板鉴赏的眼光还是有的,看完整场发布会下来,设身处地的代入进辰光一号的目标客户群体,他认为自己愿意为这款车买单。 “我和姝蕊都说过,没有人能够躺在高枕上安睡,做生意如逆水行舟,不前进就只能等着被市场淘汰。” 江辰岔开了这个话题,“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关于辰光的品控一定得做好,尤其是交车之后车主的反馈。” 施茜茜很快回道,金海确实是长城的股东之一,只不过因为出资占比、以及其余几位创始人的光环原因,她这位股东在长城集团的存在感不强,而且本身就从来没有参与过长城的运作与管理。 口吻很轻松。 这不是欺诈,而是合理的“修饰”。 江辰无言以对。 以前进口车称王称霸的时候,等一年半载那是稀疏寻常,有些车甚至得等上两三年。 金海的权利过渡期已经过去,施茜茜正式从父亲施振华手里接过权棒,成为金海名副其实的话事人。 “江城的工厂目前已经投入生产,每1分20秒就能下线一台辰光一号。” “那你想兑付目前的订单,得花上两个月。” 所以。 绝对不是因为和人家董事长熟。 施茜茜轻淡道,没有了以前针锋相对的锐度,但那股子难缠性没有丝毫衰减,整得江老板只能苦笑以对,避而不答。 江老板是什么人物? 名下的产业星罗棋布,错综复杂,企业都是需要用车的,要是把他拿下,绝对是一笔大额订单。 在施董的注视下,某人这才签合同,扫码支付定金。 虽然如此,可江老板肯定不会去自作多情,他又没有对汉语字典的专利。 “不该来的,四十万没了。” “守天下你还这么激进?” “我赞同茜茜姐的观点,辰光本来就是一台纯粹神州制造的车,辰光一号这个名字我觉得很符合它的气质。而且从市场的反应也可以看出大众对它的接受度。”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职责与分工不一样。 施茜茜褒赞。 而金海为这款车倾注的心血,都反映在了预售量里。 肯定没有4儿子店里面的推诿扯皮,买台车和谍战剧似的,辰光的销售采取一价直营模式,定价是多少售价就是多少,简单明了直观。 毕竟她是施茜茜,不是李姝蕊。 嗯。 一分二十秒? 还在读书的那会,美归美,是无数牲口魂牵梦萦的女神,可当遇上施茜茜,李姝蕊的气场无疑是被死死压制的。 即使彼此再熟,也不可能无话不说,都得有一点隐私。 “没关系,茜茜姐也不是外人。” 嗯。 嗯——? (本章完) 1151 口是心非 辛苦起了个大早赶去给人家捧场,结果一顿饭都没捞着。 江辰只能领着女友随便找了家餐厅搓了顿。 “出身商业世家,爸妈都是强人,她在相关领域的才能确实值得研究和学习,起码肯定比那些企业家进修班的老师要强,但是。” 吃饭的时候,江辰还在絮叨,这个转折停顿得挺重,“……和她在一起,你也得留一个心眼。” 李姝蕊风轻云淡,捋着头发吃着四喜蒸饺,甚至头都没抬。 “要是茜茜姐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应该会很伤心的。” “她不是不在吗。” 呃。 这个回答。 相当精辟。 “我不认为茜茜姐会对我们玩心眼。” 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一点,在最开始最开始相识的时候李姝蕊就深刻领教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 谁说女人之间没有不打不相识? “心眼有好有坏。” 江辰云遮雾绕,故作深沉,话说得简直是模棱两可,这让谁能理解? 就好比语文考试的阅读题里“我家门口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请作答作者这么写是什么意思。 神特么知道什么意思? 可能作者只是为了水字数呢? 李姝蕊既然选择艺术,说明她的文化分多半不高,所以她拒绝做阅读理解,看着男友,温柔的笑。 “什么是‘好心眼’?” 有什么好猜的。 做题是因为没办法。 可现在正主就在面前。 不懂就问呗。 江辰从容不迫,“就好比这次与辰光绑定的保险服务,虽然长城能随着辰光的问世扩大了影响,但受益最大的还是她……” “我倒是觉得茜茜姐这个举措很精妙,金融服务本来就是长城的主场,而保险服务是金融服务里的重要一环,而车险又是保险服务的主体组成部分,长城完全可以借助这次机会撬开保险市场的一块墙砖,消费者也得到了好处,一举多得。” 李姝蕊接话,“要不然兰小姐也不会签字。” 江辰理所当然的停顿片刻,而后,道:“再怎么一举多得,金海也是最大的收益者。” “谁不是为了自己。利己的时候不去损人,还能做到利他,已经很难得了。” 看着女友柔和的笑容,江辰觉得这段话不仅富有哲学性,而且和茶一样,韵味深醇,需要细细品味。 可直到一顿饭吃完,他还是没能品出其中真味。 回到天赐,驶进大厦前高管专用的露天停车场,江辰正巧看见旁边停放的一台大家伙。 “那是不是罗鹏的车?” “嗯。” 还真是。 这车看上去就很新,显然没买多久。 当时提车的时候,罗鹏还发过朋友圈,江辰刚好刷到过。 以罗总现在的价格,买台车肯定不值得去炫耀了,他发朋友圈,想展示的肯定不是这台车的价值。 “听说他这车可以原地掉头?” “嗯,罗鹏上下班的时候偶尔会演示,我见识过两回。” 李院花真是一本正经的搞笑啊。 江辰忍俊不禁。 “我觉得这台车挺适合女性开的。”李姝蕊评价。 “因为女司机技术差?这么大的尺寸,你觉得哪样的女性才能驾御?” 旁边那台罗鹏的新车确实相当大,对比之下,江辰他们这台帕拉梅拉就显得小巧玲珑了。 “原地掉头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功能,存在一定的实用性,金海为什么没把这个功能加进去。” “辰光的售价还不到它的一半。” 李姝蕊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和辰光一样,旁边这台大家伙也是挂的绿牌,说明这也是一台新能源。 但是就像李姝蕊所说的一样,罗鹏这台座驾与刚刚问世的辰光一号并没有比较价值,因为二者的对标客户根本不是同一层级的市场。 辰光主打的是中端消费者,而作为罗总的座驾,证明这台配置原地掉头高科技的大家伙的瞄准的是豪华市场。 没错。 它的售价的确是辰光的两倍之多。来到了百万级。 国产车。 百万级。 这要是往前推几年,公众肯定想都不敢想,但不可思议的现实就这么真真切切的来到了面前。 不是自娱自乐。 价可以随便定,关键是确实有人肯掏钱买单。 “罗鹏买这台车是划算的,经常有人对着这台车拍照。” 在东海。 一般的豪车是很难引人关注的。 就像李姝蕊这台帕美就停在边上,可路人举起的手机镜头对准的肯定是旁边。 所以罗总这是什么? 典型的花小钱办大事啊! 花了一百万,却换来了几百万的效果。 “这车还可以下水是吧?” “嗯。” “罗鹏给你们展示过没?” 李姝蕊莞尔一笑,“那倒没有。” “现在的新能源的确是日新月异。”江辰有感而发。 说来惭愧。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体验过国产新能源车。 辰光一号也只是刚刚才下定,别说试驾,就连方向盘都没摸过。 可是单是听听就能感受到新能源车的强大特色。 360度掉头。 去水里戏耍。 这对传统燃油车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的科幻故事。 “你把罗鹏叫下来试试呗。” 江辰当做就做,果真掏手机把罗鹏喊了下来。 “干嘛呢?” 罗总还以为有什么机要,都不能等到上楼,非要把他叫到楼下,结果发现居然是让他演示杂技。 这不是…… 固所愿,不敢请耳吗! “等着。” 他抬起手立马做了ok的手势,随即迅速上车,直接给江辰和李姝蕊尤其是江辰这个新观众展示他的新车特技。 果真是360度原地转圈。 酷炫而丝滑。 就这家伙,能不吸引眼球? 一连演示了几圈,罗鹏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胳膊搭着车窗,“怎样?” 江辰二话不说,竖了个大拇指。 冰箱彩电大沙发已经平平无奇了,几乎成为了新能源汽车的标配,想要打动消费者,尤其是高端消费者,要想让他们刷各式各样的vip卡,总得掏出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砰。” 罗鹏下车,“亲自体验一下?” “试试。” 江辰没客气,与罗鹏换了位置,拉门坐上驾驶座。 罗鹏上了副驾指导。 李姝蕊则在外面看着。 几位身价斐然的大人物,竟然不去处理事务,在楼下不务正业。 好在现在是工作时间。 大厦门口没有多少人出入。 “你不会没开过电车吧?” 江辰一坐上车,就被罗鹏看出端倪。 只开过油车的人第一次接触电车,不管驾龄多长,确实会表现得像个新手。 “那你真是out了,告诉你,开了电车,你就知道是电动玩具。” 好为人师的罗鹏立即进行手把手教学,在他的指导和介绍下,江辰上手很快,不仅掌握了原地掉头的技术,在了解到了这台车各式各样的科技功能后,更深切明白了新能源市场突飞猛进的原因。 实话实说。 假如不提跑起来的机械质感,单论乘坐舒适性,对比之下,传统燃油车简直就像上个世纪的产品,这一点毫不夸张。 当然。 也不一定所有的新能源都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这可是一台百万级,电车里面的佼佼者。 “感觉怎么样?” 不厌其烦的详细介绍座驾的各项参数,最后还是江辰叫停,罗鹏才打住,俨然小孩炫耀自己玩具的模样。 男人至死是少年。 而且车本来就是男人的玩具。 “大开眼界。” 江辰摸着方向盘,实事求是,虽然有些功能还没能亲身体验,譬如无人驾驶技术,但听罗鹏的介绍就能感知到两类车的差距。 “难怪有些人说开了电车就回不去油车了,就像开老古董。” 罗鹏笑。 “也没这么夸张。比科技感,油车肯定拉了大胯,可油车和电车的主打方向不一样。电车能够带给你科技感,但它无法给你油车的机械素质。油车的乘坐舒适度和电车无法相提并论,但油车踩油门时内燃机与你合二为一爆发的轰鸣所带来的快感,也是电车永远没法给予的。” 还得是罗总。 绝不会踩一捧一。 永远会站在公正客观的立场去进行评价。 “下水的功能试过没?可以潜多深?” “噱头而已。真把它当船去开,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反正我还没试过,但城市道路肯定是应付起来没问题的,碰到大暴雨之类的天气也是轻轻松松。” 罗鹏随即大气道:“要不借你玩几天?” “还我时候油电加满就行。” 没错。 他这台座驾和辰光还有一点最大的不一样,它是油电混合双用,也就是所谓的增程式。 “我怕心血来潮真往浦江里开。” “那还是算了。” 罗鹏拍了拍仪表台,“不过开它出去,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江辰笑而不语,推门下车。 罗鹏跟下去,“砰”的把车门甩上。 “你这车满油满电能跑多久?” 走进公司大门,江辰询问。 “表显900多,快接近1000公里了。” 罗鹏道:“不过只是纸面数据,全是扯淡,实际只能跑500多,但也基本够用。” “有这么夸张?” 虽然知道标注的续航肯定会掺杂一定水分,但表显1000,只能跑500,那就太抽象了。 两碗的钱买了一碗粉了属实是。 “习惯就好。这也是新能源的一大特色了,新能源的续航不像油车,变化太大,这个数据是我真实跑出来的,有次去舟山出差,满油满电,不到600公里趴窝,叫的拖车,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开车的习惯。” 看看。 即使半途被甩在路上,罗总也没有口吐芬芳,完全是一个良心消费者啊,同时也由此可以证明国产游戏让他是多么的失望。 “你怎么突然对电车这么感兴趣了?”罗鹏忽然回过味来。 “我们刚从金海的新车发布会回来。”李姝蕊解释。 “辰光?” 罗鹏脱口而出,而后意外道:“发布会是今天吗?” “你有关注?” 江辰随口接话。 “呵。” 罗鹏笑了下,有口无心,“施小姐来我们天赐的次数可不少。” 然后,他接着道:“现在新能源汽车市场已经过了初始的摸索阶段,市场基本上已经被几家车企划分,这个时候入局我觉得并不是最佳时期,所以,施小姐的魄力令人敬佩。” 说着,他按住江辰的肩膀,“江总,作为朋友,我们是不是应该支持支持?” “我已经支持了。” 江老板很快道:“刚刚才大定了一台顶配,40个w。” “噗。” 罗鹏被逗笑,而后咂了咂嘴,“真大气。” 三人进入电梯。 “40万的顶配,金海的目标真放在了中端市场,这个层面的竞争可是相当激烈啊。” 罗鹏絮叨道:“辰光的造型我看过谍照,挺帅,金海的制造能力不用担心,冰箱彩电大沙发这些就不用说了,谁都能造,可有一点我不理解,现在的电池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为什么金海还要自主研发?不是白白加大成本了吗?” “电池技术如果真的成熟,还玩什么增程式?还会出现表显1000,实跑500的现象?”江辰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起码在电池领域,我们领先全球,哪个国家的新能源能够比肩?” 罗公子从来不缺爱国情怀。 “领先不代表永远领先。电车在充能上的不便势必导致它的续航会成为最受关注的问题,也是电车的命门。科技和舒适配置只是锦上添花,永远无法作为取缔油车的杀手锏,想要真正实现弯道超车,只有解决续航问题。金海肯下大本钱坚持电池的研发投入,而不是为了便捷坐享其成,这是它作为民企的担当。”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都懂,把希望都投注在一家公司,假如它有朝一日被国外企业超越,怎么办?” “你说的,冰箱沙发谁都能造,没有技术含量。” 江老板到底是江老板,虽然才刚刚摸了把电车的方向盘,居然就能如此的入木三分。 上升的电梯里,罗鹏和李姝蕊皆若有所思。 作为集团一把手,江辰坐镇公司的时间不多,更别提开会了,可刚才那番话,等同于给罗鹏李姝蕊这些核心领导层的一次简短的理念指导了。 只不过。 他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在提醒李姝蕊注意人家吗? 怎么现在又夸起来了? 男人也会口是心非啊。(本章完) 1152 很搭 新能源的蓬勃发展如火如荼,离不开政策的大力支持。 电车与油车之间不仅仅只是一场单纯的商业竞争,更是关乎国运的起伏。 要不然金海能够这么容易那么效率的拿地建厂? 说得直观一点。 支持越来越多的资本投身新能源领域,其实是典型的养蛊战略。 就好比以前的穷人家,铆足劲生孩子,因为数量越多,就能够增加翻盘的概率。 一个孩子庸庸碌碌啊,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总有一个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吧。 这就是统计学的魅力。 所以罗鹏说的也不尽然。 虽然目前的新能源市场由最开始的群魔乱舞进入了诸强争霸时代,甚至连百万级的高端市场都有车企攀登爬上,但有一点始终客观存在。 新能源车企崛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远远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品牌护城河,换句话说,消费者并没有任何忠诚度。 不像传统的燃油车豪门,在不少人心目中,那已经不是代步工具了,那是身份的象征,那是人生的追求,那是信仰。 所以。 即使金海实业入局的时间落后一步,可只要素质优异,肯定有脱颖而出后来居上的可能。 而且相比于最开始的苍蝇乱撞,市场上还存活的新能源车企已经淌出了一条合适的发展道路,而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大部分消费者也逐渐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台怎样的车。 比如罗鹏。 冤大头也好。 花一百万买他觉得炫酷的功能,他乐意。 当然。 一个行业是否能够细水长流,是否具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依靠的绝不会是只占极少数的消费者。 罗总固然豪气,愿意为自己的喜好买单,可像他这样的老板又有多少? 任何行业的基本盘,永远是主流的大众阶层。 所以原地掉头、上天下水,只是锦上添花,传统燃油车豪门,为什么闪耀了一个时代? 不是谁一出生就高坐在王座上的。 能一步步深入人心,依靠的是出众的三大件,对于新能源来讲,道理也是一样。 当下世界排名第一的电车企业,走的就是一条与大部分新能源车企迥然不同的道路,别说花团锦簇的软装了,甚至刹车踏板都想取销,能精简就精简,俨然就是毛坯房。 可即使这样,为什么它还能笑傲全球? 创立时间早,肯定不是唯一的答案。 “新能源我还挺喜欢开的,市区代步的话很不错,节能环保并且省油,现在油价可不便宜。” 油价? 就算飚到天上去,和曹锦瑟这样的人物有甚干系吗? “但是太贵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起码暂时没有必要。电车就像电子产品,更新迭代太快,可能三个月半年,就会后发布的产品超越,所以江总,爱国也需要理性。” “冲动了,刚被忽悠定了一台。” “那就赶紧退啊。” 谁说金字塔顶端的人聊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的会唠家长里短。 “退不了。” “为什么退不了?你可以找方总监求助啊。” 江辰笑:“金海刚发布了一款新车,我当着施茜茜的面定的。” 电话那头的曹锦瑟瞬间就明白了。 “金海研发的新能源已经上市了?” “嗯,刚开的发布会,你知道?” “兰姨和我说过。” 敢情这次联动,就自己不知情? 怎么着自己也是长城的大股东吧? “你们不会是打算把我架空吧?” 江辰玩笑。 “回国后不回公司的是你自己。” 问题在这里吗? 自己不去长城,就不能知会一声了? “关于长城和金海的这次合作,你来公司,自然会和你详细汇报。” “都木已成舟了,听不听还有什么意义。” “你怕什么?钱你不是已经出了吗,还怕隋伯伯勒索?” 江辰立即道:“这话是你说的,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你在东瀛大获丰收,但那是你自己本事,放心,隋伯伯不会坐地起价。” 金海实业进军新能源,除了拓展市场外,其实还肩负着一定程度的使命任务。 而在大众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人肩上的担子更沉更重。 譬如江老板。 如果说这次辰光一号的问世是金海与长城的梦幻联动,那么在钓鱼台敲定的南天门计划,则是将江辰绑定为了国家合伙人。 而且南天门计划可不仅仅只是像新能源车企只修一脉神通。 武侠里,那些渊渟岳峙的武林宗师谁不是集百家之长,只有内外兼修,全方位下苦功,才能金钢不坏,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 这是需要成本的。 金海为新能源项目做了几百亿的预算,可想而知包罗万象的南天门计划又是怎样的开销。 人虽然没去京都,但前不久江老板又一笔投资款还是按时到账。 至于是不是一个无底洞。 不重要。 以江老板现在的家底,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几乎已经不再是事情。 而且这些钱他并不是白投。 因为回报已经在这次与东瀛的金融硬战里体现出来。 不会真以为神州资本这次前所未有的空前团结仅仅只是出于默契与同胞之情吧? 有些生意的回报,是不会被写在财报里的。 “我不是担心隋伯伯坐地起价,我相信以隋伯伯的品德,肯定不会干这么市侩的事。” 曹锦瑟笑。 “我只是担心他真拉我喝酒,以我的酒量,哪是他老人家的对手。”江辰继续道。 还真是为了躲酒局啊。 “你二十多岁,还怕他?” “我真把他喝趴了,你负责?” 少年狂啊! 曹锦瑟顿时无话可说。 “你还是帮我盯着点,钱我愿意出,但我希望我的钱能真真切切落到实处,而不是落在吃好喝好的酒局上。” 江辰心平气和道。 论与官方的关系,他肯定不如对方,这是生下来就注定的事。 而且他加入南天门计划,曹锦瑟本来就是中间人。 “嗯。” 曹锦瑟没再笑,语态认真的应了一声,“这个问题你可以放心,南天门是目前的重点项目,谁敢在这里面吃拿卡要中饱私囊,不可能得到原谅。” 恢宏远大的南天门计划,肯定囊括了电池与电能技术的研究。 责任肯定不可能全部丢给民营企业。 “如果新能源能够彻底取缔油车,我们是不是能成为世界列强了?” 江辰突发奇想。 “你做梦都不敢做大一点啊。列强、现在不就是吗。” 江辰哑然失笑。 “如果新能源真的能够取缔油车……”曹锦瑟停顿了下,没再继续畅想,转而道:“以目前的情况是不可能的。新能源的核心中枢电池储能的问题不解决,油车永远不可能被打败。” 她是新能源车主,她的话肯定是有可信度的。 “所以像金海这样的企业,还有你,得努力啊,我期待早一点开上没有里程焦虑的新能源。” 曹总说的哪里是车的问题。 如果电车没有了里程焦虑。 无疑代表作为世界第一的新能源汽车制造大国,神州也将驰入畅通无阻的康庄大道。 “对了,金海新车叫什么。” “辰光。” 江辰下意识回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采购。” 曹锦瑟突兀道。 “为什么?”江辰不由的问。 “提高医护人员的出行效率啊,可以用来作为主任医师级别的公务用车。你不觉得辰光这个名字,和星火很搭吗?” 压根没想到这一茬的江辰走神。 还真别说。 是有那么几分契合啊。 ———— “爸,辰光的发布会,你怎么没来?” 忙活了一天的施董回到自家豪华庄园,结果看到自己老子居然悠闲的在逗狗。 没错。 从一个一无所知的穷小子创造偌大的实业帝国,而后功成身退,将一生心血全权交付掌上明珠之手,这位金海一代目的退休生活看来十分惬意。 看见施茜茜回来,本来在冲施振华摇头晃脑的大白狗立即撒着丫子跑到了施茜茜的腿边。 而它似乎知晓厉害,没有去扒拉施茜茜,而是趴在施茜茜的脚边,露出一副恭顺的姿态。 要知道这可是一头大白熊。 身高能达到将近一米的猛犬。 当然。 这头大白熊没有达到这种体型,估摸也就一岁以内,还处于幼年期。 “你妈去不就够了吗。” 施振华侧身望来。 施茜茜没有去逗狗,“我妈也没来。” “你妈没去?” 施振华惊讶,“她莫非又出去‘游历’去了?” 两人还未和离的时候,作为东海主目的孟美玲就喜欢全球“云游”。 “我妈估计想的和你一样,你去她就不去了。” 面对女儿的牢骚,施振华无言以对,作为父亲,他能够给予宝贝闺女他拥有的一切,但人毕竟不是万能的,总有无可奈何之处。 “发布会举行的怎么样?” 施振华只能转移话题,哪曾想又触了女儿霉头。 “爸,你不去也就算了,连直播都没看?” 面对女儿惊异的目光,施振华再一次哑口无言,而后走过来,同时笑着解释道:“爸不是对你有信心吗,根本用不着看,肯定大获成功。” “呵呵。” 在金海个人威信越来越重的年轻施董嗤之以鼻。 老施董视若目睹,还在继续自吹自擂,“我女儿的本事我一清二楚,发布会现场肯定是一片赞誉,对吧?” 施茜茜把挎包取下。 其貌不扬。 没任何花里胡哨的设计。 如果不是出现在她身上,寻常妇女背去买菜都没任何违和感。 可是这个包却价值一台辰光一号。 老施董很有眼力见,立即主动接过女儿的包。 父女俩一起往别墅里走。 “还算是符合预期。订单数量新增了四千台。” 抱怨归抱怨,基本情况还是得向老爹汇报的,毕竟老爹退位归退位,但起码还能当个军师,发挥余热。 “不错嘛。” 施振华称赞,“能达到这样的成绩,说明冠行的理念是正确的,比起广告,现在的消费者更注重真正的疗效。” 显而易见。 辰光发布会期间新增的订单里,有江某人的一分功劳。 “既然摘了开门红,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品控上把好关,绝不能因为赶工忽视辰光的质量……” “江辰已经和我絮叨了半天。” “小江去了?” “我请了他,他能不来吗。” 施振华笑,“还是你面子大啊。” 施茜茜疑惑的偏头瞅自己老爹。 以她和那家伙的交情,来捧场而已,值得大惊小怪吧? “张格林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哪个张格林?” “教育局的张局。” 施茜茜恍然,但还是不明就里,“怎么了?” “他给小江打电话,小江不接,所以把电话打到我这了。” 施茜茜越发不解,“他找江辰干什么?” “新安那边有所学校,是座东瀛学校,里面就读的都是一些在东海工作的东瀛人的孩子……” 施振华不疾不徐,把自己听到的讯息转述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学校?” 施茜茜显然也是头一次听说,“这哪里是误会,明明是荒谬!爸,那个张局居然还有脸来麻烦你,我支持江辰。”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发现问题,就得处理问题。”施振华平心静气道。 “处理办法很简单,把那个学校推了。” 施振华置之一笑,“是你去和小江聊聊,还是……干脆把他请家里来吧,我好久没……” “我才不去,这么丢人的事,我开不了口。” 不等父亲把话说完施茜茜便打断。 “你念书的时候,人家没少帮过。”施振华晓之以情。 “爸,你那次意外,差点都醒不过来了,是谁做的,你难道都忘了?” 施茜茜提醒。 “两码事。” “一码事。” 施茜茜不容分说,“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看着径直进屋的宝贝闺女,还帮忙提着包的施振华不禁笑了笑。 行啊。 翅膀真硬了。 不过他并无不满。 年轻人,本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和价值观。 “厨房煨了汤,喝一碗?” 他喊道。 “不喝!” 施茜茜上楼。 施振华摇了摇头,旁边的幼年大白熊晃悠着尾巴。(本章完) 1153 我是初中生 “端木姐,你这么漂亮,有没有想过当明星?” 春秋华府。 看着电视上的真人秀综艺,武圣不甘寂寞,又开始出骚主意了。 “随便吃吃喝喝,玩玩打打都可以挣钱,不比给江辰那家伙当保镳要舒服多了?” 昨天他是不知道江辰的名字,但今天知道了。 只能是端木琉璃告诉他的。 自从江辰和李姝蕊上午走后,两人就形影不离的待着,门都没出过。 瞅着端木琉璃的脸蛋,这小子越说越来劲,“端木姐,你瞅瞅你自己的条件,这上面的女明星,没一个比得上你。” 今天他倒是挺老实,没找麻烦,但嘴巴却是不安生。 “只要我姐帮你运作运作,我保证,你绝对可以红透半边天!你看看这上面的明星,多威风,多光鲜,你跟着江辰,这不是加特林打麻雀吗,他一天才给你开多少钱?” 他的嘴巴倒是像加特林,霹雳吧啦不断的叨叨,可端木琉璃八风不动,看着嵌入墙体的巨幕电视,一言不发。 说了一大通得不到半点回应,武圣有点忧郁,或者说有点蛋疼,但今天和对方待了这么久,多少更了解对方的性格。 “端木姐,你什么时候跟着江辰的?我姐让你跟着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嘱咐啥的?” 这小子忽然又转变了话题,尝试套话。 好奇心又犯了。 也是。 这是人类的天性。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少年了。 “没有。” 端木琉璃答复了两个字,好歹没再装聋作哑。 “那我姐知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武圣连忙问。 以他机智的脑袋瓜,琢磨了一天,也没分析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剧情出来。 娘的。 比做该死的几何体还要烧脑。 端木琉璃又不说话了。 或许是这个问题太没有营养、太过白痴? 东海本就是兰佩之的主场,就连武圣这小子离家出走都知道来这里投奔老姐,这里的发生的事,能逃得过老姐的耳目? 更何况江辰根本不带遮掩的,把他都带来了。 这么简单的逻辑,武圣不是不明白,可老姐与姓江的,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老姐同意姓江的找小的? 娘嘞! 那厮魅力又那么大吗? 他怎么不太看得出来? 不过有一点。 肯定有点钱。 但老姐差钱吗? 武圣坚信,老姐肯定不会那么肤浅。 “端木姐,你把手机借我用用?我想给我姐打个电话。” 武圣挤出符合这个年纪的纯洁笑脸。 这样的要求肯定不算过分,又不是看押犯人。 端木琉璃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谢谢!” 武圣立即起身从她手里将手机拿了过去,而后走到远了些,几乎快来到餐厅的位置,才鬼鬼祟祟的拨通老姐的号码。 “姐,是我!” 他捂紧手机,压低声音。 “说。” 兰佩之的声笑平淡无奇,压根没有作为姐姐对弟弟该有的热度与温情。 不过武圣压根不介意,习惯了。 “姐,江辰居然有一个女朋友,这事你知道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 “你在那里?” “对啊!” 武圣立即道:“姐,你不能这么纵容他啊!要是被爸妈知道,他们不得……心疼死你!” 这小子。 离家出走的时候不管不顾。 这时候倒是记起爹妈了。 兰佩之没有解释。 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去解释。 况且所有的解释都能有意义? 很多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譬如武圣。 在他的认知里,老姐头一次带回家见父母的异性,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其实这样的思维并不算错。 毕竟当初回村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江某人的表现,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俨然就是一副上门女婿的派头。 作为娘家人,突然见到对方还有其他女人,能不为自己老姐打抱不平? “不过姐,你绝对可以放心,你弟我绝不是通风报信的小人。” 武圣随即信誓旦旦的作出保证,可很快,他又变幻一副痛心的样子。 “但是姐,你自己不能犯糊涂啊!” 兰佩之没有打断他,于是给了这小子发挥的舞台,他继而试探性道:“ “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才……” “把手机还给端木。” 兰佩之终于开口,这次甚至都不是六亲不认了,毫无波动的声线下好似涌动着暗流,弥漫出丝丝凛冽寒意。 果然。 再强大的女性,也终究迈不开年龄这个坎儿。 武圣肯定意识到了关心则乱下自己的口不择言,恨不得甩自己大耳朵瓜子。 瞎说什么呢?! 就算自己老姐确实比姓江的大上那么一丢,可是老姐的条件,哪里比不过那些小丫头? 无论是脸蛋。 皮肤。 身材。 还是气质…… 人都会老,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年轻,而是不会随岁月凋零的韵味~! 假如江辰得知这小子的内心思想,肯定会大为震惊。 这他么都不是人小鬼大了,在对女人的认知上,他甚至要甩很多成年人好几个档次。 “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天下第一大美女,无论你选择哪样的男人,一定都是那家伙祖上烧高香八辈子求来的福气!” 武圣赶忙补救,或者说抓住机会表明心迹。 不得不说。 虽然有点过于谄媚,但还是挺感人的。 生二胎三胎的意义,不就在此吗。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得嘞!” 武圣如获懿旨,不敢再磨叽,父亲武广江无论囔囔的再凶,哪次都只不过雷声大雨点小,不会动他一根汗毛,可老姐就不一样。 他丝毫不怀疑,老姐绝对能狠下心打断他的腿,事后再给他接上的那种。 甚至都没敢再给老姐说拜拜,武圣急忙挂断电话。 那头。 貌似铁石心肠的血观音放下手机,可耳边还在回荡着武圣刚才的肺腑之言。 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那张能让人胆战心悸的脸忽然荡漾,如湖面化冰,泄露一抹涟漪。 看。 即使再凶残的女人。 也无法完全抵挡甜言蜜语的扰袭。 “谢了姐。” 与老姐通完话,武圣走回去,将手机还给端木琉璃。 虽然对江辰不太客气,但是对老姐的这位师妹,他还是非常礼貌,嘴巴挺甜。 大抵现在是没有看综艺节目的心情了,武圣没有重新坐下,看了眼电视,“我出去溜达溜达。” 端木琉璃默不作声,拿起遥控关掉电视。 显而易见是打算陪同啊。 武圣无奈的笑,“我的姐,我不会跑,我身上又没钱,能跑哪去,我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我这心里……闷得慌呐~” 说的应该是真话,可端木琉璃哪里会听他南北东西,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武圣无计可施,只能重重叹息:“行吧,那走喽。” 一大一小在日落时分出门。 “我勒个去,姐,你知道那是啥车吗?宾利飞驰!” “敲了个dj,劳斯莱斯闪灵,还是双拼色!” 在小区里闲庭信步,武圣的惊乍声此起彼伏。 “卡雷拉4s,这轮毂,够骚啊!” 与城乡无关。 不怪他大惊小怪,谁如此高密度的看到这些顶级豪车不得震撼。 而且有多少城里的孩子能够这么精准的一一把这些车型的名字叫出来。 单凭这一点,武圣这小子的见识已经超过大部分人了。 在落后的农村,肯定是培养不出这样的眼界了,一台奔驰e300开回村里都可以光宗耀祖了,还是归咎于发达的互联网,将各个阶层的信息无差别投放。 “江辰那套房子,压根不止一千万吧?住在这里的人真他娘的有钱啊!” 武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通过这些以前只在网上看到过的狠车,初步意识到了这座住宅区的水有多深,同时,也进一步加深了对江辰财力的认知。 他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念叨:“是有点钱啊。” 男人嘛,不分大小,对车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可端木琉璃视若目睹,反而似乎在她眼里,春秋华府内种样繁多的绿植比那些夺人眼球的豪车更有吸引力。 “宝马m8,4.4t,v8,我的梦中情车,等我十八岁,我一定得买一台!” 前方正驶来一台3秒多能破百的传统油车,论瞬间加速性,比电车都不遑多让。 火红色的外观让这台鲜得一见的性能超跑更加的炫丽与孤傲。 “多少钱?” 端木琉璃看着前方驶来的宝马m8,难得搭了句嘴。 “加点配置,落地300个w吧。” 武圣确实对车挺有研究,只不过语气是不是太轻松了些? “你有吗?” 端木琉璃随后问了一句。 好像。 还不如不说话。 十八岁,300个w,简直是毫无关联的两个词,多少人穷其一生都赚不到这样的财富。 离家出走到了东海卖了手机才不至于露宿街头的武圣一点也不尴尬。 “我没啊,我可以叫我姐给我买啊。” 好吧。 有姐姐的孩子就是幸福。 但是可能就是会苦了姐夫。 不过还好。 兰佩之显然并不是一个伏弟魔。 说话间,两人与宝马m8越来越近,人车分离,武圣念念不舍的最后瞥了眼,正当双方要交错的时候,那台从外面回来的m8居然停了下来。 武圣意外。 m8停稳,而后车门打开,看着驾驶座里的那张脸,武圣瞳孔骤然放大。 “哇靠!裴云兮!” 红得发紫的顶流女星没有介意这个少年的不礼貌,和端木琉璃打了个招呼。 “端木小姐。”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武圣脑子转得多快,顿时察觉到两人认识,至于怎么认识的,现在顾不上计较。 那可是裴云兮啊。 女星里的排面人物。 明星里的明星。 他们学校里的小崽子们,谁不是把裴云兮当女神? 当然。 他也不例外。 初中生,已经有审美能力了,裴云兮的美并不大众烂俗,就像大晚上坐在村里仰头望的白月光。 而现在白月光突然落到了面前。 武圣不由自主,立马凑到车门边,“我是一个初中生,可以和我拍张照吗?” 说完,他才想起来,跟着补充道:“我也是你的粉丝。” “……” “……” 场面当即沉默了一会。 而后。 裴云兮竟然推开了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不管武圣多么人小鬼大,聊起感情来多么头头是道,在学校里谈过多少个小女友,可他到底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就算江辰当初第一次亲眼见到裴云兮的时候都手足无措,更何况他。 这可是各个年龄段男人心目中的维纳斯啊。 这小子甚至开始紧张的搓手,赶忙往旁边挪了挪,哪还有半点昨晚撸串和四个姐姐有说有笑的自信与从容。 “初几了?” “初、初二。” 好吧。 都开始结巴了。 武圣在心里大骂自己窝囊,可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初中生,还是有优势的。 网传清高孤傲难接触的裴云兮很轻易的答应了他拍照的请求。 “姐,帮我们拍个照呗?” 自己没有手机。 武圣只能向端木琉璃开口。 姐? 他对端木琉璃的称呼,裴云兮听在耳里。 端木琉璃不像某人那么吝啬,给两人拍了张合照。 “需要签名吗?” 神马? 听着全民偶像主动提出的话语,武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这次离家出走,真是值了啊! 把照片签名拿回去,学校里哪个小兔崽子还敢不服自己? “要!要的!” 他赶忙点头。 “带笔了没?” “没,等等我,我回去拿。” 武圣迫不及待。 “要不去我家吧。”裴云兮对端木琉璃道,“近点。” “好!” 根本不给端木琉璃表决的机会,武圣立马答应下来,头点的村里养的鸡啄米似的。 去裴云兮家里观光。 这得值得他用来吹多久的牛逼啊。 “上车。” “走啊,姐。” 武圣催促端木琉璃,自己迅速绕到了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 m8虽然是双门轿跑,不过也是四座成型。 这小子很有眼力见,主动钻到了逼仄的后排。 他都上去了,端木琉璃当然只能跟着上车。 火红色的m8重新启动,在夕阳下划出一道绚丽的色彩。(本章完) 1154 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如众 所以有钱没钱很多时候并不能成为评判幸福的标准。 端木琉璃或许穷,干活没有工资、或者说工资没有到她的身上,直接供给了身后的老神仙,但是她事少自由。 而反观江辰。 可能是经常当甩手掌柜的原因,难得逮住他一次,海量的事务雪花般送到了他的办公桌头。 别说李姝蕊不懂心疼自己的男人。 她就是带头的表率。 “咚咚咚……” 敲门声过后,罗鹏走了起来,看着被繁重的工作压的抬不起头的好哥们,乐不可支。 “啧,累到江董了,走,带你去放松放松,试试我那车下水的手艺。” 看着文件的江辰头也没抬,“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录个视频就行,对了,别忘记叫救援队在旁边等着。”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的态度呢,大家都看到了。这么多事项,你就算在公司待一夜到明天天亮也处理不完,点到了,该下班下班。” 同性果然才是真爱啊。 比起李姝蕊,居然是罗鹏更心疼好哥们。 “要去花前月下了是吧?” 江辰抬头,“要去快去。” 罗鹏笑,“一起?” 显而易见。 他肯定是要去找夏晚晴,可是这句“一起”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真也得跟着看看心理医生,你们二人世界,叫我去作甚?” “谁说是二人世界?” 这么提,罗鹏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双手撑着办公桌,“不是还有一只独在异乡的金丝雀吗?” 江辰看着他,肯定领会到罗鹏指的是谁,漫不经心道:“你这不是在玷污我,是在玷污人家。” “少来,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假正经。跨越山海把人家拐到国内,又把人家丢到一边不管不问,摸摸自己的胸口,良心不会痛吗?” 跨越山海。 果然,重新陷入恋爱漩涡的人就是不一样,又文艺起来了。 “人家来神州是为了前途和事业。”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罗鹏回以叹息。 江辰越发觉得好笑,“你要是不急,就和我一起把这些处理了。” 罗鹏看了眼桌上堆积成小山的文件,干脆拒绝,言简意赅:“现在是下班时间。” “那你还不快去?” 江辰显然压根没指望对方会富有同情心帮自己一把,说完重新低下头,拿笔在合约上签字,然后换下一份。 “还早,那边还在拍摄,过去也是等。” “拍摄?” “你不知道?” 罗鹏随即解释,“金珠炫接了部戏,就在东海取景。” “是吗。” 江辰恍然,然后道:“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罗鹏忍俊不禁,戏谑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你多久没答理人家了,人家接到片约,那是人家的努力,和裴云兮的功劳。” “裴云兮?” 江辰意外,显然一无所知。 罗鹏也不怪他。 金珠炫固然是高丽棒子的一代神颜代表,拥趸无数,可她对于好哥们来说,分量还是太轻了。 其实。 为什么女人非得痴迷于成功男人呢? 还有句诗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 只有平凡的生活,彼此才能成为彼此生活里的重心。 “本来这部戏的女主角是想邀请裴云兮的,裴云兮拒绝了,然后她向剧组推荐了金珠炫。” 江辰点了点头。 对于艺人来说,接到一部戏不是容易的事,但是以裴云兮的咖位当然不再适用于这样的逻辑。 现在一般的戏,恐怕没法打动她,甚至她还想不想继续演戏都是未知数。 以她的财富,完全可以舍弃艺人这层身份了。 “金珠炫接替了她的女主?” “怎么可能。” 罗鹏道:“金珠炫再怎么说是外国人,而且也不是演员出道,第一次在国内拍戏就演女主,合适吗?虽然她曝光度足够高,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市场基础,第一次就能接到重要的女配角,很不错了。” 江辰认同。 虽然捧红一个人很简单,但也得分黑红与白红。 只要肯砸钱,别说女一号了,就算为金珠炫量身打造一个剧本都轻而易举,可就像罗鹏说的。 戏能拍。 可是观众能接受吗? 就和那些小鲜肉小花瓶没有任何经验就担当男一女二,傻子都知道是内幕交易,怕不怕被唾沫星子喷死。 cx娱乐不缺钱。 也不缺手段。 可是为金珠炫制定的发展方针并没有一步到位,而是按部就班,靠金珠炫之前在高丽的名气参加商业活动以及综艺演出,有条不紊的一级级夯实台阶。 人确实是江老板拐来的,但江老板绝对没有糊弄人家。 比起在高丽,无论是压力还是辛苦程度,亦或者收入,都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那她得珍惜这次机会,如果效果好,她在国内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未来似锦。” “所以你要不要亲自去监监工?” 江辰拍了拍桌上厚厚的文件,没有说话。 “李姝蕊那边,我帮你圆。” 罗鹏继续。 什么叫兄弟,这就是了。 真正的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今天算了,又不是没有机会。” “行。” 罗鹏没勉强,毕竟该唠的他都唠了。 “那你忙。” 这厮果然没帮忙分担的意思,利落的撤退闪人。 下楼。 开上他那台能原地掉头的百万新能源。 实实在在。 路上回头率极高。 起码超出一般豪车的水平。 “罗总。” “罗总。” “罗总。” 抵达拍摄地点。 招呼声不断。 罗鹏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探班,他也平易近人,微笑点头回应。 夏晚晴这个经纪人还是挺称职的,即使在象国旅游蒙受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又像经纪人,又像助理,只要金珠炫拍摄,都会陪同。 因此,罗鹏和金珠炫理所当然也非常熟悉了。 “还有最后两个镜头。” 夏晚晴回头,柔声细语。 罗鹏走近,在旁边站定,看着还在录制的现场,叹了口气,一副愧疚的模样。 “没把江辰诓来。” 肯定是他自作主张,看夏晚晴反应,明显并不知情,安静片刻后,这位经历过严格训练的沁园花魁抿嘴一笑。 “小心得罪李总。” 在给金珠炫当经纪人之前,她是在天赐做过前台的,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 拍摄现场,明明在本土已经红透半边天的金珠炫放下了之前光环,像是一个新人,趁着拍摄的间隙,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的台词。 而且要知道。 她拍摄使用的汉语,而不只是装模作样的对口型。 来了神州这么久,她的汉语自然是突飞猛进,当然,要说完全彻底实现以假乱真肯定不切实际,口音和流畅度上偶尔还是会出现缺陷,虽然后期很大可能会被配音替换掉原声,但她这份职业态度,已经要赛过无数艺人了。 多少大咖都是阿拉伯数字党,也就是台词都是念1234567。 “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而已。” “可怜?” “除了你之外,她来了这么久,几乎没有其他朋友,除了工作,就是待在家里学习钻研神州文化,你不觉得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经常接触,曾经是一名情场高手的罗总的同情心无疑又泛滥了。 “那是她自己的追求。想和她交朋友的可不少,但是她偏爱独处。” 罗鹏笑了笑,“幸好还有你陪着她。” 夏晚晴也一起望向拍摄现场。 “就算没有我。她一个待在这里也能生活得很好。” “怎么可能。” 罗鹏笑道:“就算她不需要朋友,好歹也得有人陪着说说话吧,那不然不得真得心理疾病。” 罗总是发自肺腑。 反正他是忍受不了长时间一个人待着的,得疯。 夏晚晴偏头,嘴角微掀。 “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如众。” 罗鹏一怔。 内心丰盈? 难怪他现在越来越文绉绉了,时不时拽两句诗词,原来因果在这。 夏晚晴或许没有名牌大学的文凭,但论文化素养,她恐怕不一定比罗公子差。 “唉。” 罗鹏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容复杂的叹了口气。 “江先生想看珠泫的时候,自然会来。” 夏晚晴回过头去。 金珠炫重新投入到拍摄之中。录制今天最后的镜头。 “等待可是一件相当煎熬和折磨的过程,可能也很漫长。” 甚至没有结果。 只不过最后这一句,罗鹏只是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观感,孤独可能是宁静,煎熬也可能是享受。有所期待,已经是一件很幸运以及幸福的事情了。”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肯定是虚伪做作,可是联想夏晚晴的经历。 引人深思。 罗鹏默默点了点头。 是啊。 有的人活着只是活着,压根不知道想要什么,只顾着麻木不仁的往前走,只知道不能停,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目的地在何方。 生活只是机械性的日复一日,没有惊喜,没有憧憬,没有奢求。 这么一比较,金珠炫处境也不算什么了,那些行尸走肉的生活才让人不寒而栗,深感绝望。 同时,回忆又不受控制的在罗鹏脑子里翻涌起来,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当初江辰死了心要当舔狗,他无比的痛惜。 而现在。 这块金子终于开始熠熠生辉了啊。 夏晚晴听到了声音,也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傻笑。 约摸十分钟。 导演宣布今天的拍摄任务大功告成。 大家开始收工。 金珠炫一如既往礼貌的同剧组所有人打招呼,而后走过来,见到罗鹏,也不惊讶,毕竟隔两天就能碰面。 “罗先生。” 现在日常的交流,已经完全不成问题。 “辛苦,走,请你们吃大餐。” “谢谢罗先生,我不饿,你和晚晴姐去吃吧。” 虽然认识了很久,彼此也很熟悉了,可金珠炫还是相当的礼貌,礼貌的甚至近乎生分,可能这是高丽艺人的习惯。 高丽这个国家虽然有很多毛病,但是大部分艺人的修养还是可圈可点的。 “你拍了一天,劳动量这么大,不饿?” 罗鹏知道对方是推辞,“没事,又不是外人。” “真的不用了。” 金珠炫还是拒绝,“我自己回家做点吃的就好了,而且也比较累了。” 她现在是会中餐的。 罗鹏知道,并且还尝过,对方最拿手的就是糖醋鱼,有一说一,着实还可以,比起五星大厨那是扯淡,但也称得上可口了。 “真不去?我把江总叫来也不去?” 罗鹏一本正经。 金珠炫蓦然脸红。 夏晚晴轻轻推了推罗鹏的胳膊,对金珠炫道:“既然累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罗先生,晚晴姐,我先走了,” 金珠炫同二人告别,而后上了保姆车,在车里同二人挥手。 罗鹏也笑着挥手示意。 保姆车离开。 “她怎么都不问一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保姆车离开后,罗鹏念叨。 “她又不是幼稚的小姑娘。” 罗鹏笑。 “还是她自己脸皮太薄了,或者说太胆小了,我是没这个能力,但假如她自己打电话,以江辰性格,肯定很难推脱。” “她应该学学圈子里的那些同事们。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江先生为什么会选中她的原因。” 罗鹏闻言,若有所思,“也是,江辰那家伙,从来不喜欢主动的。” “那你呢?” 罗鹏扭头,发现身侧的佳人面靥如花。 “我,被动主动都可以,可以根据场景随时变换形态。” 夏晚晴自然不是金珠炫,肯定不会脸红,她忽然挽住罗鹏的肩膀。 “去吃饭了。” 罗鹏微怔,他没撒谎,他和对方只是暧昧期,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对方更是很少这么主动。 “公主请上车。” 他立即绅士彬彬的伸出手,掌心摊开,发出邀请。 公主。 这个词用来形容别的女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用在夏晚晴的身上。 真不怕误会啊。 但人和人能走到一起,是讲契合的。 这位从沁园走出来的花魁不仅没有介意,反而会心一笑,抬起无暇玉手,搭住罗鹏手掌。 (本章完) 1155 我给你时间追赶,直至你遥望不见 街灯一盏一盏亮起,宣布忙碌一天的城市转速变慢,可高楼林立的cbd,很多大厦的玻璃格窗里依然亮着灯。 而此时,小城生活的人们恐怕已经吃完晚饭出门遛弯了。 社会层级不同。 可每个层级都有自己的幸福与不幸。 鲁家嘴cbd的某层办公室里。 同样灯光亮堂。 员工们大部分都下班了,可江辰这位大boss却留到了最后。 欠的债总归是要还的,只不过早晚而已。 比起罗鹏离开时,桌头上堆积的文件肉眼可见的变少、变矮,说明江董着实没有偷懒。 低着头的他凭感觉去拿咖啡杯,结果到手后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 好吧。 秘书处都下班了。 还是他要求的。 这下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于是乎他把空杯重新放下,转而拿起笔,继续在文件上做出意见批示。 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并没有滋生疲态和厌烦,江辰的脸上仍然沉着且认真。 很有魅力。 办公室门打开。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效率不错嘛。” 李姝蕊走进办公室,看着男友桌头削减的成果,顿时表达高度的赞赏。 江辰抬头,不值一提的笑:“高三的最后几个月,我一连做十三个小时的题不休息,创造了我们沙城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李姝蕊笑容不止,她当然知道男友在说笑,哪有这种记录,但是男友的勤奋和努力确实真的。 她听方晴提起过。 少年的时候,某人可是相当调皮,即使谈不上不学无术,但也绝对称不上乖宝宝,只是后来才大彻大悟,发愤图强。 “看来方晴姐的智商要高得多啊,她从来不加班加点,还是比你考得好。” “和谁比不好,和她比。” 江辰不以为耻,相当以理直气壮的口吻说道:“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学霸,前三名的狗皮膏药,读书这种东西,绝对是讲天赋的。” “吃饭。” 李姝蕊当然不是空手进来的,手里拎着饭盒。 “给我十分钟。” 江辰似乎干活干沉迷了。 “不着急,明天还会有。” 李姝蕊将饭菜放在办公桌上,然后直接将他手里的文件拿掉。 江辰笑,“你们故意整我是吧?” “怎么会。难道应该什么都不向你请示吗。那不是把你架空了?我们都拿来给你过目,正是因为我们把你始终放在心上。” 江辰没有说话,突然一把揽住女友纤柔的腰肢,将她转了个圈,让她趴在了办公桌上。 李姝蕊猝不及防,脚踩在地上,双手撑着办公桌,不禁羞燥道:“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江辰按住让人爱不释手的细腰,致使李姝蕊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站起来。 “松手!” 上半身压在办公桌上的李姝蕊扭动,因为姿势原因,本就挺翘的臀部来回摇摆,不知道是在抗拒,还是在引诱了。 “啪!” 男人并没有松手,相反一巴掌拍了下去。 李姝蕊僵住,而后充血般脸色涨红。 她不是一个害羞的人,但也是分场合的。 私底下二人世界,无论某人提出什么难为情的过份要求,她都会尽量配合、或者说满足,但这是在公司。 哪怕这个时候基几乎都下班了,不会有人进来,但精神上的羞耻感还是如潮水汹涌。 “你变态啊你!” “嘘。虽然都下班了,但说不准有人回来拿东西,也可能有保洁和保安巡逻,你也不想你李总的威名毁于一旦吧?” 无耻。 简直是太无耻了。 只是这样的台词怎么有点耳熟? 去了趟东瀛,还是被影响到了啊。 羞愤欲绝肯定过于夸张,但李姝蕊晶莹的耳朵根都染上了彩色。 打打屁股不算什么。 但是她担心身后的家伙会越来越过分。 外人不清楚。 但她可是深切的知道,某人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君子! 当然。 君子也不会有人喜欢。 “饭菜要凉了。” 即使知道不太可能有人听到,但或许是一朝被蛇咬,李姝蕊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近乎祈求的腔调。 可殊不知越是如此,越会勾发男人的内火。 “啪~” 随着又一巴掌落下,肉纹荡漾。 李姝蕊愣住,终于忍不住,或者说为了避免某人真的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荒唐事来,逮住机会,用鞋跟给身后的脚掌用力来了一下。 “嘶……” 效果显著。 某个无良的家伙终于松开手,李姝蕊脱离魔爪,立即往旁边挪动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谋杀亲夫啊!” 江辰龇牙咧嘴。 李姝蕊紧了紧牙,娇嫩的臀部仍然阵阵作痛,“憋坏了吧你!” 江辰微怔,而后哭笑不得,似乎脚也不痛了,戏谑的调侃道:“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可没有任何的其他想法。” 李姝蕊没理他,整理好衣服,然后把饭菜盒子都打开。 “吃不吃。” “吃。” 江辰欠揍的拍了拍手,而后大马金刀的重新坐下,拿起碗和筷子。 本来气氛已经渐渐消退,可他又冷不丁来了句。 “家里现在多了两个客人,没有那么方便,你可得想好了。” “休想。” 李姝蕊也拿起筷子,她也没吃。 唉。 江辰夹进嘴一个饭团,默默叹了口气。 李姝蕊已经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孩了,可还是做不到奉陪到底。 这个时候,又不禁得想起相隔千里的某位满级魅魔了。 别说公司这种地方。 皇宫又如何? 停。 绝不能真被那妖孽给影响了。 “要不要给端木她们也打包点饭菜回去?” 李姝蕊问,瞬间似乎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记,除了脸上还未完全退烧,甚至还给江辰夹了块蒸肉。 “放心,她不会把自己饿着。” 江辰哂然一笑,筷子不停,一边吃,一边评价,“还是国内的菜好吃。” “可是国内的生活没有外面精彩啊。” 江辰抬头看去。 李姝蕊也抬头看来,一脸纯情,“怎么了?” “有吗?我倒是没有感觉。” “罗鹏说的,东瀛是男人的天堂。” 江辰眼角微挑。 亏他还觉得那厮比较仗义。 敢情属于两面三刀派啊。 “这麻婆豆腐是不是有点问题,你尝尝。” 李姝蕊夹了一筷子,“没有啊。” “没觉得比较酸?全是醋味?” 江辰问。 李姝蕊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 她停下筷子。 江辰继续吃饭。 可奇怪的是。 李姝蕊接通电话后,几乎也就一秒钟,立即给挂了。 “骚扰电话?” 换作大部分女性,多半应该会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李姝蕊并没有撒谎,“不是。” 江辰意外,“那你怎么挂了?” 他玩笑道:“借钱的还是请客的?” “是东大的一个学弟。” “学弟?” 江辰出乎意料,不等他开口问,李姝蕊继续主动说道:“姓封。” 好吧。 说是说了。 可好像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 江辰饶有意味,笑了笑,“然后呢?” “他想来天赐实习。” “所以呢?” 李姝蕊吃了口菜,“李绍没和你说吗?” “绍哥儿从来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李姝蕊睨了他一眼,终于不再挤牙膏,“他叫封观澜,比我小两届,刚进东大的时候就说要追求我。” 跳跃性这么大? 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一点缓冲都没有。 “封观澜?” 江辰思量,比李姝蕊还小两届,他大抵是不认识的。 “你和他应该见过一面,在校内举行的一场篮球赛上。” 闻言,江辰感觉有了那么一丝丝印象,“你是说篮球打的挺好,像流川枫的那小子?” 听到自己女友被人追,并且骚扰电话都打手机上来,居然一点反应都没,还在开玩笑。 李姝蕊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被逗笑,点头,“应该是他。” “他要来天赐实习?为了你?” “我让人事部把他的简历pass了,但他一直在投。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号码。我把他的号码拉黑,他就不断的换手机。” 什么叫真正的胸襟纳川。 江辰的反应竟然是发笑,甚至还在点头,给予肯定,“毅力可嘉。但是他胆子也太大了吧?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勇敢的吗?” 曾经追李姝蕊,他被无数人嘲讽不自量力。 那时候李姝蕊还只是东大艺院的院花。 而现在。 一个大学生,要追一家百亿公司的老总。 太科幻了。 反正他当年都不会有这般胆魄。 “他家里好像是走仕途的。” 听到这,江辰才恍然。 难怪。 自信这东西,突破了一定界限后,就不是自己能给自己的了。 “他家最大的官是多大?” 李姝蕊摇头。 是啊。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又不关心。 江辰伸筷子夹菜,“这样,你把他叫过来,我来和他聊聊。” “用得着吗。” 李姝蕊看过去。 “你想他这么一直骚扰你?或者说哪天他直接找到公司里来?” 江辰轻笑,“你要是不愿意打电话,直接给他发个消息,就说我想和他见见,他应该对我还有印象。” “现在都快八点了。” “和几点有什么关系,就算现在寝室关门了,你知道,他就算跳楼,也会来。” 江辰嘴角微扬,端着碗,“告诉他,只给他一顿饭的时间,过时不候。” 李姝蕊沉默,旋即重新拿起手机。 并没有刻意磨蹭,一顿饭吃完,差不多八点过十分。 当两人下楼,走出大厦,居然真的看到一个青年正站在台阶下,呼吸不稳,额头上还冒着汗。 江辰笑了笑,而后迈下台阶。 李姝蕊落后半步,跟在他的身后。 见到面,江辰更加记起来了。 不出意外。 对方应该是继他之后,东大的又一任风云人物。 不好意思。 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还记得我不?” 画风不对啊。 情敌见面,是这样的开场白吗? 不过除了情敌,彼此还是校友。 “记得。” 迷妹无数的封观澜点头,毫不怯场。 “坐地铁来的?” 江辰和风细雨,就像唠家常。 旁边的李姝蕊甚至有点想笑。 “地铁太慢,坐出租来这里更方便。” “没买车?” “用不上。” 江辰点头,“你应该知道我和你李学姐的关系吧?” 封观澜不卑不亢与江辰对视。 “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江辰哂然一笑。 都作为男人,他挺欣赏这个青年的执着与坚持,曾经的他也是这样。 “以你的家庭,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公平。所以不存在的东西,你让别人怎么给?” 封观澜皱眉,“为什么不让我来天赐资本实习?” 江辰没有让女友来处理。 “你来天赐,有什么意义?就算你在天赐做的再好,也配不上你的学姐。” 封观澜沉默了。 “所以,没必要再执着,去走你自己的路。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作为你的学长的身份。不然,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我对话。” 江辰的语气,心平气和。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站在恢宏的商业大楼前,封观澜那张帅气的脸没有任何的怯弱与自卑。 江辰笑,“我希望你能做到,起码到了那一天,你才有资格对你的学姐展开追求。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你来晚了。” 罗总有句经典口号。 我能给你幸福。 当初想追求洛璃儿的时候,他上来就是这句口号结果把人家整懵了。 喜欢一个人,是自由,但是追求一个人,是需要具备给予对方幸福的能力。 “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不会输给你。” 多么可贵的少年意气。 江辰笑,发自内心。 曾经的他也很自信,但都是自我强撑,自欺欺人。 不像这个青年。 他点了点头,牵住李姝蕊的手,“那你可得抓紧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封观澜回头。 “敢不敢给我几年?” 江辰停下。 李姝蕊也跟着他停下。 有些少爷一毕业,家里随便给几个项目,财富便会百川归海般滚滚而来。 这是事实。 但是。 江辰终于有点点好奇,一座天赐都不在意,家里究竟多大的官啊? 短暂的停顿后,他牵着李姝蕊离开,只有空气中遗留笑语。 “我给你时间追赶,直至你遥望不见。” (本章完) 1156 做客(第一更) “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清楚。” 八点多钟的光景。 街上车水马龙。 吃饱喝足的江辰悠然的单手掌握方向盘,“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喜欢一个人确实没错。 就像单手开车,并不违反交规。 “不是说帮我解决问题吗?” 李姝蕊好似抱怨。 江辰置之一笑。 “他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这种事情。 男人出面绝对比女人出面要合适并且有效的多。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 “以后呢?” 李姝蕊言简意赅。 问题是解决了,但也只是好像解决。短时间内以封观澜表露出来的性格肯定不会再来,毕竟他并不是那种只知道死缠烂打的下头男,可是等他毕业,有了自己的事业呢? 某人刚刚亲口说的。 我会给你时间追赶。 “他现在还年轻,生活在象牙塔里,等他毕业才会发现,这个社会究竟是多么的残酷。” 江老板微叹,惹来女友嗔怪,“你能不能正经点。” 社会现实,竞争残酷,这话说给普通大学生没有任何问题。 但关键人家不普通啊。 大学生普遍毕业即失业,但还有一小撮毕业就创业,甚至整条人生大道早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怎么不正经了。” 江辰目视前方,另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一边开车一边道:“他是我们的学弟,总不能太过心狠手辣吧,我看他心术没问题,只是过于自信和执着,这也不算什么缺点。再加上他的家庭环境,这样的人,是可以做一些实事的。” 真是高尚啊。 原来是不想打击人家太狠,摧毁了人家上进的动力。 不过也是。 假如失去了奋斗的目标,的确很容易迷茫困顿,乃至于自暴自弃。 “你考虑倒是挺深远的。” 李姝蕊笑,“但是我呢?他以后事业有成了,又来找我怎么办?” 有些女人,即使名花有主,却依旧享受被人追捧的虚荣。 可李姝蕊貌似没有这样的喜好。 相反。 太过于“招蜂引蝶”,哪怕不是出于自我意愿,也容易惹起自己男人不快的。 所以才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不会。” 江辰轻描淡写,压根没任何芥蒂,同时也压根没把那位学弟放在心上。 “为什么不会?你也说了,凭他的家庭背景,干出一番事业轻而易举。” “成功对他来说确实易如反掌,但是他要追求你,总得过我这关。” 江辰偏头,“他对你的喜欢,应该是很纯粹,也很真诚的,所以他想和你在一起,起码先得向他自己证明他比我强,这样才有底气和资格。” “你觉得他有机会能超越我?” 似乎看不惯他这副臭屁的样子,李姝蕊故意道:“说不准呢,士、农、工、商。” 最后四字,李姝蕊一字一顿,精辟绝伦。 江辰馥郁一笑。 “行啊,马思课没白上,可是你男人我可不是仅仅是有钱。” 李姝蕊的四字序列意味深长,他最后半句话也相当的耐人寻味。 江辰看着前方开着车,轻笑道:“他现在还没毕业,见我如井底之蛙抬头观月,等他毕业了,见我就如一粒蜉蝣见青天喽。” 等。 是懂灵活运用的。 兰佩之的台词搬这来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不愧是血观音嘴里说出的话,逼格满分,以至于李姝蕊都微微走神。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会吹牛了。” 李姝蕊打趣,给白眼,可谓是风情摇曳。 “我虽然喜欢吹牛,但有没有实现的吗?” 看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李姝蕊立刻无话可说。 是啊。 “吹牛”又怎么样? 可怕的是吹过的牛逼最后都实现了! 譬如当初,某人带着她去迪士尼,结果张嘴就说以后要让她做迪士尼的在逃公主,要把迪士尼送给她。 当时两人还没毕业,任谁听这都是赤裸裸的不要脸。 可结果。 荒诞成为了现实。 “反正以后他要是再来,我直接让他找你。” 李姝蕊靠在椅背上,选择躺平。 也是。 本来这种事情酒不应该女人去操心,理当由男人处理。 “放宽心,不出意外,他十有八九是不会再出现你的生活中了,他应该也不是皇亲国戚,就算是皇亲国戚,也配不上你。” 靠着座椅的李姝蕊笑了,并且笑得很开心。 表面上看似在夸她,可实际上,何尝不又是在自吹自擂。 配不上她。 不就代表着比不上她的男人吗。 可就是这么一个转弯,却能把女人听得心花怒放。 这就是功底啊。 “他确实比不上你,至少在口才上,就和你差十万八千里。” 对于女友的褒奖,江辰毫无惭愧的接受了,并且接了一句,“只是口才吗?他有我帅?” 李姝蕊笑容更加抑制不住,脸又变得色彩斑斓。 她明明不是爱笑的性格啊。 “嗯,人家没你帅怎么了?可是比你年轻啊。” “你不喜欢小的。” 江辰自说自话,言之凿凿。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小的,为什么小鲜肉这么受欢迎?” “你不喜欢。” 江辰像复读机。 “好吧,我不喜欢。” 李姝蕊像是被说服。 随即。 两人不约而同都笑出了声。 这样的事情,出现了潜在的“第三者”,本来完全可以争执,吵架,冷战……但同样可以是另外的样子。 因此。 才会分支出形形色色不同的生活。 说笑声中,帕拉梅拉停在门口,江辰还没察觉到异常,李姝蕊首先发现了不对。 “端木和武圣呢?” 闻言,江辰才反应过来。 是啊。 别墅里黑灯瞎火,一点光线都没有,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现在才九点左右。 睡这么早? 不可能。 李姝蕊神情收敛,看过去,江辰已经拿起了手机。 “我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顺利接通。 沟通几句,江辰放下手机,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她们在哪?” “在……别人家里做客。” “做客?” 李姝蕊诧异,然后好奇试问:“她们在东海还有朋友?” “嗯,不远,就在小区里。” 李姝蕊愣神。 “你先进去吧,我去接她们回来。”(本章完) 1157 我知道在哪栋(第二更) “叮咚,叮咚,叮咚……” 缺月悬空。 渲染别墅雪白的轮廓。 来串门江老板一下一下的按动门铃。 随后。 门打开。 “洛学妹不在?” 看着开门的户主,江辰自然而然的打招呼。 “今天应该不是周末。” 户主让开。 江辰走进去,“打扰了。” 这句客套肯定不是从自身出发,谁知道对方居然回道:“没事,是我邀请他们来的。” 江辰顷刻间无话可说。 步入客厅,武圣那小子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很认真,很投入,还在和旁边的端木交流剧情,压根不像是刻意赖在这里。 “姐,我觉得这戏的剧情太扯淡了,就算为了讨好女性,也不能这么瞎编乱造吧,三观不正了都,她前男友为她守身如玉,痴心不改,都不介意她嫁人生了孩子,可她呢,见一个爱一个。” 江辰看了眼电视。 居然是神仙姐姐演的,那可是多少人的童年女神。 当然。 今人不识古时月。 对于现在的小孩来说,或许只认裴云兮,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 可能这就是传承。 裴云兮的款待还挺热切,茶几上还摆了水果。 “现在的电视真看不了一点,因为观众几乎都是女的,所以这些编剧导演为了收视率魔怔了都。” 武圣还在夸夸其谈。 “你还年轻,不知道灵儿妹妹的含金量。”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武圣回头。 “你咋来了?” 还不来,真打算赖在人家这里过夜啊? 即使人家真是主动邀请,也没打算留你们借宿吧。 “有这么好看吗,天都黑了。” 江辰提醒。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越看越扎心,里面的男人怎么个个都是舔狗。” 武圣一副晦气的模样。 “你还小,不信问问你端木姐……” 话一出口,江辰就意识到错了,端木琉璃长在山上,连个黑白电视都没有,哪里能懂那声“逍遥哥哥”的份量。 “不信你问问裴小姐。” 江辰改口,裴云兮和他应该是一个年代的人,“人家在我们那个时期举世无敌,独断一个时代,编剧和导演说不定就是她的粉丝,认为这样的人设理所当然。” “我丢,江辰,你是不是也魔怔了。” 裴云兮这才发现二人对话的有趣。 难得碰到一个能在这人面前这么随意的人啊。 虽然只是个孩子。 或许也只可能是个孩子。 “行了,打扰人家裴小姐一天了,回家。” “等会,把这集看完。” 这小子重新回过头去,边骂边看,边看边骂,属实真实。 江辰无奈一笑。 他发现这小子是真的自来熟,和他也就算了,毕竟是被当成了兰家的上门女婿,但这是在别人家里啊。 “不着急。” 裴云兮主动开口。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江辰当然没必要去做恶人,武圣和端木琉璃坐在沙发上,他和裴云兮则站在沙发后面。 四人都面朝电视里的爱情剧。 “你帮金珠炫接了部戏?” 江辰轻声道。 “嗯。” 江辰没有道谢,反而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个习惯不错,值得发扬光大,你不想演的戏,都可以推荐推荐公司的艺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云兮看着电视,又“嗯”了一声。 江辰眼角跳动。 不太对劲啊。 怎么这么温顺了? 于是他偏头,关心的问了句:“身体不舒服?” 就问有病没病吧。 这不是有大病吗? 非得碰到施茜茜那样的仙人掌才觉得合情合理对吧。 从电视上的前辈身上收回目光,名气与影响力如今有过之而不及裴云兮转过头,与江辰对视,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 “肥水不流外人田,说的很对。” 那双眸子没有流光溢彩,如空蒙远山,却依旧令人沉迷,动人心弦。 和电视上的前辈一样。 在审美疲劳的娱乐圈里,无论外形还是气质,两人极具个人色彩,独树一帜。 江辰轻咳一声,“有水吗。” 对他,裴云兮好像就没那么热情,或者也可以说,没那么见外。 “冰箱。” 怎么? 和端木道长待了半天就受到影响了,话都不会说了? 江辰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起码对一楼的布局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娴熟的走向餐厅。 “你们吃饭了吗?” 拿了水走回来的时候,他问,因为发现餐厅里干干净净。 “外卖,保洁。” “……” 江辰哭笑不得,拧开水瓶,喝水。 “我觉得她还是演仙侠剧比较合适,你觉得呢?” 看着电视,江老板没话找话。 “现在没有仙侠剧。” 江辰哑然。 的确。 不是当初看灵儿妹妹倒在逍遥哥哥怀里能够热泪盈眶的年代了。 现在的仙侠,都是魔幻。 “要不我投资,你来出演,让现在的孩子感受一下我们当初的……” “我演不出那种感觉。” “诶,别妄自菲薄,我真的觉得你的气质其实挺契合的,缥缈,古典,而且和她一样,也有仙气,你真的有能力重新推开仙侠剧的大门。” 前面这番话说的挺好,可后面紧跟着就拉了大的。 “你演过古装剧没?我有时间找来看看。” 裴云兮不愠不恼,“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说完,她竟然就转身打算上楼了。 是真不见外啊。 “等下。” 望着乌丝泄背,江辰不禁喊。 裴云兮停下,回头。 “改天欢迎去我那做客。” 江辰挤出笑容,停顿片刻,“不远。” “我知道在哪栋。” 言罢,裴云兮转身,走向楼梯,扶着扶手,拾阶而上。 江辰愣在原地。 我知道在哪栋。 什么意思? 一集电视放完,江辰带着武圣和端木琉璃离开,走的时候,把该关的都关了,贴心而细致。 “江辰,你的人脉圈真广啊。” 终于。 这小子对江老板产生了那么一丝丝仰视。 “你还追星?” “我丢,那可是裴云兮,我们校长都特么四五十了,要是我把签名和照片带回去,他保管得嫉妒死。”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曾经不是网传那啥裴云兮被商业大佬包养了吗,他那个激动的,在网上和那些黑粉激情对线,一秒十喷,可是让他写周一早会的发言稿,都是交给底下人,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的啊,说了,我和他是兄弟,你以为我吹牛啊。” 长短不一的三道影子渐行渐远。 白色别墅。 二楼。 一扇窗户里的灯安静亮着。(本章完) 1158 我丢你老母! 翌日。 早餐桌上。 武圣貌似不怎么饿,没怎么吃,几次三番的抬头,看着对面的家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江辰,商量个事呗。” 江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小子的异样,只不过当做没看见。 主次不能颠倒。 孩子就是孩子。 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像成年人一样具有完备的是非观,太过关注,势必让逐渐形成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从而导致恃宠而骄。 “说来听听。” “借我点钱呗。” 求人还是有点尴尬的,这小子的声音都放低了些,没那么硬气了。 “你要钱干什么。” 江辰问,亏他能这么自然,人是英雄钱是胆,只要活着,哪里不需要钱? 不过武圣确实好像不太需要,有吃有喝的供着,没事甚至还能跑到顶流明星家里去串门。 “我想买个手机。” 李姝蕊吃着早餐,没说话,和端木琉璃一样保持安静。 “想和你姐联系?你可以借你端木姐的手机。” 武圣忍不住了,“江辰,你怎么这么抠门?我是借,不是要,又不是不会还。” “上次宵夜你说请客的钱都还没给。” 武圣顿时噎住,着实没料到对方住这么好的房子,居然能这么抠搜。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不争一时的高下。 “你借我钱买手机,一块还。” 这小子还是懂忍辱负重能屈能伸的。 “你要用手机,找你端木姐就行。” 江辰很有原则。 兰父兰母没能教育好这小子,现在落到他手里,得尽一定责任,哪怕是看在兰佩之的份上。 首先得让这小子明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代价,不是全世界都会对你有求必应。 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如何习得感恩? “我要发朋友圈怎么用她的手机。” 武圣急道。 “朋友圈?” 江辰始料未及,不明所以,“你要买手机就是为了发朋友圈?” “嗯。” 武圣立即点头,也不藏着掖着了。 江辰好笑。 什么朋友圈这么急切,不惜让这小子放下面子低声下气的来求人? “你要发什么朋友圈?我用我的手机上你号帮你发。” “我要发我和裴云兮的合照。” “……” 江辰恍然。 原来如此。 人性里的虚荣心和炫耀欲啊。 不过也是。 别说一个孩子了,能够和裴云兮合照,谁不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就好比钓鱼佬。 要是钓上几十斤的鱼,肯定不能直接回家,起码得拎着在街上逛几个小时。 这么一想。 确实很急。 指不定这小子昨晚可能就在琢磨这事,一晚上可能都没睡好。 要是不能广而告之,享受羡慕嫉妒加崇拜的眼神,合照了和没合照有什么区别? 江辰微微颔首,似乎是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充分,“待会我打电话向你姐请示一下,她要是同意,我就借钱给你。” “我丢!” 武圣脱口而出,“屁大点事还要请示,你是不是爷们。” “噗嗤。” 默默听着一大一小聊天的李姝蕊忍不住笑出声,随即端起牛奶,抱歉道:“你们继续。” 多好的早间节目啊。 江辰看着武圣,不咸不淡,“找人帮忙就得有找人帮忙的态度。” 得。 是懂打蛇上棍的。 立马就端起来了。 武圣的脸色一变再变,可能是之前差点流落街头吃到了教训,终究还是做不到拍着桌子振臂怒吼我命由我不由天,审时度势,忍气吞声恶道:“行,那你打电话问问我姐。” “现在才几点。” 江辰抽出摆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而后转头,对李姝蕊道:“真不需要我陪你去。” “你不是都联系好了吗。” 江辰点头,“行,你们慢慢吃。” 见他起身,武圣立即道:“你干嘛去?” “上班。表现好点。” 说完,江辰便离开了。 武圣目送他出门,无可奈何,郁郁寡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拿捏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李姝蕊开口,“要不今天和我出去玩?” 武圣看向她。 “去哪?” “迪士尼。你应该没有去过吧?” 迪士尼。 武圣精神一振,他肯定没去过,但是听说过,老火了。 “我没钱。” 李姝蕊情不自禁发笑。 这少年叛逆归叛逆,但其实还是挺有原则的。 “不用花钱。” “怎么可能。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张门票大几百。” “门票是是大几百,但是我们不需要门票。” 不需要门票? 当他三岁小孩啊。 “迪士尼是你家开的啊。” 武圣小声嘟囔,可还是被人家听见了。 “不是我开的,但是是他的产业。” 李姝蕊朝门口示意,而江老板此时已经出门。 武圣嘴巴不由自主张大,形成一个“o”字。 然后他脸皮扭曲。 “真他喵的抠门!” 东海迪士尼。 无论什么时候,永远人满为患。 入口处排队等待入场的长龙让网上的画面照入了现实。 “我去,真这么多人。” 开车的李姝蕊看了眼他,而后对端木琉璃道:“你们先玩,到时候我来找你们。” 端木琉璃安静点头。 迪士尼。 她去过,还是有经验的。 “李小姐,我是东海迪士尼的运营总监,孔自来,伯纳德先生让我来接您。” 一队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走来,人挺多,给足了李姝蕊面子。 自称东海迪士尼运营总监的这位孔自来挺年轻,三十多岁,肤色很白,一看就属于那种注重保养的人士。 别说保养只是女人的专利。 这可是迪士尼啊,世界的梦工厂,无数人心目中的童话圣地,三十多岁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绝对算是年少有为。 当然。 和李姝蕊相比,那就相形见绌了些。 “你好。” 李姝蕊礼貌与对方握手。 “请跟我来。” 东京迪士尼,江老板带道姑妹妹她们走的尚且是vip通道,可是现在,更是直接免检。 跟在李姝蕊后头,看着远处可怜兮兮排成长龙的人,只知道自己老姐牛逼,但不知道这个牛逼究竟能代表什么的武圣逐渐产生了一点点认知。 李姝蕊跟着一大帮人走了,他和端木琉璃留了下来。 “姐,你有钱不?” “这里玩不需要花钱。” 说吧。 在东京玩过的端木道长是有经验的。 武圣看着路边的小吃店。 “吃东西也不要钱?” 好吧。 吃喝还是要的。 上次在东京迪士尼里间吃饭,江老板也是结账了的。 “这里的东西很贵,少买一点。” 端木琉璃朝小吃店走去。 武圣迅速跟上。 他确实没让人家破费,或许也是瞧出这位姐姐的不容易,只点了根肠,买了瓶水。 “姐,这里真的是江辰的吗?” “应该是。” “呼。” 武圣长长呼了口气,啃了口大肉肠,自言自语,“人不可貌相呐。” 随即。他又纳闷道:“可是网上不是说这里是外国人的吗。” “我不知道。” 好吧。 端木道长永远这么诚实。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这里天天都这么多人吗?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光是进个门都需要排那么久,这些人图啥?” 没来之前,武圣对迪士尼还是挺好奇的,但是刚才门口人山人海的景象,瞬间让他兴致大减,甚至头皮发麻。 热闹才好玩,这话不假,但任何事情都得讲个度吧。 这么多人,甚至排队都排到打地铺去了,这哪里是来玩的,这是来受罪啊! 直通入场的二人不着急去体验项目,站在入口处的小吃店门口数着人头。 “乖乖隆地洞,姐,我感觉来这里玩的人比我们一个镇的人还要多。” 武圣扔掉签子,回味的砸吧砸吧嘴,转头,“姐,我还可以再吃一根吗?” 端木琉璃或许不富裕,但绝对不吝啬,她没有二话,转身。 “再来一根肠。” 店员忙活的时候不断瞟着她,是那种惊艳到自卑的眼神。 在迪士尼里面工作,每天见得人成千上万,而且绝不乏美女,一般的漂亮,可没法引起这些工作人员的注意。 “再看收钱的啊!” 武圣冲小吃店员囔囔。 人家不好意思的挪开目光。 第二根肠到手,武圣吧唧咬了一口,“姐,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请你吃满汉全席。” 这小子是懂画饼、不对、懂感恩的。 正当武圣在给他的端木姐灌迷魂汤的时候,园区入口突然发生骚动。 声音很大。 周遭已经入园的游客都被吸引了注意。 武圣瞧去,瞬间来了兴致,“走,姐,去瞧瞧怎么个事!” 他一口把肠咬掉,然后迫不及待跑了过去。 由保镖变成保姆的端木琉璃只能跟上。 “凭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检查?!” 因为隔了比较远,听得不是那么的清楚,但观察了一会,武圣还是琢磨明白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看热闹的不只他和端木琉璃,还有不少游客。 “不能带的话都不能带,为什么搞区别对待?” “别说了,我上次包里只是有两颗奶糖,都给我没收了。” “赶紧拍下来。” “拍有什么用,人家不缺游客。” 听着周遭的议论,整个故事越加圆满。 虽然第一次来,但武圣知道,迪士尼不允许外带食品。零食也不行,就像他们镇上的ktv不允许自带酒水一样。 吃喝自带,还怎么挣钱? 40块一根的肠,20块一瓶的水卖给谁去? 没错。 他刚才吃了两根肠,买了一瓶水,花了端木姐整整一百大洋! 东海的物价虽然高,但这样的消费水平,还是他喵的有点夸张的吧。 不过挣钱嘛,不寒碜,人家又没逼你来玩,但是起码得一视同仁吧? 他们去ktv消遣,不允许外带酒水,没问题,可是别的客人却是大包小包往房里搂,什么意思? 不把他们当人? 稍微代入一下,武圣已经感觉很生气了。 更何况。 那几个享受到优待的还是外国人! 白皮肤的老外! 自己的包被翻了个稀巴烂,可是老外却秋毫无犯的放行,就算愿意排一两个小时队入园,可本土的游客至少还是有自尊的。 争执越演越烈。 愤慨的人越来越多。 那几个老外满不在乎,对其余游客的怒火视而不见。只是一昧的在催促工作人员赶紧让他们入场。 或许是解释得烦了,入场安检的工作人员不再和和气气,通过扩音器沉声道:“谁再破坏秩序,取消入园资格!并且被拉入我们迪士尼的黑名单,终生禁止入园!” 啧。 这还只是一个看门的啊。 不过这样的警告确实起到了作用,骚乱瞬间被控制。 就算受罪也得来朝圣,可想而知迪士尼在这些游客们心目中的分量,终生不允许入园,那是不可承受的。 可转过头来,这些工作人员对那几个导火索的老外。却又恢复客气面孔,做着手势,用流利的外语道:“请进,欢迎来到迪士尼。” 其余游客们投鼠忌器,敢怒不敢言。 太吵,武圣听不到,也听不懂,但是察言观色,他也瞧出怎么个事了。 在村子里,他牵着狗蛋遛的时候,别的人都躲之不及,只有几个老人不怕。 那些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皮肤都和树皮一样了,有老人胳膊都没了一只,可是说起当年打仗的时候,那可是眉飞色舞。 他也挺喜欢听那些老人讲故事,绝对比历史课带劲多了。 牵条畜生有什么威风的, 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敌人的头都砍了十几个了! 乡里人。 没什么文化。 但是他就是喜欢那些老家伙说故事时的豪迈劲和苍脆的笑声。 这特么才过去多久啊。 那些老人都还没全部入土呢。 怎么就又沦为殖民地了? 不知为何,武圣眼神突然充血起来,都没和端木琉璃打招呼,推开挡路的人,健步如飞。 关键端木琉璃竟然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小子撑着栏杆轻松跃了出去,姿势那是一个潇洒,没有犹豫,借着冲势,对着安检口和几个老外说话的工作人员,武圣抬起腿就是一脚。 “我丢你老母!”(本章完) 1160 呸! 江老板来的速度还算比较快。 毕竟李姝蕊麻烦他的次数太少太少。 而且东海迪士尼本来就是他送给李姝蕊的礼物,同时,也是对自己承诺的践行。 他到场之后,武圣当即给他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江辰内心好笑,表面不动声色,事情的前因后果,电话里李姝蕊同他大致描述清楚,所以这次被这小子狠狠鄙夷一把,嗯,也不算冤枉,哪怕其实他并无太多责任。 东海迪士尼和东京迪士尼两座乐园的股分,是去了东瀛后才拿到手。 而东海迪士尼对普通游客的歧视现象,却由来已久,并不是今天才出现的。 没错。 就是歧视。 “差异化对待”的形容太美观了些,自欺欺人不是不行,但是没有任何意义,把头扎在土里对现实不会有任何改变。 洋大人的思想谈不上,毕竟迪士尼本来就是外企,优待自己人,无可厚非,但是东海迪士尼到底是坐落在东海,每年的营业额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国内游客提供的。 所以照理说。 该讨好的应该是多数才对。 可惜迪士尼偏偏反其道而行,由此才更加令人愤愤不平。 套句东方的俚语,那就是捧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 造成这种不公平的现象,是不是全部都是迪士尼的责任? 不见得。 毕竟迪士尼乐园并不是独资,而是双边合作的项目。 即使控制权不在自己手上,多多少少总会有一点话语权吧? 在大会上讲两句公道话,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 当然。 或许在江辰之前的那些与迪士尼集团的神州合作方曾经努力过,尝试过,只有可能没有奏效而已。 毕竟当初迪士尼乐园项目落地的时候,双方的地位不对等,就像很多地区招商引资,是求着人家来的,不过到了今天,早已经白云苍狗,今时不同往日,东海迪士尼俨然成为了世界上盈利能力最强的游乐园。 但是。 有一点还是改变不了。 名义上的合作经营,可控制权始终牢牢掌握在人家手里,这种情况,想要为普通游客争取应当的权益,能不能做到,其实不仅仅只在于神州合作方本身,更重要的,是在游客们自己身上。 逆子对你又打又骂,可是你却无底线的包容,依然当祖宗供着,自己逆来顺受,怎么能反过来责怪家里人没有帮你说话? 就比如武圣。 在家里对老子武广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可兰父也没有去学校找老师责怪是老师没有教育好吧? 江辰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可是乐园大门口依然长龙壮观。 当然。 秩序已经恢复。 李姝蕊等人都被请入了办公室。 “江先生,我是孔自来,东海迪士尼的运营主管。” 孔自来主动伸手。 可一向待人以礼的江老板却视而不见,只看了眼这位高级打工人。 孔自来也不尴尬,从容自然的把手收回,毕竟他清楚,局面闹到这种地步,不提来者不善,至少对方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 伯纳德悠然惬意的坐在老板椅上,正在同下属们说话说,像是没注意到江辰的入场。 这种被人无视的滋味,江老板应该很久没尝过了。 就算尊贵如辛西娅女士,会面的时候,起码都会给他正眼。 一座乐园的总裁? 何德何能啊。 当然。 彼此目前是合作伙伴,江辰肯定不会干吹胡子瞪眼的事,武圣那种是小孩子的做法,爽快是爽快,但解决不了问题。 见对方在忙,他暂时没有打扰,伸手入口袋,摸出一台崭新的手机,扔给武圣。 捅了娄子的武圣差点没接住。 “干啥?” “你不是要手机吗?手机卡已经装好了。” 可能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武圣愣神,掂了掂手里的手机,犹豫过后,竟然抬起手,“还你,我不要了。” 江辰意外,“为什么不要了?” 武圣撇了撇嘴。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端木琉璃和李姝蕊安静不语,但江辰情不自禁笑了。 这小子也不是完全不学无术嘛。 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 知道他是认为自己给外国人当牛做马,但江辰也没为自己辩解。 “真不要?” 武圣很有个性,直接把手机又扔了回来。 江辰接住,笑容更甚。 很多时候孩子身上的特质,还真是令人惭愧。 溺爱肯定不可取,这小子既然不要,江辰当然不会上赶着送,于是把手机又放回了裤兜。 伯纳德还在吩咐下属。 对方还没忙完,江辰索性不等了,居然叫李姝蕊等人和他离开。 孔自来始料未及,不知道该不该挽留。 “江先生。” 就在江辰转身的时候,东海迪士尼的总裁大人终于处理完了公务,相当及时。 像是忘记了之前和李姝蕊的不愉快,生意场上,哪能没点意见分歧,伯纳德起身,脸上又恢复绅士礼貌的笑容。 “午宴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入餐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管有多大的矛盾,都得照顾到场面上的周全,这是经商的一种规矩和默契,执掌东海迪士尼这么久,作为总裁的伯纳德不是第一次和神州人打交道,认为这次也是一样,手拿把掐。 毕竟东海迪士尼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一个永不停歇的聚宝盆。 谁会和money过不去? 大家舒舒服服挣钱,有什么不好,怎么可能为了牛马们去坏了和气? 差别对待存在,可是又怎么了? 受歧视的只是那些草民而已。 这个逻辑,在商业场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此次他碰到的是一个不遵守商业规则、或者说不遵守传统商业规则的人。 “贵公司有意回收东海迪士尼的股份吗?” 没有任何的铺垫和修饰,江辰直戳了当的一句话,震惊全场。 好大的锐气。 伯纳德情不自禁眯了眯眼睛。 “江先生确定要出售股份吗?” 所谓的“共同经营”,肯定不是出自迪士尼集团的自愿,而是不得已的选择。 和在其他地区一样,想要在当地建设迪士尼乐园,必须和当地企业合作,说穿了,就是分一杯羹而已,要不然项目不可能落地。 其他迪士尼乐园也是一样。 迪士尼乐园的受欢迎程度人尽皆知,可以说稳赚不赔,拿着股份,即使没有管理权,也有源源不断的分红进账,这等于是把印钞机拱手相让? “如果贵公司愿意,可以商谈。” 江辰点头,不像开玩笑。 伯纳德心动,可还是不敢相信,哪会有人这么傻。 “江先生确定想清楚了?” 突然。 李姝蕊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拉了拉,转头,是武圣。 “他们说什么?可以帮忙翻译翻译吗?” 因为江辰和伯纳德是英文交流,这小子听不懂。 李姝蕊充当起同声翻译管,不止是帮武圣,也是不至于让同样语言不通的端木琉璃听天书。 “伯纳德先生可以向迪士尼集团请示。” “不用请示。” 见对方似乎真有这个打算,伯纳德立即斩铁截铁回应,甚至略带急切的道:“只要江先生愿意买,我一定会出到让你满意的价格。” 年轻人。 还是容易冲动啊。 为了一时之气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把股份拿回来,可一直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啊。 伯纳德现在就恨不得立马签合约,唯恐对方反悔,可是看着那张沉静淡然的脸,不知为何,又觉得哪里不对。 年轻归年轻。 可既然能够接过乐园的股份,真的会那么短视吗? “方便问一句,江先生为什么要出售股份吗?” “因为这座乐园的红利期快要到头了。” 伯纳德一怔,而后皱眉,“什么意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知道伯纳德先生在神州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这句话。一家不尊重客户的企业,很难让人对它的前景表示乐观。” 江辰的语气相当的客观而冷静,仿佛站在一个纯粹投资人的立场。 伯纳德笑了。 果然。 还是因为上午发生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哪里听不出来对方是在变相的指责自己,伯纳德却没有解释,同样从容回应道:“想要获得尊重,首先得自己尊重自己,江先生觉得我说的对吗。” 不说江辰,就连听着李姝蕊反应的武圣都听明白了这老外什么意思。 这是在讥诮,是在挑衅啊! 他不由自主紧了紧牙,又想动手了,可是和在入口处不同,那帮看门口是赤裸裸的歧视,可这老外说的,除了气人之外,好像并没有毛病! 自己不尊重自己,指望别人来尊重,那不是扯淡吗?! 之前他在门口可是听到了,搜包这种违反人权的事情,这里不是第一次干了,可有的人明明之前碰到过,居然还又跑来了。 这特么……简直笑死人啊! 面对伯纳德的诘问,江辰没有说话,确实是无话可说。 真真切切的现实,让他根本无法去反驳对方。 有时候被歧视,还真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一方头上。 自己不要尊严,别人凭什么给你尊严? 说的对方哑口无言,伯纳德志得意满,淡淡的道:“江先生还是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乐园水泄不通的局面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应该算是出于善意的提醒了。 但是。 也让人羞辱。 武圣只觉得牙痒痒,但是无从发作,他只是莽,不是不讲道理。 这老外这么嚣张的底气,全部来自于那些被歧视的本土游客,这让他怎么去打抱不平? “伯纳德先生,迪士尼如今的盛况,并不是做的有多优秀,而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如果有一座更好的乐园出现,伯纳德先生觉得游客们会怎么选择。” “世界上不会有迪士尼更好的乐园。” 伯纳德不假思索。 “现在可能没有,但我考虑建一座。” 办公室倏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东方男人。 “呵呵,曾经好像有位神州的企业家也这么说过,但是结果。” 伯纳德笑着耸了耸肩,幽默诙谐里夹杂的全是不屑。 江辰面不改色,“加价免排队的vip,不允许游客自带零食卖着几十一瓶的饮用水,如果童话世界可以用金钱搭建,那么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伯纳德脸色微微变化。 江辰看着他,“在这方面,伯纳德先生有经验,建一座更好的乐园一千亿够吗?两千亿?” 爱笑的伯纳德总裁笑不出来了。 他神情肃沉,没有去质疑对方的实力,“亏本的生意,有人会做?” 江辰淡淡一笑,只是相当简单的回道。 “这点钱,我亏得起。” 不提其他人,武圣刹那间浑身一震,看向江辰的眼神彻底变了。 草。 这逼装的,简直是人浑身发热啊! 再想想他在村里在学校的所谓威风画面,简直是小孩过家家啊! 轮到了伯纳德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句:“不只是成本的问题,迪士尼的口碑和底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打败的。” “至少到时候贵公司应该会懂得该怎么尊重游客。” 砸这么多钱,就为了帮自己都不在乎尊严的人得到尊重? 利益至上的西方人伯纳德想不通,也不可能想通。 “而且,迪士尼的成功,在于神州市场的配合,以前的合作方都会帮贵方去维护童话的光环,但童话只不过是童话,如果媒体愿意去披露真实的迪士尼。伯纳德先生所谓的底蕴和口碑,应该会像泡沫一样破碎。” 江辰不急不缓,“伯纳德先生好像是新闻学出身,你应该很清楚舆论的作用吧?游客会因为从众效应排着队来这里接受不公正的待遇,也同样会因为从众效应,去捡起自己的自尊。” 伯纳德脸皮不自觉的轻微颤动,彻底陷入沉默。 “贵公司考虑好出价后,请联系我。” 说完,江辰转身。 李姝蕊牵住他的手。 端木琉璃安静跟上。 武圣落到最后,对着一帮走神的迪士尼高管,鄙夷的吐了口口水。 “呸!”(本章完) 1161 黑榜 “你真的这么有钱?” 农家菜馆。 武圣眼巴巴的锁定江辰,充满少年感的俊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该有的尊重味道。 一千亿够吗? 两千亿? 狂。 实在是太狂了! 甚至这小子压根无法具体感知钱到达这样的当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他们一个镇的财富加起来有这么多吗? “我吹牛逼的。” 江辰的回应,没逗怒武圣,倒是逗笑了正在吃饭的李姝蕊。 她呛咳两声,急忙喝水。 武圣看了李姝蕊一眼,而后视线迅速又回到江辰脸上,掷地有声。 “我不信。” 不信? 是不信对方有这么多钱,还是不信对方只是在吹牛逼? “当我傻啊,你要是没有这个实力,肯定做不到那么……” 武圣卡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呃——怎么说呢,装逼的人,肯定没有那股气势,多多少少会心虚,哪能那么淡定? “牛逼!” 他当即朝江辰竖起大拇指,简单两个字、一个词,却涵盖了无数含义在里面。 “这里不是农村,以后不要轻易动手,打人是要赔钱的。” “农村打人也要赔钱。”李姝蕊及时进行纠正,既然教育孩子,得全面客观。 “我打的不是人,是狗。” 武圣嗤之以鼻,“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狗,还是给老外当狗,这样的东西就不配吃我们农村产的粮食。”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骂人是真难听啊。 起冲突的江辰不在现场,但是现在他领教了。 这小子没挨打,真是文明社会救了他,当然,有端木琉璃在旁边,这个问题也完全不需要担心。 “拿谁工资给谁干活,也正常。” 江辰简单道,可武圣立即做出反驳,“照你这么说,老外赚我们的钱,应该把我们当祖宗供着才对,为什么反倒不把我们当人?” 江辰沉默。 李姝蕊也是一言不发。 端木琉璃更不用指望。 三个大人,没有一人能够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 “江辰,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帮他们。” 武圣拿起筷子。 “帮谁?” “帮那些游客啊。老外不把他们当人,他们也不把自己当人,这样的人,你帮他们干什么?你要是钱多得花不完,不如送给我。” 这小子又把大人们逗笑了。 就连端木琉璃嘴角都浮现些许弧度。 看来李姝蕊刚才恶翻译官没有白当,武圣大致清楚刚才办公室那番对话的含义。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自己说的。” 江辰夹菜。 “我丢,鬼知道你这么有钱。” 之前,他最崇拜的第一人无疑是自己老姐,但现在。 这小子开始严重怀疑,自己老姐很可能没有江辰这家伙有钱。 一两千个小目标,随便亏着玩。 娘勒个去。 看来在装逼这方面,他严重不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对于一个初中生,肯定知道几千亿在计量单位上,肯定要比几百亿,几十亿要唬人,但这样的财富究竟代表着什么,肯定是不具备具体认知的。 但是起码有一点他现在清楚了。 “手机!” 没必要和这家伙客气了。 武圣立即道。 “你不是不要我的东西的吗?” “你又不是慕洋犬。” 好吧。 原来这小子反悔,并不只是觉得江辰太富裕了,而是因为江辰的人品,得到了他的承认。 他不是在要手机,是在认可江辰! 江辰被逗笑了。 怎么自己送东西出去,反倒还得心怀感谢一样? “八千块,记得还。” 江辰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八千?” “怎么?不要?” 江辰作势要收回来。 武圣见状急忙伸手夺过,瞅着最新款的手机,一脸心疼。 “我没让你买这么贵的。” 他只是碎叨,显然还是懂好歹的。 并且。 他这幅样子,明摆着是真的有还钱的打算。 在这方面,江辰可是吃过亏。 曾经的施大魔女占他便宜的时候,那是一个理所当然,那句经典的“我靠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至今记忆犹新。 虽然这小子毛病不少,但起码有原则性,见他确实有还钱的打算,江辰放心的把手机送了出去。 “如果迪士尼不低头怎么办?” 李姝蕊微声开口。 “那就另起炉灶,送你一座更好的梦幻世界。” 李姝蕊凝眸,“你来真的?” 江辰依然轻描淡写,“牛皮都吹出去了,总不能收回来。” 这么多钱,比天赐目前的市值都多,就白白砸在水里面? 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就算能够挤垮迪士尼,我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李姝蕊委宛提醒。 但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这笔账该怎么算。 江辰沉默了下,而后微笑道:“这不是做生意。” 李姝蕊看着他。 “看过拳击比赛吗?生意讲究双赢,或者损人利己,但如果站在拳击台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也是一种胜利。” “……有点疯狂。” 过了会,李姝蕊如此评价。 江辰莞尔一笑。 “那你觉得,迪士尼有这么疯狂吗?” 李姝蕊不假思索摇头。 假如她是迪士尼的管理者,肯定不会走上这样的擂台。 因为没有赢家。 更直白的说。 不是谁都亏得起这么多钱的。 而现在的情况,迪士尼没得选择,因为碰到了一个不按常理的对手,要么低头,要么被强行架上擂台。 江辰夹了块虾饼。 其实他很清楚,他很难有大出血的机会,利益至上的西方世界,money是唯一的真理,站在金钱对立面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抛弃。 尊严,傲骨? 统统不值一提。 所以迪士尼会怎么选择,根本不存在悬念。 弱者理所当然会被支配。 不过最重要的是。 得有让对方畏缩的实力。 当你没钱的时候,女孩子会要求高档餐厅,会要求鲜花礼物,可当你真正有钱的时候,反倒是不需要怎么给女孩子花钱了。 同理。 当你敢亏一两千亿的时候,也就不用亏了。 “所以,迪士尼会向你低头。” 江辰将虾饼放入女友碗中。 开始不自觉,默默观察他的武圣深受启发,叹为观止。 学到了。 又学到了。 东海迪士尼。 总裁办公室。 气氛压抑。 一大帮高管缄默不语,像同时被点了哑穴,甚至都没人咳嗽一声。 “总裁,我认为是信口开河,不会有人这么做,除非他是一个疯子。” 这么一直沉默肯定不行。 总得有人站出来。 开口的自然不是孔自来,他虽然是运营总监,但在整个迪士尼管理体系里,身为神州人的他显然属于外人。 给外国人打工,肯定得懂得分寸,明白什么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嘴。 打破沉默的是宣传策划部的老总。 觉得某人是信口开河,做出这样的判断不算是自负。 现实本就如此。 世界上的迪士尼乐园不止东海这一座,可哪一家不是人满为患? 他们的成功,是世界性的。 也正因为如此,作为领域里的龙头,饕餮般的吸金能力自然引得很多人的眼红嫉妒,就譬如曾经的某位神州企业家,还当选过神州首富。 为了分一杯羹,打造自己的文娱产业链,在东海边上投资三百亿建了座文旅城,立项动工时候更是豪情万丈的夸下海口,要让东海迪士尼二十年不盈利。 结果呢? 试卷已批,分数早出来了,迪士尼依然是迪士尼,即使花钱受罪游客们也前赴后继的来排队,但是隔壁那座声势浩大的文旅城却渐渐沉寂,泯然众人,无人问津。 对了。 一个小目标这句脍炙人口的经典台词,就是出自这位企业家之口。 想要狙击迪士尼,将迪士尼拉下神坛的太多太多,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首富都不行,还有谁值得在意? 相比于宣发部的老总,总裁伯纳德却似乎是另一番想法,他不置可否,心事重重的摆了摆手。 “都出去。” 一大帮高管们点头行礼,鱼贯而出。 空旷下来的办公室,伯纳德在寂静中坐下,眼神闪烁,思虑权衡。 曾经那位扬言要狙击他们的那位首富固然成了笑话,但在神州工作了这么久,伯纳德哪里不明白,这片东方大地上,比“首富”强悍的人,太多太多。 那些才是需要重视的人。 思来想去,伯纳德椅子前挪,敲动键盘,亲自给集团董事句发了一封邮件,将遇到的情况详细完整的进行阐明。 邮件发完之后,他没有去吃饭,而是坐在电脑前,等候消息。 不出意外。 在邮件发出去半个多小时后,遥远的集团总便有了回应。 “董事长。” 伯纳德坐姿笔直,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视屏画面里出现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还戴着一副老花镜,并且清晰可见穿着睡衣。 对了。 要知道东西方的时差可是将近整整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说那边此时正是凌晨左右。 由此可见,迪士尼能够这么成功,是有迹可循的,身为董事长这么晚了居然还能投入工作。 当然。 也可能是事情太过重大,必须亲自处理。 “把经过完整的说一遍。” 尽管在邮件里已经尽可能原原本本的做出了阐述,但听到吩咐,伯纳德迅速不厌其烦又亲口描绘了一遍。 “你说的都是事实吗,有没有添油加醋或者简略遮掩的位置。” “董事长,我的陈述全部依照发生过的事实,没有任何虚假。” 伯纳德坚毅的做出保证。 “他给了我们两个方案,要么进行整改,要么退股,和我们恶意竞争。” 视频画面里。 迪士尼主席扶了扶眼镜,如此高龄深夜还要为集团殚精竭虑,着实辛苦。 与其说是方案。 不如更准确的说是选择。 拿回所有的股权,固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背后的代价,就是将原本的合伙人推到敌对的一方,并且很可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曾经那位首富,夸下的海口顶多也只是让他们迪士尼二十年不盈利。 但那个年轻人的字里行间所表达的,却是要把他们赶出神州! 因为意识形态和社会属性的原因,在某些方面,西方人相当务实,他们不会笑话一个人是不是吹牛,匹配目标的实力后要么直接无视,要么慎重考量可能会引发的后果。 “董事长,拿一两千亿出来和我们打擂台,可能存在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我认为,他确实有很大可能针对我们……” 伯纳德理智分析,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如果我们不配合,他会付诸行动,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伯纳德发愣,走神的看着视频里的老董事长。 “伯纳德,我得给你更新一下讯息,黑榜上前不久新增了一个名字,就是这个叫做江辰的年轻人。” 伯纳德失语。 黑榜是什么,他当然明白。 顾名思义,就像黑名单,罗列的都是一些世界范围内不受欢迎的家伙。 当然。 实力低微根本没必要被铭记,所以因为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的分量和影响力,他们又形容为“可敬的对手”。 某些国家元首的名字也被记录在黑榜上,由此可见这个“花名册”的含金量。 同时。 与之相对。 有“黑榜”自然就有“白榜”。 黑榜上的都是可敬的对手,那么白榜自然就是亲切的朋友了。 巧了。 白榜上也有某些世界政要的名字。 沉默了一会,伯纳德嘴动了动。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好在他选择了及时汇报。 黑榜上的人物,不是他有能力应对的。 在世界资本市场里有名有姓老董事长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夜深,有些疲乏,好像又夹杂些许无奈。 “问问他的要求吧,年轻人,气盛,我们没有必要陪他打这种无利可图的擂台。” “……” 伯纳德哪里听不出这话什么意思,不露端倪,一丝不苟的点头。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 视频画面中断, 伯纳德坐在总裁椅子上,往后靠倒,看着熄灭的电脑屏幕,目无焦距。 每天成千上万的游客,确实可以视若蝼蚁,但是同样,这片土地上,也有能让他们伏低做小的人物啊。(本章完) 1162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汪汪汪……” 价值上千万的罗汉松还是那样的造型瑰怪,只不过突兀多出来的犬吠声,吸引了刚进入庄园的江辰的注意。 定睛一瞧。 赫然是一只通体雪亮的大白狗。 江辰瞬间联想到了在武圣嘴里已经被送到镇上派出所当警犬的狗蛋。 只不过这头不是藏獒,好像是条……大白熊? 应该还处于未成年体。 而且和狗蛋那种散养的不一样,瞅瞅这头大白熊的毛发,显然是吃精细粮的。 当时江辰连狗蛋都不怕,此时更不可能被这只“小白”给吓住,况且还在冲他摇尾巴呢。 “叫什么叫。” 伴随着懒洋洋的声音,金海的二代目出现。 江辰略感意外,“今天休息?” “今天难道不是周末。” 施茜茜走到大白熊旁边,轻声道:“闭嘴。” 拜托。 那是狗。 不是人。 可奇怪的是,那只大白熊好像真的听懂了,居然真的没再吠叫,但尾巴摇得依然很快,和风扇似的。 “你还有周末?” 江辰调侃,他当然知道今天的日期,毕竟他也是一枚辛苦的“社畜”。 不知道今天周几的人,一般都很幸福。 “这是大白熊吧?” 施茜茜看了他一眼,“你还挺懂狗的。” 这话听着。 怎么有点像在骂人? 江辰没有芥蒂,看着清洁干净的大白熊,“这是烈性犬,得拴绳。” 真特么遵纪守法啊。 就算不评纳税大户,市政府至少也应该得给颁发一个五好公民奖。 “又没出去,这是在我家,拴什么绳。” 江辰哑然, 是啊。 又不是在公众场所,在自己家里遛狗,拴什么绳? 虽然这个“家”的占地面积大了那么一些。 “咬他!” 施茜茜突然一声令下。 “汪!” 那头未成年的大白熊仿佛真能通人意,立即撒开四肢朝江辰冲来。 我去。 这娘们难道还是死性不改? 近墨者黑,和武圣那小子待久了,口头禅都学会了。 虽然只是幼年体,可毕竟是猛犬,现在的体型比一般的狗成年后都要大,狂奔而来的气势还是很唬人的。 因为是来做客,所以江辰并没有带保镳。 “小七,过来。” 一道喝声响起。 已经冲起来的大白熊四肢摩擦着石板地面生生停下,而后掉头,跑到了施振华的脚下。 “呵呵,它只是在和你玩,不会咬人的。” 小七? 施大小姐肯定不会取这样的名字的。 这位东海的一代目,商场的一代传奇,几乎白手起家的枭雄,在退休之后,好像温和了许多。 “它叫小七?” “嗯,因为是七月出身的。和茜茜一个月份。” “爸!” 江辰忍俊不禁。 “进来坐。” 施振华招呼,领着狗庄园里走。 桌子已经摆到了院子里。 保姆正在依次上菜。 现在还早。 才五点刚过。 天黑之前吃顿饭的时间绰绰有余。 保镖将小七带走。 “喝点什么?” “施叔叔,我开车了。” 不是矫情。 而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这有什么,让茜茜送你。” 施振华并没有给江辰推脱了机会,自行决断,让保姆从酒窖里取出一瓶珍藏。 “朋友送的老窖,据说有五十个年头了,一直没喝。今天尝尝鲜。” 五十年? 这酒的年纪比自己都得大上两轮不止了。 “施叔叔,无功不受禄。” 江辰受宠若惊的笑。 “你这小子,真是滑头啊。” 施振华打趣,语气之亲昵,甚至要超出以往。 “爸,这酒年纪比他大那么多,喝了折寿。” 果不其然。 人在外面都是会戴面具的。 回到家里,施茜茜还是那个施茜茜。 “人家小江这么支持你的辰光,你就是这么感谢人家的?” 施振华训斥。 只不过这种场合刻意提及辰光这个名字,有点微妙啊。 关键江某人也是个人才,居然笑呵呵的回了句:“绵薄之力而已。” 不是谦虚。 这么大的资本家。 下订了一台。 确实是绵薄之力没跑了。 “那我该怎么感谢?以身相许?” 施茜茜依然不是善茬,轻松的回应,顿时怼的老爹无话可说。 江辰权当没听见。 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这座庄园曾经的女主人就拿着银行卡找到他要“棒打鸳鸯”,所以这种环境下的这种玩笑,根本无伤大雅。 “施叔叔,我来。” 江辰主动化解尴尬,起身倒酒。 “给我也倒点。” 施茜茜递了个杯子过来。 喝酒对她哪里是事,更何况身在其位,在外免不了应酬。 “行了。” 可谁知道这家伙居然要给她倒满,虽然只是一两的杯子。 落日庭院。 瑰树怪石。 酒菜生香。 保姆守在不远处。 更外围则是保镖。 “谢谢施叔叔的款待。” 江辰率先举杯。 “诶,生分了,我早就说过,可以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 “你们倒是喝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施茜茜已经抿了一口。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继而饮酒, “尝尝菜。” 施振华拿起筷子,“这是你们那最特色的热干面,我让厨师专门做的,不知道有没有你们那地道。” 有心了啊。 “施叔叔是有什么事吗?” 江辰试探性询问。 “吃饭难道不是事吗?” 施振华正色道,继而一笑,“确实是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施叔叔直说就好。” 无论是当初那个微不足道的大学生,还是现在登上了西方黑榜的光荣份子,江辰始终如一,谦逊礼貌。 作为一名企业家,看中的或许是条件和利益。 但站在一位长辈的立场,青睐的则是这种坚守本心的品质了。 纵使扶风起。 我心清且微。 “爸,我都和你说过了,不要管。” 施振华正要开口,施茜茜却先一步打断,像是在打哑谜。 江辰看了看她,没来由产生些许好奇,什么事情能够让父女俩产生分歧? “我不是要管,可作为长辈该说的还是得说,至于愿不愿意听,在于小江自己。” “施叔叔,到底什么事?”江辰询问。 “就是新安那家学校的问题。” 解释了句,施茜茜拧着眉,对自己老爹道:“爸,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施振华当初遭遇意外差点没抢救过来,就是和东瀛人脱不了干系。 施茜茜肯定是出于关切,与武圣顶撞他老子截然不同,但不管怎么说,语气还是冲了点,多多少少有点不尊重父母的味道。 “怎么和施叔叔说话的。” 突无预兆的训诫徒然响起。 庭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别说施茜茜。 就连施振华都有点懵,错愕的看向江辰。 其实话一出口,江辰就后悔了,要怪只能怪他现在肩负着教育着武圣的职责,所以习惯成自然——嘴瓢了。 这下好了。 父女俩都走神的瞧着着他。 “施叔叔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解释? 没法解释。 只会是越描越黑,于是江辰索性岔开关注点。 施振华眼神微微异样,但千年的狐狸,怎么可能不懂“人情世故”,没有纠结刚才江辰对施茜茜的教育恰不恰当的问题,顺势转移了话题。 “是教育部门的领导核和我说的。” 江辰点了点头,没有表态。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都不足以形容了。 施振华是亲眼看着这个年轻人一步步向上。 从原本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的大学生,到现在居庙堂之高的官老爷都得托中间人来搭话。 施振华缓慢的端起酒杯朝江辰示意。 “小江,你和茜茜都是年轻人,你们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你不久前刚去过东瀛,更应该懂得有时候得控制自己的主观情绪。” 这种话要是换个人来说,绝对是冠冕堂皇贻笑大方。但差点丢掉性命的施振华和东瀛人更是有着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所以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值得深思。 “当然,那些荒谬的规矩不可忍受,相关部门已经责令立刻整改。” “大门口的牌子是摘下来了,但是他们心里的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瀛人没一个好东西。” 施茜茜大口喝了口酒,相当豪爽。 施振华面不改色,“设立这样的学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来神州工作以及从商的外籍人员提供便利,以此来吸引更多的人才和资本流入……” “有没有可能吸引来的不是人才,而是垃圾?” 看着不断抬杠的施茜茜,江辰忍不住笑了下。 “施叔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端起酒杯, 其实新安那所学校只是其中之一,全国范围内类似的外籍人士学校还有很多所。 这些学校之所以能够创建,开张,就像施振华所说,包含很多深层次的含义,同时,牵扯的范围也相当广泛。 想要一下子连根拔起,不切实际。 他只是一个商人,不是政治家,这方面的事情,本来就不该他去多管闲事。 “我只有一个要求,取消特权,对外开放,教育并不是一件应该偷偷摸摸的事情。” 江辰抿了口酒,停顿片刻,继续道:“同时允许本地学生入学,这样更利于彼此的交流。” 施振华明白,这些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没问题。” 施振华斩钉截铁,“你说的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 “我也有个忙想要拜托施叔叔。” 施振华始料未及,而后点头,“你说。” “我有个朋友的孩子,目前初中,因为不服家里管教,目前被送到了我这里,可是学业不能耽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他送到新安那所学校暂读一段时间。” “噗。”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可是以施茜茜久经沙场的酒量应该不至于,曾经混迹东海各大夜场的那些公子哥,谁没有听过茜茜姐的名头。 她面靥如花的盯着江辰,眼波流转,“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有你的。” 施振华也料到对方如此“认真”。 “小江,那所学校之前毕竟是全封闭学校,小孩能适应吗?” 不止是全封闭。 哪怕整改,可起码现在里面应该还都是东瀛孩子。 “他的适应能力挺强的。” 江辰擅作主张,也不知道假如武圣那小子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跳脚骂街了。 没错。 按照江辰的叙述,符合条件的除了武圣,也没有别人了。 “你这属于大义灭亲啊,你朋友会答应么。”施茜茜询问。 “兰小姐应该不会有意见。” 话音落地,父女俩齐齐一怔。 施振华嘴唇动了动,可还没得来得及开口,只听到耳边已经响起震惊的声音。 “你说的是兰佩之的孩子?初中?!” 江辰看去,发现这姑奶奶眼睛瞪得滚圆。 等一下。 好像误会了。 “我说的是她家的孩子,她弟。” 江辰立即进行补充解释,要是这种乌龙传了出去,不出意外,兰佩之非得宰了他不可,至于天字号保镖道姑妹妹到时候恐怕是形同虚设。 “吓我一跳。” 施茜茜呼出口气,瓜子脸白里透红,就像初春的桃花。 血观音再怎么神乎其神,那也是肉体凡胎,不是石头缝蹦出来的,有亲人再正常不过。 “把她的弟弟送进去,那就有好戏看了。” “现在不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了?” 施振华调侃。 “现在是孙猴子大闹天宫。” 施茜茜轻率的回道,兰佩之家的小孩什么性格,想都可以想象,她拿起筷子夹菜。 两个时代的男人都笑了起来。 “施叔叔,我先走了。” 指望施大小姐送肯定是不可能了,她把一两酒喝完直接上楼去睡觉了。 “路上注意安全。” 江辰走出施家庄园,上车,直到开了一段路,才意识到不对。 不是自己的酒量见长,小酌怡情之下没有太多感觉,而是怎么能酒驾呢? 不过酒驾可不管你开了多远,甚至都不需要打火,只要喝了酒坐到了驾驶座上都算。 也就是说。 就算现在及时停车,酒驾的事实也无法抹除了。 江辰是一个自我要求严苛的人,君子慎独,不是被交警抓到才叫违法。 所以,既然如此,事实已经成立,无可挽回,在考量了自己的清醒程度后,江辰并没有踩下刹车。 如果被抓,那是罪有应得。 街灯与整座城市的霓虹相映成辉。 江辰速度平缓,行驶在忙碌的车流中。 不得不承认,他的运气当真不错,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一路上安然无恙。 可是好运总有用光的时候。 没有遇到查酒驾,可就要到春秋华府门口的时候,江辰拐进辅道,一道人影忽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车头前。 江辰确实没有喝多,从施家庄园开回来体内的酒精经过代谢分解更清醒了些,反应相当及时,第一时间就踩下了刹车,再加上因为要进辅道车速本就不快,车子很快停下,可遗憾的是,车头依然还是将对方微微蹭了一下。 “哎呦。” 在晃眼的车灯中,对方摔倒在地。(本章完) 1163 遵守交规,人人有责! 准备拐进辅道的时候,江辰肯定没忘记观察后视镜,但是真没看到有人。 当然。 没看到,不代表这又是一起经典的碰瓷,后视镜也有盲区。 跑是肯定不可能跑的,江辰立即熄火,下车,而后才发现,被撞的是一位目测大概五十多岁的大叔。 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肯定谈不上老,甚至都还没到法定的退休门坎,但好像……更像是碰瓷了。 “您没事吧?” 江辰快步走近,蹲下。 “小伙子,你是怎么开车的?看不见人吗?” 听声音,问题应该不严重,而且这位大叔也只是坐在地上,现场没有血迹,只是按着腿。 撞人是事实,解释无用,江辰看着对方的腿,“您腿是不是受伤了?我来叫救护车。” 礼貌。 诚恳。 虽然开着豪车,但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 或许是看中了他的态度,遭受无妄之灾的大叔摆手,“算了,不碍事。” “您确定吗?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没有求之不得,相反,江辰继续规劝。 嗯。 很多时候,出了交通事故,譬如撞了人,哪怕对方不要求任何条件,也绝不能自以为是离开,不然对方掉头打电话报警,那问题就麻烦了。 及时处理,有保险兜着,可如果走人,哪怕是对方同意,那也有肇事逃逸的嫌疑。 当然。 江老板肯定不是以小人之心,只是纯粹出于自身所受的教育与品格。 “小伙子,你人不错,但是以后开车记得小心点,要是真酿出重大事故就不好了。” 说着,这位大叔揉了揉大腿,而后支撑着要站起来。 江辰及时伸手搀扶。 “行了,你走吧。” 肯定不是碰瓷了,扶着对方站起来后,这时候江辰才发现,这位大叔穿得普通,但五官英俊,五十多岁还能有这般形象,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帅哥。 “您住哪?我送您回去。” 装肯定是装不出来的,而且在陌生人面前,也没必要装,而且像这种开豪车的富人,又何必与大街上的一个普通人装模作样。 虽然被撞,但瞧着谦逊低调礼貌的江辰,这位大叔的眼神开始流露出对晚辈后生的那种欣赏。 谁说富二代都为富不仁的? 显而易见,江辰的年轻让对方产生了误会。 “犯不着,你走你的,我就住不远……” 话还没说完,这位通情达理的大叔忽而眉头一皱,鼻子动了动,继尔惊疑的看着江辰。 “你喝酒了?” 老窖醇香。 酒韵悠长。 江辰没否认,但是呢,也没承认,选择了沉默。 眼里的欣赏瞬间荡然无存,开车难免会出差错,可以谅解,但是喝酒开车,那可是违法的,不能原谅! “喝酒你还开车?你简直把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安全当儿戏!” 大叔怒斥,对江辰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刚才可能是一位家教优良的富二代,可现在在人家心里,江老板恐怕瞬间被归到新闻里的纨绔子弟一类了。 都不用江辰再主动,怒从心头起的大叔掏出手机,果断拨打了报警电话。 江辰安静旁观,没有做出任何制止的行为。 饮酒不开车,开车不饮酒。 即使能幸运一时,但迟早得付出代价的。 “姓名。” “裴林汉。” “年纪。” “五十四。” “籍贯。” “徽城曲河人……警察同志,你们总问我干什么,你们应该去查那个小伙子,饮酒还敢开车,怎么了得!” 事故双方都被叫到了局子。 “叔,我们总得先确认你的情况吧?” 不愧是大城市的警察,态度端正且客气,“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反正也不需要自己掏钱,就当做个免费体检了。” “我说了不用,占这种便宜干什么。我每年都会做体检,两个月前刚刚才检查过。” 大叔是一个很刚正的人,不关心自己,只关注肇事者那边的情况。 “那小伙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今天幸好是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叔,你是来东海旅游的吗?” 答非所问整得大叔有点懵。 “警察同志,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叔,我们说了,得了解情况。” “我来东海干什么和这事有什么干系?喝酒开车,就是在践踏公众的生命安全,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俩警察对视一眼,眼神交流的含义如出一辙。 这位大叔不好对付啊。 “叔,肇事者那边你放心,我们也正在查。” “有什么好查的?你们拿你们的那种专用仪器,给他吹一下就好了。” “那种检测方式的结果不准确,如果真涉及到酒驾,还是需要进行抽血检查。” 回复的一丝不苟。 大叔没有胡搅蛮缠,理解的点了点头,“反正他肯定是酒驾了,他自己都承认了,不管怎么查都是一样。” “那我们派车先送你回去。” “不着急,抽血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你是不着急,但不代表别人不着急啊。 俩警察同志再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叔,时间也不早了,你摔了一跤,身体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就算反应再迟钝,这位来自徽城一座小镇的大叔难免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看了看两个警员,沉默了会,缓声而坚决的道:“结果出来之前,我不走。” 说完,他一撅一拐,蹒跚的走到长椅上坐下。 俩警察顿时没辙。 “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你不是挺会哄你老丈人吗?发挥你才能的时候到了。” “这位叔可比我丈人要难应付多了。” “难也得上,快去吧。” 俩警察叔叔很关心群众,跟过去,不遗余力,百折不挠的做着对方的思想工作,劝其回去休息。 可这位大叔显然是一块硬骨头,或者说很执拗,无论警察同志怎么苦口婆心,屁股都不动一下。 “你们是不是想袒护那个小伙子?富二代违法违规,就可以不受处罚吗?” 大叔忍无可忍,按捺不住,捅破窗户纸。 你一言我一语的俩警员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进行检测?” 大叔继续问。 “叔,你反正也没受伤……” 俩同志强颜欢笑。 “这叫什么话!” 大叔怒不可遏,腿脚似乎也利索了,激动的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没受伤就不用处罚那小伙子吗?是不是我得被他撞死才行!” “叔,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不用说了!” 虽然不是大东海的本地人,但至少活了这么大岁数,年过半百,对于这个社会上的某些规则和现象,哪能不清楚。 “你们处理不了是吧?那我叫我闺女过来。” 是啊。 这么大年纪出了交通事故,肯定得通知亲属。 可是问题来了。 您通知闺女来又有什么作用? 想闹事吗? 当然。 俩警察同志肯定没办法阻止人家打电话,只能无奈的看着。 另一边。 江老板喝着茶水。 肯定不是为了冲淡嘴里的酒精浓度。 白酒,不是啤酒,不是漱漱口就可以蒙混过关的,而且血液里的酒精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靠填补水分就能洗刷。 但是他的确也没被拉去抽血检查。 “嗯,我知道了。” 大队长放下电话,而后苦笑的道:“江先生,那位还是不肯走。” 如果是事故中受了伤,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那位大叔并无大碍,甚至在得知江辰喝酒前,还相当大度的让江辰离开。 他的诉求,并不是出自自身,而是坚持要将江辰绳之以法。 在某种层面上,和江辰压力迪士尼集团异曲同工,也算是损人不利己了。 当然。 虽然貌似得不到任何好处,但绝对不能指责人家有错。 这个社会需要一些较真的人。 如果人人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模样,难以想象。 “您今天,不太走运啊。” 的确不太走运。 喝酒开车出了差池不说,关键撞人还撞的是一位如此固执的老人。 “我去和他聊聊。” 江辰放下茶杯。 大队长急忙制止,“您现在不适合露面,没事,您先回去,我们会做好对方的思想工作。” 对方并不是不依不饶。 本来过错方就是自己。 江辰肯定不可能这么一走了之,他也确实觉得无奈。 从来都是遵纪守法,头一次体会,结果就出了意外,酒驾确实不能尝试啊。 “我自己去可能好沟通一点,实在不行,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酒驾的处理制度,暂扣六个月驾驶证,并处一千至两千不等的罚金。 当然醉驾另当别论。 大队长愣神的片刻,江辰已经起身,朝办公室外走。 “我和江先生一起去。” 大队长急忙跟上。 交警队门口。 一台宝马m8急刹停下。 车门立即被打开。 “姐,你的口罩!” 副驾上的漫画脸女孩提醒。 正要下车的车主这才反应过来,戴上口罩,遮住人尽皆知的绝色容颜。 “砰。” 如今稳坐东大校花宝座的洛璃儿紧跟着下车,把车门甩上,一边急匆匆往交警队里走,一边斥责道:“喝酒了居然还敢开车,有钱了不起吗?姐,绝不能轻易饶过那混蛋,必须让他承受代价,否则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受害。” 酒驾的危害性无需过多赘述,很多惨不忍睹的新闻早已做出充分的说明。 戴着口罩并且还搭配一副墨镜的女人一言不发,全身上下可谓是遮得密不透风,就差没把羊脂般的手也给用手套包起来。 面对妹妹的愤慨,她不置可否,默不作声的进入交警队,往里走。 月色熹微。 楼里面还亮着灯, 大晚上还在坚守岗位的交警同志们着实辛苦。 “你们不用和我说了,事情不处理,不给我们老百姓一个合理的交代,我是绝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还没走近,就听到调解室里传来固执铿锵的声音。 “姐,舅爹真的没事。” 一听这番中气十足的腔调,洛璃儿担忧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舅爹好不容易来东海看她们,结果居然被人开车撞了。 表姐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可是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等一会。” 因为口罩而模糊不清的声线响起,依然悦耳动听。 “哦。” 这种时候,洛璃儿没有使性子,理解表姐心情,善解人意的点头,听话的留在了门口。 遮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长相的女人独自走了进去。 洛璃儿留在外面,得知舅爹并无大碍,她也就不再担心,但是对于肇事者的怨念和愤怒并无任何减弱。 她当然不知道具体经过,只能通过舅爹的电话猜测出大概。 毋庸置疑,这场事故在她心里,早就被归入了富二代酒驾肇事不知认错反而还仗势欺人的范畴。 所以说。 不知全貌,很多时候都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管中窥豹和事实会形成很大的出入。 洛璃儿来回踱步,蹙着眉,嘴里念念有词,肇事的混蛋不知道被问候了多少遍。 当然。 她相信不知道酒驾多少次的那家伙这次肯定得付出代价了,舅爹没有办法,但表姐一定能帮舅爹讨回公道。 “洛学妹?” 一道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洛璃儿下意识转头,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明显出现短暂的呆愣。 “江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算起来。 作为校友的这对师兄妹也是好久不见了。 这丫头,果然是幼态的典型代表,现在应该也大四了,长相和当初几乎没任何变化。 “我来处理点事情。” 江辰走近,后面跟着大队长,酒驾撞人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他解释的含糊不清,继而问道:“你呢?这么晚怎么……” 洛璃儿老少通杀的童颜上泛起愤怒。 “一个混蛋喝酒开车,把我舅爹给chuang了。” 因为情绪的波动,导致这丫头说话都出现了一点家乡口音。 酒驾? 撞人? 江辰瞬间沉默。 怎么听上去,这个混蛋那么像是自己? 1164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来和他们说。” 被车撞倒是没什么,被人酒驾开车撞了也没什么,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就行了,可警察同志的态度让大叔是真有点恼火了,见女儿到场,不想再说话,在椅子上坐下生闷气。 作为父亲,就算化成灰……呸,作为父亲无论如何肯定都能认出自己的女儿,但是看着包裹的密不透风的女人,俩警察同志难免心里起了嘀咕。 这位大叔就倔得和木头似的,现在看来,他闺女也是个奇葩。 大晚上的又是口罩又是墨镜,演黑客帝国啊? 闻讯赶来的神秘女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和警察同志交涉,走到父亲旁边,“您没事吧?” 大叔摆了摆手,“没事儿。” 见状,女人材转过头,看向两位警察同志。 “咳。” 一警员轻咳一声,“小姐,我觉得你还是把你父亲送去医院做一个细致的检查,像这样的事情,我们遇到过很多,出车祸后表面看上去没事,但可能已经受了内伤,大意不得,医疗费与赔偿的问题可以放心,肇事者全责,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虽然打扮有点奇葩,但至少肯定会比那位大叔懂得变通吧? 看不见真容的女人当然听出了警察同志想要调解的意图。 一般的车祸也就算了。 人没大碍,要点补偿,与人方便的同时也是与己方便。 但这并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这是酒驾。 涉及到犯罪了! 涉及犯罪的事情,是能够用“调解”来处理的? 况且。 受害者态度鲜明,不在乎赔偿,毅然决然的要将肇事者缚之法办。 而身为儿女,肯定不可能去违背父亲的意愿,更何况父亲好生生的遛弯结果被车撞,没大吵大闹已经算是情绪稳定了。 “肇事者呢?” 女人简单的问。 说到现在没有停过的俩警察安静下来。 “他的酒精测试指数是多少。” 女人又问。 每一个问题都快利如刀,直插要害。 果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三言两语俩警察同志就感受到,和顽固的大叔一样,他这闺女也不是好应付的主。 “不能这样啊,犯错就要接受处罚,只有这样才能吸取教训,以后不再重蹈覆辙,你们这样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大叔还是没忍住出声,并没有得理不饶人,按着大腿,字字句句的喟叹令人动容,发人深省。 俩警员莫名其妙有些羞愧。 走进来的江辰也恰好听到了大叔的发言,本来就满心尴尬的他负罪感更加浓厚。 本来面对俩警员的神秘女人余光注意到了有人进来,稍稍转头。 即使被墨镜挡着,但可以清晰感受到,和洛璃儿一样,看见江辰出现在这里,她也是始料未及。 当然。 洛璃儿也进来了,和方才闻讯赶来时的愤慨不同,近乎漫画脸的童颜上肉眼可见的透着尴尬。 不过神秘女人没有注意到她,无声注视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的江辰。 “呃……呵呵。” 江辰不知道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却是礼貌而不失僵硬的笑声。 “你们先出去。” 大队长下达命令。 俩警员早就想闪人了,如蒙大赦,迫不及待溜之大吉。 “领导,你们查了吗?” 大叔站起身。 “嗯……这个……” 不怪下属,大队长自己也应付不了啊。 “辛苦,钱队长先去忙吧。” 江辰偏头开口。 “嗯。” 大队长立即点头,而后果断转身离开。 “哎,你们怎么能都走掉?这小伙子到底怎么处理……” 大叔喊,可是没人听。 很快。 警察同志们全部离场,调解室只剩下事故双方、以及亲属。 “搞什么名堂!没人管了吗?” “舅爹,你先消消气……” 洛璃儿细步走过去,抓住大叔的手。 江辰看在眼里。 进来之前,他当然知道他今晚撞到的大叔是什么来头了。 而现在。 裴云兮想必也明白了过来。 没有了旁人,她摘下口罩,墨镜没摘,导致依旧看不清眼神情绪。 “是你撞的我爸?” “呵呵……” 江老板不是一个口齿笨拙的人,可这种时候,除了干笑好像也只是干笑了。 “你没有司机吗?” 即使语调依然冷静,可是细细品味,就能察觉隐藏在表面下的一丝恼意。 好在没什么事。 假如真有什么差池,譬如真撞进了医院,怎么收场? 换作平时,以江老板的口才,肯定能够轻松应对,但是此时他哑口无言,没法解释。 “对不起。” 他诚恳的致歉。 洛璃儿看着他,没法插嘴。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不对。 警察叔叔今晚好像也有点靠不住。 不过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无人伸张正义,以裴云兮的人气和影响力,只要愿意上网冲一波浪,到时候某人恐怕也得头疼头疼。 这也是为什么大叔,之所以会叫自己闺女来的原因。 如果讲道理讲不通,他闺女就能派上用场了,但是眼前的局面,让他的思维也出现些许的错乱。 五十多岁的年纪,远不到老年痴呆的时候。 “云朵,你们认识?” 等等。 云朵是谁? “舅爹,他是我学长,也是姐的朋友,和……老板。” 洛璃儿小声的道,这场面,整得她都颇为尴尬了。 “……” 大叔愣了愣,估计脑子更乱了。 “叔,实在是不好意思。” 江辰再一次对大叔表达诚挚的歉意。 破案了。 难怪会在春秋华府附近撞上。 而且车祸发生时对方也说过,住的不远。 “你真是我们家云朵的老板?” 大叔神情写满了不可置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云朵,但江辰知道肯定指的是裴云兮无疑。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好在没酿成大错。 对天发誓,他以后再也不会酒驾了。 “我们是朋友,也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 江辰的回答很有情商,大叔……也就是裴云兮的父亲又一次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他,可能是车祸时环境昏暗,没瞧清楚。 “你多大啊?” “舅爹,他是我学长,毕业了两三年。” 洛璃儿解释。 自己女儿在事业上有多成功,裴林汉当然清楚。 女儿老板什么层次,可想而知。 他之前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 娱乐圈里那些资本家,不都是大腹便便阴损诡诈吗? 怎么能这么年轻? “叔,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去医院看一看。” 并不是刻意表现。 车祸发生的时候,无人在场,也不知道对方身份,江辰同志也是这么做的。 “不去。” 不知为何,现在都能让人感觉帅气的裴父忽然变得有点闷闷不乐,难怪能生出裴云兮这样的女儿,看来基因还是很重要的。 同时。 可以清晰察觉到。 得知江辰的身份后,之前坚持要秉公执法的他不再囔囔。 执拗归执拗。 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把女儿的老板给处理罚款了,闺女该如何自处? 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往往无法感同身受。 而此时此刻,裴林汉大致能够理解警察同志们的难处了。 “走吧。” 走? 洛璃儿发愣。 不久前还口口声声没有交代绝不离开的裴林汉蹒跚的往外走。 不走干什么? 没看见闺女没再说话了吗? 为人父母,永远会把儿女放在第一位。 他就算再固执,也不想让女儿为难。 “舅爹,你腿没事吧?” 洛璃儿急忙跟上,搀扶对方。 “稍微崴了下,过两天就好了。” 听得出来,他的情绪还是有些沉闷的。 也是。 这算是忍气吞声、或者说违反自己的原则了,怎么能好受。 江辰是识趣的,没有尝试再搭话。 裴云兮重新戴上口罩,一言不发跟上父亲和妹妹,与江辰错身而过。 江辰苦笑一声。 不怪人家。 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得生气。 父母把儿女放在首位,可父母又何尝不是儿女最亲的人。 裴云兮没把他大骂一通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江辰随后转身,也走了出去。 “舅爹,你不要再生气了,其实江学长人很好的,今晚……可能是个意外。” 虽然是校花,洛璃儿却没有养成某些臭脾性,相当的通情达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江老板之前的投资没有白做。 “嗯,我知道他人不错,但是再怎么,也不能酒驾啊。” 对待外甥女,裴林汉肯定没法板着张脸,况且他确实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的本质并不坏,相反比当下大部分年轻人要礼貌得多。 “舅爹,人都会犯错的,只要改正就好啦,我相信江学长以后肯定不会再酒驾了。” 洛璃儿甜甜的道,她的杀伤力自然毋庸置疑,更何况此时刻意哄,长辈有时候和小孩一样,裴林汉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又是羡慕你爸妈的一天。” “舅爹,你这么说我姐会不开心的。” 洛璃儿小声的道。 “我说的是事实,你姐平时对我们爱搭不理,哪有你这么贴心。” 裴林汉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低,甚至还有刻意抬高的意味,可是走在后面的裴云兮依然像是没听见。 “舅爹,上车了。” 洛璃儿帮忙拉开车门,就算再郁闷的心情恐怕也豁然开朗了。 一家人相继坐上火红的m8。 “江学长也出来了。” 刚系上安全带的洛璃儿望着车窗外。 江辰正走出交警队,形单影只,在夜色的渲染下,看上去颇为……落寞,并且凄凉。 “他不会还想开车吧?这可不行。” 不再追究责任归不再追究,但不代表能够看着对方将错就错。 “你们赶紧提醒他。” 裴林汉道。 洛璃儿放下车窗,大声喊:“江学长。” 江辰循声看来。 “姐,要不我们顺道载他一程吧?” 洛璃儿能够摘得东大的校花头衔,不是没有理由的。 要知道这可是李姝蕊都没拿到的殊荣。 不仅仅只是外表,更重要的心灵美。 冷艳如李姝蕊,在东大的学子们眼里哪能有这样的亲和力? “顺道?” “舅爹,他也住春秋华府。” 洛璃儿回头解释。 “这么巧?” 裴林汉惊讶,然后恍然, 难怪会撞到他。 看来生活真是一个个巧合构造出来的必然啊。 “舅爹,要不要载载他?” 洛璃儿清楚,表姐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法做决定的。 裴林汉并没有犹豫,从这一点上也足以说明,他的确不是一个自私狭隘的人。 “既然住一起,那就载上吧,免得他又开车,把别人给撞了。” “江学长!” 得到应允,洛璃儿立即朝外面挥手。 江辰走近。 “一起回去吧,我们送你。” 隔着车窗,闻言的江辰始料未及。 送他? 不撞他报仇都算客气了。 “上车啊。” 洛璃儿催促,证明他没有幻听。 稍微愣了片刻,到底是反应快,江辰没有迟疑,很快拉开副驾驶车门。 不是他故意,而是后排没位置了。 “谢谢。” 要是只有裴云兮姐妹俩,他肯定没必要这么客气,同时,没忘记系好安全带。 直到现在,裴云兮才将车子发动。 绚丽夺目的m8驶出交警队。 四门轿跑,主打的肯定不是空间,满座的状态下,本来就有些紧凑,于是气氛更加显得沉闷了。 好在今天是休息日。 洛璃儿在。 “江学长,你今天和谁喝的酒啊?” 江辰多聪明,对校花学妹的好意心领神会,立即道:“和一个重要的客户。” 撒谎有时候真的是迫不得已。 也不是所有的谎言都存在恶意。 “喝了多少啊。” “一杯红酒。” 和重要客户,喝了一杯红酒,这样的逻辑能不能说通? 好像不通。 可是有时候,逻辑并不关键,重要的是听者的感受。 “江先生,我知道你们工作也不容易,但是既然喝酒,就该让司机送,也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裴云兮虽然没有说话,但江辰哪能承受对方这样的称呼。 洛璃儿形容的没错,他和裴云兮是朋友,是老板和艺人,但还有一层更紧密的关系,是不为人知的。 “叔叔,您叫我江辰或者小江就好了。” 他连忙道。 作为长辈,其实也有虚荣心,这么大的老板对自己越发的客气,裴林汉心中最后的那点执拗缓缓的烟消雾散。 外甥女说的没错。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1165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打不相识? 应该不太恰当。 可是遭遇这样的意外,从某种角度讲,未尝不算是一种缘分。 抛开酒驾的前提,对于这个年轻人,不对,女儿的老板,裴林汉打心底还是颇为欣赏的。 大东海。 有钱人多如江里的鱼苗。 有多少人在拥有了崇高的社会地位后还能保持谦逊? 尤其还如此年轻。 年少得志还能不骄不躁,更为难得。 “江老板……” “叔,你叫我小江就行。” 江辰赶忙打断,再一次重申,态度实在是无可指摘。 别说没事,就算今晚真躺进了医院,面对这样的肇事者,裴林汉想必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不太合适吧。” 江辰低调礼貌,他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人家客气,是人家的修养。 轻易的当真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即使就连外甥女好像都和对方挺熟,但毕竟身份有别,人家什么社会地位? 虽然自己和对方父亲应该同辈,但世道不是按照年岁来论资排辈的,年纪大不是“倚老卖老”的理由。 不得不承认。 裴云兮能够成为娱乐圈里的一个另类,没有被这个大染缸给侵蚀,从父亲裴林汉身上能发现一些原因。 多务实,多通透? “没事儿,叔,我和云兮其实更像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都是为我们国家电影行业的发展进步而努力。” 瞅瞅。 什么叫情商。 什么叫巧舌如簧。 估摸是现在酒劲下去了,或者是对方不再继续计较,负罪感渐渐按下的江老板又恢复了以往的风采。 只不过他的称呼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云兮? 这确实不是一般关系可以叫的。 毋庸置疑。 这还是江辰头一次这么称呼。 车内空间就这么大点,洛璃儿神情瞬间变得古怪,本能看了眼前面开车的表姐,可惜这个角度,实在是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表姐和江学长的关系,真的这么好了吗? 甚至都有些亲昵了。 不过。 考虑到场景,好像也没有什么。 事急从权。 可能只是故意为了哄舅爹开心而已。 裴父当然不知道后一代人认识的经历,只是觉得这话听着……嗯,相当舒服。 倒不是吹捧了他。 而是女儿老板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对女儿的肯定和尊重。 裴林汉无意识的点头,对这个本应该高高在上事实却毫无架子的年轻人好感更多了两分,于是也没再推脱。 “……小江,那我就冒昧了。” “应该的,叔,算年纪您应该比我父亲都大。” “你爸多大?” 裴林汉本能的接了句嘴。 “我爸……” 坐在副驾上的江辰望着外面湍急的车流,轻笑,“现在应该上幼儿园了吧。” 幼儿园? 裴林汉和洛璃儿不约而同有些晃神。 只有裴云兮。 m8的车速降低了一些。 “什么意思?” 裴林汉试探性问,着实是没听懂。 “我爸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去世了,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上幼儿园了。” 裴林汉始料未及,顿时愣住,情绪翻涌。 “对不起啊……” “叔,我撞的你,怎么你还跟我道歉起来了。” 裴林汉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远远不足。 毫不夸张的讲,活了大半辈子,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年轻人。 别说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多少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恐怕都得自愧不如。 “那你妈妈一定很伟大。” 江辰弧度柔和,没有说话。 洛璃儿偷偷按住舅爹的手,面对对方不解的眼神,无声做着口型。 “江学长的妈妈也早就不在了。” 始终默不作声裴云兮偏头,只见身旁的人安静的坐在,侧脸轮廓祥和,车窗外是湍流不息的车与行人,还有林立的高楼与满城的霓虹。 究竟什么样的心态,才能把世界上最极致的悲痛笑着说出来? 当然没有让裴云兮送到家门口,进了春秋华府,江辰提出下车,与裴家人告别。 直到回到自家门口停下,裴林汉依然有些沉闷。 “舅爹,你别往心里去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江学长不会介意的。” 洛璃儿安慰。 舅爹虽然脾气比较倔,照她妈的话讲,有时候和驴似的,但心地一等一的善良。 更何况为人父母,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更容易共情。 “唉。” 裴林汉缓缓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的家教应该很好,没想到……” “江学长真的很努力的,上大学的时候都是靠自己拿的奖学金,这事我们学校都知道,甚至以前谁都没想过他居然这么大的家产。” “璃儿,你这话就不对了。自古以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就算他父母给他留下了可观的家业,也得能守住才行,多少有钱人家的财富都是被后代给败光了,说明他自己有足够的能力。” 洛璃儿愣神。 不对啊。 什么情况啊? 怎么舅爹居然开始帮江学长说话了? “他既然是你学长,你就应该和人家好好学学。” 学什么? 学酒驾吗? 洛璃儿当然不可能辩解,在一个家族里,往往有些长辈的威信会比自己父母还高,她乖巧的“哦”了一声。 “还有你。” 前面的裴云兮也没能逃过。 “人家多懂得尊重人,多爱戴自己的父母,可是你呢?打电话都不接,非得让你爸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亏你还是明星,是公众人物,你就这么引导你的粉丝的吗?” 好吧。 不是洛璃儿不想帮忙,实在是不敢开口,垂首低眉,坐在停着的m8里当隐形人。 “爸,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忙。” “忙?再忙讲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我早就说过,不要走这一行,你偏不听。就算赚再多的钱,一家人一年见不到几次,通个话都是奢侈,又有什么意义?” 父亲教育子女,天经地义,哪怕子女再怎么成功,在裴林汉眼里,什么国际巨星,大众女神,这只是他的闺女。 “你问问你那个老板,人家够富裕吧?你问问他,假如给他机会,用钱来换阖家团圆,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爸!” 裴云兮固然不是冰雕,“别总拿人家的遭遇说事。” 哟。 还教育起他来了。 裴林汉不生气,相反,他最怕的而是闺女直接不理他。 “你爸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事业再成功,有些东西也是弥补不来的。平安是福,一家人圆圆满满,也是福。” 洛璃儿知道舅爹这话不仅仅只是说给表姐听得,为免遭受池鱼之殃,不住地点着脑袋。 裴林汉缓了口气,“你之前闯事业,说忙也就算了,我和你妈能够理解你,但是你现在已经这么成功了,还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舅爹,姐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再怎么样,她也得听公司安排啊。” 一直装死显然也不合适,洛璃儿于是小心的帮忙说了句话。 “那我改天是要问问小江了,他是不是立了规矩,让人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裴云兮直接推门下车。 “看,这是什么态度。” “舅爹,消消气嘛。” 洛璃儿两边打圆场,着实是辛苦了,没她这个家恐怕迟早得散。 裴云兮又怎么样? 人生在世,总有些无可奈何。 家家都会有一本难念的经。 江辰当然不知道裴家的矛盾,下车后,他徒步而行。 月朗星稀。 酒醒了,好像又没醒。 临近门口时,他却停了下来,没着急进去,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目无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一年年关将近。 每逢佳节倍思亲呐。 “喂。” 忽然有喊声响起。 “干嘛呢?” 江辰抬头,看见武圣正站在楼顶花园,手里还拿着个水壶。 这小子居然还有照顾花花草草的情操? 也不知道李姝蕊的盆栽被他祸害了没有。 江辰招了招手。 那小子随即消失在花园边缘,没过一会,从很多人拼了命踮起脚也看不到的别墅里跑了出来。 “怎么不进去?” 靠近时,武圣停下,改跑为走。 “吹吹风。” 吹风? 武圣道:“你不冷啊,我们那有的地方都开始下雪了。” 不知道算不算关心人,起码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对江辰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嗯,在我的家乡那边,十年冬天有八年都会下雪。” 众所周知。 因为地理气候的原因,东海是一座很难看到雪的城市。 “你家哪的?” 武圣在旁边坐下。 他是一个孩子,但又不像一个孩子。 “沙城,知道不?” “切。” 武圣很快道:“楚国故都,兵家必争之地嘛。” 这小子的历史学的应该不错。 “去过没?” 武圣瞟了他一眼,有点像看白痴的眼神,“你这不是废话吗?” “离家出走,就得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江辰轻语。 “知道小孩为什么喜欢玩捉迷藏不?”武圣忽然道。 “为什么?” “小孩喜欢玩捉迷藏,不是喜欢藏好后没人去找他。” 江辰莞尔,“承认自己是小孩了?” 武圣抬头望月,“等我长大了,一定先去把这个世界看一看。” 江辰颔首,“这个理想比打架斗殴和调戏女孩子要远大多了。” 武圣一没尴尬,二也没恼火。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人情世故方面,或者说观察力绝对要远远强过同龄人,哪里感觉不到对方不对劲。 “你咋地了?是不是有啥心事?说出来哥们给你排解排解。” 哥们? 什么时候自己和他称兄道弟了? 经过同意了吗? 不过这小子显然和出于一片好心。 “和你商量个事。” “嗯?” “你想继续留在东海吗?” 武圣立即眉头一皱,“我姐下指示了?” 江辰不置可否。 “多读点书,没有坏处,起码对看世界也是有帮助的。比如说你爸,就算他出去,能看出什么名堂吗?” 这话有失妥当,但武圣不觉得哪里不对,相反深有感触,情不自禁点头。 “你本来就是上学的年纪,留在这里一直吃喝玩乐,你姐百分之百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你送回去。” “所以呢?” 看。 这就是思维敏捷的表现。 都能猜中他人意图。 “我给你找了家学校,你先去上着,对你姐那,也算是有个交待。” 武圣猝不及防,“我丢,有没有搞错,那我还不如回去呢。” 母校的校长是他哥们,在那多快活,还有一帮小弟,真要在学校待着确实还不如回去呢。 “你要回去也行,你自己决定,但是我得和你说清楚,这次给你找的是一家东瀛学校。” “东瀛学校?呀买碟?” 原本心绪驳杂的江辰一时间都被逗笑了。 “你还会日语?” “呵呵。” 武圣笑了两声,“我还会八嘎呀路呢。” “这所学校以前是专门供在神州工作生活的东瀛人就读,不久前才对外开放。”江辰说道。 “里面是不是都是小鬼子?”刚刚还充满抗拒的武圣仿佛突然来了兴趣。 江辰像是没注意他侮辱性的代称,并没有进行纠正。 “嗯,都是东瀛孩子。” “行,我去。” 都不用劝导,武圣态度瞬间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假思索立马答应了下来。 “你可得想清楚了,和你以前的学校不同,可能会不太适应。” “放心,我答应了去,就不会反悔,只要不开除我,我铁定在那待着。” 这小子。 目光是够长远的。 校门还没进,就开始考虑开除的事了。 “不过首先得说好,要是有小小鬼子惹我,我忍不了教育了他,你得给我担着。” 武圣补充。 真实居心昭然若揭。 那是正常学校而不是武校。 怎么这小子像是专门去练拳脚似的? 江辰不置可否,同样说了句:“我也有一个要求。” 武圣奇怪,而后道:“你说。” “如果被别人教育了,不要声张,也别告诉你姐,自己受着。” 说完,江辰起身,往别墅走去 武圣迅速跟上,“你在开玩笑,我还敢找我姐告状?姐要是知道我连鬼子都弄不过,保管把我剁了。” 一大一小进屋。 只留下碎叨声回响在好料峭冬风中。 1166 好好聊,别吵架 “伯纳德来电话了。” 天赐资本。 职工食堂。 不得不说,厨师的手艺很不错,听说就连这里的配套服务人员,都是人事部直招,李绍负责,而不是外包出去。 “怎么说?” 江辰咬了口鸡腿。 对面的李总抿嘴一笑,“和你说的一样,迪士尼低头了。” 江辰微笑,似乎意料之中,并无任何波澜,“好好和他们谈谈条件。” “你有什么意见?” 虽然将股分送给了自己,但相关问题,还是得请示、不对请教,曾经的李院花固然性格高冷,但同时,也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现在应该是女人了。 “外带食品的问题需要改进,不应该把目光放在这种蝇头小利上。” “这可不是蝇头小利,游客吃喝的消费是乐园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里面一瓶饮料的价格比我们在这里吃顿饭还要贵。” 李姝蕊进行科普。 其实不需要她提醒,江老板又不是没在东京迪士尼消费过,确实不便宜。 做生意,不是来善堂,这是最基本的宗旨,就算江老板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回馈社会,也没有理由要求人家对标学习。 道德绑架不可取。 “追求盈利无可厚非,但杜绝一切外带的做法甚至夸张到去翻游客的包太不人道,公众对此的怨念早已经沸反盈天,游客带点零食我觉得无伤大雅。” 李姝蕊点头,“我记下了。” 江辰笑,拿着筷子,“还有,人流量也需要管控,不然游客的体验感会大打折扣。” 迪士尼的拥挤程度有多严重,从门口排队的人就可见一斑。 就像一辆大巴车,明明满载限度是五十人,结果塞了一百两百人进去,可想而知会多么窒息。 不仅仅迪士尼、其实很多大热乐园都是超负荷运营,也是每日接待的游客量超出了标准范围。 游客的热情归游客的热情,但作为运营方,拥有调控的责任,但赚钱嘛,不寒碜,为了更多的盈利,于是乐园方面对此视而不见任由游客辛苦而又可怜的去排几个小时的长队。 “迪士尼可能不会同意。” 在外带食品上松一点口子无关痛痒,但要限流限票,那就等于一刀砍在大动脉上了。 限制人流量,等于把到手的钞票往外推,换谁必定都难以接受。 “迪士尼想要稳住自己口碑与好不容易打造成功的品牌价值,必须要重新审视目前的经营模式,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大众抛弃。” 这话如果换别人去说,肯定是夸夸其谈贻笑大方,但从江老板嘴里讲出来…… 起码李姝蕊是没有笑的,反而在认真考虑。 “细水长流,厚积薄发,做企业,盈利率和延续性很多时候只能二择其一,就看怎么抉择了。” “关键你也没给人家抉择的权利啊。”李姝蕊调侃了句。 江辰莞尔,“迪士尼能够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享誉世界,肯定是懂其中的道理的,只不过国人的热情,冲昏了它的头脑,一仰再仰,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和女神。” 作为“女神”的一份子,李姝蕊当然立即表达不满。 “好好说话。” 江辰这才发觉自己比方的歧义。 女神恐怕都没有那么盛气凌人。 如果游客是舔狗,那么迪士尼压根没把这些舔狗放在眼里,甚至压根没把这些舔狗当人。 而李姝蕊——起码当初还是很尊重他的。 嗯。 是人格上的一种尊重。 “我觉得没有污蔑女性的意思。” 江辰当即阐明立场,“迪士尼想要在神州市场长远的发展,也是为了维护我们这些股东长久的权益,改进迫在眉睫,其实也没多难,切除病灶最开始难免阵痛,目前每日的人流量如果能削减掉四分之一,游客游玩体验会有成倍的提升,对于迪士尼的声誉与品牌价值也受益无穷。” 李姝蕊点头,“我会和伯纳德谈判。” 江辰当然不知道自己荣登西方世界的黑榜,为女友打气助威,“迪士尼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接受,我们就及时止损,一家只着眼于眼下的企业,没有花太多精力的价值。” 关键李姝蕊也捧场,低头吃饭,“嗯”了一声。 “没打扰你俩的二人世界吧?” 罗公子也来吃饭了,毕竟食堂的味道真不比外面的餐馆差。 话虽然客气,可还没等人家回复呢,他就端着盘子坐下。 还真别说,这段时间罗鹏还挺敬业,迟到早退的次数屈指可数,莫非是因为江辰这位创始人在的原因? “旁边那么多空位,非得来当电灯泡?” 江辰也不见外,好在李姝蕊不是一个害羞的人。 “呵呵,在公司秀恩爱可不地道啊。” 罗总明摆着是故意的。 “你提前下班去谈情说爱,也没人说过你。” 李姝蕊固然不害羞,但同时也不是一个好欺负人,很快回侃了罗鹏一句。 “我说了,我是带人家去看心理医生,怎么是谈情说爱呢。” 罗鹏大义凛然,“我们天赐一直都是一家充满人文关怀和富有人性化的企业。” 此话一出,李姝蕊和江辰当然无话可说。 “什么时候和你们的喜酒?” “哈?” 罗鹏愣神。 就算李姝蕊都惊讶无比,先是看了眼江辰,而后目光落在曾经是一位花花公子的罗鹏脸上,“这么快?” “说错了,打算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口误的江辰纠正。 “问你俩一件事。” 罗鹏忽然道。 江辰情侣俩都看着他。 “如果对方接家里电话的时候躲着你,是什么心态?” 这个问题将江辰和李姝蕊问得有点懵。 “你感情经历那么丰富,还需要问别人?” 江辰诧异的笑道。 这位是谁。 这可是战绩斐然的情场浪子,寝室里的恋爱导师。 换成小白可能还差不多。 “你以前还……” 罗鹏差点脱口而出,可及时止住了。 其实他忍不忍住真没所谓,听话不用听全,有时候听语气和开头几个字就足够了。 江老板的过去,那可是整个东大津津乐道并且必将经久流传的传奇故事。 李姝蕊微微撞了撞男友胳膊,以做提醒。 也是。 和以前的及时行乐不一样,这次罗公明显是认真了。 关心则乱。 海王不代表不会受爱情的苦。 “人家家里的电话,这不是很正常,心理诊所那样的地方还是少去,容易得疑心病。” 江辰劝导。 李姝蕊也接着开了口,“夏小姐和你以前谈的那些女朋友应该不太一样。” 罗鹏看向她。 “真是我想多了?” “把你之前的习惯改一改,理解,尊重,包容。” 江辰送上六字真言。 地位颠倒了属实是。 他倒是教导起罗鹏来了。 吃完中饭,按照日程安排,江辰离开天赐,打算去一趟cx娱乐。 cx娱乐本来就是施茜茜的玩票之作,接管金海之后,就更加不可能上心了,责任也只能他这个唯二的老板担着。 好吧。 其实他也远远谈不上负责。 居然都是靠裴云兮这个公司“一姐”来给公司艺人介绍业务。 开车去cx娱乐的路上,江辰给兰佩之打了个电话。 虽然他现在是武圣那小子的临时“监护人”,但关于上学的安排,肯定还是有必要向人家亲属知会一声。 “我打算暂时先送武圣去上学,他这种年纪,毕竟还是应该在学校待着……” 没有隐瞒,江辰将给人家亲弟弟究竟找了家什么样的学校也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兰佩之毕竟见过世面,对于所谓的东瀛学校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讶。 “他惹了麻烦,你擦屁股?” 还是一如既往。 没有多余的废话。 简明扼要,单刀直入。 “在学校待着,能惹多大的麻烦?” 江辰轻描淡写,像是没听懂。 其实孩子能捅的篓子可大了,而且武圣也谈不上小了,这种年纪,杀人的都有。 “他一直在乡下待着,虽然他性格开朗,但早点与外界接触还是更有好处,你不会真打算把他一辈子关在乡村吧?” 这话在情在理,但是口吻有点问题。 可是武圣只是误会啊。 “如果你愿意擦屁股,我没意见。” 兰佩之表明立场,或者说在进行提醒。 其实武圣会冒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江辰心里哪能没杆秤。 但是。 武圣这小子傲归傲,狂归狂,但通过那次宵夜就可以看出,他绝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这小子是有心机和城府的。 “既然是我把他送进去,那肯定是我负责。” 江辰干脆道,看样子,这位亲姐一时半会是不打算把人接走了,于是送那小子去上学的决心更坚定。 “没事了。” 未免误会是借着武圣这个弟弟的由头套近乎,正题说完,江辰便似乎要挂电话。 肯定不是欲擒故纵。 但却起到了欲擒故纵的效果。 “不要打他的主意。” 那头传来百听不厌的声线,可同样的是依旧晦涩难懂。 “我打他什么主意了?” 江辰笑。 “他适合过普通人的生活。” “他是你弟,你觉得能普通吗?” “你也知道,他是我弟。” 江辰一边开车,一边轻笑道:“我送他去上学,真的只是想让他和外界多接触接触,那毕竟是一家外国学校,更容易让他了解外面的世界。” 江老板的话令人感动,就算是亲姐考虑恐怕都没这么周全。 但兰佩之什么人物,深邃锐利的目光穿透糖衣炮弹的迷雾。 “如果你想要送他去东瀛,趁早放弃这个念头。” 不久前掠夺了东瀛大批产业的江辰并不惊讶,“我就算需要人手,也不会打一个孩子的主意啊,他才多大,初中,能堪大用,起码还得好几年吧。” 几年。 听起来很长。 其实也很短。 而且如果武圣如果有足够的能力,进入东瀛学校,不仅能够进行文化的反渗透。并且还能笼络到一大批东瀛孩子,并且是出身精英家庭,受过良好教育的东瀛孩子。 假如再将这批孩子送回东瀛,不仅可以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也能帮助被掠夺来的东瀛企业更好的在东瀛继续稳固发展。 嘶。 这么一想,某人可是在下一步大棋啊,从原先的走一步看三步,已然提升到了走一步看十步开外,心思之深沉,令人毛骨悚然。 作为一名合格的投资人,确实,不应该立足眼下,需要未雨绸缪,布局未来。 “我和武圣聊过了,他挺乐意的,我们应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前面的话还好,还在解释,还是声明自己没有不良居心,可是后面这句,则又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只是一个孩子,能懂什么。” 就算如兰佩之,都没法免俗啊。 想起这段时间和那小子的相处,江辰笑道:“你有多久没和他好好聊过天了?他是个孩子没错,但你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在干什么?也是什么都不懂吗?” “我和他聊过,他抬头望着月亮和我说,等他长大了,他要去看看这个世界。不像我们,在他这个年纪,只看到了地上的六便士。” 江辰也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能只是向一位不讲亲情的姐姐分享她弟的日常。 自己应尽的责任被别人帮忙尽了,不知道那头的兰佩之是什么想法。 “我们的命运都没有按照既定的轨迹,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安排一说,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去走的。” 明明是假的,怎么越来越融入进去了? 并且没有丝毫违和感,好像真是一家人。 不过也是。 师妹。 亲弟弟。 逐渐聚拢在对方周围,不是好像,明明已经密不可分了啊。 命运确实没有安排一说。 最初始,兰佩之肯定没有预料到渐渐的会演变到今天的局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不过以她的性格,应该不可能后悔。 命运不可能被安排,但一切的变量最终都会形成一条明确的线。 所以。 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安排。 “我会找他聊聊。” “好好聊,别吵架。” 沉寂了几秒,电话被挂断。(本章完) 1167 借你吉言 即使是玩票之作,可因为创始人是金海二代目的金字招牌,再加上裴云兮的号召力,cx娱乐从一家原本近乎为裴云兮个人量身打造的“工作室”发展为行业内有名有姓的一流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多达数十之众。 不仅仅打进影史的《那一片蓝》,cx娱乐产出了不少优质的影视作品,哪怕两位老板都有些玩忽职守,却自己经营得有声有色,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属实是。 当然。 cx娱乐能有今日,曾为圈子里的金牌经纪人崔恒功不可没,明明是受邀来当任裴云兮的经纪人,结果莫名其妙接下了整座公司的担子。 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的确至关重要。 有的朋友只会带你蹦迪喝酒按摩吹牛逼,而有的朋友却能让你事半功倍省心省力。 当初青涩的江老板刚刚起步,资源人脉一片虚无,cx娱乐能够开起来,施茜茜那位发小胖虎易少可谓居功至伟。 cx娱乐第一批的班底,几乎都是人家拉过来的。 包括崔恒。 事实证明,人家眼光独到,富家公子绝对不全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 “d档是什么级别?” 终于大驾光临的江辰手里拿着崔恒给他的统计册,很有意思,从a到d,每一个等级下面都有名字,并且交待了近一年的工作内容。 “d档就是经过我们评测具备足够的才能,一定的特色潜力,能够在业内有所建树的新人。目前有8人,公司为每个人都制作了专属的发展方案,现在逐步进行中。” “那a档呢。” 江辰又挑了个最高的档。 专业的人才做事就是不一样,公司的经营情况在这一本统计册上一目了然。 “a档是已经具有足够名气的艺人,拥有宽泛影响力,和稳固的粉丝基础,不需要公司再堆砌资源,譬如宁徽。” 江辰确实在a档的归类里看到了宁徽的名字,并且就排在第一个。 后面还有两人。 abcd的分类虽然是崔恒主观排的,但作为行业的老资历,肯定有足够的判断依据。 如果说裴云兮是cx娱乐的柱石,那么宁徽也算是元老了,她是继裴云兮之后cx娱乐签约的第二位艺人,也是托易飞的关系。 她当时签进cx的时候应该达不到崔恒心目的a类标准,但是得益于《那一片蓝》的成功,在影片里担当重要配角的宁徽自然也名声大噪,就像习武之人突破壁垒,晋级一线女星的行列,从统计册里可以看到,近一年宁徽拿到的广告代言很是不少。 时至今日,看到他人因为自己而事业进步,江老板颇感欣慰。 好吧。 虽然有点往自己脸上抹光的嫌疑,没管事归没管事,但自己作为老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功劳的吧? “裴云兮呢?” 江辰又问。 他翻了下,的确没在上面看到公司一姐的名字。 崔恒笑,“江先生,云兮还用排吗,如果这是江湖高手榜,那云兮就是能够开山立派的大宗师,根本不需要排名了。” 江辰莞尔,这个比方倒是有趣。 “有件事,需要向江先生汇报。” “说。” 江辰爽快道。 “是关于宁徽的。” 江辰意外,继而好奇:“怎么了?” “有狗仔拍到了她私下与人形似幽会的照片。” 尽管崔恒表述的较为委婉,但如果只是形同,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肯定不会专程拿出来提。 因为职业性质的原因,艺人的感情生活,比较敏感。 “她谈恋爱了?” 江辰直戳了当,要是其他人犯不上在意,可毕竟是继裴云兮之后公司的002号艺人。 “大概是的。” 江辰笑,“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吞吞吐吐干什么。” 见到他的态度,崔恒也就不再避讳,“公司花钱从狗仔手里拿到了照片,事情还没曝光出去,可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江辰能够理解崔恒的立场,也知道娱乐圈不成文的规矩。 就像走仕途离婚是组织考察的缺陷,当明星,谈恋爱必定会失去一部分粉丝的“芳心”。 有的公司甚至还有艺人必须“清心寡欲”的硬性规定。 而cx娱乐作为江老板商业版图的一块拼片,同自然同样是一家彰显人性色彩的企业。 让艺人斩断七情六欲这样反人道主义的事情,肯定不会要求。 “宁徽可是a类艺人,拥有牢固的基础,就算谈恋爱,影响也有限吧。” 新人谈恋爱,相当于自己杀了自己的职业前景,可是作为已经熬出头的一线艺人,谈个恋爱而已,当明星不是出家,正常的人生程序即使延后,可迟早也是得走的吧? “她谈恋爱的影响范围确实能控制,就算不可避免会有损害,也可以承受,但她选择的男方是圈内一位平平无奇的男星。” 江辰沉默了下,往后靠。 “她找的圈内人?” “嗯,名气实力远不如她。” 崔恒进一步补充,看来他不仅仅是对宁徽“不务正业”的不满,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惋惜。 也是。 同样作为公司的老人,他和宁徽私下的关系应该很熟了。 女明星,找大老板,找富二代,或者找同级别的圈内人,都很正常。 可是找一个不如自己的? 就连江辰都有些意外。 宁徽走的是性感路线,也是娱乐圈蛇系女星的代表,她的追求者,应该不在少数啊。 “她现在在哪?” “就在公司。” 江辰诧异,明星天南海北到处飞是常态。 “是我叫她今天回公司。” 崔恒解释。 果然是人精啊。 江辰笑了笑,“那就叫她进来吧,我和她聊聊。” 崔恒起身。 几分钟。 宁徽走了进来,毛呢大衣,性感而大气,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 这样的女星,按道理应该找一个可以偎依的强者小鸟依人才对。 “坐。” 崔恒没有一块进来。 宁徽在办公桌前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没有刻意展示大老板的压迫感,江辰心平气和,在苗寨拍戏的时候,他和宁徽也相处过一段时日,他能够顺利“拿下”裴云兮,对方也起到了一定的帮助。 “知道。” 宁徽没有忐忑,也没有躲闪,不管究竟是不是做错了事,起码这份敢于承认的态度值得称赞。 “公司帮忙买下照片的花销,我来承担。” “宁徽,你知道我找你不是来和你算账的。” 宁徽抿嘴一笑,“那也不能让公司替我私人问题进行买单。” 江辰笑,施施然打量着这位性感风的女星,“你现在也不大吧?用不着着急啊。” “江先生,我马上三十了。” 女人三十,听起来可怕,可是娱乐圈里,四五十岁还单身贵族的女艺人一抓一大把。 江辰没有废话,朋友一般闲适的问道:“怎么想的?” 宁徽看了看他,而后回复:“什么都没想。” 江辰莞尔。 看似敷衍,实际上,却是一种非常真实的答案了。 “别告诉以你们这样经历丰富的女孩子,还会相信爱情。” 找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圈内同行,搞不好对方还可能会借助自己的名气,不是因为爱情,还能是什么? 只不过“女孩子”。 江老板是会说话的。 “为什么不能信呢?” 江辰没架子,宁徽同样就没自作聪明的去畏畏缩缩,对答自如,笑容比当时在苗寨时还要干净纯粹。 “江先生难道不知道,经历越多的女孩子,越愿意被童话打动。” 江辰失笑,靠在办公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这么讲,那我们就没得聊了啊。” “公司应该没有禁止谈恋爱的条款吧?” 宁徽问。 “没有吗?” 江辰反问。 四目相视,两人都笑了起来。 “就算你没压力,对方也有压力啊,男强女弱天经地义,可颠倒过来,想没想过质疑和抨击能不能承受?” 在这一点上,江辰绝对有充分的发言权,如果找比自己出色的异性,男性铁定得挨白眼,舔狗吃软饭这些字眼是逃不了的。 当初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尚且挨了无数唾沫星子,更何况像明星这样的公众人物了。 “走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这也是公司的训练营着重强调的新人培训课程。承受力差的,早就退圈了。” 宁徽轻松的笑着说道,清楚直白的回答了大老板的问题。 棒打鸳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江老板肯定不会干,毕竟他曾经也算是淋过雨,既然对方想得一清二楚,并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有的娱乐公司老总把旗下的艺人当成是禁脔,但他没有这种变态的占有欲。 就算是皇帝。 也只有一后三妃六嫔十七美人……吧? “那就祝你感情生活能够和事业一样顺利。” 江辰就像一个朋友,而不是老板,半句的苛责都没听到,简简单单的聊了几句,便朝对方发出了自己的祝贺。 即使通过之前的接触和相处,宁徽有一定把握对方不会为难自己,但见这么轻易的就将此事揭过,并且还祝福自己,她还是有些始料未及。 圈子里哪能看到这样的老板啊? “我也祝江先生的生活能像事业一样圆满,成功。” 宁徽有样学样回敬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弧度与眼神,貌似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礼尚往来。 娱乐公司的老板和名下艺人,确实很容易摩擦出火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很容易理解。 对方把她,肯定只是当成一名单纯的员工,但是对其他人,那就不一定了。 拍摄《那一片蓝》在苗寨取景的时候,对方对裴云兮的态度,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或者说整个圈子,现在谁不清楚? 《那一片蓝》的票房刷新了影史,同时它的投资也是一项新的记录。 娱乐圈是一个无比现实的地方。 什么关系,能够让对方砸几亿美金来捧? 只是简单的老板和员工,远远不够。 《那一片蓝》拍出来之前,没有人能保证能够成功,说不准又是一项世界电影历史的血腥惨案。 只是为了公司的一名艺人,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其实代入下就一目了然了。 为什么公司不选择自己呢? 当然。 这种现象下的本质,大众不会去专研,即使有些人揣摩到,也不会有机会说出来。 她的私会照能被截留买下,而有些信息,是根本没有渠道发出去的。 就和圈子里的默契一样。 曾经关于裴云兮和金海实业的关系,偶尔还会有人调侃几句,但是现在,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裴云兮的流言蜚语。 肯定不是嫉妒。 但是多多少少,对于这位同行,业内的标杆,公司的“一姐”,宁徽心里是有点羡慕的。 同时。 和她当初果断选择签约刚成立的cx娱乐一样,她深刻的知道,人和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眼红眼热只会带来无尽的折磨与痛苦,不如学会接受,走好自己的路。 江辰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只是点头一笑,回了句。 “那就借你吉言了。” 精妙绝伦。 宁徽会心一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她抬起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除了杨妮之外,又是同行,又在同一家公司,并且有过合作的她应该算是裴云兮在圈内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江辰像没看见,“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中遇到什么麻烦,及时和公司沟通。” “了解。” 宁徽扶着椅子起身,“那我就不打扰江先生了。” 江辰点了点头。 娱乐圈乌烟瘴气不假,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随波逐流,脱掉了明星光环,这些艺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缺点,也会有闪光的地方。 当然。 其实更重要的,还是上层建筑。 如果像江辰这样的老板多一些,整个环境肯定可以清朗许多。 “咚咚咚……” 宁徽走后没多久,门又被敲响。 “进。” 还是宁徽,推开门。探进半边身子。 江辰不解,笑问:“还有事?” 宁徽神色异样。 “云兮的父亲来了。” 1168 你真幽默(求月票!) 接待室外。 透过玻璃向里,可以看到崔恒正与一名英俊帅气的老男人沟通。 可不就是因缘际会在街上相“撞”的那位大叔。 “云兮和她爸长得挺相像的。” 宁徽的评价进一步说明了裴林汉的颜值,而后很有眼力见的道:“江先生,我就先走了。” 江辰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叔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也不能视而不见,宁徽走后,江辰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江老……小江。” 裴父当然还是记得他的。 听到裴父对江辰亲密的称呼,崔恒无动于衷,在这个圈子干了这么久,一些故事见了太多太多,装傻充愣,更是必备技能。 “江先生。” 他起身打了声招呼。 “你去忙你的吧。” 崔恒点了点头,迅速离开。 “叔,你怎么来了。” 江辰笑容温和,礼貌得一如既往,在沙发上坐下。 “我来找云朵。” 又是云朵。 终于,江辰忍不住试探道:“云朵……是云兮的小名吗?” “不是小名,这就是她出生时我给她取的名字。” 裴林汉道:“可是当艺人,不是得讲究名字好听吗,所以她就把名字给改了。” 江辰恍然。 改名这事在娱乐圈的确是家常便饭,毕竟有些艺人入行前的本名的确太过大众通俗,但是裴云朵这个名字…… 倒是挺好听的。 不过就是有点过于可爱了,不符合她的气质与性格。 还是裴云兮这个名字更贴切一点,虽然只是一个字的改动,却瞬间让清冷孤傲的感觉扑面而来。 实话实说,站在行业内的角度来讲,江辰觉得裴云兮选择改名是正确且成功的,普通人固然无所谓,张三李四王五区别不大,但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名字就意义非凡大有讲究了。 有的公司为此还会帮艺人去请风水大师堪舆测算。 正确归正确,但可以清楚听出来,对于女儿改名这事,裴父心里是有不满的。 完全能够理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名字可以算是父母赠予孩子的第一件礼物,结果被改了,难免多多少少会不太痛快。 当然。 裴云兮是为了事业需要,换作大部分父母,孩子如此卓越优秀,骄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小节,可通过短时间的相处,江辰很清晰的感知到,这位帅气的大叔并不是那种只关注女儿成就的人。 “叔,改名字肯定不是出于云兮的本意,肯定是她选择从艺时公司为了她的长远发展提出的建议,现在事实证明,这个改动是有利的。” 帮忙解释了一句,江辰很快转移了这个话题,“叔来之前没和她沟通吗?她今天不在公司。” 江辰是好心,可还是捅了娄子,裴林汉按着大腿,无可奈何的长叹口气,“就是她出门时告诉我是来公司了,所以我才过来的。” 江辰一愣。 “这丫头,平日不接我们电话就算了,我亲自来东海了,结果还躲着我。” 听到这,江辰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当爹的好不容易来一趟,按理说应该好好陪着,原来原因在这。 有些人的确不喜欢和父母待在一起,可裴云兮应该不是一个不懂孝道的人啊。 “叔,不能吧。她为什么要躲着你。” 江辰半劝导,半询问。 “还不是嫌我唠叨呗。” 裴林汉愁眉不展,扼腕叹息,“小江,你说我们当父母的,唠叨她几句怎么了,是,她现在是大明星了,全国人民都认识,翅膀硬了,是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江辰哭笑不得。 可不仅仅只是全国人民啊。 您女儿都火到国际走向世界了。 “叔,我和您说实话,我和云兮认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她像得知您被撞的时候那么焦急过,您说她不把您放在眼里,我是不认同的。” 虽然是在驳斥自己,可裴林汉听到这话,心情反倒似乎舒坦了一些。 当父母的,就是这样。 自己抱怨几句自己孩子没有问题,但绝不想别人附和的。 “她就算再成功,不也还是您的孩子。” 显而易见。 裴云兮在家,肯定是不怎么擅长与父母沟通的,所以口才出众的江老板越发说到了裴林汉的心坎上。 看着这个非同凡响却有礼有节的年轻人,裴林汉是越看越觉得顺眼,酒驾的事完全被抛于脑后。 “唉,其实也不怪她,可能是我们教育的问题。小江,我很敬佩你的父母,能把你教育得这么出众。” 得。 一大一小,居然互相恭惟上了。 “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 江辰询问。 裴林汉摇了摇头,“算了,她既然躲着我,又何必把她叫来。” 江辰笑道:“叔,云兮不一定是骗你,也许她临时有事才没来公司呢。” 裴林汉看着他,“我刚才问过那个崔经纪人了,他说云兮这段期间都在休息,没有商业活动。” 江辰哑然。 “小江,你就不要给她打掩护了,我裴林汉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是不会给公司添麻烦的。” 撞倒人家的江辰当然清楚对方是一个识大体的长辈,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感到奇怪,父女之间的关系何以至闹到这种地步,什么问题不能够好好的沟通。 “叔,我没有这个意思,于公云兮是我们公司的功臣,于私我们是朋友,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我肯定义不容辞。” 裴林汉沉默了下,可能是江辰的表现太过完美,赢得了他的信任,也是,哪一个长辈会不喜欢这样的后生。 再加上对方和女儿亦公亦私的特殊关系。 沉吟过后,裴林汉放低声调,看着江辰,像是很严肃的开口道:“小江,叔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诚实回答我。” 江辰凝了凝眉,没有犹豫,点头道:“嗯,叔你说。” 裴林汉注视江辰,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你和云兮又是工作中的战友、又是生活中的朋友,那你肯定知道,云兮的感情方面……” 江辰愣神。 敢情对方难以启齿是这个原因。 “小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裴林汉重复。 江辰张了张嘴,他是一向秉持待人以诚的处世原则,但也不是什么情况都适合坦诚相待的。 裴云兮的父亲固然深明大义,大量宽宏,可用屁股想都知道,假如知道实情,作为一个父亲,不提和自己拼命,十有八九也得暴走。 这里是公司。 即使自己无所谓,但不得不顾忌到裴云兮的声誉。 江老板固然是资方,是娱乐圈的上层建筑,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可他的演技,真不见得……起码不一定比崔恒标准里的bcd级艺人差。 瞬不可察的心虚过后,他面不改色,冷静而从容的道:“叔,你应该也比较了解这一行,如果谈恋爱,会影响到前途对和发展。” “我当然了解这一行,当初我就坚决反对她选择这条路,当明星真就那么好?尤其是女孩子,只看到了这个行当的光鲜,却不知道这个行当的背面到底……” 裴林汉忽然想起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将剩下的话强行咽了回去。 “小江,抱歉,叔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没事儿。” 江辰不以为意一笑,“叔说得又没有错,娱乐圈就是一个充满各种诱惑的名利场,处处花团锦簇,处处也都充满了陷阱漩涡,稍不留神,或者意志力不够坚定,很容易就会失足陷落。” 裴林汉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不仅不恼,相反还和自己看法一致,顿时像是碰到了知己,情不自禁拍了一下大腿。 “小江,你说的很对!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面临的诱惑更大!如果有背景就算了,家里能够帮衬铺路,确实可以走这一行,但是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想要混出成绩来,得付出多少代价啊?” 他用的是“代价”。 而不是“努力”。 裴云兮的父亲确实是一个明白人,活了大半辈子,果然看得很通透。 想必这些话他肯定是憋在心里很久了,也是,裴云兮就不用去说了,对家里其余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法提及。 江辰仿佛没听懂,安慰道:“就算再不容易,叔,她现在也杀出一条血路了。” 裴林汉强颜欢笑,没有任何的骄傲自得,默默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做一个普通人,朝九晚五,轻松自在,难道不好吗?” 谁说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江辰眼前这位父亲偏偏反其道而行。 “叔,云兮是幸运的。其实你的观点很对,普通家庭进入这一行,确实要付出很多东西,但云兮在入行时,就碰到了伯乐。” 裴林汉摆了摆手,“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虽然是小老百姓,懂的不多,但也会上网冲浪。” “叔,网上的消息很多都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当不得真。” “那小江你告诉我,网上说她被大老板包养的事,是不是真的?” 裴林汉话赶话,紧紧盯着江辰,也像是憋的太辛苦,实在是按捺不住,要找人求证。 江辰沉默。 一个父亲。 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对于大红大紫的女儿,有这方面的担忧,其实再正常不过。 江辰没有回答,而且反问了句:“我如果说是真的,叔你相信吗?” “放屁!” 裴林汉不假思索,脸色涨红,拳头都攥了起来,“我女儿不是那样的人!” 江辰神情自若,“既然叔心里已经有坚定的答案,又何必要问我。” “我想听实话。” 裴林汉紧声道,他的眼神里有忐忑,更包含着期待,说明他要的“实话”,应该只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就像公布分数前,即使坚信自己做对了题,在老师发卷时,也会拿捏不定。 空气一时间压抑下来。 四目相对,江辰哂然一笑。 “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管你在网上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都是流言蜚语,云兮今天的成绩和成就,都是靠自己对这份事业的认真与热爱,而不是靠走捷径。” 裴林汉瞳孔放大,貌似有光芒闪过,整个人像是骤然松了口气。 “小江,神州人不骗神州人。” “叔,普通家庭的孩子走这一行,在名利的拉拽和引诱下,确实很容易误入歧途,但是运气可以造就特殊。” 或许是江辰的口吻太过真诚,也或许是因为江辰作为娱乐圈大老板的显赫身份,裴林汉就像经历了一场虚空手术,旷日持久的心病被剔除。 “都说爱笑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她也不爱笑啊。” 江辰忍俊不禁。 这位大叔,的确时髦啊。 “我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躲着叔你了,换作是我被父母都这么误解,我想我也肯定会很难过。” “唉。” 裴林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但是自从她进入这一行,我就从来没法安心过,小江,不知道你能不能够理解,每次看到新闻说有的艺人为了拍戏的机会被导演制片人提出过分的要求……我就寝食难安啊。” “叔,你说的那不是新闻,那是八卦。” 裴林汉也笑了笑。 普通老百姓,当然只能是雾里看花,每次看到或者听说类似新闻,就情不自禁想到同样在娱乐圈里打拼的闺女。 这是人性使然,根本没法主观控制。 但是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讲。 裴林汉内心一直以来有多么煎熬可想而知。 而现在和江辰这位娱乐圈的上层阶级对话后,心里的负担瞬间松懈。 “小江,谢谢你啊。” 江辰抿了抿嘴,有点愧对那双充满真挚和感谢的眼神。 所以他微微垂眼,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叔,我可以以cx娱乐创始人的身份对你承诺,潜规则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云兮身上,不过她如果潜规则别人,那我可没办法。” 心病剔除的裴林汉笑逐颜开。 “小江,你真幽默。” 1169 坐,我们聊聊 裴林汉是带着笑容走的。 哄父母开心,是儿女应尽的义务。 而裴云兮可能没有尽到的孝道,于今天被江辰同志代劳了。 就像裴林汉内心的感想一样。 他这样的老板,的确蔚为难得。 送裴林汉进电梯后,江辰思量稍许,还是选择同裴云兮知会一声。 没打电话,发的语音消息。 内容很简单。 “你爸来公司了,我帮你哄走了。” “江先生。” 就在江辰往回走的时候,崔恒冷不丁的又出现,时机把握得相当独道。 的确是人材啊。 “云兮近期有活动安排吗?” 江辰问了嘴。 “没,云兮将所有的邀约都推了,她也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江辰默默点头。 就算运气加持,普通家庭的孩子想在竞争残酷的娱乐圈闯出一条道,照样需要艰苦的努力。 裴云兮以前就是个拼命三郎,不肯让自己停下来,现在想来,她可能并不是只是想要获得自己啊一片天地,同时或许也是想要向家里证明自己。 之前觉得,如此优秀的裴云兮,她家里一定引以为傲才是,可事实并不如此。 “嗯,她想休息就让她休息,不要去打扰她。” 崔恒表面不动声色,暗自却苦笑不已。 他就算想安排,可也指挥不动啊。 “我带江先生去练习营看看吧。” 江辰点头。 比起在全国各大电影学院摸排蹲点,cx娱乐建立起了自己的艺人培育体系。 即使不是科班出身,抱有成星梦的年轻人同样可以进行报名,筛查通过后,会被吸纳入cx娱乐的星创训练营,有点像高丽那边的做法,但没有高丽那么变态。 比起高丽的偶像练习生动辄可能就是几年的光阴白白浪费,cx娱乐的星创计划初步培训周期只有半年,远远降低了追星梦的试错成本。 而且进入训练营直到被淘汰或者成功被录取的期间,所有的生活开销全部由cx娱乐负责,由此更进一步降低了家境普通的孩子的经济压力。 以cx娱乐在行业里的地位再加上优善的条件,报名者的热情可想而知。 据崔恒汇报,第一场星创计划对外公布的时候,简历雪花般无穷无尽的从全国各地飞来,一度瘫痪了报名网络。 即使背靠两尊创始大佛,cx娱乐财大气粗,可到底还是得规划成本,同时也是为了保障训练营的效果,每批次只筛查录取100人,以至于在“海选”这一阶段就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了。 追梦是得付出努力的。 cx娱乐不惜成本,当然不是开善堂请人来吃喝玩乐,形体塑造、剧本创作、表演技巧这样的专业课就不用提了,cx娱乐的星创训练营甚至还会教走路。 没错。 学习走路也是一门课程。 江辰能理解,并且觉得这样的设置非常独道。 如果选择成为一名演员,除非不拍古装剧,不然走路的仪态必须过关。 古人走路和现代人走路是不一样的。 尤其如果角色不是普通的古人。 一个四方步,现在的演员,有谁能够走得像模像样? 小时候,江辰还是挺喜欢看电视剧的,特别是古装剧,譬如经典的《少年包青天》,里面的八贤王根本不像演的,举手投足尽是贵气,一个简单的眼神,仿佛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天潢贵胄。 而现在的古装…… 就是现代人穿了古人的衣服,不提也罢。 江辰抵达训练营所处楼层的时候,发现上课的老师竟然是金珠炫。 “珠炫在高丽出道,通过了高丽地狱式的选拔制度,她来教这些学生形体课绰绰有余。” 江辰莞尔,“你是懂节约成本的。” 术业有专攻。 金珠炫目前虽然只是崔恒评断标准里的b级艺人,但那也只是因为她是外籍的原因。 论专业素质,基础功,不提这些学生,她去教导国内娱乐圈里大部分艺人都游刃有余。 “江先生,训练营的老师,包括我们公司内部人员,都是一样会开酬劳的。” 崔恒笑着解释。 这才叫诙谐。 “她不是有片约吗?” 江辰问。 “她只是偶尔才会来代课。” 江辰点头。 星创训练营里的练习生大部分在16—20岁,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课间休息,有人表演街舞,有人更是天赋异禀,唱跳rap同时边打篮球。 “那是谁?” “新人?”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看到旁边是谁了吗?崔恒崔经纪,有什么新人值得这样的大人物亲自陪同?而且报名阶段早就结束了。” 这些练习生瞟崔恒的眼神充满了谦卑和敬畏。 别看崔恒在江老板面前普普通通,可他在娱乐圈里可以称得上实力雄厚。 明星只是推到台前的代表。 在这个名利场里,除了顶层的资本阶级,隐居幕后的经纪人群体其实都要在艺人的地位之上。 别说现在只是候补选手,哪怕这些练习生们通过了考核,顺利出道,真正成为一名她们渴望成为的闪耀明星,面对崔恒,照样也得低眉顺眼。 “江先生。” 窃窃私语中,练习生们发现金珠炫前辈也小跑了过去。 为什么那么多人踊跃报名,除了费用全免,能够和金珠炫这样的梦幻明星接触,就算最后被淘汰,那也值得半年的代价了。 “拍戏还要抽空来代课,辛苦了。” 因为金珠炫教的是形体课,所以现在穿的是紧致的瑜伽服,将她出色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扎着,富有亲和力,完全没有时尚杂志上的冷艳与隔阂。 尤其她站在江辰身边的样子,左手握着右手指尖,垂于身前,哪像红遍高丽的神颜偶像,更像是一个内向的小姑娘。 远观的练习生们偷偷交流得更频繁了。 “公司栽培了我,能够为公司出一份力,义不容辞。” 江辰和崔恒对视,不约而同一笑。 “都会说成语了,进步真快。” 金珠炫抓着指尖,不好意思的笑。 “第一次拍戏感觉怎么样?还顺利吗?” 江辰问了句。 金珠炫是偶像出道,在高丽的时候走的并不是演员这条路。 “多谢江先生关心,我感觉很好,谢谢公司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太礼貌了。 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 不可否认,论对艺人pua这方面,高丽的娱乐公司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要感谢不应该感谢公司,得感谢裴云兮,是她推荐的你。” “江先生,珠炫已经向云兮当面道过谢了。”崔恒开口。 江辰笑着点头,虽然已经成功将人家拐上了贼船,但却和在高丽时一样,并没有因为得手后而态度大变,对金珠炫眨了眨眼。 “学到没?” 金珠炫细密的睫毛眨动,目露不解,而后只听到江辰道:“以后多和这位前辈打好关系,她的片约有很多,推给你几个,可以帮你省去很多努力。” 崔恒忍俊不禁, 金珠炫怔了下,像是没有听出江辰在开玩笑,郑重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江先生。” “行,那就不打扰你上课了。” 短暂的会面加上交流只不过几分钟。 可练习生们发现金珠炫老师走回来的时候精致脸蛋上挂着轻快的笑容,后半节课开始后更是可以感觉到精神状态提振了许多。 “你这个星创计划,是借鉴高丽的培训机制吧?” 江辰边走边问,已经离开的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简短的几句话拥有怎样的能力。 “国内的娱乐圈青黄不接,年轻一代的艺人大部分都只是为了名和利扎进这个圈子,素质全方面不足,同时敬业性和努力也不如老一辈,这么下去,整个行业都得烂掉。图名图利无可厚非,但首先得为这份职业负责。” “用心良苦。” 江辰念道。 “还是因为江先生的支持。” “行了,我难得来一趟你还拍马屁。既然这星创计划开了,就尽量把它给做好,我的青春时期高丽的艺人可是所向披靡,大杀四方,好在那时候国内还有一批明星能站住阵脚,才不至于兵败如山倒。”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限制令。”崔恒冷静道。 江辰哑然,继而失笑,他点了点头,“所以我就在想,以前我们好歹还有艺人能够站得出来,现在限制令如果解除,不知道会怎么样?” “经历这么多年的安稳发展,我们进步了很多,但是论综合素质,依然还是落后于高丽,县级大的地方,却能培育出世界级的偶像,拍出奥斯卡电影,其中的差距我们不得不正视。” 崔恒道:“限制令出台后,我们得到了黄金发展期,同时,没有了外部的压力,整个圈子越来越养尊处优,说难听点,就是不思进取,一门心思只想捞钱,根本忘记了对市场负责、对对粉丝负责。” 这番话要是从普通人嘴里说出来,铁定是愤世嫉俗,是羡慕嫉妒恨,可是从崔恒这位王牌经纪人嘴里说出来,则别有一番滋味了。 一个资深的行内人都做出如此评价,可想而知这个圈子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 “环境优越,没有办法,如果我们也像高丽那么点面积,为了分有限的蛋糕,我想我们的艺人应该也会疯狂努力。” “不尊重这份职业的人,就应该被淘汰。” 江辰笑,拍了拍这位对这个行业还保持着尊重的王牌经纪人。 “那你可任重而道远了,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只要江先生支持,我愿意去做这条鲢鱼。” “我请你来是分蛋糕的,不是来掀桌子的。” 崔恒面不改色,自然的回道:“娱乐圈这块蛋糕,江先生应该并不放在眼里。” 江辰莞尔。 “说了,让你不要拍马屁。” 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其实早在那一次去两粤成功救人回来,崔恒就窥见了冰山一角。 娱乐圈确实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但说穿了,也只是一个行业。 如果每个行业都是一盘菜。 那么娱乐圈这盘菜,是没有资格端上某些餐桌的。 就和星创计划一样。 明星这种东西,没有不可取代性,甚至是可以批量打造的。 哪怕红如裴云兮,不是也被当街掳走? 如果把明星视作一种赚钱的道具,就容易理解了。 即使这个道具再好用,一旦不想要了,就能被随手丢弃。 所以为什么高门大户从来不把明星放在眼里。 是真的不在一个层面。 “既然江先生不喜欢听马屁,那我就不拍了,掀桌子是为了把桌上的臭鱼烂虾和坏菜推下去,这样才能更好的吃饭。” 江辰笑,“这话中听。” 手机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瞧,江辰发现是裴云兮的来电。 他拿起接通。 崔恒迅速保持安静。 “怎么了?” “你不在公司?” “在啊,崔恒带我下来看看训练营的情况。” “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江辰意外,“现在?” “嗯。” 裴云兮重复,“我等你。”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云兮来公司了?” 崔恒询问。 江辰放下手机,点了点头。 “那江先生快去吧。” 崔恒善解人意。 江辰没客套,也不担心对方误会,有些人即使知道了秘密,也能够妥善保守。 他拍了怕崔恒的肩膀。 “辛苦了。” “江先生辛苦。” 江辰微愣,继而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迈步离开。 “你怎么能随意出入我的办公室?” 在人家父亲面前说得有多亲密,可是私底下彼此单独相处,江老板却变了一副嘴脸,进入办公室后看着堂而皇之不请自入的当红巨星、公司一姐,发出质问。 裴云兮相当平静,“那我重新出去敲一敲门?” 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久,她当然不会去庸人自扰,从她不顾家人反对坚持进入这一行,说明她也绝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 就算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杜绝网上的风言风语一样,在cx娱乐,即使她再怎么样和某人保持距离,也不可能消除旁人心中的猜想。 既然如此,又何必演戏。 “那……也不是不可以。” 江辰玩笑,刻意想看她的反应,可人家置若罔闻,仿佛她才是这座办公室的主人。 “坐,我们聊聊。” 1170 喜当爹(第一更) 这间办公室,说不定对方真比自己熟悉,使用次数寥寥可数的江老板可能是想找回主动权,于是选择先声夺人。 “你爸那边,我已经帮你解释过了。” 解释。 这个词大有学问,惹人遐想。 可裴云兮没有胡思乱想,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自寻烦恼的打算。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问得直戳了当。 “聊了些……家常。譬如他为什么叫你云朵。” 江辰的幽默感有所退步,听他说完,那张美若天仙的古典容颜上没有任何反应,万里无云,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对你的担心。” 江辰开诚布公,此间无六耳,而且彼此的关系本来就不是普通的老板和艺人,正是掏心掏肺的好时机。 “你这么漂亮,而娱乐圈又这么浑浊,我是你爸,我也会担心。” 我是你爸。 再会说话的人也会犯错呐。 “你要是不想聊,可以改个时间。” 江辰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云兮胸怀宽广,没有计较,“你怎么帮我解释的。” 江辰摊了摊手,“公众人物,哪个背后不被编排花边新闻,当然是实话实说,网上的流言飞语都是凭空杜撰,你爸听了很开心。” 说着,江辰继续语重心长道:“其实你爸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应该清楚他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好好沟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越是躲着他们,他们越会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你觉得我没有尝试过解释?当你成为一个嫌疑人的时候,你说的任何话都没有意义。” 江辰失笑。 理确实是这个理。 裴父愿意相信他的话,但如果是裴云兮就另当别论了。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经成立,所有的解释都会被当做掩饰和狡辩。 很无奈。 所以当碰到这种时候,只能由外人来破局。 “现在没事了,你爸的心病已经被切除了,他之所以反对你进入这一行,初衷也是为了保护你。一家人,没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安慰完裴林汉不久,又开始给裴云兮做思想工作,江老板可谓是用心良苦。 “解得开,但解不完。” 裴云兮恬静道。 江辰看了看那张无论再近距离都像海报的脸。 “你们还有其他矛盾?” “你应该了解了他对这一行的偏见根深蒂固。自从我开始拍戏,我家的电视就被当废品卖了。” 裴云兮并不是一个孤僻的人,但是同样,她也绝对谈不上活泼健谈。 但是人到底是群居动物,再高冷,同样会有需要排解宣泄的时候。 就像之前离开的裴林汉。 非常凑巧。 时机使然,江辰成为了父女俩最合适的倾述对象。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始终不拍吻戏的原因?” 江辰下意识问。 作为一名职业演员,为艺术牺牲是必备的觉悟,可是在这方面,裴云兮就谈不上敬业。 瞅瞅好莱坞的影帝影后们。 为了作品可以大尺度贡献,而裴云兮从出道以来,最劲爆的场景,可能就是当初为虚拟恋爱游戏制作的比基尼宣传广告。 而且那还是cg动画渲染,并不是真人出镜。 “看来我还得感谢你爸。” 江辰忽然有感而发,自言自语。 他的音调不高,可关键环境太空旷安静,就算没有道姑妹妹那么变态的听力,但凡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或许就因为家事而颇为烦心,现在可能更翻涌了。 考虑到传统的家庭情况,所以入行以来始终洁身自好,即使被抨击清高耍大牌,也绝不会在荧幕上出演“过格”的镜头。 可结果到头来。 ……那天晚上浑身的酸痛与撕裂的痛苦,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江老板肯定不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但是他的感叹在此情此景之下,的确有点炫耀的意思。 “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吗?” 裴云兮突兀的开口。 江辰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他又不是神算子,也没安排私家侦探监视,怎么可能会把握对方的动向。 “去蜜糖影业了?” 他下意识猜测。 家里待不下去,唯一的避风港,可能就是前老板兼挚友杨妮那了。 “杨妮姐在国外参加活动,再猜猜。” 江辰不禁微微皱眉,难免觉得对方……有点古怪。 女人都喜欢玩猜谜游戏不假。 可是她哪里是这样幼稚的性格? 这种漫无边际的问题,江辰实在是无从下手,于是摇了摇头。 “猜不到。” 果然。 到手之后,男人确实是会变得啊。 居然这点耐心都没有。 换作刚认识那会,会说猜不到吗? 裴云兮没有强人所难,星河般的眼眸宁静致远。 “我去医院了。” 医院? 江辰情不自禁再度皱眉。 难道还是带父亲去检查去了? 不对啊。 时间对不上啊。 裴林汉刚离开公司没多久。 “你生病了?” 江辰迅速问,关心之情溢眶而出。 可惜。 连杯水都没准备,以至于连控场的道具都没有。 裴云兮眼帘微垂,“去做了个检查。” “什么检查?” 江辰本能追问。 “妇科检查。” 始料未及的江辰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检查?” 裴云兮的语调依然和风细雨,进一步补充道:“孕检。” 简单两个字,却犹如五雷轰顶。 毫无准备的江老板骤然从沙发上近乎是跳了起来,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坐在那的国际巨星,大众女神,视线逐渐下移。 因为是冬天,衣服穿得都比较厚实,对方今天更是披了件长款毛衣外套,坐姿状态甚至盖住了大腿,小腹的情况根本看不太真切。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裴云兮没有抬头,没有看他,同时,也没有说话。 江辰脑子里电闪雷鸣。 与定力无关,换作任何男人碰到这种事情,肯定都没法淡定! 类似的经历,他曾经在李姝蕊那里遭遇过一次,还是在没毕业的时候,没想到时隔几年,又再度上演。 李姝蕊那一次,是乌龙,可这一次…… 即使根本无法再冷静思考,但起码基本常识还是没有忘记的,江辰定定的看着给了他一个“大惊喜”的绝色美人。 算算时间。 如果真一发入魂,现在哪里还需要孕检,应该住在医院等临盆甚至已经出生了才是。 哪里是衣服遮得住的? “我这是……喜当爹了?” 1171 越美丽越危险! 江老板到底还是临危不乱,即使心神恍惚,但还是没忘记对真理的坚守。 没错。 真理。 十月怀胎,是天道法则,是自然规律,可是距离那迷乱一夜,已经过去多久了? 如果裴云兮今天真的是去医院孕检。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嗯。 就是他“喜当爹”了。 为什么大企业只会去名校招生,他们需要的当然不是只会考试的机器,而是看中了学霸的学习能力。 学霸比普通人的强的肯定不是试卷上的分数,而是无论任何时候任何情境下都能保持思考的习惯,甚至日积月累已经成为了融入骨髓的本能。 所以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大脑宕机,可本能还是迅速提醒江老板其中的异常。 当然。 普通人肯定也能反应过来,但时间早晚的间隔,就是学霸与正常人的差距了。 察觉到不对劲后,“喜当爹”的江大老板逐渐冷静下来。 以他的地位和财势,有人想“炸唬”他,再正常不过。 “把检查报告给我。” 他缓慢的重新坐下,“这种事情,不是能张冠李戴的,如果是有人想不负责任,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裴云兮看着他,绛唇轻启。 “你怎么不去死。” 江辰面不改色,置若罔闻,就像没听到,伸出手,手掌摊开,复读机般继续道:“检查报告。” 报告肯定是没有的。 并且她身上压根就没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面对那张一言不发的绝代容颜,江辰笑,“这种事情,你也敢拿来开玩笑?” 一发入魂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同时他“喜当爹”断然也是不可能发生。 通过裴大叔,就可以知道裴家的家风。 连吻戏都不拍,又怎么可能会那么随便? 况且。 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金,在经历了自己后,江辰相信对方不可能会轻率的找一个男人。 就像俗话说的。 见识过雄鹰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鹌鹑。 同时也别忘了。 裴云兮本身就不是寻常女子,实话实说,像她这样的人,要找一个良配,难度是很大的。 “真不怪叔念道你,你刚才的话要是传了出去,知道得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吗?” 江辰收回手。 显而易见。 即使难以理解,但关于孕检的事,这位的的确确是在胡说八道。 如果这种话从施茜茜嘴里说出来,或许还合情合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真去医院检查了?是不是月事不调?” 孕检这种事对方既然都主动讲出口,他也没必要畏畏缩缩了。 裴云兮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他,似乎是没有料到对方能这么快速的识破自己的谎言,以至于都没有足够的体验去欣赏他面对这种“惊喜”的反应。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杨妮不在,如果没人说的话,不妨去看看心理医生。” 江辰是懂建议的。 “男人是不是都不想承担责任。” 裴云兮终于开口。 “这是污蔑。” 江辰不假思索。 “那你刚才的反应怎么解释。” 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江老板从容不迫。 那天晚上并不是他主动。 所以“负责”这个词根本无从谈起。 但这就是男性的软肋了。 如果和女性去讨论这样的话题,那是要被戳脊梁骨,天理难容的。 “我只是太过震惊,毕竟我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换作任何人都是一样。” “不是震惊,你是惊恐。” 裴云兮纠正,沉静的语气像是在下定义。 江辰笑,他当然无法去回味方才瞬间翻滚的汹涌波涛到底包含了多少种情绪,但裴云兮这么狭隘的定义,肯定是不准确的。 “你看到的,只是你想要看到的。” 水平之高,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你说我们男人都不负责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们女人喜欢看到我们不负责任,然后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进行抨击。” 竟然反攻起来了。 裴云兮情不自禁蹙眉,有点 ——无从招架。 人都会有七情六欲。 她也概莫能外。 谁说女神就不会耍小性子? 来自家庭的巨大压力,总得找渠道发泄,不然真得憋出心理疾病不可。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可能比较大,但也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江老板还在洋洋洒洒,作用等同于火上浇油。 的确。 反对她进入这一行,是当初她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已经开始,那时候的江老板不知道还在哪里玩泥巴,确实毫无关系。 可女人就是这样。 不是任何时候都会讲道理。 或者说,不是对任何人都会讲道理。 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界限突破了,是不可能当作不存在的。 哪怕心里能够自欺欺人,可是骗不了潜意识。 “你说我是在牵累你?” 裴云兮冷声道:“是我让你酒驾撞到我爸的?” 江辰一愣。 和酒驾有关系吗? 怎么也胡搅蛮缠起来了? 他不由再度轻咳一声,“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两码事,和我撞到你爸毫不相干” “如果不是你撞到他,你们会认识吗?他会找到公司来吗?” “他找到公司是因为我吗?他是来找你你的。而且我和你爸认识也没有什么影响吧?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辰脱口而出,据理力争,可说着说着面对那双眼神,忽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脖子,慢慢停了下来。 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人家长辈的亏心事吗? 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办公室一时间安静下来。 “……也不全是我一个人错吧……” 作为一位男士,江辰还是拿出了担当,率先打破沉默。 他说的是事实,如果真有愧,有愧的也不该是他一个人,但是这种情形,真的适合摆事实讲道理吗? “解决我爸。” 解决? 等等。 解决是什么意思? 这么心狠手辣吗? 裴云兮起身。 江辰抬头。 “不然我就和我爸坦白。” “坦白什么?” 江辰茫然道。 如昙花一现,裴云兮倏然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旋即迅速收敛,朝办公室外走去。 “你能算准时间,我爸算不准。” 江辰脸色僵硬,呆若木鸡,面部肌肉不自觉颤动抽搐。 这还是他认识的裴云兮吗? 果然。 越美丽的事物,越特么危险! 1172 喝酒 “开车没?” 大冬天吃什么最合适? 当然是火锅了。 如果再加上白酒,肯定更巴适了。 罗总就是这么干的。 茅台之类的他从来不喜欢,商务应酬也就罢了,可是私底下自选,罗总一直都偏爱二锅头。 倒不是因为便宜,只是他喜欢二锅头的味道。 “开了,怎么了?” 一边疑惑的问,罗总倒酒的动作没停。 “开车就别喝酒了。” 吃一堑,长一智。 虽然没被处罚,得到了受害者宽宏,但江老板肯定是学到教训了。 “我说江辰,你遵守公德我知道,但就是说难道不能叫代驾吗?吃饭不喝酒,你喊我过来干什么。” 罗鹏笑。 兄弟坐在一起,怎么也得喝两杯,不然就像吃牛肉面没有牛肉,很差感觉。 罗鹏把装满酒的一次性塑料杯递过去,“别洒了。” 江辰看了眼被放在面前满满当当的酒杯,没说话,拿起餐盘往锅里下菜,貌似有心事的样子。 罗公子不知道有没有关注,或许看见了,假装没看见。 “行了,青菜下这么多,肉都没地方煮了。” 锅里汤汁鼎沸,滋滋冒油,让人食欲大开。 罗鹏率先动筷子。 “呼,痛快。” 他端起塑料杯,“先走一个。” 大学里寝室四兄弟经常聚餐,但是毕业后即使在一座城市,一家公司,可说起来也很长时间没坐在一起喝过酒了。 只有他们两人聚餐,似乎是为了找回读书时的感觉,都没带“家眷”。 罗公子从来不是见色忘友的人,接到江辰的电话邀约,任何犹豫都没有,听到李姝蕊不在,于是没叫夏晚晴。 什么是贴心。 这就是了。 “吃来吃去,还是山城的火锅最有味道,能这么出名的确是有道理的,有机会带你去尝尝,我请。” “这不是连锁店吗?” 两人身处的这家店本来就是家出自山城的火锅品牌。 “就算是连锁店,也没有在山城吃的那种感觉。” 话虽这么说,但罗鹏下筷子的速度可是一点不慢。相比之下,江老板就好像并不是多饿。 “问你个事。” “说。” 罗鹏一边吃一边随口道,丝毫意外都没有。 “你有没有闹出过人命。” 江辰语调尽量平和。 可罗鹏还是吓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交往了那么多女孩子,有没有闹出过人命?”表达模糊的江辰近一步补充。 大家都是成年人。 虽然只是前面加了半句话,但意思瞬间通透了。 罗鹏停下筷子,透过火锅蒸腾的热气,愣愣的打量了好哥们好一会,反客为主,或者说举一反三,把问题抛了过去。 “你把谁搞出人命了?” “我在问你。” 罗公子过往的丰富情史从来不是秘密,只不过寝室其余三兄弟,包括江辰,都不是爱好窥探他人隐私的人,不提这种话题了,罗鹏和女孩子交往的细节,他们从来不会多问,倒是罗鹏偶尔自己会讲两句。 所以罗鹏的惊诧可想而知。 他意识到对方约他肯定是有事,但没料到竟然这么劲爆! “什么款式?这是在通知我要当干爹了?!” 这厮完全把江辰的话给无视了。 “哪门子的干爹,我有答应过吗。” “江辰,你要是不让我干儿子认我,那没得说,我铁定和你割袍断义,兄弟没得做了。” “当然,干闺女也是一样。” 得。 越说越没谱了。 江辰主动拿起酒杯,“我的速度能有你快?” 罗鹏皱眉不解,貌似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江辰喝了口二锅头,“单纯唠唠。” 罗鹏撇了撇嘴,过了会,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真问我有没有闹出过人命。” 他停顿了下。 “有过。” 江辰还没说话,罗鹏继续道:“我一直很注重安全措施,但意外,总是会有的。” 这话无可辩驳。 就比如再遵守交规,也会酒驾。 “打了?” “不然呢?生下来?那时候我才大二,可没想过这么早当爸爸,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罗鹏喝了口酒。 江辰没有去问哪个女孩子,过去了,没有意义,也是对人家女孩的不尊重。 “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又不是什么光采的事,有什么好提的。” 私人生活里素来轻挑的罗公子忽然变得稳重了不少,“所以你得以哥们我为诫,现在不是读书那会了,真有了,那就生下来。我们完全有能力给孩子任何想要的生活。” 江辰哭笑不得,哪那么容易被套话,继续否认:“真没有。” 不是撒谎。 本来就是事实。 “那你突然提这干什么?” 唠嗑是没问题。 但是好端端的,谁会找这么刁钻的话题。 正常人都能察觉不对劲,更何况以他的敏锐。 如果真与人命相关—— 那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肯定是李姝蕊了。 但在他和李姝蕊在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有了,肯定早就发现了。 还是说。 是从东瀛回来后才怀上的? 那也太强了吧。 不得不承认。 男人的时间观念其实都挺厉害,要想在这方面糊弄,不太能轻易办到。 “我有个朋友,交往一个女星。” 我有一个朋友…… 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罗鹏古怪的看着江辰。 “什么眼神,算了,不提了。” 毕竟太熟悉了,一个屋檐下当了四年的室友,江老板的欲擒故纵成功奏效。 “你说,我知道是你朋友,不是你。” 江辰当没听见,一边涮羊肉,一边道:“他们本来是正常交往,你应该能懂吧?” 罗鹏当即点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最近突然那位女星告诉他去医院做了孕检。” 高超的谎言,永远是包裹着真相的内核。 罗鹏若有所思,“所以是你那个朋友家里不同意,然后女星带球跑了?” 好哥们如今的地位,结交的人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所以罗鹏思维发散的方向相当合情合理。 类似的桥段现实里实在是层出不穷,屡见不鲜了。 “那女星要多少钱?我觉得这事简单,男人,做出点补偿是应该的。” 罗总彻底代入了自己脑子里构造的剧情里。 花花公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可以骂罗公子海王,但不能说他是渣男,起码他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人家要的不是钱。” “不要钱?” 罗鹏皱眉,“那这事恐怕就比较难办了,不图钱,说明那女星所图甚大。” 江辰笑,“能不能别这么市侩,人家是明星,什么都不缺。” “等于说咖位还挺大了?” 罗鹏一副了然的模样,而后饶有兴致的八卦道:“是谁啊?” “人家告诉我是对我的信任,我能把别人的隐私到处乱讲。” 三观一致还是非常重要的,罗鹏点头,压住了自己刚萌芽的那点好奇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为了图钱,那么只可能是图人了。” “图人?” 江辰凝视曾经好为人师的罗公子。 论这方面的经验,罗鹏肯定是要比他丰富太多,读书那会更是经常向他们传输相关的理念和知识。 就像裴云兮父女不约而同把他当成了“倾述”对象一样。 这种情形下,江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罗鹏,除了他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的确。 不管任何人,任何阶层地位,都会遇到困顿、彷徨的时刻。 “嗯,人家完全可以自力更生,自己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不稀罕嫁入豪门,那么只可能是真的喜欢你那个朋友了。” 不止此时,其实罗鹏从来都没有去怀疑过爱情的存在。 他固然是一个资深浪子,但他从不曾去讥讽爱情,过去痛骂艾倩,也只是憎恨于那些玷污爱情的人。 “话说你朋友应该不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吧?” 罗鹏打趣。 江辰走神,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罗鹏刚才的话。 因为爱情? 这不是……荒谬吗? 裴云兮委身给他,难道不是因为恩重如山,无以为报? 嗯,也就是典型的“以身相许”。 江辰一直这么觉得,从来没有往“爱情”的方面展开过联想,但是—— 等等。 裴云兮是第二个攻略目标,他能顺利走到现在,是在她身上拿到了九十好感度的。 和李姝蕊一样。 李姝蕊是爱他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同样是突破了九十好感度的裴云兮就不能是吗? 每个人对待爱情的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 而且身份性格经历环境也大相径庭。 “喂,想什么呢。” 江辰回神,压抑内心的波澜,不露声色自然而然的说道:“他和我说的是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给对方事业上有过很大的帮助,对方是为了报恩。” 罗鹏笑,往后靠了靠,“那我和夏晚晴呢?夏晚晴对我肯定也有报恩的因素,但是这和她会不会爱上我,有关联吗?” “恩情和爱情,并不是冲突的磁铁两极。是可以共生共存的。” 江辰定定的看着他,继而,缓慢的举起酒杯。 “受教了。” 罗公子不是第一次讲课,但江老板的这声受教应该是第一次发自肺腑。 罗鹏不以为意,陪了一口。 “其实图钱的话更容易解决,反倒是牵扯到感情会很麻烦。你朋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那个女星好好的谈一谈,开诚布公的进行沟通,不然人家真把孩子生下来……” 罗鹏摇了摇头,一副头疼的模样,哪知道只听道:“谁告诉你怀孕了。” “没怀?” 罗鹏猝不及防,“你刚才不是说……” “我只是说做了孕检。” “诚心的吧?不早说,浪费我这么多口水。” 罗鹏笑骂。 “没浪费,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 江辰安慰。 对待哥们,有时候也和对待女性一样,是需要哄的,罗鹏很是受用,拿筷子夹菜。 “你就把我刚才的话转述给你朋友,他应该就知道怎么做了。” 说着,罗公子又道:“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我觉得门当户对压根就不重要,只要人品端正,大不了以后让她退出娱乐圈就好了。” “门当户对,不仅仅只是优越的那一方在意。” 江辰低头吃菜。 罗鹏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个女星的家里比较传统,从一开始就不支持她进入娱乐圈,所以希望她能够过普通轻松的生活。” 罗鹏哑然,感到新奇。 “这样的父母还挺少见,这么说来,这个女星的家教肯定不错了。” 他又开始好奇究竟是谁了,不过见江辰还是没有透露的意思,所以依旧没进行打探。 “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个女星要求我朋友去解决她父亲。” 江辰低着头边吃边道。 “解决?什么意思?” “人家要是知道还会来问我。你说这是出于什么心理。” 就凭这份演技以及控制力,江老板已经够资格去星创训练营担当老师了。 罗鹏沉思,握着筷子半天没动。 江辰没催,安静涮着火锅。 “按照你和我交代的这些信息,初步分析,那个女星对你的朋友有感情是没跑的,哪怕是你朋友对她恩情过重,她又家教太好,懂得感恩,肯定想着报答。” 罗鹏开口,边思量边道:“可是她的家庭又比较传统,不希望她高攀受累,不出意外的话,那女星的家里多半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江辰立即点头,“完全正确。” 多称职的捧哏啊。 罗鹏不为所动,继续沉心剖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就算现在可以把家人蒙在鼓里,时间一长,总会出差池,就算他们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一个传统的家庭,总会关注女儿的感情归宿。” 江辰微不可察凝了凝眉。 “所以你的判断是……” “我个人觉得,那个女星是想继续维持和你朋友的这段关系,至于未来如何,她不愿意去想,也没有能力选择。所以在未来发生前,她希望能够无愧于心,而家庭那边的潜在压力,她又不知所措,所以希望你朋友能够帮她处理。” 终于发言完毕,罗鹏抬头,“你觉得我的分析怎么样?” 江辰面如平湖,端起塑料酒杯。 “喝酒。” 1173 男人和男人的对话 江老板肯定不会再酒驾。 甚至都没开车过来。 是罗鹏让代驾送到了春秋华府门口。 罗总的级别,当然是足够配司机的,但是毕竟还年轻,身份是够了,追求却不一样,可能到了四五十岁,也会喜欢坐在后排的享受。 没让直接送进去,不是罗鹏不愿意,也不是代驾不愿意,是江辰想自己走走,从春秋华府到家门口,徒步距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不绕道的情况下,散散身上的酒味和火锅味算是足够了。 这次没酒驾,倒是没有再撞到遛弯的裴大叔了。 也是。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江辰也没有人为制造巧合的打算,甚至主动绕过了会经过那栋白色别墅的道路。 裴云兮让他解决。 罗鹏也帮忙解释了“解决”可能代表的意思。 可究竟该怎么做,他现在心里还毫无章程,真撞上了,那不是尴尬吗。 披着月色,江辰独行于顶级的豪宅区,罗鹏的话音褪了又响。 都说旁观者清。 罗鹏甚至都不知道主人翁是谁,给出的论调应该再客观不过了。 所以。 作为神州美学的代表,国际上的东方维纳斯,是真的打算“委身”于自己了? 或者说。 在一段时间内,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的恩情? 千里奔袭从叶小王爷的地盘虎口夺人不去提,单是一部《那一片蓝》,就足够让任何艺人无以为报了。 更别提时尚帝国的集团,俨然是不可承受之重。 代入一下。 以身相许,好像情有可原。 这么说来。 自己是不是浪费了什么? 怎么不早说啊。 打哑谜呢? 当然,现在醒悟肯定为时不晚,而且江辰同志作为小学第一批次的少先队员,肯定不耻于干挟恩图报的事,即使对方真有这种打算,而他这么长时间始终蒙在鼓里,他也肯定不会觉着……懊悔。 “嘶……” 可能是冬天温度颇低,他微微吸了口气。 在未来发生前。 罗鹏不愧是情场达人,说话有时候还真是相当有水平的,味道十足,令人好生琢磨。 所以从眼下,到未来,究竟还剩下多少天?还有多长时间留给自己? 江辰不清楚,相信裴云兮也没有答案。 可能没有人会知道。 料峭冬风吹酒醒,微冷,前方灯照却相迎。 进入人生第一笔大开销购置的豪宅,江辰抖了抖身子。 李姝蕊、端木琉璃、武圣都在,整整齐齐。 “感觉怎么样。” 江辰走过去。 他是对武圣说的。 男人,讲究的就是效率。 既然武圣答应,那边的入学手续立即就办好了。 本来学校那边是有住校这个选项的,但江辰还是决定走读,即使武圣这小子适应能力很强,最开始也还是得磨合磨合。 “一个要求,以后不用让端木姐接,我又不是小孩,可以自己回来。” 看来这小子对新学校的感觉还不错。 “你只是不是小学生。” 江辰在旁边坐下,想必刚才李姝蕊也是在问他对学校的感受。 “老师讲课听得懂吗?” “我又不是傻子,汉语有什么听不懂的。” “那里之前不是东瀛学校吗?”李姝蕊问江辰。 “东瀛学校和使用汉语没有冲突,东瀛从上之下,包括他们的皇室,都很重视对神州文化的学习。” “师夷长技以制夷。”武圣道。 李姝蕊笑,红唇动了动,“这句话不应该这么用。” “事实就是这样,小日子从来没有放弃对我们的窥视之心,把学校都开到我们这来了,我进去的时候,那些小鬼子都很排挤我。” “你是插班生,人家当然不熟悉,肯定不会多主动的靠近你,时间长了也好了,而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插班生。” 面对江辰的安慰,武圣压根不在意,铿锵有力的说了句,“羊群才会结队,猛兽总是独行。” 江辰忍俊不禁。 李姝蕊也笑了。 比起他传说般的姐姐,越接触,越能发现这少年的有趣。 “他既然不需要送,那以后就不要送了。” 江辰对端木琉璃道,典型的散养教育,不吃就不吃,不送就不送,绝不会追着喂饭。 端木道长磕着西瓜子,一只手掌还捧着瓜子壳,很讲卫生,属实是嗑瓜群众了。 “给他办一张地铁卡,以后自己坐地铁。” 江辰又李姝蕊道。 春秋华府出门走五分钟就地铁站,相当方便。 “嗯,我让人明天送过来。” 李姝蕊点头。 “我想和你聊聊。” 武圣看着江辰,忽然道,而且还补充了句:“单独。” 江辰有点意外,看了眼端木琉璃和李姝蕊,而后道:“行。去哪?” “楼顶花园。” 武圣起身,真有那么一点小男子汉的派头。 江辰跟着起身。 “顺道帮我给杜鹃白樱浇点水。” 李姝蕊喊道。 楼顶花园。 因为照顾到名贵的盆栽,所以进行改建过,虽然露天,但温度适宜,并不严冷。 “是不是要零花钱?” 江辰问。 武圣置若罔闻,始料未及的说了句:“你在小日子那边是不是有很大的生意?” 江辰意外,“你听谁说的?” 他反应过来。 “你姐?” 兰佩之应该和这小子通过电话了。 “我姐没说。” 似乎是怕他误会,武圣当即解释道:“是我猜的。” “你姐和你说什么了?” 江辰笑问,“是不是让你考虑清楚?” “有什么好考虑的,我都答应你了。而且我好不容易出来了,哪能就这么回去。” 花园边缘,武圣瞭望着寸土寸金的顶级豪宅区、以及外面夜色也遮不住的辉煌大东海。 “你姐没发脾气?” “她为什么发脾气,我姐这个人,在很多时候,还是很民主的。” 民主。 瞅瞅这形容词的运用。 这小子的确是高情商啊。 “我姐说了,只要我自己愿意,她不会来干涉。” 江辰颔首。 这种事情,确实还是让姐弟俩自己去沟通处理更合适。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武圣偏头,“你是不是在小日子那边有大生意?” 这种时候隐瞒,那不是谦虚,而是装逼了,而且相当没品的那种。 “嗯,但是和你入学这件事没有关系。” 江辰站在旁边,也俯瞰着春秋华府,他现在所处的这个高度不高,却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我有说有关系吗?” 武圣笑,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城府的感觉,好像在嘲弄江辰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辰哥,你发财,我真不眼红。” 江辰一愣。 这小子肯定觉得他的财富都来自于收刮这小子嘴里的小日子了。 让他惊诧得倒不是这个。 “你叫我什么?” “你这么大年纪,我叫你一声哥,不是应该的吗。” 这小子风轻云淡。 江辰失笑。 受宠若惊啊。 继而,他摸了摸鼻子,“我很大吗。” “以前是我冒昧了,没想到你是个英雄。” 江辰笑容更甚,过了会,缓声道:“我算不上英雄。真正的英雄,是去做超出自己职责的事,就像你这个阶段应该去学校上学一样,我只是做了我这个层面该做的事情而已。” 一个孩子应该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也许江辰此时没把这个少年当成孩子。 “难怪我姐会看上你,你确实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武圣不知道有没有理解,但起码有一点,他感受清晰。 越接触,他越发现被老姐带回家的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 有钱不值得希奇,关键是这种……该怎么形容来着,对,宠辱不惊的气质,令人佩服。 居然都让他不再那么计较“小三”的事了。 等这小子再长大一些可能就会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人格上的魅力。 “你指的是哪些男人?” 江辰饶有意味的笑问。 “呵。” 刚才还在夸自己,可转眼这小子就翻脸不认人了,不冷不热的一笑,“喜欢我姐的人海里去了。” 江辰摇头,直言不讳的道:“别吹牛了。” 武圣噎住,转头。 江辰依旧俯瞰春秋华府的晚间风光,“你姐确实很出色,可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是需要勇气的,拥有这种胆魄的人,我相信不多。” 这特么。 是损人还是夸人呢? 有效的是,武圣没有炸毛,也没有进行争辩,看了看这位某种程度上折服了他的家伙一会,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转过头去,拍了下护墙。 “也不知道我姐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就没见她谈过恋爱,难道想学永文哥一样孤独终老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理想生活,有人恐惧孤独,有人享受孤独,你觉得你姐需要感情上的慰藉吗?她要的是精神上的自由。” “啪啪啪……” 忽然。 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抬起手鼓掌。 “我说的有问题吗?” 江辰从容不迫。 “真按你说的,我姐是冷血动物,那我姐带你回家干哈?” 武圣诘问。 他大抵是明白了,对方和老姐的关系,可能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但是。 也不是完全不像。 他虽然耍过不少朋友,但毕竟还只是个初中少年,这种情形,还是琢磨不透的。 “我没说你姐是冷血动物。” “我姐如果真的只想要一个人,她就不可能带你回去。” 面对言之凿凿的武圣,江辰没想和一个孩子争辩,但心里却觉得不是武家人误会了吗? 等等。 武家人误会了他和兰佩之的关系没错,可是兰佩之带他回去之前,难道就没想到过会引起误会? “你不会也是个胆小鬼吧?” 武圣瞧着他,典型的激将法。 这小子。 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女友了吗? 江辰避而不答,侧脸露出淡淡的弧度,“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掺和。” 要是换作以前,听到这种话,武圣保管得跳脚,但是今晚的他,很是沉稳。 “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武广江压根不用指望,我妈不敢管,我如果不掺和,那就没人掺和了。” 江辰无言以对。 这小子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怎么听起来竟然有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武圣沉默了会,少年感十足的俊脸上坦然而沉静。 “我是不懂你们大人,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姐能够开心快乐。” 这小子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个孩子了,但是说出的话却很成熟,令人感动,可惜兰佩之不在这里,不然肯定是一次增进姐弟感情的机会。 江辰刚想调侃,只听到武圣又道:“如果谁让我姐伤心难过,呵呵,我一定让他做不成男人。” 江辰挑了挑眉。 怎么感觉这小子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那你可得努力了,想要保护你姐,可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办到的。” 江辰轻声道。 武圣没有说话,安静的转身。 江辰奇怪。 “干嘛去?” “不早了,洗澡睡觉,明天还得上学。” 江辰愣了愣,而后笑。 “这么刻苦?” 武圣停下,背对着江辰,“难道得学我爸,只知道伸手。只靠别人浇水施肥的植物,是不可能成长得可以遮风挡雨的。” 武神看着花园里被精心呵护的名贵盆栽。 江辰哑然。 “今天是我们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所以不要告诉我姐。我会在那所学校好好待着。” 武圣还是没有回头,说完,迈步离开。 江辰一直目送他走出花园。 这一小子一直生活在乡下,但有些时候,压根不像一个农村孩子。 兰佩之真的对他一直不管不问?当真没有教导过? 空旷的花园中,江辰无声一笑。 人确实不可能独自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多么强大,或者亲情、或者友情、或者爱情,总有一种能够给予你力量。 江辰抬起头。 星星不多,但是颗颗好像在眨眼。 独自欣赏了会夜空,江辰掏出手机。 当然不是打给兰佩之通风报信。 都是男人和男人的对话了,怎么能不信守承诺。 “哥。” 电话接通,那边的洪晓宇声音里透着惊讶。 “睡没?” “没。怎么了哥?” “找你聊聊天,有空没?” “行啊,哥,我刚洗完澡,闲得慌呢。” 谁没有兄弟似的。 1174 不好吃 一个男孩究竟经历什么才能成长为一个男人。 可能只是一次离家出走。 武圣果然是自己独自去上学,没有让他的端木姐送。 晨光初涨。 绿化率堪称天然氧吧的春秋华府内,江辰呼吸绵长,手臂平举于身前,双膝弯曲,节奏的踮脚,伴随着身躯小幅度的前后摇摆。 清闲下来的端木琉璃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 “八段锦。” 似乎是担心对方看不懂,江辰边锻炼边做出解释,“一年半载可以强身健体,持之以恒可入陆地神仙。” 端木道长笑点还是比较高的,毫无波动,只是问了句:“哪里学的?” “网上,随便一搜都是。” 一套动作做完,江辰双手回收于腹部下压,纳气吐息,站直身子,“想学吗?我教你。” “动作错了。” 端木琉璃宁静道,而且作出提醒:“这不是八段锦,像八部金刚功。” “是吗?” 江辰貌似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倒反天罡,人家是什么人物,那可是道家高人的关门弟子。 老神仙鹤发白须还那般精神矍铄,冒犯的说,感觉再活个十年没有任何问题。 这说明什么? 说明神州流传千年的本土道统肯定有独到之处,说不准真有什么延年益寿的秘籍心法。 曾经自己打探过,人家没答理自己。 可今时不同往日。 江辰觉得目前自己与对方的关系有了长足的发展,于是又不死心的貌似随口道:“开个玩笑。能够流传出来的东西,就像太极拳一样,就当体操练练可以,真正的看家本事肯定是秘而不宣,绝不外传的对吧。” 不知道是单纯,还是洞悉到江辰的别有用心,端木琉璃没有回应,只是问道:“你会站桩吗?” “站桩?” 端木琉璃现场进行示范。 果然今非昔比啊。 虽然过程很短暂,只有几秒钟,但多多少少是泄露了一点东西啊, “把站桩学会,对正常人已经受益无穷。” 正常人。 江辰有点想笑。 这妮子终于感受到自己有点“不正常”啊。 “你再示范一下,我有点没看清。” 端木琉璃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 站桩肯定不是什么秘典绝学,有点类似于扎马步,网上也有,可道姑妹妹的动作有点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江辰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对方把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做出了赏心悦目的融畅效果。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道法自然? 就像公园里的大爷,打太极像大妈学广场舞。 而太极在某些大家手里却运转自如,浑然天成。 “啪啪。” 江辰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而后不耻求问,“得站多久才能达到一脚把石头干劈叉的效果?” 观鱼池那一脚。 至今难以磨灭,惊才绝艳。 “等到了你忘记想要得到什么效果的时候。” 江辰微愣。 这话,有点点深奥了。 意思是说——等他忘了想一脚把石头干劈叉,就能一脚把石头干劈叉了? 禅意十足啊。 “受教。” 江辰一副深受启发的模样,而后,也不继续学网上那些误人子弟的招数了,带着道姑妹妹在小区里溜达起来。 东海寸土寸金,容不下打工人安身立命的梦,但春秋华府却面积富裕,富裕到想在里面发生偶遇,概率微乎其微。 不过也是。 年长的人都喜欢晨练,但如果才发生了车祸,脚崴了,应该是不大可能随便外出的。 在cx娱乐,江辰注意到对方脚还是有点跛。 端木琉璃望向出现在视线里的白色别墅。 前些日子她和武圣来做过客,肯定还有记忆。 “带水没?” 江老板貌似口渴了。 可端木道长是保镖,不是保姆,而且道家高人,不提五谷辟易,起码一两天不喝水肯定是扛得住的,哪里会有出门带水的习惯。 “我去讨杯水喝。” 说着,江辰朝白色别墅走去,这特么套个袈裟拿个碗,真像化缘了。 “叮咚、叮咚、叮咚……” 江辰从容镇静的按响门铃。 端木琉璃站在身后。 不需要下一家,很幸运,门被打开。 有些女人,不开美颜,不说别人,连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而有些女人,是真的早上捧把清水冲下脸就可以出门的。 身后的道姑是一个。 此时门内、素面朝天的顶流女星也是一个。 “出来晨练,途径这里,忽感口干,故来借杯水喝。” 四大名著没白读。 裴云兮看了会他,而后又看了眼后面的端木琉璃,或许是看在端木琉璃的面子,没有闭门谢客。 她让开身位。 江辰迈步进门,与此同时不忘朝对方礼貌一笑。 “云朵,来吃早餐了。” 餐厅传来呼喊声。 “叔。” 对方正在端盘子,没注意,江辰主动打了声招呼。 果然。 父母都是一样啊。 和他好一通抱怨才多久? 居然现在拖着“伤躯”还要给女儿做早餐。 裴林汉循声望来,面露惊讶,“小江?” 之前这么叫还颇为局促,越来越没有隔阂了。 “我晨练路过,口渴了,来借杯水。” 怎么又说白话文了? “云朵,赶紧倒杯水。” 裴林汉立即喊道。 “不用了叔,我自己来。” 江辰轻车熟路的走向冰箱。 要知道这不是普通住宅,不提大到迷路,但没来过的人绝对不容易找到冰箱在哪。 看着熟练打开冰箱拿水的江辰,裴林汉有点走神。 这时候裴云兮和端木琉璃才走进来。 “叔,这位是我的朋友兼保镖,负责我的人身安全工作。” 裴林汉下意识扭头,又是一愣。 不管对女儿进入娱乐圈有多不认可,但对于女儿的外形容貌,当父亲的,绝对是打心底骄傲。 这不是出于亲爹滤镜,而是全国、甚至是全世界公认的。 可现在。 这个站在女儿身边的女娃,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小江,你说她是你的什么?” 对这里熟悉,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是女儿的老板,又住在一个小区,偶尔来串门稀疏平常。 “爸,端木小姐身手过人,对付七八个普通人轻而易举。” 不用江辰开口,裴云兮先一步代为解释。 观鱼池端木琉璃飘逸而爆裂的一脚,不仅江老板,她也看到了。 所以对于“妹妹”变保镖,她深信不疑。 江辰拧开水瓶喝水。 “人不可貌相啊。” 这么大一个老板,亲自酒驾本来就很荒唐了,如果连保镖都没有,那才离了大谱,裴林汉只是惊异于一个女孩子身手好的同时怎么还能这么漂亮! 虽然从来没有嘴上表达出来过,但在他心里,他闺女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 可现在。 好像真的是见过的世面太少了。 这个世界优异的人好像很多。 “……这位小姐不渴吗?小江,你给她也拿一瓶。” “叔,别介意,她不怎么爱说话。” 裴林汉点头,不以为意的笑道:“我知道,保镖一般都比较严谨沉默,电视剧上都是这样的。” 江辰莞尔,给端木琉璃也拿了瓶水。 “叔,那不打扰你们吃早饭了。” 等等。 裴云兮目光无声投来。 真特么是来化缘的? “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裴林汉忙道:“你们吃没?没吃的话一起吃吧。我从我们那带的特产蒸糕,这里应该没得卖。” 江辰哪里有丝毫扭捏,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叔,你做的分量够不?多了两双筷子,不会都吃不饱吧?” 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看你食量也不大,吃不饱我再煎一笼包子,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亲手包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有些东西,比如一笼简单的包子,再有钱、再有地位,也是买不到的。 就算是化缘,应该没有只化水的。 像是忘了这里的真正主人是谁,甚至都忽略了去看人家脸色,在裴林汉的盛情邀请下,江辰果断招呼端木琉璃坐下。 长者赐,不可辞。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也是华夏民族延续至今的优良传统。 女儿类父,指的只是长相,在性格上,裴林汉和裴云兮迥然不同,起码裴林汉肯定是一个好客的人,热情帮江辰二人盛粥。 “叔,我们自己来就行。” 边阻止,江辰边扭头,冲裴云兮道:“过来坐啊。” ? 分不清大小王了属实是。 拎不清主谓宾啊。 裴云兮走了过来,不可方物的脸蛋上不露端倪,谈不上热情,但是也称不上冷淡,因为压根都是父亲裴林汉在主导。 江辰不见外。 端木琉璃自然也不是忸怩的人,对于吃货来说,或许能够对其他事物无动于衷,但肯定不顾将唾手可得的美食拒之肚外。 她默不作声的在江辰旁边坐下。 裴林汉再一次感到叹息,究竟怎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作为老板,居然不计身份的帮保镖盛饭。 不同的人看世界,看到的着实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裴林汉眼里,见到的是江辰的平易近人,随和低调,可换作其他人,保不齐已经开始揣摩作为老板和女保镖的真实关系了。 “这个饼也是我们那的特产,尝尝。” 谈不上奢侈,但是很丰盛。 而且有些确实是没见过的东西。 裴林汉拿公筷给江辰夹了块外表比较像月饼但又不是月饼的饼,而后又夹了一块。 “爸,人家又不是残疾人,自己会吃。” 裴云兮应该是好心帮忙解围,可是…… 听起来怎么有点骂人的意思? “你现在事业上有这么大的进步,都是因为公司的栽培,我感谢感谢小江,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深明大义通情达理? “叔,千万别这么说,公司和云兮是珠联璧合……” 等等。 珠联璧合? 裴林汉觉得这个形容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可江辰似乎没觉着,没有停顿的继续说道:“相辅相成,云兮的成功代表的同样是公司的成功。” 后面的相辅相成就恰当了,裴林汉没往心里去,珠联璧合用来形容公司和女儿,也没什么不妥,又不是个人。 “小江,叔知道你人好,但是叔也不是瞎子,云朵自从加入cx娱乐后,事业突飞猛进,都火到国外去了,不是你的功劳,能是谁的功劳?” 裴林汉满脸真挚,发自肺腑,“云朵能够签约到你的公司,真的是她的幸运啊。” 被人家父亲一通吹捧,或者说就事论事,换作一般人多半飘飘然了,但江辰相当沉得住气,丝毫没有骄傲,继续维持谦逊温和的嘴脸,笑着道:“我之前就和叔说过,云兮的幸运值是点满了的。” 裴林汉爽朗大笑。 只不过这是幽默吗? 这不是臭不要脸嘛。 “这饼纯手工做的,除了我们那里,外面多少钱都买不到,尝尝。” 裴云兮出乎意料的插嘴进来。 江辰略感意外,但是也没多想,夹起裴林汉放在自己碗里的饼,咬了一口。 咀嚼。 “怎样样?” 裴林汉期待的问。 江辰很快点头,“香软酥嫩,味道好极了。” 裴林汉大为满足,喜笑颜开。 在裴云兮注视下,江辰随后夹起碗里的另一块饼,放进了端木琉璃的碗里。 “机会难得,平时是吃不到的。” 对于美食,端木琉璃基本是来者不拒的,拿起筷子,夹起饼,贝齿微张,轻轻咬了一口。 继而 眉峰拢聚。 江辰不动声色,端起碗,低头喝粥。 可接下来。 令人发愣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端木琉璃肉眼可见的出现犹豫,随即作出决定,竟然又把那块咬了一口的饼夹起来,重新放回了给她吃的江辰碗里。 裴林汉错愕。 刚才做出香软酥嫩评价的江辰貌似疑惑,“怎么了?” 端木琉璃眼神清澈剔透,同他对视。 “不好吃。” “……” “……” “……” 端木道长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她之所以会说“不好吃”,想必这饼的真实味道恐怕是难吃的程度了。 裴林汉尴尬的干笑。 “噗嗤。” 离开家乡还是躲不掉的裴云兮掩嘴,随后又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1175 急眼 土特产只是一个代名词。 和好吃不能画等号。 比如阿三的特产是恒河水,那都不是味道好不好的问题了,消化系统或者说生命力不够强大的人,敢尝吗? 扯远了。 这远道而来的饼肯定是能吃的,而且重要的不是味道,而是裴林汉作为父亲的一片心意。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我觉得挺不错啊,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吧。” 江辰自顾自道,同时边说还边把刚才自己尝了口的那块饼继续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他肯定是好心,是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但是这话落桌,好像气氛更尴尬了。 见他把一块饼吃掉大半,裴云兮都有点于心不忍。 这饼她肯定尝过,从小吃到大,但实话实说,着实是……难以下咽,甚至都不如五仁味的月饼, 但肯定不能去诋毁家乡特产,所以裴云兮没说什么,以至于让裴林汉产生误会,每次来都会捎,或者邮寄,殊不知最后都是被洛璃儿拎着扔进了垃圾桶。 而端木琉璃一声诚实且真实的评价,就像是揭掉了皇帝的新衣。 江辰尴尬,裴林汉更尴尬。 “不好吃就别吃了。” 他很快起身,没为难江辰,端起他的碗把两块饼全倒了,又给她盛了碗粥。 “不好意思啊,没事,我再去蒸笼包子。” “这些够吃了。” 江辰忙道。 “你们先吃,很快。” 裴林汉摆了摆手了,不由分说走进了厨房。 “以后在别人家里做客,就算不好吃,也不要讲出来。” 江辰舀着碗里的小米粥。 虽然没有主语,但指向性很明确。 年轻道姑只是纯,不是蠢当然能明白说给谁听。 “你觉得很好吃吗?” 她反问了一句。 江辰沉默了下,嗓音轻缓:“不管好不好吃都应该吃下去,这是礼貌。” 坐在对面的裴云兮一言不发的吃着自己的早餐,但是一张餐桌上的对话,她肯定是听得见的。 江老板所代表出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很正确,没有一点问题,可年轻道姑不愧是年轻道姑,没有陷入对方构造出来的语境。 “你觉得不好吃,为什么要给我吃?” 江辰顷刻哑然。 裴云兮眼神一亮,看着越来越感觉像张白纸的端木琉璃,甚至有想要为之鼓掌的冲动。 她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女孩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仿佛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往往也只有孩子,才能不受干扰,看穿事物的本源。 什么失礼不是失礼那都是虚妄。 之所以导致这种尴尬发生,起因都是有人把饼夹给了自己。 把难吃的东西给自己吃,在自己发表真实感受后,又大义凛然教授待人接物的大道理。 代入一下。 是不是气不打一处来哇。 端木琉璃注视江辰,竟然都克制住了食物的吸引力,似乎是在等一个回答,或者说解释。 裴云兮也停了下来,默不作声,隔岸观火,虽然表情正常且自然,但可以浓烈的感受到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江辰稍稍凝眉,不知道为什么无欲无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年轻道姑忽然变得这么认真。 人家纯真无邪,不代表好欺负啊。 要是真发起火来,裴云兮加裴林汉肯定拉不住。 当然,其中有位会不会拉都是另一回事。 “不合我口味不代表不合你口味,酸甜苦辣不一定都会爱吃,但总都得尝尝。” 这话。 有点哲思了。 不提十分满意,但端木琉璃起码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就在江辰感觉到她已经将凝视自己的目光收走的时候,忽然听到。 “不好吃可以直接说的。” 江辰看去。 餐桌上没了别人。 插嘴进来的自然是裴云兮。 听起来稀疏平常,可实际上是典型的挑拨离间。 不过同时也是陈述事实。 知道端木琉璃的纯净,所以把饼给她,让她捅破,恶人全让人家做了。 着实不太地道。 但是很可惜。 端木琉璃没能够理解。 江辰给了一个眼神过去,“真让我帮忙,就不要添乱。” 裴云兮眼神闪了闪。 “想好办法了吗?” 江辰心平气和道了一句:“你很着急?” 裴云兮顿时噎住,表面不算多么宏伟但绝对真材实料的胸脯起伏不定。 在这一点上,江辰绝对有发言权。 “希望你能尽心一点。” 江辰依然轻描淡写,“欲速则不达。” “……” 裴云兮凝视他。 “我会想办法,但你得给我时间。” 两人对话都没避着人,反正餐桌上只有端木琉璃,再加上他们使用的是“暗语”,道姑妹妹是不可能听得明白的。 “敷衍还是拖延?” 裴云兮很简单干脆。 江辰从容依旧,靠在餐椅上,“如果不相信我,那你就把报告给叔看吧。” 裴云兮只是激将,可谁知道他直接将军了。 裴云兮眼神跳动了下,即使有把握端木琉璃听不懂。但还是下意识瞟了她一眼。 端木琉璃正在夹咸菜。 这是千家万户餐桌上的经典标配了,在山上也常吃。 裴云兮收回目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找我帮忙,起码得给我信任。” 帮忙? 自己那是请求吗? “不然只有你自己来,想怎么做都是你的权力。” 平心静气却又强势无匹。 是真的欺负人家拿不出孕检报告吗? 好吧。 真的的确拿不出来,但是假的那就太容易了,就算外面不方便,买台打印机可能也就一顿早饭钱。 画风怎么变了? 昨天不是这样的啊。 这时候想要拿回主动权,那就只能比某人更狠,比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鱼死网破。 可裴云兮的初衷是解决烦恼,而不是将烦恼扩大。 没有再刺激对方,装装叉也就差不多够了,真的逼得人家去找亲爹喊一嗓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于是江辰见好就收,低头,吃粥。 “包子来了。” 裴林汉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重新回到餐厅。 “我保证这包子一定合你们的口味。” 裴云兮神色已经恢复自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驰骋娱乐圈绝不仅仅只是容貌的功劳,实打实的演技派。 “叔,这么大的包子啊。” 江辰笑。 蒸笼里的包子比市面上的都大,碗估计都装不下,饭量不怎么大的话,估摸一个就能吃饱。 “多吃点,看看你们,都太瘦了。” 裴林汉招呼,“吃啊。” 江辰拿起筷子,还没伸出去,端木琉璃已经夹起了一个白嫩白嫩的大包子。 就没有心理阴影吗? 江辰好笑。 孺子可教啊。 这不是立马进补,学会了人情世故吗。 “放心,绝对好吃,很久以前我们就是做早餐店的。” 裴林汉立即道。 “叔还干过早餐店?” “嗯,很早的时候了,云朵才几岁,因为实在是需要起早贪黑,她也休息不好,所以就没做了。” 江辰不禁看了眼对面的国民女神。 看来对方家境的确比较普通啊。 谁说凤凰只出于梧桐树上? 这下子更有共鸣了。 “那可惜了。” 江辰还是夹了个大包子,咬了一口,滋滋冒油,味道确实不错,“要是坚持下来,叔现在指不定都成为早餐大王了。” “呵呵,小江,不怕你笑话,叔从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大富大贵压根没想过,叔的愿望只是一家人圆圆满满,平平安安。” “叔,你能培育出云兮这样的女儿,已经足够伟大了。” 就算某人再谄媚,裴云兮果然都没有再拆台。 “小江,有空常来啊。” 吃饱喝足,这缘化的着实是无话可说了,人家更是亲自送到门口。 “行了,在你爸面前用不着装持家。” 回来看见女儿在收拾桌子,裴林汉立即走过去接替。 “我装什么了。” 裴云兮着实有点哭笑不得。 “你看看你的手,哪里是做卫生的料,不提收桌子了,你说说你一年能在家开火几回。” “爸,我在家待的日子本来就不多。” “你说你,非得当明星,国内国外到处飞,就没个安生日子,就算赚再多钱有什么用?人家白领朝九晚五周末节假日还能休息呢。” “爸,我说过了,我走这一行并不只是为了赚钱。” 裴林汉把碗叠在一起,“我知道,年轻人都有明星梦,都喜欢站在聚光灯下,都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这些你现在都体会到了,实话和爸说,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逛个街出个门都不容易,每天小心翼翼,任何小事都可能被大众拿出来议论。” 裴云兮语气平缓下来,“爸,得到和付出是成正比的,做一个公众人物,肯定会有所牺牲。你以为白领上班族就容易吗?” “是,爸知道任何工作都不容易,但如果是一个正常的职业,起码我们能经常来看你吧?你也能常回家,而不是像现在,还得研究你的档期。” 裴云兮无奈的笑。 “爸,咱们能别说这个话题了吗。我答应你,以后多休息,常回家。”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裴林汉没当真,把碗盘叠好后,没着急端走。 “爸问你件事。” “嗯。” “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了?” 裴云兮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爸你问这个干什么?” “够不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裴林汉置若罔闻,继续问。 为什么都削尖了脑袋往娱乐圈挤,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这一行的高收入。 不提超一线了,三流演员随便接几个通告,就是白领几年的薪水了。 而她的吸金能力呢? 早就脱离了明星的阶层。 “够了。” “那……爸给你提个建议?” 裴林汉试探的道,见女儿没有反对,继续开口:“既然已经赚够了钱,是不是可以闲下来,享受生活了?爸不想你以后年纪大了,只能看着满屋子的rmb感到空虚……” 裴云兮忍不住。 “爸,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 “爸很认真,你现在功成名就,已经证明了自己,完全可以退出来了。不当明星你会发现生活会变得轻松自由太多,也会快乐。” 裴云兮笑,“爸,我没有不快乐。” “不。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不管是你回家,还是每次来看你,爸都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开心的情绪,既然一份工作做的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坚持。” 裴林汉确实有点不太一样。 有的父母哪会思考这样的角度,关注的几乎都是什么样的岗位,国企还是外企,年薪多少个w。 “爸,我现在没有不开心。” 裴云兮好像是重复,可准确来说多了两个字。 现在。 “我不信。” 裴林汉不知道是刻意搞笑还是一本正经的幽默。看着他,裴云兮相当的无奈。 “爸,退出娱乐圈,说起来轻松,可是说退就能退的吗?” “是不是公司卡你合同?小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们可以和他商量。” “爸,你知道人家为了我耗费了多少吗?人家是撞了你,但是你也不能满天要价吧?” 裴林汉愣神,而后笑了。 女儿这句话究竟代表什么样的含义,他肯定是不可能知道的。 “做人是得知恩图报,但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又不是要你立即退。” 裴云兮摇头,“您忙。” 这妮子。 真把卫生全部扔给他了。 “等一下。” 裴林汉问:“小江经常来?” “爸,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看他对你这挺熟悉的。” 裴云兮没了笑容,她只要不笑,骨子里那种清冷甚至是高冷的气质就会自动散发。 “您当初坚决反对我进入娱乐圈,现在又这么迫切让我退出娱乐圈,是不是觉得这个圈子很乱很脏,包括进入这个圈子的所有人都是一样。” 裴林汉立即道:“爸没这么说过。” “但您就是这么想的。” 像是憋了太久,裴云兮忍无可忍发泄般道:“他不仅对一楼熟,并且对二楼也熟,这样您满意了吧?” 说完,裴云兮转身上楼。 裴林汉怔怔出神。 “……这孩子,说两句怎么还急眼了呢。” 他摇头叹息,而后端起碗盘走向厨房。 1176 战略蓝图 年初年尾,都是一家公司最忙的时候。 年初制定计划,展望未来,年底就得归纳总结,审计得失。 今年天赐的发展势头可喜可贺,彻底扭亏为盈,净利润六个亿。 六个小目标,听起来貌似不值一提,但别忘了天赐资本才成立多少个年头。 正常做个小投资开个餐饮店可能都需要两三年才能回本。 作为一家投资集团,到处撒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入大于出,足以说明其发展潜力。 当然。 也少不了决策层英明领导对投资项目谨慎把关的功劳。 在东大干天使投资社的时候,罗公子好大喜功,来者不拒,可是毕业以后走马上任,倒是务实稳重了许多,但凡大一点项目都会实地调研,亲力亲为。 作为时常不在但不可或缺的集团灵魂,江老板没有让功臣们寒心,大手一挥,兑现承诺,给操劳一年的高管们派发一百万的年终奖,同时,没忘记基层的员工,在原本的福利基础上,再每人增发一个月的薪水。 嗯。 江老板从来不是抠搜小气的人。 总结大会结束后,江老板办公室,听完罗鹏述说,江辰微微皱眉。 “事情发生多久了?” “将近两个月。” 罗鹏这么严肃的表情,肯定不是讨论一百万分红合不合理的问题,罗总虽然喜欢口花花,但他并不是一个多看重钱财的人。 他看重的是理想抱负,人生价值。 “两个月她才知道?” “她爸妈不敢告诉她,现在是被逼到了没办法,她一开始不也不想告诉我。” “那不一样。”江辰直言不讳,“她不告诉你,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可她们是一家人。” 罗鹏苦笑。 “她爸妈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本来就觉得愧疚挺对不起她,让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小就出来打拼,又哪里还好意思找她。” 江辰可以理解。 父丧母病弟读书。 这样的“行话”很多都是编的,但沁园的花魁肯定不会撒谎。 “确定他弟现在还活着的?” 江辰的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必要。 如果死了,压根没有再考虑的意义。 “应该还活着,她爸妈说最后一次汇款的时候,和她弟通过电话。” 难怪之前罗鹏提过夏晚晴和家人通话避着他,现在看来,情有可原。 “距离现在过去了多久?” “不到一周,也就上周打的钱。” 罗鹏无奈道:“那边第一次开口要十万,他爸妈给了,可是那边拿了钱不放人,又要二十万。她家又不富裕,能有多少钱?不想让她爸妈生疑,她往家里汇钱从来也不敢汇太多,这次为了救她弟,她爸妈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全部打了水漂,那边提出的赎金越来越高,实在是没有了办法,瞒不住了,她爸妈才不得不和她讲。” 无可奈何的同时,罗鹏更觉得头疼,“反诈宣传这么利害,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心情江辰能够理解。 假如真和夏晚晴走到一起,现在落入魔窟的就是罗鹏的小舅子。 “她弟应该年纪不大吧。” “十七岁左右,上的职校,不好好学门手艺,跑国外淘金去了。缅底那种是一般人能去的吗?也不想想去了能不能回得来。” “人都有侥幸心理,而且十七岁,有自尊心了,会想给在外务工的姐姐减轻压力,为自己的家庭出一份力。” 罗鹏苦笑,微微叹息:“你说的也是,这么说来责任还在夏晚晴身上了,要是她和家里说实话,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夏晚晴肯定是有钱的,虽然和他俩一个富二代,一个创一代没法相提并论,但是保障她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肯定没有问题。 所以有时候装穷,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 夏晚晴不是装,她是事出有因,有难言之隐。 裴云兮作为正儿八经的顶流艺人,裴林汉尚且胡思乱想,她要是大笔大笔往家里汇钱,谁知道家人会怎么猜测。 “这是一个无底洞,不是打多少钱的问题。” 罗鹏点头,“所以她才会这么焦虑,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些杂种的胃口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给的越多只会要的越多,得知她弟失踪后,她爸妈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国外的事,报警根本没用,警察管不了。所以别无选择之下她爸妈才汇款打赎金,结果就被缅底那些贪婪的鬣狗咬住了。” “说不准这是你的一次机会。” 江辰突然道。 罗鹏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表现得好,帮忙把人救出来,夏晚晴家人那边,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罗鹏哭笑不得。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能不能严肃点,缅底那边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畜生丧心病狂,什么都做得出来,是真的会死人的。” “着急也没用。” 江辰很冷静。 对。 冷静。 罗鹏不觉得这是冷漠,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时时刻刻都有人丧命,只有佛主才有那份精力和闲心去悲悯众生。 “我已经拜托了一些朋友,看能不能把人捞出来。” 警察不能办到的事,不代表就办不到了。 千万不要小瞧罗总现在的人脉圈,要是在国内被骗进传销了,压根不用任何担心,手拿把掐,可是在国外,尤其缅底这种纷争不断局势复杂混乱不堪的地方,罗鹏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有没有法子?” 罗鹏看向好哥们,在象国,他就见识了对方的神通广大,要不然恐怕都比不上她弟,她弟起码还有下落,夏晚晴早就人间蒸发了。 而从头到尾,直到夏晚晴获救,江辰连面都没有露过。 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反正从象国回来,罗鹏最大的旅行心得不是外面很危险,而是他这一生恐怕都得活在好哥们的阴影下了。 “你如果是请我帮忙,我或许可以尝试想想办法。” 江辰从容淡定的道。 罗鹏咧了咧嘴,“行,反正欠你情这么多了,也不缺这一回两回。”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给你算算账了。” 罗鹏不解,“算什么帐?” “大学那会你请我吃了多少顿饭,哪次去唱k不是你买的酒水。寝室的集体活动,多少次是你买的单。” 江辰施施然笑道。 罗鹏愣神,而后嗤然,不以为意道:“那才多少钱。” “算账也不全是按钱算的。” 罗鹏是富二代不假,但他不傻,也不是活菩萨,他以前之所以愿意请寝室几兄弟吃喝玩乐,不是有钱任性,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拉了,换句话说,花在女孩子身上不是更好?说不定他的辉煌情史还会多添几个章节。 他之所以那么做,无他,是因为他看得起三个哥们而已。 大家的起跑线固然不同,但最后能跑多远的终点站没有提前标注,得靠个人造化。 这不。 回报不就来了。 如果人生就是经营一家投资公司的话,准确来说,其实从大一开始,他这辈子最成功的投资,或许就已经做出了。 “这么说的话,你必须得帮忙了,责无旁贷。那些饭和酒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罗鹏掷地有声。 “把她弟的个人资料和信息发给我。” 江辰简单道。 “ok。我马上联系晚晴。” 罗鹏起身,走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道谢。 是啊。 他当时请客吃饭是举手之劳,现在对于江辰来说,这点事可能也是举手之劳。 人情账不是按钱算的。 就像富二代泡妞,送个包随随便便可能就是几个w,而舔狗可能咬紧牙关只能送一条高仿的平价货。 二者的价格天差地别,但是分量呢。 几个w的包对富二代只是洒洒水,但千来块的平价项链对于舔狗来说,可能就是他能拿出的全部了。 因为同盟军的崛起,令人谈之色变的缅底那边情况有所好转,但也只是一定程度而已。 黄赌毒以及众所周知的诈骗在缅底风靡了那么久,一朝一夕全部杀死,肯定不切实际。 受害者还是络绎不绝,这不,夏晚晴的弟弟就沦为了其中之一。 按照罗鹏的说法,夏晚晴的弟弟是受到同学的蛊惑,说家里有亲戚在那边发展,干翡翠玉石生意赚了大钱,邀请他一起去缅底闯荡。 十七岁。 正值气血方刚的时候,敢想敢拼,有冲劲,还没有被社会暴打,武圣一个初中生,就敢离家出走从川蜀溜达到东海,十七岁出国,好像也不值得稀奇。 在拿到了夏晚晴弟弟的个人资料后,江老板一个电话打去缅底,直接与同盟军的最高领袖,缅底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军阀靳主通话。 在江老板的财力支持下,丛林里可以长出先进武器的同盟军高歌猛进,吞并宿敌坎邦,整合四夷,打得不可一世的四大家族抬不起头,势力范围极具膨胀。 在同盟军的打击下,害人无数的缅底电诈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从以前的明目张胆逐渐变得谨慎低调,但同盟军终究只是军阀,缅底终究是一块乱战之地,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注定了它是罪恶的温床。 不提其他。 同盟军本身也不是一尘不染,作为幕后的金主,江辰没有管。 入乡随俗。 缅底的大环境就是那样,别说军阀了,就算正规军又如何? 不强加价值观,这是江老板自始至终贯彻的理念,没有人可以控制这个世界,所以要学会包容。 现在他只希望,夏晚晴的弟弟是落到了同盟军的势力范围内。 当然。 不管夏晚晴的弟弟究竟在缅底哪块地方,都不可能短时间内被发现。 找人总得有个过程,需要时间。 之前忙于和小日子打擂台,缅底这边的情况自然疏于关注,这边与靳主通话,江辰顺道了解了同盟军最新的进展。 钱可以通神。 这话不仅仅适用于西方世界,在任何秩序不稳固的地方都可以适用。 虽然不断发动冲突,可同盟军的兵力越打越多,现在在编部队已经达到了三万人,成长速度简直是令人咋舌。 而且这三万人不是老弱病残组成的乌合之众,都经过同盟军搭建的军事训练体系,战斗力不提多猛,但起码不会逊色于正规军。 如果再加上高奢武器的加持,恐怕还能骑到正规军头上。 当然。 缅底正规军四十万,不在一个量级,不是同盟军可以碰瓷的,但和其他军阀比起来,同盟军从以前的中流无疑一跃成为尖子生,甚至都开始让讲桌上的老师感受到了威胁。 同盟军也意识到了这点,在高人的指点下,启动高筑墙广积粮策略,虽然一直不曾消停,但是从最开始的狼吞虎咽放缓了扩张的步伐,更多的只是起到实战练兵的目的,对内消化膨胀的地盘。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虽然江老板事务繁多,精力有限,但是他制定的方针自然有人严格执行。 “基建计划”正在同盟军的势力范围内落地发芽。 不是所有人都想捞偏门的。 之所以捞偏门,或者直接干黄赌毒,当然,天生坏种的人确实有,比如被挂在自己园区晒成干尸的“卫先生”,同时不可否认。也有人是因为迫不得已,没得选择。 人活着,是需要吃饭的,也就是需要收入,需要工作。 如果能找到正当的工作,还会有那么多人抛弃良知铤而走险? 按照江老板之前作出的指示,集团在缅底的第一家工厂已经在同盟军地盘上破土动工,制造业,永远是最简单要求最低同时能提供大量就业岗位的行业, 只不过因为缅底的混乱,任何投资者都不会把目光放在这里。 但是现在出了一个脑子有点不太正常的人。 当然不是江老板。 集团又不是他的。 甚至性别都不同,那座时尚帝国的董事会主席分明是个女性。 江辰突发奇想。 厂都在建了,可是还没去过。 所以是不是也可以邀请女娲毕设的对方去缅底视察视察? 1177 缪斯女神(第一更) 难免有漏网之鱼,可是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下,关于去境外旅游淘金、特别是被人邀请去境外旅游淘金的风险,大部份人还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当听到某人邀请自己去缅底时,裴云兮顿时不吱声了。 没有去她家,有裴林汉在,谈事情不太方便,去另一套豪宅显然也不合适。 所以会面的地点挑在位于春秋华府内部的休闲中心,离两边的距离都大差不差,刚刚好。 “第一次在东南亚建厂,未来会成为支撑东半球市场的生产基地,你应该去看一看。” 江辰还在晓之于情动之于理。 裴云兮端详他,默不作声。 道理是没错,可关键那不是正常的地方,那是被舆论描绘成血腥魔窟、人间地狱的缅底,大老爷们去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腰子能不能保住,更何况女性了。 曾经有个高丽网红不就是受友人邀请去了缅底,结果惨绝人寰。 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不说,命都没有保住,尸体都是靠同盟军才得以回归故乡。 “我爸不会同意。” 裴云兮喝了口热茶? “不和他说不就好了。” 江辰自然而然,“反正你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就说去澳洲,去欧洲,哪里都行。” 没有一口热茶啐过去,裴云兮平静道:“我爸都想着让我退圈了,马上过年,你认为他会同意我在这个节骨眼出国?” “退圈?” 江辰颇感意外,那位大叔可真是不慕名利啊,闺女现在熬出头,俨然一颗金灿灿的摇钱树,可他倒好,毫不在乎。 百善孝为先。 孝顺是源远流长的传统美德,可孝顺不是愚孝。 江辰当然知道,对方不是会对父母百依百顺的人,要不然现在根本不会有裴云兮这个人,只会有在徽城一座小镇过着普通生活的裴云朵。 “所以你更应该去了。去了起码你耳根能够清净,不然过年你爸肯定还得唠叨。” 催婚,问收入情况,这些都是回家过年可能会面临的拷问,裴云兮也有自己的压力。 “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拖延,躲避?” 面对质询,江辰面不改色,“你考过试没有?” “什么意思?” 她不是科班出身,那也只是没上过电影学院,不代表没上过学! “暂时想不到正确答案的时候。写个解字,也是能得分的。” 裴云兮瞳孔收缩,而后又扩大,着实想不到对方能够将脸皮厚解释得如此清新脱俗。 “而且关乎到人命。” 江辰随即道,简明扼要,“我有个朋友的弟弟被拐卖了,现在在缅底命悬一线。” 裴云兮置若罔闻,毫无波澜的反问了一句:“和我有关系?” 道德绑架什么的太讨厌了。 的确。 她又不是警察。 拯救被拐人口不是她的职责。 江老板肯定同样是一个客观理智的人,没站在高地上去指责批判。 “如果实在不愿意去,不勉强。” 换作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裴云兮肯定都得怀疑对方是不是包藏祸心,可这个家伙是不顾危险把她从叶霆轩手上救回来的人,因此负伤,腰子被扎了,差点丢了半条命。 还有巴黎。 面对枪手迅疾连发的冰冷子弹,也是毫不犹豫把她护在身下。 没有人在生死关头还能狂秀演技。 如果真有。 那得心服口服。 所以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这个家伙最不需要去警惕了。 “我考虑一下。” 裴云兮的态度忽然软化,她没有去问对方不需要回家过年。 父母在才有家。 不然佳节或许更是一种感伤。 “如果叔那边你说服不了,我可以去做做工作,我感觉他对我印象还算不错。” 还是谦虚了。 撞了人家还能堂而皇之的上门做客,并且被奉为座上宾,恐怕独此一份别无分号了。 “你很厉害,我就不知道怎么和长辈相处。” 裴云兮忽然轻声道。 江辰挑了挑眉,有点出乎意料,这是在和自己谈心了? “有没有什么诀窍?” 裴云兮锁眸,眸光柔淡,不再清冷。 其实不止长辈。 这个男人好像有股魔力,就连仇人都能变成朋友。 小王爷叶霆轩就是个典型。 父亲只是被撞得拐到了脚,微不足道,可贵不可言的叶小王爷是实打实的被揍得鼻青脸肿。 按照正常逻辑,始作俑者骨灰都该被早扬了。 可现实如何? 人人讳莫如深的小王爷不仅没报复记仇,反而与之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起来,怎么能不让人感到神奇。 江辰思量了会,最后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也不知道。” 竟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使劲自吹自擂。 “这就是人格魅力?” 裴云兮收回眸光,自言自语。 抛开他人。 她自己何尝不是最深刻的例子。 最开始,这家伙于她眼里只是东大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妹妹的一个学长。 怎么不知不觉就演变到现在的关系呢? 父亲的担心其实不是杞人忧天,进入这个圈子,女明星逃不过这样的遭遇。 但是起码,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后悔,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羞耻,很从容,平静。 “捧杀我是吧。” 江辰拿起一枚龙眼,该骄傲的时候倒是不骄傲了。 “你这样的人,璃儿为什么会说你是个舔狗?” 你美归美,可也不能这么耿直吧? 江辰语气微顿,而后正儿八经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是舔狗。” “噗。” 不是职业演员吗。 怎么这么克制力都没有啊。 不过也是。 这句话本来就是舔狗标志性的台词。 舔狗可是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舔狗的。 忽然绽放的笑,如梦似幻,同时,裴云兮没有刻意收敛。 “看来每一个男人都会碰到自己的缪斯女神。” “还有比你更女神的吗?” 江辰反侃,找回主动。 裴云兮不骄不躁,和风细雨,“现在应该不是了吧。” 江辰微愣。 什么叫现在不是了? 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啊。 这张脸明明更润泽、多了层颜色。 不过。 江辰忽然想到了他去人家家里叫武圣和端木琉璃回家那天,所看的那部国产电视剧。 在结婚前,或者是拥有前,女主角也是她前夫的慕斯女神啊。 可是结果呢? 变前夫了。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 距离才能产生美啊。 一旦零距离,或者负距离,咳咳…… 即使是二人世界,有些话题,还是不能聊得太露骨。 彼此是成年人不假,同时也是文明人啊。 “你妈是什么时候走的?” 江辰转移话题。 裴云兮忽而眉峰凝聚,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她倏然又恢复清冷本性。 她扭头。 “谁告诉你我妈不在了?” 江辰僵住。 1178 倒反天罡! “别吃干饭啊,多吃点菜。” 裴林汉给外甥女夹菜,来了东海之后,他没享福,反而当起了保母,卫生做饭一手包,同时见缝插针给闺女上上思想教育课,很操劳,但甘之如饴。 “够了够了。” 洛璃儿忙道,或许是受到了表姐潜移默化的影响,作为明星,对于食物摄入相当讲究,她也见贤思齐,养成了均衡饮食的习惯,室友平时喊她宵夜什么的,从来不去。 虽然从来不在意浮夸的校花头衔,但女孩子哪能不在意自己的身材。 她可不想成为一个大胖子, “吃,只有好处,是不是嫌弃舅爹的手艺?怎么也比外卖强吧?看新闻没,很多外卖都脏的很。” “姐每次都是从高档餐厅定的餐,专人专送,很卫生的。” 洛璃儿公正的道。 行啊。 就连外甥女也长大了。 学会反驳他了。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孩子就像鸟儿,翅膀总有天会变硬,可依旧还是有些心塞。 “既然跟着你姐吃香喝辣,怎么一点肉都没长?” “舅爹,我没我姐那么高,要是再长,就成球了,以后还嫁不嫁得出去了。” 裴林汉被逗笑。 “你考虑得还挺远,这个你放心,现在男多女少,就算真成球也肯定有人要的。” “……” “……” 餐桌上的姐妹俩都沉默了。 “舅爹,你当初是怎么追到我舅娘的?” 洛璃儿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 妥妥的钢铁直男啊! 裴林汉目露缅怀之色,唏嘘感慨道:“这个故事,得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说起,那时候我们那还没有电影院,只有录像厅,我记得当时看的是一部外国片,还是黑白的,名字叫罗马假日……” “罗马假日?” 洛璃儿称赞,“舅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浪漫啊。” “呵呵。” 裴林汉淡定的一笑,“是你舅娘选的,也是她主动约的我。” 听到这,洛璃儿不由看了眼表姐,表姐端着碗安静吃饭。 “录像带看完后,她送我回家……” “舅爹,你还让舅娘送啊?” 洛璃儿忍不住小声的打断。 这不是男女颠倒了吗? 裴林汉飘飞的思绪收了回来,“有什么问题吗?你舅爹我那时候可是方圆十里众所周知的美男子,你舅娘还是有本事的,从众多的竞争者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难怪他与江辰这么投缘。 的确存在相似的地方啊。 洛璃儿卖力憋着笑,导致幼态的娃娃脸上表情很怪异。 不过不得承认,从现在的仪容仪表都可以看出裴林汉并没有吹牛。 而且闺女裴云兮的基因也充分了说明。 现在的老boy难道曾经就不能是万千少女的梦? “行了,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裴林汉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架势,“不然你舅娘知道,得难为情了。” 江老板无疑是误解了。 裴云兮的双亲明显都还健在。 “我觉得舅娘不会难为情,舅娘只会拿出那块舍不得丢的搓衣板。” 洛璃儿偷笑道。 “你这丫头。” 裴林汉瞪眼,而后自己也笑了。 “舅爹,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洛璃儿边吃边问。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洛璃儿闻弦知意,“舅爹,你可以先回去的,不用等我。” “没事,我不着急,反正马上都快过年了,你们放假肯定快了。” 洛璃儿偷瞟了眼表姐,她可以待在学校,暂避风头,可表姐无处可逃,她知道,表姐这段时间压力应该不小。 “舅爹,过年那么忙,有很多东西要置办,你不能全丢给舅娘吧。舅爹,你还是先回去吧。” 到底是姐妹一心。 洛璃儿还是挺心疼表姐的。 “就是你舅娘让我来的。” 裴林汉不容分说,少说多吃了几十年盐,哪里不知道两个丫头想赶自己,“我带你们一起回去。” 洛璃儿黔驴技穷,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我今年不回去了。” 裴云兮开口,不再沉默。 “什么?” 裴林汉没有准备,就算洛璃儿也诧异的看向表姐,很是出乎意料。 “我有工作。” 裴云兮简单道。 裴林汉当即放下筷子,狠狠皱眉,“你不是才答应我的吗?” 是啊。 多休息,常回家,是谁说的? 转头就食言了。 不怪裴林汉不满,别说作为父母了,任何人都得气愤。 “什么工作那么急,过年都得忙?上春晚啊?春晚现在都没人看了。” “出国。” 裴云兮的解释依旧精简干练,不过不重要,就问回答没回答吧。 “不行,即使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放一放,今年你必须跟我回家。” 洛璃儿不敢出声,低头扒饭,耳朵却悄悄竖着。 “爸,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裴林汉当然也能理解女儿的难处,“我去你们公司找小江谈,我不信就这么急,过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裴云兮完全可以把麻烦踢过去,让某人处理,但她没有这么做。 “和cx娱乐没有关系,是我另外的投资。” “姐你做生意了?” 洛璃儿抬头。 “嗯。” “什么生意?”裴林汉好奇问。 “我投资了一家国际时尚公司,外国品牌。” “叫什么名字啊?” “” 洛璃儿震惊,黑曜石般的眼睛放大,“真假啊?” “这家公司很厉害?” 裴林汉试探性问外甥女。 洛璃儿连连点头,“老厉害了,虽然国内知道的不多,但是在国外是响当当的一线品牌,深受很多名流大腕的喜爱,姐,你现在当老板了?” 艺人干的再怎么成功,那也是别人的摇钱树,和老板这个身份还是有本质差距的,哪怕只是股东,那也是层级的跃迁! “我现在可以拍戏,总不能一直拍戏。” 裴林汉点头,不满的情绪逐渐消退,握着筷子,“你有这个认知很好,人都是会老的,多少人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又有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 很有道理。 但是。 ——怎么又这么搞笑呢。 洛璃儿呆了呆,终于忍不住发表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舅爹,我怎么觉着你这么像江学长?” “我像他?倒反天罡!” 洛璃儿吐了吐舌头。 还真别说。 在心理学上有个论调,女儿很大概率会爱上和父亲比较相像的男人。 不过这只是假说。 没有经过科学的证实。 而且以裴家父女俩不算冲突但也不算那么和谐的关系,这种可能应该更不会发生。 “那什么时候回来?” 看吧。 裴林汉只是反感娱乐圈的浑浊,并不是真的专横独断,对女儿打拼其他事业,他是不反对的。 裴云兮端起碗,垂下眼,眼底流波,无人可见。 “这次回来后,我会好好陪你们一段时间。” 裴林汉微愣,满脸欣慰。 “好!璃儿作证,你可不能再耍猴了。” 洛璃儿眉开眼笑。 1180 换一批年纪大点的过来! “哒哒哒哒哒……” 柴油发动机剧烈的轰鸣声随着涟漪一同扩散,给寂静的星野增添了一抹喧嚣。 有些地方虽然落后,但正因为如此,反倒更能领略贴近自然的原始风光。 在东海,乃至在神州,这种没经过任何开发的自然生态是很难得一见的。 柴油发动机驱动的无顶小船上,江老板没有附庸风雅的感慨良辰美景,顺手扯断船边的一根芦苇,“坐过这样的船吗?” 就算再有闲情逸致,江老板也不可能一个人大晚上跑到水上吹风,要知道这可是冬天。 当然。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属于热带季风气候,温度要比国内暖和,可即使暖和,现在毕竟是在水上,风陆续不断的刮来,还是有点冷意,而且还得忍受柴油燃烧的刺激味道。 江老板肯定不孤单,指的不是开船的向导,船上还有一位包裹严实的女人,脸也被黑色口罩覆盖,但是没戴墨镜,露出一双胜过头顶星夜的眼睛。 嗯。 除了她俩。 加一位船夫。 柴油船上没有再没有第四个人了。 看不清真容但感觉肯定很哇塞的女人没有讲话,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怨气。 也是。 正常大老板出行,不提私人飞机,起码头等舱是标配吧? 整条破船是什么路数? 而且还是露天的那种。 为了欣赏星野远阔,水光波色,觉得很烂漫? 也得亏人家素质好涵养高,要是碰到那种可能就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外围,恐怕都得小声的骂脏话了。 早知道不来了啊。 受邀来缅底本来就是一项很具有风险性的行为,现在看情况已经有上当的迹象了。 好在没下雨,不然肯定肯难忘了。 “我小时候经常坐这种船,因为我爷爷家在一个大水库里,那时候路没有建好,船是进出的主要交通工具。” 人家不说话没有关系,江老板捻着那根芦苇,自顾自讲述起自己的孩提经历。 不得不承认。 在这个越来越浮躁的时代,此情此景,讲过去的故事,还真有那么一丝独特的浪漫。 只不过人家认不认同就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不带你妹妹,她不是你的保镳吗。” 虽然戴着口罩,但因为就坐在旁边,即使没有贴在一起,两人的肩膀也只隔了半拳的距离,所以即使有发动机噪声的干扰,江辰还是听得比较清楚。 为什么不带你妹妹,她不是你的保镖吗。 真是矛盾又和谐啊。 “她有其他任务。” 江辰从容不迫,端木琉璃确实有其他工作,得照看武圣,李姝蕊不可能有充分的时间,而且也不一定能够压制武圣。 所以将端木琉璃留下,更稳妥。 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就算再刻薄的老板,也得给人家放个年假吧? “你不觉得你自己有点疯狂?” 估摸是忍无可忍下的直言不讳。 保镖不带,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保障下跑来混乱凶险的缅底就算了。 关键。 还把自己骗了过来! 难怪没戴墨镜,应该不是为了欣赏难得一见的原始风光,而是为了让对方更好的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我会对你负责。” 江辰不闪不避,迎着那双如诗如画的眼眸,简明扼要作出回复。 嗯。 不能再简要了。 把“安全”两个字都给省略了。 “你觉得自己是超人,能够挡子弹?” 裴云兮同样直戳了当。 人才是构筑风景的灵魂。 她的存在,无疑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不然这片原始风光肯定会失色不少。 “那你觉得她是超人?” 江辰很快进行反问,压根没经过思考,“她也不能挡子弹。” 裴云兮刹那间无言以对。 她知道对方在偷换概念。 可是能怎么办? 她比不上对方的思维敏捷啊。 “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不怕死的勇者?” 安静。 一片安静。 除了柴油机发动机卖力的轰鸣。 江辰把玩着芦苇,目光掠过前方的芦苇荡,不轻不重的念叨了一句。 “生死与共,同去同归。” 裴云兮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甚至有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 多像她看过的某些剧本啊。 浮夸烂俗。 感情戏非得靠台词吗? 真正有张力、能够深入人心的表演,就像此时的夜色,是润物细无声的。 “能不能不要像个弱智。” 并不是涉世未深不懂人情世故,在开口前,裴云兮是经过权衡了的,最后还是决定坦诚的进行提醒。 用力过猛的江老板不觉得尴尬,平静自若的反问道:“就这么和你的老板说话?” 谁说只有女人善变的。 男人不也一样。 是谁在人家父亲面前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的说彼此是亲密无间的战友伙伴的? “你可以踢了我。” 裴云兮威武不能屈。 江辰置之一笑,哪里会上当。 他又不傻。 将裴云兮“开除”,等于是让她解放了。 别说在不在cx娱乐,明星这个身份现在对她而言都可有可无。 “我们的合同还有两年,你要是想走,我可以告你。” 江辰依旧诙谐,肯定只是玩笑,没有其他意思,但是说者往往无心,听者却时常有意。 合同。 两年。 想走。 告你。 裴云兮沉默了下,眸子里倒映着水面上星光和涟漪,以一种异常轻缓的音调道了句:“两年吗。” 江辰偏头,“真有退圈的打算?” 鸡同鸭讲? 裴云兮看向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对方是不是故意装傻。 不过不重要。 “就按你说的,两年。” 江辰莫名其妙。 什么就按他说的? 那是合同上写的,白纸黑字。 不过他也没多想。 合同也不是万能的。 未来谁说的清。 中途毁约的比比皆是。 “还有多久到?” “到了。” 裴云兮下意识望向前方。 空明的清辉下。 岸边人影绰绰,看不真切。 看不清没有关系。 徒然。 “砰砰砰砰砰……” 湍急而激烈的枪声骤然大作。 一串串火线密集向上。 在和平地区无比陌生的声音让裴云兮不由自主心头微紧。 而后只看见更粗、更耀眼的光束摇摆升空,拖出尾焰。 “轰……哗!” 天空绽放巨大的光幕,照亮了整片河床。 “轰……哗!” “轰……哗!” “轰……哗!” 层层叠叠,如屏似画。 谁说缅底只有电诈开单才会放烟花的? 船靠岸。 “我说了,要低调。” 下船的江老板故作不豫。 “这是靳主将军下达的命令,表示对江先生的第一次莅临缅底的欢迎。” 这时候才能真切的看到。 来迎接的目测足足上百人,各个荷枪实弹,近一个连的兵力! 这特么可不是群演。 也不是草台班子。 浓厚的肃杀之气足以说明他们的来历。 这种场景,不真正身历其境,是想象不到那种冲击力的。 上百杆枪包围自己,正常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 别说这等阵仗了,几个小混混拎着水果刀站面前,普通人恐怕都得双腿打摆。 “许宽。” 江辰回身,介绍得实在是太短小精悍了。 裴云兮下船,不愧是大明星,心理素质可圈可点,这种时候竟然不需要搀扶。 难怪不需要保镖。 就算那位妹妹再能打,能一脚把石头崩碎,也比不上一只武装部队吧。 “裴小姐你好,欢迎来到卡鲁淄。” 许宽主动问好,隔着口罩仿佛都能看清对方的样子,除了尊重,却没有正常人看到大明星的那种热情。 这般情形,就算傻子恐怕也清楚明星身份只是摆设,哪怕再大的腕,裴云兮点头以示回应,很明白主角是谁,主动往某人挪了挪,半边身子站在了他的身后。 到底是有七情六欲的嘛。 江辰善解人意,挡住来自大兵的彪悍气势,“上车再说。” 经过防弹改装的悍马被涂成了迷彩色。 前后是浩浩荡荡的皮卡。 皮卡后面站着全副武装的大兵。 颠簸中泥土飞扬。 “别紧张,自己人。” 这时候,江老板才温声安慰。 陪坐在悍马里的许宽笑着道:“裴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缅底吧,裴小姐大可以放心,在这里绝对安全。” 裴云兮没有作声,更有大老板伴有女郎的那种味道了。 许宽很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裴云兮他当然认识。 国际巨星。 可是又怎么样? “江先生,按照您的吩咐,靳主将军没有亲自来接您……” 许宽的目光很快重新回答江辰脸上。 对于他们这类人。 女人大抵只是发泄品,或者红粉骷髅而已。 当然。 一部分女人除外。 譬如上一任老板。 “知道我不让靳主将军来,你就应该我什么意思。还整这么一出,早知道应该让刑杰留下来的。” 刑杰和许宽是一起来的缅底,但刑杰已经离开,回了高丽。 高丽那边同样需要人主持大局。 之所以留下许宽,是因为缅底局势复杂,许宽的性格要相对圆滑,比刑杰更适合因为人交际。 “下次不会了。” 江辰果然没有看错人,许宽的确更善于变通。 “同盟军现在都是这种素质?” 江辰看向车外。 前后的皮卡上,那些大兵纹丝不动,站立如松,手里的枪更是牢牢保持在怀里,给人蓄势待发的感觉,随时能够应对突发情况。 刻板印象观念里。 缅底的军阀们都是一帮穷凶极恶匪徒组成的的团伙,自己给自己安了名号而已。 残忍归残忍,但正儿八经的部队,可不是光一个“狠”字就可以囊括的。 那些地痞路霸也挺狠,收拾普通人手段也挺凶残,可让他们和正规部队去碰碰试试? 屎都得吓出来。 所以一只正儿八经的军队,光心狠手辣是远远不够的。 “同盟军近一年吸纳了大量人手,即使不间断的进行系统性的训练,碍于资源有限,人员素质目前还是参吃不齐,这些都是靳主将军调派给我保护我安全的卫队。” 江辰瞬间了然于心。 显而易见,这是许宽的私人卫队,并且素质对比同盟军里应该属于拔尖的那种,而且能有这般表现,很大可能是许宽亲自调教的。 作为大金主的代言人,同盟军给予这种规格的待遇,理所应当。 “不错,都混成不大不小的一军阀了。” 许宽笑了笑,“自己的人用得总归比较安心。” 江辰笑着点头。 同盟军虽然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但毕竟双方只是利益关系,属于外人。 外人,确实没有自己人来的放心。 “有没有想过自立山头?” 江辰调侃:“缅底是天然的演武场,你大有可为啊,说不准有封侯拜相的机会。” 封侯拜相。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吹牛都吹得没变了,可裴云兮没有丝毫的质疑。 不说封侯拜相。 学学其他军阀,裂土分疆的可能绝对存在。 “全凭江先生安排。” 兰佩之交给自己的这两人,有点一文一武的感觉,刑杰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许宽则更偏向一个谋士,更有城府心机。 “给我们说说这里的故事吧。” 卡鲁淄。 位于同盟军控制范围的腹地,也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 当然。 只是对比缅底其他地方,相对发达。 譬如竟然还给江辰在城里安排了一栋三层独院别墅,这在东海都算是奢侈了。 院子里还带泳池,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不带恒温系统,这个季节多半是没法体验了。 “江先生觉得满意吗?” “太大了些。” 是啊。 两个人。 要这么大地方干什么? 多浪费奢侈啊。 一个房间不就够了? 大不了整个标间嘛。 而且这栋独院别墅地势很高,附近没有其他建筑或者民居,如果站在顶楼,可以俯瞰小半个城市。 除了心理上的傲然感,站在军事学喔角度,典型的易守难攻啊。 “好地方。” 江辰还是给予真实评价,毕竟许宽肯定是用了心的,至于是租赁还是购买,原主人去了哪里,就不是他需要费心的事了。 “让她们进来。” 一帮穿着专业服饰的女人走了进来,保守估计二十多人,排成一排。 “江先生,这些是菲佣,用来服侍江先生和裴小姐的起居。” 菲佣? 这么漂亮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选美呢。 甚至竟然还有金发碧眼的白人,上凸下翘,火辣诱惑。 这不是关键。 白人可是自诩高贵的族群,居然也干这种低下的活? 难怪罗鹏想着要来。 腐败。 实在是太腐败了。 “你觉得……” 江辰看向旁边的女伴。 对方还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面对一帮环肥燕瘦风情各异的“菲佣”,一言不发。 江辰收回目光,正气凛然。 “换一批年纪大点的过来!” 1181 第一更 第一批永远是不可能满意的。 当第二批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列成一排出现在面前时,江老板点了点头,没再挑三拣四。 普通三十五岁往上。 这才像职业的菲佣嘛。 年纪大才会照顾人。 刚才那些算怎么回事? 一个个腰长腿细,皮肤娇嫰,是能干粗活的样子嘛? 除了菲佣,许宽还安排了一个排的兵力驻守,江辰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虽然这是同盟军的腹地,按道理绝对安全,但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不仅仅只关乎他一个人的安危,同住的还有位东方维纳斯,得为人家负责。 这下好了。 哪里还会空荡。 加在一起挤了大几十号人。 好在这栋别墅够大,不然真塞不下。 “江先生,您先休息。” 安排好一切事宜后,许宽利索的告退,毫不拖泥带水。 还得是他,换作刑杰做事是一把好手,但在生活细节上肯定处理得没法这么妥当。 “他是谁。” 裴云兮站在一楼,江辰旁边,菲佣和卫兵已经忙活起来,一方收拾别墅,一方布防戒严,内外分工,各安其职。 “许宽,他刚才不是介绍过吗。” 江辰奇怪的道。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揭下面罩,但是通过她此时闭眼的微动作,还是可以大致感知到这位国际女神的心情。 嗯。 应该挺无语的。 “你这么相信他?” 听到这,江辰才好似反应过来,看着忙碌起来的菲佣与卫兵,轻笑道:“这种时候挑拨离间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他有问题……不堪设想啊。” 还知道啊。 人家指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裴云兮安静不语,江辰倏然收敛笑意,以一种平淡而理智的口吻道:“任何行为动机分析,离不开利益二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与的,我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很难善终,所以,他可以信任。” 这才是正确的逻辑。 但是很冰冷。 裴云兮外露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早就清楚旁边人温良和煦的外表下裹藏的到底是一颗怎样的灵魂。 在世界这条残酷的食物链上,人畜无害注定只能生活在最底层。 根据吃什么补什么的原理。 想成为人上人不仅要防备被人吃,还得善于吃人。 而对方如今的高度,已然说明问题。 一将功成万骨枯。 别看这家伙总和她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看看外面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吧。 这些人周身仿佛有亡魂飘荡。 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这些大兵? 还是离开的那个许宽? “希望你能在这里睡得着。” 说完,裴云兮转身,独自上楼。 江辰回头,“你知道房间在哪吗?” 夜深人静。 江辰披着衣柜里早就准备好的丝绸睡衣,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整座城市。 缅底他确实是第一次来。 但是和新闻报道里不同,也和舆论渲染的不一样,起码他此时此刻直观的感受到这里和神州普通的乡镇没有太大的不同,宁静,祥和,听不到可怕的枪声或者打砸声。 当然。 如果忽视下面巡逻的武装卫兵感觉肯定会更好。 江辰掏出手机,找了个好的角度,拍了张照片给李姝蕊发了过去。 没过一会,李姝蕊回了过来,是条语音。 江辰点开。 “就像东西半球的日落日出,天堂和地狱会因为所站的位置轮转颠倒。” 江辰莞尔失笑,拿起手机,同样回了条语音过去,“还没睡?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 现在都接近十一点了。 到了该睡美容觉的时间。 “刚给武圣辅导完作业。” 江辰诧异,“那小子这么刻苦?” 语音里传来李姝蕊的笑声,“嗯,我也没想到他还挺认真的,其实他学习能力不差,只要肯用心,高中用不着走后门。” “辛苦。” 辅导作业这事,端木琉璃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可是江老板的正经没维持一会,刚慰藉女友,紧跟着又冒出一句。 “拍张清凉点的照片看看。” 那边没骂他,过了半分钟左右,“叮咚”一声,一张高清照片真的发了过来, 镜头由上至下,呈俯拍的角度,没有露完整的脸,但是哪怕是通过敷着面膜的下巴,江辰也能认出是院花学妹无疑。 绛红色的吊带睡衣压根兜不住越来越饱满的山峦,再加上角度原因,深邃的沟壑不仅夺人眼球,并且让人身体加温,口干舌燥。 难怪这么久。 原来是摆姿势去了。 江辰拿起手机正要说话,可哪知道对方居然撤回了。 “撤回干什么?” 他笑。 “怕你睡不着。” “小瞧人是吧?这点小场面算什么,有能耐来点更劲爆的。” 江辰玩笑,可哪知道那边又沉寂了下来。 这次等了更久了。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才有“叮咚”声传来。 俯瞰夜色中城市的江辰拿起手机,顿时表情凝固。 照片里。 吊带睡衣还是鲜艳的绛红色,只不过遮光性不怎么好的面料之下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内衣居然不翼而飞! 艹。 即使以江老板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高尚素养还是忍不住狠狠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感情的经营,永远是需要情调的。 哪怕对照片里的这具玉润娇躯早已经熟悉无比,可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节拍。 江老板没有再磨磨唧唧的打语音,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不是打语音,而是视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可李姝蕊傻吗? 当然不傻。 直接给挂了。 然后一段文字跳了过来。 “我要睡觉了,晚安。” 江辰哑然,而后苦笑。 女人折磨男人,的确有太多的方式啊。 他还没回复,只见确实更加劲爆的第二张照片又给撤回了。 磨人的妖精啊! 江辰打了一段字,想放点“狠话”,随即又删了,应该是不想打扰女友休息,他抬头,看着夜空,不禁有点淡淡的惆怅。 早知道,是不是不应该把第一批菲佣换了,起码还可以欣赏点晚间节目啊。 不过等等。 这层不就有位同样孤独的绝代佳人吗。 初到他乡,应该也是睡不着的。 正好可以去琴瑟和鸣……不对、排解排解彼此心头的苦闷。 1182 长胖了啊 在这里串门肯定要比在春秋华府方便许多。 不仅距离近,并且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 第二批菲佣虽然在养眼程度上比不上第一批,但是专业能力肯定更胜一筹。 在江辰二人上楼后,她们通通在楼上消失。 也懒得换衣服了,反正现在不早了,就算聊天也聊不了多久,过不了一会就得脱,于是江辰披着贵气华丽的丝绸睡衣便走到了裴云兮房门前。 屋内。 裴云兮确实没睡,她坐在宽阔的大床上,正在跟父亲视频。 嗯。 很巧。 都需要给家人报平安嘛。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裴云兮心头微紧。 父亲裴林汉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更不知道自己是和谁一起出来。 这么晚要是发现有人敲自己的门,毋庸置疑,肯定得胡思乱想。 好在视频里的裴林汉暂时还没听到。 “爸,先这么说吧,璃儿马上要放假了,你和她一起回去。” 裴云兮展现出一流演员的职业功底,不露端倪,视频那边的裴林汉没有发绝任何异常。 “行,你早点休息。有时间多给我们打电话。” “咚——” 扰人的敲门声再度响起,裴云兮甚至都来不及和裴林汉好好道别,匆忙挂了视频。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不断的作响。 甚至都不用思考,这栋别墅的人虽然多,但这个时候敢来敲她的门,不会有第二个人。 洗过澡的裴云兮下床,赤足套上布拖,走到门口,明明可以装聋做哑的她并没有犹豫,按住门把,把门拉开。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喂。 尤其还是女性在国外,这么基本的安全意识难道都忘了? 不过也是。 底下几十号如狼似虎的武装士兵。 一扇破门,能防得住什么? 老祖宗有云。 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青丝如瀑,纤尘不染,这张洗完澡后的素脸竟然更美得惊心动魄。 裴林汉绝对是异想天开了。 美丽是最大的原罪。 就算不走娱乐圈这条道,裴云兮也肯定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失眠,聊聊天,方便吗?” 虽然底下有几十号大兵随时听从号令,但是江老板从来都是一个谦谦有礼的人,停在门外,征询意见,没莽撞的进去。 不请自入,那就是闯了。 不是君子所为。 “等一下。” 裴云兮重新转身进屋,过了一会,走回来,在江辰不解的目光中,递给他一个药盒。 “吃一片,别吃多。” 江辰低头一瞧,啼笑皆非。 褪黑素。 “哪来的?” 还提醒他不要吃多,怪好心的。 “你可以在你房间找找,应该也有。” 江辰哑然。 配置还真够齐全的。 “这种东西伤身体。” 他把药品握进,注视裴云兮,潜台词很明确,而且他没转身走人,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夜深人静。 孤男寡女。 就算是合作伙伴,就算是紧密战友,那也得注意避嫌,更何况二人穿得都还是睡衣。 嗯。 不同的是裴云兮是睡裙,珠光白连体的那种,材质没有李姝蕊刚才那套绛红色透,但是比较短,裙摆只到大腿,动作大一点可能就有走光的风险。 当然。 也可能是裴云兮比较高挑,所以导致在衣饰尺寸的准备上出了差池。 这种情况,即使按照电视剧本的逻辑,女主肯定都会拒绝,不管是不是口是心非,起码女人的矜持得表现出来。 但是现实往往比影视作品更加魔幻。 创作需要逻辑,可现实不需要。 拿出褪黑素没有取得效果后,裴云兮旋即一言不发的转身,往房里走。 某人多会察言观色,立即跟进屋,不过似乎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光明磊落,没有去关门。 而后。 更离奇的事情来了。 “把门关了。” 没错。 裴云兮居然主动提出关门! 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致使江辰都愣了一愣。 “……这层楼没人,也不会有人上来。” 他作出解释。 “关门。” 裴云兮置若罔闻,依然坚持。 如果没人敢上来,那么关不关门,确实好像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事情。 既然没有意义,江辰也没有去浪费精力纠结,反手把门轻松关上。 “砰。” 不过不得不说。 把门关上后,心理上的感觉倒是发生了细微变化,封闭的房间导致环境变得更加私密。 看来有时候一扇门关不关的意义,并不仅关系现实中,更可能存系于精神世界。 房间的装修与春秋华府肯定是没法相提并论,但是在缅底绝对算是豪奢了,尤其是床头上悬挂的一副印象派油画,更是提升了整个房间的格调。 “还适应吗?” 打量了一圈后,江辰笑问。 裴云兮站在床尾,和他也就相距三四米远,这个距离肯定没有刻意保持,不然少说也得退到墙边去了。 人都放进来了。 又何必虚伪做作。 “比我想象中好。” “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缅底这个地方虽然落后,但再穷的地方也有富人,有富人,就会有匹配富人需求的市场,你觉得我是来带你吃苦的?” 江辰含笑注视那张能轻易让任何心脏怦然跳动的脸。 “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带你吃苦。” 男人都喜欢能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可有些女人,真的舍不得让她吃苦。 这位势必位列其中。 她仿佛有股魔力,如果让她吃苦,会觉得自己真该死。 “我指的是这里的宁静。” 裴云兮忽然转身,看向窗台。 江辰哑然失笑。 好吧。 是自己肤浅了。 “同盟军辖区里的治安环境在整个缅底北部都算的上出色了,和政府军控制的地方相差无几,在这里,你恐怕是没有机会欣赏到炮火纷飞枪鸣如笛的场面的。” 最开始还是平常心,可说着说着,某人的视线开始跑飘。 因为改变了姿势,裴云兮整个后背就像展开的画卷,没有遮拦的显露在江辰眼前。 比珠光白睡裙还要晃眼的肌肤,俨然极品的瓷器,腰肢不过分狭窄,细致有度,让人幻想握在手里把玩会是怎样的手感。 特别是往下又迅速向两侧扩张的弧线,让原本就略小的睡裙撑得越发富有张力。 “好看吗。” 清淡的声线传来。 江辰若无其事。 “长胖了啊。” 1183 褪黑素 丑和胖,对于女人来说是禁忌词汇。 甚至说一个女人胖比说她丑可能引起的反应更大。 但是比起“丑”这个评价,“胖”,有时候不见得是一种辱骂。 比如现在。 被人公然评价自己长胖了,裴云兮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望着窗外的卡鲁淄城,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塑,头都没有回过来。 “这睡裙是不是小了点?” 江辰仿佛后知后觉,“我明天让她们拿大一号过来。” 他的毅力,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这种时刻,如此良辰,竟然还有心思扯淡。 卧龙和凤雏永远不会单独出现。 裴云兮也相当人材,回了句:“现在睡得着了吗?” 什么意思? 都还没聊几句呢。 只不过看了看背影,就要逐客了吗? “我感觉你也不困。” 江老板是懂反客为主的,人家坦率,他也没忸怩,迈步向前,走到了她的旁边。 “怎么没洗头?” 他鼻子动了动。 “……” 这是来聊天,还是来找骂的? “我一个人洗不了。” 裴云兮依然心平气和,不知道是作为演员的情绪控制能力强,还是心境豁达。 一个人洗不了头? 还真是…… 有种美貌,看起来就很贵啊。 “我叫菲佣上来。” 江辰道。 “不用。太晚了,不容易干。” 裴云兮拒绝。 江老板还是善解人意的,“如果你不适应那些菲佣,我可以帮忙。” 裴云兮偏头。 江辰一脸诚挚。 “你会洗头吗。” 江辰哂然一笑,“洗头谁不会。” 等等。 怎么好像在骂人。 裴云兮看了他一会,而后点了点头,真不见外,竟然同意了下来。 随后荒谬绝伦的事情发生了。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居然真的进了浴室。 “痛你就说。” 不要误会。 裴云兮坐在板凳上,头后仰,绸缎般发丝落在盥洗池里。 真的只是在洗头。 江辰站着,一手拿着喷头,一只手手搓,手法肯定没有顶级的造型师专业,但起码也没让人家发声抱怨。 同时。 也可以保证。 他心无旁骛。 没有借机去偷窥睡裙领口泄露出来的动人风景。 “你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闭上。” 江辰拿着喷头冲洗她的额头,手也没闲着。 虽然不专业,但是认真啊。 泡沫陆续被冲掉。 “等一会。” 江辰关掉喷头,去拿毛巾,主打一个服务全套。 女人确实是比较麻烦。 洗头发不容易,吹头发同样不容易。 简单擦了擦后,江辰又找来吹风机,堂堂一个超级资本家,竟然干起了托尼老师的活。 没钱的时候,验证一个男人的真心,可以看他愿不愿意花钱。 可是到了对钱不感兴趣的境界,最好的验证办法。则是看他愿不愿意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吹风机呼呼作响。 大冬天。 江老板却忙活得满头大汗。 “你头发怎么这么厚?平时真看不出来,用得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 为什么总是能破坏氛围啊。 “我自己来。” 裴云兮并没有心安理得的享受,要拿吹风机。 “行了,要是吹不干,这种天气睡一觉起来很容易感冒的。” 江辰看着镜子,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一只手拨动着茂密的发丝,动作逐渐娴熟。 裴云兮同样看着镜子,没再坚持自己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头近半个小时,吹头又是半个小时。 就这么一个钟头就过去了。 “搞定收工。” 江辰放下吹风机,在坐着的裴云兮头顶刻意嗅了一下,“嗯,现在香了。” 夜色欲浓。 城里的灯火也更为稀疏。 都快要凌晨了。 好吧。 来串门的目的是达到了。 应该是困了。 “不早了,你睡吧。” 给人家免费洗了个头,江辰便打算就这么走人了。 当然。 不排除是在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不知道这个头洗的体验感如何的裴云兮没有去验证对方是不是在使用兵法,根本没有刻意等到他走到门口,在江辰转身只迈出一步的时候,便开了口。 “你给人洗头,不收钱的吗?” “我们这么熟了,谈钱,多俗气。” 江辰似乎是真的只是义务劳动,说着,继续从她身边离开。 “你对所有女人都这么有耐心吗。” 江辰脚步一顿。 这话什么意思? 好像明白。 又好像不完全明白。 “这是在夸我吗?” 他转头,试探道。 裴云兮和他对视,半晌,忽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晚安。” “……” 这下子轮到江辰莫名其妙了。 什么路数? 故意调戏自己? “如果你非得要表示表示,我也不介意的。” 他又不着急走了。 “记得把门关上。” 裴云兮格外干脆,无视他的话,居然直接朝大床走去。 江辰凝了凝眉。 而后。 就在对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忽然伸手 “啪”的一声。 肉浪四溢。 什么是顶级身材。 看上去和谐融洽。 实际真的有肉啊。 裴云兮猛然定住。 江辰收回手,神色自若,就像只是收取自己应得的报酬。 “下次洗头记得叫我。” 看似风平浪静,可放下后正在微微抖动的那只魔爪,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多么饱满惊人的弹性啊! 比上次醉酒要清晰深刻多了。 说完,江辰不再停留,迈步离开。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大的毅力! “砰。” 门打开又关上。 直到某人离开,裴云兮都定在那里,背对着房门方向,一动不动,视角移过来,可以看到她的脸上并不是耻辱,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被调戏的燥恼。 对于某些女性来说,看对了眼打打扑克只不过家常便饭,起了床可以谁不认识谁,第二天就可以换个牌友。 还有些女性,拍她的屁股,和直接把她扑在床上没有本质的区别。 就好比蹭都蹭了。 居然他喵的不进去! 站在女性的角度想象一下…… 不想了。 确实该死。 裴云兮调整呼吸,可从未有人触碰过的部位还是潮水般一阵阵传来疼痛。 “啊~~” 情绪再稳定的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女神极端情况也会变身女神经。 床单、枕头都飞了起来。 刚吹好的头发变得杂乱。 真不是多此一举。 刚才那瓶褪黑素呢? 1184 噢,不好意思(求月票!) “夫人。” 菲佣双手搭垂于身前,低眉顺眼发出恭敬的称呼。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下楼的裴云兮表情肉眼可见的出现轻微颤动。 表情管理是作为一名演员的基本技能,实在是太不应该。 但是好像又情有可原。 夫人? 拜托。 迄今为止,她醉心于演艺事业,连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可都没有谈过,连荧幕初吻都尚在,怎么就被冠上了这么……老气横秋的称谓? 可是对于菲佣,好像也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裴云兮走下台阶,在菲佣的指引下,来到餐厅。 某人已经就坐,并且正大快朵颐,丝毫没有等待的意思,并且见到裴云兮到来,还颇有些意外。 “这么早?” 怎么? 是打心底觉得昨晚人家会失眠起不来吗? 菲佣替裴云兮拉开欧式餐椅。 这栋占据高地势的独院别墅在硬件设施上可能比不上春秋华府,可是“软装”甚是奢华。 吃个早餐,旁边足足有六位菲佣服侍。 “今天天气不错,吃完带你出去转转。” 早上八九点左右的光景。 温和的晨光洒进别墅,让人心情舒畅,根本察觉不到这是在被誉为人间地狱的缅底。 裴云兮没有拒绝,安静就餐,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胸怀的确是相当宽广。 江辰看在眼里,暗自称赞。 大格局的女性,无疑更加魅力四射。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江辰接过菲佣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而后起身,走出了别墅。 裴云兮视若无睹。 二十多分钟后,当她走出别墅,竟然看见某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院子里罚站。 院子外面,荷枪实弹的大兵们有的巡逻、有的站岗,将整栋别墅拱卫的密不透风,恐怕一只蚊子都办法无声无息的飞进来。 “你在干什么。” 江辰沐浴着阳光,呼吸绵长,像是随着太阳的膨胀与收缩吐气纳息。 “站桩,琉璃交给我的,初窥门径可以刀枪不入,假如练到大成,立马肉身成神原地飞升。” 裴云兮愣了愣,而后忍无可忍的憋出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脑残?” 江辰无动于衷,继续站了大概三分钟左右,才引气归元,收起了姿势,然后摇了摇头。 “夏虫不可语冰,等我飞升上境的时候,你可不要来求我拉你一把。” “有病就吃药,不是丢人的事情。” 江辰叹了口气,而后中气十足喊了一嗓子:“出发。” 高大的铁闸门打开。 一台军绿色的吉普车已经停在门口。 同时。 还有一个班的士兵列队就位,立如站松,枪支斜举于身前,等待随行。 “用不着这么多人。” 这是在同盟军腹地,又不是交战区,安全性还是比较高的。 当然。 出门在外,以防万一还是很有必要。 “你们四个,把衣服换了,带手枪就行,其余人留下。” “是!” 作为名列前茅的缅底军阀,同盟军早就有了自己的部队制服,在城里太扎眼,江辰看眼缘随便点了几人,让他们换便装随行。 “再派一台车来。” 虽然让武装部队徒步小跑跟在车屁股后面招摇过市很威风,但以江老板的层次,早就脱离了这样的低级趣味。 两台车离开别墅。 “先去你们这里最大的集贸市场。” 卡鲁淄属于缅底的一个小城市,人口大致有60万,放在国内,按照人口规模也就县级的水平,但是这样的纵向对比无疑不公平,缅底加起来拢共也就不到4000万人口,国土总面积更是与神州不在一个层面。 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却侵蚀了无数生命,制造了无数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 路上,江辰没有骚扰对方。 裴云兮应该也没有心情和一个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人对话,望着车窗外,有在观察。 她也是第一次来。 对于这个臭名昭著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真实模样,多多少少会心存好奇。 除了昨晚岸边接船的阵仗比较唬人外,其余好像就没有再见到什么“惊喜”。 上个世纪,三十年前的神州,大抵也是如此模样,这里的人有条不紊的过着自己每日的生活,甚至偶尔还可以看到价值不菲的豪车。 当然。 这里的豪车大部分都不是来自正规渠道,价格要便宜太多。 江老板轻车简行的决策是明智的,没有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风雨,两台吉普低调的来到了城里最大的集贸市场。 市集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 人头攒动,沸反盈天,而且不止是本地人,还可以看到黑皮肤、以及白皮肤的有色人种。 人有人途,鬼有鬼道。 再凶险的地方,也不会缺乏具有冒险精神的人。 “江先生,这里人多手杂,请您和夫人注意安全。” 换上便衣的一名大兵提醒。 缅底本来就与神州有着源远流长的联系,两种文化的沟通不存在障碍。 夫人? 江辰听到了,但是当做没听到,微微瞥了眼身边下车前重新戴上口罩的佳人。 虽然她的知名度在这里或许会存在稍稍阻碍,但是美貌是不受闭塞影响的。 天可怜见。 这个称呼可不是出自他的指示,是下面人擅作主张,但见裴云兮都没有任何表示,他自然也不会无事生非。 “嗯。” 江辰颔首。 随意行动,甩掉保护人员,那是狗血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真这么做那就是如假包换的脑残了。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身边那位,太贵了,磕了碰了,那得心疼死。 “一起,别乱走。” 江辰轻声道,与此同时,为了更保险,伸出手,竟然堂而皇之牵住了人家。 可以清晰感受到,那只微凉的玉手主人显然还是没有形成足够的经验,猛然一僵,可是却也没有挣扎,可能是考虑到身处公众场合的影响? 随即。 凉意慢慢消退。 起到保暖作用了属实是。 缅底小城的市集门口,江辰若无其事,握得更紧了。 确实用不着心虚啊。 他纯粹是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 “能不能轻点。” 裴云兮转头。 “噢。” 江辰大拇指松开,捏在葱根手指上。 “不好意思。” 1185 赶集(求月票!) 大老板带女伴出国,去疯狂shopping稀疏平常。 可基本上都是去类似于法国蒙田大道,瑞士班霍夫大街,东京银座,纽约第五大道那样的地方啊。 来缅底类同国内县级区的大集市? 果然非常人行非常事。 “全场五折,亏本处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老板跟小姨子跑了,所有商品随便卖,进来瞧一瞧,看一看。” “国际奢品,假一赔十,百元起售,跳楼大清仓!” 熟悉而又陌生仿佛远去了好多年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轰炸耳膜。 乡镇集市的味道更浓郁了。 同时。 越发像是就在国内。 神州的影响力确实大啊。 江老板带人来这里逛,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集市虽然乱烘烘,其貌不扬,奢华感半点没有,可是却卧虎藏龙内有乾坤。 走了没几步,江辰居然看见了爱马仕的标志出现在旁边店铺的门头上。 啧。 要知道他的老家沙城,都没有达到让爱马仕入驻的规格啊,就算有钱想消费,也得上省府沙城才行。 注意到江辰的目光,门口肚腩突出的店主大妈顿时露出火热的眼神以及谄媚的笑容,冲江辰挥手。 “先生,先生,进来看一看,款式非常齐全的喔。” 这待遇。 可比正规的奢侈品店要舒服多了。 “进去看看。” 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 男人,千万不要事事去询问女人的意见,不然绝对会陷入被动,与女性相处,一定得表示出主见,不要害怕会让对方感觉被忽视。 相反。 因为男女天性上的差别,越有主张,越能赢得女性的尊重。 裴云兮果然没有表达不同意见,被江辰牵进了这家“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名品店。 四名卫兵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先生,小姐,随便看。一件九折,两件八折。” 店主大妈笑得挤出了褶子,擦的粉都快掉下来。 不仅仅爱马仕,普拉达,香奈儿,芬迪……脍炙人口的世界奢侈品牌在这家店里都快包全了。 当然。 价格才是最关键的竞争力。 江辰看了一圈,发现真的是物美价廉,对比外面动辄看得人眼睛发花的价签不同,这里的商品平价到近乎廉价的地步。 一个爱马仕的kelly橙色荔枝纹包,居然只卖106584大洋。 千万不要被六位阿拉伯数字吓到。 要知道这是缅元。 换算成rmb也就三百多块,四百不到的价格! 而且不仅只是这一块,其余的差不多都在这个价位。 并且别忘了。 人家起步还打九折折扣,多买多减。 这都不是跳楼大甩卖了,等于是白送啊!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小学生都朗朗上口的道理,更何况江老板还是学经济学的。 资本从来不会向底层让利。 就和被倾倒的牛奶一样。 如果真有一天卖不出去了,品牌方宁愿拿去当冬天供暖的燃料扔进壁炉里都不会降价的。 所以这满屋子的货究竟是什么成色。 见仁见智。 “有没有喜欢的?” 匪夷所思的是,对经济学异常了解的江老板并没有果断转身走人,相反还挑选起来。 拜托。 是真欺负人家看不懂价签上的计价单位,分不清缅元和rmb啊。 不过就算没注意,裴云兮也不是普通女性,这些品牌方举办的时尚节她参与过不少,会分不清李逵和李鬼? 一些高档货确实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但也只能糊弄普通大众,不提裴云兮这样的顶流明星了,专柜的一个基层柜姐就能整得明明白白。 一对双胞胎长得再像,当妈的也能一眼分辨。 “随便挑。” 江老板发话道。 多豪爽大方? 不愧金主的身份啊。 “松手。” 嗯? 江老板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牵着人家让人家怎么挑? 于是乎他很大气的松开了手。 时光漫长。 用不着纠结这一时半刻。 裴云兮在店里四处观看,竟然真的像模像样挑选起来。 也是。 夫人都被叫了。 至少得拿点东西回来补偿补偿吧? “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或者哪个牌子,我给你推荐。” 四个形似仆从的跟随者让店主大妈意识到这对年轻顾客的不凡。 不过在城里最大的集贸市场开店,也不是没见过厉害人物。 至于卖的是不是假货…… 拜托。 都这个价了,哪还有什么真货假货。 谁还会计较? 总不能这个价格还要求原装正品假一赔十吧? 那就是欺负人了。 裴云兮没有理会店主的殷勤,有些人购物喜欢自己逛,特别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聒噪,她应该就属于这种类型。 “这几款。” 转了几分钟,裴云兮抬起手,接连指了五款不同类型颜色的包。 店主大妈发愣。 江辰微微苦笑。 真的是能宰他一点是一点吗? “小姐,这些全都要吗?” 店主确认。 “嗯,装起来。” 裴女神何许人也,是扣扣搜搜的人吗? 别说在这里了,哪怕在正规的专卖店,那也是用手点的。 “是哪几个?我没看太清楚。” 五款包,打了七折。 但是店主大妈相当开心,笑容谄媚送客出门口,“欢迎下次再来啊。” 虽然便宜,但加起来也花了江老板近两千rmb。 一个人都提不下,的得两个卫兵提。 “需要买这么多吗?” 谁刚才霸气的说随便挑的? 这就心疼了? “多吗?” 裴云兮简单道。 好吧。 的确不多。 对于女人来说,包不是生活用品,不讲究实用性,而是属于装饰品的范畴。 背不背都不重要,很多时候都是摆着看的,等同于摆件。 尤其裴云兮还是明星。 家里的衣帽间不被奢侈品摆满,有资格说自己是大咖? “你又用不着。” 江辰委婉道。 肯定不是心疼钱。 只是浪费可耻。 别说入柜了,这几个包可能连被带回国的机会都没有,指不定回到独院别墅就被扔到吃灰,等着像垃圾一样被清掉了。 “我为什么用不着。” 还真别说。 她最近好像很喜欢问问题。 十万个为什么了属实是。 “假货你也背?” 江辰嘴角透出一抹无奈,原来真知道是假货啊。 “有区别吗。” 裴云兮出人意料的道:“质量差不多。” 江辰愕然。 质量怎么样,他不是太懂,但是这种玩意的价值哪里在于质量,而且在于品牌。 就算一块破抹布,只要印上logo,那也能让它的受众趋之若鹜。 “要是被认出裴云兮背假货,呵呵……” 江辰戏谑的笑。 裴云兮瞥来,又是一个简洁的提问。 “你背假货有人会笑吗。” 江辰笑容骤止,而后哑口无言。 是啊。 就像某位曾经的首富、也就是放过话要让东海迪士尼二十年不盈利的那位说过——衣服、包包、化妆品算什么奢侈品。酒店、私人飞机、豪华游艇才称得上奢侈品。 其实还可以把他的话继续升华。 世界上最昂贵的奢侈品,永远是人。 普通人背假货,属于没钱硬装,确实惹人耻笑,可真正有实力的大人物呢? 奢侈品,是用来衬托身份的,而这个世界上某些阶层,早就不需要外物去衬托,相反,他们如果愿意使用某些品牌,那是某些品牌的荣幸。 或者更确切的说,这些人即使背假货,那假货,也是比真货更昂贵的奢侈品。 奢侈品的主力消费市场,无疑是中产阶级以及暴发户。 可古怪的是。 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竟然也参与了进来。所以才导致了假货市场的迅速兴起。 有位奢侈品牌的创始人发表过自己一个不得其解的困扰,他表示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设计的东西明明是给富人准备的,为什么穷人也会参与进来。 相比之下。 买假货的只不过虚荣。 而那些购物广场上月薪几千的人节衣缩食去排着队买印着大logo的帆布包,就不仅是虚荣了,同时也大张旗鼓的向全世界宣布了自己又穷又愚蠢。 普通人不管背真货假货,总有不对,毕竟人家创始人都说了,压根就不是为底层阶级准备的,但裴云兮这样的人不管背真货假货,却总有道理。 背真货,理所当然。 背假货,那就是亲民接地气了。 所以。 需要去计较真与假或者对与错吗?真正该做的,是努力的提升自己。 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以前裴云兮是不怎么爱说话,典型的女神人设,只是比端木琉璃强上那么一点点,但是来到缅底,进入“二人世界”后,她好像打开了话茬。 这时候江辰才发现,对方的口齿相当伶俐,甚至是犀利! 好在这里没有看到的高仿,不然不知道她会有何反应。 “给你爸妈也买点东西吧。” 无言以对的江辰只能转移话题。 这个卡鲁淄最大的集贸市场名不虚传,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卖。 譬如这边最流行的翡翠玉石。 夏晚晴的弟弟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诱骗过来的? 黄金有价玉无价。 有段时间翡翠玉石在国内深受追捧,一块小小的石头可以卖出天价,现在情况虽然好了不少,但市场依然巨大。 就和奢侈品一样。 手工制作的几块皮布缝在一起,究竟值不值几十万的价格? 不重要。 千金难买我乐意。 只要买主觉得值,那就值。 虽然嘈杂,但这个市场起码有基本的规划,做了片区划分,买配饰的都在一起,买玉石翡翠的也都在一起。 江辰早就发现,这里有很多神州人,尤其是翡翠玉石区,分外的热闹,每个摊位周围几乎都围满了人。 来这里逛的不仅只有顾客,也有倒爷和投机分子,譬如翡翠,在这里淘点东西拿出去转手抛掉,可能就是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差价,如果运气好点,指不定就能飞黄腾达了。 “开一个试试?” 一个还算不那么拥挤的摊位前,江辰几人停下脚步。 没有江辰的命令,卫兵也不敢擅作主张赶人腾位置。 翡翠玉石国内到处有的卖,不值得稀奇,但是国内有种玩法很少能体验。 那就是赌石。 简单点说,就是开盲盒,花远低于成品但也绝对谈不上便宜的价格把一整块原石也就是原料买下来,至于里面是什么成色,谁也不知道,只有赌,有可能切开什么都没有,就是破石头,也有可能切出帝王绿。 所以赌石也有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的说法。 “你玩过吗?” “没,这玩意玩没玩过不重要,看的是运气,要是手气好,你爸妈的礼物就不用再花钱买了。” 不愧是资本家。 的确会算账啊。 赌石是需要勇气,也是需要本钱的,问的人多,但敢实际操刀的还是少数。毕竟一块原石并不便宜,按照成色,最高能到几十万。 没错。 原石也是有成色的,外表的色泽、纹路、行家甚至还可以通过触感来推测开出好货的概率,和挑西瓜有点异曲同工。 “试一试。” 裴云兮似乎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或者说,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信。 而且既然来都来了,自然得体验体验当地的特色游戏。 “赌石怎么玩?” 江辰提高音调问了句。 这个摊位的老板是一个中年汉子,脸膛黝黑,一脸凶像,一看就不像好人呐。 当然。 以貌取人要不得。 “料子自己选,不同的料子价不同。” “这里可以切吗?” 听到这,摊主才有点认真,让其余人让了让,看向后边的江辰。 “能切,但要收5%服务费,切出什么自己带走。” 江辰点头。 做生意,贵不是问题,关键是明码标价。 “玩么?” 他问裴云兮。 “钱带够了吗?” 裴云兮反问。 钱带够了吗? 这叫什么话! 江辰哂然一笑,对不像善茬的摊主道:“把你最贵的料子拿来。” 摊主眼神跳动了下,这才意识到可能来了大主顾,不再理会其他客人,立即从展览柜后面接连抱出来几块大石头。 “这些是我这里最好的料子,一斤一万。” “rmb?” “rmb。” 摊主点头,显然看出了江辰的来历。 其实缅底的神州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不值得稀奇。 看了看被抱出来、估摸加一起能有几十斤的几块原石,江老板一如既往保持了在刚才名品店的财大气粗。 “打包是不是能便宜点?” 1186 相信相信的力量! “江先生,5%的服务费不应该给,我们这里是没有的。” 卫兵忍不住进行提醒。 商业贸易,除了杀熟外,还有杀生。 杀熟很好理解,譬如那些电商平台,靠互联网大数据给用户安排的明明白白,同样的一件商品,不同的号呈现的是两个价格。 至于杀生则更好理解了。 杀熟大部分存在线上,而杀生则普遍存在线下。 就比如现在。 作为外国人而且看上去年轻无害的江老板,就是典型的理想肥羊啊。 路边买瓜,让瓜贩子帮忙切一下,结果瓜贩子说切可以,要收费。 这特么简直没有王法了。 绝大多数人肯定是没法接受的。 可是出门在外,哪会纠结一点细枝末节,而且本身就作为一个生意人,江老板不在意被宰,只要事先说清楚明白。 如果事先不提事后要钱,那就是涉及敲诈勒索了。 摊主事先声明,起码在这一点,江辰觉得能够接受,况且他不是一个人,裴云兮在旁边看着,打包的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包袱很大啊,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服务费就打自己的脸。 炫富可耻。 抠搜小气同样可耻。 “没事。” 江辰表示不在意,就当给小费了,出来玩,追求的是情绪价值。 一次性开几十万的料子,在这个集市难得一见,大部份人也就花几百碰碰运气。 周遭的人都来了兴趣,摩肩接踵围在旁边,眼巴巴瞅着,比江辰仿佛还要兴奋。 先上秤。 几块原石加起来总计26斤左右。 再加上服务费,差不多27万rmb。 江辰眼皮都不是眨,爽快刷卡。 周围人看得越发眼热,在这里厮混淘金的人,眼力是一个比一个刁钻,哪里看不出这是个真正的大款。 确认钱到账,摊主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这绝对是一笔不会常有的大单了,在金钱的作用下,他的态度变殷勤了些,把几块原料搬到切割机前。 “老板,你们自己切还是我来?” “你来吧。” 裴云兮肯定是不会用切割机的,而且危险。 赌石这种东西,用不着亲手操作,最有感觉的是结果揭晓的那一刻。 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中,摊主最先从最小的料子开始动手。 “嗡……” 切割机开动。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锋利的切片割裂五六斤重的原石,当原石裂成两半的那一刻,一阵叹息声响起。 “唉,白的,亏大了。” 切割机停下。 第一块原料开出的结果差强人意,或者说很不理想,别说帝王绿了,黯淡垃圾的成色恐怕做边角料都没有人要。 毫无疑问,等于是宣布几万块打了水漂。 不过赌石嘛,精髓就是一个赌字。 第一刀就开出旷世奇珍,当写剧本呢? 江辰毫不在意,裴云兮也是一样。 “继续。” 摊主继续打开切割机。 第二块。 第三块。 赌博确实是有风险的,并且风险往往远大于收益,虽然这批摊主称为最好的原料还是开出了一点东西,但是绝对够不上成本,更别说用来给长辈做礼物了,丢人现眼。 “看来你今天的运气不怎么旺盛。” 是懂甩锅的。 见开出的结果不尽人意,江辰立即将责任推到裴云兮身上。 可关键这个锅该对方背吗。 这些料子是谁一股脑打包的。 而且这关运气的事吗? 运气归根结底是极小概率事件,开了几块石头就开始牢骚,这是来赌博还是来捡钱啊。 亏他涉足的业务包括赌场酒店,一点定力都没有,相比之下,裴云兮倒是相当沉得住气,看着最后一块即将被切开的原石。 没错。 还剩下最后一块。 也是最大最重并且最贵的一块,超过了十斤。 还有翻盘的可能。 最后一块原料无疑才是最值得期待的重头戏,周遭的观众们下意识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切割机在摊主的操作下开始猛烈旋转,慢慢下降。 “呲……” 锋锐的声响像千万把尖刀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但是没有一个人分神,紧张而急切的等待着结果。 “唉!!!” 熟悉的叹息声又一阵接连响起。 最后一块原石裂开,打眼一瞧内部灰不溜秋的颜色便知道又是废品。 “亏死了啊。” 周遭人替江辰感到不值,当然,不乏包囊着幸灾乐祸的情绪。 27万,真就买了一堆破石头,不能说赔的一干二净只能说是血本无归。 运气果然不会时时刻刻眷顾某一个人。 对于大人物来讲,亏钱其实并不重要,无伤大雅,关键的是面子。 花钱买了一堆垃圾,面子如何挂得住? 江老板自然也清楚,肯定不是裴云兮的责任。 “你不是说这是你摊子最好的料子吗?” 他问摊主。 摊主当然懂什么意思,脸色一板,更显凶恶,“再好的料子也不能保证出好东西,所有摊位都是一样。” 这个解释合理。 可以接受。 盲盒嘛。 愿赌服输。 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你这还有好料子吗?” 闻言,周围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上头了。 绝对是上头了。 就和赌徒输红眼一样,人性使然,不值得稀奇,但是在这个集市还很少有人玩这么大的。 “最好的料子就这些了。” 摊主指地上的一堆垃圾,“如果还想开的话,我可以去其他摊位调。” 江辰点头,看了眼翡翠玉石售卖区,“把这里最好的料子全部拿过来。” 无声处起惊雷。 围观群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要把整个集市好料子全部买下?! 这是要赌家当吗? 摊主肯定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错愕震惊,难以相信的看着江辰。 “所有的好料?确定?” 江辰风轻云淡,“抓紧时间。” 要不是江老板已经用一堆垃圾证明了实力,肯定会被认为在吹开玩笑吹牛逼。 这个摊主长得虽然不怎么有亲和力,但着实是个生意人,在所有人还在为江老板的大手笔失魂落魄的时候,迅速反应过来。 江老板和“江夫人”今天的运气好不好不知道,但这个摊主今天肯定是走了大运。 泼天富贵砸到了他的头上。 他的好料子虽然卖完了,但是碰到这样的客户,他完全可以从其他摊主那里收取“介绍费”啊! 有人要一口气买下所有的好料。 消息迅速传开。 整个集市沸腾轰动。 摊主们兴奋不已的将看家好货一块块往这里搬,围观的人也是越聚越多,没一会便里三层外三层,堵的水泄不通。 四个卫兵尽忠职守,牢牢护住江辰二人,利用健壮的身体将其余人隔开。 上秤。 付钱。 切割机开动。 外围的人实在是看不到,都想办法找垫物站了上去。 缅底其他地方不清楚,但这绝对是卡鲁淄前所未有的一场赌石,也可能后无来者。 所有摊位的好料堆积在一起,价格加起来肯定破了千万。 对于围观的翡翠爱好者来说,这绝对是一场千载难逢的狂欢,而对于买家而言,这就是一场疯狂的豪赌了。 江辰很像输红了眼的赌徒,而不需要自掏腰包的裴云兮按理来说应该能够保持清醒冷静,可事实她却没有劝住对方。 以她的性格,除非自己的情人、不对,亲人,其余情况她肯定不会去干涉他人的决定。 江老板有句名言说什么来着? ——不强加价值观,不干涉他人…… 整个玉石市场已经瘫痪。 在无数双眼睛的紧盯下,一块块价值不菲的原料被接连切开。 很疯狂。 也很享受。 当然,这是对观众而言,不用花钱就能享受血脉偾张心跳加快的刺激。 至于江老板什么心情,那就不得而知了,起码表面稳如泰山,不露悲喜。 经济学上有个词叫沉没成本。 指的是没必要为无法挽回的损失再追加更多的投资,那样只会让损失继续扩大。 就好比看一部无聊的电影,进场几分钟明明就发现了粗制滥造十分拉胯,可因为买了票,不愿意白白亏本,硬逼着自己留了下来。 结果呢。 并没有挽回任何损失,相反,还强迫自己多忍受了两个小时的煎熬,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这个效应在赌博行业也同样适用。 多少赌徒一开始就会赌家产?还不是步步沦陷,想把前面输得钱赢回来,结果载在了沉没成本上,掉入无尽的深渊。 作为经济学毕业的高材生,江老板此时好像犯了同样的错误,切开的原料价格已经到了一百万,结果开出的东西价值可能一万不到,连支付服务费都不够。 “如果直接撒钱,还能收获一点感激。” 嘈杂的环境中,身旁空灵的声线还是清晰传进了江辰的耳朵。 “为什么要撒钱,我又不是慈善家。” 江辰气定神闲,同时理直气壮。 “你这和撒钱有什么区别。” 不难听出,裴云兮的心态比较悲观,或者说比较务实。 并且事实摆在这里。 低得可怜的回报率,让人很难相信这些真的是一流的好料。 或者说玉石行当就是这样。 就是拼运气。 “撒钱才是真正的拿钱打水漂,起码我们现在还有收获。” 收获? 指的是堆成一堆的那些破石头? 不得不承认,江老板确实心态强大,换作一般人,现在肯定想把这些石头砸了。 “你难道还会把这些东西带走?” 裴云兮还是挺懂他的。 价值万把块的垃圾,都不值得拖运的辛苦。 “还有那么多料子没开,这么着急干什么。” 江辰从容淡定,主打一个成熟稳重,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积极乐观。 “这里应该是一个黑市,你就算把所有的原料全部买下来,可能也开不出好货。” 裴云兮一针见血。 鸭蛋孵出来的只可能是鸭,孵不出天鹅。 在沙滩里溜达真觉得能找到金子? 当然。 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概率不是没有,但是太低了,低如童话。 你开的是盲盒,但人家是睁着眼睛放的啊。 眼力确实没法穿透表面看到原料里面是什么,但现在科技多发达? 辅助手段数不胜数。 譬如x光。 不过科技手段,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说起来,还是概率问题,依然是运气。 “就算这里是黑市,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江辰依然保持信心,没有气馁。 说话间,又是一二十万碎在了锋利的切割机下。 “我觉得你今天的运气也不怎么样。” 裴云兮回敬。 “琉璃告诉过我,人的运气是可以靠物理办法改变的。” 裴云兮眼眸波动了下,不禁偏头。 她现在清楚那位不仅容貌出尘,武艺高强,并且还是一位道姑。 正常情况对于道家这样的门派,人还是保持着尊崇感的。 裴云兮也是个正常人,所以起了一起好奇。 “怎么改变?” 江辰没有敝帚自珍,大方的分享道:“运气就好比一个分数,分母没法靠人力调整,但是可以加大分子。五块料子不行,那就开十块,十块不行,那就二十……分子足够大,概率就会大幅度增加,你的运气就会好转。” 裴云兮是很认真的发问,结果听完沉默了。 也只有她只是沉默。 没有骂人。 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归根结底不就是钞能力吗。 就好比赌场压大小,次次压小,谁都知道肯定有压中的时候,但是成本呢? 想要回本,每次下注的成本都得成倍增加,越往后,需要的资金越为庞大。 很多人就是没坚持到开出小的那一刻就破产了。 当然。 筹码厚度问题对于江老板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只不过赌博哪有这样的玩法? “要是这里开不出东西,是不是要把整个城的原料都买下来?” “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江辰像是教导般道:“即使现实惨淡,也不要自陷悲观,科学证明,这个世界是有意识的,你觉得它是什么样子,它就会呈现什么样子,所以,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应该不单纯只是受到了家里有道姑的影响。 这是纯粹的有点精神不正常了。 严实的口罩下,裴云兮只是抿了下唇,可就是这短暂的停顿,随后只听到周围爆发巨大的惊呼。 “帝王绿!出了帝王绿!” “不,不是帝王绿,好像是龙石种!” 裴云兮走神,缓缓转头。 1187 献祭(求月票!) 帝王绿大部份人应该都知道,玉中之王,翡翠中的极品档。 可龙石种就没那么广为人知了。 不是因为比不上帝王绿,而是太为稀有,讨论度不高,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根本没有太多渠道听闻其名。 打个不恰当比方。 商k公主人尽皆知,可又有多少人听说过沁园花魁的存在? 江老板在被罗鹏带去沁园之前,也是一无所知。 同理。 翡翠玉器江老板了解,但也只是基本的了解,没有深入研究,理所当然对“神秘低调”的龙石种感到陌生。 可是没有关系。 他不了解,但周围都是玩玉的行家啊。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通过四面八方一声声匪夷所思的惊呼,宣告着今天卡鲁淄最大集贸市场的翡翠玉石专区开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同时。 貌似也佐证了江老板刚才那条不知道算科学还是玄学的理论。 钞能力真能改变因果? 相信真的有力量? “你知道龙石种吗?” 江辰不动声色问身侧佳人。 他不懂,不代表裴云兮也不懂。 对于珠宝玉石这么闪亮名贵的东西,女人和巨龙一样天生就感兴趣。 更何况裴云兮还是明星,几乎天天都会和珠宝首饰打交道,就像能精准辨认奢侈品真伪一样,久病成医,日积月累之下起码也算是鉴宝方面的半个行家了。 可以看到,对于自己切出这么一个东西,那个不像生意人更像山中土匪的摊主也傻了眼。 裴云兮视线落在地上那块已经露出内心的原料上。 刚才上称的时候,足足有七斤重,也就是说江老板为此支付了七万rmb的收购款。 没错。 还是保持一致标准。 按照一斤一万的价格统一收购。 至于这个摊主和其他摊主怎么谈的价格,抽了多少佣金,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与其他石料堆在一起时并不起眼,看不出任何突出的地方,直到切割机落下时,都没人抱有多大的奢望,可谁知道真正的瑰宝永远不会浅显暴露于外在。 万众瞩目中,只见原石的整个切面丝绸般光滑细腻,荧光闪闪,泛动着清冷冰寒的气息,而又通透润泽,肉眼看不到任何杂质,就像山泉被凝固在里面。 龙石种,她当然听说过,并且在一次拍卖会上见到过。 还真别说。 真的有点像啊。 裴云兮此时的心情无法言喻。 难道冥冥中真的有股力量? 财富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 “……龙石种是极为罕见的一种翡翠,特产于缅底,根据品质的不同,再加上稀有程度,能够堪比甚至是超越帝王绿。” 即使心情复杂,裴云兮还是选择了客观回应。 “啧。” 江老板咂了咂嘴,感慨道:“有志者事竟成啊。” 裴云兮默不作声,不予评价。 龙石种都给开了出来。 在这等事实面前,任何打压都会显得苍白。 不过冷静点想想。 好像也是。 一张彩票不可能中奖,但是把一个地区的所有彩票全部包圆了呢? 这么一想似乎稍微能接受了些。 而且赌石中奖的几率比彩票还是高太多。 彩票那纯粹是糊弄傻子的游戏,剪刀石头布,你先出,等你出了我再出,那特么能赢还有鬼了。 别说幸运女神了,就算时间女神都没用。 让你穿越未来记住彩票号码再穿回来,都不可能中奖。 因为你买的那注号码,永远不会是中奖号码。 见你出了剪刀,人家还会出布?肯定得改啊。 所以彩票,当初上大学那会,江老板还青涩,没领悟其中的哲学,所以他还会想着碰碰运气,但是现在发迹了,反倒再没有买过一张彩票。 因为那不是赌运气。 而是送钱。 赌博几率再低,总归会存在科学理论上的赢面。 可彩票早就突破了科学的范畴。 真不如直接做慈善,起码还能赢得点好名声。 好吧。 扯远了。 江老板大学买彩票那会最高中过的奖金就没超过三位数,可命运关上一扇门,会给你在别处开一扇窗。 红翡绿翠紫为贵,能够和帝王绿相提并论,甚至更胜一筹,价值可想而知,再加上这么大一块。 嗯。 不说今天买原料花费的成本,就连大学砸在彩票店里的钱都全部找补回来了! 所以玩什么彩票? 都来缅底赌石啊! 玩笑归玩笑,赌石虽然稍微比彩票靠谱,但行动前,还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如果江老板财力不足,没有能力包下整个市场的好料,做不到一网打尽,那么很大可能会沧海遗珠,错过这块宝贝,抱着一堆垃圾回去。 所以钱总会流向不缺钱的人,其实不仅仅只是玄学,是具备一定科学道理的。 有钱人永远比普通人拥有更充沛的试错成本,好比游戏打boss,有钱人可以原地复活,可普通人挂了就只能回新手村报道,谁更容易成功? “看清楚了,真的是龙石种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真的龙石种。” “看看那色泽,那光度,水头饱满,颜色与质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不是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了!” “嘶……这么大一块料,妈的得值多少钱啊?” “很多年前我碰到过一次,普通吊坠大小,500个w!” “500个一点都不稀奇,对于喜欢它的人,龙石种是无价的!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出多少钱都不为过!” k金,千足金,万足金,差别没多少,但翡翠不一样。 品质不同的玉石,价值天壤之别。 而且和古董一样,翡翠玉石没有制式的定价标准,也就是没有规范的市场价。 所以哪怕在场这么多行内人,也没有办法对这块尺寸惊人的龙石种进行精准的估价。 实在是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不过有一个事实板上钉钉。 刚刚还是冤大头的江老板峰回路转扬眉吐气,瞬间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起码在此时卡鲁淄最大市集玉石区这些围观者眼中是这样。 不管之前亏了多少。 就这么一刀。 只需要一刀。 财务自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没必要提,这辈子都可以高枕无忧,尽情挥霍享受,子孙后代可能都受用无穷。 当然,以江辰所展示出来的财力,绝对不是差钱的主,但这并不妨碍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乃至于嫉妒的眼神。 “佛神保佑,见者有份,这些料子送给各位了。” 江老板的为人处世自然不需要怀疑,大气的将之前开出的所有料子全部送了出去。 这些边角料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但对来这种市场淘金的人,一百、一千rmb,那也是一笔横财啊。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左右的人就冲了过去,开始疯抢。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把龙石种带着,我们走。” 江辰吩咐卫兵。 知足常乐,都已经开出了一等奖,继续游戏下去已经没有必要。 卫兵点头,推开混乱的人群,去取今天的战利品。 龙石种。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贝。 卫兵也很震惊,甚至是心动。 可是对比周围的人,这些上过战场的士兵更清楚什么更重要。 “把龙石种放下!” 执行命令来取龙石种的卫兵呵斥。 只见价值连城的那块龙石种原料已经被人抱了起来,并且在往后退,正是那位接待江辰一行的摊主。 除了江老板外,他应该是今天市集最幸运的人,虽然没法与开出龙石种的江老板相提并论,可是从中抽水也赚得盆满钵满。 但人性啊,总是存在缺陷,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满足。 “凭什么放下?龙石种是我们的!” 摊主的回应简直惊世骇俗,不仅没有对大客户的感激,相反面目可憎,本性里的凶神恶煞暴露无疑。 江老板慷慨赠送的原料很快被一抢而光,其余人看到了摊主的反应,错愕的同时,很快明白过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开出宝贝是本事,但也要有本事能把宝贝带走啊。 意识到有大戏看了,混乱的场面慢慢恢复秩序,其余无关的人抱紧自己抢到的料子,自发的让开。 “什么是你们的?” 卫兵皱眉,大人物就在身后,于是选择隐忍,保持耐心,克制的道:“这块龙石种是我们老板买了,我们要带走。” “带走?别做梦了,这是我们市集的东西。” 这个摊主脸颊横肉颤抖,恐怖如斯,但他绝对不仅仅只是个粗人,相当有头脑,细心点就会发觉,他口口声声都是囔囔的“我们”。 在这里开摊做生意,哪个不是人精? 其余的摊主迅速反应过来。 是啊。 发什么愣呢? 虽然今天这单把一年的kpi直接拉满,可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一辈子潇洒快活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对,龙石种是我们的!” 反应过来的摊主们立即声援附和,默契的达成统一战线,你呼我嚷,眼睛都冒出了血丝。 真他妈同仇敌忾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真理恒古不变。 唾手可得的巨大财富面前,多少人能保持理智? 至于究竟该怎么分脏,那是稍后考虑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一致对外,将买家赶跑。 看着群情激奋的二十多位摊主,四个卫兵面色不善,瞳孔凌厉,但优秀的素养让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买家花了真金白银,冒了风险,开出了好东西。结果翻脸不认了。 放在任何商业领域,这样的事情都属实十分炸裂。 面对如此荒谬的景象,裴云兮却甚是冷静,事不关己般淡漠旁观。 穷山恶水出刁民。 真以为这是在国内啊。 “我付了钱,打款记录都在,你们说这石头是你们的,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江老板没有发火,反倒是笑了。 这都不是奸商,属于典型的强盗行径了。 这个冤大头他今天莫非还非做不可了? 利欲熏心的摊主们哪里还有精力品味让他们为之疯狂的龙石种在对方嘴里被轻描淡写形容为石头代表什么含义。 别说打款记录了,就算亲爹亲妈来他们恐怕都不会认。 “要不这样,你们把我刚才付的钱退给我,我们立马走,怎么样。” 江老板很有眼力劲,在形势的胁迫下好声好气的提出一个可以算是委曲求全的方案。 可是贪婪的种子一旦被激发,就会无止境的疯长。 “赶紧走。” 受益最大的那个摊主充分演绎了什么叫无耻卑劣,讹诈恐吓。 想吞掉龙石种也就算了。 居然连人家的本钱都不愿意退。 这特么都不是简单的黑能够形容的了。 为了让江辰知晓利害,有摊主不知道从哪里操出了剔骨刀,锐利刀身放射出凛冽光泽,惊悸人心。 在缅底这种的地方,不存在管制刀具的说法,随身带点防身的工具不值得稀奇。 “还不快走!” 最让人寒心的是周围观众的态度,按道理,他们也是买家,并且还受了江辰的恩惠,应该和江辰站在一起,捍卫买家利益,可是见摊主们联合起来要强吞龙石种,却无一例外袖手旁观,甚至为了不牵累自己,还躲远了些。 人性的丑陋,一览无余。 “你们把钱退了,我马上走。” 江老板依然和声细语,还在商量,他的要求已经足够卑微,可人多势众的摊主们恶向胆边生,根本不买账。 “要钱还是要命?不走弄死你!” 无形中成为领头羊的那个摊主眼睛睁如铜铃,狠色十足,凶相毕露,不全像是威胁,气势恐怕是真背了人命的主。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能够无障碍交流的这些摊主大抵应该是知道这句神州谚语的。 有钱又怎么样? 在他们的地盘,也得夹着尾巴。 可是他们好像忘记了后面还有一句。 江辰摇了摇头。 而后镇定得有些过分的裴云兮只听到一声平淡的话语。 “kill-them” 四名卫兵骤然变脸,血腥的气势刹那翻滚弥漫,动作整齐划一,不约而同拔枪。 没有任何犹豫。 “砰砰砰砰砰砰……” 一朵朵猩红的花朵接连炸开。 美轮美奂。 绝世珍宝出土的时候,怎么少得了血液的献祭。 1188 放开 来不及反应。 贪得无厌的摊主们身子颤抖,多米诺骨牌般,一个个倒下。 那个长相粗犷、头脑却最为活泛的摊主死得最惨,混身千疮百孔,脸都被打烂,往后栽倒的时候,还死死抱着龙石种,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贪婪,七宗罪之一。 明明他可以成为今天市集里最幸运的卖家。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天堂与地狱,不仅仅只在一刀之间,也在一念之间。 “杀人了!快跑啊!!!” 翡翠玉石区乱作一团,袖手旁观的看客们吓得亡魂皆冒,面目全非,仓惶鼠蹿,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敢在这里做生意的人,肯定都不是善茬,而且见江辰之前委曲求全的模样,所有人都认为翡翠卖场的摊主们今天要发大财,可哪知道转变来得如此之快。 拜托。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人多势众哪还有多少含金量。 拎几把刀就想唬人? 没听过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当然。 道姑妹妹那种世外高人另当别论。 那样的人物,哪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撞到,要是在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市集又开出龙石种又能撞见那样的神仙,那真可以去买彩票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可前提是不牵累到自己。 命在什么时候无疑都排在第一位的。 人群争先恐后,做鸟兽散,四个果断得令人发指的卫兵在杀光了摊主后,扭头,望向江辰。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作为许宽的“亲兵”,并且被留下来保护江辰的安全,这些士兵的忠诚度以及战斗力肯定毋庸置疑,而他们的执行力,一个不落全部倒下的二十多具尸体也已经做出了充分的说明。 他们应该只有一个疑问。 kill-them。 其中的“them”,包不包括正在逃蹿的这些人。 什么叫人命如草芥。 什么叫杀人如麻。 真实的缅底,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呈现在裴云兮面前。口罩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收缩的眼眸泄露出了她的内心世界。 缅底军阀的凶残狠辣,不值得半点奇怪。 可这些士兵只是命令的执行者而已。 真正的刽子手,是她轻描淡写说出那句“kill-them”的人。 而且。 如果他继续点头,刚才看热闹的人,恐怕也难逃一死。 这还是昨晚帮她洗头发的那个家伙吗? 反差感总是最富冲击。 裴云兮此时甚至都没法转头去看身旁人的表情。 “算了,这么多人,你们的子弹也不够。”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过后,清淡声线响起,依然波澜不惊。 裴云兮情不自禁咽了咽喉咙。 什么叫……你们的子弹也不够? 四名卫兵将枪收了起来,好在出发前江辰让他们将步枪卸了,不然子弹肯定不会不够用。 暂时放在地上的大牌包重新被提起。 刚才那名卫兵继续向前,走到摊主尸体旁边,蹲下身,掰开尸体的胳膊,将龙石种拿了起来。 龙石种染血,在自身荧光的晕染下,放射出迷人的光泽,更像一件顶级的艺术品。 卫兵抱着龙石种转身,没有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市集并没有跑空。 但是很骚乱。 毕竟在缅底生活或者讨生活的人,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对枪声都很熟悉。 只是看见江辰一行走出来,还是像见鬼一般,惊惧畏缩,甚至都不敢对视。 “真的假的,全杀了?吹牛的吧?” 距离集市入口也是出口比较近的一家名品店女老板也听到了风声,但是感到质疑。 正是之前招待江辰一行的那个大妈。 卡鲁淄,治安可是非常严格,同盟军早就下达了命令,别说胡乱杀人了,谁要是私藏枪支,那都是死罪! 难怪那么多摊主都没掏出一把枪来。 不仅卡鲁淄,但凡同盟军管辖的地盘,规矩都是一样,严格控枪,因此,很大程度改善了治安环境。 如果要拿摊主们想暴力侵吞龙石种来说事,那就是吹毛求疵了,去其他军阀的地盘看看? 摊主们只是想谋财,拿了刀子也只是威胁江老板滚蛋,没想害命,可其他军阀地盘上,杀人越货比比皆是。 治安? 秩序? 不存在。 弱者就该被支配,被宰割。 不得不承认,因为风土人情的原因,生活在缅底的人胆量确实普遍要大一些,主打女包业务的店主大妈和其他人一样,翘首张望,可是当看到大屠杀制造者的真实面目出现时,眼睛凸出,嘴巴长得老大,而后浑身发冷,赶忙躲会了店里,并且还手忙脚乱的把店门给关上。 “哎呀妈啊,太吓人了!” 她背抵着店门,急忙拍打胸膛,小心肝砰砰乱跳。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是诚信卖货,踏踏实实做生意,不然,她只怕是第一个被突突的。 这么大的动静,几十条人命,肯定不可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轮流坐庄,不知道明天归谁的地区,警察肯定是没有的,但没有警察,不代表没人出来维持秩序了。 收到汇报,卡鲁淄的治安所如临大敌,将在岗的所有人员全部派了过来,七八台车,将市集门口团团包围,虽然装备比同盟军主力部队要差一些,但也是半自动步枪,由此可见同盟军的财大气粗。 见治安所赶到,市集人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纷纷聚拢在门口,包括名品店的店主大妈,也重新小心翼翼打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走出来,躲在人群后面垫脚张望。 “真的是龙石种,这是什么运气?” “运气好有什么用,随便杀人,同盟军不会放过他。这么大一块龙石种,归同盟军手里了。” “人家既然敢这么做,会没有实力?” 人群嘀嘀咕咕,窃窃私语。 在市集里制造屠杀的狠人有实力,这是基本共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但接下来的发生的景象,还是让很多人始料未及。 面对严阵以待的卡鲁淄治安所,一个卫兵冷峻上前,举出一张证件,沉声喝道:“都给我滚!” 治安所面面相觑,随即着急忙慌的收起武器,有人上来赔罪,可是卫兵理都不理。 “江先生,请上车。”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公然制造一场大屠杀后,两辆吉普车大摇大摆的离去,而兴师动众赶来的治安所呢? 当然不能白来一趟。 “愣啥呢!都滚进去收尸!” “带回去,还是就在这加工?” 行驶的吉普车里。 江辰询问。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给裴云兮父母的礼物是有了,并且绰绰有余,这么大一块,嗯,恐怕可以打几十套了。 虽然有点脏了,但血迹嘛,洗洗就好。 “这是你开出来的,你自己留着。” 虽然比较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很清晰。 “我撞了叔,到现在都还没给叔赔礼,送点东西补偿应该的。” 裴云兮开始有点分不清楚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还是对方出了问题。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吗? 这次上车,裴云兮忘了摘掉口罩,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但江老板似乎猜到她的心理活动。 “你是一个演员啊,并且还是很优秀的演员,心理素质不会这么差吧?” 这是心理素质的问题吗? 而且这样的心理素质还差吗? 换个人来试试? 裴云兮沉默,双手微不可察的紧了紧,过了会,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江辰看了看她。 这句话。 虽然简单。 但透出的含义很丰富。 第一,反应了她受到的冲击和震撼。 第二,说明与她心目中认知的形象发生了偏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男人最爱拖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 不过刚才的大开杀戒和这没有关系。 “你觉得我做的有问题?” 江辰神色自若的反问。 裴云兮当然不是圣母,在见到那些摊主起了歹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些人会为他们贪念付出代价,但是她没有想到过代价会这般沉重。 “没必要杀人。” 她的话反应了她的态度,不是觉得江辰不对,只是认为这样的惩罚过度过火。 “惩恶扬善,除恶务尽,我给过他们机会,并且不止一次,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裴云兮无言以对。 是啊。 她亲眼目睹。 对方努力过“委曲求全”。 当我试图讲道理的时候你给我耍流氓,当我决定耍流氓了,你就不能再回过头讲道理了。 不然真没道理。 “如果刚才他们把钱退给你,你真的会离开吗?” 裴云兮终于扭头,看向对方。 江辰笑了笑。 “我知道他们不会退的。” 没有正面回答,却又给出了答案。 很诚实,诚实得令人浑身发冷。 其实有时候,女人并不希望男人这么坦率啊。 杀人犯不会和家人透露自己的罪恶,必要的掩饰其实是一种保护,而裴云兮直观且清晰的感觉到,来了缅底之后,这个男人好像正在一步步向自己脱掉外衣。 …… 这个形容可能有点不妥当,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是故意的。” 江辰莫名其妙,“什么?” “为了吓唬我。” 裴云兮移开视线,目视前方,继续开口。 江辰哭笑不得,气定神闲的问:“我为什么要吓唬你?” 为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啊。 为了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为了宣扬自己的霸气,为了告诉所有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和在高端商圈一掷千金其实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区别在于。 比起在财富上的阔绰,生杀予夺的强横权力无疑更具冲击力和压迫感,更容易让女性折服。 或者说。 屈服。 所以还真别说。 并不是单纯胡思乱想。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 虽然彼此的关系早就不再单纯,可那一次某人完全处于被动,稀里糊涂。 不是任何男人都喜欢被逆推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在男女之间的这场竞技游戏里,男人肯定更喜欢主动发起冲锋,特别实力越强的男人,越是如此。 被人推,和推别人,成就感是截然不同的。 双方皆是同理。 “小心玩火自焚。” “玩什么火,自什么焚?” 江辰不解其意,没故意装傻充愣,委实是裴女神的话太过深奥了。 “动物园里圈养的老虎假如吃了人,会立刻被处决,因为它会食髓乏味,血脉里的兽性被激发,会继续无止境的攻击人类。” 江辰凝了凝眉。 有点跳脱。 但他好像有所领悟。 “你是担心我变成嗜血成性的恶魔?” 杀人犯为什么可怕。 因为只要跨越了那一步,心里就不会再有阻碍,孰能生巧,卫兵们就是鲜明的例子。 他们是一开始就杀人如杀鸡吗? 肯定不是。 只不过手上的血沾多了,麻木了而已。 麻木,是一种很恐怖的状态。 就像裴云兮所说,会让人丧失人性,激活兽性。 真别说。 刚毕业那会,打死自己肯定都不可能那么淡漠的说出那句kill-them,哪怕那些人死有余辜。 当年看见白浩然在面前自残,他都被吓得心惊肉跳。 不知不觉间,变化已悄然发生。 裴云兮没回应。 江辰也忽地安静下来。 自己真会逐渐沦为泯灭人性的魔鬼吗? 江辰忍不住沉思。 医者不自医。 这样的问题,再聪明的人肯定也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有一点。 没有人知道他如今究竟拥有多么恐怖的财富。 在如此庞大的财富面前,他尚且没有迷失自己,应该足以说明,他的内心,还算坚韧……吧? 江辰承认自己的改变。 但人的改变,是持之以恒的生命演化过程,将会伴随一生,和死亡一样,没有人能够幸免。 “如果我真的变成那样的人,真的很可怕啊。” 江辰蓦然喃喃自语,继而,无比自然的抬起胳膊,穿过了自己的座位,搭在了裴云兮的手背上。 这不已经食髓知味了? “所以你要在身边经常提醒我。” 在身边经常。 调整一下语序。 不就是“经常在身边”。 在市集里一声不吭,是因为环境所致,不代表人家真的接受了,事实证明,不管某人大开杀戒是不是别有用心,起码并没有吓住从普通家庭走出来的国民女神。 “放开。” 1189 忍不住化身一条窒息的鱼 很多人觉得钱能排除万难。 只要有钱,可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可事实证明,即使再有钱,似乎也达不到心想事成,或者说的确存在一部份女性不是可以靠钞票撂倒的。 江老板就是典型的例子。 论个人资产,全世界能够超过他的凤毛麟角,究竟有没有都是未知数。 可是那有如何? 高质量女性在脱离了低级趣味后,糖衣炮弹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还得靠人格魅力。 嗯。 人格魅力。 人格魅力这个东西江老板肯定是有的,裴云兮都亲口承认过,但是就像游戏的buff一样,人格魅力在江老板身上貌似有时效性,时灵时不灵,明明都是滚过床单的挚友,可现在连手都不给碰了。 谁说只有男人下床了就不认账? 留守警戒的士兵敬礼。 铁闸门打开。 两台吉普车前后开进一览众山小的独院别墅。 今天这次赶集,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仅开出了稀世奇珍,并且身临其境的体验了缅底的风土人情。 卫兵将买的几款物美价廉的包包转交给菲佣。 裴云兮朝里走的同时,道:“把龙石种也拿上来。” 江辰微愣。 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东西还是要收到。 江辰苦笑了下,然后一本正经道:“给……夫人把龙石种拿上去。” 菲佣们小心翼翼的抱着价值连城的龙石种、提着包,跟在裴云兮身后。 江辰也往别墅里走。 “你们几个叫什么。” 裴云兮上楼。 江辰坐在客厅,询问一字排开、这次出行表现突出的四个卫兵。 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纯粹扯淡。 能力再强,不进入领导的视线,那也是白搭。 所以为什么职场上都想方设法的靠近领导,哪怕干端茶送水的活。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累死累活,都比不上一句哪天领导觉得你泡的茶好喝,来一句:“我觉得小张不错。” “庄运国。” “严领军。” “党澎。” “代川。” 四人依次报名,声线铿锵有力,坚如铁石。 许宽确实是有能力的,能够拉出这么一支亲兵,这支亲兵的真实素质通过这四人的表现便可知一二。 刚才在市集开火的时候,可谓是弹无虚发,而且配合默契。 要知道可是有二十多位摊主,而且个个都已经是鬼迷心窍的穷凶极恶之徒,混乱之下,四把枪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场面。 可这四个士兵不仅控制住了,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都没有给摊主们拼命的机会。 这才叫虎狼之师。 下手不仅要狠,而且还得准! 江辰靠在沙发上,“你们都不是缅底人吧?” “嗯,我们都是从神州过来的。” 江辰微微一笑。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缅底不知道有多少来“淘金”的神州人。 因为自身本事以及运气的原因,有些沦为了猪仔,有些发了横财,有些也的确混得风生水起,还有就像这些四人一样,投靠军阀,成为了暴力武装的一员。 “你叫代川?” 叫代川的卫兵一愣,没料到对方能记住自己,而后中气十足的汇报道:“是的江先生,我叫代川。” “加入同盟军多久了?” “到现在七个月,江先生。” “你们呢?” 江辰询问后得知,这四个人加入同盟军的时候都不长,最长的也没超过一年,最短的才四个月。 也就说,在许宽刑杰在他的授意下抵达缅底开启对同盟军的资助时,这些人有的应该还没加入同盟军。 由此也可以推测出整支亲兵的情况。 “我会告诉许宽,一人奖励二十万。” 四人精神一振。 刀口舔血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财。 龙石种或许无法让裴云兮开颜,但是二十万大洋足够让这些拿命挣钱的汉子兴奋感激了。 “谢江先生!” 四人异口同声。 “去忙吧。”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什么方式才能最行之有效的让人甘愿卖命? 钞票。 当然。 人格魅力也行,不过那是更高深的玩法,需要时间精力,远不如金钱效率。 “许先生。” 别墅门口传来声音。 江辰喝着菲佣送来的金银花茶。 与四个卫兵迎面相遇的许宽点了点头,走了别墅。 “江先生。” “坐。” 江辰神色平和,“给他们四个一人奖励二十万。” 许宽点头,显然得知了市集发生的事情。 老板受惊,本该慰问,可许宽没有,反倒笑说道:“江先生运气真好,我来缅底这么久,都没机会见识龙石种。” “那你来晚了,龙石种已经被拿上去了。” 江辰嘴角露出一抹玩笑弧度,喝茶。 “裴小姐没事吧?” 许宽关心的问了句。 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湮灭在面前,恐怖血腥,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从容接受的。 哪怕超级巨星。 “小瞧人了。” 江老板的回应简直令人捧腹。 “她们演员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末日天灾,地球陷落,与这些相比,一点血腥,不值一提。” 许宽走神,继而哭笑不得。 拍戏和现实能画等号吗? 不过肯定不能去反驳老板。 “嗯,江先生说的有道理。” “这些士兵每一个都是你亲自挑的?” 江辰摩挲着茶杯,询问。 “是的,每一个都是我和刑杰亲自筛选。” “受迫害妄想症?” 江辰调侃。 许宽回以一笑:“有备无患,居安思危。”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在缅底这种地方,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总归会不踏实。 “江先生其实没有必要亲自来缅底的。” 许宽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 “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辰漫不经心。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就像人越老越怕死,成就越高的人越是惜命,会尽量规避风险,可江老板却是特殊。 同时。 也令人敬佩啊。 “我在这里投入这么高昂的成本,不该亲自来看一看?” 江辰嘴角微翘。 许宽顿时无话可说。 眼见为实。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得最为直观。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对方在缅底的支出,时时刻刻都有金钱的声音在流动。 对比之下,一块龙石种,无足轻重。 “江先生,魏副官想请江先生会面,替江先生接风,委托我转达。” 许宽转移话题。 “就是打垮卫家的那个魏副官?” 江辰问,神色自然,并无多少意外。 来是没来过,但是对缅底的基本局势、以及一些主要人物,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那几个卧底烈士的尸体,就是因为这位同盟军高级将领才得以回归故里入土为安。 “对,就是他。他叫魏邑,是靳主的左膀右臂,也是同盟军里最能征善战的猛将,战绩突出,同盟军现在的地盘有多半都是他带兵拿下来的。” “这样一位猛将,不应该在前线发光发热吗?让他来交际应酬,多浪费人才。” 江辰噙笑道。 “这是魏副官自己的主意,他对江先生慕名已久,听说江先生要来缅底,十分恳切的委托我一定要帮忙带话。” “他现在在哪。” “固圭,就在卡鲁淄北面,开车一个小时。他随时等待江先生的答复。” 闻言,江辰简单道:“行,那就今天吧。” 许宽一愣,完全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今天?”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许宽立即道:“我马上通知他。” 江辰点了点头。 许宽起身,去打电话。 喝完茶,江辰也站了起来,上楼,来到裴云兮房间,敲了敲门。 房间里。 五款性价比超高的包包正放在床上,能够供人更好的欣赏,而价值连城一面世就祸害了几十条人命的龙石种则随意的摆在了桌上。 龙石种的血迹已经被菲佣小心细致的洗掉。 裴云兮看向作响的房门。 作为大明星,格局肯定不差,像碰碰手这样的小节,哪会一直往心里去。 她甚至都没把床上摆放的包收起来,便走过去开了门。 “我晚上有个应酬,你去不去?” 或许是在车里受到了打击,江老板没随意跨进房间,停在门口。 绅士礼貌,没有问题。 可作为男士,也得有主见。 这样的事情,还需要问吗?完全可以自己定夺。 毕竟人家选择一同来缅底,已经说明了态度。 不是同去同归了? 这么问,得到的答案肯定三七开。 问。 女人肯定说不要。 比如逛街的时候,要买钻石、买黄金、买礼物就不要讲,直接买,问人家要不要,那不是问,那是逼人家拒绝。 因为稍微有点教养的人都会不好意思,当然,唯利是图的除外。 这么浅显的男女相处技巧,按理说,精通人情世故的江老板不可能不明白,可他还是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天才做卷子时结果第一道选择题就错了,如果不是题目错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故意的。 有时候买礼物并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气氛到了,环境所逼,不买抹不开面子,逛街总不能空逛吧? 所以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 ——是让对方主动拒绝。 “不去。” 三七开终究是七更大,符合概率学。 被拒绝的江辰不动声色,“晚上想吃什么和菲佣说,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这么痛快的吗? 按照正常逻辑,不是应该继续劝说吗。 裴云兮应该也认为是这样的逻辑,所以某人的干脆,让她有点措手不及,随即反倒下意识主动问了句:“和什么人?” 环境,总能潜移默化的对人产生影响。 真有点“夫人”的感觉了。 “同盟军的一个高级将领,你估计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场面,不去也行。” 开始封路了。 改口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啊。 “晚上不用等我回来。” 说完,江老板就要转身。 装了逼就想跑? 当然不允许! 多大的人了,这么大的腕,居然像个斗气的小孩,愣了会,然后提高音调:“我说要等你回来吗?” 江老板脸皮多厚,置若罔闻,就像没听见,答非所问的道:“可以在院子范围内自由活动,别出去。” 安排得挺好。 你去潇洒快活,却把人家关在空荡荡的大house里,独守空房。 “砰!” 裴云兮肯定也不是喜欢纠缠的性格,也很果断,直接把门关上。 门与门框撞击产生的风扑面而来。 莫非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怎么越来越暴躁了? 江辰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去敲门。 屋内。 依然站在门口的裴云兮皱眉,而后不知为何又把门拉开。 只见某人正打算离开,真是洒脱啊。 听到开门的动静,江辰又回过头。 “你晚上别回来了!” 不知开门的目的是什么,但裴云兮肯定不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但生活就是变幻无常,甚至无法控制下一秒的自己。 在江辰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房门又被“砰”上。 没有再去等待,立马开始后悔的裴云兮背靠在门上,抬起手,慢慢的捂住脸。 丢人现眼啊。 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覆水难收,好在某人没有敲门调侃自己。 裴云兮手蒙着脸,忽然又产生尖叫的冲动。 她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缅底了。 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一趟旅程肯定会有很多波折,但她预料的波折不是精神上的折磨啊。 裴林汉甚至都给出过六亲不认的评价,可想而知裴云兮情绪有多么稳定,可来缅底没多久,她似乎就有点破防了。 她放下羊脂般的手,神色麻木,行尸走肉般慢腾腾的走到床边,然后失重般,整个人直挺挺的栽了下去,趴在床上,脸被被褥蒙住,恐怕呼吸都困难。 幸好江老板不在。 否则肯定得吓不轻,真得喂她褪黑素了,可能还不止一颗。 原本好端端放在床上的五个新包一个个滚落下去。 裴云兮脸蒙着,抓着被单,只看得到起伏的后背曲线,而后不紧不慢的开始一下一下捶打床面,落在床尾的脚也不安分,跟着捶打节奏起起落落。 这般姿势。 忍不住化身一条窒息的鱼…… 1190 和平饭店 还是只带了那四个卫兵。 江辰与许宽坐车离开独院别墅。 卡鲁淄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它的“配套设施”不亚于缅底的大城市,真以为江老板会把落脚点选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卡鲁淄最大的饭店。 战功赫赫的同盟军高级领导魏邑亲自在门口等候。 看来江老板低调的行为作风广为人知。 没有刻意摆出盛大的欢迎排场。 魏邑身后只有两个亲兵,而且还是便装。 不过等待的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个大老爷们,魏邑旁边站着一个女人,离得比后面两个亲信都近,而且很正点,大冬天,居然穿着旗袍,加了条御寒的貂毛大领,可还是遮不住呼之欲出的傲人上围,反之腰肢却纤细苗条,属于难得一见的顶级身材。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背影能让人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可镜头移到她的脸时就会发现她的长相相当普通,属于乏善可陈的大众水准。 也是。 这才是真实的现实。 哪有那么多的下凡天仙。 能一眼万年的毕竟只是极少极少数而已,这个世界的基数还是由正常人的组成的,上凸下翘的劲爆身材已经吊打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了。 之所以会失望,只不过因为身材过于出众,拉高了期待。 “嘶……” 魏邑三人一动不动,姿势挺拔,如饭店门口的三尊雕塑,可她竟然还吸烟。 白烟顺着细长的女士香烟漂浮而起。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重要的就不再是长相,而且味道了。 “什么人让你这么重视?里面等不行,非得出来挨冻。” 魏邑是什么人? 那可是杀人如麻的主,别说女人,有多少爷们在他面前能这么镇定? 市集上那些凶神恶煞的摊贩,假如碰到的是魏邑,别说掏刀了,只怕得哆哆唆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女人的旗袍华丽且高档,一看就不便宜,可旗袍就是旗袍,即使披了条毛领,也只是聊胜于无,起不到太多作用,并且她还踩了双红色高跟鞋。 幸亏是在缅底,气温不算低,这要是换在神州北部,人还没等到自己就得先冻成冰棍。 “没有人让你出来。” 魏邑简洁而淡漠,和女人熟,好像也没非常熟,说话间一直望着街道,没去看旁边一眼。 虽然长得普通,但是身材卓越啊。 有首歌怎么唱的?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 看来不是每个男人都贪财好色,尤其像魏邑这样的军人。 真要比较,女人的魅力肯定不如金钱。 或者在整个缅底都是一样。 越是秩序失衡的地方,就越会类似原始丛林。 动物世界里的雌性生物都是依托于雄性生存的。 “你魏副官都出来等着,我难道还敢坐在店里不成?” 明明长相普通,可女人笑起来却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同时又夹着烟吸了口,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发浓郁。 好吧。 看来得推翻刚才的评价。 敢这么随意的开玩笑,看来她和魏邑应该很熟。 “与你无关,做好你的生意。” 魏邑的回复堪称铁石心肠啊。 “我现在不就在做生意吗?招待好贵客,不就是我的职责?” 女人理直气壮反诘,压根不怵魏邑身上的煞气。 在这么一个兵荒马乱的地方,上帝佛祖都是扯淡,唯一的真理就是枪。 谁握着枪杆子,谁就是主宰。 许宽的亲兵都能在集市大开杀戒,更别提同盟军高层了。 作为军阀,在自己的地盘里杀人,比杀鸡麻烦不了多少。 不得不承认,女人不仅胸围大,而且胆量也很大。 即使熟,可是在人性扭曲的缅底,手足至亲都不信,更何况外人了。 “我告诉过你,不该关心的事,不要问。” 魏邑终于舍得转头,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吐出口烟,慵懒的抱着胳膊,“我问什么了?只是聊天而已。难道我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如果连句话都不让人说,那为什么要在我这请客,大可以去别的地方。” 听这话的意思,她明摆着是身后这家卡鲁淄最大饭店的老板了。 乱世之中,多少大老爷们尚且身陷电诈园区,当猪做狗,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一个女人居然能开这么大一家店? 这家饭店真的很大,起码七八楼高。 “你这里是卡鲁淄最好的饭店,除了你这,没有更好的选择。” 耿直、且真实。 不愧是当兵的人啊。 都不带转弯的。 女老板粲然一笑,旋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当兵的,真的就和路边的石头一样,惹人嫌。” big胆! 真不怕魏副官一怒之下拔枪把她崩了? 饭店老板又怎么样? 和手握部队的军阀来说,压根没可比性。 不要命了? 胆大包天的女老板说完,便扔掉烟头,转身,踩着高跟摇曳生姿的朝饭店走。 而魏邑对此视若无睹。 “真不需要清场?” 走了几步,女老板又回过头,问。 “不用。” 女老板不再自讨没趣,独自进了饭店。 魏邑带着两个亲兵继续耐心等待。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 两台吉普车出现在街道上,停在卡鲁淄最大的饭店门口。 当江辰下车看到饭店名字的瞬间,忍不住笑了下。 和平饭店。 在这么一个地方取这样的名字。 滋味盎然啊。 而后,江辰的视线第二时间落在了饭店门口貌似在等人的汉子身上。 当兵的人,哪怕不穿军服,也能轻松辨认出来,特别真正染过血,和普通人大相径庭。 “欢迎江先生莅临缅底。” 魏邑快步走来,尊重、恭敬,却又不过分谄媚,“我是魏邑。” 江辰含笑点头,主动伸出手,“百闻不如一见。” 旁边的许宽没多此一举的去再做介绍。 “许先生。” 魏邑朝许宽打了声招呼。 许宽微笑道:“魏副官,不辱使命。” 魏邑闻言笑了笑。 看来也不是天性冷漠啊,笑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请进。” 魏邑领着几人走进饭店。 这么高级别的会面,竟然加起来不到十人的排场,低调得甚至有些过分了。 “贵宾们好,欢迎光临和平饭店,包厢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江辰一行进门,刚才那位进来取暖的女老板又走了过来。 作为生意人,就算闹出些许不愉快,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和职责。 江辰多看了她一眼。 自然不清楚这是饭店的老板。 原因无他。 只是因为对方身材容貌所形成的反差感。 女老板端着优雅的笑容,伸手带路。 此时此刻,魏邑肯定不好多说什么,没有再驱赶对方。 不仅仅饭店名字有股熟悉的感觉,并且这里的包厢居然是以天干地支命名。 女老板带着他们来到五楼,停在了一个悬挂甲字牌的包厢门口。 “请进。” 女老板推开门。 大就不用提了,最惹人注目的是包厢里悬挂了一副巨型的水墨画,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就算不是古董,造价肯定也不会便宜。 这家饭店挺舍得砸钱啊。 “你可以出去了。” 魏邑开口。 魔鬼身材、大众长相的女老板这时候没有再和魏邑斗嘴。 “那就不打扰各位了。” 女老板关门离开。 “这不会是和平饭店的老板在缅底开的分店吧?” 江辰玩笑道。 许宽理解他的意思,一同坐下的同时,笑着解释道:“此和平饭店应该不是江先生说的那家。不过这确实是一家连锁酒店,在缅底开了很多家,这里只是其中一家分店。” “难怪。” 江辰恍然,而后对魏邑道:“魏副官破费了。” 初次见面,不过魏邑应该已经感受到了神秘大金主的诙谐,很快回了句:“江先生愿意赏脸,是魏邑的荣幸。” 士兵肯定没有进来,不管江辰这边还是魏邑那边,全部守在门口。 这个包厢面积大,但相比之下桌子却要小巧许多,很适合少数人吃饭,不会出现人少桌大夹个菜都得等半天的不方便情况,相当实用。 应该是专门更换的。 同盟军的这位副官,江辰听说过不少次,可是耳听为虚,就像缅底究竟怎么样,得来实地看看才知道。 目前短暂接触下来,和他心里的评估大差不差,绝非那种只知道杀人打仗的军痞。 “许宽说魏副官文武双全,看来评价得非常中肯。” 魏邑像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调侃,看向许宽,“许先生谬赞。” 而后,他的视线又回到江辰脸上” “冒昧打扰江先生,希望江先生不要见怪。” 江辰不以为意,笑容平和,“就算魏副官不来,我也会找机会见见魏副官,早就听说魏副官是靳主将军的左膀右臂,是同盟军的坚实柱石,为同盟军的胜利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不敢当。上场杀敌是魏邑的本分,如果没有江先生和许先生的鼎力支持,我们不可能取得这样的胜利。” 江辰像是不以为然,“神州有句老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们的支持只能在后勤提供保障,仗还得人去打,地区的安定也需要人去经营维护,我在卡鲁淄转了转,这里的秩序很不错。” 魏邑大抵还不知道今天卡鲁淄发生了什么,他是临时赶来的,但许宽清楚啊。 所以许宽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江老板说的也没毛病。 虽然那些摊主贪得无厌想要黑钱黑货,但从头到尾,起码没掏枪和江老板这边对射吧。 从这一点,已经可以证明同盟军对势力范围治安管辖工作上的出色。 评价任何事物,都不能固执的使用同一套标准。 得灵活变通,因地制宜。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许先生教给我们的。” 魏邑的确是文武双全,不仅能带兵打仗,而且也善于人际交往,从见面到现在应付得游刃有余。 “魏副官抬举。”许宽笑着接话:“魏副官和我们一样,原本就是神州人,这种浅显的道理,哪里还需要别人教。” 闻言,魏邑继续紧跟着道:“如果不是许先生强烈建议靳主将军加强治安管控,采取强力措施,就不会有今天的稳定,所以确实是许先生的功劳。” 这话乍一听,没有任何毛病,只是标准的互相客套,但如果细心品味,就能尝出不一样的味道了。 攘外必先安内。 神州的小学生都学过。 魏邑也肯定懂,并且听他的表达肯定是支持这种方针的,但是注意他的形容。 他分明说的是因为许宽的建议,并且是强烈建议,才致使将军靳主接受并且实行在治安管控中的严格条例。 那他这个副官呢? 是没有向上提起过,还是说话分量不够,没有被采纳? 本来按照流程,作为幕后大金主,首先应该来与江老板会晤的,必须是同盟军的最高统帅才对,而轮不到魏邑,不管他功劳再大。 可将军靳主还没来,他却抢先来了。 投资方来视察,你却抢先帮老板招待起来,如果是受到了老板的指令那就算了,可是许宽说过,这是魏邑的私人委托,也就是说,并不是“公干”,可能靳主并不知情。 所以毫无疑问,魏邑此时坐在这里,肯定僭越了。 莽夫不懂这里面复杂的门门道道也就算了,可是通过短暂的接触,这位副官的言行举止,分明不是一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啊。 当然。 队伍大了,就不那么容易带了。 上下之间出现一点小摩擦实属正常,而作为投资人,江辰更不应该去在意这些小节,注重的应该是结果。 而随着同盟军的崛起,缅底的乱象相较之下改善了不少,不见夏晚晴的弟弟都不是因为电诈被骗过来,而是因为想来做玉石生意吗。 “魏副官,我要找的人,有下落了吗?” “暂时还没有,我们已经发出了通告,正在全力追查,一旦有线索,一定第一时间向江先生汇报。”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包厢里的谈话。 魏邑转头。 只见反差鲜明的女老板又走了进来,端着公式化的微笑。 “可以上菜了吗?” 1191 杜恩琴 不愧是缅底有名的连锁饭店。 居然还有茅台供应。 当然。 更可能是为远道而来的江老板专门准备的。 可事实上,江辰并不喜欢喝茅台,但人家的一番心意不可废。 “江先生,我敬您一杯。如果没有您的帮助和支持,我这辈子应该都没有办法报仇。” 江辰意外,同时好奇,“报仇?” “卫家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和卫家之间的仇怨不共戴天。” 魏邑举着酒杯。 江辰恍然。 “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卫家作恶多端,是咎由自取。” 他端杯与对方虚碰。 魏邑大口饮酒,尽显军人豪爽。 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这是佛经教诲,也是神州谚语。 可是与现实格格不入。 远的不说,只谈脚下的缅底,不为人知的角落处,不知道还有多少待宰的羔羊被虐待,被折磨,被摧残,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更加凄惨的明天。 可能都没有明天。 报应呢? 天罚呢? 没有。 相反,施暴者靠着大快朵颐的吸取受害者的血,去挥霍,去享受,去花天酒地,去作乐寻欢,过得比任何人都萧洒快活。 吃苦做不了人上人,吃人才行。 这才是真正的至理名言,现实处处都是佐证。 而卫家作为缅底的四大家族之一,高高在上,势力滔天,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在缅底上空,达到了这种地步,指望虚无缥缈的因果律武器,那是异想天开。 只有狂风,地动山摇的狂风,才有可能拨云见日。 “卫家是咎由自取,而江先生就是审判他们的法官。”魏邑的接话堪称完美。 江辰情不自禁笑了。 许宽也是一样。 这个马屁,拍的很有水平啊,起码不是能从一个粗人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江先生是法官,那魏副官是什么?执行枪决的法警?” 许宽打趣。 魏邑笑着摇头,“魏某何德何能,愧不敢当。” “魏副官,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我都和江先生汇报过了,当初在平黎电诈园区的营救行动,是魏副官舍生忘死,一次又一次打退了卫家的反扑,不仅肃清了平黎的电诈业务,也给予了卫家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并且击杀了卫家的主要成员。” 许宽的态度很鲜明,同时没有遮掩,从他帮忙给魏邑带话就能看出他对这位同盟军副官的态度。 “在铲除卫家的事业上,魏副官居功至伟。” 魏邑看向为自己大力表功的许宽,当然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如果真的彻底铲除了卫家,许先生的夸赞,魏某倒是也受了,可现在卫家并没有被消灭。” 许宽笑容不变,“魏副官,欲速则不达。” 魏邑与之对视,安静下来,打住了这个话题。 “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 不出意外。 还是那位女老板。 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进来。 近二十位佳丽在她的示意下,排着队一个个走进包厢,好在包厢真的足够大,得以容纳她们站成一排。 各个肤白貌美,年轻靓丽,胸大腰细,令人目不暇接。 地狱也能是天堂。 越混乱的地方,某些产业就会越发达。 理所当然,江老板和许宽下意识认为是魏邑的安排。 实则不然。 即使是,魏邑也不可能会安排这么早。 可是人都进来了,也不可能再把人轰出去,魏邑默不作声,只是给了出场率相当高的女老板一个眼神。 弱者等待机会。 强者创造机会。 一个女人能够在兵荒马乱的缅底经营出这么大一份家业,真以为只是靠出类拔萃的身材? 没有戏份,那就自己增加戏份。 专业的就是专业,姿色可圈可点的女郎们进来后没有任何羞涩,站姿大方,向贵宾们努力展示自己的可人与美味。 不过有珠玉在前的女老板在旁边,她们的身材确实相形见绌,但长相无一例外要胜过女老板。 防患于未然。 这绝对是优良的习惯。 江老板的直觉着实敏锐,天今要是把裴云兮带过来,此情此景,无疑会比较尴尬了。 这种服务,是商务招待里相当普遍、甚至是必备的环节,世界每个地区都是一样。 见江辰不开口,许宽肯定不会擅作主张发言。 食色性也。 江先生喜不喜欢这种服务,或者说有没有兴致,他并不清楚。 而关键的是。 江辰也没说话。 一片安静中,只见女老板摆了摆手,女郎们又排着队走了出去。 “下一批。” 闻言,江辰莞尔。 实力当真雄厚啊。 就算去足浴店挑技师,都没法这么海选啊。 “等一下。” 江辰这才又认真打量了那个长相身材不太协调的女人,意识到对方应该不是普通的饭店员工。 “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正打算调下一批佳丽的女老板微愣,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关注自己。 不止是她。 桌上的许宽和魏邑的视线也不约而同聚集过来。 魏邑的想法暂且不表,有趣的是许宽此时的心态。 身材确实出类拔萃,非常性感,可是脸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难道是江先生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想换换口味? 也是。 论美貌,全世界找的出几位能够在和裴云兮相提并论的? “杜恩琴。” 女老板仓促的看了眼魏邑,可对方没有给她任何暗示,于是只能选择回答问题。 江辰点了点头,而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本名杜恩琴的女老板一动不动,没半点害羞,又不是稚嫩青涩的小姑娘了。 “不用叫人了,你留下吧。” 江老板道。 老板杜恩琴猝不及防。 “没听到吗。坐下。” 许宽开口,不怒自威。 老板杜恩琴别无选择,关键唯一能够帮忙的魏邑像是事不关己,一语不发,于是她只能踩着艳丽的红色高跟鞋,缓慢的走到江辰身边,而后拉开椅子坐下。 除开长相,这绝对是一位非常诱惑的女人。 当然。 就算加上长相,也挺有吸引力。 “会喝酒吗?” 江老板肯定不是拘泥的人,仿佛当许宽和魏邑不存在。 “会一点。” 老板杜恩琴点头。 江辰没再作声。 见状,老板杜恩琴主动取来杯子,依次给几人倒酒,同时给自己满上。 “谢谢几位贵宾选择和平饭店。” 说完,她端起酒杯,竟然一口干了。 虽然只是一两杯,但这种喝法,应该不止是会一点啊。 而且喝完后,她面不红气不喘,一点难受劲都没有。 “杜小姐分明海量,开门做生意,应该诚信为本啊。”许宽不轻不重道。 一杯酒下肚后,老板杜恩琴逐渐从容,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在我们缅底,我这样的酒量确实只能算入门。” “你知道我们不是缅底人?” 江老板问。 “几位应该是神州人吧。” “噢?” 江辰笑:“你怎么知道?” “见得人多了,自然能感觉出来。而且整个卡鲁淄,应该还没有值得魏副官接待的人。” “你和魏副官很熟?” 江辰笑问,没去看魏邑,只是盯着人家瞧,当然,肯定不是为了窥视对方过人的好身材。 “那得问魏副官了。” 老板杜恩琴看向魏邑。 此时,魏邑才避无可避的终于开口:“江先生,这位是和平饭店的老板。” 和平饭店的老板? 虽然知道这女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员工,可得知她的真实身份,许宽还是不禁感到意外。 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真实了解在这片地方生存有多么不容易。 尤其作为女性。 这并不是性别歧视。 在文明世界,可以讲女士优先,可以追求男女平权。可是在不提道德就连基本法治都彻底崩坏的废土—— 尊重女性。 女性能顶半边天? 先尝尝我的巴掌响不响,我的拳头硬不硬。 天性上的身体素质差距导致女性在越落后的地方,就会生存得越艰难。 “原来是杜老板,失敬失敬。” “江先生,您就别折煞我了,要是魏副官生气把我的店给砸了,我可没地方哭去。” 不愧是生意人。 心细如发,进来没多久,已经得知江辰姓什么了, “魏副官怎么不早点告知,差点误会。”江辰看向魏邑说道。 “没有关系。” 杜恩琴帮忙解围,“能够服侍江先生,是我的荣幸。” 许宽安静看着。 不愧能创立这么大的产业,确实有几分本事,这份长袖善舞八面来风的功夫就足够很多人好好学习了。 “江先生,杜老板的饭店开遍缅底,找人的话如果有她帮忙,能够事半功倍。” 魏邑开口。 “江先生要找人吗?” 老板杜恩琴道:“大忙或许帮不上,但是贴几张寻人启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杜老板真是幽默。” 许宽笑着说道:“我们确实要找人,如果杜老板能够提供线索,我们一定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几位贵宾能够多支持和平饭店的生意,恩琴就感激不尽了。” “稍后魏副官会把信息提供给杜老板,麻烦杜老板了。” “江先生再这么说,魏副官真得生气了。” 江辰嘴角噙笑,“杜老板是不是对魏副官有所误解?魏副官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发火的人。” 杜恩琴像是本能翻了个与气质年纪都不相符的白眼,含沙射影道:“对江先生你们肯定是了。” “江先生,我去下洗手间。” 魏邑起身,离开包厢。 杜恩琴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道:“看,已经生气了。” 不怕少女装少妇。 最怕少妇装少女啊。 洗手间外的洗手池。 魏邑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你手上的血,擦的干净吗。” 声音响起。 和平饭店的老板杜恩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魏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不在里面陪着江先生,出来干什么。” “江先生担心你生气,特地让我来劝劝你。” 魏邑转身。 “自作聪明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杜恩琴直接被漠视,魏邑迈步,要与之擦肩而过。 “今天市集里的大屠杀,是不是就是这位江先生做的?” 杜恩琴开口。 即将擦肩而过的魏邑停下脚步。 或许知道对方可能不知情,杜恩琴解释道:“今天城里最大的市集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屠杀,死了二十多个摊贩,卡鲁淄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这么恶劣的暴力事件了。” “和你的生意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 杜恩琴立即道:“开饭店,最重要的是稳定的环境,如果到处都在杀人,谁还有心情来饭店吃饭。” 还真别说。 貌似牵强附会,可隐隐也有些道理。 “既然你这么担心你的生意,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靠近江先生。你应该清楚,很多人都死于泛滥的好奇心。” “我只是在做生意。” 杜恩琴重申,看上去问心无愧,可接下来一句就露了馅,“我怀疑在市集杀人的是他,但他给我的感觉又不太像,他究竟是什么人?” 魏邑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要清楚一点,你只是一个开饭店的。” 说完,他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将杜恩琴丢下,径直离开。 “我只是一个开饭店的,那你不要找我帮忙啊。” 杜恩琴回头喊,饱满胸脯起伏,越发波涛汹涌。 魏邑仿佛没听见,挺拔健硕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在别人面前俯首低眉,在我面前倒是挺会耍威风,臭当兵的。” 杜恩琴继续牢骚,可是声音分贝极速降低,估摸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她数落别人,好像忘了自己不也如此。 谁不想挺直腰板有尊严的活着,可是在级级森严的世界,太多的身不由己。 这位和平饭店的女老板深深吐出口气,随即来到洗手池前,对着镜子检查妆容,而后整理旗袍领口的貂毛大领,调整了一下毛领位置,保暖的同时,又能适当展现自己的优势。 最后,她学着魏邑,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 她的手明明很干净,可是却慢条斯理,迎着水流,一寸一寸的揉搓,比魏邑还要细致。 1192 生意 作为明星,其他同行不知道,但裴云兮绝对是耐得住寂寞的。 曾经有圈内专业能力极强的狗仔跟她,试图挖一些猛料,可足足跟了半年下来,一无所获,别说酒店私会、和异性亲密接触这样的场景了,就连和友人聚会都没拍到过。 可能也是因为她没有多少朋友。 不过消息传开后,裴云兮在狗仔圈不为人知的名声大噪。 狗仔靠什么抓收入? 不就是靠捕捉明星见不得光的私生活而后敲诈勒索。 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结果半颗铜板都没捞着,于是打那以后,即使裴云兮的名气持续走高,也没有职业狗仔对她感兴趣了。 独院别墅。 果真按照某人的嘱咐那样,裴云兮回来后就没有再出过大门,天色已黑,她坐在院中,静静的欣赏着缅底的夜景。 苍穹如墨。 稀薄的星光像是将天空烫出小洞,让光亮透了进来。 看。 再黑暗的地方,也做不到密不透风,依然还是能够看到光明的。 当然不是在专门等谁。 只是在别墅里待久了,出来透透气而已。 院门外,荷枪实弹的士兵不间断的警戒巡逻,给人极强的安全感。 而别墅里更是有充沛的菲佣随时听候差遣。 会感到孤单吗? 显然不会啊。 “噔噔噔……” 视频通话声响起。 莫非是有人良心发现,打算慰问慰问? 裴云兮拿起手机。 好吧。 想多了。 是洛璃儿。 “姐,你现在在哪个国家啊?” 裴云兮接通视频,通过背景显示,洛璃儿在春秋华府。 “米兰。” 米……兰? 不愧是顶级演员,裴云兮的神态镇静自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在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心态。 谁说卡鲁淄的集市就不能是米兰时装秀? “噢。” 洛璃儿不疑有他,压根想不到表姐会被人拐带,“我下周就要放假了,姐,你过年真不回来啊。” 裴云兮看了眼院门外把守的卫兵。 还真别说。 她真的有点想回去了。 可是缅底这种地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嗯,不回来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是吗?什么礼物?” 洛璃儿黑曜石的眼睛越发明亮,迫不及待的问。 “你一直想要的爱马仕kelly橙色荔枝纹。” …… 等等。 这包,不就是今天在集市上买的吗? 一共买了五款,而且还打了七折,总共加起来还不够随便在东海一家餐厅搓一顿,绝对称得上物美价廉,性价比爆棚。 可关键洛璃儿不知道。 道理确实不重要。 真货假货的区别,关键在于是在谁手里。 表姐买的礼物,打死她都不可能怀疑是假货。 “谢谢姐!” 众望所归的东大校花喜形于色,女孩子,尤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值花季,怎么可能不爱包包服饰。 虽然她有一个超级巨星的表姐,但裴云兮平时对她在经济方面的管控比较严格,一个月的生活费控制在五千块钱。 嗯。 五千。 按照这种经济实力,即使不吃不喝,洛璃儿大学四年都攒不够买这款包的钱,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欣喜。 裴云兮的演技实在是太出色,愣是没露出任何破绽,洛璃儿应该也不会拿去鉴定,所以这丫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收到的礼物是假货。 不过如果一辈子都没发现,那么假货和真货也就彻底没有任何区别了。 “你舅爹呢?” 裴云兮并不是六亲不认的,还是懂得关心父母。 “舅爹出去遛弯去了。” 腿才好没多久,又出去了? 不过应该也不用担心再被人撞了,毕竟江老板不在春秋华府了。 “姐,你给舅爹他们也买点东西吧。” 洛璃儿小声提醒。 “买了。” 发现自己多此一举的洛璃儿吐了吐舌头,“那等舅爹回来我告诉他,舅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女儿懂得孝顺。 确实值得开心。 可如果知道自己的礼物是怎么来的,又沾了什么东西,不知道裴林汉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洛璃儿在学校话可不多,裴云兮更不用提了,可姐妹到底是姐妹,俩人聊了半个多小时之久。 “夫人,外面比较凉,披点衣服吧。” 等裴云兮放下手机,等候已久的菲佣才捧着大衣走过来。 “谢谢。” 裴云兮没有拒绝,同时,也没有去纠正菲佣错误的称呼。 在意外界的眼光,永远无法活得轻松,尤其像她的职业。 “夫人,您需要热茶吗?” 菲佣恭敬询问。 裴云兮拢了拢柔软而厚实的大衣,微微点头。 旋即。 很快有菲佣送来热茶。 裴云兮端起茶杯抿了口,而后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多了。 都到了该睡美容觉的时候。 院外依然安安静静。 吃个饭需要这么久吗? 还是说又续上宵夜了? 裴云兮手里的手机自动熄灭。 喝完一杯热茶,裴云兮放下茶杯,起身回别墅,上楼。 洗完澡后,已经接近十点半。 时间真是犹如流沙,不知不觉啊。 窗外。 院门口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嗯。 真的是言听计从。 清幽月色下,裴云兮站在窗前,犹如一尊神像。 假如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女人,男人会几点钟回家? 这个问题网上有人讨论过,而且就是拿裴云兮当例子。 网友是臆想、意淫,可现在有了真实答案。 那就是——不回来。 当然。 也怪不得某人。 是裴云兮自己要求的。 但是女人说的话,往往听听就好,尤其还是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 其实某人回不回来,确实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回来是她一个人睡,不回来也是一个人睡。 但是。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 窗口停留的倩影离开,裴云兮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没有犹豫。 打开通讯录,拨打某人号码。 谈不上报复,充其量只是出于一种恶趣味。 裴云兮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开口,破坏对方心情,可现实总是不会按照人的意念发展。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也许是意外。 裴云兮再度拨打。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有趣。 料敌于先了是吗? 在外应酬,不接电话,确实是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可是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把问题扩大。 裴云兮没有再打,目的没有达成,反倒是可能自己更睡不着了。 她将手机扔到床上,随后转身走出房间,下楼。 “江先生现在在哪。” 菲佣面面相觑。 “我们不知道,夫人。” 裴云兮站在台阶上。 “那就问知道的人。” “夫人”这个头衔,还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那个杜老板和魏副官……” 和平饭店。 许宽和魏邑正在坐谈。 “我和杜老板只是认识,朋友都谈不上。”魏邑当然清楚对方意思,回答得没有任何迟疑。 许宽点了点头。 要是那个女老板与魏邑有染,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为了达到目的,别说自己的女人了,就连自己的老婆很多人都能不眨眼,但是这种手段太过低级,好在他没看错人。 “你太着急了,江先生什么都清楚……” 许宽话没说完,被来电铃声打断, 他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说。” 听完,许宽眉头一皱,沉默了会,而后道:“知道了,先告诉夫人,江先生现在在忙,稍后会和她联系。” “许先生,怎么了?” 魏邑询问。 许宽放下,隐隐有股头疼的感觉,他摇了摇头,没解释,说了句:“我去找下江先生。” 魏邑点头。 他们没离开,江辰自然也还在和平饭店内。 许宽离开房间,乘电梯来到饭店最顶楼。 不是客房。 也不是宴会厅。 整整一层竟然被打造成了赌场! 黄、赌、毒,永远是来钱最快的生意,哪里是开饭店可以相提并论,难怪和平饭店如此舍得下本钱。 国内的赌场,基本都存在于地下,可这里却大张旗鼓,甚至是光明正大,直接设计在饭店的最高层,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和平饭店里经营赌场,肯定不是秘密,从赌场里的人流量就看得出来,热闹程度不亚于国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的人论赌性以及对赌博的热衷程度,与国内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赌博在国内只是一种兴趣,一种消遣的方式,但在这里,却是一种谋生、乃至是发家致富的手段。 吃完饭的江老板就被邀请到了这里,和平饭店老板亲自作陪,虽然长相一般,可杜恩琴劲爆的身材还是轻而易举谋杀了一众眼球。 此时江老板就坐在一张百家乐桌子上,杜恩琴则像女伴陪坐在他身边,虽然够不上耳鬓厮磨的程度,但二人的距离也十分亲密,杜恩琴转身的幅度稍微大一点,或者江老板胳膊摆动得夸张一点,可能就会与夺取无数目光的饱满山峰来一次碰撞接触。 即使女老板亲自当女伴,可似乎也没有对江老板的运气进行加持,或者运气这玩意也有cd一说,白天在市集开出龙石种已经让运气槽见底,江老板坐在这张桌子上没玩多久,兑换的筹码已经输得七七八八。 “杜老板,你是不是和荷官交待了什么?” 又输了一把,筹码已经见底,于是江老板开始找茬了。 输钱不算什么。 是赌场的常态。 可是老板坐在旁边还输钱,那就有猫腻了。 “怎么可能。江先生可别冤枉人,荷官都不认识我。” 杜恩琴一脸的冤枉。 按道理。 这种接待局,应该是闭着眼睛都能赢钱才是,可结果却背道而驰,也不怪江老板不满意。 不把他当贵宾也就算了。 当肥羊宰,那就有点过分了。 “荷官不认识你?” “杜老板,你撒谎起码也得编的走心一点吧?难道这赌场是外包的?” 杜恩琴无辜的笑道:“江先生,和平饭店在缅底开了那么多家,我不可能每一家都亲自去。今天要不是为了接待江先生、许先生和魏副官,我也不会过来。” “这个解释就比较走心了。” “江先生真是幽默。”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时间去发展的。 相比最开始陪酒时的局促,此时陪玩的杜恩琴就要放开了不少,玩笑间下意识拍了下江辰的胳膊,终于,该发生的还是发生,隔得这么近,迟早会发生摩擦。 杜恩琴过人的胸脯与江辰的胳膊亲密接触,但他们二位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皆如没事人。 赌场里的荷官可能真不认识老板杜恩琴,江老板的筹码最终不出意外输得一干二净。 三十万。 这在缅底不算一笔小钱了。 将一个猪仔榨成汁挤出的油水可能也就这么多。 “看来杜老板这里和我不太契合。” 江辰似乎打算就此收手。 “别啊。” 男女之间,一旦产生了第一次身体接触,那么第二次也就水到渠成。 只见杜恩琴立即抓住了江辰的胳膊,“赌博赌的不仅仅只是运气,还有坚持。江先生今天在市集不就是靠着坚持才收获至宝吗?” “杜老板的消息真是灵通。” “我感觉江先生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这样,接下来我入股,不管输赢,我和江先生五五分账。” 这个和平饭店的老板着实是一个妙人啊,比江辰想象的要有趣许多。 “杜老板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赢,你能分钱,输,那也是入了你的口袋,难怪和平饭店开遍整个缅底。” “江先生错了,和平饭店能够有今天的规模,最大原因是我爱交朋友而已。” 江辰看向搭着自己胳膊的手,面色如常,“杜老板是怎么和人交朋友的?” 哪知道杜恩琴立即将手收了回去,明明很普通的长相,可随着眼波的流淌,倏然间仿佛加了层特效,美化了不少。 “我交朋友,靠的是一颗真诚的心。” 此时,许宽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调情……不对,是闲聊。 看了眼亲密坐在旁边的杜恩琴,许宽弯腰,附耳小声在江辰耳边说了些什么。 明明念叨要走的江老板徒然板脸。 “让她先睡,不该管的事不要多管。” 男人在外面,不要面子的啊。 1193 咳咳…… 男人这种生物。 其实也很表里不一。 在家里可以当牛做马,但是在外面,那是得支棱起来的。 本来筹码输光已经准备回去,可是许宽不知道传达了什么信息,竟然让江老板临时改变了念头,重新换取筹码,并且加大力度,一次性兑换了整整一百万rmb。 这可了不得! 毕竟缅底还是一个挣扎在温饱水平线的国家,大部份人还在赤贫阶层游泳,简单的不挨饿都是每天需要考虑的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有源源不断的候补力量前赴后继的填补进各类犯罪行当。 穷生奸计。 如果能够安居乐业的生活,哪会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 一百万rmb,放在赌城濠江,放在拉斯维加斯,半点水花都掀不起来,可是在这,属于当之无愧的大款了。 什么叫贵宾? 这才实至名归嘛! 老板杜恩琴亲自帮忙端筹码。 “说好了,五五均摊。” 江老板的伟岸还没维持一分钟。 杜恩琴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竟然分不清对方究竟是玩笑还是正经话。 拜托。 一百万rmb而已。 你可是让同盟军高级将领奉为座上宾的大人物啊。 就这么没架子吗? 到底还是认识时间太短,没有摸清江老板的性格。 “江先生今天开出了龙石种,还在乎这点小钱。” 江辰不以为然,哲学性十足的道:“在没有变现前,你们所谓的至宝,只是一块石头,好看点的石头。” 杜恩琴弧度扩大。 平常接触的都是一些粗人,譬如魏邑那样的铁疙瘩,骤然碰到一个这么有文化有内涵的人,这位缅底应该排得上号的女强人想必很是新奇。 “江先生应该很少玩玉吧?像龙石种这样的翡翠之王,一直都是有市无价,只要江先生愿意出手,大把的人愿意收购。” 停顿了下,她接着道:“如果江先生真想出手,而又不愿意麻烦的话,我可以帮忙。” “怎么帮?” “我可以接手。” 江辰看向她。 “价格方面,江先生完全可以放心,虽然龙石种的价值很难精准评估,但我一定会让江先生满意。” “杜老板果然本钱雄厚啊。” 江辰感叹道,好在他的视线很磊落,没下瞟,不然真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在调戏对方了。 “恩琴好歹拼搏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积蓄的。” 杜恩琴谦虚的道。 “杜老板是想买回去收藏吗?” 江辰倒是将杜恩琴问住了,她沉默了会,而后道:“这个问题恩琴倒暂时没考虑,不过这样的宝贝怎么都不会亏本,收藏也行,转售也行,就看江先生愿不愿意割爱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 实诚。 这位和平饭店女老板的坦荡,的确很容易收获人的好感。 “可惜了,没有早点认识杜老板。”江辰遗憾的道:“龙石种我已经送人了。” 什、什么? 送人? 即使知道能够让魏邑毕恭毕敬的人物肯定非同凡响,但杜恩琴还是不由自主走了下神。 能够当传家宝的珍品,直接送人了? “江先生不想卖就算了,何必和恩琴开玩笑。” 杜恩琴故意道,就像瞧不起人似的,可江辰毫不介意,看着沸反盈天的赌场,轻松的回了一句:“下次再开出龙石种,我一定第一个联系杜老板。” 杜恩琴失笑,嘴唇动了动,有点想骂人了。 下次? 真当龙石种是路边的破烂,可以随便捡吗? 当然。 魏邑都伏低做小的人物,她一个开饭店的肯定得罪不起,于是配合的陪笑道:“那我就等江先生的好消息了。” 百家乐输得一塌糊涂,自然得换门道。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得学会变通,南墙实在撞不破,那就改道嘛。 带着杜恩琴,卷土重来的江辰坐上了一张德州扑克的赌桌。 之所以选择德州扑克,原因无他,这是他的幸运游戏, 还记得那次在拉斯维加斯,就是靠德扑,他赢下了一场载入记录的旷世豪赌,而和他对赌的不是别人,正是作为同胞的宋公子。 那一次宋公子输得确实挺差,差点把底裤都留在了拉斯维加斯。 自信是好事,不过有一点江老板好像忘记了。 并且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那一次在拉斯维加斯他之所以能赢,将赌术高超的宋朝歌挑落马下,不是靠别的,不是靠自己的本事,也不是靠运气。 而是靠特么的作弊! 没错。 作弊。 说得再难听点,那就是靠出千! 要不是薇拉暗中相助,改把底裤留下的肯定就是他了。 虽然今天身边也有赌场老板陪同,可显而易见,杜恩琴和薇拉可不一样。 薇拉那妞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可杜老板有自己的原则。 并且这些荷官甚至都不认识她。 不认识。 怎么遥控指挥? 不过作弊这种事情,毕竟是下九流,偶尔为之可以,不能拿来当必胜的窍门。 人生,还是得靠真才实干,总研究旁门左道依赖投机取巧,迟早自食其果。 不见江老板即使坐拥金山、有无穷尽的舔狗金作为后盾,依然兢兢业业,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 最重的筹码,永远得下在自己身上。 所以坐上桌前,江辰没有和杜恩琴做任何交代。 出千不值得提倡。 而且没意思。 就像打游戏,明明是为了体验游戏的乐趣,结果却开无敌buff,那就本末倒置了。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 和平饭店不是拉斯维加斯的顶级赌场, 他也不再是两年前的自己。 现在,他输得起。 这张赌桌玩的还算比较大。 五十万rmb筹码入池。 这是德州扑克的规矩。 玩家携带的筹码有上限,目的是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不然本钱雄厚的玩家以高码池把把allin,谁受得了。 赌桌上有六位玩家。 江辰加入进来达到七人,德州扑克最适合的玩家数量。 和江辰一样,几位玩家身边同样坐了女伴,只不过当江辰和杜恩琴入桌后,前前后后都朝这边瞧了过来。 当然。 不是江老板的功劳。 他还没到王霸之气透体而出或者脑门上写着我是主角的程度。 赌客们皆是在瞧杜恩琴。 女人的魅力,长相的确不是唯一的评断指标。 尤其是经历女人越多,样貌的比重就会直线降低,欢场老手,一般都不会再以脸蛋作为标准。 而坐在这里的人,无一例外肯定皆阅女无数了。 虽然长得普通,但火辣的身材,并且那股子贵气,不是庸脂俗粉可以媲美的。 “哥们,打个商量,十万,她让给我。” 正在江老板等待牌局结束的时候,桌上一位东南亚黄种人满不在乎的扔掉牌,向他喊话。 这样的要求,看似不可理喻,但是放在这里,再合理不过了。 这里的人可不懂什么叫文明,含蓄,那个东南亚一边朝江辰喊话,视线一边肆意的游走于杜恩琴呼之欲出的胸脯上,贪婪大胆,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和筹码一样,女人,就是可以拿来交换的道具。 不过由此倒可以证明,江老板并没有受到蒙骗,杜恩琴应该确实很少来卡鲁淄,知名度着实不高,不仅仅荷官不认识,这些赌客好像也压根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否则肯定不会被人公然开价。 十万。 很阔绰了。 这个价绝对不低。 要知道缅底的物价相当便宜,尤其是服务类,不像国内洗个脚都得大几百,在国内洗个脚的钱,都够在这里的娱乐场馆里左拥右抱了,并且质量还高。 物价的差异,确实有时候能让人急得团团转。 在这样的消费水平下,开口就是十万,有点挥霍了,不过看那东南亚赌客面前堆积的筹码量和张扬的神态,多半是赢了钱。 赢了钱放纵一些,无可厚非,可这种交易,难道不应该私下沟通吗? 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无疑不太礼貌。 不过也可以理解。 在一个走到大街上得随时防备被套麻袋的地方,礼貌这种东西,应该比龙石种还奢侈。 虽说入乡随俗,可江老板受到的高素质教育是融入骨髓的东西,不可能丢,对于那猴子的喊话置若罔闻,注意力放在赌桌上。 对局结束。 他可以加入了,大盲一千,他扔出筹码。 荷官给每家发底牌。 “十五万。” 那个东南亚的猴子还没放弃,连自己的底牌都没看,直接丢了,不知道他究竟赢了多少钱,委实是财大气粗,竟然一口气又把价格提高了五万。 江老板当没听见也就算了,毕竟不关他的事,可杜恩琴竟然也无动于衷。 这要是换作一般女人,恐怕早就怒发冲冠,拍案而起,硬是纹丝不动,毫无异色,比聋哑人更像聋哑人。 难怪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看看人家对待客人的态度。 不像有的小老板,屁大点生意,就不把客人当人看。 今晚的运气还是不太好。 跟到最后一张河牌,江老板中的顶对,结果被人家埋的三条杀死。 “二十万。” 那只猴子竟然又双叒叕将肩价码提高。 二十万了。 差不多了。 钓鱼也该晃晃鱼线了。 “你觉得怎么样?” 江老板扭头, 不是神州来的文明人吗。 修养呢? 礼貌呢? 真把人家当女陪了? 杜恩琴顿时横了他一眼,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竟然洋溢出了风情万种的感觉。 媚骨天生的尤物举手投足间勾人魂魄不值得稀奇,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东瀛那位。 可平平无奇的长相能够做到这样的效果,殊为不易了。 那个猴子真不是哄抬物价。 出二十万,不亏的。 “不怎么样。” 就算这种地步,杜恩琴都没有耍性子,不仅没怒喷江老板,依然在回答问题。 “江先生觉得我就值二十万吗?” 那个黄皮猴子,被彻彻底底的无视了。 “我觉得不值。” “嗯?” 杜恩琴瞳孔微缩。 “不止。” 江辰重新解释,可好像还是谈不上多么妥善的回答。 “那江先生觉得我值多少?” 杜恩琴不见喜怒,轻声细语的问。 那只东南亚猴子狂,但是不蠢,见没人搭理自己,没有再丧失理智的继续加价,直接起身,走人不玩了。 反正赢了钱。 女人哪里都是。 至于恼羞成怒发难。 缅底虽然乱,但也不是每个地方乱。 一般情况,没人会轻易在和平饭店闹事。 兑掉筹码,黄皮猴子走出赌场,已经想着要去哪发泄,浑然没注意与一位戴着口罩的女人错身而过。 看不清长相的女人身边,许宽面无表情陪同,眼神古怪。 下楼的黄皮猴子走出饭店,意气风发,正要去取车,结果还没到停车场,眼前突然一黑。 一个麻袋从天而降。 他还没开始挣扎,随即猛烈的电流从腰部流窜,冲击全身,他很快浑身瘫软,丧失说话力气,而后就被扛了起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饭店门口。 而后身后的招牌上,和平饭店的和平两个字依然明亮清晰。 赌场里。 一无所知的江老板已经开始下一场牌局。 “我从来不会以价格衡量女性。” 差距出来了。 把女人当工具、当物品的缅底男人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 杜恩琴发怔,好比穷山恶水里突然来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学生,哪里还把持得住? 情不自禁般伸出手,被人开价二十万都不为所动的和平饭店女老板再一次搭住江辰手腕。 没有说话。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某些女人来说,钱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本身就不缺钱。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女强人最后找了小白脸。 小白脸或许兜比脸更干净,但是有重要的一点,能提供情绪价值。 越是成功的女人,越是渴望被人懂。 当然。 江老板肯定不是小白脸,只是单纯的三观正而已,正巧,杜恩琴搭住他像是传递给了他力量,这一局赢了。 荷官将赌池里的筹码推过来。 “看来开始转运了。” 江老板露出一缕微笑,可是高兴得太早。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1194 你先别急 “许先生?” 咳嗽声很清晰。 杜恩琴下意识回头,意外的看到了不久前才来过的许宽。 与此同时,因为回头,她也没能看到有位戴着口罩的女赌客在离开的黄皮猴子位置坐下。 更重要的。 此时此刻。 杜恩琴的手还搭在江老板的胳膊上,忘了松开。 这种程度的接触,真不算什么,比起赌场里众目睽睽之下把女伴上衣以及裙子里肆掠的魔爪简直不值一提。 面对杜恩琴的目光,许宽露出一抹生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后看向深夜还坐在这里放纵的江老板,眼神耐人寻味。 江老板熟视无睹,或者说和杜恩琴一样,也没有发现桌上又补了位赌客,邀请许宽,“一起玩玩?” 许宽立即摇头,“不用了江先生。” 他还是仗义的。 没走。 应该不是想看热闹。 许宽拒绝,江老板也没强求,目光重新回到赌桌。 而后。 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新加入的一位赌客。 “咳咳。” 赌场有女客,其实不值得奇怪,可江老板不知为何,像是被许宽传染,也跟着咳嗽了起来。 “喝口水。” 杜恩琴这才收回手,但是却端起水杯送到江老板的面前,那架式,就差喂到他嘴里了。 “咳咳……” 好吧。 咳嗽声更大了。 冬天,本就容易诱发咽喉炎,同时也容易感冒,许宽应该也是想咳的,可是见江辰咳,他忍住了,只是抬手掩了掩嘴。 “江先生,喝水。” 杜恩琴继续提醒。 盛情难却。 江辰只能把水杯接过,不然人家说不准真会喂他喝了。 世界不会以每个人的意志停止转动。 牌局仍然在进行。 赌客又回到七人位。 这一把江老板拿到了不错的牌型,手抱对10,因为这样的牌型说大不大,在翻牌前优势极大,可一旦进行到翻牌,很容易被杀死,所以他理所当然选择追加,扔了三千筹码进池,旨在赶走一部分对手。 果然。 在江老板加注后,三家选择弃牌。 “噔。” 三块色泽迷人的筹码掉进赌池,新加入的那位女赌客赌性很大,或者舍不得自己的大盲位,即使江老板展现出来的气势很澎湃,依然愿意跟进翻牌圈。 黑桃2、方片5,方片k。 果然还是出现了高张,而没能出现10。 江老板没得到暗三条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手抱对优势并不高,只要其他玩家手里有张老k,和翻牌里的方片k凑成顶对,就可以轻而易举将江老板的两张10给杀死。 别说中对了。 就算手抱对a翻船的也比比皆是。 “check。” “check。” 其余两家过牌,江老板同样跟上节奏,在有顶对存在的可能性下,他的对10确实说不起话。 三家过牌,最后一家肯定不会无动于衷了。 新加入的那位女赌客是桌上的唯一一位女性,但是气势如狼似虎,人狠话不多,默不作声的直接扔进一万的筹。 这架势。 给人的直观感觉就是中了顶对了。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其余两家接连选择弃牌。 只剩下江老板了。 如果人家真的中了对k,那他对10败局已定,唯一翻盘的希望就是转牌或者河牌里发出第三张10,可能性太低,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 所以江老板毫不拖泥带水,将底牌扔掉。 坐下第一把就赢得开门红,刚才那个黄皮猴子好像也赢了钱,看来那个位置风水不错啊。 四面八方投来打量目光,带口罩的女赌客看不清表情,但暴露在外的眼睛看不出波澜。 而且凭感觉,应该还是一位美女。 “需要我帮忙打听一下吗?” 杜恩琴凑身小声的道,大抵是注意到了江老板“窥视”对方的目光。 江辰一言不发,正人君子的摇头。 新的一局重新开始。 好像真的是时来运转,这次江老板的手气更好,底牌居然拿到了一张a加一张k。 这种牌型可比刚才的对10牌力要强太多。 要是这是他上把的底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到底。 拿着这么强的牌型,江老板当然毋庸置疑的又一次选择加注,结果竟然又一次被人raise。 还是那位女赌客。 不像上一把的小打小闹,第二把人家直接在翻牌前选择了all-in。 “哗啦。” 几十万的筹码全部倒了出去。 虽然不多,但还是比较富有冲击性的。 不提江辰。 其余人全部都有些懵逼。 包括陪坐在江老板旁边的杜恩琴。 “她是对a吗?” 杜恩琴皱眉,自言自语般呓语道:“不对啊,对a也不是这样的打法。” 手抱对a确实不是这样的打法,但是如果真是对a,那么江老板的ak那就死定了,被死死压制,胜率还比不上对10。 “陪她玩。” 杜恩琴小声道,好像来了兴趣,“看看她的底牌。” 不愧是女富翁。 几十万就为了满足好奇心。 江老板的回应很直接,“你出钱?” 杜恩琴从那边收回目光,点头,“我出钱。” 可哪知道她正回复呢,对方就干脆把牌给扔了。 她愣了愣,哭笑不得。 “江先生,需要……这么谨慎吗?” 就算人家真是对a,也就几十万啊。 龙石种随便切一点碎片下来恐怕就够了吧。 “你赚钱也不容易。” 江辰沉静的回答让人心神一震! 委实是—— 令人感动呐! 头顶璀璨的灯光下,杜恩琴眼神颤动,眼中流横波,再一次说不出话。 女赌客狂野的作风让在座的男赌客们甘拜下风,全部弃牌,女赌客连战连捷,又拿下了一局胜利。 虽然赢得钱不多,可是气势磅礴啊! 要知道她也就玩了两把而已。 女人在这里虽然普遍被视为物品,可还是存在例外。 鬣狗群向来还是雌性领导呢。 女赌客用她的实力,成功引起了其他赌客的兴趣、或者说正视。 赌博,赌的不仅仅只是手里的底牌,还有观察力。 对于对手的研究也很重要。 普通人在小区楼下搬把椅子斗地主,也得揣摩牌友的性格。 德州扑克的职业竞赛里,为了防止被研究微表情,有些职业选手甚至戴上面具作为遮挡,这或许正是这位女赌客戴口罩的原因。 不过她好像有些多此一举了。 因为她的表情根本不需要研究,开始还以为来了一个搅场的高手,可沉着了跟了六七局下来后赌桌上的赌客发现,自己似乎想多了。 这位不仅不是一个高手,相反,更像没玩过德州扑克,或者说是一个极度缺乏经验的菜鸟,完全一根筋,根本不懂研究牌面牌型,有钱是真的,反正弃牌是不会弃的,每一把都会跟到底。 最开始大家摸不清路数,所以谨慎的退让,可是摸清楚之后,哪还会放弃捡钱的机会。 于是出现了高开低走的局面,连赢三局的女赌客在接下来的几把里急转直下,本来赢得就不多,后面连本带利全部吐了出去,并且都补了一次码了。 “all-in。” 看。 刚补码没多久,又被人推了。 娘嘞。 做慈善也不是这么做的。 况且这些赌客是需要施舍的人吗。 同时。 这些赌客着实是不知道礼让女性,完全把对方当成了难得一遇不可错过的肥羊。 许宽袖手旁观,轮不到他说话。 此时到了转牌阶段。 四张公共牌是红心6,红心7,黑桃9,方片9。 还剩最后一张河牌没有发出。 选择all-in是一个大金牙,不知道是不是摔跤把门牙摔掉,补得金牙和他脖子上堪比狗链子粗的大金链子一样闪亮。 当然。 他推的不只是那位女赌客,跟进来的还有第三位玩家。 没错。 正是江老板。 拿了几把好牌型结果被新上场的女赌客一通搅和没能收池后,江老板拿到的底牌就开始变得不堪入目。 这把也是一样。 压根就看不到高牌。 可江老板还是跟了进来,哪知道翻牌后,竟然歪打正着中了顶对。 他手里确实没有高牌,但恰好有一张9。 中了顶对,当然有继续跟进的信心,可谁曾想翻牌又出了一张九,他的顶对变成了三条! 简直是如有天助啊! 可现实却相当荒诞。 中了顶三条,居然被人推了all-in,这就好比健身教练走在街上没去招惹别人,有人却主动走过来给了一拳。 匪夷所思啊。 要是那位女赌客这么做,倒是能理解。 可是这大金牙肯定不是菜鸡新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健身教练又咋滴,有没有可能那位路人是格斗冠军? “他有可能也是三条9。” 杜恩琴观察局势,出谋划策,一点都不懂观牌不语真君子的道理。 反正她的性别注定做不了君子。 “更大的可能。” 杜恩琴盯着赌桌上的牌面,“他手拿天顺。” 红心6,红心7,黑桃9。 这是三张翻牌。 还真别说。 确实有天顺的可能。 那个金牙手里拿着5和8,或者8和10都行。 “你觉得跟不跟?” 这时候,江老板倒是询问起意见了。 可之前被无视,这会又哪会再接茬,而且这个牌面,确实很难抉择,顶着三条的牌面推all-in,极大的可能性就是天顺,可手拿三小条就这么丢了。 说不过去……也不会甘心。 于是杜恩琴理智的把球踢了回来:“我不知道,江先生自己决定。” 自己决定就自己决定喽。 反正在水下。 江老板随性扔出一块代表性的筹码,“跟。” 姿势相当潇洒。 杜恩琴唇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 不是追求“勤俭持家”的吗? 一家all-in,一家跟进,只剩下那位女赌客了。 果不其然。 还是没有让大家失望。 在江老板说话后,她便也将一块筹码扔进了底池,没作任何的思考和迟疑,比江老板简直还要潇洒。 几十万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买一款原装正品的爱马仕kelly橙色荔枝纹了! 三家全推,底池一时间冲破百万rmb,气氛达到高潮。 荷官发出动作稳健的发出最后一张河牌。 红心3。 杜恩琴瞳孔收缩,下意识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两张底牌,不由自主产生再看一遍的冲动。 当然,作为女伴,她是不可能去翻牌桌上的牌的。 随后她朝荷官看了眼。 她确实好像没有给都荷官下达命令啊。 人家荷官兢兢业业,注意力全部放在牌桌上,也压根没有和她进行眼神交流。 “请几位开牌。” 三家都是all进来的,除了那个大金牙,江老板和女赌客都没筹了,自然不需要再继续下注。 大金牙笑容猖獗的掀开底牌,甩在桌上。 不是杜恩琴推测的天顺,甚至也不是三条9! 红心k,红心8! 同花! 大金牙不是拿成牌推的all-in,而是拿着一手听牌! 追顺追花,确实有all-in的资格,并且确实被他给追到了。 “你是什么牌。” 江老板没有掀开自己的底牌,反倒问下手的女玩家。 不合乎规矩,但是牌面已定,不影响胜负关系。 莫非第四张9其实在她手里? 可是在同花面前,三条完全不够看,牌力差了几个量级。 话少钱多作风狂的女赌客依然没任何改变,没理会江老板,不过确实掀开了底牌。 赌桌周围所有人不约而同定睛瞧去,而后响起不少遗憾的叹息声。 红心q,红心2。 居然也是追花,并且也追到了! 但是同花亦分大小。 大金牙的k花生吃她的q花。 “不好意思了。” 见女赌客是一样的牌型,大金牙越发得意,田径比赛差距太大赢了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只有险胜,才能带来足够的刺激与兴奋感。 大金牙压根没把江老板放在眼里,见到女赌客的牌型,他就知道江老板十有八九是三条,胜券在握的他甚至都懒得去等江辰的底牌,耀武扬威的吩咐荷官把筹码推过来。 “你先别急。” 被无视的江老板说了一句令人捧腹的话,也没卖关子,不骄不躁的掀开自己底牌。 第一张是9。 预料之中。 可随后翻开的第二张底牌,让大金牙瞪大了眼,炫耀的表情骤然凝固,而后“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你他妈出千!” 1195 为什么 没错。 江老板的底牌不止一张9。 德州扑克的规则,每个人会发两张底牌。 除了一张9之外,江老板第二张底牌,还有一张3。 没错。 两张牌都小得可怜。 可是德州扑克不是斗地主,比的不是底牌点数的大小,相反,看似垃圾牌一旦进入翻牌圈,反倒更容易出奇制胜。 最后一张河牌发的是一张红心3。 正好与江老板第二张底牌也重合了。 这下好了。 三条变葫芦了。 真不怪大金牙这么激动,激动得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换谁这种时候都没法保持冷静。 不见刚才见河牌发出3的时候,就连杜恩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帮忙作弊了。 江老板确实是有前科,但他已经改正了,这次确实不是作弊。 只能说生活中的确存在太多的巧合,三家的运气其实都很好,只是却不巧在同一时间撞上。 最后一张红心3让两家赌到了同花,同时也让江老板变成了葫芦,等同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简直爆杀啊。 三条在同花面前不够看,同花在葫芦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这也就代表着大金牙唾手可得的一百多万长着翅膀眼睁睁飞走了。 一百多万啊。 人命都可以买几条了。 大金牙难以自制,五脏俱焚,混身上下都在燃烧。 “9和3你凭什么跟进来?!” 这记质问,倒是比直接喷人家出千靠谱。 的确。 9和3,而且还不是同花色,赤裸裸的臭牌,正常人恐怕看都不会多看,拿到就得扔,哪里还会进翻牌圈。 可那是一般人。 要是所有人思维逻辑都一样,那世界上就没有等级划分了。有些人之所以脱颖而出,不就是靠的走自己的路,不去随波逐流。 “你k和8能进来,我9和3为什么不能进?” 江辰心平气和反问。 好像……也有道理啊! 9加3是臭牌,k加8就不臭了? 半斤八两,强也强不了多少。 大金牙一时间被怼的无言以对。 “我没出千。” 江老板解释,声明。 像上次在拉斯维加斯那样真作弊被人抓到,那都无所谓,可是没作弊被人冤枉作弊,就有点难受了。 “出千不是靠嘴说,拿出证据。” 杜恩琴起身帮腔。 应该说不是帮腔,作为赌场老板,她这么说再合乎情理不过,只不过没人知道她身份而已,所以看上去,像是花瓶在维护自己的金主。 虽然她这样的花瓶,没那么花枝招展。 不是镶了金牙就能说会道的,大金牙哼哼哧哧,气得不行,可偏偏回不了一句嘴。 他有个毛的证据啊! 赌场的安保人员察觉动静已经走了过来。 “妈的!” 大金牙发泄的甩椅子,还是不敢在和平饭店闹事,强行忍下怒火,凶恶的瞅了眼江辰,“别让我在外面碰到。” 江老板置若罔闻。 一直站在身后观战的许宽表情如常,也像没听到。 直到走出饭店,大金牙还在骂,虽然他总结算账今晚没输多少,但是一想到一百多万就这么飞走了,浑身上下就像犯了毒瘾一样难受。 他点燃一根烟,回望和平饭店的招牌,愤恨的踢飞脚边的石头。 “别被老子碰见你们,不然先奸后杀!” 他恶狠狠的自言自语,吸着烟,走向停车场。 他比之前那个黄皮猴子幸运,起码成功上了自己的车,只不过离开和平饭店停车场,行驶到马路上的时候,出了意外。 “嗡……” 一台吉普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加速追上,危险的和他并排行驶, 愤懑难消的大金牙扭头,顿时要开骂,可对方反倒是率先将车窗放了下来。 大金牙心神一震,到底是在缅底讨生活的人,见过世面,当即猛打方向盘,要跑。 可是哪里还有机会。 “砰砰砰……” 从吉普车车窗探出的手枪连续吞吐火星,轰碎了大金牙的窗户,同时,也打得他脑袋不断开花。 大金牙的尸体摔趴在方向盘上,车失去控制,猛烈的撞向马路边的墙,摩擦出一系列火花。 而吉普车速度不减,枪口回收,车窗上升,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马路上。 和平饭店。 输了一百万的女赌客同样走出了赌场。 许宽陪同。 “裴小姐,要不等等江先生?” “不耽误他赢钱。” 看来是会说话的。 而且。 好像也是被江老板的运气折服。 许宽要送她下楼,结果都被拒绝。 无奈之下,许宽只能看着对方进了电梯。 送了一百万,就能睡着了? 没过一会,江老板也走了出来,当然,还有杜恩琴。 赌博赌博。 博的就是一把。 这不,一把葫芦,今晚的损失全部回来了,还有挣的。 “江先生。” 许宽转身打招呼。 见他一个人,什么情况,江辰自然是明白了,不过也不着急。 反正都支棱起来了,总不能只支棱一半吧。 “江先生还不快追?” 杜恩琴徒然道, 江辰转头,轻喃道:“杜老板,女人最好不要太聪明。” 杜恩琴抿嘴一笑,“我不聪明,我只是不傻而已。” 继而,她接着道:“江先生的赌技让人五体投地,但既然江先生有事,那我就不留江先生了。” 瞅瞅。 什么叫七窍玲珑。 只不过既然看出了猫腻,为什么在赌桌上举止还那么亲热? 江辰抬起手,“今天辛苦杜老板了。” 杜恩琴疑惑,而后伸出手,接住了对方的东西。 随即。 她哑然一笑。 “我送江先生。” “留步。” 没有再麻烦人家,江辰和许宽进了电梯。 杜恩琴也没坚持,站在电梯门口,礼貌优雅的笑。 “下次见。” “叮。” 电梯门逐渐合上,缝隙缩小,一点点蚕食着电梯里的人的脸,直至完全吞没。 杜恩琴笑容缓缓消散,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而后抬起手,低下头,看向对方临走时交给她的礼物。 或者说。 报酬。 一块面值十万rmb的筹码。 多么阔绰啊。 哪里是小家子气的人。 只不过。 之前那个黄皮猴子,都开价到二十万了啊。 怎么还打折了呢? 也是。 服务又没齐配。 什么服务什么价格嘛。 “噔。” 手指曲弹,面值十万r的筹码翻转着上抛,而后落下,重新稳稳的落到掌心。 掌心合上。 楼下。 江辰和许宽走出饭店。 还有四位亲兵。 “我就不送江先生了。” 许宽止步。 江辰偏头,“你还有事?” 许宽一本正经,“魏邑还在等我。” 怎么? 都这么晚了,两个大老爷们打算秉烛夜谈不成? 江辰摆了摆手,笑骂:“快滚!” “保护好江先生。” 叮嘱卫兵们一句,许宽不做逗留,立即转身,重新走进饭店。 其实真的不是他的责任。 都是江老板自己的问题,为了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说不用藏着掖着。 不得不承认。 男人是够男人。 可能在江老板的计划里,只是无伤大雅的逞一回脸,他应该没有想到过,深更半夜,人家居然会不辞辛劳的亲自过来。 “呼。” 和平饭店明亮的招牌下,江辰轻轻吁了口气,“走吧。” 两台吉普车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行驶在街道上。 卡鲁淄的夜晚肯定热闹不到哪去,接近转钟的点,路上更是几乎看不到人,但是胜在安定。 嗯。 安定。 没有打砸抢烧或者路边躺着尸体的彩色画面嘛。 等等。 定义下早了。 一个惨烈的车祸现场闯入江老板视野。 路边的墙都被撞塌,车头嵌入墙内,半截车身被倒下的墙砖覆盖,车窗更是支离破碎,隐约可见驾驶座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两辆吉普车速度不减,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视若无睹的从马路上驶过。 多管闲事不是好习惯。 尤其出门在外。 要是被讹上怎么办? 平安回到独院别墅。 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 江辰下车,走向别墅,步伐压根没有赢钱的轻快。 “夫人呢?” “夫人上楼了。” 江辰朝楼上走去,没有着急去骚扰人家,相反先行回屋,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毕竟输了钱。 心情可能不太好。 要不别去了,让人家调整调整? 江辰琢磨,可还是觉得如果不去打个招呼不太地道,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门。 他披着睡衣,来到裴云兮的房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江辰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也想好了应对措施,吃了闭门羹就回去睡觉,就当宵夜了,反正有些时候,态度最重要。 可结果他小觑了人家的胸襟。 门开了。 裴云兮同样洗了澡,一副居家的打扮,乍一看,压根没出去过啊。 而且她后来一句话,更让人措手不及。 “回来这么早。” 江辰微愣,而后挑了挑眉。 有妖孽啊。 是他精神错乱了,还是钻进了平行时空? 不过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啊。 那么多目击者。 至少许宽是一定可以证明了。 莫非还是受到了市集太屠杀的影响,导致神志不清? 坊间传言,演员的精神状况或多或少存在问题,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被激发而已。 于是江老板看向对方的眼神渐变古怪,同样回了句不遑多让的台词。 “你还好吗?” 裴云兮沉默片刻,“不是不回来的吗。” 还好。 问题不算太严重。 江辰略微放下心,“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不回来我睡哪。流落街头?” 看看。 男子尊严保住了,同时诚恳也表达出来了。 这就是功底啊。 起码对方肯定能够感受到他适当的友善信号。 “你不会德州扑克为什么要上桌?” 江辰接着问。 “赌博还有会不会吗。不都是运气。”裴云兮答道。 无言以对。 和她的赌风一样。 大气磅礴。 “以后你还是别进赌场了,真有心,不如把钱捐给红十字会。” “捐给红十字会,不如捐给赌场。” 裴云兮不做思考的答案逗笑江辰。 “你是公众人物,说话前先在心里过一遍,究竟该不该说。” 什么路数? 深更半夜来上思想教育课了? “还有事吗?” 裴云兮问。 江辰欲言又止,想解释吧,既然人家都没问,好像又画蛇添足,于是他摇了摇头。 “早点睡。” 这一次他没有被门风扑脸。 裴云兮站在屋内,没有关门,注视着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江老板肯定不可能干,于是率先转身。 回到卧室。 他双手枕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信马由缰,闪过同盟军的副官魏邑、又闪过和平饭店的女老板杜恩琴。 “叮咚。” 手机响起。 江辰依然望着天花板,伸出手,凭感觉摸到手机,而后漫不经心的一瞧。居然发现有多条未读消息。 看时间,应该他从裴云兮房间走回来的期间。 他去的时候把手机扔卧室了,没带身上,而且多条未读消息的内容如出一辙。 “为什么” 没错。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甚至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并且消息发送人更诡异。 ——裴云兮。 江辰微微皱眉,不由坐了起来。 刚刚明明他就站在面前,不当面说,却发消息,这是玩哪出? 而且“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哑谜也没这么猜的吧? 好歹多给点提示啊? 江辰翻来覆去的看,仔细看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没能从字缝里看出端倪来。 “什么为什么?” 他敲字回复。 “为什么” 消息跳出。 还是一成不变、雷打不动的三个字。 江辰盯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他打了删,删了打,最后索性不再敲字,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噔。” 对方挂了。 而后文字消息紧接着再度弹出。 终于不再是复制粘贴的“为什么”。 多了一个字。 “回答问题” 江辰笑了,没办法,只能敲字道:“我都不知道什么问题怎么回答。” “为什么” 得。 又开始了。 “为什么”能算是问题吗? 主谓宾呢? 江辰微微头疼,盯着手机屏幕,忽然间,灵光一现。 然后。 他像是也被感染一般,神经质的自顾自傻笑起来,没再回消息,并且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丢在床头柜上。 夜深了。 该睡觉了。 1196 理解万岁(第一更七夕快乐!) 如果一件事情实在想不通。 没有必要钻牛角尖。 暂时可以先放下。 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生活总要继续,睡觉要紧。 “都搬进来……” 太阳照常升起。 一览众山小的独院别墅内忙忙碌碌, 楼上。 侧卧着的人儿还处于睡梦中,估摸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微微蹙了蹙眉,瀑布般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赛雪欺霜,真如童话里的睡美人。 “这边……” 院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床上的人儿不得不睁开眼,翻了个身,仰躺着,隔着发丝望了会天花板,而后才伸手将覆面的发丝拨开,坐了起来。 她先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拔掉充电线。 石沉大海。 过了一晚上,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她将手机重新放在床上,修长的腿挪下床,凝脂般的玉脚套上床边的拖鞋,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居高临下的看了会后,裴云兮转身,走进洗漱间。 “夫人。” 别墅门口。 菲佣恭敬打招呼。 估摸是整栋别墅最后一个清醒的裴云兮仰头。 嚯。 某人真是全能选手。 或者说换了种新的晨练方式? 不对。 现在不算早上,已经是上午了。 一架梯子上,某人站在离地两三米高的位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没低头,却仿佛感知到了裴云兮的到来。 “正不正?” 裴云兮仰头,恰如昨晚无事发生,“嗯。” 某人满意一笑,大功告成般拍了拍手,顺着梯子往下爬。 “先生小心。” 菲佣们赶忙扶住梯子,提心吊胆。 【和顺一门有百福】 【平安二字值千金】 还有横批。 【万象更新】 没错。 竟然是在贴春联。 院子里,卫兵们也没有闲着,风风火火的四处挂大红灯笼。 年关渐近。 虽然人在异乡,但仪式感还是得有。 只不过是不是太俗了? 就说这春联。 别提名家之作了,这春联内容……打开唐诗三百首随便抄两句恐怕都要比这文雅。 就像路边摊十块一副的档次,嗯,因为别墅大门比较大,所以春联也会大些,十块可能不够,也许得要二十。 应该不是像,十有八九就是在路边买来的。 “你觉得好看吗。” 望着贴得确实挺正的春联,裴云兮问了句。 “还行啊,平安就是最大的福气。” 确实。 财源滚滚对江老板这样的人物来说,那才是真的俗气,并且低级。 “我还买了烟花炮竹,除夕一起放。” 东南亚都过传统春节。 缅底也不例外。 而且没那么多禁制讲究,电诈园区之前天天都在放烟花,更别说炮仗了。 毕竟这里是没有建设文明城市的压力的。 聊了两句,裴云兮转身进屋。 她才刚起,还没吃早餐呢。 江辰继续留在外面,调度指挥,杀人如麻的士兵热火朝天的挂灯笼,系彩带。 餐桌上,裴云兮一边就餐,一边透过高透的玻璃墙看着。 半个钟头左右,江老板抽空进来喝了水,这才有机会问道:“你手机是不是中毒了?不安全的网址不要乱看。” “嗯,不好意思。” 谁知道,裴云兮竟然没有否认,好一招高超的就坡下驴啊。 谁说她没幽默细胞的? 江辰喝了口水,自顾自道:“我觉得人家只是没那么漂亮而已,肯定说不上丑。” “而且人家也不是靠脸吃饭,她是昨天那家饭店的老板,生意做的挺大,在缅底有一定实力。” 他继续道。 解释是得瞄准时机的。 经过一个晚上的缓冲,肯定冷静了下来。 那句中毒似的“为什么”,能因为什么? 只能是因为和平饭店的那位女老板杜恩琴了。 总不能是因为怨念独守空房吧。 而且甚至都不是吃醋。 只是一种费解。 费解什么。 层层剖析就不难理解了。 “我知道你们这行当平常接触的都是俊男美女,可那不是常态,社会上更多的是平凡长相的普通人。所以不能以娱乐圈的标准来进行衡量。” 最后,江辰作出评价。 “她的综合条件总的来说很不错了。” 男人。 寻花问柳很正常。 找年轻貌美的也相当合情合理, 可是挑不漂亮的,怎么能让人不疑惑。 就算足浴店洗脚,也得挑好看点的技师吧。 江老板的解释还算过得去,只不过思路好像有点没把握住。 这种情况,不应该斩钉截铁的声明与人家清清白白云云,怎么倒是夸起人家了? 这种时候,强调自己的审美正常,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昨晚为什么还回来。” 江辰不尴不尬,相反理直气壮,一本正经道:“我说了,人家是和平饭店的老板,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在你的判断标准里,什么叫做随便?” 裴云兮很冷静,“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不叫随便。” 确实是陈述事实。 但也相当阴阳怪气啊。 江辰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对此等的刁钻角度,竟然迅速给出回复,思维甚是敏捷。 “那不叫搂搂抱抱,顶多算拉拉扯扯。” “……” 结果裴云兮语塞了。 “她是老板,我是客人,而是还算比较重要的客人,她招待我,很正常。同时,一个女人打拼事业,特别在缅底这种地方,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使用一点手段,无可厚非。” 江辰洋洋洒洒。 嗯。 这也是事实。 只不过,应该没有多少人能说出口。 “这样的例子,你应该见到过不少,可以理解的,对吧?” 江辰喝水,进行了最后一笔的画龙点睛。 “我没为难她。” 绝杀! 这是什么样的水平? 是不是还得让人歌功颂德,顶礼膜拜? 裴云兮沉默良久,大抵是被彻底折服。 “……真的不知道,原来你这么高尚。” 仿佛解释成功,江老板欣慰的呼出口气,笑道:“理解万岁。” 裴云兮究竟能不能真的理解不知道,但是这里她是暂时待不下去了,得出去透透气。 “你继续忙,我出去转转。” 江辰没有阻止,人家又不是他圈养的金丝雀。 “多带些卫兵,昨晚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死人了,这里的治安还是不太稳定,安全第一。” 1198 紫你妹!(第一更) 人性经不起考验。 所以越需要考验。 短暂的恍惚过后,裴云兮很快清醒过来,大脑迅速工作,在极短的时间内理通脉络,洞悉对方的用意。 几天前市集上的大屠杀只不过锦上添花,就算没来缅底她都清楚这个家伙不是表面上的温文尔雅。 在港城,横行霸道啊向家都被折磨得欲仙欲死。 不能算表里不一。 其实但凡有大成就的人,都不可能会人畜无害。 越往上爬,空间就会越小,竞争就会越激烈,想要爬到立锥之地的顶峰,注定途中要不断把人拉下来,同时,要防止被人给拉下来。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为了抢一个角色,演员们尚且都会明争暗斗,十八班武艺齐上阵。 所以每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不一定满手鲜血,但一定城府叵测。 归根结柢。 还是年纪。 假如换作是施振华,自己无疑能够好接受一些,这家伙可才比璃儿大三届啊。 璃儿那丫头还在为一个缅底产的爱马仕荔枝纹喜不自禁。 “所以你对这里的每个士兵都进行了测试?” 裴云兮问。 江辰摇了摇头。 “犯不着。” 同时,他对“测试”这个词进行了纠正,“这样的考核,一次就够了,重点在于让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去做有利的选择。换做是你再碰到类似的情形,是会冒着风险背叛,还是来负荆领奖?” 答案不言而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同盟军毕竟只是军阀。 军阀和正规军最大的差别不是武器装备,也不是名分。 而且信仰。 没有信仰,所以更容易受到引诱,被动摇。 比起从外部发力,在内部挖缺口,要省时省力并且省心的多,这一点古往今来无数例子都作出了充分的说明。 所以想防患于未然,最先应该考虑的不是外部的威胁,而是立足于身边潜在的风险! 被选中的是党澎,但同时也给所有士兵贴出了标准答案。 这种时候,想办法给士兵灌输信仰,纯粹扯淡,就算江老板再如何自信,也不会异想天开到这种地步。 所以最保险也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就是money。 忠诚。 可以用金钱典当的筹码而已。 既然如此。 那就尊重游戏规则。 如果有人想用钱买江老板的人头,那么江老板大可以反手买他全家。 德州扑克有公平性,保证了玩家筹码上限。 可现实不是德州扑克。 我无限后手,你拿什么和我玩? “如果他没有通过你的测试呢。” 江辰耸了耸肩,轻声细语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裴云兮默默注视他,过了半晌,认真的问了一句:“你有信任的人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 以对方的层次,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理所应当。 可是同时,无疑太累。 “我的朋友比你多。” 江辰看向她,嘴角微翘,答非所问,继而,他嗓音变得轻缓:“不知道是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每接触一个新的人的时候,我都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然后在接触中再去挖掘对方的善意,这样既不会给对方增加负担,同时又能令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谢谢。” 裴云兮忽然道。 “谢什么?” 江辰困惑,好奇。 “刚才那句,我相信应该是真心话。” 看着平心静气的裴女神,江辰哭笑不得,“我一直都是和你说的真心话,怎么好像我经常骗你似的。” “你就算骗我我也能够理解。” 裴云兮道:“你挺不容易的。我自己就很难再去相信一个人。” 日久生情虽然不一定百分百成立。 但是朝夕相处,增进感情的机会绝对能大幅度增加。 比如现在。 大抵都算是敞开心扉了。 作为公众人物,裴云兮固然身份地位比不上江老板,但是处境大体能感同身受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她需要警惕的是被人利用,身败名裂,而江老板需要考虑得一定会严重许多。 爬得越高注定摔下来就会越惨。 因为敌人的实力永远是自身相匹配的。 你越强大,代表对手也会越强大。 “我觉得你不是被逼出来的,你是性格问题。你在读书的时候应该就没多少朋友吧。” 江辰嘴角噙笑,直言不讳。 “就算你不当裴云兮,只是裴云朵,也改善不了什么。你不是没法信任他人,你是压根就不给别人走近你的机会。” “我承认你心思缜密,城府深沉,诡计多端。但你不要自以为是,认为能够看穿所有人。” 江辰皱眉,但还是礼貌的等人家把一句话说完才插嘴,“诡计多端?是不是用错词了?” 裴云兮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角。 用错应该是用错了。 但可能是故意的。 “要不我们打一个赌。” 江辰毫无预兆道。 裴云兮面不改色,从容应对,“什么赌?” “赌我能不能看穿你。” 裴云兮眉峰拢聚,而后由“什么赌”变为“赌什么”。 女人一生要强啊。 签名。 合照? 那是武圣那种小孩玩的。 江辰稍作思量。 “赌一部写真。” 话音落地,裴云兮瞳孔明显收缩。 越来越熟了,不提心有灵犀,但起码的默契还是有的。 她知道对方所谓的写真,艺术成分应该很高。 “那你输了呢。” “随便你提。” 裴云兮点头,“行。” 谁知道她才刚答应,某人就间不容发的道:“紫色。” “什么?” 不由自主的疑惑爬上脸颊。 “紫色。” 江辰继续重复,一本正经。 裴云兮逐渐面无表情,而后猛然起身,盯着江辰好半晌,估摸是忍无可忍。 “紫你妹!” 江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谁特么说女神就不会爆粗口的。 惹急了菩萨都会骂娘。 就在一片欢乐的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 还是负责别墅安全工作的一名卫兵。 但不再是江辰熟悉的那几个。 “砰。” 难道是同盟军的习俗? 二话不说又跪地上了。 江辰收敛笑意,“什么事。” “有人收买我让我监视江先生。” 士兵跪在地上,低着头。 时光回流大法? 怎么好像刚刚才发生过? 江辰安静下来。 裴云兮表面已经恢复了冷静,竟然都不顾及有士兵在场,问了句。 “也是你安排的?” 1199 什么癖好 神州传统意义上的小年这天。 真像是来缅底旅游的江老板貌似终于想起了第二件正事,带着裴云兮视察破土动工的东南亚第一家的生产基地。 位置就在卡鲁淄东边二十里,这也是为什么江辰会挑这里落脚的真正原因。 工厂占地面积很大,足足有二十万平方,建成后估计可以带来500个工作岗位。 不要小瞧这500人。 这只是提供的直接就业岗位数量,不包括上下游产业链所带来的辐射影响。 最终挑在这里,着重考虑的是安全问题。 毕竟缅底局势特殊。 地盘三天两头的换主人。 而这里位于同盟军占领区腹地,基本稳定。 即使是小年,但工程没停,随处可见忙活的挖掘机,起重机,在高强度的赶工下,整个厂区初具模型。 “根据工期计划,预计能在明年第四季度竣工,后年投入生产,从面料到成衣的生产过程最快可以在七分钟之内完成。” 许宽介绍道。 一行人都戴着防护头盔,安全第一。 “七分钟?这不是服装厂,这是印钞机啊。” 江辰笑道。 某些行当,确实比贩毒还赚钱。 比如以前的房地产。 不过神州的房地产已经风光不再,山河日下。 再比如奢侈品。 假冒伪劣高仿就不去说了,正牌奢侈品的利润,实打实堪比印钞。 就说裴云兮在卡鲁淄淘到的那款爱马仕荔枝纹,一个装几本书都够戗的玩意,售价居然能达到几十个w,而且还需要抢购。 卖面粉卖几十万需要出多少货? 枪子肯定够吃好几发弹夹了。 而且很有可能,它的生产过程也就几分钟,好吧,就算是主打噱头的手工制作,顶了天又需要多久? 多培训点工匠,和机器流水线也就没有区别了。 世界首富的宝座多次被奢侈品巨头霸占,由此可见奢侈品行业的利润之高。 当然。 一没偷二没抢,明码标价的做生意,没资格嫉妒,顶多也只能羡慕羡慕。 所有人都知道奢侈品暴利,可这个行业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染指。 为什么? 因为一个品牌不可能一飞冲天,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发展与沉淀。 一件商品想要卖出价格,尤其是远超它本身价值的价格,就得学会讲故事。 比如讲底蕴,讲历史。 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并且是相当长的时间去堆砌的玩意,很可能一代人都不够。 可是还有一个办法。 来不及栽培没有关系,可以把别人栽好的抢过来。江老板更绝,抢过来还不止,并且反手给送人了。 真正的公子哥不会砸包砸首饰砸房子,太低级。 高端的玩法是拿前途砸。 有的女孩子比较理性,不看重眼前的短期利益,可是给你安排一份事少钱多半年都在休假,能够从此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工作,你抗不扛得住? 但凡有点社会经验的女孩,应该都会丧失抵抗。 而江老板的玩法,则跳脱了凡人阶层。 一辈子安稳无忧? 太小儿科了。 几辈子、甚至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都给包圆了。 再好的工作,也不能世袭罔替,裴云兮红得发紫,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名气传承给自己的孩子。 “生产线落成,销售端也得跟上。这里能够看到爱马仕路易威登,却看不到的产品,是不是得检讨检讨自己。” 江辰对裴云兮道:“工厂建成还有一年的时间,完全来得及,你可以趁这段时候在国内把门店铺起来,只放在一线城市还是太有局限性了,起码得做到每一座新一线城市有一家店。” “挣钱呢,怎么都不积极。” 江辰诙谐的语调让随行的许宽都被逗笑。 他虽然战略性的脱离了神州国际,发怒对裴云兮在神州的地位和实力还是充分认可。 他接触过不少明星。 尤其高丽那些偶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各个见他都毕恭毕敬。 他对所谓的明星,其实是打心底轻视的。 倒是裴云兮除开。 真不是因为江先生的缘故。 而是她身上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或许确实是因为当美貌突破了界限,真的能够洞穿一切常规吧。 “我的钱已经够用了。” 裴云兮道。 好吧。 这个理由还算充分。 只不过只是因为钱? 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呢? 没有更高的追求了吗? “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心态就好了。” 江辰感叹。 女人和男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男人有了能力,总是难以安分,总想去捣鼓一点事情,不提名垂青史,起码得证明自己来过。 有些女强人也是一样。 譬如曹锦瑟。 真想躺平,曹公主打出生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可以躺平了。 可人家不一样在拼搏,在奋斗? 好吧。 不仅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和女人也是千差万别。 裴云兮显然不是女强人的性格,即使她在自己的事业上做的非常成功。 “你没有办法停下来。” 裴云兮道,简短不简单,也不算是挖苦。 怎么停? 就算自己愿意,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要是不继续往前走,被人追上来,看抢不抢你就完事了。 来缅底一段日子,虽然吵过闹过,但好像也更懂彼此了。 “收买士兵监视江先生的人,没有抓到,对方很机警,应该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党澎是江老板自导自演,但第二例肯定不是了。 不过也证明了江老板的做法非常成功且有必要。 要不是有党澎作为标杆示范,其余人会不会主动坦白,无从揣测。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无聊,喜欢窥视别人的私生活,什么癖好。” 念叨一句,江辰朝前走。 有资格说人家。 自己的癖好就光彩了。 许宽不明所以,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不禁朝裴云兮看去。 “工作的事稍后再说,安心过年。” 裴云兮跟上。 许宽停在原地,看着对方不可胜言的背影。 他开始有点明白,江先生为什么对她如此宠爱了。 颜值永远只是敲门砖啊。 许宽迈步,紧随其后。 1200 细节决定成败 “咻……啪!” 不仅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并且江老板还懂得分享,转头,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香。 “玩玩?” 没错。 江老板手里拿着的正是一炷香,并且还是点燃的状态。 不过不是用来敬神拜佛的,而是用来点炮仗的。 准确来说。 是冲天炮。 能飞百米多高的那种。 在缅底,家家户户虽然都能放鞭炮,但是在过年期间放得起这种“串天猴”的,绝对称得上大户人家了。 电诈园区也是开了大单才会用这种方式喝喝采。 裴云兮摇头,谢绝对方好意,并且为了安全,保持足够的距离。 似乎是看出她的鼓励,江辰笑着安慰道:“没事儿,和我们小时候玩的差不多,别告诉我你小时候没炸过牛粪。” 太接地气了。 可是裴云兮看着他,回应道:“我没炸过。” 好吧。 有点尴尬了。 不是每个人的童年经历都相似。 某人一看孩提时代相当调皮捣蛋,可裴云兮…… 就算她小时候还是云朵,但即使云朵这个名字,也自带一种文静舒雅之感,泼辣不到哪去。 裴云兮当然没炸过牛粪,但是却被鞭炮炸过。 还是她去厕所的时候。 那会的经济不比现在,和现在的缅底不相上下,到处都还是公共厕所,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她前脚刚进厕所,后脚就被人从外面扔鞭炮进来。 嗯。 就是应该像某人这样的调皮小男孩。 于是江辰莫名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出现变化,当然,他肯定是不可能猜透的。 “那你小时候过年都干什么?” 聊着,他又回过去,蹲下身,点燃一箱新的冲天炮。 “咻咻~咻咻~咻咻咻~~” “看春晚。” 终于。 有共同话题了。 江辰站起身,吹了吹手里的香,“当时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站在春晚的舞台上?” 这不是调侃。 今年的春晚确实邀请过裴云兮。 江辰通过崔恒得知。 这种可遇不可求、其他艺人抢破头的机会,结果人家还是拒绝了。 聊起这种话题,还真会有股恍惚感。 当年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和家人一起围在电视前,当然不可能预料到多年后的自己会被万众瞩目。 就像自己当年又紧张又激动点燃插在牛粪里鞭炮掉头拔腿就跑的时候,也想不到今天会在缅底放串天猴。 “春晚的邀约可遇不可求,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肯定和新的荣誉,为什么拒绝了?” 春晚虽然不是权威性的颁奖典礼,但是对于艺术工作者来说,绝对算是最高的舞台了。 “我打算陪家人。” 听完,江辰不禁语塞。 这个理由没有毛病,无可指摘。 她真的只是外冷内热,哪里是没孝心。 可惜啊。 只能怪那位依然帅气的裴大叔操之过急了。 谁说逆反心理只存在于青春期。 江辰当然不认为自己比人家的家人重要,如果不是被父亲惹得心烦意乱,对方此时肯定是按照原定计划陪家人过年呢。 “你既然有这份心,就应该说出来,这样裴叔他们才会明白你的心意,我知道你可能是习惯了,但是生活不是拍戏,戏里观众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你的内心活动,但是现实中不行。” “表达很重要。” 表达确实很重要。 譬如同等意思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可能就达不到和他同样的效果。 明明包裹着很清晰的批判意味,却不让人抵触反感,并且看裴云兮沉默不语的模样,貌似还在反思自省。 “江先生,和平饭店的杜老板来了。” 头顶串天猴不断炸开。 有卫兵走了过来。 正是考核通过的党澎。 江老板从来不玩人前人后两面三刀的那一套,既往不咎,并且继续将人留在身边当差,给予充分的信任。 不对。 现在应该叫恩德了。 这位生意遍布缅底的女强人还在卡鲁淄这样的小地方逗留? 江辰面色自如,“让她进来。” 没一会,几日不见的和平饭店女老板走进了院子,今儿个没穿扎眼的旗袍,或许是因为天气比前几天更凉快了几分,高奢皮草配黑色长靴,手里提着一款看不出牌子但应该不是出自卡鲁淄市集的包,虽然多少掩盖了身材上的突出优势,但是气场更足了。 “江先生莫非会算命不成?” 生意人,天生打交道的高手,第二次见面而已,却没有丝毫的生疏感。 “杜老板何出此言?” 江辰也是和和气气。 “江先生放炮,不是料到了我要来表示欢迎吗?” 人才。 绝对的人才。 江辰笑了笑,然后吹灭手里的香,一口没灭,当着客人的面连吹好几口,而后道:“放着玩而已。” 日常的幽默感呢? 这么耿直,小心没朋友啊。 “杜老板请进。” 好歹没忘记礼貌。 这一次,客主易位了。 比起江辰低调光顾和平饭店,杜恩琴更加气魄,江老板好歹带了几个卫兵,可她孤身一人,朝别墅大门方向走时,还朝裴云兮点头微笑。 “裴小姐。” 等等。 她和裴云兮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噢。 在和平饭店其实已经见过了。 或者更可能是这会因为在独院别墅,裴云兮没戴口罩的原因。 为温饱挣扎的缅底底层人不认识外国的巨星,不代表杜恩琴这样的大商人没有见识。 论待人接物,其实裴云兮也不差,从她那晚只是去和平饭店“坐”了会就可见一斑。 换个人试试? 譬如施茜茜施董。 只怕所有士兵都得全副武装开拔,保不准卡鲁淄的和平饭店就要被除名了。 虽然不像杜恩琴笑得那么明显,但裴云兮同样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不比较其实还好, 同框一比较,真得会让人直呼“为什么”。 和杜恩情的美丑已经无关了。 作为入围全球美学殿堂的彪悍存在,任何女人来了差距其实不会太大。 这就和——普通人在江老板面前是穷光蛋,亿万富翁在江老板面前照样是穷光蛋是一个道理。 有这样一位天仙摆在家里,还出去寻欢作乐。 真的。 为什么啊? 不知道杜恩琴心里有没有同样的困惑。 菲佣逢茶,摆点心。 裴云兮没有避嫌,竟然像招待客人般陪坐,只不过和江老板的距离把持得比较微妙,一拳间隔,不近也不远。 “这段时间杜老板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怎么杜老板有空……” “我忙的事情就是感谢一年来客人们对和平饭店的大力支持,江先生不正是我们饭店的重要贵宾。” 瞅瞅。 这嘴皮功夫。 表达能力确实相当重要啊。 “杜老板答谢客人,是空手上门的?” 某人是懂顺水推舟的,即使很了解他的幽默感,可此时裴云兮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尴尬不至于。 杜恩琴处变不惊,越发展露高超功底,闻言,从容不迫的一笑,而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看着包。 她拨开磁吸扣的时候江辰才注意到,包的表层内侧下沿居然烙印的标签。 他再度感慨于这位缅底女强人的为人处世。 细节,决定成败啊。 “这串白奇楠是我去南越出差的时候,当地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可是我这种劳苦命,经常得做事干活,不适合带这些东西,所以就借花献佛了。” 还真别说。 劳苦命、做事干活肯定是谦虚,但真的看不到她身上佩戴任何珠宝首饰。 白奇楠。 特别是野生的白奇楠。 虽然比不上龙石种珍稀,但绝对也是奢侈品,被誉为这个世界上最贵的木头,当然,事实也是,杜恩琴拿出来的这件目测大概十八珠,保守估计起码价值七位数。 这手笔,可比江老板大气多了。 前几天走的时候,江老板给了人家多少小费来着? 好像是一块十万的筹码吧。 可既然能够公然问出“空手来的”这样的问题,就足以证明某人的脸皮绝对不薄,压根没半点惭愧,同时,一丝一毫的客套更加没有,伸手就要去接。 真正的大师,永远拥有一颗学徒的心。 即使躺在金山上,也不该忘了积少成多,百川充海的道理。 就在江辰的指尖即将接触到价值不菲的白奇楠手串的时候,杜恩琴突然往后缩了缩手。 不是巧合。 她的动作很认真。 迎着江老板的目光,她神色如常,坦然的解释道:“这是送给裴小姐的。” 故意戏耍,是对江老板无礼的报复? 应该不是。 可能只不过没来得及把话说全,才导致了误会。 江老板也不尴尬,发火更不至于,自然而然的把手收回,偏头,“送你的。” “这样的东西放在我这里纯属浪费,只有在裴小姐手里,才符合它的价值。” 杜恩琴把手串递向裴云兮。 “谢谢。” 或许近朱者赤,裴云兮竟然也来者不拒,欲擒故纵这样的惯有步骤干脆的省略,径直把礼物收了下来。 “没想到裴小姐比电影里还要漂亮。” 杜恩琴盯着裴云兮的脸,发自肺腑般道。 这句话江辰倒是可以证明应该是真心之言。 裴云兮现实里的长相,比电影里更有质感。 这话虽然好像有点毛病,但感受就是这样的感受。 “杜老板这样的人,才值得尊敬。” 看。 真的不是不会逢场作戏啊。 而且毫无表演痕迹。 怎么。 这会不是手机中毒般夺命连环追问江老板为什么选一个平平无奇的女陪的那时候了? 如果杜恩琴知道,多半得把礼物收回去,可显而易见,她不知道。 “我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没有人愿意这么辛苦。” 一个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人设初具雏形。 做生意,自我营销是基础功课。 “杜老板都算辛苦,世界上就没有容易的人了。” 江辰插嘴,貌似因为自己没有收到礼物,多少有点怨气。 “当然了,我也很知足,比江先生和裴小姐比不了,但也还有很多更不容易的人。” 她虽然不是神州人,但显然是太极高手啊,起码肯定比大清早公园健身的大爷大妈们强,一手四两拨千斤的以柔克刚,堪称炉火纯青,可能江老板只是依据客观事实有感而发,即使不是,是有意找茬,那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再也发不上力。 所以为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多出去世界走走,才能遇到很多不同的人。 封住江辰的嘴后,杜恩琴又伸手入包,掏出一份文档似的东西。 这次是递给了江辰。 看来今天来拜早年明摆着有备而来,没有厚此薄彼嘛。 “这是什么?” “江先生不是托我找人吗,有消息了。” 还真是没有让人失望,竟然比同盟军的速度还快,递出东西后,杜恩琴阐述道:“江先生要找的目标虽然没有发现,但是骗他来缅底的那个同学有了下落,这个小子昨天在八莫的一家娱乐会所出现,根据照片比对,接待他的三个小姐都确认是这个人。” 三个小姐。 不愧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啊。 “他人呢,抓到了吗?” 江辰问。 “江先生,我不是绑匪。” 杜恩琴露出一抹无奈苦笑。 的确是江老板冒昧了。 人家是开饭店的,不是开黑店的,炒菜做饭拿手,可哪会绑票打劫? “他现在应该还在八莫,但再晚一点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杜恩琴继续道。 她只是答应帮忙找人,挖到这样的线索已经是力所能及,并且仁至义尽了。 “八莫在哪?” 江辰问了个听起来无语,对外国人又合乎情理的问题。 缅底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也不是脍炙人口的发达国家。 大部分人了解的只是一个笼统的缅北,哪还知道细致的城市分布。 杜恩琴张了张嘴,应该在思考该如何去解释,过了会,简明扼要的回应道:“反正不是同盟军的势力范围。” 不愧是大商人。 直插要害。 属实是一针见血了。 难怪同盟军到现在毫无进展。 “那杜老板能够帮忙把这小子控制住吗?” 江辰拿着手上打印出的照片。 杜恩琴欲言又止,貌似为难。 怎么能不为难呢。 超出人家的能力、或者说业务范围了啊。 “价钱好商量。” 江老板化繁就简,平静的补充。 1201 良心 八莫。 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贸易中心,多民族的聚集地,自然景观丰富…… 最关键是一点。 位于缅北。 虽然“缅北”这两个字臭名昭著,但也不能以偏概全,缅北只是一个统称,这么宽泛的地方,不可能每个角落都是人间地狱,八莫就是缅北比较祥和的代表地区之一,放在整个缅底都算能排得上号的城市,不是卡鲁淄可以比拟的。 “咚!” 木板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伙子被巨大的动静吵醒,强烈的阳光通过被踹开的房门射了进来,撞烂的门锁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惊醒的小伙子本能抬手遮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年纪轻轻,只知道玩女人,一晚上整三,看你黑眼灰脸的,就差被吸干了!要是不知道克制,迟早得死女人肚皮上。” 背着光,最开始木板床上的小伙子只能瞧见一团阴影,稍微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楚,赶忙讪讪一笑。 “舅,我那不是喝多了吗,我都说了我要回去,都是那妈妈桑非缠着我不让走,还强行给我塞人。” “咚。” 来人立马踢了下简易的木板床,骂骂咧咧:“缠着你不让走?那你裤子也不是自己脱的?在老子面前还敢胡诌,信不信老子把你卖白船上去?” 即使知道对方是吓唬自己,但木板上的小伙子还是面色一紧,急忙认错。 “舅,我再也不会了。” “你他妈要清楚你来这里是干嘛的,不想干活就给老子滚蛋!” 这般凶神恶煞,真是亲舅? “满脑子只知道女人,没出息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只要你有了钱,女人就是畜生,她们能跪在地上疯狂舔你的脚趾头!”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小伙子压根没有年轻人的血气方刚。 别忘了这是为什么地方。 尊严、面子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当然。 骂回去不是不可以,但还想不想活命? 小伙坐在木板床上,被骂得抬不起头,只能默默承受对方的唾沫星子,一句话不敢反驳。 舅是真舅。 但是血缘关系这种东西,不是在任何情形任何地方都坚不可摧的。 食色性也。 十七八岁的年纪,对女色充满渴望,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简陋的屋子里,四周的墙壁上贴的除了乱七八糟的报纸,就是几张性感女郎的海报,单薄的比基尼,比临近过年的天气还要清凉,丰满的胸几乎都要从罩罩里蹦出来。 “把这些都给我撕了!” 男人见了更加心烦。 小伙不敢怠慢,赶忙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将比基尼海报从墙上全部扯下,并且撕得四分五裂。 “舅,我真的不敢了。” 小伙从木板床上小心翼翼的挪下来,低三下四,可怜巴巴。 “说有什么用。我要是再发现你去那种地方,你这辈子都别想碰女人了。” 小伙胯下一紧,赶忙保证,“舅,绝对不会了。打死我都不去了!” 男人似乎这才稍微消气。 往小的说。 色是刮骨钢刀,过度沉迷有害身体。 往大的说。 英雄难过美人关,女色是通往成功的最大一道阻碍。 所以在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个舅舅凶是凶了点,但未尝不是一种好心。 “老子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但是老子可不像你这样,要是老子整天也只知道吃喝嫖赌,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小伙连连点头,满脸的崇拜,“舅,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也是我们整个家族的恩人!没有你,我们整个家族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男人的心情明显好转,阴测测的笑了笑,“你小子。” “舅,你还没吃吧,等我会。” 小伙趁热打铁,抓住机会献殷勤,迅速泡了——两碗泡面端过来。 “舅,你要哪碗?” “老子给你钱,就不知道吃点好的,全他妈扔给小姐了。” 男人接过那碗老坛酸菜,小伙又赶紧帮忙搬椅子。 吸溜了口面,男人不忘继续教育,“你永远要记得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现在放纵,以后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的差别。而且看看你现在玩的是什么,坐台妹,谁都能睡的货色,小子,眼界打开一点,国际超模,当红明星,不也有男人睡,你就不想体验体验?” 小伙知道对方是在画饼,但依然控制不住加快的心跳,他坐在木板床边沿,双手捧着红烧牛肉面,小声的道:“舅,要睡那种级别的妞……很难吧?” “难?难什么?老子就睡过。” 小伙眼睛瞪大,“真的假的?” “老子还骗你不成?” 挑着面,男人道:“虽然不是大腕,但也是职业模特,上过国际时装秀的那种。老子告诉你,那种女人骑起来才带劲。” 小伙眼中的仰慕之色更真诚了,艳羡道:“舅,你真利害。” “明星老子也睡过,东南亚的,三四线小明星,太多了。只要有钱,认识的人多,什么样的女人都能送到你面前。” 小伙拿着叉子,低头使劲吃面,显然干劲更足,对未来更加憧憬。 一碗面很快被解决,男人喝了口汤,“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周边国家看看,老子给你安排个女明星,让你开开眼。” 小伙精神抖擞,喜不自禁,“舅,你不会是骗我吧?” 显然,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觉得表舅有画大饼的嫌疑。 明星。 超模。 对于普通人的世界还是太远了。 嫩模倒是现实点。 “你当老子在外面舍生忘死干了这么多年是白费的?” 小伙讪讪的笑。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个家族想要提升,是需要有人站出来带动的。 他家族里的“领头羊”,就是这个表舅。 极大程度的改善了整个家族的环境。 嗯。 因此他现在应该也成为了国内的追逃人员了。 “小子,老子出来的时候,可是一无所有,全靠自己这双手,一点点的打拼。所以你想要什么,想要睡高级的女人,也得靠自己去努力。” 男人肯定是吃过苦的,吃完泡面后,并且还把汤喝光了,点滴不剩。 “这个世界不会有馅饼从天上掉下来。” 面对表舅的谆谆教诲,小伙点头如捣蒜。 “真听懂了?” “听懂了!” “那还不赶紧滚去干活!” 男人提高音调,旋即,攥着空的泡面碗,冷冰冰的道:“那小子的家境,我感觉不像你说的那样,他爹妈应该还有钱。” 听到这,小伙激动的心情徒然降温,面露难色,磕磕绊绊的道:“舅,你是行家,要不还是你去吧。” “我去?” “我去那还要你干什么?” “永远不去尝试,怎么进步?” “不愿意去,那就滚蛋!” 小伙一个哆嗦,再不敢多言,在对方凶恶的眼神下,麻溜的起身,“我现在就去。” 一碗面都来不及吃完,只能浪费了,小伙拉开门,走出自己的小屋,明亮的光线再一次晃了晃他的眼。 可以看到,他应该身处于一个厂区内,四处都是用来堆积储存货物的厂房。 他把面扔进门旁边的垃圾桶,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在厂区内东拐西弯,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个锁上的仓库前。 他伸手入兜,掏出钥匙,上前,抬起手,插进锁眼,打开锁,停了会后,然后才把门拉开。 仓库里一片漆黑,粉尘在泄入光线的照耀下飞舞。 “噔。” 小伙抬起脚,踏入仓库,脸被阴影覆盖,双眼的眼神好像也受到环境的影响发生了变化。 仓库不大,也就正常面积,五十平左右,堆了些杂物。 来干活的小伙貌似不是来搬东西的,他往里走,一直走到仓库最深处才停下。 “初晨。” 他站在那里,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 仓库里悄无声息。 没有任何反馈。 “初晨。” 小伙又喊了一句,并且,伸出脚,往前踢了踢。 终于。 这下有了回应。 “哐当。” 是铁链撞击的声音。 只见仓库深处的角落里分明躺了个人,双手双脚都被粗实的铁链绑在周围的墙壁上,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胳膊脚腕全部被勒出了血,旁边摆着一个碗,碗里盛着水。 像狗一样被锁在这里的人慢慢的睁开眼。 应该被囚禁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并且受过的折磨恐怕也不少,但惊奇的是,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任何的恐惧与畏缩。 他蜷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靠在角落,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站在那里的人影。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居高临下的小伙说道。 地上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像是哑巴。 “你不会想把自己饿死吧,你还年轻,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你的爹妈吧,你来缅底,不就是想让你爹妈过上好日子吗。” “蔡剑,我艹你妈。” 当然不是哑巴。 被刺激的囚徒开始激动,只不过因为身体以及精神上的双重虚弱,导致嗓音干涩嘶哑,有气无力,产生不了任何的威慑。 刚刚被骂现在又被骂的小伙貌似已经习惯了,慢慢的蹲了下来。 “你骂我有什么。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没有办法。初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就是他妈的人吃人,初晨,是你自己的太天真了。” “我为什么会拿你当兄弟。” 听着气若游丝的话语,蔡剑脸皮颤动,后槽牙紧咬,而后骤然大声骂道:“去你妈的兄弟!兄弟是什么?就是拿来卖的!这个社会只有钱,只有钱才重要!其他什么都是狗屁!你只有有钱,才会被人瞧得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在钱面前,任何人都是能利用的工具,包括你的亲人!” 被囚禁的人没有再说话。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初晨,现在可怜的是你。哈,你看看你,和一条狗似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想凭自己去改善自己的家庭?你看看你自己,是得多愚蠢,真有赚钱的机会,别人会便宜你吗,哈哈,可是你这蠢货,居然还真的相信了。发财如果那么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像你和我一样的穷鬼了。指望别人给你提供发财的路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别人发财的路子?” 名叫蔡剑的小伙表情夸张,肆无忌惮的进行着奚落。 “这下好了,完美,因为你,因为你的愚蠢,因为你的不自量力,没法帮到你家,还得害得你家倾家荡产。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认命呢?你就这么点能力,老老实实当个穷人不就好了,还幻想改变命运,真他妈的天真,可笑!” “蔡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 蔡剑先是大声讥笑,而后用力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我呸!良心算什么东西,能换一个馒头吗?富人哪一个有良心?有良心的人,就发不了大财!恒生集团暴雷万亿,万亿啊,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你家我家到现在都买不起一套恒生集团的房子,可是这些大老板收了业主购房款,却揣进自己的私人口袋,房子大片大片的烂尾,所以你告诉我,良心是什么?” “我害过你吗。” “哈哈……哈哈哈……” 蔡剑蹲在地上捧腹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夏初晨,你真的是无可救药,到了现在,你怎么就还不明白。你确实没有害过我,可是和我害你有关系吗?那些傻乎乎掏钱相信恒生集团的人,和恒生集团有恩怨吗?恒生集团为什么要侵吞他们一辈子的积蓄?” 蔡剑猛然起身,俯视地上曾经的同学、朋友、或者说兄弟,面色狰狞。 “害了你,我能过得更好,就这么简单!” 就和身处的环境一样,人生已然黯淡无光一片灰败的囚徒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离谱却也不离谱的解释。 “你选错了对象,我家没钱。” “不!我也没想到,你家居然还有点家底,或许是你那个在外打工的姐姐?你爹妈为了救你,已经掏了几十万了,我舅说还有的掏。哈哈!夏初晨,你家我知道,比我家强不了多少,哪来的钱?你姐不会是在外面卖吧?” “哐当!” 虚弱到极致的囚徒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居然像是要扑上来,结果被四肢的铁链狠狠拽了回去。 “蔡剑,我会杀了你!” 不知为何,看着明明任由宰割夏初晨的那双眼神,蔡剑竟然产生了一丝心虚、甚至是害怕的感觉。 难道是还没彻底泯灭的最后一点良心在作祟?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会努力和我表舅说,拿了钱让你滚回去,不过前提是你姐这段时间能把自己卖得更高价一点,哈哈哈……” “哐哐哐哐哐——” 暗无天日的仓库内。 铁链越响,病态的笑声越是夸张。 1202 斗篷 因为推动城市安全以及文明卫生建设,爆竹声是越来越稀微了,但是家家户户的门框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喜庆鲜艳。 【向阳门第春常在】 【积善人家庆有余】 或许没有江老板买的那副大,但也贴得挺板正,并且论高雅和艺术性,更是高出好几个档次。 本来这户人家是无暇顾及贴什么春联的,这是客人代劳的杰作。 没错。 罗总这个年关没有回家,而是相当大方的跑到了人家家里做客。 三秦之地。 在神州古代拥有至关重要的历史地位,可是近代以来发展得不尽人意,别说和东海等沿海城市相比,论经济水平在全国都属于吊车尾行列。 位于三秦之地的这座洛南小城,亦是如此。 家徒四壁肯定过于夸张,但沁园花魁的家,称得上……简约,还迁房自带的“精装修”,后期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改造,顶多也就是适当性增加了点软装,搬进来还没多少年,墙壁上已经出现了细微裂缝。 不过还是要比江老板沙城的老房子要强。 罗总当然是没那个福气能去江老板的老家参观,但是看到夏晚晴的家,含着金汤匙的罗总难免还是有些感慨。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就像越来越不真实的影视作品。 里面的主角,明明家境平凡,要表演的是普通人的励志,可结果拍出来,明明月薪几千,居然却住着高档小区的房子。 而且还是一个人住,压根不需要与人合租。 拜托。 去查查高档小区的租金好吗。 观众是普通人,所以很容易出戏,觉得一眼假,而后开喷。 其实也不怪编剧导演。 他们是坏吗? 拍个戏而已。 犯不着。 是蠢吗? 作为精英阶层,智商肯定没有问题。 只不过阶层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根本不会清楚彼此的真实生活。 或者说想象力这种东西是有极限的。 有人想象不到一顿饭怎么可能吃掉几十万。 有的人想象不到怎么可能会租不起拎包入住的单身公寓。 不提天差地别的了,就说眼前,透过玻璃,阳台上的罗鹏看到整个小区人为的被一堵墙隔开,两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两天前他进小区的时候就看到了,不理解,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随后他才了解到,原来这个小区是商业小区,只不过一部份用来安置了拆迁户,有几栋被充作了夏家这样的还迁房,于是引发了掏真金白银买房子的业主们的不满,所以导致了这堵墙的产生。 “晴晴,你再托小鹏问问他朋友吧,马上都要过年个,可是晨晨……” 家居市场淘来的布艺沙发上,妇人拉着夏晚晴的手,眼含泪光,语带哽咽。 夏父坐在旁边,沉闷的吸着烟。 传统佳节,并且女儿带了客人回来,本应该笑脸相迎,可实在是时机不对,即使假装,他们也没办法强颜欢笑。 “妈,事情已经发生,你着急起不到任何意义。” 孩子大了,就会成为父母的主心骨,这就是生命的延续与传承。 夏晚晴镇静异常,起码在这个家里是如此。 “妈知道,可是……” 妇人无比揪心,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道理谁都明白,可儿子危在旦夕,生死未卜,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害怕,不去想。 “人家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尽力,有什么好催的。” 夏父将烟头杵灭在一次性水杯中,而后起身,同时对女儿道:“你去招待小罗,人家来做客,不能怠慢了,我去做饭。” “嗯,去吧,人家这种时候能来我在们家,很不容易。” 心如刀绞的夏母拍了拍女儿的手,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夏晚晴点了点头,走向阳台。 “下去转转吧。” 背对着罗鹏道,回过头。 “嗯。” 一对年轻人下楼。 一个炙手可热的东海商业才俊,一个明星经纪人,可是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轰动。 因为实在是太低调了。 从洛南火车站出来后直接坐计程车来的。 “你爸应该很少抽烟吧?” “你怎么知道?” “我都没有看到烟灰缸。” 罗总的观察力还是敏锐。 “在我的印象里,他大概有七八年没有抽烟了。” “那你多久没回来了?” 走在本来就不大,而且还被一分为二的小区里,罗鹏偏头笑问。 “三年了吧。今年是第三年。” “我感觉你爸妈也没那么重男轻女啊。” 罗鹏闲聊般轻松道。 夏晚晴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重男轻女。” 罗鹏莞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想回家,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可到底还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如果夏晚晴这个春节不回来,那夏家就太冷清了。 来了两天了,除了夏父夏母,罗鹏还没看到夏家的任何一位亲戚露面。 并不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夏晚晴自己都说了。 为了救人,她爸妈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借的人都借了,要不是最后夏晚晴出面,甚至打算把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经营的好好的一家便利店给转让出去。 这种情况。 确实是让人避之不及的。 夏家是普通家庭,夏家的朋友亲戚也是普通人。 能够理解。 “谢谢。” 夏晚晴忽然道。 “谢什么。要谢你也是谢江辰。” 罗鹏不以为意。 “我谢谢你能在这个时候陪我回来。” 罗鹏停步,转头。 夏晚晴也停了下来。 易得无价宝。 难得有情郎。 曾经作为沁园花魁的她见过的富人不胜凡几,所以才更懂得什么是珍贵。 这个特殊关头,她成为了家里的主心骨,可是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不得行动上表示表……” 四目相对,罗公子习惯性的又开始口花花,可话还没说完,却见对方踮起脚,然后嘴唇被堵住。 照理说罗总也是此中老手了,但这个时候,竟然初丁般愣了愣。 一触即分。 夏晚晴收回去,没有任何的忸怩羞涩,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往前走。 罗鹏视线追随,望着前方没有任何风尘气息的身影,哑然一笑,继而跟上。 “做个约定?” 二人再度并肩而行。 “嗯?”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弟没有被救回来,我给你家当儿子。” 夏晚晴脚步微顿,但却没有停下来,听到如此不吉利的诅咒,竟然没有发火。 “那不是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你爸妈都买了养老保险,而且还做点小生意,也不需要我养。” 罗鹏走在旁边,没心没肺的道,哪里有半点成熟稳重的气质? 不对。 准确的说,好像是过于成熟稳重了。 都开始考虑人家父母养老的事了,还不够目光长远? 夏晚晴沉默,没偏头去瞧身侧的人,这位见识过人间百态万丈红尘总能保持仪态典雅的花魁破天荒的隐约眼红,而后道了声。 “好。” ————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 各路军阀不约而同停止了一年的混战,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打工人再怎么努力拼搏,也得回家过年嘛。 这是一样的道理。 抢钱抢粮抢地盘,一年到头总也得享受几天消停日子。 临近年关,再加上处于“休战期”,同盟军领袖靳主按照惯例召集各部军官举行了犒劳会,当然,这一次比往年都要盛大。 最直观的原因,就是与会的人肉眼可见的增多,毕竟同盟军在这一年大规模的扩员,连带着各级别的军官人数自然跟着迅速增多。 因为人数暴增,再加上会场变大,以至于之前被倚为左膀右臂的副官魏邑的位置都变得好像不再那么紧密。 沸反盈天的欢乐气氛中,魏邑并没有完全融入,他甚至都没有去找将军靳主敬酒,默默的观察着现场。 很轻易的,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缔造同盟军盛况的最大功臣,或者说最大的金主并没有来到现场。 甚至许宽许先生都没来。 要是人不在也就罢了,可对方分明在缅底。 将军靳主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一点不可抹杀,如果不是同盟军收留,他可能早就死在了卫家的追杀下,不会有后来手刃仇敌的机会,看着红光满面的将军,提前休息了两个月的魏邑思量权衡,最后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将军,新年快乐。” “哈哈。” 统帅几万人的同盟军最高领袖笑容畅快,“是值得高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高兴过,来,干。” 靳主豪迈的与自己的肱骨大将碰杯,“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魏邑不置可否,陪饮过后,问:“将军,许先生怎么没来?” 矮小却凶悍的靳主神色自如,“许先生有事。” “江先生已经来缅底好几天了,将军去见江先生了吗?” “你怎么知道江先生来缅底了?” 随即,靳主像是反应过来,看着立下汗马功劳的得力干将,“是许先生告诉你的吧?你和许先生的关系一直挺好。” 魏邑没有解释,继续问:“将军邀请江先生了吗?” 靳主没有立即回应,看着热闹的现场,不咸不淡道:“江先生喜欢清净。” 魏邑欲言又止。 喜欢清净是一回事。 可自己的态度又是一回事。 金主驾到,将其晾在一边,合适吗? 当然。 这种事情不该他过问,属于越界,很容易触上位者霉头,可因为对方的恩情,魏邑还是选择进行谏言:“将军,在年前,你应该去和江先生会上一面。” 靳主看了他一眼,或许是知道对方出于一片拳拳之心,不见喜怒的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上位者已经话说到如此地步,再继续纠缠下去,那就属于不识抬举了,哪怕关系再怎么亲密。 功劳再大,部下永远是部下。 魏邑当然不是一个愣头青,识趣的打住话题,喝了杯酒后,走了回来。 气氛一片欢腾,欣欣向荣。 可是他的心情却有些消沉。 不需要多敏锐的嗅觉,早在几个月前,他从前线被调回来“休假”开始,他就察觉到曾经对他信赖有加的将军变了。 队伍壮大了,能征善战的人才增多,有了更多的选择,可以理解,但是他想不到,对于背后的大金主,为什么能如此冷淡? 可惜。 以他的身份,没有办法过多进行干涉。 “魏副官,想什么呢,喝酒。” 现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等魏邑抽空再往主位方向看的时候,那道矮小精悍的身影已经不见。 往四周梭巡,并无发现,人影憧憧,实在看不真切。 靳主其实已经不在会场,临时收到亲兵汇报的他临时离席,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会场隔壁的一所房间内。 “我们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犒劳会,阁下挑的不是时候。” 屋里只有一个人。 穿着防风御寒效果拉满的黑色斗篷,把头和上面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再加上又是垂头的姿势,导致只能勉强能够看到下巴。 “我听到了,同盟军军官们的欢声笑语,很有感染力,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靳主进来后,房门第一时间便被外面的亲兵关上。 “阁下如果想喝酒,我让人送一份酒菜过来。” “我确实想和将军举杯痛饮,但现在肯定不是一个好机会,将军应该也这么觉得。” 斗篷内的下巴微微上抬。 “所以将军,我们商谈的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靳主神色漠然。 “还没有。” “阁下也知道,这个选择,很艰难。” “理解。” 看动作,斗篷里的人应该是微微点了点,“但是历史上所有伟大的决定,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出的,势必需要充分的魄力,智慧,以及勇气。” “而我相信这三者将军都不缺乏。” 即使看不清,但能够感受到,斗篷里的人正注视着靳主。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再给我一点时间。” 靳主道。 “当然。这是一个合乎情理的要求。只是希望到时候将军给出的答复我们双方都能满意。” 靳主没再多言。 “慢走。” “吱呀。” 门打开。 斗篷人走出房间,悄然离开,隔壁宴会依然人声鼎沸。 1203 东郭先生的故事 应该不存在被冷落的现象。 起码江辰没这么觉得,没人打扰,他倒是乐得清闲,除了视察工地,逛逛街外,让士兵们在院子里建起了靶场,带着裴云兮练起了射击运动。 对于这项运动,裴云兮倒是挺感兴趣,并且天赋不错,进步神速,短短几天,就能时不时打出九环的佳绩,与江老板都快不相上下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快上手,因为裴云兮并不是零基础,据说以前拍戏的时候学过。 演员和单纯的明星并不能一概而论,真正的演员,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好吧,夸张了,不过确实是需要根据角色需要去学习一些的技能,需要下苦功。 国内也有专业的射击场,但是和这里肯定没法相提并论,试问国内能够提供海豹突击队配备的m27吗? 只不过裴云兮肯定用不上这种级别的大杀器,从轻武器入手,并且破天荒的对江老板提出了想要一把手枪的要求。 “能不能送我一支。” 呵呵。 有点幽默了。 要礼物很正常,可是哪有要枪的? 当然,江老板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在东瀛给卯兔送的那支何等的霸气? 但是送礼是要分对象的。 卯兔是玩枪的行家,有分寸,可裴云兮到底只是初窥门径的新手,放在床头,不小心擦枪走火怎么办? “你要是喜欢,有一比一的仿真模型。” 裴云兮肯定不会求第二次。 “砰砰砰砰……” 她转头,手臂平举,稳如盘石,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 子弹击穿靶面,全部集中在七环在九环之间。 “好枪法。” 夸赞声响起。 许宽走来,停在江辰旁边,低声汇报:“靳主已经进城了。” 江辰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赶在新年之前,同盟军的最高统帅最终还是决定来拜会幕后最大的金主。 虽然有点迟,但也不算晚。 “今天就到这吧,马上有客人要来。” 他放下枪,子弹都没打完,也不继续比试了。 “需要回避吗?” 裴云兮神色自若的问。 江辰莞尔,继而摇了摇头,“不用。” 半个多钟头后,院墙外传来热闹的引擎声,由十几台装甲车组成的车队气势汹汹的停在独院别墅门口。 虽然是投资人,大金主,但江辰并没有摆架子,给予了这位同盟军最高领袖以及整支同盟军必要的尊重,带着许宽和裴云兮在门口迎接。 全副武装的士兵纷纷下车,多达近百人,秩序井然的在路边列队,与拱卫别墅的卫兵一时间隐约形成了分庭抗礼的感觉。 站在江先生左边的许宽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部队的最高领袖,注重个人安全无可厚非,但是来会晤,有必要带这么多人吗? 对此,江辰神情自若,视若无睹般,毫无反应。 一片肃杀中,靳主下车,矮小的身材在此时完全可以被忽略。 “把东西拎下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列队的士兵们立即行动,从车上拎下来大包小包。 包装喜庆并且数量惊人的礼品,无疑冲淡了压抑的气氛。 “江先生,新年快乐啊。” 靳主走近,不怒而威的凶悍脸庞挂着爽朗笑容。 江辰与对方握手,压根不像现实中第一次会面,没有任何的生疏感,微笑道:“这么多礼品,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户人家送嫁妆呢。” “哈哈哈哈……” 靳主笑容更加畅快,瞥了眼旁边的裴云兮,虽然人没来,但是对大金主的情况似乎了然于心,“江先生有如此美人,我们缅底可是实在是挑不出能拿得出手的佳丽啊。” 换作一般的金丝雀,这种时候不说发火,起码也得黑脸了,毕竟有些女人最擅长狐假虎威,是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更别提大局观了。 可裴云兮自然不是金丝雀,所以她安安静静,一言不表。 “许先生。” 靳主随后又同许宽打了声招呼。 这才是会晤的正常气氛。 随行的人多,可能是因为军阀的标配排场,更可能是携带的礼品太多,需要充足的人手,在把一包包礼品全部抬进别墅后,靳主的士兵全部退了出去,甚至退到了院门外,和拱卫别墅的许宽亲兵开始一起站岗。 虽然姗姗来迟,但对于投资自己的大金主,这位同盟军领袖是怀有一颗感恩的心的。 宾主落座。 “临近年关,事务繁忙,今天才来拜会江先生,还请江先生见谅。” “军务要紧。” 江辰看着大厅里堆积成山的礼品,“将军破费了。” “都是一些土特产,不值钱的东西,希望江先生不要嫌弃。” 典型的客套话。 作为当下缅底风光无二的军阀,出手怎么可能寒碜,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都是江老板自己出钱而已。 当然。 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就像老子养儿子,儿子拿着老子给的生活费给老子买礼物一样,重要的是心意。 江老板似乎也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负江先生之托,近一年的时间,我部捣毁大型电诈窝点四十余处,抓获剿灭电诈分子近七千人,解救人质无数,给予了电诈行业沉重的打击。” 上市企业也得向股民们公布财报,对于自己的投资人,当然有必要归纳总结一年到头的成果。 “辛苦将军了。” 再猛烈的反诈宣传终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真正的源头病原体还是缅底根深蒂固蔚然成风的电诈市场。 指望一支军阀武装将整个行业彻底抹除,不切实际,同盟军创造的成绩单已经相当亮眼,够得上交差了。 “不辛苦,都是我部应该做的,一直以来,我们同盟军对于电诈的态度都是零容忍,只要发现,决不姑息。” 在江辰面前,这位统帅数万人的军阀首领相当平和,但说话间眼神还是绽放出强烈的杀气。 这种气场,绝对不是能演出来的,再厉害的影帝都不行,不经历尸山血海的锤炼不可能具备这种气质。 “将军的认知在缅底独树一帜,这也是为什么同盟军能够在将军的带领下能够脱颖而出。” 靳主笑,并没有被膨胀的权势冲昏头脑,“我部能有今天,离不开江先生的支持。以后但凡江先生有所需求,我部一定赴汤蹈火。” 许宽默不作声,但是却从对方看似恭顺的话音里感受到了一股清晰的界限感。 这位同盟军最高统帅好像在有意拉开距离。 难道是错觉? “将军言重了,我对贵部的援助也是因为我的同胞深受电诈分子的荼害,贵部所做的一切,拯救了无数的家庭。” 这种级别的交易,最忌讳的是仗着大金主的身份摆出趾高气扬的嘴脸,在这一点上,江辰无疑做的很好。 “江先生高义,如果江先生的付出能够披露出去,我想象神州人民都会感激江先生的恩德。” 马屁都不敢拍这么大。 委实容易让人发笑。 但是裴云兮笑不出来。 她知道某人有钱有势,也知道对方人脉通天,但是着实不知道对方竟然如此——伟大。 没错。 裴云兮头一次发现用伟大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竟然毫不夸张,虽然有点违和。 来缅底之前,她只清楚对方在缅底有一定人脉,但不清楚对方究竟在缅底干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竟然以个人名义资助军阀武装打击电诈犯罪? 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假如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同盟军的最高领袖就坐在面前,她一定不可能相信。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相信。 打击电诈,这不是国家应该干,甚至都没办到的事吗? 怎么他一个私人来多管闲事? 裴云兮相信,电诈分子再怎么狡诈,肯定也不可能骗得到他头上。 所以说。 单纯的在为爱发电? 这种事情,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做慈善起码还能享受到虚名。而这种付出,注定了不会为人所知。 所以。 除了伟大,还有什么词能够形容? 只不过。 再联想到对方平时日常生活里的一些行径…… 裴云兮的脑子一时间变得驳杂、混乱。 “我没想过得到任何人的感激,就和将军的特立独行打击电诈一样,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对的事。” 靳主沉默了下,深深看了眼对方,似乎对背后的大金主有了新的认识。 “神州有江先生这样的人,是神州之幸。” “缅底有将军,也是缅底人民的光荣。” 靳主灿然一笑,继而,不知为何,眼底闪过一缕不为人知的复杂。 “很遗憾,没能早点认识江先生。” 他感叹,一副知音难觅的惋惜感,本来并没有用餐的打算,可是却临时改变了决定,留了下来,直到喝得尽兴才选择告辞。 上车时,已经成为缅底举足轻重的一方豪强的矮个子转头,看了眼独院别墅,酒色正酣,眼神却很清明,而后下令开车。 “走。” 车队浩浩荡荡离开时,靳主坐在车里,已经闭目养神,脸上也失去了表情。 菲佣送来醒酒汤。 和靳主这样的人比酒量,江老板肯定不是对手,但好在有许宽帮忙。 不过许宽也没法招架,即使对方肯定已经手下留情,没有灌。 “你这酒量,还得练啊。” 江辰示意菲佣把醒酒汤送过去。 脸上都能看见醉态的许宽苦笑,接过醒酒汤,喝了一口,才呼着气道:“我就算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江辰不置可否,“看你这样子,估计也走不动路了,今天就留在这休息吧。” 许宽没拒绝对方的好意,捧着醒酒汤,强行克制脑子里的昏沉感,“江先生,我感觉靳主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江辰神色如常,同时还不忘吩咐菲佣把大厅里堆积成山的礼物收捡搬走。 “对于财神爷,他的热情是够了,但是没有那么迫切。” 果然是喝多了。 这种话清醒状态下,许宽一定说不出口,或者肯定能够描述得更得体一些。 “我们出资,人家出工出力,流汗流血,本质上是平等的,难道人家应该扑到我身上才算合理?” 江辰不以为意的轻笑。 许宽摇头,眼神因为酒精作用而发散,但表情和语气相当认真。 “我和他打交道这么久,对他有一定了解,他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 “人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同盟军兵强马壮,气势如虹,如日中天,他当然会和以前不一样。” 许宽端起醒酒汤,一口气喝完,“正是因为他的实力远超以前,他应该对我们更依赖才对。以前他手底下要吃饭的是几千张嘴,现在变成了几万张。” 江辰笑,“人家是军阀,不是雇佣兵。同盟军有自己的生意和产业,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要是换作是你,你会把宝全部压在外部力量身上?要是有朝一日失去了外部援助怎么办?原地解散,还是等着哗变?需要吃饭的人是多了,但是地盘也大了,赚钱的能力肯定也水涨船高。任何一个有头脑的领导者,都会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上,而不是交给外人主宰,况且我确实也不可能无止境的提供资助。” “可是江先生接下来不是还要在这里进行一系列的投资吗?” “所以我们和同盟军的共同利益是长期且稳定的,你不用担心会关系恶化。” 许宽依然神色不展,若有所思。 “别想了,你现在的状态,也想不清楚任何东西,先去睡一觉。” 江辰吩咐:“送许先生去休息。” 一名菲佣很快走来,“许先生,请跟我来。” 许宽放下碗,没再坚持,跟菲佣离开的时候,貌似都还有心事。 “我觉得他说的对。” 半天没怎么说话真像在扮演花瓶的裴云兮开口。 “什么?” 江辰偏头。 “如果同盟军对你不再依赖,那么就要小心东郭先生的故事。” 江辰倏然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像在进行认真思考,过了会,道: “东郭先生的故事讲的是什么?” “……” 1204 理想主义 虽然童年经历有所差异,但那是性格以及性别区别造成的原因。 作为同一时代的人,东郭先生的寓言故事,江老板肯定也是知道的。 依旧是该死的幽默感作祟啊。 随后,在许宽去休息后,江老板让菲佣给自己也倒了杯醒酒汤过来。 “你不是没喝醉吗。” 江老板喝着热汤,“煮都煮了,免得浪费。” 裴云兮这一次没有取笑,让人不自在的无声打量着对方。 “是不是觉得我还挺耐看的。” 江老板端着醒酒汤,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却是窗外的夕阳西下。 一年真的挺快啊。 明天就是除夕了。 “能告诉我,为了什么吗。” 裴云兮平静的问。 乍见之欢不知道谈不谈得上,但起码的确能让人久处不厌的江辰继续喝着醒酒汤,微微呼出口热气,而后嘴角上扬。 “你小时候有没有立过什么志向?”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裴云兮淡然接话,已经完全能够通透并且配合对方的诙谐。 江辰弧度更深。 “那倒不至于。我小时候的志向其实挺庸俗的,长大了买一幢前庭后院的大别墅,一台跑车,就像变形金刚里的那种,如果再加上家人健健康康,那就别无所求了。” “是不是还想着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 江辰哑然一笑,也不惭愧,大大方方的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他偏头,与用“貌美如花”这个词来形容都算谦虚的女人对视,抢先一步申明:“真不是虚伪,你想啊,大别墅和跑车都有了,还会缺媳妇?” 确实不虚伪。 太他妈坦诚了。 那张折服了所有到访客人的脸蛋不起波澜,裴云兮淡定自若,轻轻颔首。 “难怪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小小年纪就看得这么通透。” “哈哈……” 江老板喜不自禁,拍着大腿失声笑了起来。 一件艺术品,再怎么巧夺天工,如果产生不了默契上的碰撞,那就像没有灵魂的虚壳,吸引力会大大降低。 其中的差别就像收藏家会收集很多珍藏,有些得手后便会摆在角落吃灰,不再问津,可有些却会时时拿出来观赏,爱不释手。 “你再这么搞笑,小心合约到了,我坚持续期啊。” 江辰捧起醒酒汤,面带弧度,笑容不止。 裴云兮不为所动,不以为然,“你不会。” “我为什么不会?” 江辰不解,好奇。 “品格这么高尚的人,怎么会为难一个女人。” “咳……” 江辰差点被呛到,更加乐不可支。 不容易啊。 裴云兮虽然不是像曹锦瑟那样的“女权主义者”,但肯定也不是软弱的性格。 竟然让她自己主动以“一个女人”来形容自己。 毋庸置疑。 时至今日。 一步又一步,她到底还是被江老板所折服,起码在某个层面被折服。 “真心话吗?” 江辰笑问,“真觉得我高尚?”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 是啊。 不管这个家伙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并不能影响他“高尚的情操”。 能够冠之于伟大称谓的人,并不代表他任何方面都完美无缺,历史做出的评价从不会以狭隘的层面。 等等。 什么时候居然要从历史的角度去审视这家伙了? 不过真的就如那位同盟军统帅所言。 这个家伙,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或者说,成了这个时代的组成部分。 而大部份人。 在时代的洪流里,只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尘埃而已,随波逐流,留不下任何痕迹。 “裴女士,来了缅底之后,你的思想境界有了显著的提升啊。” 江辰夸赞,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 看似简简单单,实则意味无穷,引人入胜啊。 “再这么进步下去,啧,你都可以去大学开讲座了,刚好,我在京大认识朋友……” 再伟大的人,齐盛国际也会有惫懒的一面。 裴云兮置若罔闻起身。 “干嘛去?” “呼吸新鲜空气。” “……” 江辰放下碗,笑着站起,“一起啊。” 两人出门,没坐车,步行。 当然。 必要的安全措施不可缺少。 几名卫兵便装跟随,暗中保护。 同盟军治下的卡鲁淄大体上在缅底应该属于安定的地区,至于集市上的那场大屠杀,只不过是稀世奇珍出土才诱发的意外事件。 如果没有开出龙石种,什么事都不会有。 小孩追逐打闹,偶尔会跑到行车道去,惹来急促的喇叭声以及车主探出头的谩骂。 街道两旁很多小摊小贩,兜售着日常杂货,蔬菜水果,以及自家制作的手工制品。 这就是神州已经越来越罕见的烟火气息。 “别忘了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听着身边传来的絮叨,裴云兮没来由感到有些无奈。 多大的人物了。 居然还有闲情操心这些家长里短。 “你需要关心的不是这种问题。” “那应该是什么问题。” 裴云兮沉默了下,道:“你的安全问题。” 江辰笑。 “有忧患思想是好事,但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即使同盟军不再需要我的援助,我们分道扬镳,顶多也是和平分手,有什么理由反目成仇?” “就算男女之间的恋爱,有多少和平分手的例子。” 江辰瞬间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女人的第六感?” 他笑问。 “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你教的。” 裴云兮回道。 “如果安全问题得不到保障,我会回国。” 好嘛。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这林子还没烧起来呢,都只不过是主观揣测,凭空臆想而已。 “那我呢?你自己走了,就把我留在这里不管了?” “你是伟人,我不是。” 江辰顿时噎住,同时感到胸闷,继而被气笑了。 谁说这位不苟言笑不善言辞的? 瞅瞅这伶牙俐齿的劲。 和施茜茜那娘们简直都快不分伯仲了。 “不行,说好了同去同归,我知道你嘴硬心软,良心肯定过意不去。” 什么叫乐观主义者。 必要的一点就是得懂得自我安慰。 裴云兮没再搭理他,忽而,朝左侧路边走去,停在一个摊位前。 江辰看去。 是卖糖果瓜仁的。 他不紧不慢跟上。 “老板,糖果怎么卖?” 裴云兮问摊贩。 是啊。 场景是搭砌好了,可是年货没置办。 瓜子花生糖果这些玩意,在新春佳节是必不可少的。 “十元一斤。” “都是十元吗?” “对,所有的糖都是一个价,统统十元。” “这款糖我小时候吃过,味道不错,老板,拿个袋子。” 旁边的江老板道。 摊贩迅速递来一个塑料袋,热情的道:“随便挑。” 江老板敞开袋子,熟练的开始抓糖果,偏爱硬糖,没一会就抓了一大袋子。 “吃的完吗。” “吃不完慢慢吃,过年,排场要摆足,你喜欢什么糖?” 忽然。 一只干瘦黝黑的小手从摊贩旁边伸出,趁摊贩没留意,抓起一把糖就跑。 摊贩没察觉,但是裴云兮江辰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们没出声,可眼神还是提醒到了摊贩。 摊贩意识到不对,本能转头,然后立马骂街,“给老子站住!” 偷糖果的小子头也不回,撒丫子往前拼了命的跑。 假如放在国内,几颗糖而已,摊主肯定不会费那个劲去追,顶多也就骂咧两句,但这个摊主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不假思索立马拔腿追赶。 那小孩干瘦干瘦的,估摸十来岁,跑得挺快,还懂得利用环境,往人多的地方钻,可小孩毕竟是小孩,哪里跑的过较真起来的大人。 “又是你这个狗崽子!” 抓住小孩后,摊主气不打一处来,粗暴的将其推倒在地,然后用脚猛踹,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记不住教训是吧!老子打死你!” 不是装腔作势,那是真的用力。 偷糖果的小孩看样子似乎是惯犯了,防御性的挛缩着身子躺在街上,双手抱头,承受着自身行为所带来的代价。 这般景象,放在任何一个其他地区,恐怕早就有人路见不平站出来了。 小孩而已嘛。 用得着这么计较吗。 可是在这,竟然没有一个人多管闲事,要么视若无睹的路过,要么指指点点的看乐子。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救命!” 小孩的连连惨叫并没有能让摊主心慈手软,下脚更重了几分,“老子让你偷!让你偷!” 承受着狂风暴雨的小孩抱着头满地打滚,痛苦不已,看架势真有被当街打死的可能。 持续了十几秒后,江辰轻咳一声。 “等一下。” 和周围路人一样袖手旁观的裴云兮看了他一眼。 江辰走过去。 摊主停下,气喘吁吁,转头见是自己的顾客,解释道:“这小子经常来偷东西,被抓到好几次了。” 其实刚才都听见了。 不管大人还是孩子。 犯了错,都该接受惩罚,而在很多地方,对于孩子过分宽容,而在这里,好像又是一个极端。 偷东西有错。 却也不至于当街打死。 江辰二话不说,拿出几张钞票,“他偷的糖我买了。” 摊主微愣,应该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没犹豫,迅速走过来抓过几乎能把他整个摊买下来的几张红钞,不忘回头,往小孩吐了口口水,“算你狗崽子今天运气好,下次再看到,打断你的腿!” 回过头,重新面对江辰,摊主迅速恢复笑嘻嘻的模样,把钞票塞进口袋,“我去帮您把糖果装起来。” 谁知道刚刚死里逃生,抗打击能力优秀的小孩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后,竟然完全没有吃到教训,灰头土脸却凶神恶煞的冲着回到摊位边的摊主破口大骂。 “你等着!老子下次还来!” 十来岁的孩子,居然如此彪悍? 摊主瞪眼。 小孩骂完就跑,脚步蹒跚,扭头前,看了江辰一眼。 “先生,这狗崽子就是畜生,您都看到了,您帮了他,一点感谢的话都没有。” 说着,摊贩把一袋子糖果递过来。 走回来的江辰若无其事,轻笑着接过糖果,“谢谢。” “慢走。” 二人离开摊位。 随行保护的卫兵走过来把糖果接了过去。 “心塞吗。” 袖手旁观的裴云兮出声,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为什么心塞。” 江老板镇定自若,很像强行挽尊。 “你救了那孩子,那孩子却一点都不感谢,甚至都没有任何悔改。” 裴云兮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都不给江老板留面子。 做善事很光荣。 但是善举用错了对象,可能就会演变成一件比较尴尬的事了。 “薛定谔的猫知道吗?” 江老板面不改色道:“他会不会悔不悔改,在他爬起来之前,谁也不知道。” 裴云兮颔首,“有点道理。但是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小孩,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纯良。” “我从来没有觉得小孩纯良。” 江老板依然毫不露怯,理直气壮般辩驳道:“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他?不,我只是为了自己。” 裴云兮唇角微扬,幅度并不大,也不明显,但还是被江老板捕捉到。 “笑什么?” “你有没有仔细照过镜子。” 裴云兮突如其来的问,天马行空。 “什么意思?” 江辰有点跟不上节奏。 “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辰哑然。 对方这个毫无征兆的问题,一时间确实把他给问住了。 “务实主义,毫无疑问。” 过了会,江老板做出自我评价。 那么小就知道追求前庭后院,豪华超跑,妥妥的务实主义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不,你是理想主义者。” 哪知道裴云兮很肯定并且很迅速的否决了他对自己的评价,并且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看法。 江辰哂然一笑,貌似完全不认同对方的意见,“你知道理想主义是什么吗?” 眼睁睁看着偷东西的小孩差点被打死而无动于衷的裴云兮目视前方,恬淡的漫步在罪恶丛生适者生存的缅底街头。 “对这个世界缝缝补补的人,都是理想主义者。” 1205 除夕(第一更) “咻咻咻……咻咻咻……” 仿佛不要钱的冲天炮在高空陆续炸开。 江辰仰着头,笑得像个小孩。 大年三十。 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 虽然人在异乡,但是这个新年当真一点都不冷清。 想想独院别墅里里外外卖有多少人吧。 菲佣加卫兵,大几十号人,一般的大家族恐怕都做不到这么 狼头低声说道,不断的往林中深处跑去,借助树木连阻拦这龙卷的速度,倒是没有让乔夜乔雪缩短双方太多的距离,不过她们两可不是仅仅只有一个手段,见一时间奈何不了这人,乔夜决定认真一点了。 当亡灵统帅被妖娆控制之后,其他那些亡灵大军,猛然发出一声凄厉恐慌的尖叫,竟然一下子散乱起来,在地上在天上,东奔西跑,像是没头的苍蝇。 殷羽风不在身边,自然冷江为大了,水匪们只是听呵的,只有遵从的分。 这才是隆基等人惧怕“天变”的原因,湮灭在天灾中的品职双士是最惨的,隆基说他那次遭遇的天变足足死了近百万的品职双士,其中包括不少的秩序正祀。 张月没有心思看,在黑白瞳的视野里,颜夕就是一团行走的能量。 紧随其后,穆家包房中,穆清叶的身影也掠了出来,他站立在巨弓上,漂浮于大堂半空中。 可现在,因为两人之间的大战,这酒楼已经是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那杨家老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每一句话都飘入了张月的耳朵,他不为所动,依旧平伸着手,等待蓝韵的进攻,他似乎要将自己的绅士风度保持下去。 日月妾开心地说着,她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中,不一会已经满头大汗,脸色霎时苍白不少,紧接着才从袖中拿出一条金光灿灿的线条。 云雾千层,峰峦叠嶂,处处鸟啼虫鸣,夜月松间照,清泉涓涓而流,万物逐渐沉寂。 “那就在此提前谢过厄离前辈了,只要救出我那些同门,宗内是不会亏待你的。”苏雁容惊喜的说道。她见过这兔子的本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再加上厄离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苏雁容心中大定。 不知道为什么,心愚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没来由的红了一下,天生虽然看见了,却也没有在意,略一沉吟道:“好,那咱们就一起去!”说实话,如果不解开这个谜团,他心里也着实难受。 然而他哪里知道,妖帝对于太异天的事务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哪里还会管官员的任用,这都是上任妖帝时封下的各种官员,他是一点没动,全都依照原样任用。 范宛不知道萧燃为什么要对她说明这个,是怕她误会?可是为什么会怕她误会呢?还是太子爷也会这样告诉卫驰明他们,是担心他们会出去乱说什么吗?大概是了,想着,范宛点头应声。 他们不由得心生绝望,而相比于玄坛等人脸上的面沉如水,对面如同重获新生的羽化真人则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躺在床,吕香儿没有一点儿的睡意。想着这段时间的生活,吕香儿有些难以理解,她的生活怎么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好像自从吕香儿酿造出烧酒,吕家的钱越赚越多,吕家的生活也不在平静了。 待晗初回过神来,正瞧见云辞笑望着自己,不禁咬了咬下唇,低低俯身告罪。 1206 难忘今宵(第二更) 串天猴哪里算喜庆。 总得整点大的。 大年三十被人给炸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按客观事实来讲,毋庸置疑肯定是坏事,但是对一个理想主义……不对,乐观主义者而言,具体事务,得辩证分析。 除夕被炸,这个时间节点确实挑的恰到好处,令人拍案叫绝,但起码只是除夕,不是大年初一吧? 虽然今天江老板就收到了很多拜年电话,但按照传统,过了除夕夜,其实才算是真正的新年伊始。 所以除夕被炸,准确意义上,给旧的一年年末的确画上了一个不太圆满的句号,但并不影响新一年的运势。 到了明天,万物复苏,春归大地,一切又是崭新的开始。 于是听到正在建设的生产基地被炸,江老板没有慌乱,安之若素,稳如泰山,接着奏乐接着舞。 没有串台。 为了欢度佳节,还大费周章从外地雇来专业的戏班进行表演,情绪价值拉满。 一直等白天快要过去,太阳摇摇欲坠的挂在西边,江老板才不慌不忙,在许宽以及几位卫兵的陪同下低调离开别院。 当然。 还有裴云兮。 作为时尚集团的所有者,切身利益紧密相关,工地被炸,她应该比江老板更为恼火。 一句“被炸了”,真没有太强烈的感觉,惟有亲临现场,才能直观感受到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 惨烈。 无比惨烈。 前两天刚刚来过,一片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生机盎然,可此时,眼前三百亩左右的工地就像凋零的鲜花一样,令人揪心的枯萎了,满目疮痍,一片破败,到处是残垣断壁,各种大型的施工机械也被摧毁,之前努力的所有进度全部毁于一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今天是除夕,所以工程暂停,工人们放假,除了物质上的损失外,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人员损伤,可还是有值班的人员不幸罹难。 看着坑坑洼洼就像被狠狠蹂躏过的土地,许宽面沉如水,脸色相当难看。 “炮,好多炮啊!和烟花一样,咻咻咻的……” 汇报情况的现场人员语无伦次,口齿不清,貌似刺激过度,没说两句,便被许宽打发。 “江先生,许先生,应该是火箭炮。” 随行卫兵之一的党澎上前低声道。 其他几名卫兵立于四周,森严冷峻。 炸弹,肯定达不到这种程度的效果,想一次性将几百亩地“犁开”,得布置多少当量的炸药,这是大工程,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丝毫不被察觉。 “嗯。是火箭炮。” 许宽也赞同了这种判断。 江辰无喜无怒,一片看不出深浅的平静,他望向四周。 “火箭炮的射程,在一百公里左右吧?” “常规射程在70到130公里,最大不超过300公里,超过三百公里就不能算是火箭炮,是短程导弹。” 不愧是军人,的确是专业。 最大射程300公里。 以这里为圆心,那是相当大的一个圆啊。 想要精准并且迅捷的将攻击位置找出来,难度很大,更别提目力能看到了。 当然。 这种情况太极端。 打击一个工地而已。 江辰收回目光,简单的问:“一百公里画圆,有其他势力的地盘吗?” 一针见血! 许宽应该早有准备,摇头道:“卡鲁淄位于同盟军控制区域的腹地……” 也就是说。 不论火箭弹是哪个方位,具体什么经纬度射过来的,一定在同盟军地盘境内。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别说火箭弹了,随着科技的进步,导弹的发射都变得异常便捷,一台发射车就可以,只要稍加注意,并不那么容易引人注目。 气氛安静下来。 只有望不见头的破败废墟。 “意识到商战的残酷性了吗。” 江辰轻声道。 不愧是非常人物。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能开出玩笑。 火箭炮都推出来了。 睁大眼睛看看。 哪家商战是怎么玩的? “为什么要选这里。”裴云兮同样定力可敬,她望着被夷为平地的工地,“是不知道别墅的坐标吗?” 随着她仿若自言自语的话音,气温猛然间像是下降了几度。 是啊。 保守估计七十公里,火力覆盖区域足以囊括整个卡鲁淄城了。 假如换一个打击目标。 那么遭殃的就不是这里。 采访一下,吃着火锅唱着歌呢,突然他妈的流星雨来了,会是什么感受? 江老板沉默,可能是代入情景后的感受不那么美好,过了会,道:“就算是战争,也不能随意攻击平民区,有悖人道主义,会引起国际谴责。” “……” “……” “……” 气氛再一次安静下来。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还真有理有据。 打击远离聚居点的建筑工地,影响不大,可是公然炮轰城市,确实得掂量掂量影响。 “江先生,裴小姐说的对,你应该转移居住地点。” 许宽谨慎的提醒。 炮轰城市,可能性的确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正常人肯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有些人不正常,精神有问题。 别说一般人了,联合国人道救援组织又怎样?照炸不误。 卫兵可以防君子,但防不了小人。 江老板肯定也不是一根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没必要拿身家性命去赌对手会讲规矩。 关键现在敌人的样子都没看到,不值当。 “真是一个难忘的除夕。” 他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许宽面色变化,深感耻辱,立即道:“江先生,我会立即通报靳主,尽快查出背后元凶。” 自己的地盘,并且还是腹地后花园,居然被人肆无忌惮的随意开炮,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今晚除夕,就算了吧,等明天再向他拜年。” 何等体恤。 许宽低头,“是。” 江老板正要走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见某女神莫名其妙的掏出了手机,对着庞大的废墟横了起来,对准调焦。 “干什么?” 他疑惑。 “咔嚓。” 快门声响起。 “拍张照。” “……” 江老板道: “别发朋友圈啊。” 1207 难忘今宵(2)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乐观主义精神值得称赞,但是不能适用生死模式。 在性命安全面前,多么谨慎都不算过分,更何况还不仅只关乎到自己个人。 独院别墅暂时沦为了高风险区,那么卡鲁淄城内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作为暂时的平替? 要知道江老板家大业大,挪窝的话,肯定不止他个人,也不止“夫人”,特殊时期,菲佣可以不带,但是提供基本安全保障的卫兵肯定不能落下。 所以哪里能够收纳几十人? 当然有地方。 那就是。 ——宾馆! 换个形容。 饭店! 和平饭店。 在这个注定难以忘怀的除夕之夜,江老板拖家带口,故地重游,包下了和平饭店整整一层楼。 得亏今天是除夕。 都在家团圆,不然不一定有足够的空房,不过也没太所谓,以江老板与人家老板的关系,就算没位置,想必清场也不难。 不过今晚轰轰烈烈入住的时候,倒是没有看到那位普通姿色满分身材的女老板身影。 也是。 今晚除夕。 再大的生意,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也是得与家人团圆的吧。 “我睡沙发。” 和平饭店最好的房间里,江老板绅士且主动的道。 卡鲁淄的条件毕竟摆在这里,人家在这里投资产业,肯定得考虑得失,好比穷山沟哪里有修五星级酒店的必要。 所以即使是和平饭店乃至卡鲁淄最好的房间,也找不到第二张床。 而更凑巧或者不凑巧的是。 整层楼的房间正好匹配江老板携带的人手,腾不出一间空余的客房,这还是在走廊有八名士兵巡逻把守的情况下。 当然。 楼下还有一层客房部,只不过都住满了,熟归熟,可这种时候,总不能真利用特权让人家去赶人吧? 除夕夜都在外面住饭店的人,已经足够凄惨。 谁不是有难言之隐呢。 江老板不是菩萨,却具备基本的同理心,归根结柢还是卡鲁淄的这家和平饭店不够大,两层楼的客房数不够充沛。 不过此情此景,纠结这些问题没有太大意义。 一张床而已,又不是没有其他位置睡。 况且。 就算一张床,好像也不是没有睡过。 “砰砰砰砰砰……” 外面的礼炮声不绝于耳。 大部分人还是延续着正常的生活步骤,阖家团圆,欢度新春佳节。 唉。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有家不能回的江老板站在窗前,眼睛随着夜空不断绽放的礼花明灭不定。 他倒是不觉得吵闹。 相反。 心灵被抚慰,祥和了不少。 缝补世界的人,也会被世界披上一层暖和的大衣。 许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下榻完成后便消失,估摸着是玩地理游戏,开启扫雷行动了。 只不过方圆一百公里,雷区太大,工程量繁重,有的忙了。 “浓浓的乡情、亲切的乡音、难以割舍的乡恋,对于海外华人来说,一到逢年过节就更加强烈。 游子的心不论漂泊何方,永远离不开慈母的目光,儿女的路不管再远,家永远是一个方向。 下面我们要为大家送上一曲《天涯明月》,那里有——你思念的和思念你的亲人。 除夕之夜,我们要把这份最甜最美的骨肉亲情,送给全世界的华人同胞们。祝大家新春快乐。” 电视机被打开。 江辰回过身,春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相信不仅缅底,此时世界上的很多地方的家庭电视都在收看同一档节目。 华人。 始终是这个世界重要的组成部分。 江老板确实已经很久没看过春晚了,久到电视上喜气洋洋的主持人们都感觉陌生。 “什么时候换的主持人?我怎么不知道。” 典型的大心脏选手啊。 即使被火箭炮袭击,没有关系,稍安勿躁,先看看春晚的节目。 裴云兮的反应不遑多让,善解人意,即使被迫于除夕夜来饭店避难也并无抱怨,打开电视的她回应道:“广电也有你的股份?” “那倒没有。” 江辰摇头,看着电视心血来潮的笑问道:“话说春晚节目组之前邀请你,是打算让你上什么节目?唱歌?跳舞?还是演小品?” 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窗边。 外头是陆续升空的礼炮。 电视里播放着春晚歌舞。 画面竟然异样的唯美。 裴云兮没有陪他胡诌,冷静而理智的问了句:“工厂还建不建。” “建啊,为什么不建。” 江辰回应得不假思索。 “怎么建。” 裴云兮干脆利落,继续提问。 “等新年过了,继续开工。”江老板轻松道。 裴云兮直言不讳,或者说就事论事,“要是又被炸怎么办?” 江辰不以为然,安慰道:“当同盟军是吃干饭的。这次只是偶然事件,过不了多久,始作俑者就会被揪出来。” “如果揪不出来呢。” 裴云兮继续泼冷水。 江辰也不急躁,随口道:“那就多线开工,除了这里,再多挑几处位置,反正多修几个厂不是坏事。” “能精准的炸掉这里,并且刻意挑在今天,多炸几个地方,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裴云兮一针见血道。 除夕下手。 肯定不是一个巧合。 与其说这是打击,不如说是释放信号。 施工队再牛逼,有火箭炮洗地来得迅捷方便? “你觉得这是冲同盟军来的,还是冲我们来的?” 江辰忽然转移了话题。 裴云兮沉默了片刻,“就没有可能是同盟军冲你来的。” 江辰哑然一笑。 “是同盟军得罪你了,还是靳主得罪你了?人家上次是因为误会才那么说,你没必要一直耿耿于怀吧。” 靳主之前上门拜访,因为把裴云兮当成了金丝雀的原因,在言语上,确实有些不太严谨。 裴云兮当然不是出于偏见,要是她真的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那么作为公众人物势必如影随形的流言蜚语恐怕早就摧垮她的心志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直觉,可工地被炸,让她的第六越加强烈。 “这里是同盟军的地盘,火箭炮怎么打进来的。” “同盟军现在确实气势如虹,但是你也不要把它想象得太过强大,它毕竟只是军阀而已。” 江辰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别说缅底这种到处打仗的地方,就说人类灯塔,排名世界第一的军事强国,本土从来没有受到过攻击,可恐怖分子还不是把飞机开了进去。有些东西是防不胜防的。” 江老板的立场客观,公正,因此具有说服力。 就好比再高级的门锁,只要想撬,一定能想到办法摸进去。 挡住小偷的是锁吗? 不。 是法律。 换句话说。 是之后的代价和惩罚。 所以说真正的安全,不是防御设施的尽善尽美滴水不漏,而是让人畏惧。 而显而易见。 无论是哪一点,同盟军都没有做到,起码对袭击工地的势力是如此。 不管是谁,既然敢这么做,说明压根就对同盟军丝毫不忌惮,要么有信心不被查出来,要么就是压根不忌惮同盟军的打击报复。 “你觉得袭击工厂,目的是什么?” 询问的同时,江老板从窗边走来,在沙发上坐下。 当然。 江老板是性情高洁的人,哪会趁人之危,人家明知这间房只有一张床的情况下并没有闹,除了体现其识大体顾大局,而且还体现了对他的信任。 信任,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宝贵的东西之一了。 所以他坐下的时候止于礼的保持一个身位,非常珍惜这份可贵的信任。 “破坏你和同盟军的关系。” 裴云兮简洁明了,并且回应很快,几乎没做思考,明显对于这场袭击早就有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炸一个工厂,而且还是未完工的工厂,的确意义不大。 只不过工厂属于集团的,和他有什么干系? 好吧。 这层窗户纸委实太过多余,一捅就破,同盟军突然和磕了西地那非似的,精力无限,猛的不行,难不成是真的会魔法,能在地里种出武器? 没人是傻子。 只不过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 “既然是有人想破坏我和同盟军的关系,那你为什么还会怀疑同盟军监守自盗?” 江辰问。 电视上的春晚来到了一个小品节目,与时俱进,以电诈为主体,喜剧效果不错,惹得现场笑声不断。 这一刻。 “有人为了万家灯火负重前行”好像更加具象化了。 裴云兮刚想说话,结果不经意瞥见了对方嘴角微不可察的一缕笑意 她顿时闭嘴。 哪里需要她多此一举。 这家伙什么样的人。 城府心机深不可测,连身边的卫兵都不忘记试探,怎么可能会真的全权相信单纯利益勾联起来的军阀武装。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小孩子都明白。 “怎么不说话了?” 忽然安静下来的裴云兮起身。 “干哪去?” 江辰下意识抬头。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都这么讲礼貌的吗? 江辰语塞,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是。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两难的问题。 不过。 为什么非得要分先后呢? 一起洗不就不用纠结了,省了麻烦,并且还节约了水资源。 浪费可耻啊。 “时间还早吧,你们那边难道没有守年的规矩?” 早是挺早的。 起码离真正的新年降临还有不短的时间,洗两个澡肯定是绰绰有余。 “那你知不知道大年初一不能洗澡。” 回了句,裴云兮要进卧室。 啧。 看来大江南北的习俗都一样啊。 “等一下。” 江辰站了起来。 不会吧? 真想一起洗? 这么节约的吗? 或者说。 终于按捺不住,暴露本性? 裴云兮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背对着。 也是。 反正跑也没地方跑。 江辰没有上演饿虎扑食的戏码,也没有大言不惭提出非分的要求,而是走到门口,拉开门,让卫兵进来。 裴云兮看向他。 “检查一下,别被偷拍了。” 江辰一本正经的道,看着卫兵们开始沿着房间一寸寸的检查。 裴云兮眼神微微跳动。 应该是感慨于对方的心细如发。 判断一点没错。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有必要去庸人自扰,胡思乱想,缺乏安全感吗? 很多酒店的确在隐私防护方面存在很大的隐患,在犄角旮旯藏匿摄像头偷拍住客并不稀奇,但作为缅底排得上的连锁品牌,和平饭店应该不会干这种勾当。 况且。 彼此不还是朋友吗。 不知道如果不久前才上门送礼的杜恩情知道江老板的举动会不会寒心,但是值此阖家欢乐的时候,她的心情也确实并不太美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怎么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没在工作岗位上,但她似乎也没有与家人团聚,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 团聚是需要亲人的。 而不是所有人都有亲人。 “靳主迟迟做不出决断,需要有力量帮他一把。”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杜恩琴继续质问,冷漠的脸丧失了平常的亲和力。 “有什么影响吗。琴,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并没有任何干系。” 长相平庸身材满分的杜恩琴胸脯猛然起伏,并没有得到安抚,相反情绪更加跌宕。 没有任何干系。 多么大义凛然啊。 “我正在和他接触。” 杜恩情强行压抑怒气。 “琴,你没有得到任何命令,所以不要擅作主张。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他不是你这个级别有资格应对的。”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和这位和平饭店的杜老板什么关系,但是相当的直言不讳。 “从现在开始,停止你一切不该有的行为。” 杜恩琴眼中冒出作为商人不该有的凌厉色彩,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之前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 “现在你知道了。” 对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琴,你的能力我们高度认可,但同时,你也要认清你的位置。” 杜恩琴不再说话,立马放下手机,直接按下挂断键。 “咻咻咻……咻咻咻……” 礼炮声不断。 玻璃上倒映出杜恩琴的眼睛,也倒映出窗外的烟火。 1208 难忘今宵(3) “是不是你爸惹你不开心,所以才故意跑国外去了?” 洗完澡的江老板步出卧室,正要说话,接过紧急闭上了嘴。 一般人恐怕还真反应不过来。 沙发上,先一步洗完澡的裴云兮正在打视频,视频那边的主人翁是谁,不言而喻。 电视里的春晚还在继续,只不过音量被调低了些。 江老板停在卧室门口,像被施了定身术,脚下生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的场景,应该是裴云兮在酒店休息,假如被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异性,后果不堪设想。 “妈,别多想,和爸没有关系,过完年我就回去。” 还真是相信相信的力量。 虽然平时清清冷冷,让人难以靠近,可内里,她比普通女性似乎更为滚烫。 火箭炮都上阵了。 这种特殊节点,其他女性恐怕早就心生杂念,风紧扯呼,她却不抛弃,不放弃。 别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什么。 背后。 卧室门口的江老板颇有感动。 “你啊。” 视频里那位肯定是被某人误解过不在人世的裴云兮另一位至亲了。 即使这个角度看不到手机屏幕,但江老板能感觉到对方的慈祥。 “实在不行,你给妈弄个外孙带带也行啊,现在法律改了,孩子上户口很简单的。” 江辰大脑瞬间宕机,前一秒的念头顿时土崩瓦解。 两人能结为夫妻,确实是有一定原因的。 不是一家人,哪能进一家门。 裴云兮的父母,怎么都如此……有趣。 再者。 这样的父母,是怎么生出裴云兮这样的孩子的? 基因突变? “尽在这瞎说。你想孙子想疯了吧。云朵,你别听你妈胡说,咱们是正正经经的人家,得按传统的流程走,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绝对不能缺。” 同样在视频前的裴林汉插嘴进来,拧着眉头,异常严肃。 “你这老古董,时代在发展,你以为还在你那个年代?现在生孩子户口本都不要了,你觉得你大还是法律大?” 裴母道:“闺女,你不用听你爸的,我看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是奉子成婚,我觉得没有问题,挺好的呀。这不是双赢临门吗?” “胡说八道,她连男朋友都没有,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闺女没男朋友?以我闺女的条件,追求者能从我们家排到东海去。闺女,你说妈说的对不对?” 从徽城排到东海,典型的修饰手法,但不算夸张。 同时。 江辰逐渐听出了两位长辈的猫腻。 春晚节目单上没有的双簧表演,在这里给补上了。 看似两口子斗嘴,实际上是假道伐虢,声东击西套女儿的话呢。 孙子兵法的行家啊。 江辰作为外人都能察觉出来,更何况裴云兮。 她哪能不了解自己的父母。 新春佳节,除了看春晚,问学业、催婚、打听工资条,这都是千家万户常备的环节。 “妈,您如果真的喜欢小孩,而且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去福利院领养。” 连后脑勺都这么好看啊。 江辰望着沙发,幸好及时咬住了舌尖,不然差点就没绷住笑了出来。 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啊。 裴母噎住。 “……妈说的是外孙,领养的哪能一样。你这孩子千万别胡思乱想啊,孩子不是宠物,不能胡乱领养,是要一辈子负责的。” 看来还是不够前卫啊。 果然父母还是当儿女的最为了解,裴云兮轻而易举的夺回主动权。 “您和爸早点休息。” “今天得守年呢……” 哪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视频。 “看看,这就是你生的闺女。” 裴林汉按着大腿。 “什么叫我生的?我一个人生的出来吗?而且我闺女怎么了?还不够优秀?裴林汉,你不要总是以你狭隘的眼光去看待世界,时代不一样了,别人想方设法都想把孩子送进电影学院,就是想家里能出一个明星,可你倒好,女儿是大明星,好像还丢了你人似的。没有闺女,你觉得你家亲戚能对你这么尊敬?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这张老脸还能有多大的魅力吧?” 裴林汉被怼哼哼哧哧,脸都憋红了,却竟是憋不出一句话。 “不可理喻!” 最后,他丢下一句,而后起身。 “干什么去?” 裴母是典型的丹凤眼,虽然眼角难免被岁月刻下了痕迹,但是能够生出那样的闺女,五官肯定是不会差的。 如果说裴林汉曾经是十里八乡驰名的美男子,那她当年少说应该也是小有名气的俏闺女,只是这性格……真不像是会看《罗马假日》的主啊。 当然。 人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我去老张家坐坐。” “大过年你去人家家里干什么?” “他儿子儿媳都跑国外定居去了,就他一个人。” “这就是你一个劲窜说人家去婚恋市场重新找个老伴的理由是吧?” “他比我大不了几岁,还年轻,老伴走的早,孩子也不在身边,总得找一个人陪伴吧?” “我说你这么热心,怎么不开自己开一家婚姻介绍所呢,到时候也能顺道给女儿牵线搭桥。” “不可理喻!” 再度丢下一句,裴林汉走出家门。 “没想到阿姨这么时尚啊,呵呵。” 挂了视频,江老板终于不用再屏息罚站了,裴云兮似乎不意外他的偷听,也没指责,“信不信他们现在在吵架。” 料事如神,一语中的啊! “挺好的,这么多年还能吵架,说明裴叔和阿姨感情深厚。” 裴林汉他见过,绝对的不拘一格,没想到裴云兮的母亲更加不落俗套。 不用户口本,新法规好像出炉没多久,形容的没错,这是何等的时尚? 虽然都洗了澡,但两人穿得如出一辙的周整,都没穿衣柜里饭店提供的睡衣,而是换上了带来的衣服。 这架式。 貌似真打算守岁了? “裴叔和阿姨既然这么想你,不然,你早点回去?” 江辰在沙发上坐下。 貌似善解人意,可将人家拐来的是谁? “怕了?” 裴云兮望着电视上的春晚轻声道。 “怕什么?” 江辰不解。 “趋吉避凶是智慧,不是软弱,一起走?” 听到这,江辰才明白过来,莞尔一笑,“真当我是来旅游的,事情一件都没解决,我走不了。” “那我也不走。” 裴云兮目不斜视,说话时,看也没看某人一眼。 这种行为有点不太尊重,可江辰并不觉得自己受到可侮辱,相反,他莫名的感觉到此时反倒是对方最有人情味的时候。 “你不怕?” 江辰笑问。 “你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火箭炮可不会怜香惜玉啊。裴叔他们是唠叨了点,但你也没必要赌这么大的气。” 江辰调侃,也不顾忌新春将至,口无遮拦道:“要是我俩埋在一起,那可就流芳千古了。” 年轻人,当真是没有一点禁忌啊。 裴云兮不以为然,镇静得一塌糊涂,“没关系,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 过了会,江辰才回想起来。 的确。 两人也不是头一次出生入死了。 “你不是已经报答了吗。” 话刚出口,江辰立马就后悔了。 真是嘴欠啊。 好在人家并无波动,胸襟广袤,没计较,仿佛没听见。 “你饿吗?” 江老板多懂人情世故,不假思索点头。 “有点。” 裴云兮不说话了。 回答了,然后呢? 只是回答吗? “你想吃什么?” 江老板旋即问。 “随便。” 江辰起身,用座机打电话。 二十分钟,宵夜就被送了过来,不愧是饭店,速度果然快,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预制菜。 除了菜,饭店居然还贴心的赠送了一瓶红酒,江辰没点,不知道是不是贵宾的特殊待遇。 “怎么还有酒。” 为了避免误会,江老板将红酒拿起,准备放在一边,可裴云兮却阻止了他。 “给我吧。” 江辰不禁朝她看去。 那张天工造物的脸蛋毫无波澜。 当然不好拒绝,江辰把酒递了过去,甚至还提醒道:“少喝点。” 裴云兮没有劝他,用高脚杯自己给自己到了半杯红酒。 酒水的颜色与她的脸相映成辉,越发不可方物。 江辰情不自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这样的女人,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或者换句话说,多久之后才能看腻? 倒完酒的裴云兮放下酒瓶,抬起头,正好与江辰的目光撞上。 江辰肯定不懂畏缩为何物,不闪不避,正大光明,与其对视,问道:“你照镜子的时候,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裴云兮云淡风轻,简直是谦虚得过头了。 “其实我有点理解裴叔,我要是有你这样的闺女,我也会担心。” “你觉得你比我爸帅吗?” 裴云兮问,偏偏还是一副格外冷静的样子。 “……” 江辰瞬间噎住,而后拿起筷子,“其实偶尔说说谎话也无伤大雅。” “你还是比我爸帅的。” 江辰哭笑不得,低头夹菜。 果然。 当演员的,怎么可能会不善言辞。 两人随后没有再进行交流。 毕竟食不言寝不语。 只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即使没人说话,气氛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或许是电视机一直在传出声音的原因? “观众朋友们,两岸三地的同胞们,海内外的华人华侨们,新的一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让我们携手站在一起,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时间不会受任何力量干扰,永远以既定的速度前进。 主持人共同亮相,开启新春的倒计时。 “十。” “九。” “八。” “七。” …… “三!” “二!” “一!” “砰砰砰砰……轰!” 时针走过凌晨十二点。 伴随着电视里新年钟声的敲响,和平饭店外,卡鲁淄各处,不对,应该说缅底各处的夜空,礼炮争先恐后的升起,形成雷声轰鸣的效果。 江辰都忍不住望向窗外。 苍穹明灭不定,恍如白夜频繁交替。 “新年快乐。” 忽然。 天籁般的声线响起。 江辰收回目光,只见裴云兮举起红酒杯,弧度轻浅,不再冷清。 温柔乡,英雄冢。 不管多大的成就,相信面对这一幕,都会心旌旗神曳。 “新年快乐。” 江辰同样露出笑容,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明明相当有情调的人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变得没有情调了。 裴云兮抿了口酒。 十二点刚过,除了外面络绎不绝的礼炮,手机声也霹雳吧啦响个不停。 今夜无眠。 守岁的肯定不止一家。 很多人应该都掐着点发拜年短信。 “不好意思。” 有些信息,肯定是要回的。 裴云兮没有干涉,等江辰忙活完的时候,她手边的酒瓶已经只剩一半的液体。 红酒而已。 这个量确实不算多。 “要不你先去休息吧。” 江辰道。 裴云兮已经放下筷子,显然吃饱喝足。 新年已至,确实没有继续熬的必要。 拿起纸巾擦拭完嘴后,裴云兮起身,面靥如常,看不出丝毫醉态。 “晚安。” “晚安。” 江辰很快回了句,委实比裴云兮还要自然。 走到卧室门口,裴云兮忽然停下。 “进来睡吗?” 嗯? 嗯??? 别无二心的江辰猛然转头。 是他听错了吗? 不应该。 人家还停在门口。 难道是喝多了? 更不可能。 走路这么平稳。 “一张床,怎么睡?” 裴云兮面朝卧室,看不清表情。 “睡,还是不睡。” 这是个问题吗? 显然不是问题! 江辰不是一个假正经的人,确认之后,半点迟疑都没有,腾的起身。 他虽然没喝酒,但现在比喝了酒还要发热。 这是与生俱来的人性。 与道德修养无关。 “你确定吗?” 而从这一个问题,已足以证明江辰同志的品格,即使不太可能喝多,但还是要保证万无一失,避免一时冲动的情况发生。 裴云兮不再停留,走进卧室,甩上房门。 “砰。” 正要闭合的房门被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抵住。 春晚还在继续。 甚至连电视都来不及关。 “咚!” 这不是关门的声音,而是门被推开撞墙的声音。 江老板挤了进来。 裴云兮一言不发注视他。 四目相对。 江辰呼吸变粗,同样没再多说一个字。 这种时候再废话,那就罪该万死了。 “砰。” 裴云兮仰倒在床上,鬓发散乱。 紧接着。 某人压了上去,双手于对方身体两侧支撑着床,并无紧密的身体接触。 裴云兮闭上眼,只有檀口留下了一道缝隙,丝丝缕缕的香热溢出。 气温蒸腾。 “你,好烫。” 裴云兮闭着眼睛道,没有接触,竟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江辰紧紧俯视着身下惊心动魄的脸,而后,低下身,在其晶莹玉嫩的耳垂道:“不许喊疼。” 裴云兮徒然睁开眼,而后,抬起手,主动帮江辰解衣服。 相信没有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 哪怕得道高僧。 某人境界再高,那也是凡人。 蛮横的拨开裴云兮手,江辰呼吸灼热,猛然低头,埋于对方脖颈。 “砰砰砰……” 外面的礼炮不绝于耳。 而和平饭店最好的客房内,也开启了狂风暴雨。 被浪翻滚。 衣服散落一地。 裴云兮由开始的瓷白,逐渐演化为面红耳赤,鬓发被汗水打死,紧紧咬着下唇。 “叫,我爱听。” 江辰在耳边低沉、沙哑道。 “嘤咛……” 防线崩溃。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门没关。 同样没关的电视里传出歌声。 1209 心诚则灵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当江辰于新年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双醉人心脾的眼睛正侧卧身旁,盯着自己。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并且自己也没有喝酒,可还是有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当然。 现实就是现实。 传递的体温,鼻尖的芬芳,以及目之所及,一切都在说明不是一场梦。 体内力量不断的翻滚,仙元越老越醇厚,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欧皓云的修为在开始疯狂的增长了起来,只感觉到体内一阵畅通,欧皓云便知道自己突破到了大罗金仙后期,但是自己的战力,绝对能够战胜绝大数的准圣。 马布里在之前一个赛季中深陷纽约泥潭不能自拔,再加上他糟糕的性格,在美国队队中他的威信几乎是最低的。 螭门转弯处,一道船影缓缓驶来。灰衣老者坐在船头,整艘船上,满载的,都是一脸阴沉之人。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不是因为稀少,是开局一张图,过程全靠编。 全智贤眼眶瞬间红了,仅仅是二面之缘,翁廷均就对她如此厚待。 博尔哈侥幸逃脱第2张黄牌处罚,萨内蒂30码外直接任意球射门高出。 就在兰登从天空之塔归来的第四天,得到了命令离开了临时租赁驻地的佣兵团成员们终于到达了附魔之城。 他有个办法可以让翁廷均出糗,而且还人不知鬼不觉,谁都不会知道是他做的。 如果对方真的是软硬不吃他也试探不出来什么的话,就干脆的拔脚走人,之后再想办法再对付这家伙。 这道通天的光柱,不仅是碑山之上看得到。隔岸的天梯上,同样有人看到了。秦少煌、青夜等人纷纷御骑飞来,看看到底出现了什么机缘。 突然,微弱的呼唤拉回了黄千潇飘远的思绪,待她眼神聚在一处后,她终于看到,母亲单田凤竟已经睁开许久未睁的双眼,并且还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 其一,从灵域而来的不灭宗,虽然拥有一位归丹境中期强者,六位半步归丹境,三位归丹境初期的阵容,但在兽宗全军覆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以为自己可以逆天而行?”柯力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看着张维,说道。 “来三块油炸面苏,再来三份水磨豆浆,同样的东西再打包两份。”震元子娴熟的说道。 秦皇贵妃断气之时,武帝找来的高僧做法将她的魂魄收在一个灵器里温养。 恍惚中,她看见一人身着白色葛布僧衣,皂色金边袈裟,立于冷月下。 柳三千看向被绑在树上的男人,有两个已遭开膛破肚。其余几个目睹了奇诡的一夜后,都像是做了惊魂一梦,粗喘连连,满头大汗。 “时间上的确有些出入,不过我明白你的怀疑,这个期间我的确从外观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在我跟她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对唐娜否认,可心里却被她这怀疑勾起了好奇。 虽说萧八与冯鸢的天赋过人,却也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修炼资源。如此,他们才会想着变卖先前得到的功法,再换成等价的升灵丹。 风烟和碧环掩嘴偷笑,风吟是只要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就会向王爷报告。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纵然是梦流云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战无双的眼神复杂无比,而后,感觉胸部憋闷,嘴中竟喷出一口鲜血。 1210 不要动 新春伊始,东方文化圈的人们都沉浸在欢度佳节的气氛中,即使军阀们都暂时停止了纷争,可还是有人没有歇着。 阴暗压抑的仓库里。 因为新年的原因,伙食得以改善,地上的不锈钢碗里摆着两根盐焗鸡腿,可是都过去了24小时居然完好无损。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太挑剔了,这鸡腿可是我向表舅好不容易才申请来的。” 经过严厉的训斥后,投奔缅底企图改变命运的蔡剑确实态度端正了不少,没有再沉迷于烟花柳巷,新年都在干活,堪称兢兢业业。 他踢了下不锈钢碗,碗倾斜,里面的盐焗鸡腿掉了出来,立马脏污满布。 人脆弱却也不脆弱,短时间内如果不进食不会饿死,不过会虚弱,如果再加上身心本就惨遭折磨,则是雪上加霜。 牲畜般被铁链拴住的夏初晨状态一天不如一天,犹如破了洞的气球,生命力每分每秒悄然流失,瘫坐角落,靠着墙壁,俨然干瘪的躯壳。 蔡剑蹲下来,嫌弃的拿两根手指,将掉出碗的脏鸡腿捏了起来,一只胳膊肘撑着膝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初晨,我还是了解你的。你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有一点我得承认,你比我孝顺。不吃不喝,是打算活活把自己饿死,不想连累家里是吧?” 蔡剑咧嘴,“我告诉你,你又天真了。现在你的命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不想吃苦的话,最好配合。” 无人回应。 就像在与一具尸体说话。 “初晨,看在曾经的情份上,你最好听我的。这里很多人像你一样,都想一死了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你即使不吃不喝,也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活下去,但是方式会比较残忍,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们是兄弟,我不想看着你受罪。” 说着,蔡剑对手里捏着的鸡腿吹了口气,可显然易见对鸡腿上的灰毫无影响。 “不要再逞强了,该吃吃,该喝喝,对你对我都好。” 还是一片静谧。 像傻子般自言自语的蔡剑面露羞恼,忍无可忍。 “装死是吧?谁他妈说要杀了我报仇的?吹牛呢?噢,你不会是打算死了变成鬼再来找我报仇吧?” 终于。 死尸一样的夏初晨慢慢睁开了眼,十七八岁的年纪,刚来到成人的门槛,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可此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眼睛里毫无生气。 “如果你真的还惦记以前的情分,给我一个痛快。” “哈。” 蔡剑夸张的讥笑,“我就说过,我了解你。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出乎我意料。” “想死是吧,跪下来求我。” 夏初晨一动不动。 “怎么?连下跪的力气都没有了?” 蔡剑疯狂奚落,而后猛然将手里的鸡腿砸了过去,“真他妈废物!” 夏初晨眼睁睁的看着鸡腿朝自己飞来,撞击面部,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念头去躲闪。 蔡剑似乎已经没有办法从他身上收获乐趣,不再浪费功夫,站起身,居高临下,从裤兜拿出手机。 “想死是吧,我可以满足你,但是首先,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你爹妈再拿五十万出来,只要钱到账,我马上帮你结束痛苦,下辈子记得投一个好胎。” “啪嗒。” 蔡剑将手机丢了过去,摔在地上,滑行到夏初晨身下, 得亏是古董机,只有通讯功能,耐摔扛造。 人是环境的产物。 不提手黑不黑,是不是真的敢下手杀人,起码蔡剑的嘴的确越来越狠毒。 “做梦。” 夏初晨气若游丝,微不可察,但蔡剑还是通过口型看懂了他的表达。 “姓夏的,别给脸不要脸,你觉得你不打电话就能救你爹妈了?我告诉你,你也别做梦了,多得是方式让你爹妈乖乖掏钱,让你打电话,只是给你和我都省点力气。你如果不识好歹,不愿意合作,接下来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怎么样了。” 口才确实受到了锻炼得到显著进步的蔡剑心里一惊,赶忙转头,看见一团阴影走进了仓库。 “舅。” 他立刻拘谨的喊了一声。 “这小子怎么说?打不打?” 外号地走蛇的男人走近询问。 “我还在和他聊。” 蔡剑忐忑而尴尬。 “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从去年到了今年。” 男人简单的道,顿时让蔡剑紧张不已。 过了个年而已,哪有多久,可蔡剑肯定不敢辩解,“舅,马上就好了。” “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休想再从我家骗到一分钱。” 干涸沙哑的声音,吸引了舅甥俩的目光。 虽然面对夏初晨越来越凶残,可是在他表舅面前,蔡剑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舅,你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他赶忙道,唯恐老舅发火罚他工作不利。 最开始很容易,可是一次两次,人家也不傻,不确保儿子安全,不愿意再交赎金,所以才想让夏初晨出面,可现在无疑遇到了瓶颈。 不知道犯过多少罪的地走蛇看了眼蔡剑,只把蔡剑看得心惊胆战,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这和正常的外甥怕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普通情形下的舅舅顶多就是严厉点,要么教训两句,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蔡剑可不想自己也沦为表舅卖钱的货品。 “有时候,说再多,都不如动动手。” 蔡剑到底还是心里有偏见,再狠毒的人多多少少也还是讲亲情的。 地走蛇并没有因为蔡剑低下的工作效率大发雷霆,反而像是正好借此机会,从理论指导改为实操教育。 “蹭。”的一声。 他从衣服里抽出随身携带的剔骨刀,刹那迸发的凛冽寒芒刺激得蔡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浑身紧绷,心肝猛颤。 “舅,杀了他就没办法骗钱了……” 片刻后,他强忍惊惧,对拔刀的表舅进行劝阻。 进步的确很大,逐渐学会从利益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要是他以别的理由阻拦自己,地走蛇估摸会发火,生气,这一行最忌讳就是心慈手软,好在蔡剑的表现还算不错。 对于新人,要求不能太过苛刻,都需要时间去成长。 “我没说要杀了他。记住,死人是最不值钱的。” 地走蛇似乎是要给外甥好好的上一堂实践课,说完,没有持刀的另一只手从口袋摸出手机,调出拍视频的界面,递过去。 蔡剑发愣。 “拿着。” “噢。”蔡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接过手机。 “录下来。别拍我的脸。” 交代完,地走蛇迈步。 蔡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强忍着颤抖的心情,按下录制键,然后端起手机,一只手不行,用两只手拿着,镜头不断的轻微晃动。 好在是录视频,不是拍照,影响不大。 地走蛇肯定和蔡剑不在一个层次,“哐当”,将地上的碗和水全部踢翻,停在夏初晨面前。 夏初晨肯定是看到了他拎着的刀,可能是因为太过虚弱,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蔡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视频画面,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想和做是两码事。 听说和目睹也是两码事。 “小子,忍着点,借你身上的东西用一下。” 地走蛇充分演绎出这一行应有的素养,没有再多一块句废话,蹲下身,抓起夏初晨软绵无力的手。 铁链锵锵作响。 地走蛇眼皮不眨,表情冷厉,一只手抓着夏初晨,另一只手持刀高举。 “唰……” 手起刀落。 干脆果决。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负责拍摄视频的蔡剑看着血腥的画面,一股寒气直蹿背脊,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夏初晨脸皮涨红,眼眶眦裂,眼睛里冒出血丝,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整个人回光返照般,瞬间倒像恢复了一点生机,只不过还是没有发出声息。 “啪嗒。” 他触目惊心的手被松开,而后在重力作用下跌落,手指关节处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在此之前,一根小拇指早已经脱离手掌,掉在了地上。 地走蛇撑着大腿,抹了抹脸上溅到的血迹,而后伸出手,捡起断指。 “装起来。” 他起身,扔给蔡剑。 可是心惊肉跳的蔡剑哪里敢接,甚至手足无措的本能躲开。 断指飞了过去,重新掉在地上。 地走蛇注视他,一言不发。 “我、我去捡。” 头一次亲眼见识什么是罪恶的蔡剑六神无主,被迫转身去捡那只断指的时候、尤其当超近距离看到血淋淋的手指,心快蹦出嗓子眼,头皮发麻。 可背后因为有地走蛇盯着,他还是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比刚才捏鸡腿更小心翼翼的捏着别人手指头,慢腾腾的转过身来,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拍好了吗。” 地走蛇问,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好、好了。” 看也没有再去看地上的夏初晨一眼,地走蛇抽出一包纸巾,随意的擦了擦刀,似乎经验丰富。 来缅底打拼的蔡剑在这一刻,才认识到自己加入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断指还保留着体温,同时,他感觉到液体的湿润。 定睛看去。 那是同学、朋友、兄弟的血。 除了恐惧,心悸,不知为何,一股病态的兴奋就像种子钻破土壤,油然而生。 擦干净后,地走蛇扔掉纸巾,收起刀,走了过来。 蔡剑赶忙把手机还回去。 检查了一番录像,地走蛇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没有发现镜头的抖动,夸赞道:“拍的不错。” 蔡剑僵硬的笑。 “感觉怎么样?” 蔡剑磕磕绊绊,支支吾吾,最后,老实又不老实的回答道:“有点紧张。” 地走蛇嘴角扯了扯,“第一次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总是要经历的,习惯了就好了。” 他拍了拍蔡剑的肩膀。 这么长日子以来,这应该是他这个表舅最温情的时候了。 “舅,这手指……怎么办?” “暂时装着,如果视频觉得还不够精彩,可以把手指寄给他爹妈看。” 蔡剑噤若寒蝉。 “给他包一下,吊一口气就行,只要不死。尸体比活体要贬值不少。” 蔡剑汗流浃背,说不出话,只能喏喏点头。 一鱼两吃了属实是。 在有些人眼里,人还真的不是人,可能都不如牲畜。 实操永远比理论更有教育意义,更容易让人启发,从而更快的进步。 蔡剑跟着地走蛇一起离开仓库,走的时候,想回头,但是却没回头,丢下了昏死过去的夏初晨。 不对。 并不能说丢下。 包扎止血,总得去拿物料吧。 断指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拿在手上,蔡剑揣在了兜里。 “干完这个单,咱们换换位置。” 胡思乱想的蔡剑下意识接话,“去哪?” “你不是喜欢妞吗?先带你去南越转转。别到时候告状说我这个做舅舅的亏待了你。” 听到女人,蔡剑瞬间精神一振,混乱的心绪都被冲散了两分。 “舅,你对我真好!” “只要肯干,钱,女人,一样都少不了。以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精彩。” 会害怕,恐惧,是人性。 贪婪也是人性。 只是比重的差别而已。 人就是这个天平的载体。 而这一刻。 对于欲望的痴迷与憧憬,无疑彻底掩盖了蔡剑内心的懦弱与对生命最原始的敬畏。 “舅,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 他的神态,彷若很久以前入少先队员时在红旗下宣誓。 老手果然不一样。 轻而易举的就带领新人入了门,就在舅甥俩边走边聊,共同话题越来越多的时候,忽然有喊声响起。 “蔡剑。” 蔡剑下意识转头,好奇张望。 这里怎么还有人认识他? 到底还是时间太短,缺乏经验,地走蛇脸色瞬间一变,当即伸手要掏刀,因为在厂区,真正的家伙式没有带着身上。 他没带,可是人家带了。 “双手抱头,跪下,不要动。” 几名冷峻汉子从东南西北四面方向围拢。 刚刚被引上一条康庄大道转眼却无路可逃的蔡剑发懵。 1211 黄雀 天堂和地狱就在一瞬之间。 或者生活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无常。 看着四面八方冰冷森寒的枪口,蔡剑刚被点燃的滚烫热血不可抑制的迅速冷却,本能看向主心骨表舅。 可是他这位在外打拼数十载的表舅似乎也碰到了难题,煞气逼人的脸庞阴沉似水,拔刀的动作定格下来。 也是。 在这么多枪口前,不说能不能把刀拔出来,就算拔出来,好像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各位哪条道上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是干些阴间的买卖,总有撞见鬼的时候,地走蛇应该不是头一次碰到类似的处境,没有慌乱,起码表面上没有慌乱,脑子里已经迅速检索起敌人可能的来路。 但是短时间,哪能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干这种行当,仇家可能不比害过的人少多少。 “砰。” 没有话音。 回应地走蛇的,只是一枚果决无情的子弹。 炸膛而出的子弹经过消声器射出枪口,刺破空气凌厉迅捷而又精准的打在地走蛇的左腿膝盖上。 血箭迸发。 地走蛇当即趔趄,剧烈的痛苦导致面部表情扭曲变形。 蔡剑心跳停拍,恍惚的看着四周寂静的枪口,而后二话不说,立即着急忙慌的按照要求老老实实双手抱头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压根忘记了去搀扶受伤的表舅。 不怪他。 自私是人的本性。 生死攸关之际,还去管他人死活?当然是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这些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枪,足以说明其凶残。 要是墨迹,指不定待会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不得不承认,蔡剑是懂得变通审时度势的,同时,他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缅底”这个词的含金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是他来缅底的初心。 可是此时此刻,一个问题重锤般猛烈砸击着他的心。 穷,真的那么无法忍受吗? 当然。 时间无法倒流。 缅底没有结后悔果实的土壤。 地走蛇称得上一条汉子,挨了枪子,膝盖骨被打碎,硬是死咬后槽牙,一声没吭,即使是违法犯罪,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成绩的,换作旁边已经忙不迭跪下的蔡剑肯定早已哭爹喊娘。 能忍是能忍,但依托于丰富的经验,地走蛇对于当前的形势迅速做出了判断,在不该勇敢的时候勇敢,那不叫勇敢,那是蠢货。 面子、尊严统统都是狗屁。 没有任何东西比命重要。 忍着钻心的疼痛,地走蛇不再无谓的发问,和蔡剑一样,撑着血流不止的左腿,慢慢的跪倒在地。 虽然还没来及体验有福同享,但舅甥也算是做到有难同当了。 不明来路的汉子继续围拢,缩小包围圈,就像浓重的黑云笼罩在齐头跪在地上的舅甥俩上空。 一颗残酷的子弹已经进行说明,舅甥俩吃到了教训,双手抱头,一声不吭,不再自讨苦吃。 “夏初晨在哪。” 冷漠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低着头的地走蛇瞳孔收缩,立即看向旁边的蔡剑,可是却不敢出声提示。 蔡剑根本顾不上察觉表舅的小动作,听到夏初晨的名字,不敢置信的抬头。 “你们找夏初晨?” 蠢货! 地走蛇表情难看至极,忍着潮水般一阵接一阵的痛苦,没法阻止。 “他在哪。” 冰冷无情的目光落在蔡剑脸上。 “他……” 蔡剑张了张嘴,开始意识过来。 难怪刚才叫的是他的名字! 这些人是冲夏初晨来的?! 怎么可能呢??? 他对夏初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个藐小得像泥巴的穷小子,怎么可能在境外被人找? “你们是……警察?” 蔡剑试探性问。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无计可施的地走蛇眼角眦裂,心里已经在骂娘。 警察? 这里是八莫。 有哪门子的警察?! 还是觉得是跨境执法?! 跨境执法,能随意开枪?! “人在哪。” 枪口抵住蔡剑的脑门,让这个还没来得及出新手村的小伙子更深刻的过早体验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 可怪不了谁。 都是自己的选择。 “别……” 地走蛇没法再沉默,可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一脚踹在肩膀,失去平衡,在地上滚了个跟斗。 “继续说。” 被枪口抵住脑门的蔡剑丝毫不敢动弹,只有喉结上下升降,他甚至都没胆子去斜眼表舅的情况。 “夏初晨在那边的仓库……” 他抬起手。 见状,被踹翻在地的地走蛇眼神剧变,面如死灰。 他不知道一个神州的普通青年为什么会引起这样的影响,但是根据多年的经验,这种情况下想要保住命,人质是最大的筹码! 不交出人,还有一线生机,把人交出去,则彻底变为砧板上的鱼肉。 “带路。” 枪口从脑门上移开。 蔡剑内心长松口气,但是心里的压力并没有减弱,起身的时候,他双腿因发软而颤颤巍巍。 重新回到仓库。 地走蛇也被拖了过来,裤腿已经全部被染红,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其他原因,这个恶贯满盈的屠夫脸色惨白一片。 距离他们离开仓库,也就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吱呀。” 随着仓库门打开,阳光射了进去,飞扬的粉尘中,夏初晨靠在角落,近乎没有了呼吸,手指被砍断,身下形成了一滩血水。 “他没死,还活着。” 蔡剑赶忙声明,可能知道自己的命运与曾经的兄弟融为了一体。 “止血的工具有没有。” “有,在我房间。” 两个汉子挟持蔡剑取来纱布药水。 “给我舅也……” 蔡剑并不是只顾自己,没忘记同样失血严重的地走蛇。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请求。 “锵、锵、锵、锵……” 铁链被子弹打断,迸发刺眼金光。 汉子熟练的为昏迷不醒的夏初晨处理伤口。 至于蔡剑,只能傻傻的站着,等待命运的审判。 地走蛇则躺在地上,眼神涣散,不知道几近昏迷还是在想些什么。 “手指呢?” 根据伤口和血迹,可以轻松的判断创口的时间,如果能在组织坏死前及时的进行缝合,不是没有保住的可能。 蔡剑犹犹豫豫,但还是不敢隐瞒,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将那只小拇指掏了出来。 断指依然血淋淋,被他忐忑不安的递了出去。 旁边的汉子正要去接。 “砰!” 光影之中,一道残酷的射线贯穿而过。 汉子抬起的手臂轰然炸开,横飞的血肉模糊了蔡剑的脸,并且蒙住了他的视野。 所有汉子猛然看向仓库大门。 迎着光线,仓库外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与此同时,响起湍急的枪声。 “砰砰砰砰……” 蔡剑胡乱摸了把脸,终于按捺不住,吓得失声尖叫。 可是没有人有精力理会他。 仓库内外。 两波人骤然爆发激烈的枪战。 “咚、咚、咚……” 一颗石头般的东西从外面被抛进来,在地上弹跳,滚动。 暂时因为幸运并没有被伤及的蔡剑下意识低头,还是经历了世面太少,其余人全部往旁边扑躲、包括被打断腿的地走蛇都突然爆发力气拼了命往安全处滚,而他却呆呆的站在那没动。 “轰!” 封闭的仓库内很快发生巨大的爆炸,蔡剑直接被爆炸波掀飞,当火光消散的时候,只见他恐慌的倒在地上,满身血污,无助而绝望的望着自己的下身。 “我的腿、我的腿!!!” 赫然可见,他的一只小腿已经不翼而飞,浑身都是弹片划破的创口,比地走蛇更为凄惨。 骤然爆发的战斗让地走蛇也受到了刺激,他死死的趴在地上,躲避枪林弹雨,也听到了蔡剑的鬼哭狼嚎,可是他只是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哪里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所谓的亲缘在死神面前一文不值。 况且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得有为之买单的觉悟。 仓库只有一个入口,也是出口。 无路可逃。 地走蛇趴俯在地上,只能眦着眼望着仓库大门,激烈的枪声似乎起到了麻药的作用,暂时让他忘记了受伤的痛苦。 即使经验老道,但此时的局面还是让他无法理解。 第一波人也就算了。 外面那一批,又是哪来的? 双方肯定不是同伙。 地走蛇的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但是有一点他看得明白,外面第二波人火力更猛,人数更多! 因为封闭的环境,从而易守难攻,但同时,这座仓库也成为了一座监牢,如果一直没有外援,被全歼只不过早晚的问题。 事实果然如此。 仓库内孤立无援的汉子一个接一个倒下,直至最后一名汉子打光弹夹里的子弹。 随着枪声熹微,仓库门口的人影逐渐清晰。 全副武装的袭击者端着枪械,身穿统一的野战服,猫着身子,井然有序、步步为营的进入仓库,展现出极强的专业性。 进入仓库后,他们枪口四处移动,寻找还能站着的人。 仓库里的人无一幸免,全部丧失战斗力,伤势或重或轻的倒在血泊中,包括地走蛇和蔡剑这对舅甥。 “我的腿……” 蔡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撕心裂肺的惨叫也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哀嚎。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还是地走蛇反应快,抬起手大声呼喊表明立场。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管两方到底来自什么阵营,第二波人显然对他的“危害性”要弱。 面部也被遮住的“黄雀”无疑取得了胜利,其中有人听到地走蛇的呼喊,朝地走蛇看了眼,没有任何表示,收回目光后,示意继续清理现场,并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个手势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砰。” “砰。” “砰。” …… 熄灭的枪声再度在仓库里响起。 后来居上的黄雀展露不遑多让的狠辣,对地上还有生命体征的敌人逐一补枪。 斩尽杀绝! 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惊悚的枪声刺激夏初晨再度醒来,他睁开眼,看着人间地狱般的仓库,眼神涌生茫然与呆滞。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我是这里的管理员,他们绑架了我……” 饶是地走蛇,此时也是肝胆俱颤,声音出现明显颤抖,额头更是大汗淋漓。 战场的打扫工作进行到了他的面前。 他努力的仰起头,尽量露出友善与无辜的样子,可对上的,却是一副战术面罩,以及面罩上唯一暴露的残酷眼睛。 “救……” 地走蛇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继续求饶,可哪知道对方径直抬起了枪口。 “砰!” 爆裂的火光一闪而逝,随即他的脑门赫然出现一个硕大的血洞。 地走蛇表情全部定格,整张脸被溢出的血水慢慢的污染,努力仰起的身子丧失所有的支撑力颓然倒下,被人以罪恶的方式,结束了他同样罪恶的一生。 蔡剑呆了,心志崩溃,神经失控,发疯一般开始胡乱囔囔。 “别杀我别杀我……” 他拖着残废的腿,艰难的往外后,血水不断从断裂的小腿处流出,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恐怖又可怜。 角落处,目睹这一幕的夏初晨失魂落魄。 不久前,蔡剑明明还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扬,耀武扬威。 整个仓库,横七竖八,遍地都是尸体。 除了夏初晨,只剩下蔡剑还活着。 彻底掌控局势的黄雀们鸦雀无声,看着唯二的活口竭尽全力的往后挪,就像掠食者欣赏猎物绝境下毫无意义的挣扎。 蔡剑泪流满面,早已吓得生理失禁,尽管拼了命的扒着地,可挪动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一只枪口已经悄无声息抬了起来。 蔡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挪行。 “砰砰砰砰砰……” 湍急的枪声骤然爆发。 子弹不要钱般朝他呼啸飞去。 “啊啊啊啊……” 惨叫伴随着哭声,蔡剑浑身颤抖,血水飙射,当往后倒下的时候,身上已是千疮百孔。 活口,于是只剩下一人。 发誓要亲手报仇的夏初晨双眼映出蔡剑被打成马蜂窝的惨烈画面,纹丝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过显而易见。 他肯定是没手刃仇敌的机会了。 1212 战争与和平 “将军,不管是谁,挑在除夕发动袭击,这是对我们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一定要查明真凶,进行回击!” 同盟军的高级军官们必要的义愤填膺。 年假被叫回来开会,心情可想而知。可是这些军阀头子们不是打工人,格局不可能那么肤浅。 新春佳节,约定俗成的止战时期,居然被人在腹地区域用火箭炮袭击。 如何能忍? 要知道他们同盟军眼下可是风头正盛。 这不是炸一家工厂,而是打他们同盟军的脸! 对于一家服饰制造厂,身居高位的将领们不在乎,这就能突出魏邑的与众不同了,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军头哪里会管什么可持续发展,哪里会去研究工厂在辖区内落地的重大意义,他们眼里,只知道抢钱抢粮抢地盘,这才是最简单高效的进步道路! 当然。 没人和他们抽丝剥茧、陈述利害,也是关键原因,这些同盟军将领不知道宏观布局,可不代表没人知道,起码作为领袖的靳主肯定肩负教导职责,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做。 至于他为什么不告诉底下的高级将领们…… 公司的大老板也没必要将机密战略以及自己背后的金主毫无保留的透露给下属吧。 “许先生已经初步确定了袭击地点,在海鸥山东麓。” 魏邑开口后,乱烘烘的现场安静了些。 毕竟魏邑在同盟军的地位不提一人之下,起码颇为特殊,都需要给几分面子。 “海鸥山属于谁的辖区,那就让谁负责。” 不怪这些高级将领们如此关注。 这次被炸的是一个工厂,可谁敢保证下次的目标会变成什么?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假如打击对象换成是他们,那他们不也得中招? 这就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正面战场的厮杀无所畏惧,怕就怕不知道敌人在哪,又会从哪冒出来。 作为上位者,最忌惮的,永远是斩首行动。 看似倒霉的是家工厂,可火箭炮真正的爆炸点却是在同盟军领导层的心中。 有能力发动一次,就说明有能力发动第二次。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再多的卫队也防不住火箭炮的打击啊。 同盟军实行严格的军政分离方针,也就是武将和文官分流,部队将领不负责地方行政工作,有人还是较为清醒,很快道:“我觉得着不是哪块区域的问题,大家都应该通力协作,互相配合,进行全方位的排查,袭击发生在海鸥山,但敌人肯定不是凭空降临,从哪来,经过了哪些地方,通过什么渠道运输的武器,这些都要搞清楚。” 此话一出,在场将领们神色各异,这话听起来没有任何毛病,在情在理,可假如细细琢磨,怎么好像暗指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要知道,同盟军的膨胀,是靠吞并与收编达成的,在场相当一部分都是后加入同盟军,不提在加入同盟军后有没有遭到本土派的猜忌排挤,本身就很容易产生不信任感。 不提亲儿子与继子养子了,就算长子与幼子的心态都会不一样,这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所以这种时候,这些“外来派”不由自主会胡思乱想。 “当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蟑螂可能已经泛滥成灾了,这件事情,一定要查,并且要查得一清二楚。” 将军靳主开口,形成一锤定音的效果。 出了这么大的事,查肯定是要查,但怎么查,以什么样的规格去查,概念截然不同。 而将军都拿蟑螂泛滥开始打比方,显然对于这次的“恐袭事件”大动肝火。 在场的高级将领们可能没有太高的学历,但肯定不会傻。 敌人再什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从天而降,如此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腹地发动袭击,要么说明他们太过无能,打得下地盘,不会管理,要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内部被严重渗透。 不论哪一种,都不可小觑。 先前闹哄哄的场面顷刻间安静下来。 有时候发展太快,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蛋,吃得太撑容易噎死。 去年一年的时间里,同盟军编制激增,从不到万人的部队扩充至五万人,而将军靳主有意识的进行军权分化,从一旅8000人缩减为4000人,有效削弱了底下人的权力,但也导致旅长以上的高级将领达到数十人之多。 一切看似蓬勃向上,前景无限,可除夕的炮火,轰开了同盟军风光表象下的弊病。 锦上添花,共襄盛举容易。 可是剔除病灶,刮骨疗毒,这种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也没有多少人想干。 “魏邑。” 这种时候,靳主的目光还是落在曾经最倚重的左膀右臂身上。 所有人不约而同暗自松了口气。 的确。 这种重大的任务,唯有魏副官配当大任,实至名归。 “将军。”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魏邑看向将军靳主,没有被委以重任的激动,一如既往的冷静与沉稳。 其余人看得出来,他哪能看不出来。 这项任务看似重大,实际上吃力不讨好,能不能查出来暂且不提,只要查,势必就会得罪不少人,而假如最后真的查出来是内部出了问题,更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影响。 所以与其说是器重,不如说是将军靳主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 可是被当众点名,作为下属,哪有拒绝的余地。 “是。” 魏邑简单的回复,可能心情比较低沉。 靳主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魏邑,你是不是不想接这个差事。” 靳主坦率的问,毕竟他们俩的关系,非旁人可以比拟。 “我担心我能力不足,辜负了将军的信任。” “你如果能力不足,那么我就找不到有能力的人了。我们的队伍虽然越来越壮大,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们同盟军最优秀的人才。” 刚入职的职场新人很容易被上级这样的鸡汤鼓舞,可魏邑是老油条了,并且不止在一家公司干过,甚至还被上家公司追杀。 因此他很清楚职场上的规则。 永远不要相信上位者的甜言蜜语,而应该对自己存在的价值保持时刻警惕。 为什么中年员工即使兢兢业业,也总容易被“优化”。 因为对于公司来说,他们已经丧失了价值。 公司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 追求的永远是效益最大化。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当然可以甜言蜜语称兄道弟,可一旦不再需要,等待的下场多半是被清除出局。 即使被上一家企业伤过心,可魏邑还是不愿意相信每一家公司都是这样,可现实还是告诉他,职场就是职场,所谓的人文关怀都是有前提的。 “将军,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面对将军靳主的推心置腹,魏邑并没有表现出感激涕零的肝脑涂地。稳重得有点过了头,靳主眼神波动了下,随即叹了口气,更加语重心长。 “其他人不明白,但是你应该很清楚集团在我们这建厂的重要性,而且这场合作,是江先生一手撮合的。现在工厂被炸,不仅仅会影响到我们和这种国际大集团的合作,更重要的,会损害到我们和江先生的关系。我们能走到今天,江先生的帮助很大,我们不能让这份关系受到影响。” 魏邑默不作声,没莽撞发言。 “我和江先生已经打过电话了,江先生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江先生肯定心里有不满,甚至可能对我们同盟军的能力产生严重的不信任,所以。” 靳主凝视魏邑,一副委托的模样,“你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查清楚,给江先生一个交代,也是给我们自己一个交代。” 魏邑神色如常,可是越听,心脏越是空洞。 需要为此负责的,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是拐弯抹角,却成了他需要给江先生,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这是临危受命,还是替罪羔羊? “不要有任何顾虑,集中所有精力去查,我会给全力支持。” “谢将军。” 魏邑还是没有太多的言语,也是,新春刚开始,就被迫结束休假,换谁可能不会积极得起来。 “如果将军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去吧,时间宝贵。” 靳主点头。 魏邑拱手,转身离开。 靳主目送他身影走出大门,勃然变色,猛然抬起手拍了桌子。 “砰!” 桌子轰然作响,剧烈震动。 靳主眼神阴沉,煞气浓郁,呼吸粗重,过了会,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你们做的太过火了。” “将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你的损失,我们会全额进行补偿。” “你们怎么补偿?” “我们同样可以与将军进行多维度的商业合作,并且加深层次,保证能够让将军收获更为丰厚的回报。” “你觉得我很缺钱吗?” “将军当然不缺。但是将军,你要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当你有价值的时候,才会被人看中。反之,就会变成弃子。” “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觉得以这种低级的方式就能破坏我和江先生的关系?” 靳主冷笑,“你们是不是太瞧不起我和江先生了。” “我们不会瞧不起任何人,相反,我们对于将军以及将军口中的江先生充分的尊重。” “我会逮捕你们的人,而后以极刑处决他们。” 靳主残酷道,杀机四溢,可是对方无动于衷。 “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将军当然有权处置他们,前提是将军能抓到他们的话。” 靳主牙关咬紧。 电话的语气舒缓下来,“将军,你和江先生是朋友,和我们也是朋友。这不是一道判断题,而是选择题。不然,也不会没有伤到任何人,不是吗。” “你们敢吗。以江先生在神州的地位,他如果有三长两短,你们应该也不会好受。” “呵呵,将军说的对,不过只对了一部分。我们不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敬重每一个为国家民族无私奉献的人,我们不会用不匹配的手段去对付英雄。” 对于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靳主当然知道都是狗屁。 英雄? 只是个一文不值的称谓。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忌惮。 “就算我与江先生今后不再合作,我们依然会是朋友,这种关系,没有任何事物或者人可以改变。” 其实这个时候,靳主应该将电话果断掐断,这样更能展现出自己的决心、或者说信念,可是他没有,依然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朋友之间的友谊,总是令人感动。我知道,将军以及贵部能够有今日之气象,江先生帮助甚多,但是将军也不要把功劳推给别人,你得到的,只是后勤的补给,同盟军现在的威名,都是将军亲自一枪一炮打出来的。” 这话,就要中听许多。 “可是以后,将军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只是后勤方面的压力。神州有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盟军今日之威势,有目共睹,假如其他武装为了自保联合起来,共同抵抗贵部,贵部该如何处之?” “噢,对了,届时,面对这样的机会,将军觉得政府军会不会置身事外。”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靳主很清楚对方在威胁自己,但还是变得心情沉重。 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或者更确切的说,对方有将这番话变为事实的能力! “将军,我们能够给予贵部的,是全方位的保障。还是以前的条件,不,我们愿意更进一步的促进缅底的和平。贵部可以高度自治,不受管辖,只需要名义上加入缅底政府,不对,将军与贵部本来就是缅底的一份子。” 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浮出水面。 这是……招安?! “从今往后,将军与贵部不必再背负骂名,而会成为国家和民族的英雄,以及时代的英雄。” 军阀,不是土匪。 土匪只需要吃饱肚子,不需要考虑太多,但军阀不一样。 当军阀,注定要面对一个问题,究竟是一条路走到底,还是“弃暗投明”。 这绝对是一个艰难且艰巨的选择。 而现在这个选择,摆在了靳主的面前。 打打杀杀是过程,而不是目的。 “我和政府里面很多人……” “呵呵,这个问题将军不必担心,在国家大义面前,都只不过一点小矛盾而已,将军不会放在心上,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靳主沉默下来。 “将军,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考虑清楚,你想要的归宿是什么,以及你的部下,你的士兵,他们想要的归宿是什么。是无止尽的战争,还是荣誉、财富、地位与和平。” 1213 不科学 此次来缅底两项主张。 一项是做生意……咳,受到了些许的阻碍。 但起码另一桩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成熟稳重的选手,庆祝永远会在事成之后。 所以面对罗公子的拜年电话,某人守口如瓶。 “不是找到了吗。” “准确来说,是弄清楚了位置。” 这里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以他的能量,弄清楚了位置,剩下的还是问题? 不过事不关己,裴云兮也不会多嘴多舌,哪怕她与对方现在的关系有了长足的发展。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水到渠成,而有了第二次,接下来则变得天经地义了。 没错。 除夕之夜后,江老板顺理成章的睡在了床上,与打破世界审美壁垒的女人同床共枕。 当然。 江老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饿鬼,况且在人家严正声明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去强人所难,毕竟他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可作为一个正常男性,睡在一张被子下,纹丝不动肯定不切实际,但他充其量也只是将对方搂在怀里。 这种行为,应该谈不上过份。 最开始,裴云兮肯定是拒绝的,并且提出三八线的方案,可惜被江老板无视,但江老板也确实没有再动手动脚,但是到了下半夜情况就不一样了,掉以轻心的裴云兮总能在睡梦中感觉紧贴肌肤的体温,有时候醒来,发现某只魔爪会随机的刷新在自己身体的各个位置。 前几次,她毋庸置疑会将对方当即叫醒,但得到的都是“睡着了、不知道、不是故意”的诸如此类的推脱。 人都是这样,会循蹈愤怒—无力—默认的演化过程,久而久之,裴云兮也就不再计较这种程度的接触。 可是妥协这种东西,是没有止境的。 就像将军对垒,一旦出现逃兵迹象,接下来等待的就是全线崩盘。 比如今天。 当裴云兮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变成了抱枕,被人搂进了怀里,甚至对方的手、竟然……没入了她的胸衣里面。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的是。 她竟然都已经生不起气来,没有一怒之下将依然熟睡的禽兽踢下床,也没有愤而起身一巴掌把他甩醒,只是默默的把他的手抽了出来,独自下床。 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越来越融洽,越来越自然,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接一些电话、比如李姝蕊来电的时候,江老板还是会找借口避开。 倒是裴云兮并不介意,甚至主动告诉不需要多此一举。 “你觉得我会告诉她吗。” “你不会。你反而会担心我会告诉她,对吧。” 裴云兮微微一笑,的确倾国倾城,“不,我不担心。” 江辰目露质疑。 “我永远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裴云兮道。 也是。 她这种性格,应该不会去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甚至可能都根本不会去考虑自己选择的对与错。 人生短短几十年,瞻前顾后的确没有意义,即使后悔,也没办法重来。 “也就是说,你是不是也得对我负责?” 江辰一本正经的道:“你说的,是你睡的我。” 每天都睡在一起了,裴云兮当然不会再为这种话题羞燥,同样神色自然的回应道:“我可以对你负责。” 江辰讶然,笑道:“真的假的?” “只要你和其他女性斩断关系,我可以养你,也可以满足……你在其他方面的要求。” 江辰眼睛睁大,想要从对方天工造物的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可是一无所获,对方比他还要认真正经。 养他。 好吧。 就算他现在破产,人家也可以保障他一辈子的富贵。 不过更诱惑的,还是后面的条件。 “你先解释解释,什么叫其他方面的要求?” 江辰正襟危坐,表情比学生上课向老师提问还要郑重。 “就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方面。” 裴云兮坦然而直率。 看来不是自己想歪了。 “那让你演一些角色,你会配合吗?比如医院的护士,学校的老师,公司里的女秘书……” 对于普通女性,这样的要求有点高了,可裴云兮是职业演员,不提手到擒来,这些角色对她来说应该也是轻而易举,没有任何挑战性。 “你可以说一些更高难度的,比如古装片里的贵女,中世纪的名媛,奇幻世界里的异族。” 看来她对自己的气质是有精准把握的。 “也不是不可以。” 江辰面露心动之色。 “那……考虑考虑?” 裴云兮道。 “你不会诓我吧?” 江老板孩子气的发言让人捧腹,紧接着的一句话就暴露他的不轨之心。 “要不今晚你先演示一下,难度不需要太高,先扮一个大学辅导员,服装也不要太讲究,配双提花丝袜就好了。” 裴云兮面无波澜,只是轻淡的问了句:“你的大学辅导员这么时尚吗?” 江辰按捺不住,拍腿而笑。 手机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手机,看了眼,按下接通键。 “杜老板。” 对方应该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他此时愉快的心情,沉默了会,才出声。 “我需要告诉江先生一个不好的消息。” 江辰不慌不乱,笑意慢慢收敛,“你说,我在听。” 电话那头,和平饭店老板的脸色阴晴不定,虽然这样的工作超出她的事业范围,但仍然做到了处变不惊。 “营救行动失败了。” 闻言,江辰面不改色,镇静自若,仿佛无事发生般轻声问了句:“是情报不准确还是提前转移了位置?” “我得到的情报是对的,江先生想找的目标就在八莫,但是我的人抵达的时候,遭受了不明势力的袭击,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口幸免。” 这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表面上江辰无动于衷,脸上是一片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平静。 “夏初晨呢?” “不清楚,现场未唯独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很可能是被袭击者带走了,无法确定目前是死是活。不过诱拐他的那个蔡剑和地走蛇同样被杀了。” 拐卖者被杀,证明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突然冒出来破坏了营救计划并且全歼杜恩琴人马的不明势力,来自第三方。 那么新问题来了。 一个夏初晨,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能够全歼杜恩琴的人马,这股力量肯定不会弱。 而且。 这么巧合的吗? 杜恩琴刚锁定方位,派出人手,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被撞上。 脑中千思万绪,但江辰没有出声。 “江先生,抱歉。” 电话传来杜恩琴包裹歉意的声音, “该说道歉的应该是我,害杜老板损失了这么多人手。” 做人起码得明事理。 目标虽然没有达成,人没有成功救出,但人家已经尽心尽力,并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种时候再进行苛责,太无理取闹。 “我会继续追查,如果接下来有什么线索,会第一时间通知江先生。” 杜恩琴展现干练的商人作风,这种时候多余的客套没有任何意义。 “有劳杜老板。” 江辰放下手机。 “怎么了?” 裴云兮看着他。 “杜恩琴的营救行动失败了,连带着派去的人全部折损,无一回来。” 明明事不关己的裴云兮微微皱眉,“人贩子的实力这么强。” “人贩子也死了。” 江辰目无焦距的看着茶几,若有所思。 人贩子也死了? 裴云兮诧异,始料未及,不知道荡漾了多少人心湖的眉头皱得更紧。 “谁干的?” 她干脆利落的问。 “目前还不知道。” “你不是说那只是一个普通青年吗。” 裴云兮言简意赅,理解能力相当通透,刹那之间就察觉到不合常理的地方。 在缅底发生火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总得有利益驱使或者矛盾点吧? 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有这么大分量吗? “或许是我连累了人家。” 江辰轻声道。 “冲你来的?” 裴云兮目露思量,“可是谁知道他和你的关……” 裴云兮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普通人,确实不合逻辑,假如放在他身上,那就茅塞顿开了。 但是知道这件事、知道那个被困青年与他的关系,也就只有同盟军、以及同样受到委托的和平饭店的老板知道。 “同盟军走漏了风声?” “你怎么不怀疑是杜恩琴?” 裴云兮微愣,皱着眉,“你不是说,她的人损失惨重吗?” “所以问题就不会出在她的身上?” 江辰反问,表情平静。 裴云兮忽而安静下来。 倒不是觉得对方多疑。 的确。 谁说没有苦肉计的可能? 而且根据这个思路。 和平饭店的女老板“嫌疑性”反倒最大。 同盟军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是她率先查到了情报,且在派人去救的时候恰好遭遇袭击,所以有没有可能是被人监视了她的动向? “看来有人非常不欢迎你。” 不管具体是谁,可随着工厂被炸,营救行动被破坏,任何迹象都在指明一个问题。 就如裴女神所言。 有人对江老板存在强烈的敌意。 此时唯一庆幸的是,江辰不喜欢提前庆功,所以即使计划出了变故,也不需要去罗鹏解释,可毫无疑问,假如之前他只是出于哥们之间的情谊友情帮忙,但从现在开始,变成了责无旁贷。 “你觉得,炸你工厂的人,和破坏营救的袭击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江辰询问,貌似在考校裴云兮的头脑。 裴云兮不置可否,“你现在需要考虑的,难道不应该是那个青年的人生安全。” 按照杜恩琴的说法,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夏初晨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你认为他是死是活。” 江辰继续问。 裴云兮没做思考,“我认为还活着。” “为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得到一具尸体,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更没必要把尸体带走。” 停顿了下,裴云兮安慰般道:“所以你现在不用着急。” 其实某人哪里有半分着急的样子? 好吧。 男人确实也爱逞强撑面子,脸上风平浪静,不代表心里波澜不惊。 “为什么不用着急?即使人还活着,可是线索全部断了。” “既然没有直接动手,说明那个青年在袭击者眼里有存在的价值。而这份价值只可能来源于你的身上。” 裴云兮嗓音平和,“如果我是袭击者,不用你主动,我会联系你的。” 江辰眼神闪烁了下,而后念叨。 “不科学。” “什么不科学?” “不都是说女人胸大就会无脑的吗。” 裴云兮不愠不怒,仿佛没有听到,可又怎么可能没听到。 她仍旧安之若素的坐着,出人意料的回复道:“你知道什么叫大吗。那位杜老板,你难道看得不够清楚。” 江辰脸色一层不变,当即道:“我根本就没看。” 虚伪有时候还是避免不了的。 又不是瞎子,打了几次交道,况且按照江老板自己的说法,俩人都拉拉扯扯过,他怎么可能不了解那位和平饭店女老板的身材。 要是按比较法,裴云兮在尺寸上,肯定是不如对方的,但又有多少女人能达到那样的宏伟程度? 对于杜恩琴,江老板只是目测,没法判断精准,可是裴云兮,他是真真切切的亲手丈量过……咳、甚至是把玩。 即使谈不上巨大,那也是不可小觑。 而且有些东西,也并不是越大越好。 反正江老板觉得他们东方女性的颜值担当相当完美,属于内外兼修的多边形战士,挑不出短板,甚至在承受力上,可能都只是稍逊于东瀛那位天生魅魔。 好吧。 这么说也不恰当,好像他真是海王似的。 实际上,虽然身边萦绕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但都只不过是君子之交,有的人屁大点权力,就在自己单位选美开起了后宫,可江老板都如此成就了,竟然一桌麻将都凑不齐,简直有点丢人现眼。 但是人与人不同。 追求不同。 境界也不一样。 “有怀疑的对象吗?” 裴云兮若无其事岔开了刚才的玩笑。 江辰往后靠在沙发上。 “何必浪费脑细胞。按你说的,会主动上门的。” 1214 正月(500月票加更!今日7K!) 正月。 走亲访友的时节。 流传数千年的传统习俗,谁也没法搞特殊,曹锦瑟同样不能幸免。 虽然从人口基数来讲,曹家不大,基本上就她和大哥相依为命,但人丁稀薄就不代表过年能够清闲了,相反,需要拜访的对象那是真的多。 本来两个人一起分担会好一点,可奈何曹锦瑟摊上一个好大哥。 教书的老师,尤其还是教思想哲学的,肯定属于文人的范畴,自有风骨,不拘泥于俗规繁礼,而且作为一个教书匠,的确好像没有太多经营人脉的必要。 可是他不需要,曹总需要啊! 做生意,靠的是什么?基础就是人情世故。 不懂人情世故,想把生意做好? 就像学数学不会加减乘除。 不如也去教书。 所以从大年初二开始,曹总几乎就没休息过,东奔西走,有时候一天得跑好几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比上班还要辛苦。 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东西总需要有人去承担,好大哥躺平,那么只能落在她的肩上。 所以即使累,曹总还是不放弃不抛弃。 对,不抛弃。 比如她今天拜访的这户,并没有因为离她家近,她就选择忽略了。 对于她的上门,去年就传出身体出现问题的房老爷子拖着抱恙的身体,亲自接待,给与了极高的规格。 要知道一部分后代前来拜年,都见不到房老爷子的面。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其实男人也是一样。 再怎么英雄气概,终究会老,会衰败,房老爷子早已年过七十,生命之路步入尾期,不可能再保持健康蓬勃啊身体,再加上经历了孙女被害,孙子入狱,不管内心多么强大,多多少少也会给老人家造成一定的心理创伤。 接待曹锦瑟的时候,房老爷子精气神还算不错,不需要贴身医护的搀扶,但眼神比上一次见面要黯淡些许。 不用医疗器械的辅佐。 也不需要询问医疗团队。 那是一种清晰直观的感觉。 这个老人,大限将至了。 “房爷爷,其实我是不想来打扰您的,我知道我一来,肯定会打扰您的休养。” “你要是唯独不来我这,我才会生气。” 房老爷子露出淡笑,“锦瑟,房爷爷对你,始终是欢迎的。” 曹锦瑟抿嘴浅笑,“锦瑟当然知道。” “所以你用不着理会你房叔叔他们,他们啊,眼皮子太浅,脑子还转不过弯来,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这样的对话方式,是曹锦瑟没有预料的。 她肯定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 正常情况都会点到为止。 也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吗? “我是晚辈,怎么可能去和房叔他们计较,房爷爷说笑了。” 房嫒被害。 房俊被捕。 这一切的起因好像都是房家的家事,是子孙的作风问题,可房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罪魁祸首。 姓江的小子? 当然算一个。 可那个时候,那小子只是一个刁民,背后撑腰的人才是真正的推手。 不管事实如何,起码这是房家人的认知。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 没有办法。 尤其现在。 别说背后的元凶,就连那个姓江的刁民,都不是他们能够奈何的了。 “房嫒出事,是咎由自取,房俊入狱,是罪有应得。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们都不需要再为此耿耿于怀。” 房老爷子更进一步,越发的开诚布公,将窗户纸完全捅破。 曹锦瑟沉默了下,笑意轻柔,“听说房俊在里面表现很不错,有减刑的机会,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出来了。” 房老爷子神色如常,“他这一次应该在里面好好反省。” “人都会犯错,只要肯改正。房爷爷,我相信他会亲自来向你认错的。” 就算减刑,房俊也不可能在近两年被释放,当然,他的刑期满打满算也就五年,谈不上长,可有一个非常严峻现实的问题。 对于人生只剩归途的老人而言,几年的时间,不一定等得起。 “只要他真心悔改,向不向我认错,不重要了。” “房爷爷,你要保重身体。” 曹锦瑟不再保持笑容,神态认真。 看似相当普遍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房老爷子弧度扩大,露出发自内心般的笑容。 “京都城的家家户户,都盼望着生儿子,可是女儿有什么不好。锦瑟,房爷爷从来都觉得,你一点都不比你哥差。” 曹锦瑟也不谦虚,立即道:“我哥就是一个教书的,到现在连个副教授都评不上,他怎么和我比。” 房老爷子更加开怀,眼角皱纹明显,昏暗浑浊的眼睛仿佛一时间都明亮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 “是啊,你哥他太无欲无求了,本来明明可以发出更大的光和热。” “他不是无欲无求,他是懒。自己不做,却让我替代。”曹锦瑟抱怨:“下辈子我肯定再也不当他妹妹了。” “改当他姐姐对吧?” 房老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曹锦瑟不言不语。 老人开怀大笑,惹得在旁守候随时监护的医护人员心情揪起,异常紧张。 “锦瑟,人的缘分,只是这一辈子的事,下一辈子还能不能成为一家人,甚至还能不能遇见,不得而知。所以,我们得珍惜这一世的缘分。” “所以房爷爷是原谅房俊了,对吗。” 老人不置可否,轻缓道:“可能我还是自私吧。” “这不叫自私。这是常情。” 曹锦瑟道:“按照房爷爷的说法,一家人,是有今生没有来世的。” 老人抿了抿嘴,而后开口道:“锦瑟,房爷爷有个不情之请。” “房爷爷请说。” “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还希望你对房家手下留情。” 曹锦瑟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房爷爷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人能够逃脱。我活了这么久,看着国家从一贫如洗软弱可欺到现在的繁荣昌盛,知足了。且没有遗憾。有你这样的接班人,我相信,我们的国家未来只会越走越远。” 曹锦瑟眼神产生波动。 子孙的问题,不应该牵累到长辈头上。 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的比比皆是。 有些老人,的确做到了奉献一生,与脚下这片土地同呼吸,共命运。 房老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浮现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慈祥。 “房爷爷应该和你说一句道歉,我们拖后腿了。” “房爷爷,你千万别这么说。” 老人继续道:“你房叔他们,我会交代。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太傻。尤其在我走之后,可能会让他们更加清醒。” 显而易见。 这位老人已经在嘱托后事了。 “房爷爷,我答应你。” 曹锦瑟开口,让老人再度笑逐颜开,在年轻时为了国家奋斗拼搏,在暮年,拼尽全力,为子孙铺设最后的路。 伟大还是自私。 没有人能够评断。 “房老,您需要休息了。” 医护实在是忍不住走了过来,弯腰说道。 “房爷爷,我改天再来看您。” 曹锦瑟见状起身。 “锦瑟。” 在她离开的时候,老人叫住她。 曹锦瑟回头。 “谢谢。” 老人眼神复杂,面带微笑。 “房爷爷,你们辛苦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你们的心血和事业,现在换我们来守候。” 说完,曹锦瑟展颜一笑,转身离开。 房老呆坐在轮椅上,眼神恍惚,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很多年以前这个国家百废待兴的模样,亦或者看到了曾经充斥理想信念朝气蓬勃的自己。 “好、好、好……” 他喃喃呓语。 走出房宅,曹锦瑟跨出门槛后停下,深深吐了口气,她回头望了眼,而后重新迈开脚步。 “小姐,怎么这么快啊,这房家也太不礼貌了,连顿饭都不给。” 卯兔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因为两家就住在一条街上,所以没有开车。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 曹锦瑟边说边往家的方向走。 “那可不是,房家人那么坏,小姐都没计较,还给他们拜年,居然都不懂感激。” 曹锦瑟停下。 卯兔疑惑,睁着布灵布灵的眼睛,纳闷道:“小姐怎么了?” “房家有人犯了错,不代表整个房家都是坏人。房家的荣誉,不是靠偷,也不是靠抢,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卯兔似懂非懂,更大可能应该是没听懂,她试探性道:“小姐,你和房家和好了吗?” 曹锦瑟看着那张仿佛长不大的脸,脸色舒缓,忽然笑了。 和小兔子说这些干什么。 她的世界简简单单,不会理解,也没必要来理解。 曹锦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卯兔跟在旁边,也没再喋喋不休,她的世界确实没那么复杂,但是她明白,小姐不想说的事情,再怎么问都没有意义。 “小姐,还要去哪?” “哪都不去了。” “不去给人家拜年了吗?” “今天不去了。” 走到家门口,曹锦瑟脚步放缓。 只见路边正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红旗。 “完了,被偷家了。” 卯兔盯着红旗,眉头紧锁,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1215 新年快乐 目光从不知道停了多久的红旗车上扫过,曹锦瑟神色如常,走向家门。 卯兔板着脸跟上。 还没用得上进门,就有人从古朴素静的四合院走了出来,与主仆俩迎面相遇。 “回来了。” 对方露出冬雪消融般的笑容。 肯定不是曹修戈。 人情这种东西,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曹锦瑟在外面东奔西走,难道她家就没人光顾了? 所以说大哥躺平了,其实并不公平,兄妹俩得分工嘛,一个主外,一个主内,perfect,完美。 “怎么不多坐会?” 曹锦瑟停下。 宋朝歌无奈一笑,“和你一样,我还赶着去下家呢。” 曹锦瑟露出淡淡的弧度,理解性的点了点头。 宋朝歌跨过门坎石,像是没注意到旁边卯兔凶巴巴的眼神杀,“去见房老了?” “嗯。” “我也去看过房老。”宋朝歌感慨中带着沉重,“没想到突然之间,房老的身体里这么差了。” 曹锦瑟没有接茬,与对方对视,忽然毫无征兆道:“是不是要安排房俊和房老见一面。” 宋朝歌始料未及 应该肯定是应该。 可是要房老爷子去探监,不提健康状况允不允许,以房老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不然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 房俊是犯了罪,可是没有被剥夺人权。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房俊出来。 但是让一个正在服刑的囚犯出狱…… 好吧。 虽然程序上并不允许,但是程序并不是不能变通。 百善孝为先。 老人的健康不容乐观,作为子孙,于情于理,应该抓紧时间去见一面。 法不外乎人情。 又不是提前释放,问题不大。 “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短暂的走神过后,宋朝歌认同的点了点头,象征着双方默契的达成共识。 虽然彼此都没有明说,但无疑都觉得房老时日无多,再不见,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你来安排还是我来安排?” 曹锦瑟平静的问。 “我来吧。怎么也不能麻烦你。”宋朝歌干脆道。 曹锦瑟没有客套,不急不缓道:“到了这种时候,房老还在为全家人考虑,房俊一直把你当兄长,所以希望你转告房俊,不要再给房老脸上抹黑。” 宋朝歌眼神闪动了下。 站在曹锦瑟身旁的卯兔眼神杀更肆无忌惮了。 这番话,意味深长啊。 “我会转告他的。” 宋朝歌点头答应下来。 “先进去了。” 曹锦瑟提起脚,打算进门。 “谢谢。” 宋朝歌说了声。 “我只是不想像房老这样的老人在晚年背负骂名。” “应该也没有人会想。” 停顿了下,曹锦瑟跨入家门。 卯兔跟了上去,连招呼都没和客人打。 是谁刚才还振振有词说留客吃饭是基本礼貌的? 宋朝歌朝继续往外走,与曹锦瑟主仆反向而行,拉开红旗车门,坐上车后,他却没有启动车子,竟然靠在驾驶座上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是正月里走亲访友太过密集,所以感到疲乏吗? “嗡嗡嗡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震动。 宋朝歌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能够听到震动声,想必是没有睡着的。 他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看了眼来显,然后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那头传来女声,只不过维持在一层不变的音调上。 “江辰在缅底遇到了困局,他支持的同盟军被渗透,同盟军的领袖靳主左右摇摆,随时可能反水,集团破土动工的制造厂已经被炸毁。” 这些可是新闻报道里看不到的隐秘消息。 “缅底的事务现在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以越挫越勇,但不能一意孤行。 输和赢重要,却也不重要,尤其是一场牌局眼见分出了胜负,还有什么必要再为其赔上更多的筹码。 这把牌输了,可以等重开,也可以换张赌桌,换种玩法。 房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能看明白的事,作为年轻人,更应该通透。 所以在被某位东瀛的盟友反水,战局一片低迷,独木难支的宋朝歌最终悬崖勒马,与缅底切割。 无往不利的赌神,也得学会接受失败。 “是缅底曾经一枚棋子主动透露的情报,在完成切割后,这些人重新找了下家,但是待遇应该没有让他们满意。” 遥控指挥的大手说撤就撤,轻而易举,可是生活在缅底效命的怎么办? 可是作为棋手,哪里会顾及棋子的死活,当一盘棋失去价值或者没有翻盘希望的时候,棋然上的棋子也就失去了意义。 “你觉得不甘心吗。” 宋朝歌轻声问。 那边安静不语,过了会,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电话应该中断的时候,宋朝歌忽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准备安排房俊出来,和房老爷子见一面。” 安排一个囚犯出来透透气,真的不是一件难事,可那是房俊。 有些人进去很难,但进去后,出来也就会比普通的犯人更难。 但既然下达了明确的指令,说明没有了阻碍。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依然沉着冷静,很快道:“我马上去办。” “至于你刚才说的事,去问房俊吧。那些棋子一部分都是他的人,应该由他去决定。” 宋朝歌道。 电话那头沉默。 宋朝歌放下手机,按下挂断键,而后启动车子。 曹宅。 得知妹妹想安排房俊和房老见面,曹修戈颇为意外。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为什么多管闲事?” “我不想房老留下遗憾。” 在这种问题上,作为京大的老师,曹修戈向来不会多嘴,没资格啊,可是此时他打破了惯例。 “你觉得这么做,房家会记你的情?或者房俊会记你的情?” “他们不必记我的情,我只是不想留下心魔,影响我日后的修炼。” 旁听的卯兔惊讶,不可置信的眼神围绕曹锦瑟的脸转圈,“小姐你会武功?” 曹修戈笑,问道:“房俊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有改变吗?” “反正表现是挺好的。改没改,不太清楚。” “这件事,和你没太大关系。他又不是你送进去的,你应该和江辰商量商量。” 曹锦瑟一愣,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亲哥,“多大的事啊,我还需要和他商量?” “分享,是最极致的浪漫。” 曹修戈摇头回道。 曹锦瑟瞳孔缩了缩,试问道:“哥,这话你听谁说的。” 她哥到现在孑然一身,嗯,就是单身狗一枚,哪里会懂这些东西。 “网上刷到的。” “噗。” 卯兔用力捂着嘴,只是大眼睛都眯成了缝。 ———— 程序上既然没有问题,那么效率是很快的。 大年初六。 所有人年假还没休完,当然,一部分社畜除外,不幸身陷囹圄的房俊房少从监狱里走了出来。 距离他进去,已经是数百个日夜了。 没有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的迎接场面,毕竟又不是刑满释放,过不了多久还得进去反省改造。 再加上,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所以出来的时间,都挑在了掩人耳目的晚上。 要问什么地方最能磨炼人。 除了部队,肯定就要数监狱了。 房少还是那个房少,并没有因为进去踩缝纫机而变得沧桑,或许根本就没他踩缝纫机的工位,但是他气质相较进去之前有了不小的差别。 之前总给人一种阴森膈应之感,但现在……磊落了不少。 可能是发型的原因? 这个寸头推得是干净利索,看来简直为监狱服务的托尼老师手艺不俗。 “新年快乐。” 拉开车门坐上后排,重获自由的房俊没有恶魔脱笼的滚滚黑焰,笑容很纯粹。 负责接人的女司机看向内后视镜,“房少受苦了。” “适应就好了,现在我是吃得香睡得着,而且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人。” 房俊笑道,不像是去坐牢,更像是刚度假过来。 当然。 不排除为了脸面强颜欢笑。 “走吧。” 房俊拍了拍前排椅背。 汽车发动,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过的怎么样。” 街道的光影投映在车玻璃上,房俊关切的询问开车的女人。 “和房少一样,吃得香,睡得着。” 房俊哂然一笑,“一段时间不见,胡蝶,你变化挺大的。以前你可没这么幽默。” “房少变化也挺大。” 气质柔媚的女人一边开着车,一边聊天。 房俊往后靠住座椅,笑了笑,“过了这么久,又是新的一年了,确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宋哥还好吗?” 拥有一头完美长发的胡蝶没有隐瞒。 好像也不应该隐瞒。 出事之际,房俊只是将她托付给宋朝歌照顾而已。 “宋少这段时间遇到了不少麻烦。” 要是以前,房俊肯定义不容辞,可此时他身陷困境,有心也无力。 “宋哥以前太顺利了,就像我,没有碰到过挫折,我爷爷说过,人在年轻的时间栽跟头,不是坏事,栽得越晚,越不容易爬起来。” 胡蝶安静开车,没有插嘴。 “去南北路,那里有家韩师傅糕点店。”房俊道。 胡蝶改变方向,可是到了地方,房俊刚从牢里出来,哪有钱,两盒糕点只能让胡蝶买单。 胡蝶没问他绕这么远的路买糕点干什么。 没有必要问。 回家看望长辈,总得带点礼品。 “时间有限,应该来不及去给宋哥拜年了,帮我向宋哥说声谢谢。” 胡蝶“嗯”了一声。 肯定知道不会是家里出力才得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房俊安静下来,望着窗外熟悉的京都街景。 “房少,现在有一个机会。” 胡蝶开口,目视前方车流,掌握着方向盘,“江辰支持的同盟军可能会背信弃义投向缅底政府的怀抱,换取列土封疆的正当名分与绝对自主权。一旦同盟军真的选择投诚,意味着与江辰决裂,而现在江辰就在缅底。” “这些军匪还是摆脱不了最低级的劣根性,没有基本的底线和原则,连知恩图报四个字都不懂。” 房俊像是没有听出这是一个浑身摸鱼煽风点火的好机会。 同时。 也是一个报仇雪恨的绝佳良机。 房俊没意识到没有关系,胡蝶继续提醒:“我们之前在缅底的人手还有不少可以利用。” “现在,你应该向宋哥汇报。” 房俊从窗外收回目光。 “宋少让房少做决断。” 闻言,房俊哑然失笑,过了会,才道:“宋哥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没进家门,不想就被轰出来,爷爷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我这个不肖子孙就算没法尽孝,也不能伤害他老人家了。” 胡蝶平静开车。 “知道了。” 汽车驶入红色大街,从曹宅门口经过。 “停一下。” 房俊开口。 汽车停了下来。 宁静的夜色下,胡蝶回头,看着房俊推门下车,拎起两盒中的一盒糕点,穿过寂寥的街道,独自走到四合院的匾额下,抬起手,按住门环,敲了敲门。 一会。 门打开。 卯兔探出脑袋,看到敲门的客人,眼睛里情不自禁闪过一缕惊奇,没有说话。 房俊将手里的糕点递过去,“新年快乐。” 卯兔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伸出小手,将礼物接了过来,还是没有出声。 房俊也没有进去做客的意思,也许是时间紧迫,送完礼后,转身走回车子。 目送汽车离开,卯兔心里起了嘀咕,把门关上,拎着糕点,往四合院里走。 “谁啊。” 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个小木锤给曹修戈捶腿的曹锦瑟漫不经心的问。 “房俊。” 卯兔古怪的答道。 曹锦瑟讶异,木锤停了下来,回头,看到了卯兔拎着的东西。 “他送的?” “小姐,他不会想给我们下毒吧?” 卯兔警惕性极强,不愧是天字号保镖。 “他走了?” 曹修戈问。 “嗯,送完东西就走了。” “说什么了没?” 曹锦瑟道。 “就说了句新年快乐。” 曹锦瑟若有所思。 “韩师傅,这可是家老字号,比你们的年纪都大。” 曹修戈注意到包装,让卯兔拿过来。 “少爷,真的要小心有毒。”卯兔慎重的提醒。 “所以我帮你们先尝尝。” 与此同时,曹修戈端着兄长的架势,理所当然的对罢工的曹锦瑟道:“继续,别偷懒。” 1216 第一人称 卡鲁淄。 和平饭店。 大老板杜恩琴正在视察后厨,忽然一群荷枪实弹的大兵闯了进来。 后厨人员提心吊胆,齐刷刷定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杜恩琴不愧是在缅底吃得开的女强人,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看着领头的军官,甚至还嘴角挂笑。 “呦,初十都没到,魏副官就上岗当差了,真是辛苦。” 继而,她不慌不忙环顾一圈,“只不过魏副官带人来我后厨干什么?前厅的人是干什么的,没有一点眼力见,不知道领魏副官去包厢吗?” 魏邑面色刻板,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表情,“我不是来吃饭,是专程来找杜老板的。” “噢?是吗?” 杜恩琴惊讶,而后笑道:“魏副官找我打个招呼就够了,我自会去拜会,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带兵进来,确实影响不好,这里是饭店,很容易影响人家生意,但魏邑仿佛没有听懂对方的含沙射影,尽显军人的冷漠与梗直作风。 “杜老板现在有时间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在枪杆子面前,有底气说不吗? 就算没有肯定也得挤出来。 “那就去我办公室聊吧。” 杜恩琴道,委实是能人,处变不惊,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后厨人员继续工作。 办公室。 武装大兵将走廊戒严。 得以单独相处,杜恩琴终于按捺不住,不满的发起质问,“魏副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邑的脸就像山上的石头,冷漠无情道:“有几个问题想问杜老板,请杜老板诚实并且准确的回答。” 杜恩琴皱眉,呼之欲出的胸脯起伏不定,她虽然结交广泛,能耐强大,但面对此情此景,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盯着对方,默不作声。 “除夕那天,卡鲁淄城外几十里的一处工地发生爆炸,杜老板知道吗。” “不知道。” 杜恩琴不假思索。 “请杜老板考虑清楚再回答。” 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啊。 真当陌生人吗? “我只是一个商人,开的是饭店,你说什么工地爆炸,我怎么会清楚。” “杜老板号称缅底的百事通,哪家养的鸡少了一只都能一清二楚,这么大的动静,就发生在边上,一点都不知情?” 杜恩琴笑了,应该是怒极反笑。 “谁给我冠的名号,我怎么不知道?我就算能耐再大,也大不过魏副官吧?魏副官多大的人物,战功赫赫,权势滔天,是靳主将军最器重的左膀右臂,同盟军的灵魂人物。魏副官要办什么事情,那不是轻而易举,有什么必要要为难我一个女人。” “我在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请你配合。” “我难道不是心平气和吗?” 应该只是身材太过拔群,才会产生视觉上的错觉,杜恩琴调整呼吸,“魏副官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穿上军装后确实焕然一新的魏邑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聊聊别的。” “和平饭店经营的应该是餐饮的生意,顶楼的赌场是怎么回事?” 杜恩琴一愣,而后拉下脸,“魏邑,你不要太过分。” “谁允许在饭店里开设赌场?” 魏邑无动于衷,继续提问。 “大过年的,你非得来挑我的刺是吧?” 对方的咄咄逼人让杜恩情似乎也动了肝火,“既然你魏副官不知道,没有关系,可以去调查调查,究竟有没有人允许,又是哪些人允许。” 杜恩琴道:“赌场不是我一个人开的,我杜恩琴做生意,从来讲究的都是互惠互利,绝不会像某些人那么自私。魏副官,你是缅底人人敬仰的常胜将军,可是你打的胜仗,不止你一个人的功劳吧。那些射向敌人的子弹里,难道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一分贡献?” 这话。 有点深奥了。 奉命行事的魏邑并没有继续往下刨,又给打住。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再换好了。 “那消失在和平饭店的失踪人口,杜老板怎么解释?” 还没来得及得意的杜恩琴脸色骤然冷却。 “魏副官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每年消失在和平饭店附近的人数量庞大,有些更是直接在饭店里无缘无故失踪。杜老板,你作为和平饭店的所有者,是不是该对这件事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再重新强调一遍,我开的只是饭店,不是监狱,更不是福利院,我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去监控每一个客人的行踪。魏副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失踪’这个词。难道来我的饭店吃过饭,而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是失踪了?” 杜恩琴冷笑:“魏副官,要这么算的话,战场上失踪的人口不是更多?我们这里和世界上绝大部分地区都不一样,从北边到南边,从东边到西边,甚至出了同盟军的地盘,在魏副官你的眼里,是不是就等同于失踪了?” 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 的确伶牙俐齿。 别说魏邑是一名军人,换作其他人来,短时间内恐怕都捋不清思路去反驳。 “魏副官,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我敬佩你的才能,敬佩你的胆色,同时敬佩你的人格。所以请你不要破坏我内心对你的这份崇敬。你可以以任何罪名来质询我,但同时,请你提前准备好证据,这是对我的一种起码的尊重。” “如果魏副官总是持强凌弱,仗势欺人,那么我会向靳主将军进行申述。” 层层递进,有礼有节。 同时。 最后也亮出了自己的锋芒。 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不欢而散仿佛注定了。 说完,杜恩琴打算离开,可刚往门口走两步,发现不对。 这是她的办公室。 “请你出去。” 她停了下来,下达逐客令。 仿佛被怼的理屈词穷的魏邑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杜恩琴皱眉看着他。 “如果杜老板不愿意配合,那么我只能采取必要的手段让杜老板配合了。” 比口才或许比不过。 但是这是什么地方? 起码不会是一个讲道理的位置。 作为军阀,需要和一个商人比拼嘴皮子? “魏邑,你敢!” 杜恩琴忍无可忍,怒目而视。 她肯定不是一位普通人,也不是普通的商人,很可能真可以一个电话打到将军靳主那里去,但是要知道,魏邑这次拿到的就是来自将军靳主的最高指令。 换句话说,那就是“奉旨办案,皇权特许”。 别说大刑伺候了,狠下心来,未尝不可以先斩后奏。 彼此多少有点交情,可临危受命,并且时间紧任务重,魏邑肯定没有嘻嘻哈哈的意思,他的脸上古井不波,沉静得令人心悸。 “只能劳烦杜老板和我走一趟了。” 杜恩琴眼神抖动,意识到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可能是玩真的。 对于这些军阀来说,别说朋友了,为了自己就算爹妈都能下手,更何况她和魏邑还并不一定能够算得上朋友。 口头上的威胁失去作用,杜恩琴勾腰,立即伸手摸向办公桌底下。 当然不是掏枪。 外面那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一把枪也不够。 “魏邑,我劝你不要胡来,我桌子下面有警报装置,只要按下去,整栋饭店都会立马得到消息。” 魏邑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然后呢。” 是啊。 然后呢? 整个饭店知道又怎么样? 指望清洁工拿着扫帚拖把和军阀武装拼命,还是幻想厨子们攥着锅碗瓢盆来救主? 这是哪。 这是卡鲁淄。 是同盟军的地盘! 杜恩琴肯定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可是她却表现出莫名其妙的底气,甚至又不合常理的笑了起来,虽然有点寒冷。 她指望的当然不是拿工资干活的员工。 为了一点薪水,哪里值得去拼命吖。 可是除了员工,饭店还有客人啊。 “江先生目前住在和平饭店,我和江先生现在勉强称得上是朋友,如果江先生知道,我相信江先生应该不会不管不问。” 魏邑忽而沉默下来。 强势气焰遭受顿挫。 “魏邑,江先生对朋友,一向都是非常讲情谊的,这一点你肯定比我清楚,对吧。” 杜恩琴的微笑逐渐有恃无恐。 抬出将军靳主都不管用,没有关系,和平饭店还有一位同盟军最高统帅都需要慎重对待的贵宾。 “这就是你接近江先生的目的。” 魏邑道,表情看不出端倪。 “什么叫目的?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说过很多次,我这样的生意人,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各条路上的朋友,起码我交朋友,从来都是将心比心,绝不会干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的事儿。” “你不是说你一无所知吗。” 杜恩琴面不改色,冰冷笑道:“你刚才告诉我了。” “江先生选择在这里建厂,是出于对你们同盟军的认同和信任,同时,也将带给你们丰厚的收益,不止是金钱层面。我是个生意人,所以我看得很清楚,江先生是全心全意把你们同盟军当朋友,这样的机会对于任何势力而言都是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江先生真的非要和你们合作不可吗?可是你们怎么进行的回报,连一个工厂都保不住,而且挑在除夕喝彩,魏邑,你们同盟军真的是名不虚传,我都想为你们鼓掌了。” 杜恩琴都不带喘气,一通下来直把魏邑说得是一语不发。 不愧是商人,口才实在是拔群出萃。 如果只是比嘴皮功夫,别说魏邑一个人了,就算把外面的士兵全部拉进来恐怕都不会是对手。 “没有其他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彻底占据上风的杜恩情再度下达逐客令。 她为什么能在动荡不安错综复杂的缅底拉起这么大的产业,貌似找到了一丁点的原因。 一名优秀的商人,应该懂得如何将每一分资源合理有效的串联起来,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加以利用。 教科书般的示范。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硬生生让一群武装份子不可奈何。 “说完了吗。” 魏邑竟然还没走。 这让杜恩琴皱起了眉。 “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杜恩琴面色不善道。 “江先生外出了,目前不在酒店。” 杜恩琴一愣,而后笑了。 “真的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幽默细胞。” “魏邑!” 忽然,她娇喝一声,按住桌子,表情骤变,咬着牙道:“从认识以来,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你非得揪着我不放吗?” “我不针对任何人。” 魏邑就像带了层面具,淡漠的脸色始终维持不变,“我只是需要一个解释,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说,那我们就换个位置。” 好吧。 最后一张底牌也失去作用。 江老板不在饭店,自然来不及挺身而出了。 杜恩琴目不转睛的盯着魏邑,桌底下的手收了回来。 纵使她思维缜密,可惜对方却技高一筹,挑准的时间点太过刁钻。 “你就这么确定我知道线索?” “和平饭店的神通广大,应该不是秘密。” 杜恩琴用力呼吸了几下,带动胸前一阵波涛汹涌。 “我知道信息并不多。” “愿闻其详。” “年前,我得到消息,确实有人在这一带走私军火。” “谁。” 魏邑简单直接。 “我是人,不是天神,要是我什么都知道,还开什么饭店?” 魏邑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杜恩琴越发胸闷,调整情绪,沉声继续道:“好像是一家外贸公司。” “杜老板,你宝贵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挤牙膏这样的无聊游戏上。” 杜恩琴扯了扯唇角,终于不再藏着掩着。 “剩下的问题,你不该问我,而是去问你们负责这一块地区的行政长官,我想这些公司和我一样,也是会向你们缴纳税款的吧?” 楼上。 和平饭店最好的客房内。 茶几上架在支架上的手机正实时传输回办公室的现场画面。 第一人称的视角。 明明被说外出的江老板坐在沙发上,看得比较认真。 监控设备这种东西,的确要好好检查啊。 不仅仅客人需要谨慎,老板也是一样。 但是也不能怪杜恩琴掉以轻心。 没办法啊。 人在屋檐下。 哪有能力要求去搜对方的身。 1217 故人之姿 “江先生,这个杜恩琴很可疑。” 观看直播的不止江辰。 还有许宽,以及裴云兮。 魏邑和杜恩琴的唇枪舌战以及勾心斗角丝毫不逊色于春晚的小品,甚至要精采许多。 而杜恩琴这个人物的复杂性。也暴露得淋漓尽致。 “她明明知道线索,却推三阻四,瞒而不报,要不是被魏邑逼得无路可走,恐怕还不会开口,居心叵测。” “也许她只是不想蹚这一趟浑水。” 相比于许宽,江辰倒是若无其事,神色如常的解释道:“生意人,永远不会主动给自己惹麻烦。” “但她一只脚明明踏了进来。” 裴云兮接话:“以她的智商,不会不清楚派人帮你救人就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工厂被炸。 以及夏初晨被劫。 看似两件事,但不是不可以暂且并案调查。 直播已经结束。 江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裴云兮的看法表示赞同后,他转头,问许宽:“这个杜老板的底细你了解多少。” “在江先生来缅底之前,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际。只是知道和平饭店在缅底能量不小。能把饭店开遍整个缅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来头小不小,从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了。 “江先生,要不直接把这个杜老板先抓起来。什么背景,想办法问一问就知道了。” “做任何事,要摆事实,讲证据,你要记住,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许宽立即安静下来,不再多嘴。 摆事实,讲证据。 搁这树文明新风呢? 是看在人家出过大力帮忙的份上,还是觉得人家是个女人的面子? 当然。 同样作为一名女性,裴云兮对某人这种无论是出于知恩图报还是出于怜香惜玉的品格,应该都肯定是表示认同与支持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许宽去开门。 “许先生。” 魏邑走了进来,摘除了嵌在军装口袋上的针孔摄像。 “可能要害你失去一个朋友了。” 江辰微笑道。 魏邑站姿笔直如标枪。 “我和她不是朋友。” 不知为何,看着这位高级军阀将领,裴云兮忽然觉得某人还是比较顺眼。 无关对错。 起码有温度。 “江先生,我先出去了。” 许宽道。 同盟军已经不足以信任,有些事还是自己动手可靠。 江辰点头。 许宽先行离开。 “你们不是很熟吗,怎么不算朋友?” 江辰继续道,仿佛闲聊。 “只要有利用价值,她可以和任何人熟悉。” 钢铁直男啊。 不仅自己,这话分明把江老板也给包裹进去了。 “这么说来,你对她的具体背景也不清楚了?听她刚才的口吻,好像和靳主将军认识?” “她应该不止认识靳主将军。” 是啊。 做生意,没点背景关系怎么行,尤其还是在缅底这种四分五裂的地方,疏通一个势力还不够,一个山头一个山头都是需要打点的。 “为什么会怀疑她。” 江辰随和的问。 “和平饭店那么多家,她却一直留在卡鲁淄,我只能想到她对江先生别有居心。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魏邑的想法与许宽不谋而合,高度一致,甚至就连坐在旁边的裴女神之前都提醒过。 西游记告诉过我们。 长得帅,是没有用滴,唐师傅足够俊俏吧,可无端端凑过来的,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江先生,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风险,我建议把杜恩琴控制住。” “要是她真一个举报电话打到靳主那,你怎么交代?靳主将军虽然委托你全权清查此事,但应该也不想你滥用职权。” 继而,江辰善解人意的道:“你先去忙吧。” 魏邑微微低头,而后离开房间。 “你这么会看人,说说对他的评价。” 江辰轻松道。 “他得了你多大好处。”裴云兮问。 江辰耸了耸肩,“这次来缅底,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 “目前的情况,你应该没有更好的选择。” 江辰讶异,扭头,“选择?” 裴云兮脸颊清丽。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裴云兮主动起身,去开门。 “我找江先生。” 门口。 被诓骗并且明明信以为真的和平饭店女老板杜恩琴站在门口,礼貌的露出微笑。 裴云兮打开门,让开位置,没有丝毫意外,并且走了出去。 “裴小姐?” “我出去走走,你们聊。” 杜恩琴默然,注视对方从身边经过,而后走进房,关上门。 “江先生好福气。” 江辰也没有丝毫被堵门的心虚,淡定得一塌糊涂,若无其事的招呼道:“杜老板请坐。” 杜恩琴没忸怩,在单人沙发坐下。 “江先生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恩琴?” 江辰淡淡一笑,“我以为魏副官与杜老板熟悉点,更方便于沟通。” 就算不是西游记,也近乎于聊斋了。 都不是普通的狐狸啊。 “江先生所谓的熟悉,是按时间长短划分的吗?那江先生肯定没有听过时间长短理论。” “时间长短理论?” 江辰还真没听过。 “有的人相处几年,或许也比不上有的人相处几天。” 江辰沉默。 是因为裴云兮出去了吗? “不管江先生怎么觉得,反正我认为和江先生一见如故。” 更直接了。 “那杜老板为什么不与我坦诚相待?” 四目相视。 “江先生想让恩琴怎么坦诚?” 不对劲。 气氛有点不对劲。 画风好像跑偏。 江辰没有将错就错,毕竟裴云兮随时可能回来,及时进行纠正。 “除夕恐袭的事,既然杜老板早就清楚,为什么不提醒。” 不是质问 只是询问。 “江先生不要误会,恩琴没有‘早就知道’。” 杜恩琴做出强调声明。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恩琴不敢随便置喙。” “那杜老板现在掌握到足够的证据了吗。” 江辰笑问。 “其实今天恩琴本来就想来和江先生聊聊。” 多像亡羊补牢啊。 “等于说魏副官白辛苦了一场?” 江辰打趣。 人和人确实不一样。 哪怕同样的意思,说出来带给人感官也会截然不同。 “靳主将军选择他,本来就是错误的,他的领域应该是战场上。” 越聊,江辰越发觉得对方的有趣。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只字不提,却把同盟军内部的矛盾点明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水平啊。 “我倒不这么觉得,魏副官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不代表他只会带兵打仗。现在不是已经有眉目了吗?” 闻言,杜恩琴微微一笑。 “江先生觉得他能查到什么吗?” “难道杜老板告诉他的情报是假的?” “他都要对我严刑拷打了,我怎么敢不说真话。” 杜恩琴的语气里流溢出丝丝缕缕的幽怨,随即话锋一转,令人捧腹的道:“但是别人是会跑的,不像恩琴,傻乎乎的坐以待毙。” 是啊。 如果真有问题。 她怎么不跑呢? 于是江老板也就耿直借坡上驴,好奇又认真且又像玩笑的问了句:“杜老板为什么不跑?” 杜恩琴的笑容透出些许的苦涩。 “江先生觉得我能跑的到哪去?” “杜老板在缅底到处都有产业,还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杜恩琴摇了摇头,目无焦距,自说自话般呓语道:“失去了价值的人,就像风中的柳絮,只能等着有人重新把它载入土壤。在这一点上,恩琴倒是和魏副官同病相怜。” 说着,她像是又来了怨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江辰莞尔。 家乡文化影响广大啊。 “那得多大的风,能把杜老板这样的人物吹起来。” “江先生说笑了,和江先生相比,我这样的人,轻如鸿毛。” 言罢,杜恩琴表情渐肃。 “江先生,关于工厂被袭击的事,我的确知道一些情报。” 毫无疑问。 她嘴里的情报。 肯定与告诉魏邑的不会一样,或许更全面,或许更精准,不然用不着多此一举。 人家平易近人,不代表真能自以为是了,随便开涮,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魏邑。 很简单。 凭什么要别人去邀功领赏? 自己的筹码,当然得自己亲手压出去。 “不会和杜老板有关系吧?” 杜恩琴摇头,“事发之前,我真的不知情,事后我才听说,肯定比江先生得到消息的时候要晚。” 江辰不露声色,“继续说。” 杜恩琴忽然停了下来,注视他,屏气凝神。 “我需要江先生给我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保证我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 很多家庭门口挂的春联都还是这样的愿景。 朴实无华。 但是从杜恩琴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非常的幽默。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带着笑容的江辰这个时候却敛去了笑意。 此情此景不是秀幽默感的时候。 既然不是玩笑,那么这样的诉求从一个不缺钱也不缺地位的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卑微、甚至是可怜了。 “行。” 江辰点头,并没有太多的思考与犹豫。 或许是他答应得太过干脆,导致人家有点无法接受,心生怀疑。 “江先生说话算话?” “你来找我,难道不是出于对我的信任?” 江辰反道。 杜恩琴咬唇,估摸是兹事体大,不敢掉以轻心。 应该让裴云兮留下的。 她在,可以证明自己不会对女人说谎。 “你现在离开,也还来得及。” 江老板并没有强人所难,相当通情达理,可是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苦笑。 “我现在还走得了吗?一出门就会被五花大绑,对吧?” 按照正常逻辑确实如此。 “那杜老板还在犹豫什么,你好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 江辰也没否认。 杜恩琴痴然一笑。 “对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我们确实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神态语气,怎么好像良家妇女被恶霸欺侮似的? 江辰靠在沙发上,平静怡然。 “我和杜老板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在我看来,人生的现状,都是过去的一次次选择所导致的,其实选择权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上。” 杜恩琴沉默,不置可否,略带恍惚感的抿嘴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江先生的不同。江先生和其他大人物真的不一样。” 江辰不骄不躁,“哪里不一样。” “没有大人物会和我们这种道具说这么多。” “那不是你的问题。” 江辰轻描淡写:“那是你遇到的大人物的问题。” 杜恩琴哂然一笑,深深的看着这个接触越深越觉得独特的年轻人。 “就凭江先生这句话,我愿意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不需要我签字画押了?” 杜恩琴摇头,仿佛突然之间大彻大悟,“签字画押,对于生意才有效。而生意,仅限于地位差距不大的人。所以这不是生意。” 江辰貌似觉得这个说法挺新奇,于是问道:“那我们这算什么?” “如果江先生愿意,可以算是我的投名状。” 江辰笑,不紧不慢问道:“你不担心之前帮过你的那些大人物们不高兴?” “江先生觉得我选择走进这个房间真的只是在赌江先生的人品吗?哪怕我真的觉得江先生的人品值得信赖。” 江辰微微挑眉,“那你的底气是什么?” “因为有人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我想活下去,只有来找江先生。” 江辰看着这位神秘复杂的和平饭店女老板,陷入了沉默。 “江先生如果有兴趣,不妨猜一猜?” 江辰微微一笑,没有经过思考,自然而然般很快开口:“难怪我感觉你有几分故人的身影。” 杜恩琴惊愕,久久没说话,然后十分幼稚的感叹了一句:“江先生真乃神人也。” 攘外必先安内这套打法已经被历史证明大错特错。 相反。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才是优解。 江辰内心也有点感慨。 时光不会厚此薄彼。 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 “该杜老板发言了,希望杜老板所谓的投名状不是饭店的经营报表,做饭店,我不在行。” 杜恩琴抿嘴一笑,明明中人之姿,却竟然散发出一种诱人心魂的味道。 “那什么是江先生爱做的事呢。” 1218 噩梦与喜剧 “呼……哧、呼……哧……” 躺在床上的青年猛然睁开眼,大汗淋漓,急促呼吸,眼球凸出,仿佛做了一场很恐怖的梦。 头顶的白炽灯晃得刺眼。 除此之外。 还有几张戴着白色口罩的脸,围绕在上空,直勾勾俯视着他。 噩梦难道还没结束? 青年闭上眼,然后再度睁开,一切如故,视觉感官色采还那么的冰冷寂静。 显然。 这不是一场梦。 或者说。 他“梦”里的一切,也不是梦。 一名白色口罩看了眼旁边的仪器,而后点了点头。 随即,围绕在青年上空的脸陆续移开。 青年张开嘴,想说话,可是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他的脸上被扣着氧气罩。 不仅如此,他的手臂插着管子,连接的另一头,挂在支架上的药瓶正悄无声息的滴落着不知名的液体。 这里是医院? 很像身处病房之中的青年想抬手,可太虚弱,虽然从阎王爷的单位门口被抢救了回来,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创伤,还是极大程度的损害了他的健康。 苏醒了过来,但思维还是不能正常运转。 眼前的真实画面与仓库一个个人被枪杀的景象竞相呈现,最后定格于蔡剑惨死的那幕。 这是他脑海里最后的记忆了。 脚步声响起。 没有人理会他。 青年努力的仰起头,只看见面罩人全部走了出去。 即使这么简单动作,他也只能坚持了一会,头颓然的重新落下后,发不出声音同时动弹不得的他只能努力去梳理自己的大脑。 蔡剑死了。 他的表舅也死了。 可是那些同样被杀的人,又是谁? 又是谁把他带来了这里? 一个个疑问呼啸着挤压过来,抽打着他的神经,青年呼吸粗重,额头上汗水更加密集。 “平心,静气,孩子,你现在就像一台随时会散架的机器,所以不要再让它继续工作了。”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同样戴着口罩,但是和刚才睁开眼看到的那些人感觉不同。 夏初晨盯着他,也只能盯着他。 男人抬起手,手背上长着浓厚的毛发,他轻柔的将夏初晨脸上的氧气罩摘了下来。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只能躺在床上的夏初晨艰难的点头,张开嘴,缓慢而沙哑,“你……是……谁?” “询问别人的时候,应该首先做自我介绍,这是基本的礼貌。孩子,你是谁?” 夏初晨肯定没有遭遇过类似的经历,迷茫、恍惚。 他是谁? 都不知道他是谁,这些人为什么要救他? “夏、初、晨。” 夏初晨困难的吐出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他平平无奇,普罗大众里的一员,也没有重要的信息。 对方想知道的肯定不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名字,但可能是考虑到了他现在的状态,没有为难,掏出了一张照片。 “这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夏初晨视线逐渐上移,看着竖立起的照片上的年轻男人。 “不认识。” “不认识吗?那他为什么要找你?” 找我? 夏初晨头脑更加混乱,仿佛无数漩涡在转动,他盯着那张照片,很努力的去想,可依然是无比陌生。 “我没见过……他、是谁?” 好吧。 踢皮球游戏了属实是。 “他是一个很卓越的人,不管认不认识,你都应该记住他。” 说完,男人才把照片收了起来,没有心急火燎的继续追问。 这是一位身心俱受摧残的重伤患者。 应该保持耐心。 “你的手指,时间上没能来得及续接。” 闻言,夏初晨才猛然回忆起来。 自己的手! 他竭力往下看。 “不过我们给你找了另外一只。” 夏初晨目光随着床边的话音定格,瞳孔不由自主的震颤。 他竟然看见。 他被砍掉的小拇指竟然好端端依然在他的左手上,只是多了一圈的缝线。 不对。 不是好端端! 不止是触目惊心的缝线。 他的尾指,分明大了一寸,外人可能难以发现,但是自己的身体,他无比了解! 这不是他的手指! 夏初晨浑身发冷,仪式上的心跳波段开始陡峭。 “不、我不要……” 虽然见识了电影里都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刚成年的青年,顿时想去把那只恐怖的手指拔下来,可是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平静,调整呼吸,可能会不太适应,但总比没有要好。你这么年轻,失去一根手指多么可惜,它在你的身上能起到更大的价值。” 手指,都能够替换的吗?! 自己正遭遇的一切,完全突破了夏初晨活了十几年的认知。 “这里是哪?” “这里是避难所。” “好了,你需要休息了,放空,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也不需要去害怕,你在这里绝对安全。” 说完,男人重新给他戴上了氧气罩,也上夏初晨再也没办法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转身往外走。 忽然。 他目光上移,看向天花板上赤白的灯光,而后小角度的偏头,望向支架上不断滴落的药水。 是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 这个病房,在摇晃? ———— 经过一番强有力沟通,江老板并没有选择再一次更换住址。 由此可见,和平饭店的女老板靠自己的努力成功赢得了他的信任。 因为当时只有二人单独在场,杜恩琴具体是怎样努力的,外人不得而知,但是接下来,裴云兮很快察觉到了来自身边一些变化。 譬如。 卫兵里的一些熟面孔不见了。 新春的气象渐渐浓郁,万物开始复苏,世界焕发的生气仿佛也影响到了人的心情,江老板竟然开始流连起楼上的赌场,有时候一待就是白天。 至于晚上…… 虽然新春已至,但气温并没有显著提升,可是和平饭店最好的客房里,确实温度高热。 褶成一团的被子里,裴云兮鬓发散乱,被汗水打湿,不知道打哪来的力气,将身上的人掀翻,扯着被子遮住瓷器般的玉体,坐了起来。 虽然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并且体温也高,可是突然被掀出被子,还是会感觉凉嗖嗖的。 而且。 光着身子,委实是有点不太雅观。 江辰拉扯被子。 “你有完没完。” 裴云兮颊赛腊梅,拽着被子不让对方拉走,即使看不到锁骨以下,以上的风景已然是美不胜收,脸颊,肤色,乌丝所形成的浓烈色彩反差更是让鬓云欲度香腮雪有了真实的写照。 “过河拆桥可不地道。” 江辰不满,抓住被子边缘。 裴云兮聪明没有去争论这个问题,或许知道争不赢,或者说在这方面注定不可能争赢。 “你出去睡。” 三八线都不行了。 得分床了。 真不怪人家裴女神。 人家已经很宽宏了。 问题完全在某人身上。 动手动脚,人之常情,或者说生理本能,算了,可忍忍,可人性之贪婪总是会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也可以算了。 起码最开始还知道体贴,注意控制时长,可后面是越来越过分。 看看现在几点了。 外面乌漆嘛黑,都下半夜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人与人的差距,的确是难以想象的。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已经是天下男同胞极致的理想。 可江老板倒好。 白天在赌场放松,晚上把东方的维纳斯女神关在被窝里折磨。 甚至折磨到了让人家求饶的地步。 用求饶这个词来形容,好像也不算失当吧? 由奢入俭难。 刚入住的时候,江老板主动提出睡沙发,可现在哪还能愿意。 “为什么?” 他理所当然的问。 “我要睡觉。” 裴云兮给出的理由同样理直气壮。 “我也想睡。” 闻言,裴云兮娥眉微竖。 什么意思? 难道还怪她了? 还真别说。 确实有她的一部分责任,不是全责,起码也是一个次责。 毕竟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相反,他甚至可以称得上坐怀不乱。 要知道隔壁小岛上的天生亡夫圣体对付江老板都是靠药物才得以成功。 “那我出去。” 裴云兮作势要下床,即使明知道女人都是兵法高手,以退为进这种基本的兵法个个炉火纯青,但江辰还是毫不犹豫的伸手阻拦,抓住裴云兮的藕臂。 “行,你睡。” 他叹了口气,先是找到裤衩,穿好后下床,披上浴袍,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不知道从哪摸索出一根雪茄。 他拿着雪茄与火机,走向窗边。 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可关键是。 “你抽烟?” 裴云兮问,她从来没有看见过。 “不抽。杜恩琴给我的,尝尝。” 江辰来到床边,把玩着雪茄,而后放在鼻尖嗅了一口。 “你幼稚不幼稚,吸毒更有意思,你怎么不也尝尝。” “一根雪茄而已。” 江辰不以为意。 “不许抽。” 裴云兮干脆道,不容分说道:“丢了。” “杜恩琴说是什么进口限量版,应该不便宜,丢了多可惜。” 男人有心事的时候,都爱抽烟,这一点裴云兮清楚,同时她更清楚。 吸烟有害健康。 就非得靠吸烟排解吗? 难道……还没有发泄吗? “我让你丢了。” 她一字一句,再度重申。 江辰转头。 “我丢了你是不是就让我上床?” 裴云兮抿住嘴,默不作声。 江老板当然聪明,当机立断,立马推开窗户,将雪茄连火机一起扔了出去。 “砰。” 火机落地爆炸。 很没有公德。 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人。 不过都下半夜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在饭店门口溜达。 外面的冷空气渗透了进来,让房间里的温度降低了两分。 江辰关上窗,重新走了回来。 裴女神果然没再制止他上床。 这一次江辰没有再动手动脚,坐在属于自己的半边床位,靠在床头,突然变成了哑巴,不知道在装深沉,还是真的在思考什么。 “很麻烦?” 裴云兮扭头问。 “不麻烦。” 江辰满不在意一笑,“你先睡,我休息会。” 是需要休息。 裴云兮都出了这么多香汗,更何况承担了几乎全部运动量的他了。 “说来听听。” 裴云兮没躺下,拉着被子,也靠在了床头。 “我以前没发觉你好奇心这么重。” “我有一项神通。” “什么神通?” 江辰讶异。 “左耳进,右耳出。” 裴云兮收拢发丝,“所以不必担心会泄密。” 江辰愕然一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有喜剧天赋?这是你还没尝试过的赛道吧?可以考虑考虑。” 裴云兮看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了?” “你不是说过不让我拍戏了吗?” 江辰哑然。 真这么听话? 裴云兮无视他的尴尬,收回目光,看向正对床的墙壁,然后从床头柜抓起遥控,打开了电视,调动频道,竟然真的找到了一部功夫喜剧。 对方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再问。 左耳进右耳出的神通使不使,都是没有关系的。 江辰也没有说话,看着电视上颇有年代感的电影。 整个房间只有电视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电影正入佳境,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呼吸声,温热而匀称。 江辰微微偏头。 只见明明和他一起看电影的女人还是没有坚持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并且还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江辰不禁泛起弧度,看着对方。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张脸啊。 抓着被子的手指也因为睡着,不自觉松开,被子失去拉力,有点滑落的迹象,幸好被没那么夸张但异常挺拔的雪山撑住。 江辰眼神清明,没有抓住机会趁人之危,也或许是同样累了,只是慢慢提起被子,轻柔的帮她重新盖住肩膀。 被造物的天神宠爱的女人依然处于睡梦中,脑袋又往这边靠了靠。 再高冷,再倾国倾城,再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候,也会需要一个肩膀。 江辰忽然生出冲动,想摸摸她的脸,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转回头,任由对方靠着自己的肩膀,认真看着进行着的喜剧电影,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电视的光影不断变换,映照在他的脸上。 1219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求月票!) “房俊出来了。”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江辰颇为意外。 “这么快?” “不是提前出狱,只是让他临时出来,见房老爷子一面。” 江辰这才恍然。 房少毕竟是判了五年,即使身上有buff加成,也不至于减刑这么夸张。 “是我提议的。房老爷子的身体,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江辰沉默了下。 一代人终将老去。 但总有人正年轻。 “你做的对。” “真心话?” 电话那头的曹锦瑟轻笑着问:“没觉着我在拿你的利益去送人情?” “房俊出来和房老爷子见一面,对我有什么影响?” 江辰不以为意的笑,“别说只是探亲,就算放他出来我都没有意见。” “这么大度?你让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不怕他怀恨在心,出来后找你麻烦?” “不都是过去的事了。” 曹锦瑟忍俊不禁,“你说得倒轻巧,对你来说是过去的事了,但是房俊在里面度日如年,对他而言,或许是没齿难忘。” “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对比普通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江辰忽然跳转话题。 “什么?” 曹锦瑟好奇,来了兴趣。 “格局。” 曹锦瑟哑然一笑,“你想说的是,审时度势的能力吧。” “不是。” 江辰否认,有感而发道:“你们肚量的下限和上限,都要比普通人大得多。” 曹锦瑟安静,似乎在品味这句话,过了会道:“别总是你们你们,是不是想煽动阶级对立情绪?” “别胡说啊,这个帽子我戴不起,我可不想去陪房少作伴。” 曹锦瑟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哪座监狱容得下你?” 虽然起跑线落后十万八千里,但江老板委实速度太快,快到让任何人始料未及无所适从的程度,还没反应过来,唰的一声就被超越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只剩下勉强能看到的模糊背影。 “大过年了,就别聊监狱不监狱的,不吉利。” 曹锦瑟也从而打住了这个话题,嗓音轻缓:“你那边怎么样了。” “穷是穷了点,但这里比我想象中要好不少。” “乐不思蜀了?” “有机会,你也可以来这里转转,到处都是绿水青山,采采风还是不错的。” “算了,我可不想从哪里忽然飞来火箭炮把我炸了。” 江辰语塞,继而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缅底是我们的邻居,邻居家里发生点事情,知道很值得奇怪吗?” 有道理。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还以为拼的只是单纯的火力? “难得休息,过年你都不好好放松,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你既然说闲事,那我就不管了。” 江辰正要说话,那边又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声。”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如果是坏消息那就算了。” “由不得你喔。你不听也得听。” 这种娇俏的语气鲜少出现在曹锦瑟身上,但是显然没法让人轻松。 因为言外之意,十有八九是坏消息了。 不顾对方的意愿,曹锦瑟自顾自道:“同盟军的领袖与缅底政府正在进行秘密谈判。” “谈判什么?” 江辰问。 的确。 同盟军几乎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如果是事关同盟军的问题,他的确责无旁贷。 “吃你的喝你的,你一点都不知道?” 曹锦瑟略微不满,不止是针对通话的家伙。 因为文化传统的原因,几千年来被灌输礼尚往来知恩图报理念的神州人最痛恨的行径之一,就是反复无常,两面三刀。 譬如无双猛将战神吕布。 即使是为了保全性命才多次叛主,依然永远的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我不是在听你说吗。” 江辰也不尴尬,毕竟多熟的关系了,攻略任务都完成了。 曹锦瑟也没有落井下石戳他伤疤,“缅底企图招安同盟军,靳主应该是已经心动了。” 这的确是一个劲爆新闻。 如果这项“合作”真的达成,缅底的格局将会彻底改写。 或许不仅仅限于缅底。 大盘的博弈,往往精缩于一枚枚棋子,一格格棋盘上。 真以为江老板花费这么大的投资,真的只是为了打击电诈? 而现在出了问题。 棋子不愿意被牵线操控,想自主掌控命运,有跳反的念头。 “缅底开了什么条件。” 刚才不是还嘴硬的吗。 立马就露馅了。 不过确实没必要逞强。 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 而且这也不是他自己的事业,该偷懒的时候,也不必觉得惭愧。 “目前还不清楚,但肯定免不了许以高官厚禄那些,说不准还会同意封靳主一个听调不听宣的诸侯王。与其当一个背负骂名的乱臣贼子,洗白入编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他应该没看过水浒。” 江辰做出评价。 “你和他熟,你觉得那个同盟军统帅是宋江吗?” 曹锦瑟平淡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各取所需而已。接受招安起码能够给与他名分上的保证,而跟着你,那就是不知道前程的尽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抛弃的小蜜。换作任何人都不难选择。” 真特么……精辟啊。 不愧是曹总。 嘴里总是能跑出一些经典名句。 “拜托你件事。” “嗯?” “以后打比方不要这么生动。” “不好意思。” “……” 江辰沉默了会,“那我该怎么做?” “你怎么做,我怎么知道。” 曹锦瑟理所当然的回。 “这么机要的信息,打探到应该不容易吧。你透露给我,难道没有指示?” 江辰貌似玩笑。 有些事情,注定不适合轻易摊到台面上。 不是不可以 只是什么都说得太明白,那就太无趣了。 平头老百姓拜年收送红包,尚且都不会直来直往。 “你怎么想的呢。” 果然。 曹总就问了。 “我不是听你指示吗。” 江辰老实道。 “那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喽。” 看来应该是受到了新年喜庆的影响,曹总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洗耳恭听。” 江辰一本正经。 电话那头传来轻淡随意的话音,也不长,只有八个字。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不愧是曹公主啊。 她的霸气,根本不需要装腔作势去堆砌。 “确定了吗?” 江辰问了句。 曹总安静了片刻,而后传来揶揄的笑语。 “小蜜也有矢志不渝的。所以你可以选择相信你的人格魅力。” ———— 金壁寺。 作为第一大教,缅底的寺庙数量庞大,但这座金壁寺比较特别。 倒不是它本身有多大,历史多悠久,而是它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 处于缅底南北的交界之处,既不属于缅底政府的管控区域,也不属于军阀们的势力范围,坐落于默契形成的缓冲地带。 而今天。 这座寺庙低调迎来了几行贵客。 庄严的佛像前,宝殿中的人神态肃穆,依次上香,不管他们究竟信不信佛家慈悲为怀的理论。 这就和绿林好汉都会供奉关二爷是一个道理。 寺庙已经临时关闭,不接收其他信徒,所以不担心被打扰。 “靳主将军,好久不见了。” 宝殿里人数不少,但是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两波,无形中仿佛有条线将双方区分开来。 “没想到昂素议长亲自前来,上次和昂素议长见面,还是在六年前吧。” “靳主将军的记忆力真不错啊。我记得那时候我在拉沙省任职,光阴似箭啊。” 靳主皮笑肉不笑。 何止是光阴似箭。 双方那时候应该都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彼此会爬到什么样的地位。 昂素。 人民议会副议长。 按照权力序列排名的话,差一点点就能杀入缅底十强。 当然。 这是在缅底官服的排名。 军阀混战的缅北要排除在外。 不过排这么一位重量级人物出来,足以见缅底政府图谋和平的诚意。 同时。 也证明了中间人的能量。 当然。 为了尽最大可能的达成这场利国利民的合作,缅底官方不仅仅派出了昂素,与之同行的,还有四大家族的族长。 为什么要带这四位。 答案不言而喻。 同盟军作为打击电诈的急先锋,与这四家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尤其是卫家。 卫家家主的小儿子可是被同盟军残忍杀害,甚至都没能落得个全尸,而四大家族树大根深,家族人员居于缅底各部门高位。 想要达成这场史诗级和解,这四家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包刘白这三家还好,他们和同盟军,顶多也就是有过冲突,虽然损失不少,但死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贱民。 不像卫家。 儿子都丢了性命。 即使来之前肯定做好了一定的心里建设,但是卫家家主卫邦雄的脸色还是相当生硬,那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啊。 与同盟军达成史诗级和解,的确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但唯独对他卫家来说是不幸的。 同盟军投诚,说明他报仇无望,但是作为缅底的领导阶级,在国家大义面前,又怎么能只顾一己私欲? 除非把自己的享受的荣誉、地位和权力,全部吐出来。 “四位家主,风采依旧啊。” 靳主肯定称得上一位枭雄,完全看不出来去年与对方打得你死我活,笑眯眯的主动打招呼。 作为顶层人物,四位家主、起码其余三位肯定也不缺乏格局,同样像没事人,尽皆面带笑容的回应。 唯独卫家家主卫邦雄没有参与进虚伪的客套中。 “邦雄。” 领队的昂素提醒。 靳主的目光也落在了卫邦雄脸上。 根据客观事实,起码在战场上,这四大家族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但现在肯定不是耀武扬威的时候,像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冷淡,靳主主动开口道:“卫家主,关于你儿子的事,我很抱歉。战场上实在是子弹无眼。” 子弹无眼? 他儿子是被子弹打死的吗?! 那是被放干了血,挂在旗杆上,活活晒死的!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但是白发人送黑发的丧子之痛,哪里是时间可以抹除的,卫邦雄脸色发黑而后发白,胸口像是被石头堵塞,默不作声。 “今天我本来打算带魏邑过来,但是他有要务在身,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亲自向卫家主赔罪。” 魏邑。 听到这个名字,卫邦雄脸上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同盟军是凶手,但这个魏邑,才是真正持刀的人。 他可能没办法奈何同盟军了,但不代表没有机会找魏邑报仇。 “关于我儿的事,我确实想亲自找魏副官当面聊聊,那就先行谢过靳主将军了。” 卫邦雄终于开口,让宝殿里的气氛骤然一松。 昂素笑道:“误会是难免的,解开就好,靳主将军,到时候,你可得让那位魏副官给卫家主好好的道歉。” “当然。认打认罚。” 靳主爽快的点头,浑然像是忘记了魏邑为他所做出的贡献、为整支同盟军立下的汗马功劳。 也是。 为了大局,让手下去牺牲,无可厚非。 “呵呵,既然大家的误会消除了,那可以谈谈正事了,我们的条件,靳主将军应该已经清楚,不知道靳主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 “政府给出的条件很公正,只有一点,那就是军饷的问题。” 昂素不慌不忙,“靳主将军,实不相瞒,政府的财政近年来一直比较吃紧……” “我理解。” 靳主道:“我十分能理解政府的难处。但政府有没有想过寻求外界的帮助?” 昂素皱眉。 “各位应该清楚,我们同盟军为什么打击电诈。有人委托我们办事,我们收取酬劳,合情合理。” 什么叫成大事者。 一下子就把自己从敌对的角色摘了出去,把打击电诈的罪名全部转移。 并且。 他确实指明了一条方向。 所有的行为动机,都逃不开利益二字。 既然有人想促成双方和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肯定是能够从中得到收益。 那么就如他所说。 理应付出酬劳。 看来是被投喂习惯了,导致任何时候都开始琢磨利益最大化。 “我的要求很简单,按照备战部队的薪资支付军饷,我们同盟军将致力于共建缅底的伟大和平。” 1220 山头 “长官……我、我们真的不知道负责人去哪了,我们只是干活的。” 某外贸公司。 一帮干瘦黝黑的汉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围作一团,战战兢兢。 周围。 凶神恶煞的士兵端着枪械,漆黑的枪口残忍的对准他们。 忽然。 一种浓烈的骚味来袭。 即使六神无主,可跪在地上的外贸公司员工们还是一阵暗骂。 谁他妈被吓尿了! 这下子不仅心理上,就连生理也要被折磨。 如果说这些员工是待宰的羔羊,那魏邑无就是掌握他们命运的屠夫。 他已经下达了搜查的命令,现在正在结果。 “报告,没有发现。” “厂房也没有。” “运输车队也没有。” 分工执行任务的一队队士兵陆续返回。 得到的结果高度一致。 “全部都搜完了吗?” 魏邑手下的一名军官不甘心。 顺达贸易。 这就是杜恩琴交待出的那家外贸公司,干的不是什么高端的活,主要业务是农产品的出口,顺带一些不值钱的工艺品。 根据杜恩琴所言,这家公司与除夕恐袭事件有莫大干系,但魏邑带队赶来,挖出的现实好像并不一致。 或者说。 是来迟了一步。 魏邑没有说话,喜怒不形于色,而那位下级军官显然无法接受白忙活一场的事实,阴冷俯视蹲在地上的三十多名员工。 “最后一次机会。把你们知道的全部交代清楚。不然……砰砰砰……” 他拔出手枪,对天连续扣动扳机,一道道沉闷声响仿佛砸击在员工们心脏,吓得部分员工阵阵发抖。 “我们真的没有隐瞒,公司的运营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最底层打工的,公司说让我分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军阀的作风,没有人比他们本地的更清楚,为了活命,有人壮着胆子发声,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差点没哭出来。 “对,平时我只负责拉货,公司只给我一个位置,让我把货拉过去就好了。” “你平时拉的是什么货?” “蔬菜、水果……” “砰。” 干脆利落的一声枪响。 子弹正中眉心。 看着栽倒的尸体,其余员工大受刺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恐惧,亡魂皆冒,本能要起身逃跑。 “谁敢动!砰砰砰!” 又是一阵冲天鸣枪,重新让失控的员工冷静下来。 跑是死。 不跑也是死。 尿骚味更浓了。 要说这些人有架火箭炮搞恐袭的能耐,魏邑第一个不信,不过他没有干涉。 “现在换一个人来回答。” 这可不是点兵点将的儿童游戏。 是阎王爷在翻花名册! 真他妈会死人的! 员工们毛骨悚然,双手抱头,死死埋着脑袋,抖得和筛子似的。 “就算把这些人全杀了,也得不到有用的东西。” 一直袖手旁观的许宽开口。 这家外贸公司的管理层应该是听到了风声。所以跑路了。 他们选择跑路,显然知道内情。 而剩下没跑的,肯定就是不知道了。 当然。 不知道不代表无辜。 或者说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无辜这个词根本就不存在。 “都带走。” 魏邑开口,没有大开杀戒。 “求求你们了,我们真的什么不知道啊……” 员工们没有庆幸,哭爹喊娘的求饶,被军阀带回去,和死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能比死还可怕,会遭遇什么折磨,他们想都不敢想。 蝼蚁的祈求是没有力量的,员工们的哀求并没有引起士兵们的同情,相反换来的是暴力对待,不是枪砸,就是脚踹。 但是他们实在是太渺小了,凄切可怜的哀求没有起到任何用处,相反引来了士兵们的暴力对待,不是枪砸就是脚踹。 许宽重新冷眼旁观,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手里染的血不一定比军阀少,况且主导的毕竟是魏邑,不适合指手画脚。 无视被悲惨撵上车的员工,许宽问:“魏副官接下来怎么打算?” 人去楼空。 这家外贸公司的线索算是中断了。 但魏邑并不气馁。 即使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但负责人莫名潜逃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不是你撞的,为什么扶? 不是你炸的,为什么要跑? 事实证明,杜恩琴绝非浪得虚名,给的情报真实有效,这家通达贸易绝对有问题。 “去找这片地区的行政主管,许先生要一起吗?”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这么贸然的去,是不是不太妥当。再怎么说也是同僚,魏副官肯定不可能用对待这些员工的方式去对待下面的官员吧。靳主将军虽然给了魏副官足够的权限,但魏副官也需要注意影响。” 魏邑哪里听不懂对方善意的提醒。 这些员工渺如尘埃,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对待自己人,肯定不能如法炮制。 “许先生有什么高见?” 许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如果魏副官不着急的话,稍等一会。” 稍等? 等什么? 许宽没说。 魏邑也没问。 员工们一个不落,除了被爆头的那具尸体,全部被打包上车。 人,不值钱,但同时,人也挺值钱。 抛开高等生物的特质,人作为一项物品,其实有很多妙用。 “封了。” 魏邑下令,封锁整家公司。 士兵们当即动了起来。 许宽袖手旁观。 “嗡嗡嗡……” 发动机引擎声传来。 有皮卡车队朝这个方向行驶。 魏邑的部下立刻端起枪械。 “自己人。” 许宽解释。 同盟军齐刷刷放下枪械。 其实准确来说,皮卡上的也是同盟军。 车队驶入外贸公司大门。 严领军跳下车,挥手,“押下来。” 随后几名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囚犯被蛮横的推下皮卡车,衣衫褴褛,脸肿鼻青,有的甚至有路都踉踉跄跄,显然之前遭受过暴力的殴打。 “许先生,魏副官。” 严领军押着人走近。 “我们在预计地点成功堵截到了他们,他们不肯投降,负隅顽抗,与我方激烈交火,两人被我方击毙,剩下的全部都在这。” 严领军简明扼要的进行汇报。 不出意外。 这几位应该就是不知所踪逃之夭夭的通达贸易的负责人了。 可是有个问题。 什么叫“预计地点”? 是准确掌握了这些人的逃跑计划吗? 对此魏邑根本毫不知情。 “干的不错。” 许宽继续表扬,然后若无其事的看了眼那几位功亏一篑的倒霉蛋。 从外貌上看都是缅底本地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人就交给魏副官了。” 许宽洒脱道,真有股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气概。 “既然是许先生抓到的,应该许先生自己来处理。” 即使知道抓到这几个人可能是大功一件,能让恐袭案得到突破性的进展,但魏邑没有贪功。 “魏副官,谁抓到的有什么区别。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希望幕后元凶早点水落石出,而是靳主将军将这件事全权交给魏副官负责,我们顶多只适合起辅佐作用。” 言罢,许宽不容分说道:“把人交给魏副官。” 几名面如死灰的倒霉蛋完成移交。 “魏副官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我就不打扰了。” 许宽露出微笑,而后走向皮卡车队。 严领军朝魏邑尊敬的点了点头,随即带人跟上。 魏邑部下的同盟军于两旁列队,皮卡车调转车头,驶出大门。 魏邑伫立原地,目送皮卡车队远去,逐渐消失于视野。 和平饭店。 杜恩琴正对经理做着交代,可能是关于新一年饭店经营管理的方向,而后看到许宽带人走了进来。 “你先去忙吧。” 杜恩琴停下,打发走经理,随即朝与许宽走去。 双方迎面相遇。 “许先生。” “杜老板。” 许宽停下。 “难怪几天没见许先生了,风尘仆仆的,从外地回来的吧。” “杜老板果然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杜老板的法眼。” 一边谈笑,许宽一边扭头道:“你们先上去。” 严领军带人离开。 杜恩琴笑吟吟,无视离开的士兵们,“许先生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眉峰松散,说明心情不错,想必彼此外出收获很大吧。” “杜老板不是开饭店的,居然还会看相?” 许宽故作惊奇。 “略懂而已。杜老板应该知道,像我们做饭店的,很看重风水,每次开店或者装修的时候,我都会请大师来提提建议,久而久之,也就会了点这方面的学问。” 不愧是女商人,而且是优秀的女商人。 果然是会扯淡呐。 “难怪杜老板生意能做的这么好。” 许宽感慨。 杜恩琴笑意盎然,刻意看了眼许宽身后,“不是应该还有人跟着人许先生一起回来吗?” “交给魏副官了。” 许宽从容道。 杜恩琴微愣,有点出乎意料,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为什么要交给魏副官?” “他是负责人,不交给他应该交给谁。” 说完,许宽淡淡一笑,“杜老板,你应该是相信江先生人品的是吧?” “当然。” 杜恩琴不假思索。 “那么你就不需要有任何担心,江先生从来都是以真心换真心,从来不会辜负每一个真诚对他的人。” “而且事实已经证明,杜老板非常真诚,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相信魏副官肯定能够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听完,杜恩琴忽地莞尔一笑。 “江先生身边都是像许先生这样的能人吗?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江先生能够取得这么高的成就了。” 许宽笑着摇头。 “是我们跟在江先生身边学到了很多,杜老板以后就会慢慢了解。” 以后。 对方的弦外之音并不晦涩。 杜恩琴心下稍安,说明自己已经被对方接纳了。 拜新的山头,山头王的态度并不唯一重要,山大王身边人的意见也很关键。 而且说不准,以后自己更多的还是和山大王身边的人打交道,所以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交给魏副官,许先生是轻松了,但魏副官现在恐怕就为难了。” 许宽神色如常,问了句:“杜老板和魏副官颇为熟悉,以杜老板对他的了解,魏副官会怎么选择?” “许先生的看法呢?” 杜恩琴把球又踢了回来。 两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我想听听杜老板的意见。” “许先生在考校我吗?” 杜恩琴玩笑般道。 “是请教。” 许宽纠正,一本正经的样子,的确有几分江老板的风范了。 “魏邑,是一个感恩的人。” 杜恩琴笑意微微收敛,眼神变得平和、认真,对人物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靳主对他有再造之恩,这也是他为同盟军如此拼命的原因。但历史总避免不了飞鸟尽良弓藏的演化过程,他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忘恩负义。” 许宽仿佛若有所思。 杜恩琴看向他,复又笑了起来。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即使靳主是一位有重感情的领袖,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靳主有容他功成身退的胸襟,另外的力量也会把他碾碎。当命运选择你的时候,不会给你选择的余地。” 杜恩琴停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恍惚不定。 由人及己了? “什么叫另外的力量?杜老板为我解惑解惑?” 许宽似笑非笑。 杜恩琴抬手掩嘴,“我什么都没说。” 虽然这个女人长得确实一般,但的确有股别样的魅力。 不是指她过分的身材。 “最后问杜老板一个问题。” “知无不言。” “杜老板和魏副官认识这么久,到现在真的仅仅只是朋友吗?” 杜恩琴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会,露出一抹深邃笑意,大方的道:“许先生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会有感情吗?” 许宽认同般点头,“也是。假如和杜老板这样的女人躺在一起,每晚恐怕是睡不着觉的。” 杜恩琴面不改色,“许先生这是在夸人还是损人?” “当然是夸人。在我们神州那边有句老话,成大事的人,是不会被感情所羁绊的。” “许先生不是高丽人吗?” “没想到杜老板对我也费了心思。” 许宽含笑迈步,从杜恩琴身旁经过。 1221 H先生 即使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更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什么目的……即使脑子里一团浑沌,但夏初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一步步的好转。 从原先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到现在已经可以依靠自己勉强坐起来。 不过下床还是奢望。 这个房间看不到太阳,因为看不到外面,所以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唯一可以告诉他时间依然以一层不变的永恒速度正常流逝的,只有床边悬挂的药水。 “嘀嗒、嘀嗒、嘀嗒……” 低若蚊呐,微不可察。 他不知道顺着导管流入自己身体的究竟是什么药,但肯定对他的康复起到了作用。 即使正在慢慢恢复,但到目前为止,夏初晨还是无法去正视那只与他融为一体的左手小拇指。 房间里还是那么的寂静。 夏初晨已经适应,他掀开被子,缓慢、小心的挪着腿,没有去动床头的按铃,试图靠着自己尝试站立。 可还是失败了。 “扑通……” 根本发不上力,或者起不到足够的支持,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过于高估,即使及时努力去用手撑床沿,但还是倒了下去,夏初晨摔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背上输液的针头都被扯落。 “呼……” 夏初晨深呼吸,有一说一,不愧是这个年纪就敢跑出国打拼的主,足够坚强,没有喊叫,冒着虚汗,想扶着床站起来。 额头的虚汗越冒越多,但的确起到了一定效果,在他的努力下,他撑着床沿,艰难却也成功的慢慢站起了半个身子。 “你这么年纪,最充沛的就是时间,不需要着急。” 就在他几乎要站起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手背上体毛还是那么浓密。 夏初晨被搀扶着坐在了床边。 “你还处于恢复阶段,小心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我想回去。” 夏初晨道。 到现在他连任何信息都不知道的男人站在床边,笑道:“你连自主走路都没办法办到,能去哪。” 夏初晨沉默。 “总是躺在床上的确也不是一件好事,你现在也需要适当的下床锻炼。想不想出去走走?” 夏初晨不假思索点头。 自从醒来后,他就没有出过这个房间。 男人搀扶他,一步一挪,缓慢的走出房间。 外面也是一片寂静,仿佛再没有其他人,那些医疗人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无影无踪。 穿过走廊,有几级楼梯,在男人强而有力的臂膀帮助下,夏初晨的视野终于开阔。 淡淡的腥味弥漫而来。 不是幻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是感觉房间在摇晃了。 这是一艘船。 一艘雪白的船。 十几米高,除了近乎苍茫的白之外,看不到一丝杂色。 他原来不在医院里,甚至不在陆地上。 “这是哪?” “这里是绝对不会打扰你治疗和休养的地方。” 虽然台词发生些许变化,但夏初晨还是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他不禁想起一句话。 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这是姐姐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的。 当然。 是在姐姐离家之前了。 可是很遗憾,他还是没有听进去,居然相信缅底能够发财,以至于差点丢掉性命。 虽然死里逃生…… 但现在,真的安全了吗?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一个陌生神秘且再简单的问题都会一再搪塞的人,真的会是他的救星? 可能读书成绩不好,上的只是职校,但并不代表愚蠢。 有部分人实在是缺乏学习的天赋。 相反。 有些学习成绩不尽人意的人,天赋点可能是点在了情商上,通常体验在对社会的适应能力。 总有一部分成绩稀烂早早辍学的人能够在社会上混的如鱼得水,反倒成为名牌大学都羡慕的老板。 就像把鱼扔陆地上,把鸟沉水里。 成功,就是找准属于自己的正确舞台。 况且再经历了好友的背叛后,再无知的人肯定都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对于陌生男人的属性,夏初晨在心里产生了怀疑。 当然。 他不会说。 目前他连自主行走都是奢望,真发生什么意外,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捅破目前“友好”的局面,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谢谢。” 夏初晨不再刨根究底,对对方的救命之恩表达迟到的谢意。 “能感受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他似乎想记住救命恩人。 “你可以叫我h先生。” 施恩不图报,还是将神秘进行到底? “你是混血儿吧。” 夏初晨看着对方的脸。 “挺有眼光。” h先生玩笑,除了神秘外,友善随和,感觉不到丝丝毫毫的压力。 但夏初晨不会被表象的感受蒙蔽。 别忘了他昏迷前最后的景象,凶狠如蔡剑表舅那样的人、甚至包括狐假虎威的蔡剑都被直接打死。 或许是救了他,但是从不留活口的行径可以看出对方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好人。 “你们可不可能是找错了人。” 夏初晨忽然道,望着远处悬挂在水面之上的太阳。 “我真的不认识照片里的那个人。” “你认不认识没有关系。” h先生笑容绅士,不慌不忙,“有没有可能,是他认识你呢?” “我家是普通家庭,不可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风从水面吹来,不大,可是却让夏初晨骤然感觉浑身麻痹,继而一股难以忍受的痛苦从四肢百骸同时滋生,犹如蚂蚁在各个细胞疯狂撕咬,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表情扭曲,当即丧失本就虚弱的力气,差点就要摔下去。 好在h先生的臂膀强而有力,稳稳的扶住了他。 即使没有砸在地上,但身体的痛苦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缓解。 夏初晨不由自主蜷缩着身子,忽然冷忽而热,就像经历冰火两重天。 h先生若无其事,稳稳的扶着他,“移植手术会有排异反应,忍一忍,待会回去输药就好了。” 夏初晨浑身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脑髓都在被攻击,已经说不出话。 眼睁睁看到他的痛苦不堪,但h先生没有立即扶他回去,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你好奇他是谁,那么就亲自给他打个电话吧。” 这种时候,打电话? 号码已经拨出。 而且成功接通。 h先生一只手扶着痛不欲生的夏初晨,一只手按下免提键。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夏初晨发挥出惊人的毅力,忍耐着比断指还要猛烈煎熬百倍的痛楚,看着h先生手里的手机,浑身是汗,声音颤抖的“喂……”了一声。 “嘟。” h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拨通了电话竟然又不等对方回应,在夏初晨发声后,立即掐断通话。 也是。 按照夏初晨目前的状态,哪里还适合沟通? 白色面罩的人再度出现,左右协同,将几乎神志不清的夏初晨架走。 h先生独自站在船舷边,把玩着手机。 对方没有再打过来,可能误以为是骚扰电话。 水面漾起波纹。 一艘快艇破浪而来,像一柄利剑将水面左右划开。 h先生居高临下看着。 不一会,有人从刚才夏初晨被带走的通道走上船舷,先是朝h先生点头行礼,而后说道:“靳主给答复了。” “怎么说。” “索要高级上将,同时要求同盟军的绝对自治。” 高级上将。 缅底最高军衔。 对此,h先生不以为然,似乎觉得这些条件都不够狮子大开口,“还有呢。” 对于靳主来说,所谓的高级上级只不过是虚名而已,更多的只是荣誉的象征,至于绝对自治,更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本来正规军就拿同盟军没有办法,承认同盟军自治就是做一个顺水人情,同盟军拿到了正当名分,政府的面子上也可以过去,双方都可以接受。 这些条件本来就在之前的谈判中有过提及,不疼不痒,不足为怪。 同盟军不可能这么容易满足。 “靳主要求以战备部队的待遇向同盟军发放军费。” h先生心态过人,依然没有太多的波动,反而笑道:“这个靳主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缅方给我们的说法是每年得向同盟军支付15亿刀。” “缅方拿的出这么多钱吗?” h先生道,委实是明知故问。 “拿不出,其余条件缅方可以答应,但是军费问题缅方表示没有能力解决,而靳主的态度又很坚决,所以缅方希望这笔军费我们能够承担。” “15亿刀,胃口还真不小。” “我认为缅底政府肯定在其中赚了差价。” “看来他们双方应该是达成了默契,皆大欢喜,都不吃亏,只有我们当了冤大头。” “如果拿不到这笔军费,靳主肯定不会配合。” h先生点头,“是啊,他肯定不傻,不管官爵还是所谓的自治权,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没有强大的实力,这些东西得到了也保不住,随时可以收回来。同盟军是他根基,也是他最大的筹码,他是不可能让步的。只是15亿刀。” h先生对这个开价貌似有点异议。 缅底的人均收入才多少? 换句话说。 正规军才是什么待遇? “要不让他们再谈谈?即使出这笔钱,我们也不能当肥羊。” “没必要。” h先生摇头,“即使少也没少不了多少,反倒丢了面子。” “要怪要怪只能怪上一个买家把靳主这个家伙的胃口养大了,吃了上家吃下家,真是贪婪狡猾的家伙啊。” 看似在笑,但笑声里蕴藉凛然寒意,以及杀机。 跑腿的下属安静下来。 “15亿刀就15亿刀,他们既然敢要,我们就给。” h先生最后还是选择了慷慨。 能和缅方以及靳主做交易的人,肯定不会是天使。 就像夏初晨的姐姐所说的那样,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所有的慷慨都是有索求的。 给的越多,图谋得也就越多。 军费是愿意掏了,就看军费背后的代价,是不是拿钱的人可以承受的了。 “我们在同盟军势力内的一处据点被拔了。” 下属又汇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起因与工厂被袭击有关。” h先生心领神会,“靳主这个人,的确圆滑,在摇摆未定前,两头都不愿意得罪。只不过我们的隐秘工作做的这么差?这么轻易就被人挖了出来?” “同盟军的侦察能力不可能这么高,我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 “你是说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下属摇头,“不一定是内部。根据目前的情报,很大可能性是和平饭店背叛了我们。” h先生眼神微微波动,似乎有点出乎意外。 “一个被抛弃过的人,为什么还愿意重新为抛弃自己的人卖命?女人都这么执迷不悟吗?” 他感到好奇,不解。 不是了不了解女人原因。 有时候也可能并不是女人的问题。 其实出了问题,也需要想想自己这边的原因。 如果下一任值得依靠的话,相信女人再蠢也不会重新投入抛弃自己的前任的怀抱。 “扶持她就是一个错误。” “没关系,一个女人而已。” h先生重新恢复不以为然的神采,这是做大事的人应有的定力,但是对于杜恩琴的反水,多少还是有点感慨。 “神州人自己出了那么多叛徒,没想到她一个外人,居然还如此忠心。” “要除掉她吗?” h先生冷静的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是干情报的,警惕性高,既然选择反水,肯定做好了必要的准备。而且别什么事情都想着打打杀杀。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要杀她呢?无关紧要。干脆除掉江先生,不是更有效。” 下属低头不语。 “要记住,我们不是军阀,更不是恐怖分子。” 看来世界上脸皮厚的不止某人一位。 火箭炮都派上用场了,还说自己不是恐怖分子? “杜恩琴知道的不少,不要让她给我们造成太大的麻烦,必要的应对措施还是得做,需要转移的暂时转移。” “明白。” 下属转身。 很快。 一艘快艇重新脱离白船,劈波斩浪而去,只留下三四层高的白船在水面上静静漂浮。 1222 收队 “魏邑,你是不是疯了!你没有这个权力!” 某行政大楼。 肩上挑着三城九县的最高长官竟然被反绑住双手,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奇耻大辱。 绝对是奇耻大辱。 机关单位,肯定不可能随意进出,但真不能怪警务人物是饭桶。 负责安保工作的所有警务此时全部被解除武器,一样被羁押,无能为力。 “我要向将军举报!举报你胡作非为!” 在同盟军文官班子里排中间序列的男人仰头呐喊,不甘也不屈。 不是叛乱。 充其量,顶多只能算是内斗而已。 文官擅长的是头脑,真刀真枪的起冲突肯定是比不过武将的,魏邑率领部下轻而易举就控制了整座行政大楼,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警卫肯定不傻,哪会和正规部队起冲突,而是还他妈是自己这边的部队。 一枪不发,直接“投降”,任由魏邑长驱直入。 虽然没有造成伤亡,准确来说是目前没有造成伤亡,但是作为部队将领直接带兵冲击并且占领地方行政大楼,这种行径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炸裂的。 而且不符合规矩。 即使放在缅底也不例外。 从靳主选择双权分离,文武官各行其责可以看出,他应该很看重、或者说想树立“规矩”。 这应该也是这位管理三城九县的中级行政官员敢大喊大叫的底气。 按实力。 魏邑战功赫赫,德高望重。 按级别,魏邑比他高出好几个层次,官大一级压死人,双方没有可比性,不是他可以碰瓷的。 话虽如此,但如果所有人都媚上欺下捧高踩低,那世界就太单调些,所以肯定是存在威武不能屈的家伙的。 “魏邑,我警告你,马上给我松开!不然我会和你抗争到底,势必让将军主持公道!” 真乃刚正不阿,一身正气。 “再聒噪老子毙了你!” 魏邑只是一个另类,他下属的部将就要符合武装头目的侧写,完全不顾及对方要状告到将军靳主那的威胁,更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唰”的抬起枪口,狠辣的抵住其脑门,凶相毕露。 那官员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囔囔,可估计也是了解这些兵痞敢作敢为的优良作风,权衡利弊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没理会那名端枪怼他的部将,只是盯着魏邑。 “魏邑,看在同僚的份上,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的音量清楚的低了三分,也软化了三分。 也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 捍卫规矩可以,但总不能以付出自己的小命为代价吧。 “啪!” 忍让并没有换来和解,而是凶狠霸道的一枪托。 “魏副官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粗人就是粗人,压根不在乎什么影响,那部将提起枪势大力沉的就是一下,直接将这片地区最高的行政官员砸翻在地,头破血流。 典型的秀才遇到兵了。 没有什么道理能比身体的痛苦来得更清晰直观,那位好歹也算一方大佬的官员头晕目眩,趴在地上,猩稠血水迅速从伤口流出。 他怒目而视,但一枪托砸散英雄气,敢怒不敢言。 终于是安静了。 “名字。” 仿佛置身事外的魏邑这才开口,居高临下,表情漠然。 血水源源不断下流,污染整张脸,去演鬼片都不用化妆了,可是比起身体上痛苦,更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屈辱。 妈的。 把他当犯人一样绑在这里。 把办公大楼武装控制。 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无疑是故意的! “魏邑,你虽然功劳大,但也不要太过目中无人!” 文官就是文官,长处在于脑袋,不在于暴力,即使现在脑子里天旋地转也没有影响其伶牙俐齿。 这话听起来简单,可是其心可诛,明摆着是点出魏邑的骄横跋扈,与功高震主! 这种罪名不管魏邑的资历再老,地位再高,肯定也是当不起的。 用心险恶。 “砰!” 不用魏邑开口,那名姓鲍的部将二话不说,对待贱民般上去就是一脚,将对方踹得翻起跟斗后更是不肯善罢甘休,逮着其腹部猛踢,把堂堂的地区执政长官当发泄的目标了。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边踹边骂,对方双手被反绑,无法反抗,更无法躲闪,只能躺在地上无助的承受着狂风暴雨,逐渐身弓如大虾,面部痛苦扭曲,五脏六腑仿佛移位。 不止头部,这下子嘴里也开始大口出血。 魏邑眼睁睁看着,竟然不阻止。 残暴是残暴了些,但能够成为魏邑的心腹,这位全名鲍参的部将肯定不是四肢发达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下手很有分寸,嗯,反正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官员侧躺在地上,身子挛缩一团,不受控制的抽搐,身下血水片片,画面触目惊心。 在缅底不仅当猪仔危险,看来当官也好不到哪去。 办公室安静下来。 只有一阵阵的呕吐声。 官员肯定是彻底知道了教训,再也不敢出言顶撞,或者也是只顾着吐血,暂时没办法说话了。 “名字。” 过了半晌,给了他短暂的恢复时间,魏邑再度开口。 旁边的鲍参虎视眈眈,眼神阴狠。 “成相荣。” 可对方哪里是傻子,哪里还会给他继续借题发挥的机会,即使嘴里含血,可地上的官员还是口齿不清的努力且及时进行回答。 文明和法治不是任何地方都适配的。 “绿途贸易公司和你是什么关系。” 魏邑继续问,面无表情,对对方的惨相熟视无睹。 “什么绿途?” 总算是愿意配合了,但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还装蒜?那几个死人已经全交代了。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全部招来。” 鲍参厉喝。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官员成相荣含糊不清,嘴里还冒着血沫,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换作一般人。多半得动恻隐之心,高抬贵手,可作为从枪林弹雨里蹚出来的狠人,又怎么可能会心慈手软? 在一个疯狂的地区。 想要生存。 只能更加疯狂。 “你是这里的主管官,辖区的事你说不知道?行,就算你不知道绿途贸易,那除夕发生的恐袭你不会也毫不知情吧?” 鲍参疾言厉色,“老子看你怎么狡辩。” 成相荣吐出口血水,喘着大气,痛苦虚弱道:“这件事我正在调查。” “调查?查得结果呢?都过去多少天了,别告诉我你一个屁都没查出来。” 成相荣无言以对。 “你们这些杂碎还不知道靳主将军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吧,我真佩服你们的胆子,是觉得自己命太长,还是活得太舒服了。” 鲍参肆无忌惮进行侮辱。 成相荣眼眶眦裂,“事情虽然发生在我的辖区,作为主管官,我需要为此负责,但是你们没有权力随意处置我……” “还在狡辩?只是发生在你的辖区吗?挺会撇清关系的,你这位主管官难道不就是恐袭的组织者和参与者?” 成相荣勃然变色,意识到对方不是来找真相的,而是要彻底整死自己,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要见靳主将军!” “呵呵,想见将军?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机会吗?” “魏邑,你没有权力处置我!你这是越权!你不怕被视为众矢之的吗?!” 成相荣冲魏邑嘶哑着声音竭力喊道。 同盟军不是一个人的同盟军。 哪怕将军靳主也不可能独断专行。 更别提魏邑了。 带兵冲击行政大楼,已经越了界限,假如真的将中层官员随意处死,就算将军靳主不追究,肯定也会引发同盟军其余高层的声讨。 蛋糕大小是固定的,想要拿的多,那么就只能减少分得人。 魏邑固然在同盟军内部极具威信,但同时注定也会有很多虎视眈眈的人。 这个成相荣并不是威胁恫吓,他说的很对,接下这个任务,在内部搞大清查,一个不慎,就容易被人拿住把柄,而魏邑纵容部将的行为却似乎对此毫不在乎,或者真的认为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随心所欲,生杀予夺。 鲍参没有再出手、不对,是出脚,应该是怕再打真把人打死。 “我会怎么样,是以后的问题。现在讨论的是关于你的事。除夕工厂遭受的恐怖袭击,背后的策划人是谁。” 魏邑平静的问。 “我说了,我在查,我也想知道。” 很硬气。 还或者说很聪明。 坦白可从来没有从宽之说。 “把人带进来!” 鲍参阴测测的下令。 很快。 一个倒霉蛋被士兵架了进来,垃圾般扔在地上,正是在绿途贸易抓到、不对,准确来说是许宽赠送的那几名负责人之一。 至于为什么只剩下一人,其余人哪去了…… 只能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对于严刑拷打的承受能力不一样,有的人能挺几天,而有的人可能一晚上都挨不过就被折磨得断气。 即使自己已经足够凄惨,可是当看到滚过来的“人”,成相荣还是手足发冷,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还是人? 指甲全部被拔,十根手指血肉模糊,牙齿全部被敲碎,浑身上下到处皮开肉绽,很多烫伤的痕迹,眼睛也像是锐器所伤瞎了一只,不成人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不知道还是不是一个活人。 严刑拷打不都是得先关摄像头的吗? 太无法无天了吧。 鲍参展开一张血淋淋的纸张,“姓成的,别强撑了,这些替死鬼都供了,这是他们签字画押的证词,说是在你的指示下运送非法武器,说吧,你的背后又是谁在下命令?”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是栽赃陷害,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恐吓并没有压垮成相荣的神经,能够被选为负责三九县城的责任官,到底还是有一点本事的。 “还不愿意承认是吧?行。” 鲍参将印着血掌印的供认书折了起来,“那么我们只能换个地方聊了。喏,这个家伙坚持得最久,扛了三天还没咽气,我很期待你能坚持多少个小时。” “魏邑,你不能这么做,我是无辜的……” 终于。 到底还是开始求饶。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对此,这位虽然不是军人出身的官员想必也是见过很多。 即使没有见过,旁边此时就清楚直观的摆着一例。 没法尝试。 一点都没法尝试。 “说出你知道,我可以保证,留你一个全尸。” 相比部将鲍参,魏邑的语气要平和,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更加冰冷。 什么叫“留你一个全尸”? “魏邑!” 很显然,对方根本就不打算给自己留活路,区别只是在于怎么死而已。 被逼入绝境的成相荣彻底失态,不再装模作样,“你觉得你是谁?你就是一条狗而已!将军让你查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都说你足智多谋,可我觉得你就是一个蠢货!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将军一点都不知情?做做样子就算了,你还当真了。查?你查得了吗?查出来,你不怕害了自己?” 鲍参脸色残忍,但这一次并没有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说完了吗。” “魏邑,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要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的人……” 说着,成相荣癫笑的目光扫过鲍参。 “带走。” 魏邑下令,应该是觉得对方说完了。 成相荣死死咬着牙,看着士兵如狼似虎的走过来。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没有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 “魏邑,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我不怕!因为你马上就会来陪我,哈哈哈……” 笑声渐渐稀疏。 成相荣被带走。 办公室平静下来。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永远追随您!” 从一名普通士兵靠着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鲍参坚毅而狠厉道,斩钉截铁。 魏邑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外走。 “收队。” 1223 秀色可餐(上月1000月票加更!月初求月票! 虽然嘴上说得利害,但江老板哪里会是一根筋的人。 工厂的建设计划暂时停了下来。 应该是在等魏邑那边的调查进展。 幕后元凶没有抓到,着急开工也的确没有太大意义,继续被炸怎么办? 又不是刷gdp。 可以挖了修,修了挖。 “你觉得这里的味道怎么样?” 和平饭店餐厅。 江辰忽然询问。 既来之则安之,他好像真不打算搬回去了。 也是。 回去干什么? 这里的房费即使没要求人家给友情价也丝毫谈不上贵。 而且更重要的。 回去后房间就多了。 就不会出现床不够用的情况。 特殊时期,该挤挤还是要挤挤。 “你挑食?” 裴云兮反问。 “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江辰从一个火锅里夹出一块肉片。 裴云兮缄默不语。 “兔子肉。” 江辰解密。 气氛也不紧张啊,而且入春以后,天气转好,没必要说冷笑话暖场啊。 “你很无聊?” 江辰不以为然,将肉塞进嘴里,“看来你没有同情心。” 都认识这么久了,对方什么性格,难道还不清楚? 裴云兮有没有同情心暂且不论,起码有一点,她肯定不是同情心泛滥的那一类人。 “我还以为你要说这是人肉。” “你吃过人肉?” 江辰面露震惊。 “吃人肉的不是比比皆是。” 裴云兮平淡道,她所展示的幽默感无疑要高级许多,动物靠吃动物变得强大,人也是靠吃人变得强大。 江辰咀嚼着嘴里的兔子肉,安静了会。 “如果我告诉你这真是人肉呢?” 裴云兮筷子一停。 “呵呵,开个玩笑。” 江辰孩子气的露齿一笑,就像恶作剧奏效。 裴云兮拨动碗里的饭菜,“这里还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江辰神色自若,胃口相当好,一边夹菜一边轻松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年头经济不太景气,做点兼职很正常。” 裴女神到底不是凡夫俗子,作为顶流巨星,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多多少少会比普通人全面,所以承受力和接受能力也会强上一些,没有一惊一乍,她问道:“杜恩琴真的被你策反了?” 江辰笑。 “别把职业病带到现实里来,什么叫策反,演谍战剧呢?即使非得这么说,人家那也是弃暗投明。” 裴云兮忽而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的凝视着他。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恭喜。又收获一名人才,饭店、赌场、人口贸易……这么多生意能样样精通,可以给你带来不小的助力。” 江辰哪里听不出她的含沙射影。 “人家也是被迫的,没得选择。正常人是不能生存在疯人院的,而且准确来说,她做的也不是人口贸易。” 裴云兮没有插嘴,静待下文。 “她的职责是负责把人打包送走,其余不归她过问。” “送去哪?” “送去……救死扶伤。” 裴云兮用眼神表达疑问,散发求知的信号。 “世界各地有很多病人躺在病床上,因为肝病、肾病、心脏病、或者眼睛出了问题。可是因为捐献者有限,很多人注定得不到适配的器官进行治疗……” 裴云兮沉默下来。 江辰笑了笑,“你说这算不算救死扶伤?” 到了五年级再去翻三年级的作业会觉得轻而易举。 当初李姝蕊的父亲患病,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而无能为力。 但是世界上有部分一样的病人,因为有钱,因为有权,因为有身份,因为有地位,却是能找到很多种办法。 老话说的没错。 办法却是总是比困难多。 别人的戒指很难适配自己的手指,但是有种服务叫做“量身定制”。 “她背后是谁?” 裴云兮轻声问。 江辰摇了摇头,“好奇心害死猫。你又不是不知道无知是福。” “连你也怕?” 这……应该算是褒奖吧? 江辰哂然一笑,捏着筷子,“这么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换你你怕不怕。” “你也不差。同等实力的对手才会被视为敌人。” “你这么会安慰人?” 江辰讶异,而后像松了口气,“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不是已经扳回一局了吗。挖了杜恩琴,等于挖开了一个缺口,可以顺着这个口子往里面钻。” “你太小看人家了。” 江辰解释道:“杜恩琴知道的不多,干的也都是苦力活,换句话说。对方根本没把她当自己人,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投向我。” “杜恩琴也没那么简单。” 裴云兮给予评价。 江辰笑了笑,不置可否,晦涩高深道:“不管杜恩琴知道多少东西,她知道的,始终是冰山一角。” “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 裴云兮听出端倪。 “罗鹏的女朋友去年在象国旅游的时候被绑架过,绑匪和这帮人即使不是朋友,应该也认识。” 听完,裴云兮点了点头,“的确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随即,她问,“也是因为你?” 江辰一愣,而后笑道:“在你眼里难道我是一个灾星?身边人出意外都是因为我?” “意外总是再所难免,裴云朵,你别戴偏光镜看人啊。” 的确。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难道氪金玩家就不会碰到游戏bug了? 总不能因为他心善,长得帅,品格优良,是舔狗金千挑万选出的主角,就把身边人的不幸全部归咎到他身上吧? 不公平。 谁身边没有病人? “你知道每年失踪绑架的人口有多少吗?是不是个个都和我有关?” 裴云兮应该也是觉得自己言语失当,转移话题。 “你现在有机会降低这个数据。” 江辰发怔,继而哑然失笑。 “千万别奉承我,我喜欢真实的你。” 裴云兮神色如常,“难道不是吗。” 江辰沉默了下,最后摇了摇头。 “很难改变。” 简单四个字,听起来却让人格外压抑。 “你都没有办法?” 什么情况。 怎么越说反倒越阿谀了? 或者说。 这才是她心目中真实的自己? 这一次,明明绝佳的机会,可江老板竟然却没有去自吹自擂。 “改变世界是小孩或者超人的权力,我们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已经足够了。” 裴云兮停下筷子,无声瞧着他。 有的女人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男人其实也是同理。 面容已经不再青涩的江辰嘴角微翘,“是不是觉得秀色可餐?” 1224 字越少,事越大 “最近怎么没见裴叔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边涮火锅边唠嗑,多愉悦的氛围。 反正江辰很享受。 裴云兮有没有觉得他秀色可餐不知道,但是裴云兮坐在身边,对他而言,绝对是一道无与伦比的调味剂,让他食欲大增。 观赏,本来就是女性的一种价值所在,就像艺术品。 这绝不是侮辱,而是褒赞。 这就是为什么美女总是不缺乏自信,就是因为她们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比普通同性多了这部份的价值。 当然。 到了裴云兮这种境界,就开始返璞归真了,她已经不屑于去展示自己这部分的价值,很多时候甚至主动戴口罩遮起来。 但是这种价值,是老天赐予的,不是自己想回收就回收,只能等时间去慢慢抹除。 不过时光之力在裴云兮身上,恐怕也得削弱很多。 “你那位学妹不也很少给你打电话。” 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江辰之前就领教了,对方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苟言笑”而已。 她的口才其实不亚于任何人。 父母为什么不打电话?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天天和一个男人出双入对、甚至是同床共枕,方便接吗? 而裴云兮指出的也是一桩事实 出门在外,李姝蕊确实很少查岗。 这体现出的,就是一种大气和成熟了。 不过江辰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就这个话题侃侃而谈,有些事情只适合心照不宣,不适合摊在台面上,起码暂时不适合,就在他琢磨岔开话题的时候,响起的电话铃声给了他台阶。 迅速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是杜恩琴。 这位和平饭店的女老板莫非真会算命? 江辰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江先生。” “什么事?” 即使现在关系变了,对方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可江辰并没有因此去拿捏腔调,语气一如既往的谦和。 “江先生是不是忘记了,你有客人到了。” 江辰眼神微动,似乎确实是忘了,随后不动声色道:“我马上下来。” 挂断电话,他收起手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下去一趟。” 裴云兮也放下筷子。 “不吃了?”江辰见状问。 “饱了。” 江辰点了点头,他可是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虽然每翻过一头总会发现还有一头,但过程中他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譬如善解人衣、不对,善解人意。 “那一起去吧。” 二人结伴下楼。 “江先生。” 杜恩琴在大堂等候,除了她,许宽也在,以及……几名陌生男人。 平平无奇的衣饰,就像卡鲁淄路边摊兜售的款式,清一色的利落短发,凝聚有神的痛苦,一看就知道被太阳晒出来的皮肤,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仿佛不会被任何力量弯折的笔直脊梁。 一共八人。 再加上每个人手里拎着的布料行李包。 看样子远道而来啊。 想必这就是杜恩琴嘴里所说的客人了。 看着这些人,裴云兮忽然莫名其妙想起了同乡廖东来,但是感觉又不太像。不过那股子压迫力很清晰,比刚到缅底时许宽带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还要浓烈。 “我以为几位晚上才到。” 江辰露出微笑,主动伸手:“欢迎。” 站在居中位置的汉子代替其余人和江辰握手,年纪要比江辰大,并且大得多,目测肯定过了三十,甚至四十都说不准,其余七人也是一样。 但是看向江辰的眼神,除了审视外,还有一丝最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敬意。 “江先生,新年快乐。” 噗。 不说其他人,就连江辰都差点有点没忍住。 这才是真正的不善言辞啊。 当然。 现在还在正月里,也合适,而且拜年的话从不同的人口里说出来,意境截然不同。 “谢谢。” 江辰满脸春风的点头,望向八人,“各位辛苦了。” 对方收回手。 是真的不擅长应酬啊。 江辰应该看出来了,没为难人家,短暂的欢迎仪式后,很快吩咐许宽,“安排一下。” 许宽点头,同样客气,对八名风尘仆仆的客人道:“各位请跟我来。” 一行人离开。 只剩下江辰、裴云兮,以及默默旁观的饭店老板杜恩琴。 “江先生都不介绍一下?” 杜恩琴玩笑着开口,显然激发了好奇心。 “没有名字,怎么介绍。” 江辰随意的回道。 “没名字?” 杜恩琴始料未及。 裴云兮一样颇为意外。 没名字,是怎么来的? 买票怎么买啊。 飞机是不可能了,难道是挂火车上的? 而且总不能八个人都没有名字吧? “没见过无名大侠?” 江辰平静说道,相当的正经。 杜恩琴生硬的扯起弧度,逐渐明白了过来。 不可能没有名字。 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 只能是“不能有名字了”。 “这些应该是江先生家乡来的朋友吧。” 杜恩琴试探。 废话。 江老板在缅底其他地方还有朋友? “嘘。” 江辰抬起手放在嘴前,一副慎言的模样。 裴云兮脸色清丽,无动于衷。 而杜恩琴则没有这么好的定力,被江老板搞怪的动作逗笑。 “江先生放心,我的嘴巴一向严实,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她不做保证应该也没有关系。 对方真怀疑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刚才的画面。 江辰目露赞赏,随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人交给许宽,别的不提,以后和平饭店的安全系数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果然! 一已经猜测到什么的杜恩琴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刹那间甚至无法控制表情,甚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紧绷进来。 她到底懂不懂风水另当别论,但是看人的眼光绝对出类拔萃。 想一想,饭店里进进出出她每天要和多少人打交道。 刚才那几个人进门一打眼,她就清晰的感受到了浓烈的铁与火的气息。 这种气息,魏邑身上也有。 再结合江先生方才那段话…… 刚才那些人哪里是来做客的,分明是肩负着使命和任务。 难怪没有名字。 她现在越发明白,自己的前、不对、前前任为什么会败下阵来,并且在失败之后,还会不计前嫌,给她指出这样一条明路。 “江先生没有和我开玩笑吧?我有这么好的福气吗?不会要收费把?” “你要交费也不是不可以。” 杜恩琴睨了他一眼,绝对不是故意,而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同样有点不太妥当。 “我现在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江先生的。” 裴云兮只是没说话,不是聋,也不是瞎,她还在旁边呢。 不过杜恩琴的话听起来有毛病,但同时好像又没有毛病。 就看从什么层面去解析了。 就好比以龌龊的眼光去看世界,世界不会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裴云兮龌龊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两人聊的肯定是公事。 江辰也表现得问心无愧,一般情况下,肯定是急于郑重声明,立即撇清关系,可是他没有,反而接了一句:“我只需要杜老板的一颗诚心就够了。” 越是如此,越显得坦荡。 杜恩琴张了张嘴,应该是想接着打趣,但终究意识到了裴云兮还在身边,于是抿住了嘴。 玩笑归玩笑,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极速转动。 这种时候,家乡来客,江先生是打算干什么? 看似只是八个人。 但东边向来有一个传统。 字越少,事越大。 这不连名字都省略了。 外面的气候风光很好。 但杜恩琴分明感受到了无止尽的滚滚黑云正扩散弥漫。 “对了,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江辰发声,打断了杜恩琴的思绪。 杜恩琴的神色严谨了些,“江先生请吩咐。” “没必要紧张,一桩小事。” 江辰语气轻松:“帮我去带个人回来。” 先是找人,现在又是带人? 随后,裴云兮看见他伸手入兜,掏出一张被纸包着的卡片。 杜恩琴上前两步,接过,然后抬眼朝江辰看去。 见对方毫无反应,她这才将封纸拆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比大头贴尺寸大,比正常的照片小,照片里只有一位主角,是个女人,眉眼狠辣,一看就不好惹的女人。 看着照片里的目标人物,杜恩琴情不自禁愣了愣,而后抬头,半信半疑,“这是……卫红?” 裴云兮肯定不知道这又是哪位。 “嗯。” 江辰颔首,云淡风轻,“时间地点在背面。” 杜恩琴不禁低头,下意识将照片翻面,果然在背后看到了一行小字。 时间。 地点。 人物。 三要素都齐全了。 这确实是一项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的活。 可是看着照片背面精准到分钟的信息,杜恩琴内心风起云涌。 外行看热闹。 内行看门道。 她的业务项目之一就是收集各种消息,也就是情报工作,所以她更清楚能够掌握这么准确的信息,究竟多么不可思议。 卫红是谁? 那是缅底四大家族卫家家主的长女,曾经人尽皆知的电诈女王,很长一段时间内可以说呼风唤雨。 可是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花无百日红,随着同盟军的强势崛起,对电诈的打击也随之进一步升级,卫家家主之子就被同盟军活活吊死在自家园区,还是魏邑亲自操刀。 而随后不久,卫家家主的长女卫红也不知所踪,消失在大众视野,宣告着不可一世的卫氏陷入衰败。 外界不明就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杜恩琴清楚。 卫红是被逼交权,为了保命甚至不得不出国避难。 所以说现在是又回来了? 可为什么回来? 抛开这些问题不谈。 为了卫红的安全,卫氏对于卫红的行踪一定是相当保密。 所以。 她手里拿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要知道连她这个专家都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江先生,我能问一句,这些信息,是哪来的吗?” “你研究过我们那的兵法谋略没有?” 江辰突兀的问。 杜恩琴本能点头。 “你研究了多久?” 江辰继续问。 杜恩琴不明所以,但还是皱着眉头,认真思索,“应该是七八年前开始看的,具体多久记不清了。” 看。 学习才能使人进步。 想要成功,还是得多读书啊。 “你研究了七八年,那你知道我们研究了多久?” 看着那张平和的笑脸,杜恩琴愣住。 研究了多久? 神州可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也是目前唯一还存在的文明古国。 上下足足几千年的历史。 杜恩琴走神的握着照片,而后逐渐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看来江先生根本不需要我。” 有点气馁了。 也是。 输不可怕。 人都会有短板。 恐怖的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打击,甚至是碾压似打击。 “我不需要你,还会找你帮忙?” 心神恍惚的和平饭店女老板顾不上裴云兮就在旁边了,以一种无奈且称得上幽怨的语气道:“具体位置,具体时间,江先生应该连她到时候会穿什么衣服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吧……既然这样,江先生自己动手岂不是更方便,哪里用得上我。” 江辰摇头,“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你来办更稳妥一些。” 什么叫信任。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鼓励。 根本没有因为上一次的行动失利而耿耿于怀。 工作搞砸,老板不怪,的确值得感恩,但更难得是。老板不仅不怪,并且还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 杜恩琴竟然发现自己产生了一缕感动的情绪。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样的情绪对她这样的人,多么匪夷所思。 “江先生就不怕我又给办砸了?” “人都会有摔跤的时候,重要的是能不能重新爬起来,这关乎到勇气,还有自信。” 江辰从容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不等他说完,杜恩琴捏紧照片,缩回手放下。 “如果这次再失败,我会永远消失在江先生面前。” “可不兴乌鸦嘴啊。” 江辰笑。 杜恩琴也笑了起来。 裴云兮全程默不作声。 这家伙。 是在向她展示对付女人的能耐吗? 嗯。 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观看下来。 挺高级的。 1225 孙子兵法 热火朝天的军营。 一人身穿同盟军军服正在陪靳主散步。 “将军,十三亿刀是不是少了点。” 周遭喊杀声阵阵如滔。 作为如今缅底最能打的反动武装力量,同盟军非常重视士兵的综合素质的锻炼。 从肩膀上的徽章可以看出这人的级别相当之高,和魏邑竟然是同级,并且能陪最高领导散步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般人。 “我们开的价虽然是十三亿刀,但缅底政府肯定会在中间添砖加瓦。” 看来靳主心里也是门清,或者说几乎就是他给政府出的主意。 你好我好才能大家好,毕竟未来都是一家人,自己吃肉,总得分点汤出去。 作为一方军阀,而且还是势头正劲的军阀,靳主肯定不缺乏大局观,但身旁那位就要稍逊一筹。 “缅底政府加多少和我们没关系,又到不了我们碗里。将军,我觉得十三亿刀真的太少了,几万张嘴每天都要吃饭,起码得再加两亿刀。” 不止靳主,看来整支同盟军上下都潜移默化受到影响。 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舒服日子,哪里还愿意回到以前穷苦的生活。 哪怕其实每年十三亿刀的军费真不少了,缅底每年的人均收入才多少? 可凡事都怕比较。 吃惯了山珍海味,即使突然换成了鸡鸭鱼肉,心里也是会不平衡的。 人性使然。 “将军,江先生对我们可是从不设限,有求必应啊。” 果不其然。 还是江老板的锅。 对人太好,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有益的事。 比如可能会导致人家很难再轻易去接受别人。 或者。 这也是一种策略? “那是以前。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别人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一辈子,总得学会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 换个人要钱,就是自力更生了。 好像又是一种新奇的解释。 “这桩买卖对我们的价值,绝不止13亿刀,出尔反尔最为人不齿,没必要再讨价还价。” 靳主一槌定音。 闻言,作为下级,不管内心有什么想法肯定都不会再傻乎乎反对。 “将军说的是,这次我们又能拿到钱,又能得到一个安稳的环境,还能给西方人一个顺水人情,同时还能摆脱对江先生的依赖,一举多得。” 他立即改变说辞,主打一个见风使舵,在一点上,就显现出了和魏邑的不同。 魏邑的立场肯定没这么灵活多变。 “……只是江先生那边,该怎么解释?” 这个时候,可能魏邑都得不到靳主的绝对信任,此人在靳主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果说魏邑是靳主的左膀,那毋庸置疑,他就是靳主的右臂了。 只是和魏邑分工不同,魏邑负责在前方冲锋陷阵,而他则坐镇后方,统筹整个同盟军的后勤工作,小到床单被套,大到步战车无人机,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对于将军靳主的战略大决策,他无疑是支持的。但同时,这位同盟军的“大管家”脑子也很清明。 与政府握手言和,短时间来看,确实益处很多,可唯独有一个缺陷。 那就是之前的金主怎么办? 因为职务的关性,他比其他人更深切的知道金主对于己方的重要意义,毕竟江老板的支援大部分都是由他过手进了库房。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我们从来都是独立的,和江先生一直也是合作的关系。” 靳主道:“江先生会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在以后任何关于江先生的事务中,我们都会始终保持中立的立场。” 中立。 又是一个没有绝对定义、会伴随情景改变含义的词汇。 有人对付你,你的朋友保持中立,这是一种立场。 而有人对付你,你的敌人保持中立,同样的中立,但立场截然不同。 大管家穆纶肯定听懂了将军靳主的意思,但还是皱着愁眉,忍不住提醒:“我是担心,江先生不会这么想啊。” 骗骗自己可以,但骗不了其他人。 不管怎么粉饰其辞,都没法改变这是一种无需证明的背叛。 “那你觉得,西边可怕,还是东边可怕。” 靳主语气沉静,更加开诚布公。 魏邑确实是失宠了。 靳主对他肯定不会这么直白,甚至应该根本不会提及这项顶级机密。 其实从魏邑被调出去东奔西走、穆纶陪同左右,就可以得到答案。 “当然是西边。” 穆纶不假思索。 西边的强大,这是融入血脉、根深蒂固的理念和认知,不止这位同盟军大管家,也不止缅底,这是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的共识。 “那还有必要担心得罪江先生吗?” 靳主问。 两害相权取其轻。 再不得不做出取舍的时候,肯定得依附更茁壮的一方。 能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穆纶肯定精通站队哲学,再被靳主耐心点拨后,终于茅塞顿开。 “还是将军高瞻远瞩。没错,这是我们最正确的道路。” “昂素给我来电了,他已经把我们的条件提了过去,听那边的口气,大概率会同意下来。” 穆纶没有盲目欢喜,严肃慎重道:“那我们应该尽快要做准备了。” 要矮他半个脑袋的靳主点了点头,“是需要准备,可能会有不少人没办法理解。” “将军,真有人不理解,应该也是我们自己的老人,我觉得做做思想工作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们不是向政府投降,我们只是争取空间和时间,更好的调整我们自己。” 相比于特长更偏向于战场的魏邑,穆纶这话无疑更中靳主下怀。 男人也是需要知己的啊。 “东方有记兵法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们扩张的速度太快,就像贪吃蛇,再没有节制,不是自己把自己撑爆,就是沦为众矢之的。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消化我们取得的成果。我们需要空间和时间。” 靳主缓声说道,深谋而远虑。 穆纶感叹,“将军,相信大家都能理解你的。” “难。” 靳主表情淡然,“新加入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时局所迫,为了活命才投降我们。他们的需求很简单,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但我们之前的兄弟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魏邑。”穆纶心领神会接话。 并不是排挤打压。 而是切切在在从实际出发。 缅底的军阀势力、民团武装、独立部队,有一个算一个,为什么会落草为寇? 天生的反贼? 只是吃不饱饭而已。 换句矫情的话,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如果能吃饱穿暖,谁闲的发慌会想着玩命?找刺激多得是其他方式。 而为什么这么多人吃不饱饭? 还不是官方无能。 所以混乱的缅底北部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数不胜数,但无一例外,对于缅底政府是仇视的,起码基层士兵是如此。 同盟军更不用说,打击电诈的急先锋,而电诈猖獗的源头是哪? 懂得都懂。 现在突然发现之前你死我活的敌人要坐在一张桌子一起吃饭了,换谁恐怕都很难接受。 尤其是魏邑。 魏邑可是和四大家族有着深仇大恨,他的军功,有一部分就是踩着四大家族的脸挣来的。 特别是卫家。 魏邑本来以前就是卫家的人,后来被排挤打压,不得不离开,而权势滔天的卫家不肯善罢甘休,想斩尽杀绝,可惜最后没能成功,而魏邑加入同盟军后反戈一击,不遗余力打击卫家的核心产业,甚至在去年,更是达成手刃仇敌的成就,将卫家家主的儿子亲自吊死在卫家园区。 听起来,活脱脱的爽文故事。 可是现在貌似要烂尾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这种恩怨,绝不是任何东西能够稀释的,更别提化解。 在和同盟军的捉对厮杀下,卫家乃至四大家族确实元气大伤,但也只是受伤了,不是死了。 他们在缅底,依然有不容忽视的能量。 现在要放下刀枪,坐在一起吃饭,即使不可能掀了桌子,但有血海深仇的四大家族不得想点桌面下的法子? 所以接受招安,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以魏邑为代表的一帮人该如何处之? “我们不得不顾虑这些老兄弟的想法。” 靳主边走边道。 “要不我先去探探魏邑的口风?” 穆纶试探性道。 其他人无所谓,但魏邑毕竟非同小可,不说打下了半壁江山,但同盟军现在的威势起码有三分之一是他一枪一弹打出来的。 地位高倒是其次,关键在于魏邑在军中的声望。 这才是最麻烦的。 “你和魏邑共事了这么久,你觉得魏邑能愿意与四大家族一笑泯恩仇吗?” 穆纶动了动嘴,刚要说话,又听到:“说实话。” 穆纶语气一顿,随即露出苦笑,他摇了摇头,叹道:“难度很大。” “你和他也不怎么要好,你觉得你去不是白费力气,甚至是自取其辱?” 看来作为上位者,对于下属之间的同事关系,靳主也是一清二楚啊, 估摸除了兵法谋略外,东边的帝王心术在这里应该也挺畅销。 “……试一试才知道结果。” 穆纶尴尬道。 “魏邑现在正在负责调查工厂的恐袭案……” “嗯。”穆纶点头,“我听说好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靳主扭头看了他一眼,自带三分凶悍的脸上不见喜怒,“你听说的消息就这么简单吗?” 穆勒面露犹豫、为难,最后还是道:“将军,魏邑的行为虽然有点冲动,但是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都是为了早点查明真相,是为将军的委托负责。” 这种时候,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反倒仗义执言为对方开脱。 作为政敌,委实是难能可贵了。 当然。 也可能是以退为进,故意为之,在领导面前展示自己的格局和大义。 而靳主应该也是这么认为,他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要是把你们俩换个角度,现在你是魏邑,魏邑是你,你认为魏邑会怎么回答我?会帮你解释吧?” 穆纶苦笑,没有吭声。 靳主目视前方,继续慢走,“你啊,永远比魏邑圆滑,魏邑要比你耿直的多,所以他做的出来的事,你永远做不出,反之亦然。” 穆纶无声跟随。 “我虽然说过,会全力支持他,但从来没有允许他带兵公然冲击地方政府大楼,难道就没有更婉转的方式?是想不到,还是懒得想?” 穆纶不敢插嘴,或者说,喜闻乐见。 “就是因为他的冲动,我收到了无数对他的抨击和指责,要求我处罚他,可是都被我压了下来。” “将军,我相信魏邑是没有私心的。” 穆纶勉强发声。 “以前很多人说他恃宠而骄,还有人念叨什么功高震主,我从来没当回事,但是现在……” 靳主道:“他真的一点分寸都没有吗?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还是故意让我为难?” 怎么聊着聊着画风变了? 不是讨论怎么说服全军上下接受招安吗? 这种时候,按道理,穆纶是不能开口的,因为他无论说什么都不对,帮魏邑说话,那就是顶撞上级,假仁假义。帮着贬斥魏邑,那就是煽风点火,落井下石,所以最好就是充哑巴,可他还是没有保持沉默。 “将军,不妨这样,我们先把魏邑叫回来,看他自己怎么解释。” “他要是有心解释,应该早就自己回来了。” 靳主言简意赅。 穆纶顿时安静。 “走遍天下游遍州,人心怎比水长流,都说桃园三结义,哪个相交到白头。” 靳主默念。 穆纶神色凛然,更是不敢再随意发言。 “你是军需总管,也是我们同盟军的中流砥柱之一,穆纶,现在,到了该你站出来的时候了。” 靳主道:“魏邑在军中还是有不少的追随者,如果他们不愿意配合,只能采取必要的措施,天气转暖了,把你军火库里的武器都运出来晒晒太阳吧。” 穆纶面露惊色,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任何时候,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才能有备无患,立于不败之地。我给你一本孙子兵法,有空常看看。” 这是打算培育新的陷阵大将吗? “是。” 穆纶低头应道,不再多言。 或者说,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靳主停下,望着操练中的方阵。 “去忙吧。” 1226 兄弟姐妹 “爸,我还是去接一下吧。” 卫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斗胆道的发出请求。 妹妹要回来,作为兄长,肯定需要有所表示,不论这个妹妹给家族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卫家家主卫邦雄表情阴晴不定,盯着儿子,“有什么好接的,她没有长腿吗?!” 虎毒不食子。 虽然当初女儿可以说是被他轰出了家门,但实际上也是出于一种保护。 而现在时局再度革新。 就算别人不再计较,可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卫红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回来。 “爸,卫红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不要和她再计较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不容易,您就网开一面吧。” 知子莫若父。 反过来也是一样。 从卫红回来这件事,卫祖就知道父亲卫邦雄的态度,但是面子上可能过不去,所以就需要有人给台阶了。 “爸,你还在和大姐置气啊?不是都过去了吗。” 小女儿卫莉紧随其后,跟随长兄一同进行规劝。 卫家的四个后代,长女卫红和次子不必说,名声在外,赤裸裸的活阎王,而长子卫祖的性格则要沉稳低调很多,这个幺女也是一样,虽然都是女儿,但她完全不像大姐卫红那么强势,起码从来不会和长辈叫板,再加上最小的孩子本来就容易受到偏爱,所以卫邦雄对她一直都非常宠溺。 这不,在小女儿卫莉一出声后,卫邦雄就没说话了。 “姐这次回来,肯定是想通了,爸,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卫莉趁热打铁。 “我要是和她计较,她能活到今天?早就和你那个二哥一样……” 说到这,话赶话的卫邦雄停了下来,脸色阴郁,看来的确还是因为次子的死耿耿于怀,一直都憋在心里。 嘴硬心软啊。 孩子再坏,那也是父子连心,而且对于卫邦雄而言,杀人放火诈骗神马的真的有罪吗? 如果他真的反对,卫红等人怎么可能有做大的机会。 “接到人,不要耽搁,立马回来。” “是!” 卫祖立马保证,而后感激的看了眼小妹,作势要出门。 “哥,我和你一起去。” 卫祖停步,看了眼父亲,发现卫邦雄没有任何表态后,这才点了点头,“走吧。” 卫莉迅速跟上。 以前他们足足有兄妹四个,可过去的两年风云突变,导致死的死,散的散,但好在今年似乎开始转运了。 “哥,就我们俩去么?不带人?” 坐上副驾驶,卫莉好奇的问。 “没听爸说,要低调?” “噢。” 关于大姐为什么“离家出走”,卫莉当然是知道一些,确实不适合引人注目。 “把安全带系上。” 卫祖开车。 作为长子,他的性格的确要比几个弟弟妹妹沉稳,在卫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也相当低调,远没有下面的弟弟妹妹知名度高。 而霸道高调的两个弟弟妹妹遭遇却都不太好。 “哥,姐这次为什么能回来?” 卫莉偏头问。 “不知道。” 卫祖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对于他的敷衍,卫莉不太满意,“哥,别忘了是谁说服爸同意你去接人的。目的达到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爸?” “我问了,可是爸不告诉我。” “爸一向最疼爱你,他连你都不告诉,你觉得会告诉我吗?” 虽然在兄弟姐妹里排行最小,但卫莉也有二十多岁了,而且出身这样的家庭,或许毒、或许狠、或许六亲不认、但绝对不可能傻。 “不一样。哥,你毕竟是长子,爸不可能瞒着你。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没必要骗我。” 卫祖沉默开车,不知道是被妹妹说中了,还是不愿意再争辩。 “也不知道大姐这次出去,心情调理的怎么样,可别又和爸吵架啊。爸的身体可经不起刺激呢。” 卫莉靠在座椅上自言自语念道。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我可不行。”卫莉立即道:“大姐那种性格,一旦执拗起来,坦克都拉不住,我可管不了。” 其实从她的态度就知道,对于卫红这个大姐、还有惨死的二哥没多少感情。 这也源于那二位的性格。 那二位不仅对外人狠毒,也没给家族内部带来多少温情,起码卫莉这个幺妹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过任何温暖,唯一照顾过她的,只有卫祖这个长兄。 所以卫红在不在,回不回来,她其实是没太大所谓的。 “我还以为大姐这次会出去很长时间呢。” “待会见到你大姐,别再这么说了。” “你当我傻啊。” 卫莉撇了撇嘴,而后又偏过头来,“哥,你真的想大姐回来吗?” 卫祖微微皱眉,一边开车,一边提醒或者说教育道:“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可是一家人不一定非得要在一起啊。” 卫莉从容不迫的道:“以大姐的性格,就算回来后不吵,以后也肯定会和爸吵。而且她为什么会离开,哥,你觉得大姐能忍下这口气吗?说不准又得折腾出什么事来。” “她忍不了也得忍。” “呵呵。” 卫莉笑,压根不以为然,“哥,要不我们打个赌,大姐这次回来,肯定不会消停。亨得利公司是她和二哥一手创办的,结果拱手让人。别说大姐了,换做我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啧,复仇者归来啊。要是大姐要继续干电诈,那乐子可就不大了,不说爸会不会同意,其他三家恐怕都得发火。” “哥,我觉得我们现在挺好的,为什么非得干那么缺德的生意呢?还有那么多赚钱的门当,你说是不是?” 卫莉滔滔不绝,也就和卫祖这个如父的长兄她才可能这么多话了。 不对。 更确切的讲,本质原因在于卫祖和她的观念是一致的。 别说现在,就算之前,亨得利公司干得最如火如荼的时候,他这个卫家第一继承人也没有参与进去。 为什么不参与? 这就是一种态度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你二哥和你大姐之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不敢啊。” 卫莉理直气壮,“那个时候外面的人都怕他们,提起他们的名字都瑟瑟发抖,我哪敢反对他们。” “外人怕他们,可你为什么要怕?他们是你的哥哥姐姐。” “哥,你不怕他们吗?” 卫莉忽然莫名其妙问了句,神态很认真。 作为长兄,怕下面的弟弟妹妹? 岂不是倒反天罡? 所以卫祖笑了笑,合情合理的道:“我不怕。” “说谎。” 卫莉言之凿凿,仿佛很清楚他的心思,“噢,你不是怕他们,你是担心他们会给我们卫家招来祸端对不对?那你应该阻止爸把她弄回来啊。” 居然都不叫姐了。 遮都不遮掩了。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而是她也是爸的孩子,我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卫莉置若罔闻,“哥,爸老了,你是长子,有时候,还是需要你拿出魄力来的。” 卫祖不再接话,无声开车。 谁说一家人就没有派系的? 火车站。 人流熙攘,沸反盈天,好不热闹。 大隐隐于市。 所谓的低调,不一定非得偷鸡摸狗。 卫祖把车停在路边,没有着急下车。 “什么时候的班次?” 卫莉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两点四十到站。” 闻言卫莉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玫瑰金的鹦鹉螺,“哥,你开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呢。” “你什么时候时间观念这么强了?” 卫莉翻了个白眼,伸手要推门。 “去哪?”卫祖问。 “下去透会气。” “车里不能透吗?把车窗打开。” 卫莉笑,“哥,你自个在车里透吧。” 她推门下车。 “别走远了。” 卫祖喊。 卫莉和他关系亲近,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多兄弟姐妹,谁对她这么关心? 火车站,卫莉比较陌生,她出行一般都是私人航班,或者保镖车队,望了一圈,在火车站出入口旁边看到了商店。 “不用找了。” 卫莉走向商店,拿了一包女士香烟和瓶水,随手扔下一张美钞。 烟是给自己买的,水是给长兄准备的,而且还是专门买的卫祖最喜欢的娃娃哈。 出了商店,她也没着急,先是拆开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轻轻吸了一口。 人总得有排解情绪的方式。 比起哥哥姐姐,吸烟已经是非常健康的爱好了。 因为时间充裕,卫莉不慌不忙吸完一根烟,而是还很有公德心的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然后拿着水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正巧碰到了一波出站潮。 卫莉没有在意,毕竟大姐卫红的车次到站还有十多分钟。 但是。 当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出站人群时,居然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哪怕戴着墨镜,但她依然能清楚的分辨,毕竟是姐妹,而且大姐卫红离家出走也没有太久,容貌不可能发生重大改变。 并且。 还是穿着大姐钟爱的红色系上衣。 低调了。 可是没完全低调。 也是。 既然能够回来,哪里还会有凶险。 卫莉确幸自己没有看错,但是—— 大哥不是说两点四十才到站吗? 卫莉不由再一次抬起手腕。 她的判断没错,现在明明两点半都没到,而是火车到站到人出站,中间也是需要时间的。 怎么回事? 可就是这么一低头的功夫,当卫莉再抬起头来时,视野里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几个男人围拢在了大姐卫红身边,封堵住东南西北各个角度。 这样的场景,卫莉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会比普通人感觉更敏锐,其他人压根没察觉到异常。 “不要出声,不然打死你。” 伴随着铁石般的冷硬语调,一只硬邦邦的物体悄然抵住了自己的后背。 卫莉确实没有认错。 跟着人群走出来的的确是重归故里的卫红,只是迎接她的人出乎她的预料。 卫红立即停下,果然没有声张。 这种勾当,她是行家,以前是她的拿手好戏,所以她自然很清楚盲目反抗的后果是什么。 “走。” 不明来路的挟持者相当果断,不作任何耽搁,从前后左右各个方位将目标裹挟在中间,脱离出站人群,朝东南方向撤退。 正巧与卫莉所站的方位相反。 卫红被迫转身的时候,墨镜上闪过了人群外、卫莉的脸。 她顿了下,应该是看到卫莉了,同时,肯定也看到了卫莉也看到了她。 但是命悬一线,她无法叫喊,被推搡着走向相反的方向。 她受制于人,但卫莉没有,估摸是确认了自己并不是认错人,卫莉快走两步,但是不知为何,竟然莫名其妙又停了下来。 被出站的人流阻隔了? 或者是这个原因。 但是还可以呼救啊。 又没人封住她的嘴。 可难以理解的是,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卫红随着不明人士一起脱离视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姐妹俩在短暂的重逢后,又再度分别。 应该算是重逢吧? 毕竟视线有过交汇。 火车站门口一片祥和,出站人群渐渐稀疏。 卫莉若无其事,拿着水,转身,走向停车的位置,拉开车门,坐回车内。 “给。” 卫祖接过水,“爸说过你很多次,怎么还不戒掉。” “烟而已,又不是毒品。人总得有点爱好吧。” 卫祖拧开水瓶,喝了口水,“抽烟算什么爱好,有那么多事可以做。” “哥,你很鸡婆诶。” 卫莉不耐烦,不想再听絮叨,转移话题,“大姐什么时候到?” “两点四十,你不是问过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没到。” 卫莉懒散的靠在座椅上,望着挡风玻璃,“哥,你确定没有搞错时间吧?” 火车确实存在早点的可能。 但是也顶多几分钟,不可能提前到站这么长时间。 或许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古怪性,卫祖转头,拿着水瓶。 “怎么了?” 语调平静。 卫莉沉默了会,而后忽然笑了笑,依然望着挡风玻璃外面。 “没什么,只是想到要和大姐见面,有点迫不及待了。” 1227 好枪法 和平饭店。 风尘仆仆的魏邑踏入大门,这次倒没有兴师动众前呼后拥,只是一个人。 “等一下。” 他正要上楼,结果被人叫住。 身穿考究旗袍的杜恩琴不慌不忙,细步走来,风情款款。 她对旗袍似乎情有独钟。 “找江先生?” 她笑问,在一步外停下,可谓是不计前嫌。 不久前带兵把她堵在办公室的魏邑没做声,等同默认。 “那你来的不是时候,江先生不在。” 杜恩琴解释道。 魏邑看着她。 “这次是真的不在,我没骗你。” 杜恩琴含笑说道,很真诚,但总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上次魏邑就是拿同样的事情诈了她。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而心虚,也或许是本能的不信任,魏邑并没有接受她的提醒。 是江先生叫他来卡鲁淄,怎么可能放他鸽子? “让一让。” 上次只是事急从权,正常情况下,他对杜恩琴还是比较客气的。 “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杜恩琴无可奈何,没有硬撑,侧身让路,“你去了也白去。” 魏邑置若罔闻,迈步前行,与之擦身而过。 杜恩琴站在原地,怡然自得,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大厅。 果不其然。 十多分钟后。 魏邑重新下楼,走到杜恩琴面前。 杜恩琴好整以暇的瞧着他,一言不发。 “江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魏邑开口。 “噗嗤。” 杜恩琴抿嘴一笑,“这下信了吧。” 魏邑不吭声。 “江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江先生也不会向我打报告。” “你没问?” “我为什么问?有什么资格问?你怎么不打电话过去,问江先生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来。” 魏邑默不作声。 杜恩琴越发觉得有趣,笑容丛生,却也没继续逗弄,她一直很懂得适可而止的分寸。 “江先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让我留下来等你。” 她话锋一转。 魏邑眼神微动。 “跟我来吧。” 杜恩琴没有解释,转身往饭店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这次你愿不愿相信我,自行决定。” 魏邑一言不发,选择迈步。 “坐你的车吧。” 杜恩琴随口道,相当不见外。 “去哪。” “问这么多干什么,听我的指令就好。” 魏邑安静下来。 “开车,左拐。” 二十分钟左右,吉普车开进了一座小村,在杜恩琴的指挥下,停在了一座泥瓦房门口。 “看什么?这个村子是我承包的,村民都为我工作,产出的农作物都供应饭店。” 说着,杜恩琴推门下车,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魏邑停好车,走下去,跟在身后。 泥瓦房门被打开。 “老板。” 杜恩琴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女强人气息强盛,率先走了进去。 魏邑无声跟上。 木门关上。 “老板。” “老板。” “老板。” 虽然是泥瓦房,但占地面积不小,有前院和后院,一名名面带凶相的汉子恭敬的冲杜恩琴打着招呼。 魏邑可是单枪匹马,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带家伙式,这要是杜恩琴心存记恨,一声令下,堂堂同盟军副官,缅北战神级猛将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沐浴一道道目光,魏邑艺高人胆大,面无波澜。 并不是请君入瓮的戏码,当来到前后院中间时,魏邑抬头。 横梁上竟然吊着一个人。 头被麻袋套着,看不清脸,但是看身段,是一个女人。 女人双手被尼龙绳捆绑,双脚离地,悬吊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应该陷入了昏迷。 如果是死人的话,肯定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挂在这里,又不是晒腊肉,年都过了。 “有奖竞猜有没有兴趣?” 杜恩琴偏头问。 魏邑不答。 显然是没有兴趣。 他哪里是这么有情调的人。 杜恩琴也意识到自己是在自讨没趣,不再对牛弹琴,主动揭开谜底,都不用说法,只是一个神色,旁边的手下便心领神会,踩着凳子,将悬挂着的女人的头套拔了下来。 水落石出。 麻袋下面,是一张披头撒发的脸,不复昔日的桀骜与跋扈,脑袋无力的搭拉着,依然没有清醒。 魏邑微微眯眼。 “你这个人,真的是石头做的?怎么一点惊喜都没有?” 杜恩琴观察他。 “你干的?” “不然呢?难不成是你干的?” 注视了一会,魏邑偏头,“杜老板果然神通广大。” “过奖。” 杜恩琴不足挂齿的一笑,看着吊挂在空中的女人,“魏副官知道她是谁吧。” 怎么可能遗忘。 当初就是这对姐弟下达的追杀令。 “卫红不是逃离出境了吗。杜老板怎么做到的?” “出境了难道就不能回来了?” 杜恩琴笑得轻描淡写,“听说魏副官和这位卫家大小姐有一段不俗的渊源,现在故人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吧。” 言罢,杜恩琴使了个眼色。 “砰!” 很快,一根木棒挥舞着,由下而上,划过暴力的弧度,简单粗暴而高效的朝女人的腹部抡了过去。 这可是曾经一个名字就能让人闻风丧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毛骨悚然的电诈女王啊! 重击之下,卫红悬空的身子立即左右摇摆。同时,也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作为绑匪,是不能让人质看到脸的,但是魏邑没有躲闪,或者来不及躲闪。 “魏邑?!” 当看清地上的人,卫红刹那间甚至忘记了痛苦,恍然的同时,眼睛当即红了起来。 不是红润的红,而是赤红的红。 看来是双向奔赴啊。 彼此对彼此都是没齿难忘。 相比之下,魏邑倒是平静太多,毕竟攻守易型,主客对调了。 曾经在卫氏的追杀下,他惶惶如丧家之犬,差点就横尸街头。 而现在。 仇已经报了一部分。 平黎园区。 他亲手将凶名昭著的“卫先生”当旗帜升了起来,而现在,亨得利公司的另一位主创也被吊在了这里。 莫欺少年穷不太恰当,风水轮流转应该要应景一些。 “见到故人,卫大小姐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或许知道魏邑有点难为情,杜恩琴代为开口。 卫红好像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不重要,魏邑在这里,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她理都没理杜恩琴,本能的把魏邑当成了主角,“魏邑,你想干什么?” 既然被无视,杜恩琴索性闭嘴,但是八面玲珑如她,此时竟然忘了避嫌,杵在那当电灯泡,不给两位故人腾出私密空间。 “你已经当了一次叛徒,难道还要第二次背信弃义吗?!” 虽然处境凶险,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卫红依然强势得一塌糊涂,句句利如刀剑。 叛徒? 魏邑离开亨得利集团,那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就连杜恩琴作为局外人都觉得这位卫家大小姐纯粹是血口喷人,颠倒黑白,都有点为魏邑叫屈。 但是她没有帮腔,而且选择袖手旁观。 人她都帮忙给吊这了,难道还不够仗义? “当初答应放我走,后来却又派人斩尽杀绝,你们卫家人,在乎信义这两个字吗。” 魏邑平淡道。 杜恩琴这才暗自点头,觉得满意,这种时候可不是讲绅士风度的时候,而且她了解的魏邑可从来不是一个懂礼让女性的人。 人设可不能随便改啊。 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提到一切恩怨的起因,卫红就再难狡辩,但依然不愿意服软。 “你杀了我弟,难道还不满足吗?” “他死有余辜。” 魏邑果断回应,声如铁石,没有一丝感情。 弟弟的下场,卫红心知肚明,对方既然敢杀一个,就敢杀第二个。 卫红清楚,自己已然命悬一线。 “魏邑,你是想违抗你们将军靳主的命令吗?!你们同盟军已经和政府达成共识,准备归顺。你敢动我,就是和你们同盟军,和政府,和整个缅底过不去。到时候没有地方再能收容你!” 卫红疾言厉色,抖出的消息石破天惊。 杜恩琴面不改色,可以理解,但奇怪的是,魏邑竟然也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还有其他理由吗。” 他问。 “什么?” 卫红发愣。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还不够充分?! 卫红脸色逐渐狰狞,“魏邑,你要是敢动我,你也必死无疑。” 魏邑静静的看着她。 越是这种寂静,越加令人心悸。 “那也是你在前,我在后。” 卫红终于克制不住,死命挣扎起来。 “你这个疯子!” 她的挣扎注定了徒劳无功,代价只是导致手腕被勒得更紧,真像快腊肉在空中晃荡。 “砰!” 又是一棒子。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卫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消停下来,但是目眦欲裂如厉鬼。 “你们这些最低等的贱民!” 根深蒂固的观念比肿瘤还可怕,是不可能通过任何方式消除的。 杜恩琴摇了摇头,偏过去,帮忙出主意。 “要不让她也体验体验她们园区的手段?我的人守着她也挺辛苦,用她来犒劳犒劳也不错,虽然她身材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卫家大小姐。” 这特么还是同性吗? 不求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往死里整。 卫红虽然长相身材都不出众,中等水平,但就像杜恩琴所说的那样,一个“贵族”的身份,就足够有吸引力了。 “你抓的人,怎么处置,你决定。” 魏邑事不关己般说道。 说归说,但杜恩琴还是没动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相信以她的性格,既然说得出口,肯定也是做的出来,但不知为何,她却仁慈了一把。 杜恩琴抬起手。 有手下立即走过来,交出一把左轮,放在她手里。 杜恩琴接过,自然而然的递给魏邑。 “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真的是仗义啊。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却非得把机会让给魏邑。 嘴唇猩红的卫红也看到了枪,瞳孔猛然收缩,血水顺着嘴角一点点滴下,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肯放下架子。 “你们敢!” 此情此景。 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其实从摘掉头套的那一刻,这位恶贯满盈的卫家大小姐的下场就注定了。 一旦人质看见了绑匪的脸。 双方都没有了退路。 这一次,魏邑没有无视或者拒绝杜恩琴的好意,抬起手,将那把左轮拿起来。 杜恩琴抿嘴一笑,却比卫红还要危险,令人忌惮。 “魏邑!” “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放了我,我保证我永远离开缅底,再也不回来了!” 是嘛。 或许有不怕死的人,但养尊处优的卫大小姐肯定不在此类。 命贵的人,更加惜命。 感到浓烈的死亡威胁,所有的骄傲瞬间破裂,或者也可能是忍辱负重,卫红再也不顾及尊严面子,失声求饶。 可是看看前后左右的人。 哪里有心慈手软之辈。 没被开火车,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假如换作杜恩琴自主处理,恐怕她的下场多半是被物尽其用,分解自己,清偿罪恶,造福他人。 卫红的求饶不出意外白费表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怜悯。 “同盟军归顺政府,你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目标,靳主不会容你,我们卫家也容不了你,哈哈,你动手啊,我在下面等着……” 见魏邑面如死水无动于衷,卫红收起虚伪面具,癫狂大笑。 “砰、砰、砰、砰……” 话还没说完。 一连串枪响。 响声沉闷至极。 血花朵朵绽放,从半空中洒开,如梦似幻,分外艳美。 弹无虚发。 一举清空弹夹。 卫红睁大眼,表情永远定格,瞳孔里似乎还充斥着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对方真敢动手。 魏邑面无表情,放下依然平稳的手臂。 而吊挂在空中的卫红也慢慢栽下了头,步其弟后尘,甚至连死状都三分相似,尸体悬空摇摆,结束了她罪孽的一生。 “啪嗒、啪嗒、啪嗒……” 如四处破洞的水袋,血水不要钱般涌出,流淌下滴,很快在地上形成一个血潭。 血腥味浓烈四溢。 杜恩琴抬起手,遮了遮鼻子,而后笑着喟叹。 “好枪法。” 1228 梁山 尸体被血浸透,红得越发鲜艳了,像极了18禁犯罪电影里的场景。 魏邑面无表情,抬起手,将那只清空了弹夹的左轮还了回来。 杜恩琴接过,交给手下。 “有没有感言?我不介意当一次听众。” 杜恩琴调侃。 “她们姐弟当初逼得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现在……应该解气了吧?是不是混身舒泰?” 是一点都不遮掩了。 忘记自己的本职事业是什么了吗? 哪里还有半点开饭店的样子? “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魏邑看着卫红的尸体,很奇怪,竟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谢就不用了,以后对我友好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杜恩琴摆了摆手。 一手下见状上前,踩上凳子,将系在横梁上的绳子匕首割开。 失去牵引力,尸体轰然滑落,砸在血泊之上。 都不叫人接一下。 完全不尊重逝者啊。 就不怕人家化作厉鬼回来报复? 不过魑魅魍魉这些东西,只能吓唬善良的人,此时泥瓦房里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恶鬼? “尸体你来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杜恩琴闲适的问。 魏邑无言看她一眼。 人都死了。 尸体还有什么用处? 变态吗? “那就我来处理吧。” 杜恩琴善解人意的笑道:“要是不小心走漏了消息,你应该会挺麻烦。毕竟现在靳主将军不是在和政府讲和嘛。” 魏邑更沉默了。 杜恩琴的手下已经开始处理现场,拿来一个巨大的麻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魏邑看着他们装套尸体。 再风光显赫又怎么办? 死之后也只不过一滩烂肉。 “知道什么?” 杜恩琴目露疑惑。 “同盟军和政府洽谈的事。” 魏邑开门见山。 “噢。” 杜恩琴恍然,同样看向尸体装袋的画面,“不是刚才听到的吗。” 很低级的装傻充愣。 或者说很敷衍。 杜恩琴看了看他,“魏副官,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 不管之前知不知道,都不再重要。 反正现在是知道了。 避无可避。 卫红大张旗鼓捅了出来,再无躲闪的余地。 “怎么想的。” 杜恩琴接着询问,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朋友间的关心与闲聊。 分摊在几万人头上,再大的仇恨都会所剩无几。 同盟军和政府握手言和,看似不可思议,但其实也合情合理。 势力之间的斗争,没有因果,只因利益驱使。 但是对于魏邑而言,情况则不太一样。 他职位再高,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打工仔,以前为自己的企业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不遗余力,让竞争对手咬牙切齿损失惨重,现在忽然两家公司要开展战略合作了。 从大方向看,化干戈为玉帛,肯定是好事,对于两家公司都有好处,但是让他情何以堪? 好吧。 哪怕之前的恩怨可以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但现在卫红也死了。 这是存心破坏团结啊。 这么一想…… 还问他怎么想? 这位和平饭店的女老板真的是在帮他吗? 卫红的尸体已经被装进了麻袋,两个汉子头尾抬着往外走,至于要送去哪,是就地掩埋,还是送去火化、亦或者送到其他地方,不得而知。 但是她的死,意义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 人与人的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你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吗。” 随着卫红尸体被抬走,周围的手下自发的退场,只留下两位大人物。 魏邑忽然问道。 “负担?” 杜恩琴不解,好奇。 “墙头草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信赖。” 魏邑继续说道,面如平湖。 杜恩琴微微皱眉,即使是她,也是琢磨了一会才领会过来。 她哂然一笑,“我说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呢?我刚刚才帮你报了大仇,转过头就来骂我,我怎么就是墙头草了?” 魏邑没说话。 杜恩琴轻轻叹了口气,“不管你在心里怎么想我,但是墙头草这个称呼,我是不接受的。这个世界上不止你魏副官一个人懂得感恩。” 她停顿片刻,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没你这么幸运。我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我觉得,我只是无根浮萍,只能随波逐流,而不是什么墙头草。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活命。” 这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魏邑依然沉默。 “呵呵。” 杜恩琴忽而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你好像也不怎么幸运。魏副官,我和你还真是有点同病相怜,你之前被卫家赶出来,被卫氏姐弟追杀,现在,好像又成为了要大局而牺牲的人……唉,还是比我要强,起码比我光荣。” 杀人诛心。 魏邑脸色不变,“可能只是谣传,在没有正式公布前,一切都有变数。” 杜恩琴嗤然一笑,饶有意味打量着他,“魏副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她嘴角翘起,“你自己心里真的相信所谓的‘变数’吗?我看未必吧。要是你真的相信,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去见靳主将军?现在关于你滥用职权肆意妄为的举报,恐怕雪花似的往靳主将军那里飞吧,你不应该回去解释解释?而且你查案的进展,也得进行汇报吧?” 杜恩琴好整以暇,似乎看穿人心,“你也怕去见了靳主将军,然后再也出不来了吧。魏副官,你不是墙头草,那么你得到了应有的信任了吗?” “而且,你好像连自己信任他人的能力都失去了吧?” 比起刀和枪,有时候语言的力量更富杀伤力。 “想好好活下来,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寡言少语的魏邑看着对方,貌似提醒。 杜恩琴不以为意,笑容轻松,俏皮的道:“这不是因为和你熟吗。” 说完。 她正式伸出手,“我们以后应该是真正的朋友了,对吧。” 魏邑看了她一眼,依然不解风情,无视了对方不知道杂糅了多少种味道的手,反正肯定不止一种饭香。 魏邑转身往外走。 杜恩琴笑容消失,转头,不再装模作样一口一个魏副官 “姓魏的,你给我站住!” 魏邑置若罔闻,脚步不停。 杜恩琴也识趣,不像小仙女般撒泼打滚,当即拔腿去追,只不过因为旗袍紧致,不太方便。 “我没开车,等等我!” “嗡……” 即使紧赶慢赶,杜恩琴出门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看见魏邑的吉普车扬长而去,喷出漆黑的尾气。 “王八蛋。” 杜恩琴终于忍无可忍,可是随后没过多久又莫名的笑了。 还能跑哪去? 不管愿不愿意,以后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站在泥瓦房门口,呼吸着田埂上吹来的新鲜空气,杜恩琴不慌不忙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江先生,结束了,卫红死了。” “谁动的手。” 那边的某人没有任何意外。 上位者,何须亲力亲为,本就该藏身幕后,操控全局,翻云覆雨。 “当然是魏邑。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像石头,但是脑子还是好使的。而且靳主对他的态度转变以及一步步的打压,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一旦靳主和政府达成和解。他必死无疑,功成身退的机会都不会有,他应该看得一清二楚,他没得选。” 杜恩琴说着叹了口气,看了眼吉普车离开的方向:“他现在应该笑得很开心呢。” “逼上梁山会开心吗。” 杜恩琴也笑了起来。 “江先生是欺负我没有读过四大名著吗?要是谁这么对我,把我的仇人送到我面前,给我亲手报仇的机会,我肯定会死心塌地。他哪里是上梁山,明明是下梁山。” 看来这位和平饭店女老板读的书的确不少,起码对水浒传是颇有研究。 “辛苦,以他的个性,相信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但愿吧。那我就不打扰江先生了。” 通话结束。 杜恩琴放下手机,视野的尽头已经看不到吉普车的踪迹,在无他人的情况下,轻轻吐出口气。 说与魏邑同病相怜,真不是玩笑。 她和魏邑一样,从来都只是棋子和工具,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当然。 这是他们这类人的宿命。 只是希望这一次,不再被抛弃了。 沿着狭窄乡道行驶吉普车内。 大仇得报的魏邑并没有开怀大笑,双手把控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拐出这座村子后,他并没有选择往南回卡鲁淄继续去等江先生,而且方向盘往东打,离开卡鲁淄。 “魏副官。” 一只手开车,魏邑右手拿起手机,拨通部将鲍参的电话。 “将军那边有没有新的指令。” “没,还是一样,在催魏副官回去。” 鲍参道:“魏副官,我听说现在对我们的指责数不胜数,说我们胡作非为,破坏团结,践踏纪律……可是我们不是为了早日查出真相,揪出凶手吗。这些人办事不行,添乱个顶个厉害,当初将军选人办案的时候,怎么没见一个人吭声?还不是魏副官挺身而出。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查到了进展,又开始跳出来指手画脚。” 鲍参的语气仿佛恨不能宰了他们。 “成相荣交代了吗。” 魏邑语气平静,没理会部下的抱打不平。 “交代了,他的骨头到底也没硬多少,但我怀疑他是不是在乱咬一通。魏副官,难道这么多人都有问题?” 有些事情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拨开一只蟑螂藏身的石头,发现底下都是蟑螂。 法不责众。 牵扯到这么多人,鲍参也不敢擅作主张。 眼下最好甚至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向靳主将军汇报,让将军定夺。 “魏副官,要不我带成相荣去见靳主将军?” 鲍参低声道,虽然凶残了些,但的确忠肝义胆。 因为带兵冲撞地方行政部门,并且暴力拘禁地方官员,目前对于魏邑的弹劾前赴后继,这种情况下魏副官回去亲自向靳主将军汇报,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而他取而代之,就能规避一部分风险。 “负责人是我,你去有什么作用。” 魏邑否决他的提议。 鲍参沉默下来。 “对于质疑最好的回应,就是把真相彻底查清楚,我们不能半途而废,现在不是向将军汇报的时机。等查明真相,我自会向将军亲自请罪。” 鲍参不作质疑,“魏副官,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按照成相荣的供述,把他提到的人全部拘起来。” 魏邑的答案干脆而简单,可是却让鲍参心里猛然一惊。 他虽然作风跋扈,但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分寸。 抓一个可以,但是一股脑收拾这么多人…… “魏副官,成相荣被我们抓了后,很多人都开始警惕起来,并且有消息称附近的地方行政单位都开始加强警备力量……” 大家都不是傻子。 不可能坐以待毙。 抓捕成相荣确实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人人自危,害怕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在无形的舆论煽动下,或者说魏邑的行动确实有点过火,导致同盟军内部很大一部分人觉得他是借题发挥,是接着查案之由铲除异己。 抓成相荣,那是出其不意,再如法炮制就没那么简单了。 倒不是做不到,只是肯定不可能再做到不流血。 而一旦真的爆发了武装冲突。 那不是等同于掀起内战? 这个罪名太大,没有人背得起。 “我们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把恐袭事件查清楚,这才是回敬那些谣言的唯一办法。” 魏邑一意孤行,或者说是骑虎难下。 “可是假如遭遇反抗……” “反抗者,一律视作同犯。” 鲍参心神凛冽。 他张了张嘴,最后并没有多嘴多舌。 这是魏副官下的命令,魏副官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命令会引发的后果。 “有意见,可以提。” “我没有意见。” 鲍参沉声道,嗓音阴翳,毅然决然,“我永远追随魏副官的脚步。” 停顿了下,他晦声道:“只是如果这样,我想我们需要补充人手。” “增援已经在路上。” 增援。 权臣的可怕不在于多高的职务,而在于一呼百应的威望和能力。 眼红魏邑的人多,但是他在同盟军的门生故吏,同样也多。 “是。” 鲍参紧咬牙关,眼神爆发出豁出一切的光泽。 1229 命令 “我知道了。” 看着父亲放下电话,卫莉默不作声的瞟了眼旁边一同罚站的长兄。 “啪!” 骤然爆发的声响,吓了她一跳。 顾不上和长兄“眉来眼去”,卫莉收回目光,看向脸色铁青的父亲,再落在那只手恨不得把茶桌拍碎的干枯手掌上。 “爸,你不要太过激动,注意身体。” 即使对于向来宠爱有加的小女儿,卫邦雄此时也没了好脸色,阴沉的脸仿佛要滴出水来。 “你们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卫莉立即摇头。 “没,我们一直就在火车站外面,根本没看见大姐出来,是吧哥。” 卫邦雄目光移向长子。 “爸,我们确实没有看见卫红,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到底还是贫穷落后。 换作发达点的地区,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端端的人间蒸发,尤其还是在火车站这种交通枢纽。 假如在东边,一根汗毛都能给你照出来,可缅底哪有这么先进的天眼系统。 当然。 把时间往前推三十年的话,那时候的神州其实也大差不差。 “爸,那边……也没有线索吗?西方人在这方面,不是很利害的吗?” 卫莉壮着胆子询问。 “西方人是厉害,可他们会全心全意的帮我们吗?” 卫邦雄冷声道,眼神锋利,但通过焦距可以看出他并不是针对小女儿。 关小女儿什么事。 小女儿是无辜的。 得知大女儿“凭空蒸发”以后。他立刻联系外援,可是对方虽然答应帮忙,但态度甚是敷衍。 缅底的四大家族又怎么样? 别说他卫家了,就算整个缅底,恐怕也去不了人家的正眼。 “爸,还是靠我们自己吧,我们现在需要抓紧时间,越多拖一分钟,卫红就会越多一分危险。联系白叔他们一起找人吧。” 卫祖严肃的进行建议,人口失踪案,黄金营救时间是48小时,过了48小时,机会就会变得渺茫。 而现在两天早过了。 不过任何时候,都不能消极,得保持乐观的心态。 “找他们?他们比西方人强哪里去?找他们帮忙,只会是自取其辱,他们不笑话我们就不错了。” “爸,那我们就自己来,我这就出去,一定把大姐找回来。” 到底还是一家人。 卫莉作势要出门。 “站住。” 卫邦雄喝止,“近期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 “为什么?” 卫莉不解。 “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 卫邦雄不容质疑道。 卫莉还要抗争,卫祖开口:“爸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现在卫红下落不明,是谁干的我们也一无所知,说不定目标不止卫红一人。” 卫莉无法苟同,反驳道:“我和大姐又不一样,大姐是能干。可是抓我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她是挺清醒的。 是啊。 抓吉祥物有什么意义? 卫祖语塞,无言以对。 “卫莉,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你任性的时候,真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你后悔莫及。” 卫莉看了看前所未有严肃的父亲,不再争辩,应该也是意识到了时局的动荡。 家人接二连三的出事。 卫家的权力与荣光已经不足以提供高枕无忧的安全感了。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爸,什么时候能出去了,你可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卫邦雄默不作声。 “你们聊吧。” 说完,卫莉看了长兄卫祖一眼,而后离开堂厅,她虽然是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个,但是眼力见一点不差,给父兄腾出了私聊的空间。 四目相视。 单独相处的父子俩陷入沉默。 “你觉得你妹妹还活着吗。” 半晌过后。 卫邦雄以惊人心魄的话语打破了寂静。 “当然。卫红不会有事的。” 卫祖回应得很坚决,很符合长兄的身份和立场。 卫邦雄凝视着这位一直最让他放心的长子,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卫红能平安回来吗。” “爸,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卫红救出来。” 卫祖与之对视,斩钉截铁。 “是吗。我还以为你其实不欢迎你妹妹回来。你和她的理念不是一直存在分歧吗。” 卫邦雄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卫祖面不改色,从容不迫,沉静自如,“我和卫红是存在理念的分歧,但并不能改变她是我妹妹。” 卫邦雄再度沉默良久,而后略带沙哑的道:“你知道她这次为什么能回来吗。” 卫祖摇头。 “因为政府已经和同盟军谈和。” 卫邦雄不再隐瞒。 卫祖脸色微变,“怎么可能……” 卫邦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一旦同盟军和政府议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和同盟军化敌为友。” 卫祖看图说话般接道,随即又补充道:“电诈事业重新大有可为。” “这就是爸把卫红叫回来的原因?” 卫邦雄不置可否。 “爸,就算同盟军和我们议和,也不能代表电诈行业能重新蓬勃。爸,这个行当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真正要打击它的不是同盟军,同盟军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卫祖沉声道:“我们卫家虽然从电诈获取了巨额的利益,但是我们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并且代价要比收益更为沉重,爸,是时候收手了,还有很多其他的机会。这样的人血馒头,就让那些爱吃的人去吃吧,迟早有一天那些人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卫邦雄看着自己的长子,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里只是分歧。 赫然是对立。 卫祖显然是坚决反对电诈,可卫红呢? 家喻户晓的电诈女王,这不是名声,而是血染的标签,是不可能洗刷的。 他在的时候还好,可一旦长子继任家族大权,儿女之间的冲突必然爆发,这是不可避免的。 “卫红这次回来,我也会好好劝她。她是我们卫家的一份子,所作所为在外界看来都代表我们卫家的立场,我不能再让我们卫家受人非议。” “她能回来吗。” 卫邦雄又一次重复的询问。 卫祖看着他。 “爸相信我吗?相信我会让卫家越来越好。” 卫邦雄不言不语。 “不管爸相不相信,我都会努力去做。” 卫邦雄眼神波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没说。 “爸,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您好好养身体。” 卫祖朝卫邦雄鞠了个躬,而后转身。 心狠手辣血债累累的卫邦雄手握着坐椅扶手,眼神复杂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往外走的卫祖又停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背对卫邦雄,没有回头。 “爸,你刚才说,同盟军要与政府议和?” “但是我听说,同盟军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分裂。” “分裂?” 卫邦雄不自觉拧眉,抓着扶手,“不可能。” “爸为什么觉得不可能。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我们颇有渊源的魏邑。神州有句话叫做狡兔死,走狗烹。爸觉得魏邑会坐以待毙吗?” 卫邦雄抿进唇,看不出喜怒。 “所以能不能达成合谈,目前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卫邦雄没有去问如此机要甚至他都不知道的情报长子是从哪得来的。 卫祖也没解释,说完后,卫祖不再停留,往外走去。 卫邦雄望着他的背影,脸色晦涩不明。 卫祖的确不是胡言乱语,也不是危言耸听,也不能怪作为卫家家族卫邦雄上了年纪、眼花耳聋。 而是卫祖的情报,具有提前性。 单一的冲突事件,而且还没流血,肯定不够分量冠上“反叛”的名头,但是一切只是开始。 卡鲁淄西北方。 距离三十里的又一座城镇。 尘土漫天。 收到消息提前戒备的警备力量望着浩浩荡荡的军用卡车,心惊胆战,如临大敌。 卡车车队在城门外停下,并没有蛮横的冲撞。 由治安所组成的守城部队不约而同攥紧手里的枪械,似乎以此能增强自身的勇气和自信。 就拿卡鲁淄打比方,治安所满编人数在五十人左右,但是眼下这座只相距三十里的邻居城镇的守城部队居然突破了百人。 或许是城镇规模要比卡鲁淄大的原因。 也或许是为了应对某些意外风险,这里的治安所临时进行了扩招。 清一色的m4卡宾,并且全部穿上了防弹衣,可以说准备充分。 但是当一名名士兵从卡车上跳下来时,还是给这些临危受命的治安员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倒不是人数差距有多大。 而是气场悬殊。 就好比警察应付普通的城市犯罪是够了,去面对刀山火海闯荡的职业部队? 降维打击。 “咕噜。” 治安所所长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可能是因为多了件防弹背心,穿得太热,后背冒出了层汗。 虽然上面的命令是让他不计一切代价阻挡任何武装部队进城,可是眼前这架势,他怎么敢开第一枪? 防弹衣又不是无敌光环。 可是作为所长,他责无旁贷,只能硬着头皮,强提口气,上前交涉。 “我是德罗治安所所长,你们是哪只部队?来德罗干什么?” 都是装傻充愣的高手。 又是一扇车门打来。 鲍参跨了下来,踩着军靴,朝这个方向走来,每一步就像踩在那位治安所所长的心跳上。 这位治安所好不容易克制住后退的冲动,鲍参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强行镇定,双手斜持m4,鼓足勇气,尽力绷直脊背,不卑不亢与鲍参对视。 “魏副官麾下,独立解放旅第二营,第三营。来此为了调查某机要案件。” 对于对方的问题,鲍参逐一进行回答,而后道:“让路。” 被下了死命令的治安所所长自然不可能退让,“独立解放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番号?” 鲍参扯起嘴角,放肆桀骜,“你算什么东西?部队的建制变动需要向你打报告?” 治安所所长立即手足无措,口不能答。 “让你的人马上让开,不然全部视作同犯,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鲍参眼神如鹰,锐不可当,压得对方几乎大气不能喘。 级别差距还是太大了。 这位治安所所长没有立即投降,已经算是忠心耿耿。 后背的汗已经蔓延到了鬓角,今日肯定无法善了,但即使意识到对方心意已决,这位所长还是不敢率先开枪。 “查案?查什么案?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 他据理力争,竭尽其能。 鲍参哂然一笑,烈出森白牙齿,而后抬手。 有下属快步走来,送上一张纸与一只钢笔。 鲍参揭开笔帽,大手一挥,然后将纸拍在德罗治安所所长的胸口上。 所长往后踉跄,敢怒不敢言,抬起手,接住那张纸。 纸上写上了两个字,龙飞凤舞。 正是——命令。 “这就是命令。” 鲍参合上笔帽,将钢笔插回军装胸口口袋,不再理会那位拿着纸条呆若木鸡的所长,高声道:“进城!” “唰。” 两个营的士兵一言不发,只是动作整齐划一,同时举起冲锋枪,摆出战斗架势。 治安所的治安员哪里经历过这种架势,顿时脸色泛白,头皮发麻。 卡车开动。 等不及所长的指令,治安员们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 别说他们,所长也是一样。 虽然上头下了死命令,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拒敌于城门之外,但是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小命还重要? 他只是马仔,犯不着拼命,不抵抗可能会有麻烦,但是抵抗,肯定会死。 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刹那之间,这位所长立即做出取舍,眼见卡车正碾压过来,捏紧那张“命令”,着急忙慌朝鲍参敬了个军礼,而后赶紧退到一边。 见他如此,后面那些治安员更加没有了负担,脚步再无任何迟疑犹豫,迅速做鸟兽散,让城门洞开。 不开一枪也就罢了,武器紧接着也被统统没收。 职责本是承担城镇保卫工作的治安所就这么被和平解除武装,没进行任何有效抵抗,并且秩序的排成两队,列于城门旁,在卡车轰隆隆的前进声中,腰板笔直的齐声高呼。 “恭迎解放旅进城!” 1230 又见无限火力 卫红的失踪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是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即使披露了出去,应该也产生不了多大反响,顶多就是民众茶余饭后当做谈资般唠嗑两句。 白云苍狗,时过境迁了,卫红当初被逼让权,甚至不得不出境避风头,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属于她的时代已经结束。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人也是一样。 曾经凶名远扬的电诈女王早已成了过气角色,早已失去了当主角的资格。 当然。 卫红这次回来或许是想曾经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想重新站上舞台,但是很遗憾,她在走向舞台的途中,就被人套了麻袋。 而同盟军不一样。 同盟军突如其来的“叛乱”,顷刻间霸占了舆论的头条,成为了缅底社会开年来的第一热点。 其实军阀武装内部出现问题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这些反动势力本来就是一帮牛鬼蛇神组成的草台班子,没有多少信仰,从而缺乏凝聚力。 就像天上的云团一样。 每天不知道多少小型的武装团队解散了又成立,成立了又解散。 但同盟军还是不一样的。 在茫茫如沙砾的军阀势力里,对于同盟军,不少人还是“寄予厚望”,认为其能干出一番伟业来,可哪知道没争气多久,突然就拉了坨大的。 一般人反叛,那也就算了,激不起多大的浪花,同盟军如今兵强马壮,武德充沛,随随便便就给平了,可带头造反的居然是魏邑。 魏邑那是谁? 不提是同盟军的柱石,起码也是同盟军的第一猛将,为同盟军南征北战,更是将四大家族打得丢盔弃甲,可以说为同盟军立下了不世之功。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 突然宣布单飞了! 有人难以置信,认为是假消息,可一波接一波的劲爆新闻目不暇接的传来。 魏邑不仅造反,并且网罗旧部人马,纠集了近万兵力,连克同盟军十余座城镇。 假消息应该也不会这么胡编乱造吧? 各个渠道流传的新闻大同小异,360°无死角的告诉所有人,气势如虹的同盟军遭遇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陷入了分裂的边缘。 或者说。 已经分裂。 震惊之后是兴奋,确认了消息的真伪性后,有很多人开始期待,同盟军的未来会走向后方。这场内部叛乱将如何收场。 是同盟军犁庭扫穴铲除异己,还是魏邑自立山头遭遇他的辉煌战绩? 民众看热闹。 缅底政府也是一样。 同盟军内部事务,他们肯定不会干涉,但突如其来的节外生枝,让秘而不宣的关于共创民族和平伟大事业的建设进程不得不暂时中断。 缅底政府恼不恼火不得而知,起码作为同盟军的领袖,靳主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太美丽。 就好比同甘共苦的女友突然背叛了自己,换作任何人恐怕都得怒不可遏。 于是乎。 同盟军的高级将领齐聚一堂。 噢。 准确的说,是还剩下的高级将领。 本来一起创业的两口子分道扬镳,下面的人自然会出现分流和站队,难以避免。 当然。 选择留下的还是占大多数,毕竟公司毕竟是靳主创建的,这个创始人的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一块拟真的沙盘地图摆在大厅中央,中间有地区被红色的小棋插上。 而这些被标注的城镇,都是目前同盟军丢失的地盘,也就是被魏邑占领的位置。 一共十三座。 其实十三座城镇对于同盟军来说谈不上多么难以忍受,最致命的,是对军心的动摇。 独立这种事情,在缅底北部屡见不鲜,但魏邑在同盟军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丢了十几座城镇,其实无关痛痒,关键是对于军心的影响。 城镇丢了可以再拿回来,一旦军心涣散,那才是灭顶之灾。 “将军,必须立刻进行镇压,越快越好,事不宜迟!” 魏邑虽然厉害,但其余的将领也不是饭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追随魏邑离开的只是小部分,但时间越长,叛逃人只会越来越多,这不是任何强硬手段可以控制的。 “对,必须立刻处决叛徒,以儆效尤,以绝后患。” 有人的态度更极端,虽然没有直接提魏邑的名字,但是已经把魏邑钉死在叛徒的审判架上。 要知道。 关于魏邑究竟是不是造反,靳主目前还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定论。 说话的都是“外来派”,也就是同盟军扩张途中加入或者归降的人。 这些人对于魏邑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多客气,可导致从最开始就跟着同盟军一起成长的“本土党”就要沉默许多。 他们和魏邑有感情,是战友、是同僚,有些更是下属。 而追随魏邑离开的人,也都是本土党。 “将军,现在外界都在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展示我们同盟军的实力!” 外来派众口一词,一副誓要把魏邑千刀万剐的架势。 魏邑的反叛对于同盟军来说固然是巨大的损失,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却不失为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怎么成为名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打败一个名将。 怎么最快捷的往上爬也是一个道理,那就是把上面的人拽下来,踩着他的肩头取而代之。 魏邑威望是高,但同时也意味着眼红他的人不计其数。 只要能拿下魏邑,那么就能继承他的声望,名利双收,一步登天。 这么一想,怎么能不让人情难自已,心潮澎湃啊。 此时的局面很有趣,也很特别。 大厅的一半七嘴八舌囔囔着请战,而另一半则沉默无声,就好像一瓶水半边沸腾得冒泡了,另一边却毫无动静。 “穆纶,你觉得呢。” 靳主看向自己的大管家。 魏邑是本土党,穆纶也是本土党的一大巨头。 此刻本土党们都不发言表态,自然该有他这位本土党头目站出来说话了。 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全部聚焦于这位军需总管身上。 穆纶的发言,可能会决定同盟军的未来。 “将军,我认为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魏邑究竟是不是反叛,尚且不能定性,他打来的汇报也说了,他是为了调查卡鲁淄恐袭。” 穆纶开口,立场意外而又不意外。 作为直接竞争对手之一,他作为本土党巨头,这个时候本应该和外来派沆瀣一气、不对,是统一战线,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病,彻底打垮魏邑,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但作为同盟军的创业元老或者说高级股东之一,他看重的,可能更是同盟军的总体利益,所以不愿意让同盟军陷入内战的泥潭,也情有可原。 比起一门心思想要建功立业的外来派,穆纶这位本土党巨头,此时的心情应该格外复杂。 “穆总的看法,我不敢苟同,调查案子需要那么多人马吗?而且还是私自调兵,没有征得将军的同意!现在十几座城镇被武装攻占,城镇官员生死不知,给他时间,他说不定杀到海光来,拖得越久,损失越大,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出击,将风险扼杀在摇篮中!” “说得对,必须给予痛击,诛灭叛党,解救受困的民众和地方官员。” 不知为何,外来派这次的立场高度一致,好像经过事先排练,一呼百应。 面对众志成城的外来派,也因为确实魏邑的行为处处突破禁制,找不到理由为其推脱,即使穆纶也无能为力。 可能只是因为他是魏邑,才这么磨磨蹭蹭,要是换作其他人,平叛部队恐怕已经开拔了。 “究竟是不是为了查案,只能让魏邑亲自来做个解释。” 靳主开口,虽然依然没有明确的进行定性,但态度昭然若揭。 这或许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不明确承认魏邑反叛,起码能勉强保住面子上的周全。 “谁愿意去把魏邑带回来。” 靳主环视全军将领。 可哪知道话音落地,刚才热火朝天的外来派突然间不吭声了。 把魏邑带回来。 说得是很轻松。 可是魏邑会乖乖的听话吗? 毫无疑问,想要把人带回来,没办法通过和平方式,只能采取暴力手段。 战争在所难免! 不管多么眼红嫉妒,可那毕竟是同盟军第一战神,人家的战绩都是一枪一炮打出来的,做不了假,甚至在座的某些外来派就是魏邑的手下败将。 让他们去和魏邑对垒,是需要勇气的。 “怎么?你们都害怕魏邑吗?难道就像外界说的一样,除了魏邑,我们同盟军再无人拿得出手?” “我去!” 到底还是有人请缨。 所有人定睛瞧去,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有些唬人。 这是外来派里的一名旅长,在经过靳主军权碎片化的改制后,目前统辖三千兵马。 而之前同盟军一个旅的人数足足有现在的两倍之多,不过那时候同盟军也就一个旅。 嗯。 旅长就是魏邑。 “你需要多少人。” 靳主问。 “五千!” 闻言,全场哗然,议论声四起。 要知道,魏邑纠集的叛军数量可是达到了六千余众,当然,对比同盟军的五万部众的规模不足为惧,但是只要五千人去平叛六千叛军。 而且还是魏邑带领的六千叛军。 这位怎么有自信的吗? 同盟军内部其实卧虎藏龙,只不过以前因为魏邑专美于前,所以得不到表现的机会,而现在终于可以崭露头角? “我给你一万人。” 不管这位长相粗犷而狂野的旅长究竟是不是自己对自己信心充沛,但是靳主貌似对他的信心有那么一点点欠缺。 也是。 外界只是雾里看花。 魏邑的能耐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位旅长也不蠢,更不是一根筋,听到要给自己一万人,半点马虎都不打,压根不懂客套,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谢将军!” 魏邑外能打,又能怎么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代战争,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比的是火力的强弱,兵员的储备! 虽然有些叛徒偷偷摸摸投奔了过去,但是叛军也就几千人。 而己方部队数万之众。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优势在我! 这应该才是外来派们义愤填膺最本质的原因和底气。 应该也是靳主内心的想法。 一个魏邑,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正好。 可以趁此机会,名正言顺的对内部来一场大清洗,竖立自己的绝对威信。 “此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没有定性为平叛,所以靳主的用词比较委婉,但哪有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是不能把魏邑带回来,我自杀谢罪!” 这位旅长声如洪钟,斩钉截铁。 靳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军需总管,“穆纶,我要求你对这次行动给予绝对的支持。” “明白,我会提供充沛的后勤保障。” “不是充沛。是无限火力。” 又见无限火力。 人发达了就是不一样了啊。 可是要知道,同盟军军需库的东西,几乎都是谁支援的? 当然。 进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没有一点毛病。 不惜动用无限火力,可以看出,即使表面上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但对于魏邑的“单飞”,并且是“挖人”一起飞,靳主心里还是动了肝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可以忍受敌人的冷箭,但绝对无法接受枕边人的背叛。 一场血腥的镇压活动,在所难免。 穆纶应该也是看出了将军靳主的决心,他毕竟只是一个管家,只是管理而已,没权力当家做主,只能答应。 “是。” 靳主收回目光,看向那位毛遂自荐的旅长。 “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了!” 旅长已经非常满意。 万人部队,加无限火力。 看。 红利已经来了。 危机永远伴随着机遇。 “一个月的时间,我希望看到魏邑站在这里,不要忘记你刚才的承诺。” “请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那位旅长抱拳作揖,而后转身,在众将神色各异的目光下,领雄赳赳气昂昂,大步离开。 1231 圈 尘埃落定。 将领们各怀心事告退。 靳主惟独把穆纶留了下来。 有时候不争是谓争。 运气来了,不需要自己做什么,等着对手犯错就好了。 魏邑成为了征伐的目标,左膀断掉,而剩下的右臂,自然理所当然会变得更为重要。 “你觉得几率怎么样?” 靳主看不出端倪的询问。 “将军指的是什么?” 穆纶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没反应过来。 “巴图鲁能不能把魏邑带回来。”靳主进一步补充。 “将军既然选择他,肯定对他所有了解。”穆纶答,依然滴水不漏。 “他也算是有勇有谋,之前会败给魏邑,只是输在时局,和他的能力没有太大关系。” 这么快就忘记旧爱了。 不过也不是纯粹贬低前任,兵家大事,当然不可能随便一个草包站出来毛遂自荐就敢委以重任。 能当上旅长的,不会有饭桶。 “那将军还在担心什么?” 四目相视,靳主缓声道:“魏邑毕竟还是魏邑,我知道他对我逐渐心生不满,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这么的……决绝。” 白月光还是白月光啊。 其实就和离婚前的夫妻一样,已经貌合神离,只是在于谁先提出去民政局而已。 为了避免被分家产,靳主也在进行布局谋划,和“律师”穆纶通了气,可哪知道那边说反就反,并且不留余地从家里带走金银珠宝。 房子肯定是搬不走的,可是数千人啊,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肉疼的。 况且这种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更关键的是脸上无光啊。 “将军不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吗。革新哪有不流血的,就算他是魏邑,可是他身处我们的包围圈中,孤立无援,独木难支,属于他的故事应该要迎来终篇了。” 能够一直和魏邑分庭抗礼,不是没道理的。 就这种谈吐,整个同盟军,有几人能达到一样的水平?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 靳主问,看不出喜怒,“不管怎么说,他对我们同盟军功劳甚大。” “曾经的功劳不是他恃宠而骄的资本。功必赏,过必惩,这还是他立下来的军规。” 靳主默默点头,显然很满意这个答复,但是他还是没有轻易放过穆纶,继续问:“如果魏邑认错态度良好的话。我还是愿意考虑给他一次机会,你有没有意见?” 看似广纳言路,很尊重部下的态度,可穆纶哪里不知道这个问题暗藏的凶险。 上位者最难容忍的就是背叛。 真当两口子分家? 不管最后怎么收场,肯定会死人,而且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这种时候如果真的信以为真指手画脚大发厥词,那就等着被猜忌吧,所以穆纶很快道:“我无条件支任何将军的任何决定。” 靳主默默点头。 毫无疑问。 到目前为止,穆纶的表现相当完美,无可挑剔,他十分满意。 一条腿已经断了,不对,是自己跑了,要是另一条再出问题,那就太令人寒心了。 好在他老早有准备,让双方相互制衡。 嗯。 这就是东边流传下来的帝王心术。 “我给你的兵法书籍,你看了吗。” 靳主忽然道。 “暂时还没来得及。” “不管多忙,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抽一定的时间出来看兵法,哪怕只有半个小时。” 看来穆纶成功通过了特殊关头的考核,唯一在老板心目中的短板,就是军事才能方面的欠缺。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一定抽一个小时出来。”穆纶立即道。 靳主笑。 有电话打了进来。 “行,你去忙吧,万人的补给工作并不轻松,不要马虎。” “属下告退。” 靳主没有着急去接电话,一直目送穆纶走出大厅,才收回目光。 电话铃声熄灭。 靳主拿出手机,回拨过去。 “打扰到靳主将军了吧?” “有事?” 靳主的语气不算冷淡,却也谈不上热情。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同盟军出现了一点麻烦,问题不大吧?” 这是关心。 还是幸灾乐祸? “费心了。一点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靳主将军有这样的信心就好,缅底政府方面还担心会影响到和谈的大事。” “如果政府不介意,现在签约也无妨。” 靳主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 对方怎么可能同意。 “将军要事缠身,这个节骨眼还是不让将军分心了了,有充分的时间等将军处理好家务事。” 这是来和他唠家常的吗? 靳主暗自冷笑,但肯定不可能撕破脸。 没有人会和每年十几亿刀的收入过不去。 而且他不限额的粮票已经到期了。 当然。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人生不可能尽善尽美,不可能心想事成,不可能一切都圆满如意,总需要做出取舍。 “我这边的问题,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请政府不用担心,和平共建的伟大事业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靳主将军果然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对方赞赏,而后话锋一转:“将军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出个主意,能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和成本。” 靳主脸色冷淡,但语气不露端倪,没有生硬拒绝对方的好心,“请说。” “将军现在身边有地图吗?” 靳主的目光落在大厅中央插着旗子的沙盘上,“有。” “将军看看地图就一目了然了。看看现在出问题的位置,是不是形成了一个圈,再看看圈中间是什么。” 靳主面无表情。 沙盘上。 旗子确实围成了一个圈。 而圈中心的焦点太夺人眼球,哪里用得着对方提醒。 “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过神州的一句话,叫作: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只需要发现他们在保护什么,那么什么就是他们的罩门和死穴。只要击中罩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再大的麻烦,都会自行消灭。” 靳主目光落在旗子包围圈中央不起眼的小城上,嘴角的冷笑再也抑制不住。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他讥诮道:“那不如帮人帮到底。斩首行动不是贵方的拿手好戏吗?” 失态了。 确实是失态了。 这绝对不该是对金主说话的口吻,哪怕这个金主还没有支付账单。 “看来将军是对我们存在误解。我们做事向来有理可循。” 有理可循。 很冷的笑话。 但靳主没有去辩论。 毫无意义。 他只需要记得,卫家的平黎电诈园区究竟是如何覆灭的就足够了。 是魏邑的功劳? 不。 这只是表象! 平黎园区的覆灭、乃至于卫氏在后面的式微,和魏邑无关,甚至和他的同盟军无关。归根结底最深沉的本质——在于丧心病狂的卫氏在平黎园区杀了不该杀的人!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作为见证者,并且是亲历者,靳主当然不可能重蹈卫家覆辙。 “谢谢贵方的建议。可是能力有高低。这样的行动对贵方可能轻而易举,但是对我难度太大。” “将军的难处,我们可以理解。在军费的数额上,我们可以给将军更进一步的支持。” 开始许以利诱了。 钱虽然是好东西,让人趋之若鹜,头破血流。 但不是什么钱都能拿的。 靳主无动于衷,甚至都没尝试着坐地起价。 再多的钱,首先得有福消受。 “贵方做事有理可循,我靳主做事也有遵守的原则,就是无愧于心。” 闻言,对方心领神会,没再强人所难,“好吧,那就不打扰将军了,祝将军早日解决烦恼,脱离困境。” 靳主一言不发,直接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 没有成功蛊惑、或者说服靳主,电话的人也不遗憾,结束和靳主的通话后,重新拨通一个号码。 “h先生。靳主拒绝了。” h先生站在一面玻璃墙外,一只手拿着手机。 病房里。 戴着口罩的白大褂们正紧锣密鼓,围在一张病床前,拿着各种工具,貌似进行着一场大型手术。 听到这个结果,h先生并不意外,若无其事道:“野心,胆量、气魄,这个靳主都有,但是同时,也都不多。他就是典型的投机分子,见利忘义,但同时,也会永远给自己留有余地,让他孤注一掷,可能性不大。” “那接下来怎么做?” h先生看着玻璃里的手术进展,淡然道:“什么都不用做,先等待同盟军内讧的初步结果,说不定同盟军能迅雷不及掩耳的踩灭火星呢。” “我认为不太可能。那个魏邑有一定的军事能力,在缅底名头不小。而且他现在拥兵数千,靳主想一口气拿下他不大现实。” “他拥兵数千,靳主可是拥兵数万。缅底这块地方,哪有会打仗的,只不过一帮土匪斗来斗去。那个魏邑能有这么大的名头,只不过运气好,脑子比其他人好使一点而已。” h先生的话充满了不屑,或者说根深蒂固的傲慢。 不仅什么四大家族,明显整个缅底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也是。 对于文明的发达社会,缅底就是没开化的山沟沟,而所谓的军阀武装乃至正规军,都是山里的猴子而已。 猴子打赢了猴子,能说明什么? 依然还是猴子。 “再者说同盟军的武器装备可是相当先进,一群猴子拿着先进的武器,也是会让人头疼的啊。呵呵,这一点,靳主还是得感谢江先生啊。” h先生嘴角勾起弧度,意味深长,“不知道江先生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 “养猴的人被猴给逗了。” 下属也笑了,笑完,问:“h先生的意思,是我们静观其变?” “嗯。” h先生淡然道:“本来就与我们无关,没必要主动蹚浑水,人家的家务事,先让人家自己处理。” “让子弹飞一会。” 下属接话。 h先生笑了笑,“关注战况的进展,看看这些猴子的本事。” “是。” h先生放下手机,刚好,玻璃墙里的手术正巧结束。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从病床上的人体内取了出来,大白褂捧着,小心翼翼放进了一个保温医疗箱,而后箱子被立刻关上。 而病床边的心电图已然归零,化成一条直线。 对此,白大褂们竟然视若无睹,就像手术已经完结,没有再去管病床上的人。 也是。 手术又不是都会成功。 总有失败的几率。 下不了手术台的人千千万万。 病房门打开。 拎着医疗箱的白大褂走到h先生面前。 h先生点了点头。 白大褂拎着医疗箱转身,快步离开。 外面的甲板上,只听螺旋桨的声音轰隆作响,等候的直升机适时发动引擎。 一切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严丝合缝的运转。 h先生闲庭信步,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而后拾阶而下,又来到了一间病房前。 明明有床,可病房里的青年却挛缩在墙角,仿佛严寒难耐,抱着肩膀,浑身止不住的哆嗦着。 能够自主下床,说明他的身体有了好转,但是看他的样子,又好像不容乐观。 不止冷。 他貌似还非常痒,蓦然狂抓起自己的身子,表情也变得扭曲狰狞。 而且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发现抓挠止不了痒,他竟然开始对着墙壁用脑袋撞墙,不是装疯卖傻,“砰砰”几声,脑门磕破皮,血水渗出,看得出是真用力。 上一层是手术室。 莫非这一层就变成了精神科? “啊……” 捡回一条命的青年还在撞,额头的血渍越来越浓,再这么下去,不说直接撞死,一个脑震荡肯定跑不了。 医疗人员终于惊动,可是却不慌不忙,看到h先生在外面,还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才推门走进病房。 两个男护士左右架住青年的胳膊,防止他继续自残,可已经发狂的青年不依不饶,奋力挣扎,还不如之前只能在床上躺尸那会。 没有办法,戴着口罩的医生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剂,扎向在他的肩膀。 青年迅速软化下来,只有身体还在不自觉的一下下抽搐。 男护士把他重新架回床上。 病房外。 目睹一切的h先生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转身离开。 1232 天兵天将 “号外号外,魏邑又克一镇,彻底解放冠西南。” 小孩撒足狂奔,同时甩着手里的报纸,招摇过市,有股拍电影的年代感。 但是不要陷入何不食肉糜的怪圈。 纸质媒体依然是当下世界主流的信息传播方式之一。 毕竟当今世界悬殊太大,同一个时间纬度,但处于不同的历史分层,很多地区连智能手机都没普及。 小孩从行驶的汽车旁边跑过,不断重复的喊声透过车窗,清晰进入车内裴云兮的耳朵。 解放。 这个用词很值得推敲。 要知道卡鲁淄还没有被战火波及,且位于同盟军势力范围的腹地。 皇军还没来呢,就开始歌功颂德了? 当然。 裴云兮是外人,无论谁胜谁负与她没有干系,但是同盟军突然爆发的内乱,还是难以避免对她造成了些许影响。 譬如卡鲁淄的物价开始坐地抬升,最基础的民生物资大米的价格比较之前已经暴涨了足足三倍,其他商品的波动可见一斑。 这里可没有统一的力量,不存在调控市场价格。 战乱来了,比的就是谁的生存能力更强。 无他。 生命进化的基础法则——适者生存矣。 随行的卫兵接到电话,而后恭敬的汇报:“夫人,江先生回来了。” 江老板已经离开三天了,整整两晚夜不归宿,至于去了哪,不得而知。 “回和平饭店。” 车队打道回府。 不仅仅街上乱,民众恐慌的抢购物资,甚至和平饭店都开始遭受波及。 大波人围堵在饭店门口。 可是没有关系。 “砰砰。” 卫兵探出车外,冲天鸣枪,人群立马识趣的让开一条通道。 在卫兵的护持下,裴云兮下车,走进饭店。 “裴小姐。” 老板娘笑容无奈的冲她打招呼。 在这里,杜恩琴应该是为数不多不喊她夫人的人了。 也是。 女性本来就该尊重女性。 “外面这是……” 接触到现在,双方也不算陌生了。 “因为担心叛军打进来,这些人要求入住和平饭店避难。可是裴小姐也看到了,我这里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 进饭店躲避战火? 看来和平饭店的和平两个字,在缅底确实是块金字招牌啊。 “赶也不赶走,劝也劝不听,唉,真是让人头疼。” “需要帮忙吗。” 裴云兮问。 杜恩琴看了眼她身后全副武装的卫兵,摇头一笑,“算了,不麻烦裴小姐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对了,江先生在三号餐厅。” 裴云兮点了点头,被拒绝后也没强求,从杜恩琴旁边走过,来到餐厅。 消失三天的某人坐在那里,正大快朵颐。 卫兵留在门口。 裴云兮走过去。 “我还真不知道杜恩琴还真的有几分厨艺,这阳春面味道雀氏不错。” 江老板捏着筷子,赞不绝口。 “她亲手做的?” 裴云兮站在桌边。 “反正她是这么说的。” 江辰抬头,“尝尝?” 心是好心,没有问题,可关键你吃了一大碗的东西,还怎么让人家吃? 裴云兮坐下,同时,道:“我对香菜过敏。” 不爱吃可以理解。 但是过敏是什么借口? 只能说拒绝得很有礼貌。 江老板的碗里确实有香菜。 可是阳春面哪有加香菜的? 不过个人的喜爱不同,每个人的做法也不一样。 “我小时候也不爱吃香菜,吃了就想吐,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能忍受了。” 说着,江老板又挑了筷子面,没强人所难,“那吃点别的?服务员……” 裴云兮没回答,只是拿起筷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夹起盘子里的小笼包。 江辰见状,继续低头嗦面。 “卡鲁淄被包围了,你去哪了?” 裴云兮咬了口小笼包。 没错。 魏邑率领的叛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克十余座城镇,在地理上,将卡鲁淄团团包围。 很严峻的事实。 卡鲁淄已经沦为了一座孤城。 这也是为什么物价飞涨的原因。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但是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和平饭店居然没有抓住这个从天而降的发财机会,无论菜价还是住宿费都没有抬高,依然维持以前的水准。 或许这也是那么多人堵在外面的原因。 “不是有几个朋友来了吗,我带他们四处转了转。” 江辰风轻云淡道,还在埋头嗦面。 “他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你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带他们回去?” 江辰咽下面,满不在乎道:“不要被外面影响,你应该更清楚舆论这种东西就是以讹传讹,没那么恐怖。” “卡鲁淄没被包围?” 裴云兮于是问。 前脚才安慰她不用紧张的江老板后脚居然又点了点头,“卡鲁淄是被包围了。” “……” 被包围了还不用担心? 江辰停下筷子,紧接着又道了句:“也只是被包围而已,又没有打过来。” “打过来还来得及跑路吗?” 裴女神心态还是挺强大的,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居然还幽默了一把。 “你这个想法有问题。” 江辰指点道:“现在是同盟军爆发了内乱,是靳主和魏邑之间的战争,现在消息传得是沸沸扬扬,靳主肯定会采取措施,派军平叛……” “所以呢?” “所以你换个角度,卡鲁淄是被包围了?不,恰恰相反,靳主和魏邑兵戎相见,卡鲁淄反而在战圈之外。” 江辰放下筷子,“圈内也可能是圈外。” 悟了。 真的悟了。 裴云兮沉默,也恍然。 雀氏。 圆圈内外,怎么就不能颠倒? 谁说范围小,就一定在里面了? 这不是哲学问题,也不是数学问题,而应该是格局问题。 裴云兮红唇几度启合,最后还是甘拜下风,发不出一句话。 总能时不时让人学到东西的江老板抽出纸巾,“这个魏邑确实有几分本事,单是这份声望,恐怕不比靳主逊色多少。十余座城镇,很大一部分兵不血刃,行政官员主动开城投降。我要是靳主,底下有这么一位干将,恐怕也寝食难安,魏邑现在不反,靳主肯定也容不下他。” “你是不是说错对象了。” 裴云兮继续夹起没吃完的小笼包,“不是你支持魏邑造反的吗。” 江辰语塞。 虽然没有外人。 但也用不着这么直接吧?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讲究看破不说破吗。 但既然已经被捅破掉,江辰同志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 “造反在这里使用得不太恰当。如果把同盟军当做是一家企业,创始人是靳主不假,但魏邑少说也是董事会的股东。换句话说,他也能代表同盟军。股东反对董事长,就是造反吗?董事长干得不好,股东本来就有权利投票换人。” 裴云兮不与他争辩,“但一个股东投票,能罢免董事长?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谁说只有一个股东。” 江辰不慌不忙道:“魏邑振臂一呼,迅速集结了数千余人,说明这家企业从上到下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靳主不满。” “可是支持靳主的,还是占绝大多数,几千对几万,有胜率吗?” 江辰沉默,靠在椅背上,嘴角微翘,“做生意。比的是人数多少吗?当然,打仗也是一样,古往今来,海内海外,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果只看兵力就能判断出最后的胜负,那么很好,那就实现天下太平。世界上就不会有战争了。” 很有哲理。 如果打没打就能分出胜负,双方只需要衡量下敌我兵力,确实就能避免战争。 “假如魏邑输了怎么办。” 裴云兮没有掉入对方的语境,很清醒,也很聪明,继续自己的主题。 “我说了,这是同盟军的内斗。而我,和同盟军是朋友。” 江辰依然淡定自若,“无论最后赢家是谁,代表的依然是同盟军。” 裴云兮当然听得懂这话的言外之意。 的确。 这位可不是寻常人等啊。 就算靳主心知肚明,并且最后镇压叛乱,但凡还有理智的话,肯定不会轻举妄动。 就好比有人打人耳光,那是民事纠纷,只适合道德指责。 而有人打人耳光,却是刑事犯罪了。 “我说的不是靳主。” 裴云兮将最后的一点小笼包放进嘴里。 一个小笼包都要分几口吃。 什么意思? 故意诱惑人啊? 虽说只有分开了几天,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那你说的是谁?” “如果败局已定,假如我是魏邑的话,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抓人质。” 江辰挑了挑眉。 “到那个时候,你认为你是在圆圈里。还是圆圈外?”裴云兮继续道。 看着那张不可方物的恬静脸蛋,江辰哂然一笑,好看的皮囊终会枯萎,唯有有趣的灵魂才能永远熠熠生辉。 “你当艺人屈才了啊,你应该去当智囊。” 江辰感慨,点头道:“你说的这种情形确实可能发生。人在生死面前,做出什么举止都不值得奇怪,魏邑假如落败,的确有可能对我们下手……” 说着,他貌似才反应过来,被提醒,“所以为了安全,我们好像应该希望魏邑能胜利了。” “你真觉得魏邑能打赢?” 裴云兮直言不讳,“靳主不仅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军火充足,对了,他的武器装备好像都是你友情赞助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这不是存心让江老板尴尬吗。 可是裴云兮既然会这么说出口,肯定是考虑到了对方的脸皮。 事实也果然如此。 江老板一点影响都没有,同时默不作声。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魏邑改变战局?” 裴云兮当然明白,对方挑动同盟军内斗,肯定不止是唆使魏邑去送死。 而眼下这个局面,如果没有外力支援,任凭说得天花乱坠,魏邑率领的叛军下场只有一个。 而且现实点说。 一帮军阀之中,哪能真的诞生什么军事天才。而且就算是军事天才,也得有发挥的空间吧。 老话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卡鲁淄被包围,可居于同盟军腹地的叛军何尝不是被一个更大的圆包围? 裴云兮是不懂军事,但是她起码也知道这没有一点战略纵深啊。 “难道就靠之前来的那八个人?” 她问。 “记忆这么好?还专门数了?”江辰笑。 裴云兮瞧着他,虽然出于理性对于战局感到悲观,但同样没有任何慌乱。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危险多了,已经习以为常,跟在这家伙身边,她好像再也没法产生惧怕的情绪,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江辰瞟了她一眼,沉吟会后,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又止住。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裴云兮一愣。 某人老神在在,恬不知耻。 没有忸怩。 杀千刀的,裴云兮居然真的站起身,挪了一步,俯下身。 也是。 又不是初尝禁果了。 这段时间,除了刚过去的三天,准确说是两个晚上,两人可是夜夜同床共枕。 裴云兮应该只是出于应付,可她的唇距离某人的脸只差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对方居然不讲武德的转过了头来。 裴云兮眼眸微微跃动了下,没有挣扎。 半晌。 唇分。 一根暧昧的丝线延长拉伸,而后断裂。 裴云兮呼吸略带急促,但是状态很平静,重新坐了回去,伸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什么叫极品美人。 这就是了。 就算刚刚吃了个油乎乎的小笼包,依然唇齿留香。 “说话。” 见某人坐在那一脸回味的模样,裴云兮忍不住开口。 看来已经是麻木了。 或者说。 调教成功? 不过江辰同志向来尊重女性,应该只是思念难忍而已,毕竟他这个人,委实是很难说出太肉麻的话,只能用其他的行为进行表达。 “我刚才说过了,要改变狭隘的观念,不要总是以简单的数量去作为衡量标准。” “所以你请的是超人?” 裴云兮提问。 “超人那是西方的角色。” 江辰一本正经,稍微挺直身板,语调降低,趋于沉稳,煞有其事道:“我请来的是天兵天将。” 1233 巴图鲁 “穆老总!” 人未至,声先到。 后勤总装部的小楼之上,穆纶沉静看书,头也没抬。 没过一会,一道虎背熊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值岗的卫兵似乎提前收到过命令,视而不见。 巴图鲁走进房间。 穆纶虽然身居高位,是同盟军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之一,但是他不仅低调,并且节俭,管理着整支同盟军的后勤补给以及军火弹药,可以说肥得流油的美差,可他的生活却相当朴素,一直住在这个两室一厅的小楼上,比一些士官都不如。 “穆老总。” 以为对方没听到,毛遂自荐的巴图鲁再度喊了一声。 “你不是应该去整顿军务,准备出征吗,来我这干什么。” 穆纶还是没有抬头,手里的书往后翻了一页。 “我就是因为马上出征了,所以来才找穆老总。” 巴图鲁注意到了对方的书,“穆老总在看什么?” “孙子兵法,读过没。” 穆纶终于抬头。 他显然还是把靳主的话听进去了,一个后勤总管居然开始学习充电。 “哈,那还用说。早就看过无数遍了。” “那我问问你。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是什么意思?” 巴图鲁确实很粗狂,不拘小节,或者说穆纶为人低调,没什么架子,不会像魏邑一样带给人无形的压力,穆纶没发话,他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坐下。 “简单,就是说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打仗是解决争端最低级的手段。” 看来真不是自吹自擂,是真的有所研究。 难道说当兵的人都会研读兵法? “可是穆老总,眼下的局面,不打不行啊。再不打,谁知道魏邑还会拐过去多少人。” 能当上旅长,统帅数千部队,这个巴图鲁肯定有过人之处,从他的说话就能看出绝非表面上这么粗野。 “你既然知道时间紧迫,还不赶紧发兵?到我这浪费时间。” “穆老总,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看书呢。” 巴图鲁忍不住嘀咕了句。 “这是将军给我下的任务,让我每天看一个小时的兵法,你有意见?” 穆纶不咸不淡。 巴图鲁立马打了个哈哈,“我只是问问,我哪敢有意见,冲锋陷阵本来就是我们这些人粗人的活,别说看兵法了,就算穆老总看花花公子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有屁快放。” 穆纶懒得和他扯淡。 巴图鲁立马端起笑脸,“穆老总,我这不是来找你请求增援了吗。你也知道,我这次东征讨魏,压力很大……” 穆纶打断,“没压力哪来的动力。如果没有压力,这种差事也落不到你身上。” “那是。” 巴图鲁立马点头,“压力也就算了,可关键这次讨伐行动,事关重大吧,整个缅底都在看着我们……” “你当时主动请战的信心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在汉语里代表什么意思。” “英雄!勇士!” 巴图鲁不假思索,然后反客为主,“穆老总,你知道我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我自己改的!哈哈,改这个名字,我就是为了每一分每一秒激励自己,一定要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那你就应该兑现你的承诺,把魏邑带回来。到那个时候,你就能实现你的名字,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巴图鲁似乎被感染,眼神蓦然炽热,可是很快,他又脸色一变,野蛮生长的眉毛拧了起来。 “穆老总,我在将军那里下了军令状,你当时也听到了。这次出征,我是压上我这辈子所有的声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成功,便成仁!当不了英雄,我也绝不当狗熊,假如失败,我自挂东南枝。” 又来。 穆纶当然不吃他这套,“仗还没开始打,你就灭自己威风,如果没有自信,我可以帮忙去找将军,换其他人选。” “别!” 名字非同凡响的同盟军第五旅旅长巴图鲁忙道:“穆老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穆纶看着他。 巴图鲁咽了口口水,底气不足的讪讪道:“穆老总,兵法上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不怕魏邑,但是武器装备得给我配齐啊。” 弯弯绕绕半天,终于吐出目的了。 “我已经下了命令,军械物资应该已经派发了,难道还没到你手上?” 穆纶皱眉。 “不不,基础的装备已经到了。但是……” 穆纶当然听得懂弦外之音。 基础的装备。 那什么是不基础的? 他已经是按照将军靳主要求的最高标准进行执行,还不能满足其胃口? “你还想要什么?” 都说到这份上了,巴图鲁索性不再扭扭捏捏,这次不要,以后很难再有机会了。 “榴弹炮,迫机炮,重型火炮……是不是可以多来一些?” 穆纶没说话。 “穆老总,这些铁疙瘩是死的,但我们的士兵是活的。这些铁疙瘩放在库房里没有任何价值,但是把它们抬出来,多一门就能多减轻我们士兵的伤亡。” 巴图鲁一副家大业大的样子,不足挂齿道:“穆老总,我们同盟军在乎这点装备吗?” 以前是不在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可能用一门少一门。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但是将军靳主有令,全力支持,穆纶没办法拒绝。 “你还要多少。” “呵呵。” 巴图鲁只是笑,不接腔。 敢情跑这玩韩信点兵来了。 穆纶脸色阴了几分,应该是有点肉疼,“我研究一下。” 巴图鲁依然没走。 “还有事?” 穆纶瞧着他。 “穆老总,咱们不是还有一个大杀器吗?自动锁敌的无人机。当初魏邑是靠无人机取得的那么多辉煌的战果。现在是时候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了。” 穆纶脸色更不好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狮子大开口的巴图鲁。 “你知道一架无人机多少钱吗?” 巴图鲁摇头,“我还没机会用过。” 不说他,整个缅底谁他妈用无人机干仗? 太奢侈了。 一条士兵的命才值多少。 “几十万,美金。” 巴图鲁本就像铜铃的眼珠瞪大,更唬人了。他知道军用无人机贵,但应该没想过这么贵。 穆纶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可哪知道很快听到一句。 “那我就不要多了,穆老总看着给就好了。” 穆纶彻底安静,面沉如水。 ———— 卡鲁淄西南面某镇。 距离卡鲁淄四十多里,开车一个小时的车程。 这不关键。 特别的是,如果把卡鲁淄与同盟军的指挥中心兼大本营海光用线连起来的话,会发现这座镇同样处于联接的直线上。 换句话说。 从海光去卡鲁淄,如果不选择绕路的话,必然将经过这里。 而还有更重要的。 这里如今被占领了。 同盟军声势浩大,兵强马壮,几乎无人能逆其锋芒,所以生活在同盟军领土腹地的人都觉得能够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可世事总是能出人意料。 假如是外敌,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推进来,肯定耗时巨大,而且现在应该没有人愿意和同盟军发生冲突,不被同盟军打就够烧高香了。 谁知道会爆发内乱。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坚实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虽然城头变换大王旗,但也就乱了一阵,因为叛军进城后对当地秋毫无犯,展现出优秀的军纪素养,恐慌渐退,秩序自然而然也就很快稳定下来,甚至还有不少人自告奋勇,踊跃参军,原因无他,归功于魏邑的个人魅力。 他在缅底,也算是一枚妥妥的偶像了。 以前没机会,可现在“自主创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和将军靳主对着干固然风险很大,但是富贵险中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生活在缅底,尤其是北部地区的人,向来不缺乏赌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着同盟军的强势崛起,在一次次战役的堆叠下,魏邑的名号水涨船高,广为流传,跟着这么一位战神混,让人斗志昂扬啊! 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即使一无所有,同样不可小觑;有的人即使赔得倾家荡产,还是可以重头再来。 所以。 靳主等一众同盟军“正统”高层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或者说是不准确的。 除了跟着一起叛逃的六千人外,还在陆续有新生力量源源不断的投奔魏邑,加入到他们的队列之中。 迄今为止,魏邑率领的反叛部队已经壮大到八千人,并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说不准等正义王师前来平叛的时候,会发现叛军已经突破万人。 那个时候估计会有人懵圈了。 “和平饭店确实神通广大,支撑三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军火? 兵力? 都没错。 可还有一项。 那就是粮食。 并且兵力越多,需要吃饭的嘴就越多,对于粮食的需求就越发巨大。 魏邑可能会打仗,但即使他军事才华再出色,也不可能虚空变出粮食。 但是没有关系。 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有人帮他解决了。 开饭店的,平时储备大米,没有毛病吧? 而且和平饭店在缅底遍地开花,可以大范围调动资源,甚至在冲突爆发、没有战争管控的风险,就有粮食频繁的往这一带运输。 应该是得益于和平饭店老板娘敏锐的嗅觉。 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哪能没有过人之处。 “听说将军和和平饭店的老板交情很好?” 鲍参询问,能开玩笑,说明心情不错,毕竟最严峻的粮食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而且他对魏邑的称呼也变了。 毕竟都自主创业了嘛,没必要再矮人一头。 城楼上。 魏邑眺望远方,“很闲的话,带新兵出去拉练。” 鲍参立即闭嘴,转移话题,“将军,那边的人选真定下来了?是巴图鲁?” 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 ——《孙子兵法·用间篇》 凡是要攻击的敌方部队、城镇,必须预先了解那些守城将帅、左右亲信、掌管传达、通报的官员、守门的官吏以及门客幕僚姓甚名谁。 反之亦然。 也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情报。 同样是战争中关键的一环,甚至能对战争的走向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大到国家,小到企业,可能名称不同,但都会有自己的情报部门。 譬如现在。 王师尚未出征,主帅的信息都传过来了,通过研究其主帅的性格特征,惯用的战术打法,就可以提前准备,对症治疗,从而增加胜率。 魏邑点了点头。 “这个巴图鲁不是将军的手下败将吗?居然还敢来?不服气还是不怕死?” 鲍参桀骜道,除了对巴图鲁的不屑外,也反应了对魏邑的崇拜。 同时,他主动请缨道:“这个我来去会会他。” “兵力占优,而且为了打出大胜,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予巴图鲁充沛的军备支持,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虽然打败过对方,但魏邑对这位名为“勇士”的昔日敌人与不久后的对手,好像并不轻视。 鲍参没有嘴硬。 战争不是儿戏。 不能逞强。 关乎无数人的命,也关乎自己的命。 “那将军只能再让他尝一次苦果了。” 他对魏邑深信不疑,明明即使换魏邑亲自上阵依然是以弱敌强,可他仿佛觉得仿佛十拿九稳。 有这种信念很重要,但也不能盲目乐观。 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一定要正视敌人。 作为“战神”,哪怕在某些人眼里可能只是聪明点的猴子,魏邑肯定也是熟读过兵法的。 “我能打败他,靠的不是我自己的能力。” “将军太谦虚了……”鲍参不假思索。 魏邑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很会打仗?” 鲍参发愣,一副这还用说的神情。 “那是因为我们这里的人太弱,矮子里面拔高个,我的水平,还不入流。” 说完,神色平静的魏邑转身。 “走吧。” “去哪?”鲍参下意识问。 “上课。” 魏邑朝城楼下走。 鲍参晃了下神,旋即立马跟上。 1234 从天而降的战书 一眼看不到头的卡车车队浩浩荡荡,掀起漫天尘土。 每一场辆卡车车头都插着一面红色太阳的旗帜。 这个图案几乎人尽皆知,是同盟军的军旗。 当然。 现在更精准的来讲,是正统同盟军的军旗。 可以看到,这些插着同盟军军旗的卡车运载的不仅只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大型杀伤性武器,譬如自行榴弹炮。 居然都不用布遮盖一下,估摸是时间紧迫,着急平叛,所以没顾得上。 “还有多久。” 驾驶舱内,肩负重任的巴图鲁询问。 “应该还需要四十多分钟。” 同乘的副将回答,而后尝试性提议,“巴帅,要不休息一下?” 已经急行军五个多钟头了,路上没带停的。 当然。 按照距离走高速的肯定不需要这么久,但是这里什么条件?哪有那么多高速通道。 再加上拖着辎重,速度委实快不起来。 “我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将军让我休息吗?这次出征讨伐叛军,我是立下了军令状,拿不下魏邑,那就拿命谢罪。” 巴图鲁凶狠道:“听说魏邑正在疯狂招兵买马,每浪费一分钟,敌军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我虽然是主帅,可假如战事失立利,你们同样也跑不了责任。我和将军交不了差,你们也得一起陪葬。” 部将们立即不敢再言休息。 “巴帅,无论兵力还是武器装备,我们都占尽优势,不可能输。” 平叛军的第一副将奈温底气十足道。 巴帅。 这是巴图鲁自己给自己定的称呼,既不僭越,又能突出此次他在重大军事行动中领导地位,他对此相当满意。 当然。 虽然统帅是他,但因为事关重大,靳主给他配备了多名副手。 这位第一副将奈温就是将军靳主亲自指派,职责很简单,负责督战营的工作。 督战部队扮演什么角色,大部份人都知道。 简而言之,就是稳定军心,如果战局不利,避免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发生。 至于使用什么手段来避免。 也很简单。 就是坐镇后方,枪口对着自己人,谁畏战逃跑,立马开枪,防止雪崩效应。 其余部队是杀敌人。 但督战队主要职责是杀自己人。 不过前线部队假如打完了,督战队也是会上的。 派出督战队,足以见靳主对这次平叛战争的重视与谨慎,当然,对外宣称的是“特别军事活动”。 巴图鲁瞥了眼第一副将奈温,肯定清楚他担当的角色,点了点头。 “都听好了,这次将军给了我们全力的支持,我们没有回头路,只能以最干净利落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争!” 部将们不约而同默默点头,一脸坚毅决绝的色彩。 所有人都清楚,此战不是会赢,而且必须得赢! 不然他们这些人,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奈温看在眼里,暗自满意。 “奈温。” 巴图鲁突然向他问话。 忍受着车子的颠簸,这位同样肩负重大使命的平叛军第一副将很快道,并没有因为是靳主将军亲自点将而傲慢,对于主帅巴图鲁相当尊重。 “巴帅请说。” “你是我们同盟军的元老级人物了,加入的时间比魏邑还长,你说,这一仗该怎么打?” 如故战争还没开始,但是平叛军的氛围相当不错,不仅下级尊重上级,上级也very尊老爱幼。 比魏邑加入的时间还长,足以说明奈温的资历。 但同时。 好像也说明了他的能力。 不提魏邑了,甚至现在就连投降过来的巴图鲁都比不过。 资格老,肯定是优势,但怕就怕只是唯一的优势啊。 明明是被上级请教,应该是一桩很光荣值得骄傲的事,可奈温的脸色却刹那间变幻了下,有点难堪,不过稍纵即逝。 “巴帅才是统帅,怎么打大家肯定都听从巴帅的调遣,我不敢妄言。” 比魏邑资历老的同盟军内部有不少,与魏邑相比,其他人都算是平庸,可平庸和平庸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有人平庸而不自知。 而有的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个奈温显然就属于后者,相当务实,明明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可他却视而不见,根本没有出风头的欲望和想法。 平庸不是错。 大部分人注定是平庸的。 怕就怕自命不凡。 对自我有清醒的认知,或许也是靳主指派他参加这次特别军事行动的原因之一。 “将军虽然点我为帅,但各位也都是指挥官,有建议权。有什么想法,不要藏着掖着,畅所欲言。” 满脸络腮胡的巴图鲁虽然长得粗糙,但却貌似是一个很有格局的人,不搞一言堂,要集思广益。 “巴帅,要我说的话,这仗没难度,一座座平推过去,姓魏的还能飞鸟?” 真特么简单粗暴啊。 这种水平,居然还能当将领? 环境确实很重要啊。 一个野鸡大学生扔在文明社会一文不值,可是放在穷山沟里,那也是人人敬仰的才子了。 “对,我们把炮架好,一座座平推!” 居然还有人应和。 也是。 打仗嘛,和打架一样,干就完事,什么战术那都是扯淡,比的是谁手黑,谁的家伙式厉害。 “魏邑是没长翅膀,可是他长了腿,可以跑。” 巴图鲁提醒。 此次的行动目标,并不是收复失地,而是魏邑,虽然将军靳主说的是活捉,但死的肯定也行。如果逮不到魏邑,即使把所有城镇全部夺回来,那也是失败。因为人家随时又可以去抢其他的。 “那我们先立一个包围圈,把他围起来。” 真是大聪明啊。 “我们一万人,怎么围?派多少人去围?围了还用不用打仗了?” 统帅还是统帅,巴图鲁到底还是睿智一些。 “把所有的围起来不现实,但是巴帅,我们可以先把魏邑找出来,只要找到魏邑在哪座城镇,我们全军合围,他插翅难飞。” 还是有靠谱的人的。 “怎么找出魏邑在哪座城镇?” 巴图鲁问。 直捣黄龙方向没错。 可是问题又来了。 怎么找到“黄龙”? 这考验的不是军备兵力,而是情报水平了。 “巴帅,我有个建议。” 刚刚推脱的奈温忽然道。 “说。” 巴图鲁仍然愿意给他机会。 “可以直接向魏邑下战书。” 奈温眼神闪烁,语出惊人,“如果一座座推过去,发现打不过的,魏邑很可能会跑。一旦他跑了,又会是很大的麻烦。但是直接下战书就不会。” “姓魏的能答应吗?” 有部将问。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答应。” 奈温道:“我和他也算打过这么久的交道,我了解他。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自负的人,并且爱惜自己的名气,我们只要大力的宣传,约他正面一战,为了保住他的声誉,他必须得来,不然就身败名裂。所以即使他不来,对我们同样有好处,能够让外界看清他懦夫的真面目,他的号召力与对我们的威胁会大大减弱。” 闻言,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奈温,神情各异。 “你这招,够厉害。” 巴图鲁大吃一惊,而后若有所思的发出称赞。 “巴帅,这是阳谋,无论魏邑应不应战,对我们都有利无弊。” 军事才能不仅限于排兵布阵。 能够被点将,肯定多多少少是有一点本事的。 这应该是巴图鲁得到的最值得参考的建议了。 “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行。” “这个办法不错。” “我赞成。” 无人反对。 论面对面火拼,这些将领还是有把握的,包括曾经作为手下败将的巴图鲁应该也是一样。 要知道他厚着脸皮,软磨硬泡,终究是得偿所愿。 除了各类重炮,穆纶果然支援了他单价数十万美刀的无人机。 并且一口气给了五十台! 或许在发达国家已经应用普遍,但就像科幻电影一样,高纬度的武器装备落到了低位面,那不是降维打击。 无人机在这里,可谓是妥妥的神器啊。 “那行,就按这个方案实施。奈温,这是你提出的想法,那么就交给你来执行了,等战事结束,我一定向将军为你请功!” 巴图鲁一锤定音,主打一个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仿佛只要把魏邑约到正面战场便结局已分,刷新成就,并且一雪前耻。 也是。 在这片地方,没有谁能在拥有大批量的重型武器乃至军事无人机的同时拥有自卑。 试问那么多搞武装斗争的同行。有几个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我特么开局就出四条二带两王,吓都把你吓死,怎么输? 奈温排兵布阵不行,但搞舆论宣传称得上一把好手,为了逼魏邑应战,又想出一个骚主意。 占领区实行军管,进不去,不过没关系。 地面进不去,可以走天上。 于是“解放区”内出现了奇特的景观。 民众们惊诧抬头,只见空中不知打哪飘来了五颜六色的气球,遮天蔽日,蔚为壮观。 一栋土楼,破旧桌椅,斑驳黑板组成的学校里,寥寥可数的小孩叫嚷着,不顾老师的训斥,兴奋的凑到窗户口,叽叽喳喳。 果然是后勤充沛啊。 放气球也是需要成本的,这般规模恐怕是耗费了不少军费,单是这一项,就不是穷哈哈的草台班子能望其项背的。 不过这也不是同盟军多有经济头脑,都得归功于前老板的慷慨。 即使合作破裂或者说终有结束的一天,可同盟军还是通过这段关系积蓄了不少家底。 当然。 家底殷实归家底殷实,也不能成为铺张浪费的理由,防微杜渐的道理谁都明白,要不然穆纶也不会那么“抠搜”。 奈温肯定不是做公益活动,每一个气球都肩负着它的使命,里面被塞进了批量印刷的“宣传册”。 “败军之将也敢言战?这个巴图鲁真是不要脸。” 鲍参将从天而降的战书上交,不齿且不屑。 “巴图鲁想不到这种主意,军师应该另有其人。” 魏邑对曾经的手下败将似乎颇为了解。 鲍参不在乎谁想的阴招,头疼于着实让他们相当被动。 “这是赤裸裸的给我们下套,如果不接,我们就会被被套上懦弱的骂名,如果接……” 鲍参着实没想到对方会出这么一招,还是刚上课不久,不清楚战争不仅仅只局限于战场上。 将军对垒短兵相接刺刀见红,只是战争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也不能怪他,身处的环境让他之前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劳什子舆论战。 感性与理性互搏,最终理性还是占据上风,鲍参克制的问:“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要战,那就战。” 魏邑没有任何迟疑,回应得相当的果决且……霸气。 鲍参呼吸一促,刹那间很上头,可现在不是过家家,这是赌上身家性命的最后一次创业,没有退路可言。 “将军,巴图鲁期盼的可能就是我们……” 他能看明白的事,魏邑肯定也明白,但是不知为何,魏邑却没有任何担心苦恼,或者可能是胸有成竹? “点兵吧。” 见状,鲍参自然不会再多言,立即抱拳作揖,“是。” 他立马要去调兵遣将,可忽然又停了下来。 “将军,是不是要调集所有兵马?”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应战,那就干脆首战即决战,可魏邑的答复再一次打了鲍参一个措手不及。 “不用,俩千人就够了。” 鲍参震惊。 如果只是带俩千人,本城里的兵马就足够,可关键按照得到的情报,巴图鲁率领万人部队。 难道说将军是要表演一场历史性的少胜多战役? 鲍参不禁开始回想起这段时间领略的前所未有的课程,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再度抱拳,而后快步离开。 打优势战役谁都会。 劣势取胜才能体现水平。 而这一点,某一衣带水的邻国可是行家,曾经和他们这一样落后,但是面对的敌人可比巴图鲁强大多了。 顶级的军事战略家能够撒豆成兵,化腐朽为神奇。 虽然坐拥数千年历史、斗争经验更是无比丰富的东边没有出过顶级的军事家? 没有关系。 世界第一名将不变就足够了。 1235 天劫 卡鲁淄和平饭店。 老板办公室。 黑板上挂的不再是饭店的经营状况以及接下来的发展方针,而是贴上了一张局域地图。 “这里就是同盟军目前扎营的地点,狼烟坡。” 杜恩琴手里拿着一根指挥棒,站在黑板前,在地图上的某处画圈。 “狼烟坡后面是沙塔河,常年水势湍急,河床虽窄,但却是最险恶的水域之一,同盟军选择这样的地理位置扎营,肯定不是随机行为。” “杜老板觉得同盟军到底有什么用意?” 许宽问。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听众。 嗯。 江氏夫妇。 周边已经燃起了硝烟,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警惕心理。 “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杜恩琴从容不迫,指挥棒在地图上移动,“同盟军打算利用险恶的沙塔河自绝后路。” “没有了后路士兵才能被激发出最大的斗志与潜能,才能全力以赴,勇往直前。” 见解犀利。 并且在情在理。 开饭店的不琢磨怎么让生意更进一步,怎么研究起兵法了? 难道说这里人人都是军事专家?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这个巴图鲁看似野蛮,实则粗中有细。虽然曾经被魏邑打败,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小觑的角色,而是这次可率军出征,同盟军不仅分配给了他万人兵马,武器装备更是不计其数。相比之下,魏邑不占据任何优势。” “如果你是魏邑,你会怎么应对?” 江辰气定神闲的问。 “无视巴图鲁的挑衅。” 杜恩琴斩钉截铁,“大张旗鼓的下达战书,并且挑在狼烟坡,巴图鲁本质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毕其功于一役。只要不予理会,那么他的精心设计就成了一场空。” 许宽不自觉点头,表示认同,随即道:“但是魏邑已经选择应战。” “兵不厌诈。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反悔,而且即使真要在狼烟坡打,也不一定非得正面搏杀。” 说着,杜恩琴手里的指挥棍再度移动。 “这里,狼烟坡西面,有广袤的丛林。” 听众们看着地图,没有干扰。 杜恩琴沉浸似的演说道:“正面打,巴图鲁占据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魏邑占不到便宜,可能会造成严重伤亡,但如果由正面进行牵制,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派一队人马利用丛林为掩护发动奇袭,应该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这个方案对这只奇兵的战斗素质以及作战意志要求很高,一般人难以胜任。” 杜恩琴补充。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案?” 江老板闻弦知意。 果不其然,杜恩琴继续道:“嗯,还有一种办法,能够将损失降到最小。” “什么办法?” 许宽好奇。 “火灾。” 杜恩琴没卖关子,冷静而冷漠的道:“未来的一段时间,那一带会起东南风。只要在恰当的时机放火,火势会在风威的帮助下向狼烟坡席卷,到时候巴图鲁精心设计的风水宝地就会成为同盟军天然的乱葬岗,即使烧不死所有人,肯定也能让他们损失惨重。趁着他们阵脚大乱的时候,魏邑就可以发动致命一击,杀死战局。” 许宽讶异。 最毒妇人心啊。 众所周知,纵火可是重罪! 即使是战争,有些手段也是得谨慎使用。 杜恩琴的方案不是不可行,但是。 有伤天和。 “你怎么肯定接下来会起东南风?” 江辰问了句。 “有种东西叫做天气预报。” 杜恩琴答复。 “……” 江辰语塞。 “杜老板的办法有可行性,但是副作用很大,到时候魏邑可能会被千夫所指,辱骂他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许宽适时接话。 杜恩琴不以为然,镇定的道:“成王败寇。相比于身家性命,我认为骂名算不了什么。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魏邑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取靳主代之,我相信那个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敢嚼嘴皮子,相反,如果魏邑败了,被同盟军当作乱军清剿。那么他之前积累的所有声誉和名望也会灰飞烟灭。” 什么叫女强人? 这就是典型啊。 思想观念极为通透。 失与得,取与舍拎得门清。 “你有就你的想法和魏邑进行沟通吗?” 江辰不露端倪的问。 “没。” 杜恩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我和他说也只是白费口舌,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没有意义?” 许宽问。 “因为他肯定不会接受我的建议。” 杜恩琴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我站在他的位置,明知道对方是在下圈套,我是一定不会往里钻的。被骂几句懦夫真的那么不可忍受吗。” “那是杜老板还没有真正完全的站在他的位置去进行考虑。魏邑能够一呼百应,靠的就是他的名望,而不是他长得帅。” 许宽诙谐的说法将杜恩琴被逗笑。 “看来杜老板和我的观点一致。那么多人投奔他,是看中了他以前的战绩,这才是他在同盟军冲锋陷阵舍生忘死积攒下最大的资本。” 听起来。 好像有点凄凉啊,甚至是可怜。 杜恩琴笑容收敛。 许宽继续道:“同盟军肯定也知道魏邑知道他们的诡计,但是不在乎。反正满天飞的战书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如果魏邑不应战,等于是告诉是告诉所有人他害怕了……” “那又怎么样。” 杜恩琴忍不住道:“总比打败仗好吧?” “不。” 许宽反驳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军人不怕打败仗,军人最大的忌讳,是怯战。输可以,但不能怕输,魏邑难道从来没有吃过败仗吗?并不是。可他依然是响当当的战神。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他告诉了所有人,就算他失败了,也不会倒下,总会重新赢回来。他给所有人植入了这么一个思想钢印。” “杜老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观念对人的影响多么巨大。所以即使他处于劣势的一方,依然有那么多的人不顾生命风险前赴后继,就是因为脑子里的思想钢印总能让他们从魏邑身上看到可能和希望。 同盟军利用的就是这一点。长处也可能成为最大的软肋。如果魏邑怯战,那么等于主动解除所有人脑子里植入的思想钢印。仗是没输,甚至打都没打,但是他已经丢掉了他最基本的根基,他没得选。” 江辰听了都不自觉点头,旋即欠揍的扭头,低声道:“听得懂吗?” 裴云兮不愠不恼,“艺人也有偶像光环,并且会千方百计的进行保护。” 一针见血。 杜恩琴沉默了会,“许先生说的有道理。是我片面了。那么魏邑现在惟一的选择,就是怎么打赢这场仗。其他时候他可以输,但是这是他自立门户的第一仗。也是证明自己能力的第一仗,他不能输,也输不起。否则,他给所有人植入的思想钢印恐怕也保不住。” 创业第一步当然重要。 如果砸了,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完全能够想象。 一定会抨击他魏邑脱离了同盟军狗屁不是,只不过徒有其名的草包,一切的成绩都是得益于同盟军这个平台。 也印证了杜恩琴的成王败寇理论。 “江先生怎么看?” 杜恩琴看向江辰。 她当然清楚。 许宽说的只是其一,固然对,但是不全对。 魏邑积攒的声誉是他自立门户的资本,但绝对不是他最大的资本。 魏邑最大的资本,是坐在这里老神在在的男人。 杜恩琴一直都相当清楚,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权力的游戏。 芸芸众生只不过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棋子的命运,会因为操控者的想法而改变与决定。 “你出的主意很有建设性,但是放火还是不太好,严重影响生态环境,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 江老板先是对杜恩琴给予了肯定,但接下来的一番话让空气都沉默下来。 这里的人没有受过素质教育,更别说有什么环保观念。 但江老板可是生长生活在春风里。 实在是太他么有觉悟了! “那是我多此一举了,江先生应该有了万全之策。” 杜恩琴笑着说道。 魏邑胜还是败,其实不关乎他自己。 作为被新推上台面的棋子,他的结局不仅关乎他自己的死活,更是关乎着他背后棋手的脸面。 作为棋子,譬如魏邑,况且都必须维护他的声誉,更别提高位面棋手们对于脸面的爱护了。 杜恩琴料到对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 难不成靠那几位从东边来的客人就能扭转乾坤? 杜恩琴内心多少揣着质疑,看向某人的目光透着不解,当然,更多的还是期待。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她一个满足好奇心的解释,反而问了句:“问你个问题,不要介意。” 杜恩琴奇怪,但是不假思索,“江先生直接说就是。” “你总觉得魏邑对你不信任,那你对他呢?” 杜恩琴微微皱眉,“江先生是什么意思……?” “你相信他的能力吗?” 江辰的眼睛里透着探询,“譬如你觉得他能够取得现在的成就,成为人尽皆知的常胜将军,究竟是靠他个人的能力,还是背靠同盟军的功劳?” 杜恩琴沉默了。 许宽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同盟军那么多将领,只有他达到这样的程度,无可争辩的事实应该足以回答江先生的问题。” 没有多久,杜恩琴开口,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可江辰还是坚持的继续问道:“这也是你的看法?” “魏邑这个人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能力还是有的。” 杜恩琴进一步阐明自己的立场,前半句主观,后半句却也客观。 江辰微笑。 “口是心非。” “江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肺腑之言。” 杜恩琴立即声明。 “你既然肯定他的能力,为什么却总是担心他会输?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杜恩琴顿时噎住,张了张嘴,却找不出任何话来进行反驳。 随后,她干脆不再辩解,反问道:“江先生觉得他这一仗能赢?” “迄今为止,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求助电话,我为什么不相信他。” 江辰笑道:“还是你觉得,他这个人已经轴到希望渺茫也要咬牙硬抗的地步?” 虽然对魏邑的性格颇有微词,但公正的讲,魏邑肯定是不蠢的,这一点杜恩琴心知肚明。 不蠢,就代表不会自取灭亡、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一根筋的往前冲。 所以她试探性问道:“魏邑真的没有向江先生求助?” 江辰坦荡的摇头,“要不你打个电话向他确认一下?” “我才不要捏。” 杜恩琴难得的露出小女人语调,然后还是半信半疑,“他就这么有自信?” 如果真的没有求助,说明有把握应付眼前的局面。 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假如没有外部力量干预,魏邑率领的叛军绝对属于劣势的一方啊。 江先生的立场她能够理解。 即便是挑棋子,也不能挑无用的棋子,想要被摆上台面,棋子也得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像她一样。 所以。 姓魏的自信从何而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老板,外面又有人来要饭了。” 饭店经理汇报。 要饭。 这个词形容得很形象,也很贴切。 因为物价飞涨,粮食价格步步高升,唯利是图的商家哪里会管民众的死活,接机大肆敛财,唯独和平饭店,不仅不涨价,相反对外免费发放粮食,做起了慈善。 当然。 慈善也不是公益。 只不过有些人图的是利,有些人图的是名。 而名往往也能在适当的机会转化为利。 和平饭店能够拥有这么响亮的名头,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它或许没办法为这块注定纷争不断的土壤真正带来和平,但起码愿意在穷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施一口热粥,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江先生,我去处理一下。” 江辰点头。 杜恩琴跟着经理暂时离开。 “谁能想到,天使和魔鬼,其实是一体。” 许宽感慨。 “学法术这么快?” 裴云兮看着黑板上的地图。 “法术?” 不明内情的许宽疑惑。 只有江辰能够听懂,他望着地图,笑着道:“要习得仙法,也得自己挺过天劫啊。” 1236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挑水劈柴 狼烟坡升起了道道浓烟。 无他。 原来是驻扎在此的万人部队在烧锅起灶。 巴图鲁坐在烤火架旁,咬着手里硕大的羊腿,撕扯下一块大肉,满嘴是油,然后端起旁边的酒壶,畅快痛饮,甚是享受。 靳主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对于平叛军的后勤补给可谓是尽其所能。 当然。 普通的士兵肯定没有这么好的伙食。 巴图鲁有自己的治军理念,在他的观念里,与士兵同甘共苦同吃同喝纯属虚伪作戏,作为将帅,不应该搞这些表面文章,帅者最重要、也是惟一的职责,就是把仗打赢,把敌人拿下,然后带着士兵凯旋班师庆功领赏,这才叫真正的负责。 “奈温将军,还是你主意高啊,姓魏的果然上套。” 将领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奉承。 为什么这么悠闲? 因为以逸待劳就够了。 战书已下,并且叛军已接,需要做的,就是吃饱喝足,等着敌人主动送上门就够了。 立了头功的第一副将奈温不骄不躁,虽然是靳主亲自指派,属于奉旨钦差,可没有任何架子,与其余将领相处得异常融洽。 才华不够,情商来凑,往上爬不仅只有一种途径。 “我只是抛砖引玉,还是巴帅指导有方。” 巴图鲁闻言大笑,即使明知道这是赤裸裸的马屁,但还是对奈温的识趣感到非常满意。 谁不喜欢懂得审时度势的部下? “老子带兵,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奈温,主意是你出的,只要打了胜仗,第一功臣绝对是你,你放心,谁也抢不走。” 众将领眼神羡慕。 虽然表面谦虚,但谁没有虚荣心? 被众人瞩目,奈温心里相当自得,要知道从前魏邑在的时候,他一直郁郁不得志,哪有这样表现的机会。 “巴帅,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尽了我的绵薄之力,打胜仗不可能单靠哪一个人的力量,还得依仗各位同僚齐心协力,所以大家都有功劳。” 这番话实在是说到所有人心坎上了。 有人立马举起酒碗,“奈温将军说的对,大家都加把劲,一举拿下姓魏的,然后回去领赏,升官发财,哈哈!” “干!” 就和烤全羊下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委实是众志成城,斗志昂扬。 巴图鲁意气风发,一口接一口,喝得是面红耳赤。 “巴帅,大战在即,还是别喝醉了。” 掌管督战营,奈温显然担当着监军的责任,委婉的提醒。 本来按照军法,战争期间是绝对禁止饮酒的,更何况是聚众饮酒了,这些有一个算一个,少说降职处分,假如打了败仗,保不住得被拎上军事法庭。 不过作为军阀,肯定比不了正规军,哪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没事,我心里有数,而且会战的日子还有几天时间。” 巴图鲁不以为意。 奈温肯定不会过于较真,因为这么点小事破坏好不容易铺垫的关系,不太值当。 他转移话题,骨子里着实是谨慎,其他人都忙着吃喝做乐,可他还在琢磨战局。 “会战的日子确实还有几天,但是巴帅,兵不厌诈,我们得小心魏邑不按常理出牌,他这个人,非常喜欢耍花招,不得不防啊。” 巴图鲁摸了把嘴巴的油渍和酒渍,满脸通红,但眼神却比较清明,明摆没醉,的确是心中有数。 “他能出什么花招?我和姓魏的交过手,他的能耐我一清二楚!” 敢于面对自己曾经的失败,大张旗鼓的主动讲出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巴图鲁并没有辜负他的名字,起码不是一个懦夫。 “知道我为什么要挑这里吗?”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奈温眯着眼睛缓声的道。 “没错!” 巴图鲁大声喝彩,仿佛遇到了知音,“就是背水一战!沙塔河挡在我们的后面,都不用你的督战营费功夫,士兵心里都会清楚我们无路可退,退就是死!但如果往前,那就是钞票、女人,还有荣华富贵!不管姓魏的有多少阴谋诡计。老子一力降十会!一切的花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奈温点了点头。 “巴帅的观点我赞同,曾经项羽就是靠此反败为胜,一战成名,这一招也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奈温副将看来也学习过不少兵法。” 巴图鲁冲他举碗。 “我看的肯定没有巴帅多。” 双方碰碗,酒水洒出。 客套过后,奈温忽然又变得严肃,“但是不知道巴帅有没有考虑到一点。” “什么?” 巴图鲁沉声的问。 “我们不仅后面有沙塔河,在我们西面,还有大片的密林。”奈温神秘兮兮的道。 巴图鲁眉头一皱,“你是说,姓魏的会利用密林,发动偷袭?” 奈温默不作声。 巴图鲁皱眉思索,“你的考虑有道理,但是别忘了,那是原始丛林,人迹罕至,环境恶劣,想要穿越只能依靠徒步,而且里面还遍布各种毒物,真要从那里发动偷袭,还没出来恐怕就得损失惨重。” 显而易见。 挑狼烟坡扎营,他这个主帅是做了通盘的考虑,四面八方的环境都衡量过了。 “巴帅说的对,如果从西边的密林发动偷袭,确实风险很大,没有足够的专业素质,说不定都得折在那里……” 还没等奈温把话说完巴图鲁便打断道:“所以根本不足为虑,魏邑真要兵行险着,也冲不出太多的兵马,我们到时候只需要派两个营进行防备,绰绰有余。” 奈温语气一顿,默默点头,而后幽声道:“其实我担心的,是另一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 巴图鲁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奈温视而不见,尽职的吐出两个字。 “大火。” “巴帅应该还记得,三国演义里蜀国是怎么一蹶不振的,就是因为在给关羽报仇的路上,被孙吴一把火烧掉了几十万大军,彻底灭绝了蜀国的气运。” 只要是学过那么一点兵法的肯定都会对火烧连营的故事不会陌生,巴图鲁低沉道:“姓魏的不会这么缺德吧?火这玩意是不受控制的,那么大面积的密林,要是真烧起来,他姓魏的估计真得出名了。” “为了打胜仗,使用什么手段都不值得奇怪。” 巴图鲁沉默,思索了会,而后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觉得不符合魏邑的风格。但是以防万一,的确不得不防。” 这才是作为统帅应该具备的认知。 “但是战约已经缔结,现在换位置肯定来不及了,这样,我们尽量把营地往东挪,同时派人去清树,制造隔离带,再去沙塔河取水做准备,兵来将挡,火来水淹!” 巴图鲁眼神闪烁,当机立断,迅速下令,“都别喝了,听我命令……” 当酒足饭饱的奈温回到自己的军账的时候,那是十分满意。 看来将军选择巴图鲁当主帅,并不是随意而为,也不是因为对方主动请缨啊。 虽然曾经是魏邑的手下败将,但这个巴图鲁的确有可取之处,起码最重要的一点,听劝。 得到全军上下足够尊重的奈温对于以巴图鲁为首的平叛军领导班子到现在为止,逐渐满意,正打算打电话汇报情况,电话主动响了起来。 “将军。” 他很快接通来电,从语气到神态都异常恭敬,哪怕哪怕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 他的任务确实很重,不比作为朱帅的巴图鲁轻多少,不仅要出主意,监督,并且还要随时向将军靳主汇报平叛军这边的情况。 “怎么样?有没有异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魏邑的揭竿而起,以及底下那些多人跟着一起叛逃,无疑让靳主变得警惕起来,或者说他本性就多疑,不曾真正相信任何人。 “没有。因为曾经被打败,巴图鲁对魏邑是怀恨在心,一门心思想着报仇,洗刷耻辱。现在他应该是最迫切要逮住魏邑的人。” 尊重他人,的确是一项美德。 这不。 奈温就选择了投桃报李,当然,也是依据实情。 “输给魏邑,他一直是口服心不服,私底下没少向其他人怨念。” 靳主道,居然对部下的私生活都了如指掌。 “将军慧眼如炬,巴图鲁的确是此战最好的人选。”奈温恭维道。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一旦他有什么异常,不要犹豫,立即将他拿下,由你接替他的位置。要是有人不服或者反抗,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看来魏邑的自立,的确让靳主破了大防,或者说给了他搞大清洗的正当借口,不再存在任何的顾忌。 “是。” 奈温立即应承下来,哪还有之前和巴图鲁推杯换盏哥俩好的和气模样,眼神冰冷,杀机四溢。 “此战得胜,魏邑控制的那些地盘,都交给你管理。你为西南道处置使。” 奈温心中一热,赶忙道:“谢将军!” 他知道自己的能耐。 不适合带兵打仗,最好的落处,就是当一个地方大吏了。 “我等着你们凯旋,为你们庆功。” “愿为将军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兴奋之下,马屁都顾不修饰了,就这么直白的拍了出来。 军营另一处。 帅帐。 巴图鲁慢悠悠的喝着热茶。 没错。 喝的是茶。 别看他是个粗人,长得也野蛮不堪,但却对神州的茶道文化情有独钟,就像他会读三国演义、看项羽本纪一样。 而且清澈的眼神,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巴帅,我们该不会真要去挑水砍柴吧?” 帅帐里还有一人,专程留下的近卫营营长,对于刚接到的指令,表示十分的不理解。 “军令如山,你以为我在逗你们玩?” 巴图鲁面色不善,但看得出来只不过故作姿态,其实并无太大的苛责之意。 近卫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位营长毋庸置疑属于是他绝对的心腹了。 和所有的将领一样,上行下效,有巴图鲁这位统帅带头,这位近卫营营长对奈温也是大肆吹捧,尽奉承之能。 要是其余将领,多半不敢吭声了,可这位跟着巴图鲁一起投降同盟军的近卫营营长到底是关系非凡,继续表示质疑,“可是巴帅,有什么意义啊?都没几天日子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什么叫没有意义?你耳朵是聋了?刚才奈温的话你没听到?要小心敌人偷袭、还有放火。那不得挑水和劈柴?” 巴图鲁一边喝茶一边不疾不徐的道,颇有为帅之风。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挑水劈柴,周游世界…… 等等。 跑错片场了。 近卫营营长康泰想笑,强行忍住,瞅着自己的老上级,欲言又止,眼神古怪。 “看老子干什么?老子又不是女人。时间紧,任务重,还不赶紧去干活?耽误了军机大事,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 巴图鲁呵斥道:“要是被奈温看见你不违抗军令,小心他在靳主将军那里狠狠参你一本,不,他说不定直接将你拿下。要是他真收拾你,我可没能力帮你求情,他属于钦差,你知道什么是钦差吗?” 康泰摇头,“卑职不懂。” “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女色,就不能抽点时间多看看书?听说最近又纳了第十二房小妾?你他妈身体吃的消吗?” 巴图鲁斜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心腹。 康泰尴尬,讪讪不能语。 巴图鲁也懒得在这个话题多浪费精力。 食色性也。 对于男人来说,好色并不算多大的缺点。 “先宰后奏,就是钦差,简单点说看你不爽可以先宰了你,然后再向靳主将军上报,理解了吗?” 康泰立即点头,“理解了巴帅!” “那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康泰抱拳,“我绝对不会让奈温挑到任何毛病!” “不要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要多看看自己。把该做的事情认真做好,别人就算想挑刺。也无处下手。” 康泰再度抱拳,郑重而坚决的道:“巴帅放心,我绝对不会给巴帅添麻烦。” “那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去干活?” 康泰立马转身,狼行虎步走出帅账。 巴图鲁依旧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继续淡定悠哉的品茶,“呸”的一声,将碎茶叶吐在地上。 1237 肝脑涂地! 万人部队动员能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巴图鲁一声令下,整支部队立即运作起来,三天时间,挑水劈树,夜以继日,将西边广袤的密林足足又往西推了两里,各种容器里面也储满了预防火灾的河水 危机预案是准备充分了,可是敌人却没有配合。 叛军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他妈不是浪费表情了吗? 巴图鲁还是宽洪大量的,没有责备疑神疑鬼的奈温,反而还主动安慰道:“没关系,就当战前操练了。” 不愧是钦差,待遇就是不一样,其余将领也是紧随其后,纷纷发言让奈温不要自责,把本来不愧疚的奈温整得反而应该感到愧疚了。 预想的意外没有发生,其实是一桩好事,可奈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魏邑当真就这么安分守己,或者说对他自己就这么有自信?觉得靠正面战争就能拿下胜利? “巴帅,还是需要防备侧面偷袭。” 即使之前的担忧多此一举了,但奈温并没有因此还害怕发言,仍旧进行表达自己的建议。 “放心,已经都部署好了,两个火炮营,只要密林里有人敢露头,我就炸得他们尸骨无存。” 奈温这才放心,举着军事望远镜,眺望远方。 时间快到了。 魏邑的兵马应该要出现了。 太阳往正东方移动。 距离双方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巴图鲁早已经是严阵以待,各个兵团秩序井然的列阵,各类火炮一字排开,压抑肃杀,气势磅礴, 指挥车上,巴图鲁极为耐心,压根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甚至开始闭目养神。 时代不同了,为帅者已经用不上身先士卒,职责在于居中指挥,调度全局,但为了鼓舞士气,巴图鲁今天还是全副武装,并且腰间还刻意挂了把军刀,配合他的体魄,即使一动不动的杵在那,给人的视觉观感也甚是彪悍。 相比之下,奈温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眼见十二点将至,可还是没有发现魏邑的踪迹,不禁丧失了耐心。 “魏邑不会是耍我们,不敢来了吧?” “奈温将军不是说,即使他不来,对我们也有好处吗。” 近卫营营长康泰道。 奈温沉默。 话是这么说,但事到临头,架势都摆好了,结果却被放鸽子,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有些气闷的。 “魏邑会来的。” 巴图鲁冷不丁开口,眼睛都没睁开。 奈温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指挥车里传讯设备传来声音。 “巴帅,魏邑来了!” 前锋部队发现了敌军的踪迹。 神机妙算的巴图鲁睁开眼。 还没等他说话,精神一震的奈温便忙不迭问道:“多少人?!” 特殊关头,不算僭越,可以理解。 巴图鲁没有苛责。 “目测两千左右,最多不超过三千人!” 三千人?! 奈温难以置信,不由自主立马又拿起了望远镜。 没错。 远处烟尘滚滚。 占据高处地形,奈温看到了几公里外有大量的卡车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但是比起他们以逸待劳的平叛军,数量无疑不太够看。 的确。 亲眼观察后,奈温发现对方真的只出动了这点兵马。 按照得到的情报,魏邑不该只有这么多点,光是从他们同盟军挖得墙角都不止这个数字。 所以什么意思? 是瞧不起他们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奈温放下望远镜,严肃而急促的道:“巴帅,情况不对,一定有诈!” “有什么诈?” 巴图鲁不以为然,貌似开始觉得对方有点神经兮兮,“我们兵强马壮,火力充沛,即使有诈又能怎么样?是他的诈厉害,还是我的炮厉害?” 闻言,奈温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度紧张。 “奈温将军,你是不是对魏邑太过惧怕了?” 巴图鲁忍不住点了一句。 奈温难堪,可一时间却又无从反驳,只能默不作声。 “我知道,很多人都怕他,但是我巴图鲁不怕。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巴图鲁豪气冲天,而后下令道:“开车!” “你要干什么?” 奈温下意识问。 “在打败他之前,奈温将军,你难道不想听听我们同盟军曾经的第一战将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行!太危险!” 奈温赶忙提醒。 “这是经过加厚处理的装甲车,可以抵抗炮击。战胜心魔的唯一办法,就是去直面它。” 奈温哑口无言。 “开车!” 巴图鲁再度下令。 厚重的指挥车启动,挂着红色太阳旗,不紧不慢的驶到前线。 不得不承认,巴图鲁的确是一个勇士。 因为约战,双方前所未有的讲规矩,魏邑的人马在五公里外停下,保持微妙的距离,谁也没有率先开火。 “我要和魏邑对话。” 巴图鲁下令道。 没过一会,指挥车里的屏幕上当真出现了魏邑的头像。 “魏副官,好久不见。” 巴图鲁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 “原来都是熟人。” 那边的魏邑也很平和,根本没有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与刺激感。 “奈温将军对你可是惦记得紧,他有话想和魏副官聊聊。” 巴图鲁肯定出于好意,刻意给奈温一个解决掉心魔的机会。 “魏邑,现在投降,你还有机会。” 避无可避,奈温只能站了出来,或者说此时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能狠狠出一口恶气的契机,哪怕他和魏邑其实无仇无怨。 “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可以帮你向将军求情,让他从轻发落,你可能保下一条性命。如果继续冥顽不灵,不只你自己,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和你一起陪葬!” 安静等他说完,魏邑才开口。 “如果靳主有这样的肚量,你我今天就不会兵戈相见了。” 一番话相当简短,却让奈温骤然破防,他阴翳着脸,“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也不要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魏邑,将军待你从来不薄,如果不是将军,你早就死在了卫家的手里,是将军救了你,并且成就了你,可是你却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你对得起将军的知遇之恩吗?” 奈温唾沫横飞,不知为何会这般激动。 而魏邑却一脸沉静,二者反差鲜明。 “靳主对我有的不是知遇之恩,而是豢养之情。” “有区别吗?你之前在卫家,不也一样?!魏邑,这就是你的宿命!” 魏邑究竟在说什么,奈温显然是听得明白的。 “我可以当工具,但我不想死。奈温,假如换做你,你会反抗吗?” 奈温顿时安静下来,就像肆意倾泻的水龙头突然被关了闸门,他的脸色一变再变。 “你就是这么蛊惑那些人跟着你一起叛变的吗?” “如果你觉得是蛊惑,那你就不会表现得这么激动了。” 抬头盯着屏幕上那张脸,奈温脸皮不自觉颤动,甚至隐隐透着狰狞的味道。 “我加入同盟军,是因为我觉得会和卫家不一样。但事实证明我的运气不太好。当然,你们也是一样。今天是我,明天可能就是你们。” “放屁!” 奈温怒骂着打断魏邑的话,失态的嘶吼道:“开战!马上开战!” 无人回应。 他好像忘记了,他只是督军而已,并不是最高统帅。 “奈温将军,不用这么着急,反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听他把话说完。” 巴图鲁面无表情的道。 奈温呼吸粗重。 “所以该清醒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和我都只是他用来扩大势力的工具,一旦不再有利用价值,或者说成为了他眼里的威胁,就会被毫不留情的铲除,这是装鸵鸟改变不了的事实。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冒着巨大风险也要选择离开的原因。我不是巫师,没有迷惑人心的本事,只是因为他们不抱有侥幸心理。” “胡言乱语!魏邑,这些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你完全是受迫害妄想症,将军怎么会是那种人!这次出征,他亲自下令,要活着把你带回去,还想听你解释。” “如果他真的有容人之量,那好,你现在让他公开向外界宣告,承诺放我们一条活路,不再追究。我们马上撤军,归还占领的城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战场另一边。 鲍参惊异,可是没有插嘴。 明明可以和平化解冲突,不必流一滴血,可是面对魏邑给出的提议,奈温却阴沉着脸,陷入了沉默。 似乎他都没有任何把握将军靳主能够答应。 鲍参见状恍然。 哪里是真的打算撤军,只是魏将军早就算准了,靳主是一个心胸狭隘之辈,没有半点容人之量。 该说的都说了,魏邑也安静了下来。 东南风起。 天气预报果然准确。 一片肃静的狼烟波。 两军对垒。 弦已绷紧。 大战一触即发。 “巴帅,还不开战,更待何时?” 理屈词穷的奈温不再进行争辩,催促巴图鲁赶紧吹响战争的号角。 还是执迷不悟啊。 不过这就是人性。 不是所有人都有当断则断的魄力, 追随魏邑的也只不过占少数。 在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前,绝大多数总会选择自欺欺人,把头扎在沙子里。 确实。 谈崩了。 是时候开打了。 可诡异的是,巴图鲁依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奈温不自觉皱眉,扭头,“巴帅?” 巴图鲁看着屏幕上还没有掐断的视频画面,“我觉得魏将军说的有道理。” 魏、将军? 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称呼变了? 奈温愣神。 “我们这类人,注定是给人卖命的命,但是也要看那个人值不值得。” 奈温瞳孔剧烈收缩,脸色逐渐爬上不可思议的神情,与此同时一股寒气从背脊滋生,迅速流窜全身,让他感到透心的凉意。 “巴图鲁,你在说什么?!你要弄清楚你的身份!我命令你,马上开战!” 奈温强压心头的强烈不安,疾言厉色。 近卫营营长一改平日的奉承嘴脸,阴测测的打量他这位督军。 “你要开战,请便。” 巴图鲁无动于衷。 什么意思? 让他带督战营去冲锋陷阵吗?! 奈温的心彻底坠了下去,狠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包裹着最后一缕幻想。 “巴图鲁,你也要造反吗?!” “我造谁的反?我当时本来就是向魏将军投的降,而不是你的主子。” 奈温脸色剧变,豁然回头看向屏幕上的魏邑。 “你、你们……” 他心脏惊悸,不可置疑! 谁不知道,巴图鲁和魏邑不合,私底下更是经常贬低魏邑,原来都是在演戏?!!! 而且。 这场戏究竟演了多久?!!! “魏邑,你好深的城府!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不提奈温,就连鲍参都震惊不已。 难怪只带两千人过来。 兵法上怎么说来着。 上兵伐谋! “我们只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我们。 在魏邑回话后,巴图鲁露出一反常态的微笑,接道:“魏将军和我们其实都不愿意走这一步,但是我们不想死。蝼蚁况且偷生,就算一条烂命,也得挣扎挣扎。” 奈温眼球发红,目眦欲裂。 上当了! 彻底上当了!!! 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而且不知道多久前就开始谋划! “巴图鲁!将军对你如此器重,你对得起将军的信任吗?!” 一万人。 而且不可计数的军械装备。 还有花钱都买不到的高精尖武器。 等于一下子全部打包白送给了敌人。 哪怕不是自己的家产,想到这奈温就忍不住想吐血! “奈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此时此刻,巴图鲁懒得再遮遮掩掩,直言不讳的道:“你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弃暗投明。 真是一种新型词解啊。 奈温彻底死心,放弃侥幸心理,意识到这帮人已经打定主意要临阵叛逃。 “乱臣贼子……” 倏然,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入腰,要拔枪。 杀了巴图鲁,接管大军指挥权,这是他唯一的求生机会。 投靠魏邑? 他怎么可能相信魏邑的肚量! 而且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拼死一搏的选择没错,可是奈温并没有注意到,之前和他打成一片的譬如近卫营营长康泰不怀好意的目光早就锁定了他,在他拔枪的瞬间,同时也做出相同的举动。 可是有人比他们的动作都快。 “噌。” 一抹寒芒绽放,带起猩红的色彩。 奈温定住,而后骇人心神的身手分离,康泰停下动作,抬手抹了抹脸上被溅上的血水。 专程佩戴了一把军刀的巴图鲁看来并不是只是起装饰作用,血淋淋的刀身回鞘,淡漠道:“命令火炮营战备,如果督战营不愿解除武装投降,格杀勿论。” 敢情布置在侧翼防备密林奇兵的两个火炮营真正的目的在此。 “是。” 康泰抹掉脸上的血水。 “砰。” 奈温的人头滚落。 红白之物溢出,画面触目惊心。 向将军靳主汇报时说什么来着? 还真是言出必践。 的确是肝脑涂地了。 1238 冤种是怎么练成的 新年开端,劲爆不断。 同盟军接连不断整出爆炸性新闻,成了新一年最尽心尽力的厨子,极大的满足了吃瓜群众们的胃口。 先是魏邑揭竿自立。 然后火速派兵镇压平乱。 就在所有人期待这场内斗会以怎样两败俱伤的结局收场的时候,哪知道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宣布结束了。 ——并且还是以令人大跌眼镜的形式。 【平叛军向叛军投降】 当听到消息的那刻,几乎99.99%的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主谓顺序出现了颠倒错乱。 长这么大,听过叛军投降,但谁他妈听过正统部队向反贼投诚的?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上兵伐谋。 不战而屈人之兵。 道理谁都能懂。 可关键不应该是这么个式吧? 这不是乾坤颠覆倒反天罡吗?! 剧本都不敢这么演。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剧本讲究逻辑,讲究合理性,可现实往往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因此会更为荒诞。 魏邑的传说不仅没有破灭,反而更上一层楼,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弹,成功化解了创业的第一道难关。 这还不是关键。 重要的是他反而吸纳平叛军为己用,让自身实力膨胀似的暴增。 仗虽然没有打起来。 但是背地里的交锋不少。 擒贼先擒王这些策略全部用上了。 失去了奈温这位领导,群龙无首的督战营自然没有负嵎顽抗,合情合理的缴械投降,他们本来对同盟军就没有太大归属感。 再者说。 魏邑和靳主在他们眼里,并没有太大差别,这就和两位领导分家,选择跟谁干活是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同时。 督战营的投降,宣布同盟军想要一举扑灭叛乱的计划彻底破产。 不仅没能收复失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给叛军送去了一万兵马,还有数不尽的武器装备。 简直是在世佛陀,散财童子。 有句话说的好。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同盟军的这些家底本来就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赚得,不是靠自己辛勤汗水取得的劳动成果,确实很容易重新流失。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乐观主义者就能安慰自己了,反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丢了也没必要心疼。 但是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乐观主义者,都能时刻保持良好的心态,都能以积极的态度去看待世界。 起码作为大苦主、甚至开始被坊间小心的冠以冤大头的同盟军靳主,在得知战况后,一定是高兴不起来。 哪怕退一万步。 抛开军械武器的损失。 那一万人,应该属于他名正言顺的家底吧? 结果全跑对面去了。 假如心态不那么好的人,一口气提不上来,恐怕能躺icu里去。 魏邑的反叛,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是在大部分人理性的观念里,都清楚双方孰强孰弱,对于单飞的魏邑并不看好,觉得不管过程怎么曲折,最后同盟军还是能够恢复统一。 但是随着没有开打便已结束的第一场平叛战争的结束,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魏邑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而无伤增员一万精兵良将,辎重无数,而遵循万物守恒定律,他的收获,却是同盟军的损失。 此消彼长之下。 两边阵营的纸面实力差距大幅度缩小,不说半斤八两,起码也称得上胜负难料了。 没有人再能对同盟军保持绝对的自信。 军心肯定剧烈动荡,都不用去提了,现在就连“民心”都开始大幅度流失。 魏邑的反叛其实可以接受,因此靳主谈不上多么激动,称得上处变不惊。但是巴图鲁的临阵倒戈对于同盟军而言确实是伤筋动骨,让人继续临危不乱着实非常为难。 “啪!” 矮脚长桌差点散架。 “巴图鲁!” 靳主咬牙切齿,脖子暴起小蛇般的青筋。 后勤大总管穆纶谨小慎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可即使他不吭声,靳主显然也不会放过他。 “穆纶,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靳主脸色阴沉得近乎要滴出水来,以领导者应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原则,他如此失态,内心究竟是何等的愤怒可想而知。 如果怨念能够杀人,已经远走高飞的巴图鲁只怕是一根汗毛都不会留在世界上。 想说什么?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装哑巴已经试过了,也不允许,于是穆纶只能道:“事情已经发生,将军还是得保持冷静,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怎么去……” “啪!” 不堪重负的矮脚桌再度晃荡,摇摇欲坠。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个畜生,枉费我对他那么信任,要人给人,要枪给枪,他居然敢背叛我!” 脸颊横肉颤动,靳主狰狞的神采令人不寒而栗。 “只能怪他藏的太深了,早就和魏邑沆瀣一气,居然都瞒过了将军的法眼……” 穆纶还在这就事论事,有感而发。 不出意外,他的话犹如火上浇油,靳主恶狠狠的盯着他,立马道:“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没发现,你们这么多人莫非都是瞎子,这么久一点迹象都没察觉?怎么没有一个人向我汇报?我选他当主帅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啊!” 穆纶默不作声,聪明的不去争辩,给对方一个排解的途径。 果不其然。 一通发泄之后,靳主的情绪平复了不少,粗重呼吸,“穆纶,你说你有没有责任?” 稍微有点头脑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回答,穆纶很快道:“卑职当然有责任,是卑职失察,没有看出这个巴图鲁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作为后勤总管,又不干涉具体军务,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谁的锅一目了然,他有个屁的责任,但领导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靳主果然就坡下驴,深深吁了口气。 “说吧。” 说……什么? 穆纶看向他,小心的用眼神表达疑惑。 “损失了多少武器装备?” 靳主强忍着肉痛,内心杀人的欲望沸腾翻滚。 一万兵马丢了。 稍后可以找补回来。 只要有枪有炮,有钱有粮,不用担心缺人卖命,但是武器装备不一样。 丢了也就丢了,是没法填补的。 真当树上可以长出来啊。 “接下来我会打一个详细的清单……” 穆纶委婉道,明摆着不愿意伤口撒盐,继续刺激对方。 靳主当然能够领会他的好心,脸色越发难看,胸口更觉得堵闷。 “……损失很大吗?” 穆纶犹豫,还是谨慎的如实道:“嗯……不算小。” 靳主抿紧嘴,可以看到咬肌用力,应该又想拍桌子了。 “这个巴图鲁看来早就计划好了,要人、要装备,然后当作送给魏邑的礼物。呵呵,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魏邑现在缺的就是军火,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还不得大大奖励巴图鲁。” 不能说了,再说这桌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穆纶应该是提心吊胆,只能委婉的劝道:“将军,巴图鲁确实阴险狡诈,但我们的损失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叫可以承受的范围?这些军火接下来都会成为攻击我们的武器,会成为射向我们的大炮和子弹!你这个军需总管是怎么当的!就没有一点约束和控制?要多少就给多少?!” 这就是打工人的痛了。 无论怎么做,都没法让上级满意。 是他不懂得勤俭持家吗? 到底是谁下命令要全力支持平叛战场的? 当然。 穆纶肯定不会去辩论究竟谁是谁非,主动把责任全部揽下。 “是卑职失职,请将军降罪,无论将军怎么责罚,卑职都没有怨言。” 拖下去枭首示众! 只是玩笑。 靳主虽然怒火攻心,但也没丧失理智,现在人心惶惶,这个时间节点假如再把又一位重要人物给处置了,那等于自断一臂。 而且他肯定心知肚明谁才是真正的第一责任人。 “你说的对。吃一堑长一智,发生的事无法挽回,我们需要做的是以此为戒,杜绝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 靳主吐出口浊气,眼神冰冷,脸皮紧绷,恨意滔天。 代入一下。 你的未婚妻拿了你的高额彩礼,结果转头却和她的前男友双宿双栖远走高飞了…… 怎么能不五脏俱焚?! 神话变成了笑话。 不敢去想外界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穆纶点了点头,“将军英明。” 有望竞争新一届最大冤种的靳主眼中阴翳闪烁不定,“顺道把我们的军备储量也整理出来,一同汇总交给我。” “是。” “速度要快。” 靳主补充。 穆纶看出端倪,“将军是打算亲自出征?” 靳主看了他一眼。 先是魏邑,再是巴图鲁,特别是被巴图鲁摆了一道大的,他现在已经杯弓蛇影,看底下的将领都不值得信任,而魏邑和巴图鲁这对贱人肯定是不可能放过,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亲自带兵! “有什么问题吗?” 穆纶立即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魏邑的对手?” 靳主面沉如水的问。 “当然不是。众所周知,将军的指挥才华和军事能力不亚于任何人。” “我给过他们机会,还希望魏邑能够回来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珍惜。既然如此,情义已尽,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次的失利并没有让靳主退缩,相反,平定叛军的念头越发坚定和强烈。 因为他很清楚,在有了巴图鲁的“带资入伙”后,魏邑的实力瞬间涨大,假如再拖下去,给对方发展的时间空间,后果不堪设想,或许最后真的会无能为力。 趁着现在己方还占据优势。 “把装备库里的所有重武器都推出来,分配下去,紧急进行操练,还有无人机!” 说到这,靳主眼睛骤然明亮,仿佛重新焕发了自信,挥散阴霾色彩。 “我也想看看,魏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是不是能扛得住两百台无人机的精准制导,狂轰乱炸。” 闻言,穆纶脸色微微一变,看着上级靳主,欲言又止,仿佛有难言之隐。 “有话就说。” 穆纶吸了口气,“将军,没有两百台了。” 靳主瞬间皱眉。 “什么意思?” “巴图鲁出征的时候,找我要了五十台……” 穆纶的声调越说越弱,但没有办法,无人机数量不足,他又不可能凭空重新变出来交差,只能坚持把事实说清楚。 “一开始我是不答应的,可是他说这是将军的命令,让我无条件配合,所以我给了他五十台。” 靳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就像被符咒定在了那里,脸色一变再变,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煞是精彩。 “你说你还给了他五十台无人机?” 靳主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一字一顿,声音像从牙缝挤出。 穆纶缓慢点头,终究还是知道该为自己做一定程度的辩解。 “他最开始是打算都要走,是我坚持不答应,只给了他五十台。” 靳主站在那,半晌没说话,也没拍桌子,真担心会就此晕过去。 “将军,至少我们还有一百五十台。一百五对五十,我们依然占据绝对的优势。” 穆纶强调道。 这位军需总管是懂安慰人的。 要是换一个人站在面前,靳主说不定一怒之下真的下令拖出去毙了。 可这毕竟是他的左膀右臂,一直以来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而且对方真的有错吗? 一切的缘由都在于是他自己下达的命令,对方只是按照他的指令办事,甚至还为他保留了一百五十台。 假如不是穆纶生性谨慎,换个人,被巴图鲁拿着鸡毛当令箭一通忽悠,说不定仓库里早就鸡毛不剩,都被巴图鲁那个杂种给卷跑了! 所以。 准确来说他反倒是应该感谢对方。 可是就算格局再大,这个时候,嘉奖的话肯定也是说不出口的,所以到最后,得知战略重器价值连城的无人机也被骗了四分之一,靳主既没有惩治,也没有褒扬。 “去执行命令吧。” 穆纶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 “巴图鲁!” 穆纶走后,一声野兽般嘶吼炸响,那只矮桌终究还是没有顶住压力,“砰”的四分五裂。 1239 (5k,中秋快乐!) 巴图鲁肯定是听不到前老板对他的思念了。 可能也不在乎。 毕竟都散伙了。 打工和谈恋爱一样,切忌藕断丝连,不然新东家误会怎么办? “江先生!” 带着兄弟以及靠本事得来的家当投奔新公司后,这位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且最后成功整了把大的猛人立即低调的跑到卡鲁淄来拜码头了。 并且见面的第一时间,他二话不说就给对方跪下,单膝着地,主打一个虔诚。 他的热情让江老板都有点措手不及,落后归落后,但这些军头也没有必要效仿封建王朝那一套吧。 魏邑没来。 毕竟军务繁重。 新吸纳了这么多人马,还有庞大的军备,的确是需要忙活一段时间的。 “不知道巴图鲁将军在同盟军是什么传统,但我们这没有跪着说话的规矩。” 江辰随和开口。 于是巴图鲁二话不说迅速撑着膝盖又站了起来,冲其抱拳:“是。” 这一幕将作陪的和平饭店老板娘杜恩琴都给逗笑。 巴图鲁注意到她,而后又冲她抱拳拱手,“杜老板。” 杜恩琴饶有意味,问:“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 “怎么会,我哪有什么知名度。” “杜老板谦虚,我经常从魏将军嘴里听到杜老板的名字。” 杜恩琴诧异,而后笑道:“我和魏将军只是泛泛之交,他怎么可能经常提起我。” 巴图鲁不再接茬。 杜恩琴也点到为止,“江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江辰点头,“先就餐吧。” 裴云兮不在,去视察工地了。 没错。 被炸了个底朝天的工厂又重新动工,在狼烟四起的局面下。 老祖宗留下来的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许宽也有自己的工作。 三人入席。 立了天功的巴图鲁不骄不躁,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笔直,明明这么一个魁梧敦实的大汉,却显得像小学生上课。 而且要知道。 他可是刚刚把靳主耍得团团转,从高光无限的同盟军统帅成为了惹人捧腹的笑柄。 外粗内细,有勇用谋莫过于是。 “巴图鲁将军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经此一役,你的名字将被历史铭记,我敬巴图鲁将军一杯。” 杜恩琴笑盈盈道,发挥自己的专场。 临阵叛逃,其实称不上多么光采的事儿,即使靳主沦为了笑柄,他巴图鲁在外界传扬的恐怕也不是什么美名。 但是没有关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杜老板过奖了。” 巴图鲁冲杜恩琴举杯示意,而后仰头痛饮,貌似没听出对方言外掺杂的歧义。 “不知道巴将军方不方便透露,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杜恩琴目露好奇。 巴图鲁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接话道:“当初被魏将军打败,他本来可以消灭我和我的弟兄。但是他手下留情。如果不是魏将军网开一面。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了孤魂野鬼。我欠魏将军一条命。” 难怪靳主会有意识将魏邑从前线调回来,让他赋闲挂虚职。 应该是有意识的在防备什么。 可动作到底还是迟了。 无声无息之间,魏邑早就做到了朋党遍布全军。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表面上像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心机。 杜恩琴默默饮酒,暗生感慨。 “你是满人?” 江辰问。 “我是缅人。”似乎知道新老板想什么,巴图鲁主动解释道:“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非常喜欢神州的历史文化,不瞒江先生,我的偶像是努尔哈赤。” 还好是努尔哈赤,没蹦出一句是孙先生,不然真蹦不住。 难怪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 “巴将军人如其名,没有辜负这个名字。”杜恩琴恭维。 “杜老板抬爱,我是个粗人,只懂一个道理,做人得知恩图报。” 靳主真应该过来听听, 真的不怪一个个小弟赶着趟造反。 有时候真得找找自己的原因。 自己的人品够不够端正,自己的情操够不够高尚,自己的德行能不能服人。 杜恩琴非常好奇面对兴师动众的同盟军,魏邑该如何破局、怎么证明自己的价值,她料到魏邑应该不会输,但怎么也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多么令人拍案叫绝的釜底抽薪之计啊。 早就算到了靳主会过河拆桥,却一直隐忍不发,暗中部署,那块石头,偶像不会是越王勾践吧? “听说巴将军把靳主的无人机都骗来了?” 巴图鲁对杜恩琴的形容进行纠正,心安理得道:“不是骗。是光明正大的拿。都是有审批手续的。” 江辰都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而且那些无人机,本来不就是江先生的吗?” 一针见血! 杜恩琴揶揄的瞅江辰。 江辰也不尴尬。 或许,他曾经是冤大头,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冤大头的称号改换人选了。 在这一点上,他得感谢巴图鲁。 “你们目前有什么需求?” 江老板终于开口。 也是。 这一仗如此漂亮,而且帮他出了口恶气,并且摘掉了冤大头的帽子,作为金主,怎么着也应该有所表示。 恩威并施,奖惩分明,是高位者应有的手段。 “没有需求!” 巴图鲁不假思索,异常果断。 可谁听不出他的口是心非? “巴将军,你可要考虑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喔。”杜恩琴调侃。 巴图鲁还是不开口,明摆着是以退为进嘛。 也是。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粗人。 “战士们辛苦,从现在开始,每人的薪水提升一倍。由和平饭店友情赞助。” 杜恩琴顿时有点懵。 巴图鲁已经抱拳感谢,“我代表所有将士感谢江先生!” “还有杜老板!” “今后所有加入义军的战士,一视同仁,享受相同的薪资待遇。” 江辰补充。 让人卖命,光喊口号肯定不行,总得拿出些真真切切的实际好处。 同盟军那边本就人心动荡,这个政策一出,那不是典型的落井下石? 加入军阀,本来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同样的工作,一边双倍工资,该怎么选一目了然。 “江先生放心,这个政策我一定会告知魏将军,大力进行宣传,那些气球可都是攒着没用呢。” 好在想出这个主意的奈温已经死无全尸了,不然真得气死。 吃了顿饭,巴图鲁便马不停蹄的启程,短暂逗留后便离开卡鲁淄。 毕竟目前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同盟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说不定气急败坏的靳主现在就在调兵遣将。 “我可没钱。” 人走之后,杜恩琴立即说道。 “花不了多少,你这么点家底都没有?” 杜恩琴笑了,“江先生,您是贵人,对您来说不值一提,但是我们这种做小本生意的人来说,实在是强人所难。” 江辰看了看她,没说话。 杜恩琴气道:“我已经把我的人给江先生了,怎么江先生还图我的钱呢!” 江辰脸色微肃,立马道:“别胡说八道。” “反正裴小姐又不在。” 杜恩琴豁出去了,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你是做生意的,难道不懂风险投资的回报率?你现在投入本钱,等到时候魏邑成功逆袭,以你们俩的交情,你觉得他会让你吃亏?” 杜恩琴无比冷静,没听某人的忽悠,决然道:“我和他没有交情。” 江辰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我觉得比起江先生,那些园区的电诈分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江先生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办法都让别人去想,力气都让别人去出。” 不是抱怨,倒是掺杂着幽怨的味道。 江辰笑,没再调戏对方。 “抽空你去魏邑那一趟吧。” “干嘛?” 杜恩琴立即目露警惕,“那里正在打仗了,江先生不会这就想杀人灭口吧?” “魏邑抓了不少人,他现在精力顾不上这件事,你去交接一下,对你的工作兴许有一定帮助。” 杜恩琴松了口气,而后不忘声明:“我已经全力去查了。” 江辰点头,肯定对方的努力,“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有时候,需要借助外力。”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类似名片的卡片,递了过去。 杜恩琴好奇接过,低头一瞧,瞳孔微微收缩,然后慢慢抬头。 “卫祖?” 这位和平饭店的老板娘果然见识广博啊,对于缅底的权贵人物好像了如指掌。 江辰点了点头。 杜恩琴眼神复杂闪烁,有震惊,有恍然,还有……忌惮。 她捏着卡片,“江先生究竟还有多少棋子?” 江辰注视她,绅士一笑。 “你猜。” 缅底打的热火朝天,但有些地方却岁月静好,还沉浸在春节的祥和气氛中。 “姐,江辰真不打算来拜年了?” 川蜀。 某乡村。 眼见年都快过完了,武圣终于忍无可忍,对老姐发出嘀咕。 当然。 是背着父母。 他蹲在田垄边,手里捏着一根望随手拔的野草,不远处是自家的方塘,他望着背向他、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亲姐,念念有词,“就算有女朋友,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这小子,即使去了大城市上了“国际学校”,但短时间内,性格还是没发生太大变化。 “你吃他喝他的,还说他坏话,合适吗。” 换作平时,武圣可能都没有把话说完的机会就得飞起来,可或许是因为处于新春佳节的原因,因为带他回来才回来过年的女人网开一面。 “我吃他的喝他的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武圣反问,振振有词。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离家出走了一趟,这小子不仅没有意识到外面世界的危险,反倒胆子更大了,面对老姐的眼神杀,要以前能吓个半死,现在却没有畏缩。 他将手里把玩的野草扔掉,腾的起身,“不公平!” 不知不觉,他竟然比作老姐要高了,当然,也是因为踩在田垛上的原因。 面对他的呐喊,女人置若罔闻,当成空气,复又继续眺望村子里飘起的寥寥炊烟。 “姐,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的位置啊。”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女人依旧没有动怒,娴静的语气一如这个与世无争的乡村。 “你在他身边,难道一点东西都没有学到。” “学啥?” “一个男人的世界,不止有男欢女爱。” 武圣一怔,顿时沉默下来,没再大呼小叫。 他哪里意识不到,老姐这么说话,明摆着是没把他当孩子了。 “可是姐,现在是过年嘛,这是传统,就算人不来,打个电话总费不了什么事吧?妈都拉着我问过……但是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还想去东海吗。” 丝绸长发披散着泄至腰间的女人转移话题。 “去!我答应过江辰,要在那待着,我不能食言!” 武圣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什么时候这么信守承诺了?” “不一样。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女人转身,面容显现的一刹那,顿时让周边的光景盎然生辉。 “你很崇拜他?” 武圣刚想否认,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有一点点吧。” “为什么要没苦硬吃,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不,我可不想像永文哥一样在这个小村子蹉跎一辈子!” 在这个和神州无数乡村没任何差别村子里出生的女人淡漠道:“这里的人不也都好好的活着吗。” “我不想我的人生庸庸碌碌,我想我的人生像姐和江辰一样精彩!” 武圣声线高亢,透着少年应有的锐气和昂扬。 每次回乡都能惊动村里一大帮干部的女人重新望向远方。 “姐,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武圣眼神充满希冀光泽。 “我更看好你待在这里,都不用物色,自然会有人家主动上门说亲,到了年纪就结婚,生个大胖小子,然后靠你的力气,应该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庄稼汉。”女人无情的道。 武圣脸越听越黑,最后直接绷不住了。 “我才不种地呢!而且我绝不会那么早结婚,我才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要结你结,要生你生!”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啊。 换个人谁敢这样胡言乱语。 武圣豁出去了,面红耳赤的道:“姐,不管你支不支持我,我都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反正江辰答应过我。” 得。 是找到靠山了。 难怪变得这么勇。 “他和他认识多久,就这么相信他?” “我相信的不是他。” 武圣纠正道:“我是相信姐你看男人的眼光!” 女人沉默下来,应该是忍得很辛苦,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选择将这小子扔水塘里去。 “那如果拼尽全力,却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呢。” “姐,你是看不起我对吗?觉得我永远都比不上江辰的高度?” 女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可以看到,她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扎心了。 即使也清楚自己的斤两,有自知之明,但被一母同胞的老姐贬低,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难受的。 “姐,你还没嫁出去,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啊,我还这么小,你怎么肯定我未来比不上他?你没看过,没听过莫欺少年穷吗?” “我只听说过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武圣噎住,感到胸闷,索性一屁股坐在泥巴上。不吭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聊不下去怎么聊? “你如果够聪明,就不会拿他当目标。” 女人毫不考虑弟弟的心情,或者说,反而是在为弟弟考虑,只不过因为眼界原因,苦心不一定能被领会。 “我知道他厉害,比我看到的可能还要厉害的多,但是他不也是人吗。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一双眼睛一只嘴,又没有多一条腿。” 这小子应该是有口无心。 就算给他八百个胆子,在村子里能横行霸道,敢对村支书不屑一顾,肯定也是不敢和他老姐开黄腔的。 还是那句话。 曾经就是兰佩之教育某人的。 井中观月与蜉蝣见青天的差别啊。 小时候都会想以后成为亿万富翁,也知道可能会有一定难度,但直到长大后才会清楚这个“一定难度”的具体分量。 武圣大大咧咧的坐在泥巴上,丝毫不顾及衣裤弄脏,反正不需要他洗。 “姐,你就真的不希望我能有出息吗?你弟我有出息了,你以后也有依靠啊,比如受委屈了,可以来找我帮你出头啊。” 这小子。 年纪不大,但野心还真不小。 帮血观音出头。 真特么敢吹啊。 他也不想想他姐是什么神仙,敢欺负他老姐的男人,天底下存在吗。 “而且就算我真比不上江辰,追着他起码也会比普通人强吧。” 这话倒是在理,务实,且接地气,本来一切都还正常,可这小子接下来自言自语的话,瞬间让人破防,好像也把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了出来。 “就算不够成功,学他多找几个女朋友,那也不错啊。” 当兰佩之回头的时候,只见武圣已经连爬带滚、都顾不上稳住平衡,跌跌撞撞的一溜烟跑出去老远,直到觉得足够安全,才敢回头,仰着下巴,挥着满是泥巴的手。 “饭熟了,姐,回去吃饭去啊。” 1240 门前三包 “锦瑟姐,太子哥呢?中学开始上课了我知道,但大学这会应该还没开学吧?” 春节。 确实应该是走亲访友的时期。 这不,赶着春节的尾巴,叶小王爷专程登门,拜了个晚年。 虽然提的东西很草率,一看就是路边商店随手买的大礼包,但看心意,不能只看礼物的价格。 人家可是远道而来,而且众所周知,叶小王爷很少来京,所以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独自待客的曹锦瑟也没和他客气,或许知道他不拘一格的个性,让卯兔端了两盘花生米和瓜子,就算对付了。 叶小王爷也没嫌寒碜,端着矮脚凳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那棵百年老树下,磕的津津有味。 随性点好。 他就不喜欢那种繁文缛节。 虚伪,不自在。 所以他宁愿大老远跑曹家来走一趟,也不愿意去走亲戚。 “他去代课了。” “代课?代什么课?” “家教。” “我去。” 叶霆轩瞪大眼,“姐,你没开玩笑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赚那么多钱,居然还让太子哥出去干兼职,你良心何安呐。” “又不是我让他去的。” 曹锦瑟剥着花生米,没好气道:“他自己闲不住。” “唉。” 叶霆轩叹了口气,“当兄长的,总是那么辛苦啊,永远会想着为弟弟妹妹分担一些……” “你不是也有弟弟妹妹嘛,你这个兄长我看当得就挺轻松啊。” 叶小王爷没有亲生兄弟,当然,姐妹也是没有的,但是亲的没有,表妹堂妹这些还是不少的。 不像曹家,他们整个家族的人丁还是挺兴旺的。 “别提了,锦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那些弟弟妹妹没一个省油的灯,可没少给我惹麻烦,每次找我就没别的事,总是让我擦屁股。” 即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曹锦瑟闻言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厮的脸皮也是独树一帜啊。 是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得出口的。 北袁南叶。 偌大的名头是靠给亲戚撑腰搏来的吗? 究竟谁才是惹祸精? “没想到啊,你这么辛苦。” 曹锦瑟故意叹道。 可叶小王爷哪里在乎,他没脸没皮的啊,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和某人一见如故称兄道弟。 他吐出瓜子壳,忽然一脸正经,“姐,和你商量件事呗。” “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是好事啊,大过年的,我难道还会来给你添堵吗?” 叶霆轩义正言辞。 客观的说,小王爷实实在在长了张堪比潘安的帅脸,可在曹锦瑟眼里,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帅哥。 没办法。 感觉就是一个主观的东西。 正剧演员落在某些人眼里,瞬间成谐星,看到就想笑。 “说说看。” 曹锦瑟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 “我认识一个姑娘,按辈份,我得叫姑,但是人家年纪不大,才二十五岁。” 听到这曹锦瑟已经感觉不对劲了,但出于修养,没有打断。 “虽然才二十五岁,但是锦瑟姐,人家可相当不得了,常青藤的双料博士,回来后就在机要部门主持工作。现在负责新航母的研发计划……” 曹锦瑟不再忍耐,“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还没说完呢。” “泄露国家机密,你知道什么罪吗?”曹锦瑟低着头剥着花生米,语气一本正经:“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举报你。” 叶霆轩做了个一般在女性身上才能看到的幽怨表情。 并且惟妙惟肖。 “人家不仅是个大才女,而且长得那也是无话可说,人人见了都说好。” 他继续自说自话,“我手机里有她照片,看看?” “看看。” 别误会。 说话的不是曹锦瑟,而是旁边从来不懂上下尊卑的卯兔。 卯兔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八卦脸上写满了好奇欲。 曹锦瑟没作声。 叶小王爷多伶俐的人,哪能不会意,立马掏出手机,调出照片,举到曹锦瑟面前,而后没忘给旁边的卯兔也审查审查。 “怎么样?” “还行。” 曹锦瑟拍了拍手,反应平平无奇。 “我的姐,这已经是我身边知道的最优秀的姑娘了,人美心善学历高,关键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至于作为基本信息的家庭条件。 能被小王爷称为姐、并且敢在这里大费口舌,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不需要再着重介绍。 “怎么?打算浪子回头了?可你什么时候喜欢年上的女孩了?” 叶霆轩收起手机,哪里不知道对方在装傻充愣。 “太子哥现在还没心仪的姑娘吧?” 曹锦瑟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端详着他,“是给我哥介绍的?” “那可不是。” 叶霆轩大点其头,“锦瑟姐,你放心,这姑娘各方面条件都无可挑剔,知书达理,学识渊博,和太子哥简直无比般配啊。” 他越说越来劲,不由得拍了下大腿。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应该去和我哥说去。” 叶霆轩面露为难,“锦瑟姐,这种事情,还是你作为妹妹去提更合适。” “谁让你来提的?” 曹锦瑟神色如常的问。 “没谁啊。我个人的行为。” 叶霆轩说着右手握拳,捶了下自己的胸口,“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直把太子哥放心上啊。” 曹锦瑟往后一靠,叹了口气。 “谢谢你了,可我哥这个人恐怕接受不了相亲这种模式啊,太潮了。” “不是相亲啊,只是认识认识,当朋友也可以啊。” 叶霆轩呕心沥血道:“姐,我没开玩笑,这个真不错,要不然你知道的,我根本不会提。” 曹锦瑟思量了下。 “行吧,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和他说说。” 叶霆轩精神一震,神采飞扬,立马就把照片发了过去,“还要别的照片不?” “没美颜吧?” “绝对没,人家的思想境界不知道多高,压根不在乎外表,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 曹锦瑟点了点头,她是衷心希望老哥能够早日娶妻生子,但是她也知道,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充其量只是提一嘴。 “听说房老爷子不行了?” 叶霆轩收起手机,语调不自觉降低,他虽然臭名昭著,人尽皆知的行事乖张,但提起那一辈老人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 “房老爷子的健康状况确实不太乐观。” 这种话题,作为晚辈肯定不适合直来直去的讨论,所以曹锦瑟比较委婉。 叶霆轩叹了口气,“唉,房老爷子是个英雄人物,只是可惜,子孙太过不肖。” 就连卯兔都眼神古怪的瞅着他猛瞧。 大哥不说二哥。 同样为人子孙,这位更广为人知的小王爷难道就有多争气吗? 也是。 比房俊多少是强上那么一点的。 起码他再怎么离经叛道,也没把自己玩脱到去摆缝纫机。 “听说锦瑟姐把房俊放出来了?” 他问。 “你消息挺灵通的。” 给了他一记眼神,曹锦瑟随即不温不火道:“人家出来和长辈见一面,不算过分。” “当然不算过分。” 叶霆轩认同道:“房俊这个人,前半生路走歪了,这一次对他来说实则是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他要是真的能迷途知返,第一个得感谢的还得是江兄。” 小王爷不愧是小王爷,挺会提灯笼照别人,可怎么就也不照照自己捏。 “感谢?” 曹锦瑟笑,“他能不恨江辰就不说了。” 叶霆轩摇头,“他要是还与江兄作对,那就是无可救药了。房俊这个人以前是阴险,性子比较歹毒,但是不蠢。再加上如果房老爷子有什么意外,他更不可能再自找苦吃了。” 曹锦瑟不置可否。 叶霆轩也没煽风点火,他们这种层次的斗争,比较复杂,不是我看你不爽就非得踩死你,其中会牵扯到很多情分,挺难办,反正多多少少,都会留一点余地。 当然。 如果给脸不要脸,那就另当别论了。 “锦瑟姐,听说缅底现在挺热闹啊。” 叶霆轩忽然话锋一转,而后像模像样的道:“同盟军打的你来我往,江兄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他的事情,你问我干什么。你没他电话?” 曹锦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哪好意思。你说我要是电话打过去,江兄找我帮忙,我无能为力,那不是挺尴尬吗。” “他不会找你帮忙的。”曹锦瑟自然而然的道,随即又补充一句:“而且你也不是不好意思的人啊。” “锦瑟姐,帮我个忙呗。” 好家伙。 提了袋旺旺大礼包来拜年也就算了,敢情还有别的图谋? 这人家能答应才怪了。 不出意外,曹锦瑟不假思索果断拒绝。 “不帮。” “小忙,举手之劳。”叶霆轩不愿放弃。 曹锦瑟越发干脆,“小兔子,你把他拎来的东西提出来,还给他。” “噢。” “姐,别啊。” 见卯兔真乖乖的转身,小王爷的帅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 “犯不着,真犯不着,就算不帮忙,东西也能收,反正没花几个钱。” 曹锦瑟沉默了下,“真不怪当初江辰揍你。” 这一下叶小王爷顿时不服了。 “我俩那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属于是互殴。姐,你别听外面的谣言。” 曹锦瑟不给他面子,“那等江辰回来,你俩再比划比划?我看你俩是不是平分秋色。” 叶小王爷蠢吗? 当然不蠢。 现在人家拜入了顶级宗门,身边总跟着一位非正常人的女侠,再去切磋? 那不是妥妥的找揍吗。 “姐,你别诓我了,江兄现在学了武功秘籍,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别说我了,你给他七八个姑娘,恐怕都不是他对手。” 今非昔比的确是今非昔比,但小王爷这话,的确是太抬举某人。 就算某人真的学了武功秘籍,那也是外功心法,和内里没有半毛钱干系。 不然。 某位岛国的极品尤物就该为她鲁莽的行为付出代价了,甚至是血的代价,而不只是嗷嗷叫了。 不对。 也的确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你给我滚蛋。” 不知为何,向来好脾气的曹锦瑟忽然发火。 叶小王爷意识到自己嘴瓢,赶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赶紧回你的两粤去。” 曹锦瑟语气不善道。 “姐,又是一年了,我又老了一岁,我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了。” 曹锦瑟当然知道这厮不可能突然洗心革面,不冷不热:“所以呢?” “所以姐,你帮我个忙,我想去缅底,和江兄一样,为国家做贡献。” 叶霆轩义正言辞,一脸的高光伟岸。 敢情这才是最真实的目的。 “你没长腿,还是智力残缺,你要去哪不会自己去?” “我去不了啊,我被边控了。” 叶小王爷委屈的诉苦,“姐,只有你能帮我了。” 曹锦瑟忍不住笑了。 边控。 这个不新鲜。 但是关联到叶霆轩身上,挺新鲜。 “你是不是和你爸妈说了?” “哎,别提了。” 叶霆轩一副悔之晚矣的模样,“不答应也就算了,用得着这么歹毒吗。” 用歹毒来形容自己爹妈。 委实是大孝子啊。 不过也不怪小王爷。 普通的父母为了防止孩子闯祸或者闹出什么乐子,顶多也就是禁足关在家里。 可他倒好。 这是多少贪官污吏和无良资本家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啊。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曹锦瑟表示无能为力,“超出了我们企业家的能力范围。” “姐,你一个电话的事,只要你开口。我爸妈绝无二话。姐,你难道就不想我干点正事吗?” “国内还不够你玩,还得跑国外去?缅底那是什么地方,子弹可不认识你是谁。” “我不怕啊。江兄都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话曹锦瑟是不怀疑的。 别的膏粱子弟或许贪生怕死。 但坐在她面前的这位是众所周知的奇葩。 “姐,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们推动门前三包,清理垃圾,可帝国主义总是绞尽脑汁搞事情,想方设法给我们添堵,让我们不痛快,那就打!你让我去,我保证完成任务。” 曹锦瑟看了看他。 叶霆轩与其对视,展现出难得的认真和坚定。 而后。 又补充了句。 格外真情实意。 “姐,江兄还是太保守了,现在攻守易势了。而且这不是江兄的责任,但是是我们的责任。” 曹锦瑟沉默了会。 “想这些话费了不少脑细胞吧?准备了几个晚上?” “肺腑之言啊姐。” 曹锦瑟神色平淡。 “口才进步挺快。但是,免谈。” 小王爷邪魅狂狷倾倒无数姑娘的脸庞都成苦瓜色了。 “我的姐……”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可以尝试偷渡,但是假如被套麻袋逮进哪个诈骗园区,我不负责。” 曹锦瑟抓了把花生,继续剥了起来。 叶霆轩琢磨了会,随即发出绝望的哀嚎。 “我不会游泳啊。” 1241 茶叶 有人谈之色变而有人望眼欲穿的缅底。 首都。 四大家族之一卫家今日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茶水厅。 这已经是第三壶茶了,穆纶虽然泰然自若,但是随行的副手坐不住了。 “穆老总,这卫家是不是太嚣张了?我看他们完全是故意的。给脸不要脸,穆老总,咱们没必要等,走吧。” “来都来了,急什么。” 穆纶无动于衷,定力极强,“这茶不错,尝尝。” 警察出勤,都会双人行动,这是程序规定,出差办事,也是一样。 只不过有一点。 这二人目前属于“反贼”,和所有的独立武装组织一样,被记载在官方叛国罪的花名册里,居然还敢出入首都。 当然。 同盟军正在和政府议和,但毕竟尚没有签订正式条约,也没有昭告天下,在没有尘埃落定前,一切皆有可能,随时都会发生变数。 所以这次来首都出差,是有已定风险的。 双方上次的会谈,靳主亲自出面,地点也是选在缓冲地带。 不过现实就是这样。 此一时彼一时。 事急从权。 有时候必须得去冒风险。 “说来说去,还是得怪魏邑,以及该死的巴图鲁,不是他们,这卫家一定不敢这么狂妄!” 此次出差负责辅佐穆纶的钦子丹不忿的喝了口茶,至于究竟是不是好茶,他肯定没有品鉴的心情。 能够负责这么重要的工作,同时听他的口吻,就知道他在同盟军的身份肯定不低,并且应该深受靳主的器重。 虽然同盟军人心动荡,但毕竟有些人利益绑定太深,是不可能和同盟军切割的。 譬如穆纶。 士兵能跑路。 甚至巴图鲁那种级别都能反叛。 可是他能跳槽吗? 魏邑那边能提供给他合适的岗位?总不能让魏邑退位让贤,把位置给他坐吧。 “说话注意点。” 穆纶提醒,或者说警告。 今非昔比。 即使并没有过去多少日子,但现在不是政府找他们议和的时候了。 如果说团结一心的同盟军令所有人忌惮,但现在分裂的同盟军的威胁无疑大大降低,同时,份量也大大降低。 即将化龙的蛟才值得正视,零零散散的土蛇遍地都是,不值一提。 钦子丹气闷不已,但也知道形势逼人,只能闭上嘴,脸色低沉的喝茶。 等待还是有作用的。 到访后大概四五十分钟,终于有主人亮相。 “实在是不好意思,二位久等了,我等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往回赶。” 不是卫家家主卫邦雄。 而是长子卫祖。 也是。 卫邦雄年事已高,由长子出现代持部分权力,理所当然。 “无碍,正好让我们有机会能够好好品尝贵府的茶叶。” 穆纶主动起身,以示尊重。 即使心不甘情不愿,钦子丹也只能跟着起身,轻重缓急还是拎得清的,强行按捺真实情绪,挤出笑容。 “二位如果喜欢,待会带点回去,正好给靳主将军也尝尝。” 卫祖笑容和善。 “那就多谢卫公子了。” 穆纶道谢,没任何的虚伪客套。 “穆将军客气,一点薄礼而已,二位请坐。” 卫祖不以为意道,继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龙生龙,凤生凤。 不愧是卫家家主的长子。 要知道同盟军和他们卫家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虽然魏邑目前已经另起炉灶自立门户,可卫二公子的死,同盟军依然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 而卫祖的表现没有任何的异常,泱泱大风,令人折服。 宾主落座。 “穆将军大老远前来,应该是有要事吧?” 没有弯弯绕绕,也没有东扯西拉,迟到后的卫祖相当直率,开门见山。 这要是换作他爹,少说得再喝一壶茶才行,穆纶肯定是喝不下去了。 年轻人接班还是有好处的。 钦子丹积郁稍霁。 “卫公子既然如此爽快,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实不相瞒,这次登门拜访,我们是有桩合作长找卫公子商量。” 客随主便。 既然卫家派这位长公子出面,那么穆纶也就把他当作主事人。 “什么合作?” 卫祖依旧快人快语。 “魏邑忘恩负义,辜负靳主将军对他一直以来的栽培和信任,举兵反叛的事,想必卫公子肯定知道了。我们这次来,就是希望和卫家合作,强强联手,消灭魏邑。” 穆纶开诚布公,把话说的相当直白。 人家如此敞亮,自己还吞吞吐吐,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君子应该以君子回之。 “贵部的事,我是有所听闻,但是这不是贵部内部的事务吗?作为外人,我们不太代表插手吧?” 卫祖不急不缓道。 “卫公子这话我不敢苟同。” 肩负辅佐之责的钦子丹发挥自己的作用,有些话穆纶不方便说,只能由他来讲。 “魏邑与贵府之间的矛盾人尽皆知,卫二公子更是惨死于魏邑之手。在这件事上,贵府可不是不相干的外人。” 卫祖沉默下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显而易见。 靳主想拉外援,提高胜算的同时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很机智,也很狡猾,可卫祖偏生没法直接拒绝。 杀子之仇,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其他人可以袖手旁观看热闹,他们卫家的确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以贵部的实力,剿灭叛逆,清理门户,不是轻而易举吗?还需要援助?” 钦子丹脸色微微难堪。 之前是轻而易举,但是巴图鲁的临阵倒戈,等于一刀插在了他们的胸膛,即使没有刺进心脏,也让他们遭受重创了。 “我们确实可以自己清理门户,但是卫公子,既然动手,就得一击必杀,不给敌人喘气的机会,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万全的准备。” 不愧是曾经能和魏邑分庭抗礼的左膀右臂,靳主如此信任他是有原因的,穆纶的回应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不像是求人,真像是在谈一桩共赢的生意。 卫祖注视着他,点了点头,“魏将军说的对,像魏邑那样的人,绝对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不然会引发很大的麻烦。” 这是属于现身说法了。 他们卫家的确是最大的苦主。 曾经要杀人灭口没成功,结果酿成大患。 “所以卫公子,这一次,我们必须联手,将魏邑彻底消灭。” 钦子丹咬牙说道。 “贵部想要我们怎么帮助?” 卫祖问。 “主力交给我们,卫公子只需要派一个旅,协同作战就好。” 钦子丹立即道,说得轻松,可一个旅可不是小数目,而且军火军费也是相当大的开销。 “贵部兵多将广,一个旅对贵部而言,可有可无吧?” 卫祖明显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虽然与魏邑有血海深仇,但报仇是得研究成本的。 而是有一点很关键。 同盟军自己打了起来,即使他们不插手,靳主肯定也不可能“姑息养奸”,对魏邑进行清剿势在必行,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大出血?何不选择坐享其成? 钦子丹当然明白对方的心思,作是他,肯定也会坐山观虎斗,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肯定是利益为先。 “卫公子,我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穆纶开口。 卫祖点了点头。 “我们既然来这里,说明局势比较严峻,虽然占据一定的优势,但我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一旦再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变故,我们没能取得这一仗的胜利,那么就没有人再能压制魏邑了。卫公子肚量大,可以不计前嫌,但魏邑可不见得有卫公子的胸怀了。一旦让他成长起来,我不认为到时候他会原谅贵府曾经对他的迫害。” 钦子丹扭头,对穆老总的能力无比佩服。 这就是他想说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这叫什么? 话里藏刀。 看似客客气气,实则将利害关系阐述得一清二楚。 卫祖果然眼神出现闪动,“就算我们出兵,能够影响战局吗?据我所知,魏邑正在疯狂的招兵买马,并且下血本提高士兵待遇,军心旺盛,战意高昂,我们这点人手,恐怕是杯水车薪。” “接下来我们还会去拜会其他几家,以及愿意和我们同盟军合作的朋友。” 穆纶从容不迫。 卫祖喝了口茶,直言不讳道:“穆将军可能想的太美好了,我不认为有人愿意多管闲事。” “所以如果卫公子能够带头,相信我接下来行程会容易不少。” 卫祖笑,“我以前只知道同盟军有魏邑,现在才知道自己多无知。难怪同盟军能够脱颖而出,靳主将军手下能人众多啊。” “如果能够说服卫公子接受合作,我才勉强当得起卫公子的这句夸赞。” 钦子丹这个时候就识趣的不发言了。 没办法。 水平差距太大。 虽然军事才能乏善可陈,但穆纶在其他方面的本事都无可挑剔。 ……巴图鲁的确是个污点。 但责任的确不在他。 他总不能去违抗靳主的命令吧。 “穆将军,我这个人比较直接,有什么就会说什么。既然穆将军都来了,那我就把话说明白,合作不是不可以,但是……” “卫公子有话直说。” 穆纶平静道。 “贵部能够给予我们什么回报?希望穆将军能够理解,我需要向整个家族负责。同时,也需要和父亲有个交代。” 这算是有了进展。 起码进入了正式讨价还价阶段。 为弟弟报仇。 这个动力无疑不够充足,起码现在不够充足。 “为了表示感谢,我们愿意给予贵府五千万的辛苦费。” 穆纶似乎早有准备。 卫祖刚要说话,又听到补充:“美金。” 五千万美金? 卫祖话头停下。 这个开价足够诚意,也足够慷慨,甚至让他都不好意思去继续抬价。 “贵部现在应该正值用钱的时候,贵部的资金有这么宽裕吗?” 打仗打的是什么? 是钞票。 而是魏邑那边大肆撒钱,提高底层士兵的薪资待遇,想要稳住军心,最好的办法也只能咬牙跟上。 同盟军是家底颇丰,但它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一笔笔积攒下的。 况且目前断了主要来源,入不敷出,花一笔少一笔,肯定会有坐吃山空的忧虑。 “五千万美金不是现在给。” “那得等什么时候?” “等消灭魏邑,与政府议和。到时候,五千万美金,一分不会少。” “穆将军指的是那十几亿美金的军费吧?” 卫祖瞬间清楚对方的盘算。 同盟军接受招安的条件,最关键的就是一年十几亿美金的军费。 而现在情况变了。 同盟军一分为二,如果不能拿下魏邑,重新统一,这笔庞大的军费能不能拿到手还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 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 “魏将军给我许的是空头支票啊。” 卫祖不喜不怒道。 “只要打赢,就是真支票。” 穆纶也相当直白,“卫公子,钱就摆在那里,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拿了。而且只有卫家我们才会给这个价格。” 五千万美金。 真的不少。 即使是以前风风火火的电诈也得努力不短时间。 同盟军当然不是做慈善,除了想和卫家化解旧怨外,还是希望卫家去起一个带头作用。 卫家答应了,才方便去拉其他势力入伙。 现在一个抉择摆在卫祖面前。 五千万美金的确是有,只不过是存在了保险柜里,但现在需要他和同盟军一起出力去打开。 风险肯定是有。 但是诱惑更大。 所以到当家做主的时候了。 “卫公子,这场合作对卫家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与你签下协议,白纸黑字,我们不可能会赖账。” 钦子丹趁热打铁。 卫祖目露思索,像在权衡。 穆纶没催促。 这么大的事情,的确需要时间考虑,这才合情合理,要是一口答应下来,反倒是值得怀疑了。 “二位暂时应该不会回去吧,给我两天时间,我再给二位答复。” 还是要请示父亲卫邦雄吗? 的确。 卫邦雄只是老了。 不是死了。 “那就不打扰卫公子了。” 穆纶起身。 卫祖也站了起来。 二人目光交汇。 卫祖吩咐。 “拿两提茶叶来。” 1242 专业 “一定得阻止他,千万别让他来。” 江辰走到竹林边,拿着手机,言辞恳切。 “我劝过了,但是叶霆轩的性格,你不会不了解。” 听着电话那头调侃的意味,江辰不禁苦笑。 “正规渠道他是走不通的,但就怕他开动脑筋,不过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江辰紧急打断,“出了国门,对他来说就是利刃出鞘猛虎出山,不会再有任何忌惮。谁知道能闹出多大的乐子?” “不是还有你在吗。” 曹锦瑟打定主意是要幸灾乐祸了,旧事重提道:“当初你都能把他揍趴下,更何况现在。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对于叶小王爷,曹总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江老板不造啊,要不然绝不会这么问了。 既然他诚心诚意的问了,曹总自然顺理成章给出建议。 “即使他真跋山涉水去了,你呢,也不要慌,找人把他用麻袋一套,往哪个电诈园区一扔完事。” 江辰愕然。 “他这个人,没吃过苦头,是得让他知道什么是外面的险恶。让他体验下电诈园的乐趣,他以后肯定就老实了。” “他最近得罪你了?” 江辰试探性问。 “没。” 曹总轻描淡写,“我又没让你真割他腰子,抽他几顿就可以了,你就不想报当初的仇?” 这要是小王爷听见,多半得龇牙咧嘴了。 最毒妇人心啊。 要真变成现实。 好不容易偷渡过去,结果刚上岸就被套了麻袋,再恢复光明的时候就进了电诈园区,那特么真的是……有趣极了。 “我当初是把他打趴下。” 江辰忍不住强调。 男人的骄傲与倔犟啊。 “哦,那是谁后来躺进了医院?” 江辰顿时语塞。 曹锦瑟没再挖苦他,玩笑归玩笑,旋即言归正传,“兔子急了还咬人,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注意同盟军狗急跳墙。” 这才符合曹公主的性格嘛。 哪里是腹黑阴毒。 这不是挺关心朋友的吗。 “我不是叶霆轩,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真觉得他会?” 曹锦瑟问。 “别的高干子弟不一定,但他我真不敢保证。” 虽然最初的相识不尽人意,但是对于威名在外的叶小王爷,江辰在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佩服的。 看似疯疯癫癫,邪戾乖张,但其实叶霆轩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 譬如他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裴云兮,却也能对裴云兮秋毫无犯。 要是换作别人,裴云兮在那几天里能够完好无损,恐怕早就被吃干抹净了,怎么可能还能撑得到救援。 更况且。 叶小王爷什么身份? 被人揍趴下,居然信守承诺,真的放江辰几人走了。 单是这一点就超过世界上99.99999%的人。 不说大了,把县长抽一巴掌试试? 就看拘不拘你就完事了。 说起来,江辰能够抱得美人归,还真有叶霆轩一份功劳在里面,没有小王爷的成全,他当时怎么可能创造一段荡气回肠的传说成功英雄救美。 所以说。 小王爷是邪。 但不是坏。 邪和坏还是有区别的。 对于江辰的评价,曹锦瑟也没反驳。 王孙公子那么多,又有几个人走近她嘻嘻哈哈? 愿意让你叫一声姐,那都是看得起你。 而且从小王爷能够享誉大江南北也可见一斑,真的只是仅仅出于畏惧吗?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应该快了。” 曹锦瑟“嗯”了一声,而后道:“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我在寺庙,当然安静了。” 缅底虽然凶险,是罪恶的温床,但同时也全民信佛。 很离奇。 但却是现实。 几乎每一个城镇都设有寺庙,卡鲁淄也不例外。 “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曹锦瑟笑:“但是寺庙恐怕没有能力度你吧?求个心安?” “不求心安,只求心静。” 江辰笑道。 曹锦瑟似乎也能理解。 叶霆轩有句话说的对。 这不是他的责任。 “江辰同志,不用畏惧,佛祖保佑不了你,但是国家和人民肯定会保护你的。” “打算从政了?” 江辰问。 曹锦瑟轻轻哼了一声,“没这个打算。” “我觉得你其实挺适合的,对你来说,会得到更大的发挥舞台。” “我要那么大的舞台干什么?” 曹锦瑟不以为然,“我要的是快乐。” “当官不是挺快乐吗。” 江辰道。 “谁告诉你的?” “都这么说啊。” “我不这么觉得。” “那或许是你现在还没当,等你当了就能感受到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当?” “我没这个条件啊。”江辰理所当然的回应道。 “你可以考公务员啊。” 曹总自己说这话尚且能够忍住,但江辰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曹锦瑟一本正经的语调透过无线电波传来,“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看哪个地方比较容易,竞争小一点。” “我年纪大了,承受不了那个压力,还是喜欢坐大树底下乘凉。” 江辰道,话音刚落,旋即便听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天天想着吃软饭?” 他闻言一愣。 不出意外,有口无心、或者说不假思索的电话那边应该也愣住了。 “吃软饭?” 江辰试探。 那边沉默。 “如果有软饭吃的话,哪个男人不喜欢。” 江辰逐渐正色。 “男人不是最要面子,还有尊严的吗。”那边发出声音,没有露怯。 “谁说吃软饭就没有面子尊严了?” 江辰义正言辞,“我喜欢软饭硬吃。” “你以为你长得很帅吗?” 曹总询问,语调里掺着认真的好奇。 江辰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不帅……吗?” “嘟。” 电话中断。 江辰放下手机,调出相机,摄像头对准自己,找好角度。 “咔嚓”一声。 他看了看,觉得满意,直接发给了曹锦瑟。 “原相机,没有任何加工,如何评价?” 他敲字。 那边很直接,回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江老板也干脆,回了两个字。 “呵呵” 标点符号都没有。 那边不打字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 江辰点开。 “你再发呵呵试试?” 江辰莫名其妙,“呵呵”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需要发火吗? 虽然不太理解,但他还是进行了改正,于是回了条【呵呵】 这次换成表情了。 那边【怒火中烧】 这边【问号脸】 好嘛。 两位大人物都挺有闲情逸致,隔空斗起表情包了。 当裴云兮寻到竹林的时候,看见某人貌似是站累了,半蹲在地上,把玩着手机,丝毫不顾及形象,感觉到动静,才抬起头。 “完事了?” 他不信佛,但保持基本的敬畏,不过肯定是不可能独自专门跑寺庙来的。 是为了陪裴云兮。 “辛苦了。” 裴云兮看着他道。 “没事儿。也算是放松放松,呼吸下新鲜空气。” 江老板满不在意的一笑,继而撑着膝盖站起身,“回去?” 裴云兮点头。 二人并肩往外走。 党澎与几名身着便衣的卫兵悄无声息的跟随。 因为卡鲁淄本就不大,所以这座寺庙更谈不上大,但是人气旺盛,毕竟卡鲁淄貌似只有这一座庙。 再加上特殊时期,受到战乱牵连,物价乱飞,有些人连饭都吃不起了,又不知道该去求谁,所以只能来找佛祖请愿。 而又因为去殿里面上香要钱,所以很多人在寺庙里随便找位置就摆起了蜡烛。 “刚才有僧人算给我了一卦。” 江辰扭头。 “说我最近有血光之灾。”裴云兮道,看不清表情,因为公共场合她自然戴着口罩。 “真的假的?” 江辰讶异。 裴云兮忽然抬起手,掌心里躺着一个香囊般的玩意。 “这是什么?” “平安福。” 裴云兮简单道:“花了一千rmb。” “多少?” 江辰音调骤然拔高。 “一千rmb。” 裴云兮复述,她倒是平心静气,可江辰颇为激动,立马停下。 “这玩意值一千块?十块都不值!” 江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这帮和尚肯定是故意为了卖你平安福才编造出什么血光之灾,你上香的时候,给的多少香火钱?” “一百。” 江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这里不是国内。你要遵循当地的消费水平和经济状况啊,别人给三块五块,你给一百,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是肥羊吗?” 江辰一把从人家的玉手里从那只平安福拿了过来,“而且缅底的佛能保护我们吗?我们是老外啊。” 在情在理。 毫无疑问。 裴女神十有八九是被骗了。 苦行僧的确都有,但很多都是打着佛主旗号招摇撞骗的蛀虫。 当然。 这点小钱江老板肯定不在意,但被骗钱是小,被侮辱智商为大。 “你们去找这里的主持方丈聊聊,看方不方便退款。” 江辰冲卫兵吩咐。 退款可以。 但得把货也退给人家啊。 可江老板拿着平安福,完全没有退还的意思。 搁着玩仅退款呢? 党澎带着其余几名卫兵冷酷领命,快步离去。 裴云兮没想到对方来真的。 这么百无禁忌的吗? 即使不信,多多少少也得有点忌讳吧? “犯得着吗?”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江辰应景的道。 裴云兮无言以对。 当党澎几人如狼似虎闯进正殿的时候,映入视野的画面始料未及。 庄严端坐的佛像被砸得稀巴烂。 香坛倾翻,香灰撒得到处都是。 至于念经的和尚。 早已是东倒西歪,鼻青脸肿,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 功德箱更是洞开。 里面空空如也。 香火钱不翼而飞。 此情此景,让党澎等人都有些懵。 看来不仅江老板百无禁忌。 还有高手。 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 能增长见识。 瞅瞅。 寺庙居然都有人打劫。 理论肯定是用不着理论呢,钱都被抢了。 愣了片刻后,党澎脸色微变。 “回去!” 他拔腿就往回跑。 几名卫兵急忙跟上。 速度还是挺快。 重新赶到的时候,恰巧瞧见七八名能想出抢劫寺庙这种主意的大聪明盯上了江先生和江夫人。 财不露白。 老祖宗诚不欺人。 裴云兮的慷慨显然不止被庙里的和尚盯上。 战乱势必会带来秩序的崩塌。 “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江老板知错就改。看着拎着刀棍、不怀好意围拢的歹徒。 还真是血光之灾啊。 裴云兮一阵无言。 她知道缅底凶险,但怎么也想不到在寺庙这种地方都能被打劫。 “你的平安福。” 江辰掂了掂那只平安福,而后物归原主, 肯定不是斩首行动。 一看就是脑洞大开的草台班子,趁着混乱恶向胆边生而已。 及时折返的党澎停下,毫无感情的盯着背对着自己这边的劫匪,二话不说伸手摸枪。 其余卫兵也是一样。 江先生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宁杀错,不放过。 而且洗劫寺庙,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噗。” 徒然。 一道轻微的声音传来,几乎难以察觉,要不是党澎经验丰富,恐怕也很难注意。 “噗。” “噗。” 紧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 党澎脸色大变,冷汗都下来了,还没来得及掏出枪的他瞳孔猛烈收缩,惊惧的望向江先生位置。 并不是幻觉。 接连绽放的血色,缭花人眼。 只不过倒下的并不是江先生。 而是…… 这帮脑洞大开的劫匪的确是脑洞大开了。 真正的脑洞大开。 仿佛打气球游戏。 “啪啪啪……” 一个个脑袋接连爆开。 无一例外,全部是一击即中。 场景相当炸裂,但好在应该是没有太多痛苦的。 谁说没有神灵的? 这不报应立马就来了。 残破尸体相继倒下,甚至都没有逃跑的机会。 别说普通人,哪怕党澎这些经历过实战的士兵都感到骇然,呆在那里。 枪响前,江辰就将裴云兮拉到面前,让她面朝自己,压住她的脖子,让她“偎依入怀”,不是故意揩油,纯粹是好心,避免对方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浓烈的血腥味应该还是杜绝不了的。 寺庙之中。 死人堆里。 江老板拥美入怀。 场景固然恐怖,但同时又流溢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另类美感。 这一幕要是哪个摄影家能够拿镜头记录下来,指不定能冲击普利策奖。 当然。 没有人有这份闲情逸致。 头脑发空的党澎僵硬的转头,可又根本不知道该落向何处,视线漫无目的的投向远方。 空气安静下来。 再无任何动静。 这些也算经历过生死淬炼的卫兵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专业。 1243 适应(五百月票,6k送上!) “叔,姨,那我就走了。” 童丹还在礼貌的打招呼呢,方晴便推着她出门,把门关上。 “干嘛呢。” 童丹不满,“我好歹是客人吧。” “初五你不就来过了吗。” 童大美女今天当然不是来拜年的,因为早就拜过了,一般情况没谁会拖这么晚,特立独行的小王爷除外。 “我来过就不是客人了?” 童丹絮叨,“方晴,你是觉得我今天没拎礼物吧?” 方晴没答理她,走下楼梯。 披着貂皮大衣、贵气四射同时分外时髦的童丹迈开吸精长腿,想跟着好姐妹一起下楼,不自觉朝对门瞥了眼。 “你有江辰家的钥匙不?” 她问。 “干什么?” 方晴楼梯间回头。 “我说过啊,进去拍张照做个纪念,沾沾福气。” “你在外面拍一样。” 方晴继续往下走。 从破旧的房门收回目光,童丹踩着高跟跟上。 “你们这里是该拆了,都几十年了,老人上下楼都不方便。听方叔说,今年转迁房可以完工?” “我不清楚。” “这么大的事,免费换新房,你都不关心?” 童丹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唉,也是,你现在可是女富婆,一栋房子,洒洒水而已啦……” 说着,童丹不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好在方晴眼疾手快及时搀着她。 “又不上班,穿什么高跟鞋。” 吓了半跳的童丹站稳,“怪我吗。赶紧让江辰督促一下,让施工方快一点,我摔跤无所谓,但是方叔他们如果摔了那就不得了了。” “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就算闭着眼睛都没问题。” 方晴松开他,“大小姐,看着点。” 童丹睨了她一眼,确实小心了些,踩着其实不算高的高跟鞋,于逼仄积灰的楼道拾阶而下。 “我现在明白什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也懂为什么以前一个村子里出了大学生全村人会那么激动。晴格格,你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有多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院子出了江辰这个家伙啊。” “富达广场那一块几乎是咱们沙城最好的一片位置了,多少开发商抢破脑袋,可江辰竟然拿下来直接给你们当转迁房,而且还是拎包入住的精装修,等于是给你们这些街坊邻居撒钱啊,你说我爸妈羡慕不羡慕?” 破败的下岗职工大院,本应该好好的待在历史的角落里,被时代慢慢的遗忘,可哪知道出了位天之骄子。 世界的大部分组成部分是普通人。 而普通人的的世界没那么复杂,很纯粹。 一套房子、再加上一台车,就是为之奋斗一生的追求了。 而现在。 就因为一位街坊,不提命运改变,起码这座三建大院居民的人生会减负太多。 不患寡患不均。 小城市,是藏不住风吹草动的,更何况这么劲爆的消息。 三建大院之外的人怎么能不羡慕? “叔叔阿姨虽然没有江辰这样的街坊,但是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你给他们买套房子,那不是举手之劳。” 谁说闺蜜之间就没有恭维奉承的? 面对方晴的回敬,童丹嗤之以鼻。 “我的晴格格,你是不是脱离基层太久,不清楚民间疾苦了?你以为沙城的房价很便宜吗?就说江辰给你们挑的富达广场那一块,最高的都破万了,平均也在八九千,我才工作几年,你觉得我有这个经济实力?还是觉得当空姐是捡钱啊?” “而且我现在还是个肄业人员。” “有话直说。” 方晴平淡道。 “没有啊,我没什么想说的。” 童丹立即道。 “那算了。” 下到一楼,二女终于走出楼道。 玩心眼,童丹肯定不是对手,上中学那会不是,长大后更不会是了。 虽然空姐也是门和人打交道的行当,但是也不看看方晴是干嘛的。 “好吧,是有点事。” 也不端着了,长得女人味十足、可性格却有点大大咧咧的童丹敞亮道:“是我爸妈,觉得我和江辰还有你不是同学吗,就起了心思,想让我来试试能不能走后门。” “你家的房子不是几年前才买的的吗。” 方晴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 “是啊,可是地段不行啊,而且想占便宜是人性。” 方晴忍不住抿起嘴角,“等哪天碰到叔叔阿姨,我得把你这个女儿的话转述给他们。” “我说的是实话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住的好好的,听说这事,立马不淡定了,我都说了,那一块又不是没有在售的商品房,他们实在是觉得地段不行,想换新房子,掏钱去买啊。” “叔叔阿姨不介意是转迁房?” 方晴和童丹往大院门口走,注目礼不断,但是竟然没有一个好意思打招呼。 “江辰给你们的修的房子,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沙城最好的质量了,哪里是那些偷工减料的商品房能比的。” “行。要多大的?最大的也就一百一十平。” 什么是朋友。 不是平时多么能说会道。 而是真正有求的时候,干脆利落。 童丹早就知道自己开口,对方一定会答应。 沙城人不了解这对青梅竹马究竟创造了多高的成就,但是她清楚,清楚一些。 但是。 人家的举手之劳,不是你认为天经地义的理由。 “够了,我家三个人,要那么大干什么?90平都绰绰有余。方晴,友情价可以,但是别白送啊,白送我可不要。” “不是说没攒到钱吗?” 方晴偏头瞅她,“五千一平,够友情了吧?姑且按一百平算,五十万,什么时候交钱?” 均价八九千的地段按五千卖,而且还加装修,的确是打骨折了,如果上纲上线,这是破坏市场,是不被允许的,不提政府管不管,同行的房地产商恐怕都得举报。 不过这个工程,相信是不会有人来较真的。 “我哪里拿的出来这么多钱。” 童丹理直气壮,“等我爸妈把现在的房子卖了,我就把钱给你。反正肯定在你们完工之前。” “卖了你们住哪?” “租啊,买不起还租不起了?我爸妈既然想住新房子,那总得先苦后甜吧。” 这才是正常人的真实生活。 童丹毕业两三年,又不走歪门邪道,虽然偶尔兼职带货,可是又能存多少积蓄? 更别提她哪有存钱的习惯,向来大手大脚。 “那你去找江辰吧,直接和他聊。” 闻言,童丹立即搀住方晴的胳膊,“别啊。干嘛要舍近求远呢,我和你才是姐们嘛,我哪好意思找江辰开口。况且你又不是不能做主。” 你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呀。 “你找我的话,我只有送的权力,没有卖的权力。” 方晴说道。 童丹看了看她那张娴静的脸,“晴格格,你对我这么好,要我怎么报答啊?以身相许吗?可是我不是拉拉啊。” 方晴权当没听见,“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五年内,那套房子只能住,不能卖。” “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难做的。而且我爸妈怎么可能舍得卖新房,要卖也只可能卖我们那套房子。” 如果自己白得了房子转头就卖了套现,那成什么人了。 虽然对晴格格还是江辰微不足道,但是自己的姐们这么贪财,晴格格在江辰那岂不是会脸上无光? 方晴点了点头,走出大院,朝城洞方向走。 刚吃完午饭,适合散散步,城墙外几年前建了个湿地公园,刚好可以转转。 “你爸妈没催你找工作?” “没。催我谈恋爱倒是真的。昨天还拉我去章华寺了。” “给你求姻缘了?” 方晴笑侃。 “我妈是虔诚的佛教徒,节假日都会去上香,但是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 童丹漫不经心,在路人对于美女的偷瞟目光下,走出城门洞,沿着城墙外围向左,怡然自得,不急不缓,“向禁欲的寺庙求姻缘,向走不出院门的方丈问人生,这不是荒诞吗。” 方晴弧度变浓,刚想说话,只听那妮子又道:“我看你爸妈就挺务实的,害,什么都不催你。不过也没什么好催的。” 打算说话的晴格格立即闭上了嘴巴。 踏春的人很多。 古老的城墙下,石道斑驳,绿芽焕新,喧嚣热闹。 护城河日复一日,潺潺环绕。 完全不是求人态度、或者可能是有口无心的童丹偏头。 “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现在没了。” “怎么啦?” 童丹露出莫名其妙的模样。 方晴没搭理她。 明明不知所以,可童大美女既然还是去路边的摊贩买了俩朵棉花糖,像小孩一样,一人一个。 “给。” “不吃,减肥。” “胖不胖对你来说重要吗。” 童丹貌似随口一言,又好像意味深长,而后将雪白的棉花糖强行塞进方晴手里,随即拿着自己的棉花糖咬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方晴无奈。 “不是都说心宽体胖吗?” 看看这妮子被牛仔裤包裹的大长腿,再加上高跟鞋的衬托,别说来来往往的男人了,就算她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 “我的晴格格,你是坐办公室的,哪里懂我们苦力劳动者的辛苦,你知道我多累吗?不仅要给人端茶送水,而且平时还有很多培训的好不好。” 将空姐比作为苦力劳动者。 也就这妮子会这么打比方了。 “你不是都离职几个月了吗。” 方晴也不自觉咬了口棉花糖。 其实。 和童丹一样,她也正年轻啊,属于女性最美好的时候。 童丹偏头,舌尖探出,将嘴角的“棉花丝”裹进嘴里,好在是方晴,假如换个大老爷们,肯定受不了。 “这不是在等着给你倒茶倒水嘛。晴格格,你别说,我最近研读了很多关于行政方面的书籍……” “在东瀛的时候你不是拒绝了江辰吗?” “那不是为了面子吗。” 方晴笑了笑,“你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一天一个想法。” 童丹叹了口气,“我暂时不想琢磨这些,等年过完再说吧。” “还过年呢。知不知道多少人都返岗上班了。在东瀛的时候你就说等过段时间考虑,年都过完了,你还没考虑。” “有什么关系呢,谁让我有个好姐妹呢。就算我不上班了,也肯定饿不死。对不。” 二女踏上横跨护城河的拱桥,桥对面就是湿地公园,而且依稀可以看到矗立的屈原像。 这些都是最近几年才兴建的,她们小时候可没有。 “还是积蓄太多。”方晴下评价。 “等我钱花光了,就去找你化缘。” 童丹不以为意,并且理直气壮。 一只棉花糖终究还是吃不完,毕竟不是孩子了,所以最后的归属是进了垃圾桶。 健康走道旁,二女找了个长椅坐下。 “给你找个活,干不干。” “不是说没事的吗。” 道了句,童丹随即问:“什么活?费不费力气?工资多不多?” “比你当空姐肯定多,至于辛不辛苦,因人而异。” “晴格格,我有几斤几两你了解,太复杂的活,我可没能力啊。” “你不是说你最近在学习吗?” 方晴还当真了。 童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你先说什么活。” “沙城机场准备开辟一条新的国际航线,可以直飞东瀛,不需要再额外跑去江城。” 童丹愣住。 沙城机场也是刚开通没几年,以前是没有的,因为城市规模,以及经济水平的原因,机场是开通了,但是航班没多少趟,满足不了大部分出行需求,所以基本上还是需要去省府江城去坐。 可现在告诉她沙城可以直飞东瀛了? 作为曾经的行业从业人员,童丹更清楚开一条新航线多么困难,需要耗费多大的成本,沙城的客流量摆在这里,根本吸引不了航空公司的青睐,所以她压根没指望沙城机场能发展起来,但现在方晴却甩了她一耳光。 “江辰做的?” 她试探性问。 “这是东瀛航空推动的项目,现在只是开始。接下来会有多条航线陆续开通,让沙城人能够更方便的出行,也能够让外地的游客更便捷的来我们体验沙城的历史文化。” 沙城有历史故事。 有文化底蕴。 童丹承认。 但是。 沙城有旅游业吗? 不是没有。 只能说和沙城机场一样,聊胜于无。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还没有回东海的原因?就是在操持这件事?” 方晴不置可否。 “我和相关领导负责人已经进行了会面,他们对这项合作表示热烈欢迎并且会全力支持配合。” “废话,当然会欢迎了。” 想要富先修路。 这个道理童丹自然明白,航线开通,交通方便了,不止旅游业,对当地的各行各业都是利好,属于是百利而无一害,没有哪个地方会蠢到拒绝这种好事。 典型的天上掉馅饼了。 可是成本呢? 对于政府来说,很简单,但是对于航空公司,风险太高了。 至于说是东瀛的航空公司。 别扯淡了。 东瀛人会好心到大老远来帮一个国外的三线开外的城市搞发展做慈善? 肯定又是江辰的手笔。 她不是不知道江老板现在不仅在国内风光,并且在国外也是风生水起。 毕竟她和潘阳还是有联系的。 一个明明已经被“优化”的员工,现在摇身一变,进入人家的董事会了。 “晴格格,江辰的用心我能理解,但是作为朋友,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作为沙城人,不惊喜兴奋也就罢了,童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规劝。 航班多了,其实对她也有好处啊,起码多了种出行方式,节约了交通成本和时间成本。 “为什么?” “……就算废再大的苦心,也没用。” 童丹欲言又止,而后道:“你看我们搞旅游搞了这么多年,搞起来了吗?建一个项目死一个项目。花了几个亿修的关公,号称世界第一大的关公雕像,结果呢?还没摆几年,说是违规建筑,然后给拆了,拆除费又花了几个亿。” 说着童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作为沙城人,怎么可能不热爱自己的家乡,可是种种现实让她逐渐心寒。 热血。 是会冷却的。 “沙城本来号称小港城,我们刚上小学那会明明发展得挺好,有很多本土的企业,可现在呢?都销声匿迹了。被隔壁的城市一个个超越,在本省都快成吊车尾了。” 童丹的口吻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一个不思进取的差生,你帮它有什么用。” 方晴保持安静,一直等到童丹把话说完。 “你也说了,沙城曾经辉煌过。它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不是它的错。” 童丹没吭声。 “现在的沙城,起码在慢慢变好,我们也能看到它的进步。”方晴望着湿地公园,说道。 虽然谈不上有多么风景秀丽,但至少从无到有了,她们还能选择来这里转一转,有位置坐下来聊聊天。 “我还是不建议。” 童丹坚持道。 方晴心平气和,“江辰的性格你也了解。他是个倔脾气,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童丹苦笑了下,“他给你们院子修楼盘已经足够了,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呢?他难不成真想让全城的人感激他的大恩大德吧?” “你知道,人有钱,也有身份有地位了,就会想去做一个伟大的人。” 方晴嘴角微扬道。 童丹笑容更甚,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好吧。他那种大老板的境界,我们平头百姓是没法理解的,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再仔细考虑考虑。好处真要落到沙城人的头上,那也就罢了,反正江老板现在财高八斗亿气风发,没所谓,买个名声也值当。可是像关公像那样……” “没人敢的。” 方晴轻声道。 童丹看着她。 “他那个人,愿意当慈善家,但是不会当冤大头。他愿意给的,你可以接,但是他不愿意给的,你不能抢。” 童丹哑然,继而恍然。 惯性思维了。 她不知道那个家伙事业具体做到了多大,但明白肯定不再是一般的企业家。 绝不会沙城能够容得下,或者说惹得起的。 “不好意思,自作多情了。” 童丹抬起手掌,竖在脸侧,立场转变极快,“奋斗不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乡,是为了帮家乡摆脱贫困,江老板高义,我支持。” “并且我强烈建议在关公像的遗址上给江老板立一座像。” 方晴没理会她的贫嘴。 “那你是接受了?” 童丹放下手,“晴格格,你难道是打算让我参与进这么大的项目里?我只是个小空姐啊,你太看得起我了。” “基本事项我都会和相关方面谈妥。你只是需要去负责执行,这个工作并不复杂。” “你亲自负责不就行了吗?” 童丹下意识问,而后迅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很傻的话。 这个项目在她看来惊天动地,可是对于晴格格而言,应该不足为奇。 晴格格哪有功夫一直待在沙城处理这些琐事。 她得回东海去看着江辰呢。 这才是最最最重要的工作。 “行,没问题,这个活我接了,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童丹忽然变得斩钉截铁,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 “你确定?接了就没办法中途反悔了。” “当我三岁小孩呢。这么重大的项目,又是和官老爷打交道,我怎么敢掉链子。我爸妈还得在沙城度晚年呢。” 说着,童丹难免还是有点心虚,“不过我没什么经验……” “我会派专业的团队辅佐你。” 谁说女人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两次的? 认识一个好姐妹,不也一样? 童丹出其不意,突然抱着方晴在她脸上吧唧了一下。 方晴一愣,注意到周围人古怪的眼神,面露羞恼,仓促抹了抹微红的脸颊。 “你干什么?!” 童丹嘻嘻一笑,“这么激动?晴格格,你不会还没被人亲过吧?小时候和江辰过家家可不算。” 方晴说不出话。 童丹说着居然开始要动手了。 方晴赶忙起身,往旁边躲开。 “晴格格,你不能反应这么大啊,以后总得经历的,我先帮你适应一下。” “用不着你帮我!” 方晴低声娇喝。 童丹抬头,眼里闪动好奇。 “有人帮你适应了?” 1244 厉马秣兵 “有没有想过离开缅底,换一种方式生活?” 铁火交织的军营。 受命而来的和平饭店老板娘怡淡的问。 军营里的气氛一切正常,士兵们卖力训练,火热高亢,没有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和压抑。 从这一点上,充分说明政委的工作做的相当出色。 不过这儿应该没这个职位吧? “放心,只是私下聊聊天,江先生绝对没有让我来试探你。” 杜恩琴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嫌疑的进行补充。 “卫红离开过,最后又回来了。” 身旁,不再寄人篱下而选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魏邑平静而简单的道:“我们这样的人,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卫红的情况不一样,她是自己舍不得离开。”杜恩琴持不同意见,很难想象,两个刽子手竟然能够若无其事的谈论被他们残忍杀害的人。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和卫红其实也没多大差别,死之后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她应该会在那里等我们。” 魏邑没接话。 杜恩琴这次是从卡鲁淄过来交接工作。让魏邑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本职业务里去,但作为老相好、不对,老相识,既然碰面了,理应聊几句。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或者还有没有机会了。 “现在笼络了多少人了?” 她打趣的问。 石沉大海。 杜恩琴笑,“这不算军事机密吧?现在大家都是同事了。” 魏邑还是三缄其口,不肯坦诚相待,或者只是单纯的寡言少语。 杜恩琴没强人所难,忽然心血来潮,饶有意味的问:“这里的人拼命的理由有很多,为了钱,为了权力,为了女人……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你又是为了什么?” 魏邑平淡反问。 能说会道的老板娘顿时语塞,只能笑着回避道:“是我先问的。” “一,一,一二一……” 有士兵整齐划一的跑过。 “为了活着。” 魏邑给出答案。 很简单,也相当质朴。 杜恩琴哑然一笑。 是啊。 哪有那么多花狸狐哨。 就是这么纯粹而已。 这里不是有手有脚就能讨口饭吃的文明世界,能活着,已经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那你可得努力了。靳主正在竭尽所能的调集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过不了多久就得来找你报仇,时间紧迫,需要抓紧。” 她收敛笑意,正色进行提醒。 “只要能突破这道坎,那么你就能实现你的目标了。从此天高海阔,没人再能轻易威胁你的生存。” 风险往往等同于机遇。 并且两者成正比关系。 风险越大,机遇越大。 靳魏之争发展到现在,已经演变成同盟军的正统之争,谁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谁就会成为新的同盟军。 “靳主那边调集了多少人?” 魏邑还是没沉住气嘛。 杜恩琴嘴角上翘,“不是挺会装深沉的吗?怎么不装了?” 调侃归调侃,她还是友情提示道:“巴图鲁的临阵倒戈让他大受刺激,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为了确保胜利,靳主正派人四处走动,甚至出动穆纶亲自负责。连面子都不要了,都低声下气求到了卫家家里。不出意外应该是情投意合,同仇敌忾了。” “说起来,你应该感到光荣,十八路诸侯讨董啊。” 面对对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魏邑一片沉静,毫无波澜。 “乌合之众。” 不管是不是吹牛逼。 就问自不自信吧。 而自信的男人总有种别样的魅力,乃至杜恩琴都多看了他几眼。 “难不成你在靳主那还有伏兵?” 她试探性问。 “透露透露呗,我保证不泄露出去。” 杜恩琴只是玩笑,习惯性的觉得不会得到回应,哪知道对方居然出乎意料的开了口。 “打仗比的不只兵力的多少,还有指挥团队的才能和经验,以及战士的单兵素质。” 完美。 无可挑剔。 只不过…… 是不是太过教科书了?就像背书一样,正经到杜恩琴忍俊不禁。 “你打仗真的有战术?” 看来她对魏邑的能力其实还是存在那么一丝质疑的。 “他们练的是什么?” 杜恩琴其实早就注意到不远处操练的一帮士兵。 不去练枪法,居然好像在……练武术? 至于哪门哪派,她确实见识有限,瞧不出来。 “人已经交接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魏邑没回答,下达逐客令。 “急什么。怕我蹭饭啊?”杜恩琴面露不满:“别忘了你们的大米都是我给的。” “如果不想走,可以留下来,多一个兵也多一分胜算。” 杜恩琴愣愣了的看着他,而后无可奈何的一笑,随即干脆道:“再见。” 魏邑肯定不会放她自由的在军营里乱转,真被窥见什么机密怎么办?监督般的陪其走出军营。 车子已经在军营门口等候。 杜恩琴停了下来,偏头,还是留了句临别赠言。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加油。” 见面。 还活着。 这话是不是有点矛盾? 杜恩琴也不管,说完便腰肢摇曳,婀娜生资的走向车子。 手下恭敬的拉开车门。 不看正面,单看背影,她绝对属于满分女人。 魏邑站在军营前,目送车子转弯,扬尘而去。 “我觉得这个杜老板挺不错,虽然长得差了点,但屁股大,能生养。 巴图鲁不知道打哪冒了出来,站在魏邑身后。 看来大部分人的审美都是一致的。 他望着杜恩琴离开的方向,摩挲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继续道:“而且还能倒贴。” 这应该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瞅瞅人家。 不顾风险来前线也就罢了,居然还送了几十吨粮食物资来,夫复何求啊? 女人。 也不一定非得看长相的嘛。 关了灯不都一个样? “她能给你送粮食,也能拿你当粮食。” 魏邑转身,走进军营。 巴图鲁跟上。 “要是我,或许会。但魏将军长得这么潇洒,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 为了防止被“抓壮丁”,杜恩琴不作任何耽搁,坐车直接出城,路上偶遇街边排起的长龙。 车速变慢。 行驶了一会,居然还是看不到尽头。 这里没有和平饭店,也没有人免费派粮,之所以这么多人排队,是因为这里是征兵处。 没错。 这些人摩肩接踵,是来报名参军的。 富贵险中求,不仅仅对于高层人物,对于底层平民来说也一样适用。 加入军伍,显而易见的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不用担心饿肚子。 即使“魏家军”军纪严明,对于占领区秋毫无犯,反而竭力维持治安,但是控制不了飞涨的物价。 活着,确实是生命的第一诉求。 不想饿死,有部队驻扎,又不敢去抢,唯一选择是什么? 只有参军。 打仗肯定有风险,但也只是风险,而饿肚子是迫在眉睫的难关。 而且。 参军后不仅可以吃饱饭,而且还可以拿丰厚的薪水,为什么不搏一把? 各种因素的叠加,促成了征兵处的盛况,望着车窗外争先恐后迫不及待的“预备役”,杜恩琴稍微有点明白魏邑那个家伙为什么会那么信心十足了。 什么叫财大气粗? 什么叫有钱任性? 靳主怎么就那么愚蠢呢? 不过换位思考,也可以理解。 人的心里都会藏着一只怪兽,叫作野心,它总会怂恿人不安现状,不甘寂寞,如果心牢打造得不够坚固,它就不止是嘶吼咆哮,而是会直接跑出来,在你的脑子里横冲直撞,撕碎你的理智。 杜恩琴靠回座位。 车队沿着街道长龙蠕动的反方向离开。 无独有偶。 同盟军也开启了大规模的征兵活动,但是比起“陷落区”的人流拥挤,同盟军的征兵工作进展得不尽人意,不能说没人报名,只能说零零散散,一个征兵处一天下来从开门到关门收获的报名表可能就不到十人,还不提报了名结果放鸽子的,低下的工作效率导致负责的官员都裁撤了好几波。 领导的作用确实很重要。 重要到能够决定一座城市的发展、几百万居民的生活。 但有时候,也不是所有的锅都在领导身上。 换了几波负责人,可是征兵的效率还是没有起色,那就应该追本溯源,找找深层的原因了。 迄今为止,各个征兵处火力全开,居然只招到了三千出头的新兵,当拿到汇报的那一刻,靳主想下令枪毙人的心思都有。 可考虑到特殊时期,他还是克制住了暴虐的情绪。 “这就是你们的工作能力?几十个征兵所,这么点人,你们还有脸把这样的结果拿过来!” 靳主将数据表拍在桌上。 官员们满头大汗。 “将军,征兵所的开门时间已经从原先的九小时延长到十二个小时,并且我们也做足了相关的宣传工作……” 官员们想表达的无非是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作为老板,向来只看结果,其余统统都是借口。 “那就延长到24小时!” 靳主根本不听他们说完。 “是!” 官员们噤若寒蝉,不敢反驳。 三千多人,不提填补魏邑、巴图鲁两个反贼所造成的空缺,甚至连流失的兵力都无法对冲。 没错。 最近发生了一个非常严峻的现象,居然开始出现逃兵,甚至是整班整班逃跑。 如果不加以制止,后果是灾难性的。 所以靳主果断下达了命令,要求各部加强内部的管理监控,一旦发现有人有潜逃迹象,可以当场击毙。 这个狠辣的命令一出,再加上确实拿一部分人杀鸡儆猴,才勉强控制住了逃兵现象继续扩大蔓延。 可是控制住内部,只是节流,想要打胜仗,还得开源。 “守株待兔没用,你们就不会转换思路,主动出击?上街去抓,我给你们十天时间,要是凑不够一万人。就不用回来了。” 靳主眼神森寒,语气阴冷。 上街抓? 一万人? 官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是军阀,但不是人贩子啊。 虽然闻所未闻,但是此时此刻也没谁蠢到去进行顶撞,唯唯诺诺应是。 “还愣着干什么,嫌十天太长了是吗?” 官员们马不停蹄,鱼贯而出。 人是环境的产物,会受环境的影响。 作为同盟军的创始人,靳主其实谈不上昏聩,能识人,敢用人,可历史上的那些臭名昭著的昏君在前期同样不乏英明神武的存在。 接二连三络绎不绝的刺激,已经导致这位同盟军领袖逐渐变态抓狂了, 手机响起。 靳主接通,嗓音阴暗低沉。 “希望是好消息。” 听语气,那边的穆纶应该知道领导的心情不太好,“卫家答应出兵了。” 这的确是近期难得的好消息。 靳主脸色缓和了些。 “穆纶,还是只有你可靠。” “不过卫家提出了一个条件。”穆纶不骄不躁,依旧稳妥。 “什么条件?要钱吗?现在我们不可能给钱。” 还是好面子的。 是不可能给吗? 要是给的起,还用得着为难那些官员,用得上去上街抓人吗? 直接学魏邑那边,把士兵的待遇再翻个番不就好了? “不是要钱。我已经和卫家谈妥了,五千万美金,事成之后支付,卫家对此没有提任何意见。” “那他们有什么条件?” 新兵的战斗力不用寄托多大的期待,很大程度只是起唬人作用,可卫家还是值得信赖的。 而且卫家入伙了,才能吸引更多势力参与进来,不仅能够消灭魏邑,并且还能够为事后的议和大计起到铺垫作用。 “人他们可以出,但卫家要求我们提供军火。” 听完,靳主不禁皱眉。 钱他是没有。 但是军火还是有一定储备的。 只不过一提到这茬,他就不免想到巴图鲁那个畜生。 那么多装备,能武装多少个卫家? “行!答应他们!” 人性又开始发挥作用。 反正都被骗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心疼去收买“战友”? “将军,我们的军械储备已经不算宽裕了……” 大总管穆纶依然恪尽职守的进行提醒。 “穆纶,眼光要放长远点,只要拿下魏邑,这些失去的东西,都会回来的。” 靳主高瞻远瞩,语重心长。 穆纶不再多言。 “将军,我明白了。” 1245 加餐 阴暗压抑的地下室。 惟一的光源只有头顶悬挂的几个灯泡,而且只是用电线吊着,稍微触碰有点风吹估计会左右摇摆,极不牢靠。 好在这里是地下室,没有通风口。 几枚白炽灯努力的散发光芒,与黑暗做着斗争,可应该是瓦数不够,起到的效果并不显著,而且一部分光线还被人影阻隔,在地上留下阴影。 许宽忍不住抬手,遮了遮鼻子。 无他。 连他都觉得这里的味道太冲了。 “应该从他们的嘴里撬不出东西了。” 旁边的杜恩琴明明是个女人,反应却比许宽更为淡定,神色如常的看着靠着墙壁的几张十字架,仿佛根本不受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侵袭。 没错。 这个地下室不是储藏室,没有摆废弃桌椅或者粮食大米什么的,而是竖着几张十字架。 嗯。 就是钉死耶稣的那种。 当然。 这里也不是欧美恐怖片的拍摄地,不是邪教窝点也没驱灵仪式那样的场景布置,不过几个十字架上确实是绑了人。 而且是比鬼还恐怖的人。 许宽是什么人物? 如果站在文明高地去进行评判,绝对称得上一句恶贯满盈,可就是他,此时看着被紧实固定在十字架上的这些人时,眼神都产生了一丝波动。 可能是他太久没有亲自处理这样的事情了。 也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的模样,确实是太过惊悚。 虽然看得出是人,但其实已经不像是人了,眼球被刺破,十根手指全部截断,鼻子被削了一半,上身更是遍布烙铁烫伤的疤痕,膝盖骨被挖,浑身不知道还剩几根完整的骨头。 这种情形,还怎么能撬出东西? “杜老板说笑了,死人还怎么说话。” 恐怖片是虚构的。 但现实场景,有时候可能比恐怖片更可怕。 “他们还没死。” 听到回答,许宽不禁转头。 “许先生别误会,他们真的没死,起码还可以活六个小时。” 杜恩琴从容的进行陈述,或者说解释。 还可以活六个小时。 着实是冷静。 而且精准呐。 这得需要多丰富的经验铺垫才能给出如此确切的判断?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卫红其实应该感到庆幸。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 被魏邑乱枪打死,或许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许宽想笑,却又有点笑不出来,害怕肯定不至于,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波澜的。 在缅底这种能生存下来,并且能生存得很好的人,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因势利导的变通手段。 起码还得拥有法医一样的心理素质。 换作普通人,不提视觉上的感官刺激,单是空气里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恐怕就会引发生理不适了。 “但他们也没法说话了。” 许宽轻声道。 谁能想象饭店的下面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对于这些人还能不能说话,杜恩琴倒是没有否认,“我待会把问出的信息交给许先生过目。” 许宽点了点头。 十字架上的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同盟军的地方官员。 可是很不幸。 他们落在了魏邑的手里,并且被转交给了杜恩琴。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啊。 太多人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杜老板经常在这里处理事情?” 许宽题外话的问了句。 “一般比较棘手的问题,会在这里处里,清净嘛。” 杜恩琴的回答幽默风趣。 许宽对女性没有任何偏见,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难以避免会就对方的精神状态产生质疑。 “我想知道,这些人事后杜老板是怎么处理的?” “许先生在担心什么?” 杜恩琴偏头一笑。 好在是许宽。 要是换个人恐怕得吓得失声尖叫了。 许宽没作声。 “许先生,和平饭店是正经饭店,无论是环境的干净整洁还是食品食材的绿色安全,都是一流的水准。” 好吧。 想茬了。 许宽还真有点担心会出现某些电影里的桥段,他因为有工作,没江先生在和平饭店待的时间长,但在饭店用餐的次数也不少。 狠人恶人,和变态还是有差别的。 再穷凶极恶,也会有忌讳。 许宽不怀疑对方会骗自己,刚放下心,旋即又听到:“但是接下来我打算给外面的难民加点餐,许先生觉得怎么样?” 自从同盟军内战爆发,物价飞涨,很多穷人或者说想沾便宜的人便慕名而来,堵在和平饭店的门口,要求接济。 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不过和平饭店确实没有辜负它的创办理念,承担起了企业责任,发挥大店责任,不仅没有趁机推波助澜哄抬物价大肆敛财,并且每日三餐免费的赈济难民。 大鱼大肉自然不可能。 只是馒头包子玉米之类的干粮或者粥。 而听杜恩琴的意思,是打算加点荤菜了? “饭店的大米有点紧张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杜恩琴虽然热衷于做善事,但是也不是不计自身的。 许宽沉默了下, 有的地方是全民皆兵。 还有的地方是全民皆罪。 况且。 他哪里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这是杜老板自己的事情,杜老板自己决定就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杜恩琴抿嘴一笑。 许宽最后看了圈十字架上绑着的人。 “上去吧。” 华盛顿。 某私人医院。 一台台豪车同一天络绎不绝驶进医院大门,保镖打开车门,下来的尽是名流政要、财富大亨、能源巨头…… 这些上层权贵虽然身份不同,但是不谋而合的进了同一栋医院大楼,拜访同一家病房。 一帮日理万机的大人物齐聚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位置,这家医院可能在世界范围的知名度不高,但是在金字塔上端的圈子内却是闻名遐迩,尤其是心脏疾病方面,在当今世界首屈一指。 “这老头,真是命大啊,这都能救过来。” 刚探访完的女郎还没走进电梯,就开始忍不住念叨。 条纹细带的走秀款上衣,裹臀短裙,花白的美腿踩着一双亮面班纹鞋,看得出来,很努力的想去打扮性感成熟。 当然。 她本来就很性感。 不过成熟就不一定了。 “薇拉,你小点声,小心被听到了。” 跟她一起的女孩就暴露了她的年纪,虽然同样时尚贵气,但圆润的脸蛋还有点婴儿肥,再加上白人显大,也不知道成年了没。 “听到就听到了,都八十多岁了,还没活够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位薇拉小姐还是降低了音调,她或许任性,但绝不愚蠢,要不然就不会接受安排浪费时间跑这一趟了。 她现在也很忙的好伐。 进入电梯后,旁边同样拥有显赫姓氏的圆脸女孩胆子也大了许多,情不自禁跟着附和,“是啊,八十多岁居然还在娶老婆,而且娶的比他孙女还小,身体能不出问题吗。” “男人哪个不好色。这老头只是癖好独特了点,喜欢你这样的萝莉。” 薇拉习惯性的伸手去捏人家的脸,被人家一巴掌拍开。 “我比你还大两个月!” 薇拉不以为意,“除了年纪,你哪里看起来比我大了?” 圆脸女孩下意识低下视线,看了眼她饱而挺的胸脯,被怼得说不出话,气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两坨肉吗?我可以去做,要多大有多大。” “那你去啊。” 人以群分。 能够玩到一起,说明圆脸女孩肯定不会是天真无邪,表象顶多只是具有欺骗性而已。 她没受激将法,挺了挺自己相比之下确实不值一提的小山丘。 “我为什么要去。那么大走路不累吗?累赘!” 看。 立即就展开了反击。 “呵呵。” 薇拉置之一笑,没再继续打击对方。 “叮。” 电梯门打开。 两女走出去。 “薇拉,你到底喜不喜欢马丁?” 姓洛克菲勒的女孩问。 “不喜欢。” 薇拉轻描淡写,直言不讳,简单明了。 “那你能拒绝他吗?” 小洛克菲勒问。 薇拉脚步不停,走出医院大楼,“我拒绝过他无数次了。” “可是你拒绝得不够坚决!” 洛克菲勒小姐跟在身边说道。 不够坚决? 还要怎么坚决? 当然。 以薇拉的性格,不屑于浪费唇舌去多做解释,反问道:“你喜欢马丁吗?” “喜欢啊。” 洛克菲勒小姐不假思索,“薇拉你不是很清楚吗?” “那你怎么还在和那个巴顿约会?” “因为马丁不理我啊。” 洛克菲勒小姐回答得理直气壮,同时也让人无话可说。 “那你还在乎他干什么。” 薇拉漫不经心的道。 在自由民主的西方,这样的观念再常见不过了,尤其上层阶级。 “因为我最喜欢的还是马丁啊。” “你喜欢的是他的枪吧。” 薇拉不知道是不是一语双关,她的天字号舔狗马丁少爷可是军工复合体马丁法克公司创始人的儿子,谁嫁给了马丁少爷,就有了染指这座超级军火集团的机会与资格。 可遗憾的是,马丁少爷太痴情了,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好像当舔狗的都是这样。 毕竟舔的人多了,那就不是舔狗了,那特么成海王了。 “薇拉,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你别瞎说!” 洛克菲勒小姐圆润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不管薇拉是不是意有所指,她应该是想歪了。 舔狗,其实并不值得耻笑。 因为舔狗也可能是别人眼里的白月光。 譬如背景样貌皆异常出色的马丁少爷。 虽然被薇拉呼来喝去并且乐此不疲,可他同时又是多少西方多少名媛千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 来到停车场,洛克菲勒小姐拉开车门,坐进与她形象极为不符的芬尼尔·狼王。 黑白搭配的经典色调让这台车极具视觉张力,再加上线条感十足的车身,足以让这台可能没那么知名的顶级超跑在任何场合都能成为视线的焦点。 价值七千万。 嗯。 还不到一个小目标。 “嗡……” 发动机发出血脉喷张的嘶吼,这是独属于机械工业的浪漫,电车再先进,也很难带来这样的激情。 洛克菲勒小姐单手握方向盘,可是车头开出停车位,却发现好姐妹的车没动。 “薇拉?” 她朝车窗外张望。 不遑多让的西尔贝大蜥蜴里,薇拉翻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走。 洛克菲勒小姐也没磨蹭,毕竟她等会还有约会呢。 车窗上升。 一般只会在网络视频或者汽车杂志露脸的芬尼尔·狼王咆哮着离开。 造型更为低趴的西尔贝大蜥蜴里,薇拉望着远处刚刚去过的医院大楼,眼神冷漠,而后掏出手机,打出电话。 几乎快要自动中断的时候,才被接通。 那边没人说话。 “多亏了你们,又救活了一个禽兽。” 独自坐在车里,薇拉的用词更为直接。 薇拉小姐性格上了可能有很多缺陷,但起码爱憎分明。 引得那么多权贵来探望的老家伙,的确是一个败类,指的不是他喜欢小姑娘,男人喜欢年轻的女性,这本来很正常,根本不值得惊讶,但刚刚成功完成心脏手术的老家伙喜欢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小了。 甚至是幼童。 其实不止是他,很多衣冠楚楚的大人物都有类似病态的癖好,相关新闻也多次爆出,但因为其权势地位,最后都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辛西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负罪感吗?还是你觉得你没有一点责任?看看那些人都干了些什么吧。” 薇拉口如连珠,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你在说什么?” 应该不是装傻,而是贵人多事。 “艾因斯坦,心脏手术大获成功,一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又可以多活几年了。” 那边应该听清楚了,但是没有反应。 “还有事吗。” “辛西娅,你不觉得你该负责吗?” “与你有关系吗?” 薇拉被反问。 “怎么没有关系?我刚才在里面差点吐出来!” 是啊。 这不是影响吗? 被恶心到的薇拉俏脸冰冷,“你不管是吗?那我来管!” 薇拉说完直接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发动大蜥蜴。 “嗡!” 大蜥蜴漂移出库,行云流水的甩尾离开。 1246 成交与一言为定 个体生命是等价的吗? 显然不是。 譬如江老板。 可以给大院的街坊邻居买地买楼,可以推动家乡与国际接轨。 换作童丹能做到吗? 显然不能。 和灯泡的瓦数一样。 不同能级的灯泡,散发不同的光和热,有些人或许是禽兽,但不可否认,他们能影响世界经济的走势, 相比之下。 一些为了一口饭就能卖命的贱民,同样的一颗心脏在双方体内,孰轻孰重? “还有吗?” 和平饭店。 江辰翻阅着手写的口供。 这里是属于人家老板娘的办公室,最近被他临时借用了。 “没了。” 许宽坐在对面,略带感慨的就事论事道:“杜恩琴已经尽力了,那些人知道应该的只有这些。” 怎么可能不算尽力呢。 就算是铁人在那种摧残下也保守不住秘密。 所以只能是知道的有限了。 “h先生。” 江辰默念一声,将一张张看上去单薄但得来方式却比较沉重的口供放在办公桌上。 也不算一无所获。 好歹算是知道人家名字了。 “你认不认识?” 江辰问。 许宽微怔,而后立即摇头,“江先生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认识。” “你在高丽没有和类似的组织打过交道?” 许宽凝了凝眉,而后沉着道:“没,高丽毕竟是发达社会,不用玩弄这种手段吧。” 也是。 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功能和作用。 缅底人命贱如草芥。 但是高丽有钱啊。 在屠宰场杀生,在餐厅收税,这才符合常理,而不是颠倒过来,这才符合全球化。 “这件事,不要让裴小姐知道了。” 江辰道。 虽然他没有去饭店的地下室,但也多少能猜到这些口供是怎么得来的。 许宽点头,同时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江先生,我觉得应该让裴小姐里杜恩琴远点。” 江辰看了看他,而后露出笑容,“不会连你都被刺激到了吧?” 许宽也是绝对的狠角色,当初在高丽可是面对百人围杀硬生生砍出一条生路的主。 四目相视,许宽语气不带个人情绪的道:“杜恩琴一点都没浪费,连肉带骨头,全部赈济给外面的难民了。” 这次轮到江辰愣神了。 要知道和平饭店的善举一直在持续。 现在恐怕就有人蹲在饭店门口捧着碗喝着免费的热汤呢。 江辰张了张嘴,颇为意想不到的道:“真的假的?” 许宽点头,“真的。” 江辰沉默,对于和平饭店的老板娘无疑再一次刮目相看。 “这里有这里的规则。” 他评价道。 许宽当然不是圣母,他明明可以制止,却视而不见,正规拳台的规矩肯定不适用地下角斗场。 “我们吃的……” 江辰忍不住开始担心。 许宽笑,打趣的道:“我问过她了,她说没有。” 江辰也笑了起来。 这才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看来以后是得提防点她了,要是冷不丁给你加点辅料……” 江辰摇头,说着,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有点意外,片刻后又很快的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许宽见状,无声的起身,离开办公室。 “新年快乐啊,江。” 还搁着新年快乐呢? 都几号了? 不过外国友人嘛,不见得懂那么多,重在心意嘛。 “我还以为你现在事业忙碌,忘记了我这位老朋友呢。谢谢。” 江辰笑容轻松,听不出任何烦恼。 在东瀛,两人合作的很顺利,但其实对于两人的友谊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推动效果。 毕竟顺利不等于完美。 提供薇拉无息贷款,如果按照最理想的剧本,江老板应该是希望人家在抄底东瀛企业后拿来用资抵债,算是帮他打工,薇拉也能从中牟利,可谓是双赢,可显而易见,生活不是电影,不会按部就班的照固定的剧本演出。 联手做局把东瀛洗劫了,可人家最后大手一挥,豪爽的把钱直接还了,也不管江老板会不会在风中凌乱。 也是。 欠债还钱的确是天经地义。 可总不能不收现金吧? 合同里也没有特殊标明。 这官司就算让方晴去打也无能为力。 于是江老板只能表示合作愉快,至于薇拉的钱究竟是从何而来,他肯定不会去问。 不方便。 也不礼貌。 所以从东瀛那场合作后,两人就没再有过联系,这样也好,有事的时候合纵连横,无事时各奔前程,这不是最舒适的关系吗? “江,你现在还在缅底是吗?” 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是因为无聊找他叙旧,但听到这个“还在”,江辰还是眼神闪烁了下。 他嗯了一声。 之前关于藤原丽姬伙同某些势力在缅底捣鬼的事,还是薇拉给他透露的情报。 并且居然还狮子大开口,找他索要几亿美金的情报费。 他是冤大头吗? 最后当然是没给。 并且江老板还骂了句sb。 当然。 那都是东瀛进行合作之前的事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细枝末节…… 等等。 这妞现在成年了吗? 在天使之城初相识的时候,江辰记得对方还是个“孩子”。 “需要帮助吗?” 娇纵是娇纵点,但人家什么家世,什么长相,什么身材? 换个人拥有相同的条件,只怕是更豪横。 所以这点性格上的缺陷压根无伤大雅,而且江辰还很喜欢对方直来直去的作风。 在这一点上。 她那位不知近亲还是远亲的姐就相差甚远了。 和那位打交道,比猜字谜还费劲。 “要钱不?” 有过前车之鉴的江辰率先问道。 “不要钱,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世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和平饭店外的难民吃得也不是绿色食品,所以听到这话,江辰反倒觉得放心。 “什么条件?” “把世源会在缅底的爪牙全部一网打尽。” “什么会?” 薇拉没多做解释,简略道:“就是现在正和你作对的那伙人。” 江辰看向办公桌,重新将上面的口供拿了起来。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是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 薇拉没有理会他的试探,“江,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了,你答不答应?” 还需要考虑吗? 免费的小助手,不要白不要。 “有个叫h先生的家伙,很狡滑……” 话还没说完。 “我帮你找到他。” 江辰干脆利落。 “成交。” 泛着微澜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寂静孤岛。 无人寻觅。 也无人可知。 偶尔有直升机起飞降落,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好像很喜欢水的h先生接连接到了两通电话。 一通关于同盟军,——准确的说,关于靳主率领的同盟军。 靳主紧急联系他方,提出诉求,想提前预支那承诺的十几亿军费。 如此无理的条件,肯定被他方坚定果断的拒绝。 被拒绝后的靳主没放弃,退而求其次,又请求军火援助。 总而言之,就是想方设法的索要好处。 面对这个条件,h先生倒是没立马回绝,而是表示需要考虑一下。 拖延好歹也需要拖延。 太过直接,多多少少是会伤害双方感情的。 相比于靳主,让他忧郁的其实是第二通来电。 靳主方面,现在他可以掌握绝对的主动,但是第二通来电下达的命令,让他没有回旋的空间。 同时。 也让他根本没法理解。 扶植代理人,各自不亲自下场,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也觉得这样的游戏规则挺好,符合两边玩家的利益,可突如其来的命令,却要把这份“和谐”给彻底击破。 消灭那个东方人。 这就是他得到的指令。 很简单。 也很荒谬。 但和靳主一样,他其实也只是一枚棋子、高级点的棋子,不是真正的玩家,所以没有反抗的能力。 斩首行动。 确实行之有效,也直接省事,但是会把约定俗成的规则一举推翻。 游戏一旦没有了规则的束缚,那么影响会变得不可控,会导致单一玩家没法再控制游戏的走向和发展。 这是一件很破坏体验感,并且是多方俱损的事。 可遗憾的是,他h先生能力有限,即使不认同,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执行命令。 于是他刚刚又主动给靳主方面去电,以军火的条件,委婉提出了暗杀计划的合作。 将任务外包出去,起码能在无可改变的情况下,尽量去规避风险。 但靳主傻吗? 自然不傻。 所以他得到了同样的回复,靳主开始表示要“考虑”一下。 看来即使现在形势严峻,接连遭受背叛,这位同盟军领袖也并没有彻底发癫发狂啊。 基本的理智还是在的。 h先生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等待的人,也清楚对方多半是敷衍。 所以。 只能亲自操刀了。 h先生进入船舱,来到二层的一间病房前,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几秒,才把门推开。 夏初晨坐在病床上,两边的仪器都已经移走,看样子伤势应该已经无虞,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太健康,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脸颊凹陷,脸色发白,双目更是神采黯淡。 或许是在船上待久了的关系。 不是谁都能忍受寂寞的。 h先生在床边站定,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入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的不知名药水清澈透亮。 寂静中,h先生伸出手,将注射器递过去。 夏初晨黯淡的眼前蓦然绽放神采,迫不及待的爬过来,从h先生手掌夺过那只注射器,而后立马朝自己胳膊扎去。 尖锐森寒的针头轻松刺破皮肉。 没有痛苦,夏初晨反而仰起头,闭上眼,露出无力享受的表情。 h先生安静等待,一直耐心的等到对方把药水全部注射入体内,而后又给了一分钟缓冲或者享受的时间,才开口。 “想出去吗?” 夏初晨睁开眼,拔掉胳膊上的针头。 效果立竿见影。 他的神色明显好看了不少,虽然还是缺乏血色,但脸上起码恢复了那么一丝光泽。 “去哪?” 他迷惘而茫然的问,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这里太久,已经丧失了对自由的渴望。 “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夏初晨瞳孔收缩,怔怔的盯着床边的男人,而后顾不上再去感受身体里残留的反应,手足并用,匆忙跪爬起来。 “我要回家!” 他的思维显然被腐蚀,但是回家的本能还是深深烙印在他的内心深处。 “帮我一个忙,我送你回去。” “什、什么忙……” 夏初晨语气打颤,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太过激动。 h先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是一张照片。 “还记得他吗?” 夏初晨眼神迷茫,缓慢又呆滞的摇了摇头。 人毕竟还是群居动物。 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孤寂的生活。 好好的一个青年,竟然被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张照片,夏初晨肯定是见过的,只不过应该是忘了。 “杀了他,你就可以回家了。” h先生轻声道,伸出手,将照片递过来。 杀人? 夏初晨怔怔出神,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开始闪烁他被救时候的血腥场面,以及蔡剑被打死前涕泗横流的恐惧的脸。 “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 夏初晨面露痛苦之色,抬起双手紧紧抱住各种记忆狂轰乱炸的头,跪伏在床上,拿头撞击床板,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重新支起身子,面目狰狞,额头已然大汗淋漓。 “说话算话?” 他仰头盯着床边的救命恩人,眼睛里的鲜红血丝越发清晰。 h先生点头。 “不用担心。你不是一个人,会有人协助你。照片上这个人死的当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夏初晨呼吸粗重,且急促,重新看向那张照片。 比起混血模样,体生长毛的h先生,照片上的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人,无疑更容易产生亲切感。 夏初晨伸出手,将照片拿过来。 “一言为定!” h先生微微一笑,“这两天好好休息。”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听到掺着祈求与期盼的声音。 “……能不能再给我一针?” h先生面朝病房门,嘴角上扬。 1247 辛苦了 “穆纶,你觉得斩首行动,值得尝试吗?” 什么叫肱骨之臣。 奉命于危难之际的大总管刚出差回来,靳主便将其叫到跟前,磋商要事。 没办法。 其余的人太过无能,连征兵这样简单的工作都办得哼哼哧哧。 哪像穆纶。 使命必达,马到功成。 “将军指的是,斩首魏邑?” 靳主摇头,眯着眼睛,嗓音低沉,沙哑,“魏邑这个叛徒说穿了只是一个棋子,解决他,还能有其他人被扶植上来,比如巴图鲁。” “那将军指的是……” 靳主看着他,应该最近没怎么休息好,眼球爬着一道道红色血丝,眼神莫测。 “卡鲁淄。” 穆纶如当头一棒,怔怔出神,过了会,表情巨变,赶忙道:“风险太大了!” “我也知道风险大,但这的确是一劳永逸的方式。西方人给出承诺,如果答应,他们会立即给与我们支援。” “这是西方人新提出的条件?” 靳主点头。 “西方人是想借刀杀人!将军答应了?”穆纶急切而凝重。 “还没。” 穆纶微微松了口气,“西方人之前那么殷切的拉拢我们,可魏邑反叛之后立马变了嘴脸。将军,西方人不可信。他们是想拿我们当枪使,一旦引发任何严重后果,他们肯定会置身事外,不会帮我们分担。” 柱石就是柱石。 分析总是入木三分,直切要害。 本就谨慎摇摆的靳主内心的天平无疑产生倾斜,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我没有答应他们。” “将军,消灭魏邑,是我们的内部事务,我们现在站在道义的一方,不应该再去找麻烦。” 在巴图鲁造反一事上因为太过服从命令才导致丢了那么多军火的穆纶终于像是幡然醒悟,不再默不作声,学会去展示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字字句句掏心掏肺,发自肺腑。 靳主沉默,而后慢慢点头,“你说的对,我们的敌人只是魏邑。”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人总会有冲动感性的时候。 所以会需要别人的意见和提醒,来帮助认清现实,悬崖勒马。 “我打算抽调军中的精英,组建一支王牌狙击部队,你觉得怎么样?” 靳主询问。 “训练狙击手需要耗费大量的物质和时间,现在恐怕来不及了。” “现在开始着手,就算不能马上派上用场,但以后总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这位同盟军领袖还是懂得未雨绸缪的,“如果能有一支神枪手部队,是不是能极大的增强我军的实力?” 是不是还惦记着斩首行动呢? “将军,恕我直言,我觉得狙击手对于战场的影响并不大。” 穆纶语出惊人。 靳主看着他,“狙击手能够在乱军之中击杀重要目标,在历史上的很多场战役都发挥了巨大作用。” “那是以前。” 穆纶有了很大改变,不再言听计从,开始勇于发表自己的想法。 “将军,就算我们尽最大能力资源倾斜,给予狙击部队最豪华的装备,巴雷特配热成像仪,可获得的回报可能并不能达到我们的理想预期。资源是有限的,加大投入给狙击部队,就会削弱其他兵种的战斗力。争夺战壕步枪手的作用都要远远大于狙击手。” 靳主凝眉,但是没有打断对方的发言。 穆纶虽然掌管军需,不擅长军事,但之前他可是吩咐对方多看兵法。 “狙击手的作用是点对点击杀,出其不意,在以前的战争中确实无往不利,如雨林里蛰伏的毒蛇,总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但现在的战争已经升级为科技信息战,一个耗费大量财力物力培养出来的狙击手套着吉利服趴几个小小时,结果放个屁冒出一股热气,导弹就下来了。 所谓的王牌狙击手在航拍机面前就是活靶子,无论伪装得再天衣无缝,只要带上热成像模块,从天上可以看的一清二楚,甚至不用等放屁,只要跟环境不是同样温度就能显示出来,狙击手的优势在于隐蔽性,可这个优势在无人机面前就是笑话。” 这应该和最近研读军法无关,纯粹是职业素养的功劳,穆纶对自己管理的军需武器的性能有着一定了解。 “将军,我们的作战思路应该革新了,要与国际接轨。科技力量在战争中的作用早就超过了人,我们的无人机有多先进?热成像模块还同时兼具混合光源捕捉,可以同时侦测图像,混合ar辅助算法,即使环境再复杂也能快速进行处理,一旦发现目标,就可以进行饱和性打击。目前世界狙击纪录是三千多米,这种攻击距离对于无人机来说不值一提,一旦侦察到哪里有枪声,重机枪、迫击炮、火箭筒甚至高射炮立刻就可以招呼过去,别说人,就算钢铁都能被打成碎渣,一旦失去隐蔽性,再精英的狙击手都会沦为老虎园里的鸡,只有等待宰割的份,花费大量的资源可能效果还不如街上随便抓来的一个新兵。” 看来这位大总管是对最近部队的征兵方案有所耳闻的。 打仗打的是金钱。 得计算投入与收益的比例。 按照这样的说法,都不提训练什么神枪手部队了,甚至都不用费心思卖力提升士兵素质,武器装备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站在穆纶的立场,他发出这样的言论,无可指摘,海军肯定会坚定认为海军还是未来,而不会去夸耀陆军。 脑袋是屁股决定的。 他一个管军备的,当然会推崇军备的重要性。 虽然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位左膀右臂的倾斜性,但不可否认,听上去也确实有一定道理。 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尖兵,结果作用也就和大街上拉的壮丁相差无几,谁还愿意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 “难怪我们的无人机那么贵。” 受到影响,靳主计划打造尖兵部队、强化士兵综合素质的念头发生动摇。 并且。 又是记挂巴图鲁的一天啊。 和平饭店。 又到了中午的布施时间。 江辰在楼上,隔着窗户,看到了让他神情古怪的一幕。 楼下。 裴云兮居然在给排着队的“难民”派发热汤,白色宽松印花卫衣搭配复古单鞋,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是人美且心善的女菩萨自在这一刻好像具象化了。 可能是考虑到江老板最近事务繁忙,所以她很少打扰,今天应该是被杜恩琴叫去帮忙的。 江辰即刻下楼,走出饭店,接替知道内情后可能会留下毕生阴影的对方,“我来吧。” 裴云兮没客套,大抵是有些累了,让开位置,退到旁边休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卡鲁淄的难民越来越多,一旦吃饭的时候,几乎就会把和平饭店门口堵的几乎水泄不通。 好在有江老板在,提供了武装保护,安排了八名卫兵荷枪实弹在饭店门口二十四小时把守,要不然这些难民只怕是会冲到饭店里面去。 江老板也只是象征性的做了做样子,没几分钟,就把位置交给了饭店的员工。 “这里又没有媒体,不如多睡一会。” 这话什么意思? 做好事行善举非得在镜头下吗? “或者去工厂那边看看。还顺利吗?” 裴云兮点了点头。 现在战火纷飞乱作一团,应该没有谁再会因为一座工厂耗费精力了。 “杜恩琴帮忙招揽了不少难民去干活,进度提高了不少。” 江辰哑然一笑,“难怪她生意能做这么大,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裴云兮暴露在口罩外的眸子看着他,“为什么不直接结束战争?” 江辰愕然,“怎么结束?” “派安娜贝尔执行斩首行动,暗杀同盟军统领。” 别忘了。 当初在西方灯塔,江老板可是花费巨资为他们的东方维纳斯聘请了王牌保镖团队。 几天前寺庙的意外,就证明了这笔钱花得绝对不冤。 缅底的土壤对于安娜贝尔那样的人来说,就像如鱼得水的乐园。 “你以为拍电影呢?” 江辰笑道:“安娜贝尔他们再厉害,军阀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小队深入敌后还能取敌将首级最后全身而退,只有剧本才写得出来。” “那你的天兵天将呢?什么时候召唤天雷?” 面对裴云兮的提问,江辰笑容更甚,拉着她到阴凉处坐下,看着赈灾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这是同盟军的内部冲突。我们向来爱好和平,怎么可能干涉人家家里的事情。” “而且打仗哪有这么简单。召唤天雷就能赢了?炮火洗地有作用,但没有决定性作用,你小时候看tv的纪录片没?第一场世界大战,一个月能打掉90万发炮弹,火力密度够恐怖吧?结果连一个机枪加铁丝网组成的阵地都拿不下,足足拉锯数年。如果单靠炮火犁地就能取胜,当初我们能打赢世界第一?人家拥有绝对制空权,将一座山能炸得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找不到,结果还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看着饭店员工派发肉汤、肉包子,江辰不急不缓道:“从冷兵器时期到现在。武器的进步一直都是在精确性上做文章,而不是单纯的靠数量压制。凭借炮火优势洗地的战术是非常劣质且低效的,同盟军的地盘有大量的山脉纵横,其中最长的有120公里,他们如果往山里钻,还能把整个山给炸平了不成?当然,炸平也不是不可以,需要扔10万颗500公斤的炸弹,中短程弹道导弹也不过三五百斤,有概念了没?” 江辰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武器还是很渺小的。” 裴云兮当然不懂这些。 但此时听懂了。 并且刷新了认知。 她一直觉得,现代战争,已经不是军队的比拼,而是导弹的比拼,倒是与穆纶的观点比较相似。 “所以还是得靠人?” “准确的说,是靠精确制导。”江辰耐心的说道:“漫无目的的导弹洗地,其实是一种炫富行为,实际意义不大。有的放矢的描点打击才能实现有效的杀伤效果。影响战争走向的往往都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武器,比如重机枪、地雷、水雷。比起天降正义,这些装备的成本低,性价比高,一枚导弹的造价可以换多少支重机枪,多少枚地雷?” “还是钱的事。” 裴云兮总结。 “当然是钱的事。” 江辰笑道:“打仗拼的就是谁的财力雄厚,你一天花一千万,敌人一天花一亿,日积月累,拖都能把对方拖垮。战争就是这么分胜负的。比如拿一个班的士兵去接敌人的导弹,就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裴云兮目光扫过那些食不果腹的难民,再坚持一段时间,可能要不了多久,在杜恩琴的鼓动下,这些人为了生存,可能就会加入魏邑的阵营,投入战场。 “所以你是想消耗对方的财富?” 江辰立即否认:“我是说士兵是最廉价的武器。战争的胜负取决于武器的打击精度,而士兵是最便宜的全自动制导武器和武器搭载平台。” 可以看出在江老板的认知里,士兵的素质还是十分重要的。 这就与同盟军大总管的理念背道而驰了。 不过谁更正确着实不好判断。 虽然江老板读的书多,文凭高,可他攻读得毕竟不是军事吖。 正偷得浮生半日闲与裴云兮聊天,手里响了起来。 江辰接通。 “西方人正在策划针对江先生的暗杀计划。” 来电者不知道是谁。 但是透露的消息相当劲爆! 刚和裴云兮聊着斩首行动呢,结果勿谓言之不预,居然砸在了自己头上。 “确凿吗?” 江辰似乎不太相信。 一盘棋而已。 胜负未分呢。 而且一盘小局,无论最后什么结果也不到掀桌子的地步吧? “确凿。西方人打算怂恿靳主动手,但是靳主不敢。靳主不配合,西方人可能会亲自行动。江先生小心。” 裴云兮提醒过很多次,可某人不以为意,觉得高枕无忧,不会有人敢打他这只老虎,但现在打脸来了。 只是先等等。 这么机密的事情。 究竟是怎么泄露出来的? 裴云兮在旁边,江辰不显声色,表情如常的“嗯”了一声。 “辛苦了。” 1248 故人 “罗总。” “罗总。” “罗总。” 恭敬的招呼声不绝于耳。 西装革履更显英俊倜傥的罗公子不咸不淡的点头。 为将为帅不可能去和士兵吃糠咽菜同甘共苦。 作为领导者,也不需要去对员工笑脸相迎打成一片。 距离产生美。 也产生权威。 短短三年时间,自东海大学内部诞生的逍遥工作室迅猛发展,由最初几个学生组成的草台班子进化为国内游戏行业的革新者,经《虚拟恋爱游戏》一炮而红后,陆续又推出几款叫好又叫座的游戏,员工人数日积月累扩充至近四百人,而最新一款即将落地的《封神》,更可能成为巅峰之作,在国内乃至全世界的游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新年过后,《封神》也进入了最后的监修雕琢阶段,各大平台累计的预约人数与日俱增,屡创新高,目前突破了220万大关,作为首款3a大作的尝试给所有的国内游戏厂商打了个样。 经过研究探讨,发行价定档,288大洋,属于3a大作的正常水准,按照目前的预约人数去推测销量,起码是不会亏本的,区别只是在于赚多少的问题。 作为项目的拍板者,罗总无疑是可以放下心头的担子了,毕竟拿6000万美金去做一次前无古人的冒险尝试,是具有相当风险的。 朝章广毅办公室走的途中,罗鹏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有意识的扭转头。 视野里。 一名黑色长发,职场白领打扮的女性刻意的偏着头,脚步加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罗鹏没有去追,也没叫住对方,神色平静如常,继续往章广毅办公室方向走。 “咚咚咚……” 罗鹏推门而入。 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的章广毅甚至都没注意,等罗鹏走到桌前才察觉,赶忙起身。 “罗总。” 罗鹏抬了抬手,拉开椅子的同时道:“坐。” 章广毅等他坐下才重新坐下。 “黑眼圈怎能都出来了?成绩这么好,还不放心?” 罗鹏看着他笑道。 “没,我休息得挺好的,每天10点准时就睡觉了。” “你又不会说假话,勉强什么。你们这样的工作狂人,不熬到凌晨一两点,能睡得着?” 章广毅不好意思的笑,这才坦言道:“不到游戏发布的最后一刻,我着实放松不下来,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整个逍遥的心血,并且还肩负着罗总的信任。” “不需要为我担心。江董不也对《封神》十分认可。既然经过了他的肯定和支持,我们就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 罗鹏调侃。 章广毅会心一笑。 人的一生,的确需要贵人提携。 如果不是因为有几位好校友,他的命运和大部分普通人应该别无二致。 “我已经和刘总沟通过了,星空会全力配合我们的宣发工作,你派团队对接一下。” 刘总。 刘一鸣。 首富强有力的竞争者。 旗下的星球律动影响力不止局限在国内,海外也拥有极为庞大的用户,可以说是神州企业成功出海的标杆之一,打破了西方世界在舆论上的垄断地位。 逍遥工作室固然是游戏业冉冉升起的明星,但对标星球律动这样的巨头,无疑不在一个层面。 这就是背靠大山的好处。 朝中有人好做官。 创业也得找一家能依靠的母公司啊。 “好的罗总。” 章广毅精神一振,眼眶周围的黑眼圈一时间仿佛都淡了不少,“有星空帮忙,能给我们拓展海外市场提供强大的助力!” “民族企业,本来就应该守望相助,老外一手遮天的时代过去了。” 罗鹏用相当平淡的口吻说出令人热血激昂的话语。 之前就有家sb公司囔囔着要收保护费,不然就要恶意抵制刷负面评分对《封神》进行制裁,结果江老板一槌定音。 “而且事实证明,我们本土的香火供得起我们自己的神仙。” 罗鹏套用江辰的说辞。 海外预约平台还没开放,220万的预约数据几乎都是国内玩家提供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抛弃海外市场,也并不能阻止《封神》的成功。 而且全世界玩家的意志,又哪里是几个sb可以操控的? 章广毅莞尔一笑,随即又微微叹气,“国内玩家的确给予我们巨大的支持和厚爱,但是罗总,我们整个团队几百人呕心沥血打造《封神》,其实有一个野望,能够借助这款游戏帮助我们的文化走向全球。” 要是以前听到这种话,罗鹏表面或许不动声色,但心里肯定会骂真能装逼,可从认识章广毅的那一刻罗鹏就知道,这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他只是想从事自己热爱的事情,如果这件事能够创造一定的价值,那就更好了。 就好像人最基础的追求就是生存,而在达成了这个目标后,有些人就会开始尝试的去想,自己是不是能够更多的去做点什么,从而使自己的人生更有价值和意义。 “你这个野望有点大,一款游戏恐怕不行,《封神》之后,你还得继续创造出优秀的游戏,突破国外的封锁,带领我们的文化出海。所以,加油吧,你的任务还很重。” 文化输出是一种很高级的输出。 能够影响人的三观。 为什么以前普遍认为国外的空气香甜,甚至直到现在依然存在庞大的牧洋犬种群,因为无论从电影、文学、游戏……外国人穷尽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无时不刻的在进行文化上的渗透,潜移默化中影响调教受体的思维。 小孩每天在荧幕上看到的都是白人拯救世界,顺理成章的就会产生憧憬之情,经过时间的发酵之后,这种对他人的崇敬就会逐渐演变为人格上的落差,潜意识就会被烙上低人一等的思想钢印。 “只要罗总支持,我一定不惧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章广毅故作庄肃。 罗鹏指了指他。 “油滑了啊。” 说完,罗鹏往后推开椅子,要起身的时候,忽而又停了下来。 “罗总还有事?” “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魏楚茵的女员工?” 章广毅微愣,而后点头,表示确实是有这个人。 “罗总认识?” “嗯。” 章广毅讶然,“她是我们东大的校友,之前在哈莫雷干过,现在在策划部工作。” “你怎么对她这么了解?” 罗鹏不显端倪的问。 东海大学很大。 不是人人都认识。 逍遥工作室也很大,几百号人,规模堪比一家中等公司,作为一把手,也不应该对每位员工都了然于心。 “因为她的工作能力很不错,态度认真负责,而且又是东大的校友,策划部的部长和我提过几次。” “她来多久了?” “几个月吧,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她好像是扩招时人事部门主动联系的,听说还不想来,是人事部邀请了很多次才接受了offer……” 说着,章广毅好奇道:“罗总是怎么认识她的?” 怎么认识的? 同班同学好伐! 不过简历上只会写学历和毕业院校,又不会写具体班级,而且章广毅也应该不可能去看员工的简历。 “学校里碰见过几次。” 罗鹏含糊其辞。 章广毅当然清楚这是托词,不过对方不愿意说,那他肯定不会多问,点了点头,“以她的工作能力和敬业态度,接下来可以考虑升任更合适的岗位。” 谁说程序员理工男不懂察言观色人情世故的? 罗鹏笑。 “你怎么也开始学习这些歪风邪气了?她如果确实有能力,该怎么提拔怎么提拔,我没意见。如果能力不足,该辞退也得辞退,你要记住,公司奉行的制度永远是唯才是举。” 唯才是举。 也就性格使然,章广毅没笑。 把天赐资本的核心领导层名单拎出来看看,不都是东大出来的。 噢。 执掌法务的巨头不是。 “罗总,我明白了。” “你忙吧。” 罗鹏起身,拒绝章广毅相送,在逍遥工作室溜达了一圈后,上楼回到天赐资本,琢磨了下,又走到李姝蕊的办公室门口。 对于李姝蕊,他开始是有偏见的,甚至一度强烈反对江辰自找苦吃,可人家用行动彻底将他折服。 “忙不?” 进门后,罗鹏问。 正在签文件的李姝蕊抬起头,淡妆轻抹,充满层次感的发丝恰到好处齐肩,虽然不再像大学那会年轻,但是却更有韵味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 青春注定是会逝去的。 “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李姝蕊停下手里的万宝龙钢笔,将笔帽盖上。 “好消息?” 罗鹏走近,目露疑惑。 “你的小舅子……” 罗鹏恍然,在办公桌前坐下后,摇了摇头,“还没。缅底毕竟不比国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江辰说有消息了。” 说着,他看向曾经的学妹。 “是不是想江辰了?” 他的“小舅子”有下落了,则代表江辰就快回来了。 “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判断有误,但这位学妹不好对付是真的,这不反倒把气球踢了过来。 “担心有用吗?” 罗鹏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的搭着扶手,“如果担心就能把人救回来的话,我天天跑城隍庙去上香。缅底那种地方,都知道多凶险,其实我和晚晴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都不是凡夫俗子。 夏晚晴也不是。 比起普通人,因为经历、成就的原因,导致他们会拥有更坚韧的内心,以及更强大的承受力,这是一种异于常人的优秀素质,当然,落在他人眼里可能会认为是冷血。 “他会尽力的。” 李姝蕊安慰道。 “没怪我吧?” 罗鹏问。 李姝蕊瞧着他,“我怪你你能帮我把他叫回来吗?” 罗鹏摊了摊手,不吭声。 “我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幸福一点,不要再碰到意外了。” “你这是祝福呢,还是诅咒啊?” 罗鹏笑道,“就算我不给江辰添麻烦,你觉得他就能闲的住了?李学妹,谁让你慧眼识珠,找了一个这么卓越的男人呢。” “难怪你们俩关系最好,白哲礼和李绍不会这么吹捧他。” “你可别挑拨我们兄弟关系,我们都是一样的亲近。” 罗鹏立即申明,见其重新打开笔帽,迅速道:“你先别急,我有件事和你说。” “你说。” 李姝蕊一边签字,一边表示在听,如今一心二用已不在话下。 “我刚才去找章广毅,碰到魏楚茵了。” 罗鹏没卖关子。 李姝蕊抬起头。 罗鹏与之对视,平静道:“我找章广毅确认过,的确是魏楚茵。她应该也看见我了,但是故意避着我。” “她为什么避着你,你们不是老同学吗。” 李姝蕊重新低下头,笔迹优雅,赏心悦目,没有丝毫凌乱。 “她来了才几个月,江辰肯定是不知道的。” 罗鹏直戳了当道:“你要是介意,我让章广毅把她开了。” 其他女性关系可能无所谓。 但是艾倩应该比较特殊。 情感履历丰富多彩的罗鹏自觉得还算懂女人。 艾倩称得上江辰的初恋。 对于自己男人的初恋,没有多少女人能做到若无其事。 “你要开的话可以直接开,为什么要来问我。” “这不是尊重你的意见吗?” “你这是尊重我,还是来调戏我?” 李姝蕊淡然自若,说话时头都没抬。可罗鹏却反应颇大,刚刚还一副散漫姿势的他立马正襟危坐,郑重其事,甚至可以说无比严肃的道:“你可别瞎说,江辰比我小,你是我弟妹。” 虽然都是玩笑,但他演的实在是太正经了。 李姝蕊抬起头。 罗鹏耸了耸肩,眼神透着认真:“你又不是不了解,艾倩早就已经翻篇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乎魏楚茵?” 李姝蕊简单的反问倒是将罗鹏整不会了,他嘴唇动了动,而后哑然一笑,对李姝蕊竖起大拇指。 “那我可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过啊。” “都是老同学,该关照还是得关照。” 罗鹏笑,起身。 “走了。” 李姝蕊拿起笔,俨然无事发生,继续投入工作当中。 1249 教官 五千万美金的投石问路无疑是值得的。 有了卫家作为表率,再加上穆纶的努力,其余势力果然纷纷伸出援手,踊跃参与到国家统一的伟大事业当中。你拼拼我凑凑,最后组成了一支万人部队的“联合军”。 为了笼络这些势力,同盟军同样给与了许诺,毕竟人家不可能白白出力,不过开价自然没像给卫家那么高。 给卫家五千万美金当报酬。 而其余势力加起来也才又付出了八千万美金。 嗯。 统一的空头支票,事成之后结账。 对了。 还有军火。 这是同盟军自己掏,并且是现给,毕竟总不能让这帮雇佣军赤手空拳的上战场吧。 一万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在数量上正好填补了巴图鲁叛变的损失。 而且这一万人与街上抓的壮丁不可相提并论,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具备一定战斗力。 联合军的到来无疑给风雨飘摇的同盟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同盟军动荡的军心。 同盟军中枢心脏海光。 靳主大设宴席,给远道而来的友军接风洗尘,宴会热闹喧哗的气氛,冲淡了近期笼罩在上空的阴霾。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本来大受打击的卫家重新走上了历史舞台,在同盟军的帮助与支持下,卫家代表成为了这支联合部队的临时领袖。 卫祖肯定不会亲自来。 毕竟同盟军目前还属于反动武装,不可能公开进行支援,所以这一万人的身份都是“民间志愿者”。 卫家派出的代表名叫谈家斌,作为联合军的总指挥,受到了座上宾待遇。 “谈将军之前认识魏邑吗?” 靳主再度端起酒杯。 双方高级人员坐了一百多桌,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哪里看得出曾经是打死打活的仇敌。 要知道联合军里有不少都是包括卫家在内四大家族的人。 现实再度证明宇宙的第一法则。 ——唯有利益永恒。 “不认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巴图鲁的教训实在是太深、也太痛了。 魏邑以前也是给卫家卖命,而且年纪相仿,有相识的可能,现在听到不认识,靳主才放下心。 穆纶也在旁作陪,充分展示出对联合军的重视。 “事实证明魏邑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吃里扒外,唯利是图,我之前居然轻信了他的话,误会了卫家。” 靳主咽下酒,开始疏解芥蒂,统一战线。 “知人知面不知心,靳将军只是被小人蒙蔽,魏邑必将会为他的阴险狡诈付出代价。” 谈家斌嗓音沉稳有力,语速也把握得挺恰当,说到了靳主的心坎上。 靳主大点其头,手里的陶瓷酒杯几乎捏碎,眼里杀机盎然,“有谈将军助阵,这次魏邑在劫难逃。” “靳将军接下来有什么作战计划?” 什么叫专业? 没收钱,那也真办事。 或者说想要早点把事办完,然后方便收取报酬。 “不着急,谈将军刚到,先休息,正事后面再聊。” 靳主还是懂待客之道的。 “听说魏邑正在全力以赴的招兵买马,靳将军,事不宜迟。”谈家斌委婉而又犀利的进行提醒。 靳主眯起眼,放下酒杯。 毫无疑问。他比任何人都想早一点将叛徒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把地图拿来。” 菜盘被端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军事地图铺上桌。 “根据多方面的情报,魏邑的主力部队大致在这一带,我的计划是我部负责正面痛击,谈将军带兵从东部迂回。” 谈家斌看着靳主在地图上划动的手指。 “合力进攻是不是更加稳妥?” “不必。” 一次失利似乎并没有挫败靳主的信心,他坚定的道:“正面战场我部有绝对的实力应对,只是我担心如果出现败象,以魏邑的狡诈会选择逃跑。这种小人不需要对他有任何仁慈。所以我需要谈将军堵住他的退路,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将这些叛徒一网打尽。我们会故意留下一个缺口,谈将军需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等他自投罗网。” 围则必缺。 在优势战中,要留下来一条“逃生通道”,不是因为仁慈,而是为了防止敌军看不到生机从而选择死战,降低己方的伤亡。 作为同盟军的头把交椅,靳主绝非无能之辈,起码是懂兵法的。 “如果战事陷入僵持呢?” 谈家斌提出问题。 靳主当然懂他的言外之意。 刚才他所描述的场景,是建立在他的同盟军取得优势的前提下,而随着巴图鲁的临阵倒戈,他的同盟军在外界眼里已经失去碾压地位了。 再难听点说。 可能和叛军旗鼓相当。 靳主觉得耻辱,但也清楚不该去争辩。 语言是苍白的,想要重新竖立同盟军的权威,只有一个办法。 砍下魏邑的人头! “如果陷入僵持,谈将军就可以由静改动,从侧面杀入,如圆月弯刀,给予魏邑致命一击。” 这个方案究竟高不高明尚且不提,至少很有诚意,对联合军而言。 不需要去正面硬钢充当承担压力的炮灰,主要负责收尾或者收割的工作。 所以谈家斌只是略做思考,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既然靳将军早就计划周全,那不必再拖延,兵贵神速,明日就可出兵。” 明日? 这么效率的吗? 但是靳主肯定喜欢。 耳濡目染的穆纶正默默点头,最近开始努力恶补军事知识的他应该是在感慨于书本之外也学到了东西,感受到靳主的目光,他立即道:“武器装备的分发工作已经在进行了,明天天亮之前可以完成。 靳主看向谈家斌,眼神跳动光泽。 “等击破魏邑之日,再与谈将军痛饮,不醉不归。” ———— “这像不像一把钳子?” 另一边。 巴图鲁同样盯着地图。 “靳主是打算把我们夹死在这里。”鲍参看着地图上的标识不屑冷漠道:“他想的是不是太美好了。既然有人想凑热闹,那就拿它开刀。我们可以暂时放弃靳主,先击溃这帮乌合之众,钳子断了一边,我看他拿什么封锁。” “鲍旅长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行。” 巴图鲁表示支持。 心狠手辣的鲍参对巴图鲁倒是挺客气,友善的一笑。 魏家军的骨干聚集一堂,当然也包括魏邑这位灵魂人物,不过魏邑没着急开口。 敌军还没出兵,战略意图就原原本本的还原在己方的地图上,毫无疑问已经占据了巨大优势,等于开了天眼。 不过开天眼不代表稳操胜券。 天眼只能帮你看清敌人想干什么,并不能帮你直接消灭敌人。 “或者直接兵分两路,派两个旅去挡住联合军。” 还有人的想法更加激进。 这是赤裸裸的不把同盟军看在眼里。 也是。 双方现在确实还有差距,但差距已经不再悬殊。 “教官有什么意见?” 战争时期,二十四小时处于战备状态,其余人都穿着军服,唯独被魏邑询问的平头男人穿得是便装。 全场目光聚焦。 这些桀骜不驯生杀予夺的军头不约而同闭上嘴巴,面露尊色。 “以攻为守,主动出击。” 平头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只有把战火烧到敌人的本土,敌人才会感受到疼痛。” 巴图鲁精神一震,刚才还为鲍参点赞的他立即就改变了立场,厚声道:“教官说的太对了。为什么非得被动挨打?我们就应该主动进攻,打乱靳主阵脚,让他们内部乱起来。” 被尊称为教官的平头男人委实人如其名,脸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或者说这就是他的表情。 “同盟军需要捍卫它的权威,但是你们不需要。这是你们最大的优势。” “我懂教官的意思。” 跳槽过来的巴图鲁表现依然活跃,“靳主需要面子,需要守护他的地盘,但我们不需要。我们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和他打游击。” 这段时间的课没白上。 他们是叛军啊。 叛军是没有任何包袱的。 就好比大学生脱不掉文化的长衫,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就无所谓。 靳主需要守城,可他们完全可以“灵活机动”。 “化整为零,我们可以多线进攻,在同盟军内部到处点火,看靳主怎么去当好这个消防员。” 平头教官虽然没说太多,但却形成了醍醐灌顶的效果,众人纷纷开动思维,你一言我一语。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真正的良师不是手把手教你做题,而是教你解题的思路与逻辑。 想想靳主到时候脸黑如炭焦头烂额的样子,这些叛军头子们就感到一阵快意。 可相比于属下,魏邑这个叛军头目倒是不显兴奋,相反凝着眉头,貌似有心事。 “假如由守转攻,卡鲁淄怎么办?” 他问教官, 教官面不改色。 “那不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魏邑立即就明白了。 他当然知道守在这里意义不大,只是如果放弃,同盟军完全可以长驱直入,卡鲁淄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但既然教官都这么说了,那他有什么必要担心。 “通告全军,准备转移。” 一双双眼睛炽热滚烫,如狼似虎。 “喏!” 卡鲁淄。 杜恩琴挺会挑时间,总是能抓到裴云兮不在的时间节点,这不又摸到了江老板的房间。 “魏邑要撤了,江先生还不收拾东西?” 复古祖母绿宝石耳坠,镂空领口的青花瓷旗袍,红底高跟鞋搭配肉色丝袜,她在穿着研究上的造诣,完全不亚于裴云兮。 认识这么久了,江辰还没见过她穿同样的衣服,这位老板娘究竟收集了多少套旗袍? 还是不差钱呐。 “你可以先走。” 江老板安坐如山,压根没有一点着急跑路的紧张感。 一旦没有了魏邑作为屏障,同盟军要找他麻烦会容易得多。 当然。 别人也是一样。 “我怎么走?江先生还没结账呢。” 是啊。 住这么久白住的吗? 玩笑过后,杜恩琴柔声道:“我不会抛下江先生,要走肯定也是跟江先生一起走。” 单听这番话,其实挺让人感动的。 可要是联系到她的所作所为,不浑身发寒都不错了。 蛇蝎心肠在这位老板娘身上生动形象的进行了诠释,不过对待江老板,她的确做到了无可指摘。 好与坏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种主观的判断嘛。 杜恩琴优雅的叠着二郎腿,就算这个姿势,都能看见高跟鞋的红底了,竟然都看不到小腹的赘肉。 唉。 又得感慨美中不足的脸蛋了。 “同盟军不一定对付我,但对你就不一定了。靳主应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要是落在他手上,恐怕不会太好受。” 杜恩琴哂然一笑。 这里的罪恶和残酷,她肯定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对于女性。 沦落到缅底的人,有男性逃出生天的,可曾有女性幸运儿? “江先生不是答应了保护我吗?这就开始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江辰不以为然,“这叫紧急避险。” 杜恩琴脚尖摇晃,“江先生不走,我是不会走的。我的床头柜抽屉里永远有一把枪,枪里有一枚子弹。” 江辰目露异色。 杜恩琴抿嘴一笑,明明平平无奇的脸蛋,却硬生生衍生出娇艳万方的味道。 “江先生别担心,那枚子弹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如果真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好歹能给自己一个体面。” 果真是狠人啊。 只不过让江老板别担心是什么意思? 她床头柜里有枪,和江老板有什么关系吗? “一枚子弹,卡壳怎么办?” 江老板确实是务实主义者,考虑的问题都相当实际。 “……” 杜恩琴语塞,不安分的脚丫停止摇荡。 “江先生真不打算走?” 江辰摇头,目光深邃无定处。 “我还得等人。” 杜恩琴仿佛被他的深沉所吸引。 “那我陪江先生一起等。” “吧嗒。” 门打开。 裴云兮站在门口。 气氛瞬间裂开。 杜恩琴立马起身,字正腔圆,神情无缝连接,“江先生以后有什么吩咐直接打电话就好了。” 1250 开炮! 在靳主心里,潜意识觉得魏邑会固守那一亩三分地,开足马力,竭尽所能的招兵买马,等着他到来。 然后双方allin,决一死战。 他认为这是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 可哪知道纯粹是自作多情了。 难怪人家会背叛他,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其实一点都没有读懂人家,换谁谁不跑路? 事实证明这对上下级曾经不过是同床异梦,没有任何默契可言,就在靳主举行最后一次誓师大会的时候,噩耗或者说战报火急火燎的传来。 十多个地区同时拉起了警报,遭遇武装袭击,形势险急,岌岌可危。 竖子敢尔! 靳主怒急攻心,在全军面前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草草结束了誓师大会,高层聚集聚义堂。 叛军居然主动发起了进攻,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侮辱。 同时。 也打乱了他的通盘计划。 “形势有变,魏邑大举来犯,袭击了我们多个地区,怎么处理?” 靳主鹰视狼顾,想把案板拍碎。 他的嗅觉还是相当敏锐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叛军的策略改变,对他而言将会是棘手的大麻烦。 这将代表他会丧失一举将魏邑消灭的机会,可能会被拖入无休止的漩涡中去。 就好比打地鼠。 扑灭了一个地方,又会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想想就头痛难忍。 将领们面面相觑,措手不及。 “友军已经出发了,我们要赶紧作出调整。” 联合军先一步开拔,按照既定计划朝战略地区进发,可现在显然计划有变。 “将军,我觉得这是魏邑心虚的表现,他知道实力不济,所以不想坐以待毙,于是想打乱我们的阵脚,我建议不要理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直捣贼巢。” 一名旅长建议道。 “不行,谁知道魏邑还在不在那里。将军,我认为这并不是烟雾弹,魏邑很可能是打算和我们打持久战和消耗战,如果我们不予理会,任凭他在我们的地盘上肆虐,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这么多地方,怎么管?如果我们被魏邑牵着鼻子走,正好就中了他的诡计!” “不管?难道等他到处点火,或者直接杀到海光来?你是不是魏邑安插的间谍?!” “放你妈屁!我看你才像!配合魏邑想要扰乱军心!” 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 巴图鲁临阵倒戈并不是一场孤立事件,造成了持续而广泛的影响,在同盟军内部植入了怀疑的种子,可以说从根本上,动摇了同盟军的根基。 如果彼此不再信任,时刻保持怀疑,一个团队怎么可能强大。 同时。 这也是靳主内心最深的伤疤。 他知道这种不信任会产生什么弊端,可是他无力改变。 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粘补同盟军劣痕,让同盟军重新回归团结,惟一的办法只能借魏邑的项上人头一用。 “啪。” 靳主重重拍了下桌案,这才制止了喧嚷的争吵。 “穆纶,你有什么想法。” 不提其他人。 巴图鲁埋下的种子,何尝又放过了他。 这么多部将当中,眼下他能充分信任的只有一直以来矜矜业业的大总管了。 穆纶稍作思量,然后才稳健的开口。 “魏邑诡计多端,假如放任不管,不排除他真的有可能趁着我们大军出动的时候趁虚而入。将军,我认为我们应该调整战略。” 靳主面沉如水,不显声色。 “继续说。” 穆纶跨步出列,走向聚义堂中央的巨大沙盘。 “如果不出所料,魏邑的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让我们为了救火疲于奔命,这么多地方同时吹响警报,说明魏邑大规模的进行了分兵,多线并进,故意渲染声势的同时,也是为了让我们摸不着他的主力部队。” 靳主若有所思的默默点头,显然对大管家的分析颇为认可。 多亏他提醒在前,对方也确实言行计从,这段时间对于军事理论的研究初见成效啊。 “所以现在到了该取舍的时候了。” 穆纶拿起沙盘边的指挥棒,一边说一边示意。 “想要破解魏邑的阴谋,我认为最佳的解法,就是暂时先放弃鬚南道一带。” 此话一出。 满堂皆惊。 议论声四起。 顺带着瞧着这位大总管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莫非大总管也是…… 同盟军内部的不信任看来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了濒临散架的边缘。 居然连穆纶都开始遭受怀疑。 “放弃鬚南道?” 靳主都大吃一惊。 鬚南道可是相当大一块地区,占据了同盟军目前地盘的四分之一左右,没法用不疼不痒进行安慰。 穆纶脸色沉静,指挥棒在沙盘上空划动,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只是暂时放弃。魏邑就像病毒,并且是极具传染性的病毒,对付病毒最好的办法,首先是阻止它的传播扩散。放弃鬚南道后,只要我们守住这两个天然隘口,就掐死了魏邑进行向我们渗透的通道。他会被限制在鬚南道,然后我们就可以徐徐图之,一点点将他消灭。” 所有的质疑演化为若有所思。 或许这些军头们没多高的文化,但还是听得懂穆纶的解释。 谁都有得病的经历。 并且因为环境原因,常年和原始生态打交道,被毒虫毒蛇叮咬是常有的事。 譬如假如手指头被咬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中毒的手指头周遭给绑起来,阻止血液流通,然后再把毒血一点点的吸出来。 大总管讲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而现在鬚南道就是被咬的手指头,或者说手掌,病毒正在到处流窜。 想阻止毒素蔓延,造成更大的伤害,就得把手腕绑起来,而东边的西风岭与西边的卧龙岗这两处天然形成的隘口,就是手腕部位。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向沙盘,不自觉点头,对穆纶刮目相看。 负责军需的大总管,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战略洞察力? 天不亡我同盟军啊。 谁说满堂文武只有一个魏邑能登大雅之堂? 穆纶的讲解精练生动,部将们能听懂,更别提靳主了。 他盯着沙盘,眉头紧而复松。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对。 失语了。 不是自己想出来的难道还有人出谋划策不成? 要知道这是才传回来的情报。 他都才刚刚得到消息。 魏邑转守为攻的确让人措手不及,但穆纶临场想出的方针,确实直插要害,给魏邑编制了一个更大的罗网。 很高超的以退为进。 光靠啃书应该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莫非自己以前忽视了,这位看似军事方面疲软薄弱的大管家其实是一位战争天才? “这是我个人拙见,如果将军觉得哪里不对,请将军指正。” 穆纶这个人缺点有一个,但优点有很多。 低调。 务实。 这些都是。 明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从不嚣张跋扈,谦和内敛,唯一的缺点现在都被打上了补丁。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靳主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化,“宠爱”之色溢出眼眶。 “没有什么可指正的,我觉得你这个方针非常高明。魏邑想让我们跟着他的屁股跑,我们偏反其道行之。他不要地盘,那我们就送他地盘。卡住西风岭和卧龙岗,我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靳主拍板,当机立断对整体战略进行适应性调整。 “将军,可以通知谈将军去驻守东边的西风岭,反正顺路。” “一万人够吗?” 对于联合军的兵力,靳主有点不太放心。 据不确切消息,叛军已经扩充至三万多人。 “西风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给予联合军的都是先进的武器装备,挡住魏邑不在话下。” 靳主点头。 支票开出去了,装备也掏了,总得出点作用。 “行,西风岭就交给他们,我们遏制住卧龙岗,等魏邑折腾得差不多了,然后双线出击,将这坨病毒彻底诛灭。” 靳主右手抓握成拳,似乎已将魏邑拿捏在掌心。 “事不宜迟,穆纶,你带一万人先行出发,占住卧龙岗,我随后就到。”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穆纶有点始料未及,毕竟他以前的任务都是坐镇大后方,从未有过上前线的经历。 显而易见他在靳主心目中的分量再度拔升、或者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才能,这才被委以重任,打算转变他的属性。 “你和魏邑也是老相识了,以前都说穆不如魏,我倒偏要让所有人看看,你穆纶要比魏邑强!无论任何方面!” 靳主掷地有声。 这才叫领导者。 得具备感染力。 不然如何让人效死? 穆纶低头抱拳。 “必不负将军所托!” 没有任何耽搁。 生平头一次接到出征任命的穆纶走出聚义堂后,即刻点兵出发,当然少不了长枪重炮之类的大杀器。 重卡车队浩浩荡荡开出海光。 兵贵神速。 假如魏邑剑走偏锋,直接选择穿过两大隘口,那他们刚刚定下的战略方针瞬间便失去意义。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马不停蹄的急行军,近十个小时后,穆纶率领一万精兵抵达卧龙岗,正式接管防务工作,同时下达第一道指令,关闭卧龙岗仅有的两条道路,禁止任何人任何组织以任何方式出入通行卧龙岗。 违抗者。 杀无赦。 士兵们风风火火,还没顾得上休息便投入加强防御工事的工程当中。 一架架重型火炮被推上高地。 重机枪阵地也遍地开花。 穆纶身体力行,同样没有偷懒,亲自监工,用实际行为践行对将军靳主的承诺。 女为悦己者容。 士为知己者死! 有这么一位对自己毫无保留的领导,如何能不肝脑涂地?! 等等。 这个词好像不太吉利 上一个这么觉得的,已经死在家叛军刀下,被巴图鲁把头给剁了。 一夜之间,卧龙岗的防御工事大范围加强,机枪林立,火炮如云,别说人了,恐怕一只鸟敢随意飞过都得被高射炮打下来炖了。 军需总管统兵,就是不一样。 假如魏邑想从这里突破,势必会遭受惨痛的打击。 至于卧龙岗外的鬚南道。 无疑沦为了牺牲品。 任何事情都会有取舍。 更何况战争。 在双选题面前,肯定需要先维护多数人的利益。 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见防御工事初具规模,穆纶才稍微放心的去睡觉,看来头次统兵,不管准备做得多么充分,心理多多少少还是会负担一定的压力。 “穆老总!” 穆纶抵达卧龙岗的第一觉还是没能睡踏实,刚躺下不到三小时,就被吵醒。 有人想要入关。 据说是鬚南道某地区的官员。 鬚南道被牺牲,倒霉的其实不是民众,而是同盟军的官员首当其冲。 之前的沦陷区那些地方官全部人间蒸发,不知所踪,这就是鲜明的警示。 光凭治安所那点力量想和叛军对抗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选择固守西风岭与卧龙岗,其实等于间接逼那些地方官投降。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 同盟军这么大的规模,不可能都是反贼吧? 总会存在那么一些忠诚之辈。 打肯定是打不过,可是又不想死,能怎么办? 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后撤。 回归大部队的怀抱。 可是当这两三百人撤到卧龙岗的时候,忽然发现卧龙岗不知何时被封锁,不让通行,即使自报家门也没有网开一面。 “穆老总,确认过了,的确是自己人。” 高岗之上。 穆纶于星夜中俯视底下惶惶然的几百人,除了官员外,应该还有负责维持当地秩序的治安力量,都拿了武器。 “穆老总,放他们进来?” 穆纶面无表情,“杀了他们。” 那部将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都是自己人啊。 愿意跑回来,证明不愿意投降魏邑,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人忠心耿耿啊! “穆老总……” “魏邑诡计多端,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有没有被他策反,要是误放了间谍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部将走神,忽然觉得也有道理。 潘多拉的魔盒啊。 部将脸色变得冷冽,残酷挥手。 “开炮!” “轰轰轰……” 我敲! 自己人也炸?! 炮火落处。 血肉横飞。 1251 血光之灾 “杜老板,外面怎么那么吵?” 和平饭店。 没能睡好觉的许宽下楼找老板娘理论。 可是对此,人家老板也挺无奈。 “我把派粮活动停了。” 派粮活动停了? 许宽意外,“为什么?”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需要坚持到底,如果半途而废,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还会背负骂名。 外面那些“难民”已经习惯了被“投喂”,突然断了免费的口粮,肯定不会考虑和平饭店的难处,更不会记念恩德,只会心生不满,并且像现在这样,在外面叫嚣抗议。 习惯成自然。 日积月累之下,道义会被曲解为本份,这是人性的劣根。 停止肉食供应可以理解,毕竟肉食资源……比较短缺,但是派点稀粥馍馍,对于家大业大的和平饭店而言应该无关痛痒吧? “许先生不知道?” “知道什么?” “同盟军把西风岭和卧龙岗给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通行,从外面运输粮食进来的通道受堵,如果再继续救济他们,我的客人恐怕都得饿肚子。” “西风岭和卧龙岗被封了,难道就没有其他路了吗?”许宽问。 “有。但是会费时费力的多,之前饭店的粮食都是走这两条通道,现在我得重新规划路线,得从其他势力的地盘绕进来,不知道得花多久。所以目前饭店的储粮只能提供给我们自己人。” 许宽点了点头,听懂了,并且表示理解。 “那你应该出去解释一下,他们找你闹没有用,要怪只能怪同盟军。” 杜恩琴哂然一笑,“他们要是敢去找同盟军麻烦,就不会来这里讨饭了。唉,谁让我和平饭店是软柿子呢。” 许宽异样的看了看她,又想起了脚下不见天日的地窖,对外面闹事的难民不禁产生担忧。 最好还是消停点啊。 真惹急了这位老板娘。 恐怕又得加餐了。 “许先生,靳主这是想干什么?鬚南道不要了吗?” 杜恩琴好奇而不解道:“派重兵封锁西风岭和卧龙岗,却不前进半步,这不是把鬚南道送给魏邑了吗?两支大军坐视鬚南道的兵官被魏邑疯狂蹂躏,我实在是没法理解。” 杜恩琴的情报其实还不够全面,尚有欠缺。 何止是置身事外。 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甚至还帮忙炮轰自己人。 “杜老板真的不能理解吗?” 杜恩琴眼里睁满了疑惑。 “我不知道对不对,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认为靳主这一招还算高明,壮士断腕,虽然丢弃了一部分地盘,但是却成功把主动权重新握在了手上。只要牢牢锁住西风岭和卧龙岗这两处天然隘口,鬚南道就成了断流的死水,魏邑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在死水里扑腾的鱼。” 杜恩琴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那魏邑岂不是危了?” “不至于。” 许宽笑道:“死水里的鱼一旦蹦过了闸门,那就海阔任徜徉了。” “无论卧龙岗还是西风岭都是高关险隘,而且同盟军肯定会全力建筑防御工事,再加上长枪重炮。这个闸门,只怕是不好蹦。” 杜恩琴缓声道。 “杜老板不是说和魏邑泛泛之交的吗?患难见真情啊。” 许宽眼神含笑。 杜恩琴毫不扭捏,自然而然道:“现在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 许宽哑然。 “说错了。是为江先生服务。” 杜恩琴笑着纠正。 多高超的一语双关啊。 许宽点头,看向饭店大门,“跟江先生做事,其实没那么辛苦。只需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切都会顺利。” 杜恩琴仿佛有所领悟,故作姿态,“感谢许先生指点。” 如果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每个螺丝钉都发挥自己的作用不出问题,那列车不就自然滚滚向前了? 所以不需要去操心他人。 “许先生,那我就去处理我的问题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 拒绝许宽好意,杜恩琴走出饭店。 “杜老板!杜老板出来了!” “杜老板,为什么不发粮了?” “我们要生存!” 很多人振臂高呼。 多特么理直气壮啊。 杜恩琴的亮相并没有稳住局面,相反让人群更加燥动。 嗬。 人可真多。 打眼一瞧,乌央乌央。 只怕有三四百号人了。 难怪杜恩琴会停止救济。 以前的运粮通道被断,在没有重新打通新渠道前,这么多张嘴,光靠储备,是真负担不起啊。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再不济,最后也还有一条犯罪的路可以走啊。 本身又不是什么良民。 老娘欠你们的吗? 当然。 这种话固然舒畅解气,但作为一名企业家,一名生意人,杜恩琴肯定不会公然喊出来,她听从了许宽的建议,把黑锅推向同盟军,拿着喇叭,沉稳且从容的道:“因为战事越来越紧张,同盟军封锁了鬚南道,我的粮食运不进来。各位,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无能为力。同盟军断了粮路,别说你们,就算是我接下来恐怕都得做好忍饥受饿的准备。” 饭店楼上。 裹着睡袍的江老板站在窗前,金色腰带散发浓郁土豪气息。看着楼下的老板娘发表演说。 旁边是裴云兮。 如云秀发自然披泄,滑过香肩。 真丝睡衣通透清凉。 想必应该也是被外面的吵醒。 这些难民真是扰人清梦啊。 “说谎!和平饭店那么多家店,一定有办法!” 杜恩琴的解释并没有被接受,荒谬至极的叫嚷声层出不穷。 “对!你一定藏了粮食,有种让我们进粮仓看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哪里来的资格居然还能挥舞拳头? 杜恩琴没有愤怒,还在诚心诚意的进行规劝,但是语气难免加重了两分。 “各位,我是开饭店的,不是开善堂的,也不是救济站。这么多么天来,我免费发放食物,这原本不是我必须做的事,也不是我的责任。现在时局有变,我实在是没有能力继续支撑下去,各位如果想求得一条活路,可以去前线,去参军,我相信在那里各位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去前线?你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 如果有这那份胆魄,这些人就不会留在这讨饭了,拳头一个接一个举起,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要吃饭!” 人间奇观啊。 上战场的勇气是没有的,但是欺负一个弱女子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饭店门口这一幕,形象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人善被人欺。 “难怪没有任何抗风险的能力,这些人不是懒,是愚蠢。” 居高临下隔岸观火的江老板发表锐评。 战争爆发,物价飞涨,的确是一件悲催不幸的事,可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抵抗波动,有的人却立马揭不开锅? 这种时候。 是真得找找自己的原因。 “惹谁不好,非得去惹女人。” 听到这,裴云兮才听懂他想要表达的主旨。 原来不是为杜恩琴感到愤慨,而是对这些难民表示怜悯和同情。 的确。 杜恩琴什么人物? 能够在这片人吃人的地方生存下来,并且生存得很好,能会是菩萨心肠? “我有预感,今天某些人会有血光之灾。” 胸膛睡袍敞开的江老板自言自语,念念有词。 楼下。 面对油盐不进的难民,杜恩琴表情确实发生变化,但是不多。 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一帮马喽去置气。 “我做的是生意,各位如果要进来消费,我欢迎,但如果想闹事,对不起,和平饭店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地方。” 她收敛起脸上的和颜悦色,表情无悲无喜,可是大堂里观察事态发展没有离开的许宽已经开始替外面不知好歹的贱民倒计时了。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饭店底下的黑暗空间。 有些人,是真的该死。 遗憾的是。 许宽在心里的倒计时难民们是听不见的,杜恩琴的恩威并施没有起到作用,相反激怒了这帮可能饿过了头的难民。 “看,果然还有粮食,只是不舍得给我们!” 农夫与蛇的故事好像在这片土地上总是重复上演。 起哄之下,几百名难民按捺不住,开始往前涌。 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几名男人与众不同,格外的安静,只是眼睛盯着和平饭店的大门方向,眼神阴冷而危险。 事情的发展如他们所料。 难民果然躁动起来,连带着他们都不由自主的被裹挟着往前走。 “不要着急,等目标露头,他就在饭店里。” 一人低声道,透过耳朵里塞着的无痕耳麦,向周围的同伴传达指令。 “收到。” “收到。” 杜恩琴肯定不是他们嘴里的“目标”。 “把粮食交出来!” 仗着人多势众,难民不甘心只是讨饭了,野心膨胀,打算开抢了。 “都站住!” 门口的士兵挺身而出,唰的举起枪,整齐划一的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枪栓拉动的声音绝对比杜恩琴的规劝要有效果,前涌的人浪稍微凝滞。 要饭还是要命。 这是一个问题。 饿肚子可怕。 但被打死好像更凄惨。 “怕个毛,他们不敢开枪,大家冲啊!” 几百号人,难免会有不顾后果的莽夫,而且饭店门口执勤的只有八名卫兵,八杆枪面对三四百号人,威慑力显然不够充沛。 西方世界有位黑手党大佬曾留下的几句经典遗言。 一句就是:冲锋枪不如重机枪。 “不要着急,让他们冲!” 暗杀。 需要的是耐心。 没必要急于求成。 如果这些难民真的冲进了饭店,他们可以趁乱而入浑水摸鱼,如果和平饭店抛弃自己打造的招牌大开杀戒,那么有前面的人当枪,他们可以悄无声息的溜走,等待下次机会。 看来这厮应该是领头的,颇有头脑。 情绪被点燃的难民果真开始冒险往前冲击。 戴耳麦的这厮没动,紧紧盯着事态发展,同时,下意识扫了下自己的同伙。 不瞟则已,一瞟一惊。 此次行动的主导人居然不见了,大抵是被人群给冲散。 “夏,夏!” 没错。 这次行动,他和其余人只是辅佐作用而已。 “我在。” 耳麦传来回复。 一片混乱之中,没必要去确认对方方位了,只是提醒道:“先不要往前,保证自己的安全。” 耳麦里没有回复。 眼见难民凶神恶煞朝自己冲来,距离越来越近,杜恩琴纹丝不动,褪掉了脸上的面具。 和平饭店的招牌打造得不容易,但是既然有人找死,那么只有成全。 只需要把这些人全杀了,消息就不会走漏,饭店的声誉也就不会受到影响。 “砰!” 千钧一发之际。 有枪声响起。 不是卫兵,而是来自暴动的难民群。 不是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枪响,但是杜恩琴胳膊绽放的血花却映红了所有人的瞳孔。 杜恩琴果然非同凡响,挨了枪,却一声没吭,只是眉头微皱。 八名士兵一惊,而后握紧双手握紧枪柄,对着难民群,目露凶光。 “fuck!谁开的枪!” 戴耳麦的那厮气急败坏,母语都飚出来了,这一枪显然彻底破坏了他的计划。 耳麦里没人敢应答。 人群某处,一名穿着连帽卫衣遮住头的青年慢慢的放下胳膊,胳膊不受控制的颤抖不止,左手戴着手套,右手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头套着消音器。 “撤!赶紧撤!” 耳麦里传来急躁的喝声。 楼上。 一语中的的江辰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真的言出法随,看着士兵将受伤的杜恩琴挡在身后,随即目光移向不知所措的难民群。 今天真是得出现血光之灾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 开了枪还想跑? 士兵杀气腾腾,再无顾忌,对着黑压压的难民,果断扣动扳机,火力全开。 冲锋枪的确不如重机枪,但并不影响难民一茬茬倒下。 勇气一哄而散。 哪里还顾得上抢粮,魂飞魄散的难民掉头就跑,争先恐后。 “噗。” “噗。” “噗。” 士兵们是扫射。 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子弹却是精准爆头。 想要逃跑的难民一个个死无全尸的倒下。 “别杀我!别杀我!” 前后都是死路,难民亡魂皆冒,哪里还敢跑,哭爹喊娘,纷纷抱头跪地求饶。 “fuck!!!” 有人脸色难看至极,愤怒的摘除耳麦砸在地上,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浑身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1252 手指 控制不住贪婪,就会被贪婪拖进无尽的深渊。 几十人被当场打死。 加上伤者高达一百多人。 当然。 剩下因为灵活走位或者前后站位并没有被子弹亲吻的幸运儿幸运值也因此用光。 没有挂彩,却被逮捕。 闹事的三百多号人,无一逃脱。 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命运。 揭竿而起不是所有人都能效仿的。 打倒地主,打倒资本家,首先得有家伙式啊。 赤手空拳就想翻身? 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不对。 这帮难民分明是有枪的,正是因为先开了一枪,所以才遭遇了血腥的镇压。 所以答案明了了。 枪支不够。 “真不用去医院?” 江老板没有装瞎作哑,亲自下楼慰问。 接触越久,越能感受到这位和平饭店老板娘的彪悍,挨了一枪,竟然只是让属下进行简单的包扎,面对江老板的关心更没有矫揉做作,轻松且平静的道:“只是擦伤,不碍事,卫生院那些人不见得比我的手下手艺好。” 江辰竖起大拇指。 “我那里有药膏,可以防止留下疤痕,待会让人给你拿下来。” 裴云兮道,同为女性,应该也是为杜恩琴的坚韧所折服。 伤势不重是真的。 但好歹也是枪伤。 别说女同胞了,大部分男同胞挨了同样的事,恐怕都得鬼哭狼嗥。 “谢谢裴小姐。” “以后还是小心一点。这次是枪手准头不好,要是碰到枪法好点的,后果不堪设想。”江老板总结教训。 “老板,好了。” 处理完毕。 杜恩琴点了点头,让手下先离开,而后露出微笑:“可能我这次只是碰到了无妄之灾。” 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果然女中豪杰。 “不管是不是无妄之灾,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 于一片废墟之中,还能窥见世界的美好。 恐怕也只有江老板具备这份优异心态了。 虽然被恩将仇报,但子弹好歹是擦肩而过,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没事吧?” 刚忙活完的许宽走了过来。 杜恩琴没说话,扭了扭受伤的左臂。 许宽点了点头,而后对江老板道:“枪手找到了。” 裴云兮微微意外。 距离事发才一个多小时,饭店外的尸体都没搬干净,效率这么高? 虽然打死了几十人,可被抓的还有两百多人,一个个审起码也得几天时间吧。 裴云兮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等那名枪手被士兵押着走过来时,她瞬间恍然,同时,更异样的看了眼某人。 对方面不改色,打量了会那名穿着连帽卫衣的年轻枪手,莫名其妙的问了句。 “认识我吗。” 更古怪的是,间接害了数百人的枪手居然点了点头。 作为苦主,杜恩琴的反应也不太正常,看见打伤自己的凶手,没有杀机,没有怨毒,反而有点走神。 可以说所有人的反应都不符合逻辑。 “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辰询问。 “有人要我来杀你。” 年轻枪手如实相告,就像他对枪击行为供认不讳一样,十分坦诚。 这也是为什么许宽能如此速度查明真相的原因。 不是他查出来的,而是人家主动自曝。 气氛比较安静。 没有人插话。 包括可能真是遭受无妄之灾的杜恩琴。 只有江老板负责与枪手交流。 “有人要你来杀我,你为什么要杀她?” 对啊。 目标是不是搞错了?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逃出来。” 好吧。 看来还真是无妄之灾。 “和他一起的还有五个人。” 许宽补充道。 找错队友能够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五个倒霉蛋恐怕已经在祈祷了。 “所以你是故意打偏的?” 江辰继续问,心平且气和。 他确实没什么好激动的,挨枪子的又不是他。 面白肌瘦的枪手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只练了一天枪法。” 好吧。 主观加客观的原因都存在。 既可能不想打中,也是枪法菜鸡。 只不过是不是太诚实了? 有问必答。 严刑拷打的程序都省略了。 照片可能会失真,也就是说与本人不那么相像,尤其现在ps技术发达,有些女孩子的照片简直能完全变一个人,但好在夏晚晴的弟弟是一个男孩。 没错。 即使真人与照片同样存在一定偏差,譬如真人明显消瘦几分,脸颊凹陷颇重,仿佛和那些难民一样没吃饱饭营养不良,但是江辰还是可以清晰辨认出,站在面前的这位年轻枪手就是罗鹏的准小舅子、他要找的目标夏初晨。 “看来江先生要等的人等到了。” 不仅江辰,杜恩琴显然也认了出来,这也间接证明了江辰的判断。 一个人的眼光会出错,但两个人的判断应该不大可能同时出问题。 不过秉着严谨认真的原则,江辰还是进行确认道:“你叫夏初晨?夏晚晴是你姐?” 听到夏晚晴这个名字,从枪人到被捕并且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杀都表现得相当镇定的青年忽然变得激动,紧紧盯着江辰。 “你认识我姐?” 江老板不显声色,反问道:“你不是说认识我吗?” “我只是见过你的照片。” “你不知道江先生是谁?” 杜恩琴忍不住插话,没有愤怒,语气里只有诧异与好奇,要不是左臂上还缠着新鲜的绷带,真看不出她不久前才被对方开了一枪。 “认识”和“了解”是两个概念。 譬如见过照片,就能说认识。 夏初晨摇了摇头,幽默且滑稽。 即使情景不太适合,但江辰还是情不自禁笑了下,端详这个可以称得上命大的青年。 “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想杀我?” 这青年固然开枪打伤了杜恩琴,但出发点其实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不见几个党羽目前都被逮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那个长毛怪是谁。” 夏初晨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旋即又对江老板进行追问:“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 “你姐听说你被拐到缅底来了,心急如焚,委托我来救你。” 江辰简单道,“你能活到现在,挺幸运的。” 幸运? 谁知道他这么长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吗…… 夏初晨戴着皮质手套的左手攥握成拳,脸皮不自觉的开始微微抽动。 “你刚才说的长毛怪……” 许宽提问,同时,眼神示意士兵松手。 夏初晨恢复自由,不过枪支肯定是被卸了。 “一个混血老外,他从蔡剑手里抓的我,蔡剑那些人都被杀了。” 抓。 注意他的用词。 居然不是形容为“救”。 “h先生。” 杜恩琴凝声道,眼神冷冽。 当初她有派去营救小队,结果全军覆没,现在看来h先生就是幕后黑手。 她当然认识h先生。 是她的上一任领导。 只不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你见过h先生?” 杜恩琴问夏初晨。 夏初晨点头,“从蔡剑那里被抓后,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说着,他看向江辰,不止是脸了,甚至整个身子都开始异常打颤。 “就是他给我看的你的照片。” 大体情况,江辰几乎是明白了,只不过还有一点。 “你既然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是我知道谁是坏人!” 夏初晨紧咬牙关。 的确。 草率的跑过国淘金,着实鲁莽,但是鲁莽不代表愚蠢。 相反,即使接连遭受前所未有的刺激,身体精神心灵都饱受摧残,可他依然保持了一颗清醒的头脑。 当两个选择摆在面前,无法分辨哪一个正确时,排除错误答案,也是一种解法。 “你怎么了?” 因为职业关系,明星比正常人更善于察言观色,更何况夏初晨的异样太过明显。 裴云兮都在他额头上看到了斗大的汗珠。 肯定不可能是因为恐惧。 几人也注意到了夏初晨的反常。 “我,需要药……” 仿佛强行忍耐着什么,夏初晨的脸皮从打颤演变为扭曲,说话都变得艰难。 许宽皱起眉头。 “他毒瘾犯了。” 观察了会后,杜恩琴一语道破天机。 毒瘾? 这小子还吸毒? 不可能。 这小子以前在一直在国内待着,被怂恿出国前,还是个学生,并且他家又不是什么殷实家庭,根本支撑得起吸毒这种高昂消费。 只有一个可能。 来缅底染上的。 人贩子肯定不会那么好心,毕竟毒品是需要成本的。 ……那位h先生,真是一位可敬的对手啊。 夏初晨已经站立不住,踉跄的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 “江先生。” 杜恩琴探询的看向江辰。 许宽和裴云兮也是一样,都在等他做决定。 在场的几人可能有卖货的经历,但肯定没有吸食的经历,但毒品的破坏力普通人都一清二楚。 看着毒瘾发作,仿佛万蚁啃身的夏初晨,江辰神色如常。 “h先生给你的毒品?” “他们,把毒品掺进药水里……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没有选择……” 夏初晨断断续续的艰涩道,额头上暴起道道青筋,努力搀扶着桌子稳住平衡,导致左手的黑色皮质手套摩擦脱落。 “江先生,他的左手。” 眼力毒辣的杜恩琴立即进行提醒。 江辰视线下移。 活体移植固然可以填补残缺,但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夏初晨左手小拇指颇为古怪,与其余四只手指不太协调,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只要看到就会产生违和的感觉。 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 再怎么适配都不能以假乱真。 “你的手怎么了?” “被砍了……他们给我做了手术……” “江先生,这样的移植手术有严重的副作用,如果产生排异反应,甚至可能导致生命危险。即使暂时没出问题,风险也会一直存在,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且他可能会一直承受排异反应所造成的痛苦,h先生肯定一直在用药物和毒品压制手术带来的副作用,这根手指不是他的,他也保不住!” 杜恩琴郑重道,在这方面她无疑是权威。 许宽听了都直皱眉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 那位h先生未免太过歹毒,不仅打算借刀杀人,而且计划让这个青年一生受尽折磨。 就算这个青年留了心眼,识破了h先生的险恶,但并不能改变他已经染上毒瘾的事实。 还有那根手指。 哪里是在救人。 分明是在害人。 要是当初没做手术,现在恐怕伤口已经愈合了,顶多就是缺根小拇指,在医学上连残疾都算不上。 如果不是大拇指,要领残疾证的话得断两根手指才行。 杜恩琴的话不仅江辰等人听到了,夏初晨也听到了。 他眼球爬满血丝,目光忽然定格在桌上刚才为夏晚晴处理枪伤没有拿走的托盘上。 托盘里面盛着各种器械,镊子、纱布、酒精、消毒液……还有几柄尖刀。 夏初晨呼吸一促,瞳孔逐渐凝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本来站都站不稳的他不知道突然哪里爆发了一股力气,猛然扑向盛着医疗器械的托盘,在江辰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了一把刀紧紧攥住。 许宽立即跨出一步。 江辰抬手,他便停了下来。 “你坚持一会,我可以去帮你找药。” 杜恩琴觉得对方是抗衡不了恐怖的毒瘾,毕竟这才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可是她显然误会了夏初晨拿刀的用意。 要是打算自杀的话。 他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活着。 活着见父母。 见姐姐。 这才是他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没有理会要去帮自己找“药”的杜恩琴,夏初晨盯着手里的刀,眼中爆发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辣,右手持刀,而后把左手放在桌子上。 没有犹豫。 泛着寒光的刀决绝的抬起,然后决绝的落下! “咔!” 伴随一道惊悸人心的响声,一根血淋淋的尾指掉在地上,随后同样血淋淋的刀也跌落。 山呼海啸的痛感让夏初晨几乎无法呼吸,他脸色病态涨红,创口血水涓涓流出,鬓角汗水更是疯狂流淌。 最后。 他搀扶着桌子,跌跌撞撞,还是没能站稳,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气氛安静下来。 “这小子,是个狠角。” 许宽发表评价。 1253 恶趣味(一千月票加更!国庆快乐!) “他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了,一根手指而已,大老爷们,又不靠颜值吃饭,屁大点事。” 得知“小舅子”的情况,罗鹏表现得颇为豁达,但也只是表现。 接到江辰电话得知小舅子被救时,他明显是松了口气的。 看来自诩情场浪人的罗公子是真打算从良了,假如不是对夏晚晴认真,怎么可能对夏初晨这么上心。 “他的手是问题不大,关键是毒瘾。” “这个确实有点麻烦。你怎么看?” 罗鹏询问。 “如果回国,只能送戒毒所。” “那他的名声不就臭了,十多岁的孩子,一次恋爱都还没谈过,便被标记成瘾君子,夏晚晴的爸妈恐怕都接受不了。” “如果你不着急,可以暂时把他先留在这,把毒先戒了。” “我急什么。只要确认他安全了就行。” 罗鹏决定接受兄弟的建议,先不把人接回来。 在缅底戒毒不会闹得沸沸扬扬。 “谢了。” “谢什么。人又不是我救的。” 江辰这话并不是客套。 确实是人家主动送上门的。 准确来说,夏初晨能够活下来,靠的是自救。 “你这个小舅子不是一般人,以后欺负他姐时可得悠着点。” “去你的。” 玩笑过后,罗鹏叹了口气,“我想想该怎么和晚晴说。” “嗯。” “挂了。” 通话结束。 江辰放下手机。 杜恩琴的枪伤自己处理,但夏初晨还是送到了卡鲁淄的医疗机构,这里叫卫生院,毕竟他的情况比较复杂。 江辰回到病房外,在裴云兮身边坐下。 “你十七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上学。你不是?” “我也是。” 言罢,江老板不禁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狠吗?” 他以前觉得他自己应该多多少少称得上坚韧不拔了,可是相比罗鹏这个小舅子,实在是相形见绌。 有多少人能干脆利落的砍下那一刀? 那不是剁别人。 是剁自己啊。 不怪许宽都为之动容。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他应该能克服毒瘾。” 显而易见,夏初晨的表现也征服了裴云兮。 毒瘾很难战胜。 但不是不可战胜。 江辰点头,似乎也对病房里的青年有信心,“魔难是成长的催化剂,经历了这一遭,以后很难再有什么挫折能够击倒他了。” 裴云兮偏头。 “这么看我干什么?”江辰莫名其妙的笑。 “你这幅心态是怎么练成的?” “难道不是吗?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我们能做的只能从中吸取教训和经验,从而帮助我们更好的去对付接下来的生活。” 江辰不急不缓。 “生活总要继续的,不是吗。” “其实你挺适合去做心理医生。”裴云兮嗓音平和道。 江辰哂然一笑,“又多出一份职业了?我才发现我居然这么全能。” “先生,病人醒了。” 护士跑出来通知。 江辰起身,走进病房。 裴云兮跟在身后。 杜恩琴受伤了。 许宽得负责善后。 所以只能由她来陪陪这家伙了。 卡鲁淄这种地方指望它的医疗机构水平有多高不太现实,能做的只有止血,至于夏初晨染上的毒瘾可以说束手无策,顶多就是打两针镇定剂。 不过毒瘾和医疗水平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只能靠自己抗。 “我和国内通过电话了,你家人知道了你还活着,不用担心。” 江辰的语气不近不远,不冷也不热,距离感把握得恰到好处。 “谢谢。” 夏初晨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左手被纱布包成了粽子,惨不忍睹。 江老板说的没错。 磨难的确是成长的催化剂。 但是磨难也是分大小的。 这个青年为成长所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我能和我姐打个电话吗?” 江辰不近人情的摇头。 “你希望你姐看到你现在的模样?” 夏初晨立即沉默下来。 “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回国。暂时先留下来吧。” 夏初晨没有任何抗拒。 “我要把毒戒了再回去。” “戒毒是很痛苦的,你应该感受过了,比剁手更煎熬,这是一场长时间的斗争,你能坚持吗。”江辰问。 裴云兮看着病床上的青年,对方看不到任何的惧怕,明明虚弱到了极点,答复的声音中却蕴含着坚如铁石的力量。 “我能!” 江辰也很简单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休养,其他什么都不用去想。现在,你安全了。” 说完,江辰打算转身。 “和我来的那几个杀手呢……” 夏初晨努力挺着身子。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他们也是一样。” 言罢,江辰带着裴云兮离开病房。 “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h先生吗?他见过本人,为什么不让他画副画像?” 车上。 裴云兮询问。 那个青年的确很聪明,忍辱负重,靠自救逃出生天,而通过他这根线,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把那只幕后黑手找出来。 “杜恩琴为他卖了这么久的命,结果连面都没见过,你觉得他没有做好夏初晨反水的准备?” “那他为什么还要派夏初晨来?” 后排,江辰目视前方,“可能只是出于一种恶趣味吧。” 裴云兮娥眉微皱。 “他想让你亲眼看见夏初晨的痛苦?” 江辰不置可否,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越洋电话,没有催促,只是说了一句话,简洁明了。 “h先生派人暗杀我,不过失败了。” “不可能!” 薇拉不假思索。 “我可以把那几个杀手给你邮寄过去,签收就行。” 薇拉这才肯定对方没开玩笑,立即关心询问。 “江,你没事吧?” “这次没事。” 艺术性的留白后,没表露出任何情绪的江老板便挂了电话,导致刚想说话的薇拉发现电话已经中断。 没有恼怒于对方的不礼貌,单手开车的薇拉小姐嘴里娇骂了声什么,黑着俏脸,把手机直接甩到副驾驶上,然后猛打方向盘。 “嗤……” 西尔贝大蜥蜴在丁字路口华丽甩尾,偏离既定路线。 1254 经纬度 地球的另一侧。 日月为之颠倒。 那边是日薄西山,这边却是旭日高照。 黑夜白天都会不同步。 更何况立场。 一百多层的财富大厦,不仅高耸入云,并且能俯视自由女神像。 因为某位大人物的驾临,每周的例行会议多延长近两个小时,并且结束后,高高在上的资本巨擘们还围拢在那位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周围,恭敬交谈。 “薇拉小姐来了。” 仅仅只是一位助手,影响全球金融走势的大佬们也得纷纷让路。 众星捧月的女子不仅容颜绝美,最夺人眼球的是那头如梦似幻的银色长发,圣洁且高贵,远胜外面的自由女神,更有资格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 周边围绕的大佬自发识趣的停下脚步。 “薇拉小姐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助手边带路,边补充。 等了一个小时? 给足面子了啊。 来到待客厅外,助手停下,帮忙推开门。 宛如神话人物的银发女人独自走了进去。 薇拉坐在里面,等了一个小时,但是并不急躁,面前的茶几上摆了杯咖啡,不过没动,在闭目养神,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才睁开眼。 她来之前,可不是这幅性子啊,莫非是等了一个小时,反倒冷静了下来? 终于把人等来后,这妞也不开口,而是坐直身,端起了那杯咖啡。 也不知道冷了没有。 “浪费时间是可耻的行为。” 银发女人主动出声,恶人先告状,没半点愧疚感。 不过也是。 又不是她主动邀约。 薇拉显然是不请自来。 “我又没浪费你的时间。” 薇拉果断回怼,伶牙利齿,丝毫不惯着。 也只是表面强硬而已。 真不放在眼里,哪会在这干坐一小时浪费生命,应该冲进会议室不更直戳了当。 “江死了。” 薇拉放下咖啡杯。 空气安静下来。 银发女人俯视着她,过了会,才道。 “谁?” “江。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他可是帮你在东瀛大捞了一笔。” “他帮的是你。” 他。 看来某人还是足以自豪的,成功的在其心里留下了印象,不再是无名之辈。 “你难道没有得利吗?辛西娅,不要否认,是他帮你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收割了东瀛,东瀛甚至还得捏着鼻子感谢你,而他一个人背下了所有的黑锅。” 薇拉看似蛮横无理,其实心里压根和明镜似的,果然有些人只是喜欢装糊涂。 那一场举世瞩目的金融战争,受伤的只有东瀛,其余几乎都是赢家,区别只是在于赢多赢少而已, 包括此时对峙的姐妹俩。 当然。 说是对峙不准确,说是姐妹可能也不准确,从姓氏来看,应该并不算多么亲近。 况且在西方,亲缘观念比较单薄,所谓的家族有没有凝聚力,靠的不是血脉,而是利益。 “你不是有原则和底线吗。恩人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薇拉转头,发出令人捧腹的质问,但她的神情却很认真。 银发女子依然淡漠,能与日月争辉的脸颊上自然是没有伤心,同时,也一样没有兴奋。 “诅咒别人无礼,且无能。” 姐姐还是姐姐。 该说教还是得说教。 而后,她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 薇拉没继续胡说八道,不好玩,在这位面前,也没有意义。 “他遭到了暗杀。你知不知道他如果不明不白的被除掉了,会引发什么后果?” 薇拉毫无感情道:“时代变了,在东瀛,你应该看得一清二楚,神州人不会再忍气吞声,他既然可以死,那你辛西娅也是一样。” 暗杀。 谁不会。 不管安保多么严密,如果处心积虑,总能发现破绽。 规则可以改。 但是某些底线不能突破。 人活着。 总是要吃饭的。 所以桌子是不能掀的。 “谁干的?” “以前的你可没这么虚伪,什么时候变得敢做不敢认了?” 四目相对。 两人的外貌压根不相像,的确看不出任何血亲关系,就连瞳孔颜色也截然不同。 一个是浩瀚的湛蓝,一个如瑰丽的琥珀。 “你怀疑是我,就不会自己来,而是叫fbi。” “噗嗤。” 薇拉被逗笑,或者终于绷不住了,她往后靠,姿态慵懒,就差把二郎腿翘起来了,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你肯定没这么愚蠢。” 这是夸奖吗? “不过有时候具体是谁干的,不重要。” “消息真实吗?” “还要怎么真实?江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不要看他表面好说话,其实内心非常阴暗冷血。东瀛就是最好的例子,没了半条命。他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也正常,这种事情放在谁头上,都一样。” 不知道江辰同志听到薇拉小姐的这番评价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惭愧。 “不想被牵连进去,只有一个办法,赶快撇清关系。” 薇拉简单道。 事不关己,她当然说得轻松。 可对方不要面子的吗? 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主动掺和进去? 要是被人自作多情误会了怎么办? 但是薇拉肯定不会考虑得这么详尽周全,逮住机会,疯狂教育道:“我提前就和你报过警,你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出事了。江那个人就是个无法琢磨的疯子,为了一个女人能悍然与整个东瀛开战,这次自己差点被暗杀,肯定会记恨在心。” “辛西娅,你清楚,他不在乎钱的。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个字。 爽! 特别是对方哑口无言,更加解气! 说完,薇拉摆出一副言尽于此的架势,即刻起身,给了对方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离开。 是真的推门走了。 不是装模作样。 也不管留下对方一个人,会不会胡思乱想。 缅底。 和平饭店门口的血腥景象在夜晚时分终于大致上完成清理,不过难以避免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痕迹。 地上隐约还是能看到血迹。 “那些人骨头很硬,应该是接受过专业的培训。” 托夏初晨的福,有他的“检举揭发”,许宽很轻易的就把另外的几名“刺客全部揪了出来。 加上夏初晨在内,一共六名。 如果不是出了夏初晨这个内鬼,短时间内要完成这项工作无疑比较艰难,毕竟除了被当场打死的难民,一次性还俘虏了两百人。 “人呢。” 许宽跺了跺脚,“在底下,我让给杜恩琴去审了。” 术业有专攻。 对于专业的人,应该由专业的人去负责。 许宽见识过那位老板娘在严刑拷打方面的手段,着实自愧不如。 “要不我带江先生下去看看?” 江辰拒绝。 他又不是变态。 那种画面,看多了多多少少会对心理造成影响,而且晦气。 他都有点担心裴云兮最近见了这么多刺激景象,心态有没有被侵蚀。 “江先生,那小子情况怎么样?” 许宽转移话题。 “手没多大的事。剩下要做的就是把毒戒了。” “他应该没问题。” 戒毒,听起来都让人牙齿咬碎不寒而栗,难度不亚于自己拿刀砍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对那小子,许宽有信心。 “多亏了这小子足够机灵,能分出好坏。不然可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退一万步说。 如果不是那小子开的枪,换个人,杜恩琴就不仅仅只是被子弹擦伤了,或许就那些尸体一样得被抬走了。 这帮杀手这次行动失败得很彻底,没有什么结果比这更糟糕了。 “江先生,那些人既然已经决定采取暗杀行动,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次失利,接下来很大可能还会派人过来……” 许宽提醒。 这就是敌暗我明的憋屈。 想报复都无处发泄。 “那小子知不知道h先生的具体位置?” 撬不开那些杀手的嘴,可夏初晨的嘴不用撬。 “你要是h先生,你会留下这么严重的把柄给他吗?” 江辰问。 许宽立即摇头,不假思索:“不会。如果我是那个h先生,再派出他们的时候,就默认他们是死人了。即使行动成功,也不大可能活着回去,很大几率有人会成为俘虏。” 江辰沉默。 “江先生。” 杜恩琴回到了地面,人还未走到跟前,浓烈的血腥味就开始刺激嗅觉。 可想而知成为俘虏的下场有多凄惨。 那几位可怜的杀手应该只知道夏初晨鲁莽开枪是愚蠢,而不清楚他是叛变,不然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突围,或者直接吞弹自杀。 “辛苦了。” 人家新鲜负伤,还得忙于工作,江辰着实有点过意不去。 更何况这一枪在某种程度,还是替他挨的。 “这不是我的责任吗,江先生何必客气。” 这点小伤,实在是不值一提,更何况杜恩琴很清楚这一枪会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患难总是拉进关系最有效的方式。 就连许宽看向她的眼神都清晰可见的亲近不少。 “开口了吗?” 杜恩琴摇了摇头,“没,已经死了两个了,但还是套不出来,他们只说h先生在一条船上。” 船? 也就是在水上了。 只不过缅底水域那么宽泛,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他们知道的只有这些东西,我和h先生打过交道,他就像一只隐秘的水蛇,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踪迹。” 许宽不禁看向江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杀手是逮住了。 可是好像没有多大的用处。 “找不到他,那就找他背后的人。” 不愧是高材生,江老板的脑子的确活泛。 为什么要和一条狗较劲? 直接找它的主人就好了。 当然。 可能不一定是主人。 下楼遛弯的时候,突然被狗咬了,不管是不是真正的主人,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得把遛狗的人逮住,不能让跑了。 就算遛狗的不是正主,既然遛狗,起码认识狗、认识狗主人吧。 不然你溜什么? 就好比不是你撞的人,为什么要扶? 被讹那不是活该吗? 法官貌似也没毛病。 背后的人…… 许宽和杜恩琴不约而同对视了眼。 “不早了,今天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江辰道。 只是现在哪里睡得着。 和平饭店不和平了呀。 乱世之中,的确没有谁能真正独善其身。 “要不江先生回别院去住吧?” 杜恩琴谨慎开口,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不想担责任,或者两者都有。 可是搬回别院能改变现状吗? 意义并不大。 “虽然和平两个字没了,但你这好歹还是饭店吧,还有赶客人的道理?” 江辰嘴角微翘道。 “我完全是替江先生着想,总不能每一次我都能那么及时的替江先生挡下子弹吧。” 杜恩琴恰到好处的幽默把许宽都给逗笑。 江辰看了她包扎的左臂,“好在你不是靠颜值吃饭,不然我心里还会真有些过意不去。” 杜恩琴立即瞪眼,而后复又展露微笑:“裴小姐把药膏给我了,不会留疤的,江先生不用担心了。” 人以群分。 泰山崩于前不仅不变色,反而依旧能有说有笑。 这时候。 有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江辰掏出手机,发现是国际漫游,而且是未知号码。 看了眼,江辰神色如常的按下接通键,虽然主动开口,但也只是“喂”了一声。 颇为高冷。 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啊? “17.8,95.6” 那边传来声音。 虽然没什么感情起伏,但不影响扣人心弦,并且似曾相识。 两个数字。 并且是英文。 “again” 江辰似乎没听清。 对方居然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17.8,95.6” 江辰记下,不清楚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没问。 薇拉那妞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虽然目前富可敌国,但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况且事实已经证明,与对方无关。 于是江辰回了声:“谢谢。” 增加好感度肯定不可能,但没必要去主动减分。 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江辰也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打来电话。 在他道谢后,那边没有回复,听筒里传来通话中断声。 江辰放下手机。 “17.8,95.6” 许宽和杜恩琴不约而同面露迷茫。 “经纬度。” 江辰平静补充。 1255 地理围栏 穆纶的战略的确成效显著。 天下好像一瞬间就太平了。 也是。 高枕无忧的守住卧龙岗和西风岭,哪里还听得到外面的鬼哭狼嗥,任何风吹草动都传不进来,不见就连自己人跑回来寻求庇护都被炸得七零八落。 手掌发生溃烂。 没关系。 直接把整只手剁了,不就看不见了吗? 当然。 剁手只是暂时的。 迟早得接回来。 至于这段时间鬚南道的军民如何的水深火热…… 成大事者。 切忌妇人之仁。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亲率三万大军赶往卧龙岗的途中,靳主眼神越发狠厉。 穆纶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牢牢占据住了卧龙岗,所以他不需要再着急。 只需要他大军抵达,再有东线把守西风岭的“联合军”配合策应,双线并进,稳扎稳打,消灭叛党只是时间问题。 “将军,马上抵达内甘都了。” 内甘都。 从名字都可以听出这是一座较为现代化的城市,高楼颇多,也比较富裕,在同盟军占领的地盘里称得上名列前茅,再加上恰巧距离东线的西风岭与西线的卧龙岗距离相差无几,所以也属于这次战略方针里的一个比较特别的地点。 “进城,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发。” 靳主下令。 主动权在我。 虽然距离卧龙岗开足马力的话两个小时内就能抵达,都不用等到天黑,但是没有必要。 养精蓄锐才是取胜之道。 而且。 也得让内甘都的人欣赏我军的军威,让所有人知道舍弃鬚南道只是战略性的防御! 假如是卡鲁淄,只怕真容不下这种规模的大军,好在内甘都的道路宽敞,足够允许浩荡的重卡车队从容通行。 为了方便军威的展示,同盟军刻意将车速放得很慢,只有二三十码,只是遗憾的是,并没有万人空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热闹场面,先头部队刚开进城,便发现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冷清得不像一座近现代化的城市。 什么情况? 人去哪了? 莫非都避难去了? 两处隘口是被封锁了,鸟都飞不进来一只,但两只大军能够阻断双边出入,可隔绝不了信息的流通。 只不过还有问题。 假如内甘都的居民因为逃避战火出现大规模的迁徙,当地官员应该及时上报才对。 可根本没有半点消息啊。 靳主皱起眉头,已经开始不满了,同时,看着车外清冷的街道,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祥油然而生。 “开快点。” 人都没有。 的确没必要慢腾腾了。 耍威风是需要观众捧场的。 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 车队开始提速。 “轰!” 突然。 一道巨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前方冒起大股黑烟,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爆炸声紧锣密鼓传来。 “轰轰轰!” “报告,我们遭遇了伏击!路上埋了地雷!” 广播中传来惊慌失措的呼喊。 地雷? 城市里埋了地雷? “澎!” 车队受阻,依次停了下来,可第二波袭击接踵而至。 “澎!” “澎!” “澎!” 一条条火蛇在空气中流窜,然后纷纷砸向停在道路上的运兵卡车,卡车上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跟着车一起被掀翻。 火光伴随着滚滚烟雾。 惨叫声连连。 “敌袭!” “敌袭!!!” 不用怀疑了。 火箭筒都他妈招呼过来。 看着车外前赴后继狰狞扑来的火蛇,靳主瞳孔剧烈收缩,嘶吼道:“撤!后撤!” 车队实在是太长了。 哪有那么容易调转方向。 不到一会,又是十几台车被轰中爆炸。 伤亡惨重。 关键敌人影子都没见到。 “先锋营下车迎敌!” 光想着撤退不是办法,只会沦为敌人的活靶子,有指挥官果断下达命令。 前面的两个先锋营立刻跳下车,毕竟后面堵着,跑也跑不掉,但是端着枪跳下车后问题又来了。 要他们迎敌。 可他妈敌人在哪? “噗噗噗……” 除了狂暴的火蛇外,空气里开始出现细密的火线,先锋营还在寻找敌踪呢,立马又倒下一片。 “在那!开火!” 终于。 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同盟军发现了敌人。 “突突突突突……” 爆炸的火光与浓烟中,先锋营凶悍的展开反击。 同盟军不可能都是饭桶。 虽然从街上抓了不少壮丁,但能够选入先锋营的肯定都是精锐。 并且。 几万人的部队被人给截了,传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先锋营的反击不可谓不激烈,火力全开,且悍不畏死,但遗憾的是太过被动,毫无准备之下仓促应战,而敌人却是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占据天时地利,做好了充分准备。 火箭炮、重机枪、冲锋枪……各种火力汹涌的招呼过来,形成了一张残酷的死神之网,将同盟军笼罩包裹。 同时。 还有刁钻、歹毒不知道埋伏在哪座建筑物的狙击手。 不畏死,不代表不会死。 上千人的先锋营以秒为单位锐减,这些精锐倒在了不该牺牲的战场上。 但他们的阵亡是有意义的。 用生命给整只部队争取了反应的时间。 被撬了一闷棍后, 同盟军以最快的速度的稳住阵脚,从始料未及的慌乱情绪脱离出来。 “报告将军!第三、第四旅整备完毕!” “打过去!我要一个不留!” 靳主眼珠赤红。 他不知道敌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冒出来的,不过不重要了。 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让这些杂种付出代价!片甲不留! 都还未抵达西风岭,战争便提前打响。 见同盟军大部队出动,埋伏在各种掩体后的敌人见好就收,再重创了几个先锋营后,开始后撤。 可红了眼的同盟军哪会放过他们,全副武装的两个旅如饿虎扑食,展开凶猛反扑。 “轰!” “轰!” “轰!” 地雷。 又是地雷! 血雾此起彼伏炸开。 比起直接被炸死,更悲催的是被炸断手脚,只能在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下倒在地上凄厉哀嚎。 恐怖的地雷让发动反击的两个旅攻势凝滞,望着边打边撤的敌人,不敢再莽撞追击。 可他们停,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没停。 “噗。” “噗。” “噗。” 一枚枚无法察觉的子弹就像死神的亲吻,不知道从哪里射来,又仿佛无处不在,残酷而无情的收割着同盟军士兵的性命。 同时还有时不时砸来的火箭筒。 打仗单凭一腔热血和愤怒是没有用的,还是得讲战术与配合。 “将军,敌人太狡猾了,他们在高处埋伏了大量狙击手,并且铺设了大范围的地雷,我们的战士损失惨重。” “怕什么!用车开路!” 处于安全距离之外的靳主冲着广播电台吼道,眼里凶光暴涨,而后再度下令。 “启动无人机!” 妈的! 老虎不发威,当是hellokitty了?! 面对提前占据地形的狙击手,再加上由友军掩护,地面部队确实是活靶子,但面对无人机又如何?! 在无人机这样的现代尖端科技面前,就像穆纶说的那样,所谓的狙击手根本就是上个世纪的物种,完全可以被淘汰了。 只要被无人机侦察锁定,再王牌的狙击手都是挨宰的羊羔,死路一条! 现代战争打的是什么? 打的是军备! 靳主根本不在乎什么高射炮打苍蝇,牛逼的装备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难道供着不动等人骗啊?! 巴图鲁的倒戈让靳主很痛苦,同时也让他开窍,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现代战争中越来越广泛应用并且必不可少的无人机陆续升空。 原本有两百台。 被巴图鲁那个畜生骗了五十台。 拢共就剩下了一百五十台。 而现在一次性就有五十台升空。 虽然无人机现在被广泛配备,但无人机与无人机亦有差距。 靳主自信自己的无人机处于世界顶尖水准,功能强大,自动侦察,精准制导,毕竟一台的单价都可以拉起一支部队了! 看着无人机升空,他凶煞的脸上泛起狰狞的笑容,在这块地图上遥遥领先的军事武器迅速远掠,化为空中的一颗颗黑点,靳主成竹在胸,只等着前方捷报传来,但今天注定充满了意外。 没有等到广播里传来捷报。 反而等回了无人机。 没错。 刚刚飞走的无人机在几分钟后,居然又飞回来。 “谁让无人机飞回来的?!” 靳主怒吼着质问“信息作战部队”。 也就是无人机操作部队。 “报告将军,我们没、没有操控、是无人机主动飞回来的……” 信息作战部队显而易见也有点懵。 “主动飞回来?” 靳主委实是有点没听太明白。 换任何人恐怕也听不明白。 “你是说无人机不受控制了吗?” “呃……这个,将军,具体问题,有待检查……” 操! 饭桶! 靳主杀人的心都有! 什么叫有待检查? 能力不行,但是找借口的本事挺麻溜的。 不就是搞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么。 高精尖的武器,使用起来也比较复杂,说明书不是任何人能看懂的。 肯定是装备太尖端了,这帮废物没有彻底弄清楚怎么使用。 估计只有穆纶懂! 可现在咨询穆纶肯定来不及。 没办法。 只能暂时放弃使用无人机了。 “那就立刻给我检查!” 靳主没有时间和这帮饭桶废话,随即喝令前线部队用车开道向前冲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敌人从容走脱。 越来越多的同盟军士兵跳下车,如狼似虎奔赴前线。 “轰轰轰!” 远处某栋大楼楼顶。 放眼望去。 硝烟此起彼伏。 虽然遭遇伏击,被动迎战,但同盟军靠兵力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硬生生靠人命冲出一条血路,与不知名的敌人陷入更加惨烈的巷战。 同时。 还得承受幽灵般的狙击手定点爆头的凶险,没前进一步,都分外艰难。 只能怪战略重器突然出了故障,要是有无人机助阵,战事肯定会轻松很多。 “怎么回事?” 楼顶天台。 巴图鲁放下军事望远镜,粗犷的胡子脸上也爬满了困惑。 “靳主玩什么花招?怎么又把无人机招回去了?” 什么意思? 人道主义精神吗? 一弹不发,出来晃悠了一圈就立马掉头折返了。 巴图鲁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的鲍参抬起脚,漆黑的军靴踩在石墩上。 高空劲风猎猎作响,似乎还卷来了远处的血腥味道。 “巴将军,机器这玩意,终究是靠不住的。” 巴图鲁扭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惊疑不定,“靳主的无人机有问题?” 鲍参脚踩天台边缘,望着远方的战火,冷冽的勾起嘴角。 “不管再先进的武器终究都是死物,它只会按照设定的程序执行命令,一旦程序出错,就会不听使唤了。” “不可能吧。” 巴图鲁无法接受,毕竟他也有五十台无人机,并且就是从靳主那骗来的。 如果靳主的质量不行,那他的岂不也一样劣质? “靳主不是说他的无人机是世界一流的吗?怎么可能会出毛病?” 鲍参摇了摇头,居高临下眺望战场,不紧不慢道:“我没说靳主的无人机不行。而是他的无人机带有地理围栏系统。” “地理围栏?” 巴图鲁虽然读过兵法,但这种生僻的词汇还是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顾名思义,简单点说,就是这些无人机出厂时就被植入了一套限制活动范围的程序,只不过这套程序可以实时更改,一旦超过了程序允许的地理边界,就像巴将军看到的那样,这些无人机就会失去控制,自动返航,就像碰到羊圈的羊。” 巴图鲁恍然大悟。 “做人,最基础的就是知恩图报。靳主的愚蠢就在于,他忘记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予的。” 地理围栏。 知识点+1。 还是时间不够充沛,上的课不够多啊。 “这些都是鲍参将新学的吧?” 鲍参笑。 “巴将军,我们不能总像山野村夫一样,得与时俱进,这样才能掌握胜利,掌握命运。” 巴图鲁收回目光,望向战场。 人多势众的同盟军,怎么突然好像变成一群耍杂技的猴子了? 1256 佳话 同盟军万众一心,浴血奋战,最后还是成功开进了内甘都。 不过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伤亡人数过千人。 当拿到统计数据的那一刻,靳主眼角不由自主抽搐,深深眯起眼,表情在刹那间严重扭曲。 “谁能告诉我,敌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本以为绝对安全。 却被现实猛烈打脸。 虽然这已经不是近期第一次了,但不代表习惯,也不代表不会痛。 在自己地盘被伏击也就算了。 关键前面还有两只大军镇守关隘,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那么问题来了。 伏击他的敌军来自何方? 从地里爬出来的吗?! 而且并不是散兵游勇,内甘都的敌人成建制成规模,直到此时,外面依然能听到连绵不断的交火声。 虽然成功开进了内甘都,但是战事并没有结束,敌军极为狡滑,再沾到便宜并且看出同盟军人多势众后,果断转换策略,从伏击战无缝衔接到城市巷战。 一旦拖入巷战,人数的优势会严重受限,并且每条街,每个拐角都会变成需要争夺的阵地。 内甘都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几乎每一秒都会有士兵倒下,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说话!” 靳主猛砸桌案,吓了所有人一个机灵。 来的路上好好的,可是进城后内甘都的责任官就失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敌军杀害。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多半凶多吉少。 “魏邑,一定是魏邑!” “对,只能是魏邑这个叛徒!” “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 同盟军将领众口一词,矛头直指魏邑。 同一阵线没错。 可他么的。 魏邑现在应该在鬚南道折腾呢,有卧龙岗和西风岭掐住要道,如何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 长了翅膀? 不对。 就算长翅膀,也特么会被发现! 靳主当然也清楚十有八九是魏邑,不然还能是鬼不成,但还是回到了他问的问题。 “我说的是,怎么冒出来的?!” 身份一目了然。 但是方式呢? 飞檐走壁还是隐身瞬移? 将领们面面相觑,满头大汗,过了会,才有人鼓足勇气斗胆开口:“将军,是不是问问穆老总怎么回事?” 对啊。 家里被贼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进来,问他们有什么用? 他们刚睡醒从卧室出来啊。 应该找看门的才对! “对,问问穆老总!” 其余人尽皆附和。 靳主克制情绪,掏出手机,拨通穆纶电话。 “将军。” 电话那头听上去一片祥和,风平浪静。 “你那边有什么情况没?” 靳主紧握手机,当着一众将领沉声的问。 “没有。” 穆纶的回答简洁干脆。 “那你听听我这边。” 靳主把手机拿开,让对方听了听内甘都的交火声。 “听到了吗?” “将军,出什么事了?” 穆纶肯定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我在内甘都遭遇到精心准备的伏击,死伤上千人,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敌人还在城市里和我们的战士交战呢。” 罚站的将领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唯恐受到迁怒。 “不可能。” 穆纶斩钉截铁,以他的头脑和反应能力,当然清楚将军靳主表达的意思。 “魏邑不可能出现内甘都,我在卧龙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你的意思是他会妖术,能把部队凭空转移进来?” 穆纶显然也是毫无准备,并且一无所知。 “将军,我立刻带兵回援!” 到底是第一肱骨。 忠心耿耿! 听说领袖遇险,第一时间只关注领袖安危,不想其他。 很多时候。 对错不重要。 重要的是立场! “你不能动!” 靳主立即道:“你要是动了,卧龙岗谁来守?说不定正中了魏邑的调虎离山之计。一群蟊贼,我三万大军难道还拿不下?” 穆纶沉默。 “你确定卧龙岗没有任何动静?” 靳主语气变缓。 虽然严词拒绝了对方,但对方的心意,他感受到了,须臾之间的真情流露,作不的假。 同盟军数万之众,也只有穆纶一人能够让他情绪稳定了。 “没有。” 穆纶的回复依然干脆果断。 “好。你继续镇守卧龙岗,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靳主挂断电话,然后就想起了无人机的事儿。 信息作战部队还在排查问题。 无人机的事可以往后放一放,现在当务之急,是得搞清楚这些老鼠究竟是怎么跑进来的! 和西线通完话后,靳主在一片寂静中又拨通了东线联合军的电话。 可怜了罚站的一帮军头,呼吸都小心翼翼。 “谈将军。” “靳主将军。” 刚一对上话,靳主就察觉到了不对。 或者说。 和坐镇卧龙岗的穆纶一样,西风岭这边也太平静了。 平静本来是好事。 可是放在现在,却极为反常。 “魏邑有什么动静吗?” 靳主不显声色的问。 “没有,目前还没有看见任何叛军。” 果不其然。 和穆纶的答复如出一辙。 如果两边都特么岁月静好,那么正在内甘都与他们作战的叛军——哪来的? 阴兵不成?! “谈将军,叛军已经渗透进来了,并且提前在内甘都伏击我部,目前还在与我部激烈交火,我刚和穆纶通完话,他和你的答复一致,那么我想问,既然卧龙岗和西风岭都没有遭到攻击,那么内甘都的敌军从何而来?” 倒不是怀疑。 只是纯粹不合常理。 而且相比之下,靳主肯定更信任自己人。 “靳主将军遭到了伏击?” 统帅一万联合军的谈家斌听闻消息同样大感震惊,“我们连一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靳主重重皱起眉。 不怕出问题。 就怕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不怕404,就怕不知道因为哪章哪段哪个字眼被404。 只是让你找,那就很操蛋。 “靳将军,穆老总怎么说?” 作为卫家代表的谈家斌入乡随俗,学着同盟军的内部称谓。 “他和你的情况一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电话双边都安静下来。 好嗨哟。 碰上灵异事件了? “靳将军确定是魏邑的部队吗?” 谈家斌低声询问。 “百分之一百。”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靳主眼神跳动,问:“什么可能?” “叛军挖了隧道。” 谈家斌掷地有声。 “……” 靳主眼角抽搐,差点大骂出口,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并且。 在仔细思索过后,他发现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 地道战本来就被广泛运用于战争之中,是一种在历史上留下很多篇章的经典战术。 “凿隧道”虽然提起来荒诞不羁,但叛军“神兵天降”是摆在眼前啊事实。 卧龙岗固若金汤。 西风岭风平浪静。 魏邑也不可能会飞。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选项即使再如何荒谬,那也是正确答案了。 办法的确比困难多。 千算万算,怎么可能会算到敌人会“打洞”?! “谈将军,请你立刻对西风岭周围进行排查,看看有没有叛军挖掘隧道的痕迹。” “好!有任何情况,我第一时间向靳将军汇报。” 靳主放下手机,看向装聋作哑的部将们,压抑的怒火又开始止不住沸腾翻滚。 “还杵着干什么?都给我去上场杀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果我还能听到枪声,全部就地解职,以渎职罪论处!” 将领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却不敢抗争,齐声应是,鱼贯而出。 靳主捏着眉心。 终究还是低估了魏邑的难缠程度。 倒不是对方带兵打仗多厉害。 每一次几乎都走在了他意料之外的地方。 给人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无力感。 外面的战火声没有熄灭,相反随着夜色的降临越发喧嚣。 好好的一座城市,变成了血腥厮杀的战场。 独坐良久后,靳主重新拿起手机,再度拨通穆纶电话。 “将军。” “谈家斌说,魏邑很可能是挖隧道进来的,我觉得他的判断有一定道理。” 隧道? 穆纶肯定也始料未及,过了会,才开口:“那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穆纶,我们还是小瞧了魏邑的狡诈。他应该早就料到了你封锁西风岭和卧龙岗的意图,提前进行了规划。” 这不是兴师问罪。 战场本就瞬息万变。 敌人挖地道过来,不是穆纶的错,只是魏邑技高一筹。 “将军,如果是挖掘隧道的话,那他们的武器装备应该严重受限。” 嗯。 这也是事实。 地道通人可以,但是运输装甲车自走炮这些大杀器无疑不现实。 而内甘都目前的战况也佐证了这点。 敌人使用的除了常规枪械外,就是地雷和火箭筒了,都是便携性设备。 要是架起迫击炮严阵以待,那么他们的伤亡将更加惨重。 “谈家斌已经开始行动了,你也马上派人去周围侦察,一旦发现有地道痕迹,立马捣毁!” “是。” “对了。” 提起装备,靳主难免想起了之前“哑火”的无人机。 压箱底的法宝居然临阵失灵,怎么能不让人憋闷。 “无人机一直都是你在管理,你对无人机的功能操作很了解对吧?” “对。” 穆纶听出端倪,“将军,怎么了?” “遭遇伏击的时候,我让无人机起飞,结果无人机转了一圈,自己飞回来了,没有人下达任何指令,这是因为什么原因?” “自己飞回来了?” 穆纶仿佛闻所未闻,“将军,会不会是误操作了?不可能出现自己返航的情况。” “那帮饭桶,花大价钱养着他们,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上战场也是大后方,给他们最安全的环境,结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还在排查,找不出一个原因!” 靳主当然心里也倾向于误操作,肯定是有人害怕担责不敢承认。 “将军,我过来吧。” 穆纶再度道,“部队继续留在卧龙岗这边驻守,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行。” 靳主斩钉截铁,“太危险了。” 的确。 叛军他妈的摸地道进来了,谁知道除了内甘都之外,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埋伏? 靳主已经有点被整出杯弓蛇影的心理阴影,可穆纶凛然不惧。 “魏邑是人,不是神,我不信他可以什么都计算到。将军,我会小心的。” 有如此忠臣良将,怎么不让人感动? 靳主方才心里产生的那么一点点怀疑顷刻间灰飞烟灭。 “穆纶,我知道你的心意,但现在特殊时期,我不能让你冒任何风险。” 先不管画风对不对。 就问感不感人吧。 传出去那不又多了一段千古佳话? 谁说军阀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 “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作为军备负责人,我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靳主抿了抿唇。 如果手下都是如穆纶一般,何愁大业不成? 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切小心。” 靳主叮嘱。 “将军也是一样。” 靳主哂然一笑,无端端又激发出万丈豪气,“区区一个魏邑而已,穆纶,你我联手,天下指日可待。” 刚被人锤了个鼻青脸肿,又开始吹起牛逼了。 不过领导者,需要去鼓舞人心,不管处于顺境还是逆境。 结束与穆纶的通话后,靳主的豪情依然没有消散,阔步出营。 “将军。” 亲兵不明所以。 靳主掏出枪,“随我一起上阵杀敌!” 亲兵队大惊失色,赶忙劝阻。 “将军,太危险了,万万不可!” “我的战士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倒要亲自领教领教,魏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靳主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亲兵哪里拦得住他,只能如临大敌的随行护卫。 夜色极大的阻碍了视野,只能凭枪声朝最近的交战区开。 心血来潮的靳主亲自开车,老夫聊发少年狂,想重温一遍年轻时冲锋陷阵的瘾。 “锵!” 子弹划破车身,发出尖锐的爆鸣,伴随着刺眼的火光。 “将军小心!” 车里以及后面跟着的亲兵心惊胆战。 “澎!” 又是不知道来自何处的一枪。 这次被击中的是轮胎。 靳主的车彻底失去控制,直直撞向街边的建筑,车头嵌了进去,车轮歪斜,车轴断裂,还没来得及开一枪,这位同盟军统帅便磕在挡风玻璃上,头破血流。 “保护将军!” 亲兵们惊慌失措,赶忙下车,有人负责掩护,有人负责把靳主抬下来,现场乱作一团。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啊。 1257 锦囊妙计 出师未捷身先…… 不对。 言重了。 得益于亲卫队的忠肝义胆,在付出了三条人命作为人肉挡板后,成功将靳主从幽灵般无处不在的狙击手瞄准镜下救了下来。 慌慌张张的出去。 手忙脚乱的回来。 好在敌人并不能分辨出靳主的身份,不然他能不能这么轻易走脱还是未知之数 谁说狙击手是过气产物的? 好像是穆纶。 不过也不能说穆纶的观点有错。 要是无人机能够发挥作用,所谓的狙击手不就是跳梁小丑?! 都怪那帮尸位素餐的废物饭桶! 额头的撞伤回来后立即得到了精心细致的包扎,问题不严重,但需要卧床休息,不过躺下的靳主却整晚睡不着。 外面的战火声伴随了他一夜。 显而易见。 部将们并没有完成他的要求。 其实在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也清楚,一晚上解决战斗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全部解职判罪更不现实,纯粹只是气话而已。 值此用人之际,即使无能,他也别无他法。 要是他手下能多几个“穆纶”,那该多好…… “将军,穆总管到了。” 好像是错觉,恍惚间,眯了一小会的靳主睁开眼。 亲卫队队长凑在床边。 “穆总管到了。” 并不是做梦 一宿未眠的靳主猛然坐起身,动作过激牵扯到伤势,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好在亲卫队队长眼疾手快,及时搀扶。 “穆纶到了?这么快?” 靳主坐在床上,难以置信的确认。 “嗯,穆老总接到将军的电话后就立即起程,因为避开交战区所以耽搁了时间,只带个三个人。”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听到消息不顾个人安危只带了数人便马不停蹄的回驰,何等的忠心耿耿?! 头上裹着纱布的靳主甩开亲卫队长的手,甚至连鞋都顾不上穿,下床后快步往屋外走。 “将军!” 穆纶确实守候在门外,风尘仆仆。 靳主眼神抖动,一言不发,只是走过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将军,鞋。” 亲卫队队长拿鞋追出来。 穆纶见状,而后再低头看向靳主的赤脚,感动得无以复加,让亲卫队队长把鞋拿过来,要亲自给靳主穿鞋。 靳主攥着他的手,致使他没法蹲下去。 “路上没遇到险情吧?” “一路平安。将军,先穿鞋,小心着凉。” 靳主置若罔闻,拉着他进屋,“一夜都没休息吧,什么都别说,先好好睡一觉。” 这是打算把自己的床相让,还是打算同塌而眠? “军情紧急,这种时候我怎么睡得……将军你的头怎么了?” 连夜赶来的穆纶似乎这才注意到靳主额头的伤势。 “昨夜与叛军交战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将军,打仗的事完全可以交给我们去处理,你没必要亲临前线。” “我身上的枪伤大大小小二十余处,这点小碍,不足为虑。” 靳主哂然道。 “将军以后千万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穆纶依然在规劝。 靳主知道对方的一片赤诚之心,不再辩驳,仍旧捏着穆纶的手没有放开,大有一股“君若在万事皆平”的感觉。 “你来了,哪里还需要我去冒险。” 穆纶收回手。 “内甘都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峻,摸进来的叛军看来不再少数,事不宜迟,将军,带我去检查我们的无人机了。” 靳主眼神一变,顾不上继续秀恩爱了,立即点头。 “你说的对,只要我们的无人机升空,那些乱臣贼子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穿好鞋,靳主和穆纶立即前往信息作战部。 “将军!穆老总!” 昨晚睡不着的肯定不止少数人。 信息作战部肯定也一夜未眠,见到靳主驾到,本就缺乏气色的脸瞬间更加煞白,当看到穆纶也在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找到问题出哪了吗?” 靳主沉着脸问。 一片沉默。 无人敢回应。 其实如果找到毛病,哪里还用得着他亲自来,肯定早就去报喜了。 “将军,先重新起飞看看吧。” 因为性格问题,放眼所有的军阀,穆纶都可以算较为仁义,这时候插嘴,确实是为了抓紧时间,同时也未尝没有帮信息作战部开脱的意思。 靳主顾不上处罚,点了点头。 在穆纶的亲自“督阵”下,一架无人机升空,而后迅速朝远方掠去,一切看起来非常顺利。 “将军,穆老总,控制系统又不听使唤了。” 也就一分多钟,飞出去的无人机果然又自动飞了回来。 靳主面沉如水,问穆纶,“你觉得是什么问题?” 穆纶没有着急回答,“将军,给我一点时间。” 靳主无声点头。 穆纶返回控制中心。 大总管的确不是任何人都能当的。 整个信息作战部抓耳挠腮忙活了一晚上没有任何进展,但穆纶出马,顶着一晚上舟车劳顿的疲惫,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确定了症结所在。 “地理围栏?” 靳主深深皱眉。 穆纶点头,神情严肃,浅显的进行解释,“这些无人机从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被植入了一套程序,并且优先级最高。一般情况,这套程序不会启动,但一旦启动,无人机就会严格遵守这套程序规定的活动范围,不再受实际控制者指挥,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不是他们有问题,而是无人机有问题?” 穆纶沉重的点了点头,“将军,我们被耍了,这些无人机交给我们的时候就留了一手,而现在内甘都应该就被设定在了地理围栏之外,所以无人机才失去控制,变成没用的玩具。” 靳主眼角抽搐。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疑是不可承受的! 如果是人有问题。 只需要换一批就好了! 可无人机本身有问题…… 那他将束手无策。 并且岂不是说明,从今以后,他所仰仗的无人机,都会变成一堆昂贵的玩具? “你确定吗?” 靳主不愿意接受现实,同时,脑子转得确实很快,作为军阀,难听点叫土匪,他固然不太懂现在的高科技设备,但逻辑还是清晰的。 “既然能够植入什么围栏,为什么不直接植入倒戈或者自爆程序?那岂不是更干脆?” 穆纶沉默了会。 “因为无人机同时也是商品,如果能够倒戈或者不定时自爆,谁还会买单?” 一针见血。 地理围栏可以忍受。 毕竟卖家肯定不会希望自己兜售的武器转过头来打击自己。 这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成为不受控制的定时炸弹,自己买的武器会朝自己开火,相信没有哪个冤大头会接受。 靳主茅塞顿开,同时,脸色越发铁青。 就像穆纶所说。 上当了啊。 上大当了啊! 这哪里是什么绝世法器,分明是一堆破铜烂铁! “那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穆纶摇了摇头,“应该只有……江先生,可以处理。” 靳主内心的那一丝奢望破灭。 “我们帮了江先生那么多,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怀有戒心。” 靳主咬牙切齿,根本不会去考虑究竟什么缘由才导致眼下的局面。 也是。 反省自身多艰难。 怨天尤人多容易。 王牌杀器无人机是指望不上了,并且是以后可能都指望不上,这种痛苦,可比额头上的创伤要钻心挖肺得多,但靳主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枭雄,没有沉沦于改变不了的事实无法自拔,强忍滴血的心情。 “穆纶,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了无人机,消灭魏邑的难度,无疑上升了一大截。 穆纶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及时睿智的进行提醒,“将军,巴图鲁从我们手里骗走了五十台无人机。” 火上浇油。 雪上加霜! 是啊。 自己的无人机不能用了。 但魏邑那有五十台。 虽然是同样的无人机,但是却有本质的差别。 自己的无人机被限制成了玩具,但魏邑的没有! 此消彼长。 优势……还在我吗? 靳主咬牙切齿,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的选择。 当然。 即使后悔他也不可能承认。 毕竟事已至此,不可能回去了。 “穆纶,你说我之前是不是该接受h先生的条件,直捣卡鲁淄?” 靳主表情阴森,眼中闪烁危险的光泽。 “将军,现在来不及了。” 穆纶精练道。 时过境迁。 别说直捣黄龙了,现在自己老巢都快起火了,能稳住大后方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立刻,马上,全部给我拿上武器,去上阵杀敌!” 靳主将情绪发泄在信息作战部队上。 无人机成了破铜烂铁。 几百人的特殊编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让一群“操作工”抗枪直接上战场,和送他们去死没什么差别,但是穆纶对此也没有进行阻止。 既然是军人,杀敌就是天职。 信息作战部被当即解散。 几百人面无血色的在战友们的监督下去拿新装备时,有人双腿都在打颤。 “将军,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可以尝试联系h先生。” “联系他有什么?难道真的听从他的安排,去攻打卡鲁淄?” 靳主显然误会了自己头号爱将的意思,只听穆纶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的现在的处境,有一部分原因就是h先生导致的,他应该为此承担一定责任。” 果然是上行下效啊。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拉人甩锅是拿手本领。 “西方人什么德行,你还不了解?要比东方人更奸诈!他是想坐山观虎斗,拿我们当枪使,现在应该正舒舒服服的看戏呢!” “看戏也是需要门票的。将军,既然我们当了枪,总不能白出力气吧?西方人应该也必须为我们支付酬劳。” 靳主皱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提起过,提前支付军费,但是被拒绝了。” “那是因为将军的态度不够坚决。” 穆纶眼睛有神,声音沉稳有力,“免费看戏,当然符合西方人的利益。可如果我们不配合唱戏了,无戏可看,他多多少少会有点着急吧?” 靳主若有所思,眼神闪烁,“你的意思是……” “将军只需要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提供军援,那我们就与魏邑和谈,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为什么不能重归于好。” 靳主瞳孔放大,复又收缩,“穆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将军,这只是对西方人的说辞,我们肯定不会与魏邑谈和,但我们可以以此为条件,去威胁西方人。” “西方人会上当吗?”靳主不禁道。 穆纶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虚张声势而已,他们与魏邑已势同水火,不存在破镜重圆的可能,但是相信西方人也看得出来啊。 “这不叫上当。西方人最擅长做生意,他们应该清楚取舍。我们与魏邑打得你死我活,符合他们的重大利益,相比之下,出点小血,相信他们是不会介意的。即使我们与魏邑谈和只有10%的可能性,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去赌,也没有必要。江先生不差钱,难道西方人就比江先生差吗?” 靳主脸色变幻,如醍醐灌顶! 是啊!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老子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替西方人出生入死,凭什么要让西方人坐享其成? 买卖不是这么做的。 即使是商业合作,合约敲定,那也得先支付一部分定金吧? “穆纶,你真是我之诸葛!” 激动之下,靳主又情不自禁的抓住了穆纶的手腕。 “将军,尽快打电话吧,早一点拿到援助,我们的战士也能少一点伤亡。” 靳主用力点头,凶狠道:“西方人要是不答应,老子立即鸣金收兵,大不了不要这张脸重新去求江先生!” 靳主果断掏出手机,去找另一个冤大头骗钱骗装备了。 不对。 不能叫骗。 他又不是巴图鲁,不会把钱和装备卷跑,都会用在战场上,都是为西方人出力,只是充当打手而已! 所以靳主拨电话的时候相当的理直气壮。 又出一道锦囊妙计的穆纶默不作声旁观。 1258 频道 万顷波光摇月碎,映衬得漂浮的白船越发洁白无瑕。 甲板之上。 一只体毛旺盛的手放下手机,而后轻微的叹气声响起。 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啊。 即便是山里的猴子,既然能够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也是具有一定智商的,不好糊弄。 至于究竟会不会反复横跳、就像接受政府招安一样,选择与魏邑达成战略性和解,实话实说,可能性不大,更倾向一种威胁,但是也不能不管不问。 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生意是这样做的。 但是直升机旁的h先生并不是一个生意人,他并不在意所谓的规矩或者外界的眼光。 如果他来决定,他肯定会无视靳主的求援,继续隔岸观火,再无需耗费任何成本的情况下压榨出同盟军所有的热量…… 可遗憾的是。 同盟军是棋子。 他也是。 棋子,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只能服从命令,听从安排,就像对卡鲁淄发起的暗杀行动一样。 和他预想的一样。 任务风险系数太高,执行任务的人员一去不返,现在估摸已经成为了烈士。 电影只是电影。 那些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只是意淫塑造出来的,现实里别说拯救世界了,能够扛住敌人的严刑拷打就不错了。 当然。 能不能守口如瓶,h先生并不担心,本来就不看好任何的成功率,他自然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 同时。 就算任务失败,他好歹还为那位东方世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准备了一份别具匠心的“礼物”。 尸体只是刹那间的刺激,不足以造成长时间的恶心。 海上很静。 船上也很静。 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一艘船,甲板上的h先生,以及旁边的直升机。 “同盟军请求我们提前进行军援……” 皎洁的月色下,h先生拿着手机,将靳主的要求如实的进行上报,而后等待消息。 消息的逐级传递,是需要时间的,足足近两个小时后,h先生才得到了回复。 不出意外。 同盟军果然如愿以偿。 同时对于暗杀行动的失败,他也理所当然受到了训斥。 提出过异议的h先生并没有进行任何辩解,他本来就没有质疑决策正确与否的权利,惟一的职责就是尽力把任务完成。 “启航,驶入缅底领海。” 收到提供同盟军军援的指令后,h先生下达命令。 漂浮的白船启动,掀起波澜,在寂静的夜色下缓缓的离开公海。 不像万恶的武装军阀,他们是国际友人,从来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无论在世界上的任何地区,都会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 至于船上的工作。 在暗杀小队出动时,就停了下来。 卡鲁淄。 在江辰时隔一周再度来到卫生院的时候,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眼皮不禁挑了挑。 只见夏初晨的双手双脚居然被结实的尼龙绳牢牢的绑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并且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俨然皮包骨。 时至今日,不提麻木,但江辰已经见惯了生死,可这位毕竟是罗鹏的小舅子。 “是他自己要求的。” 执勤的士兵迅速做出解释,“毒瘾发的时候,他总是拿头撞墙,还有自残的风险,医生也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对他来说会很痛苦。” 撞墙,自残,都可以用身体上的刺激来对抗毒瘾。 但是这么五花大绑,只能全靠意志硬撑,就像士兵说的那样,看似是消除了毒品受害者伤害自己的风险,但是对毒品受害者而言却是一种更残酷的折磨。 好比精神上的凌迟。 江辰走进病房。 夏初晨的头的确被纱布包裹了起来,自断一指的左手也没有痊愈,手脚被绑,骨瘦如柴,凄凄惨惨戚戚,好像随时都可能英年早逝。 不得不承认。 这份礼物,的确足够恶心人。 他并没有睡觉,睁着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当江辰的脸出现在床边时,他才转移视线,对江辰挤出笑容,笑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 江辰形同废话的问了一句。 “挺好。” 夏初晨咧嘴。 幸福的人大都相似,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同。 江辰看了他一会,而后弯腰,将麻绳解开。 “不要……” “能够忍住一个星期不抽烟,大概就能把烟给戒了,毒品应该也是一样。” 解开脚,又解开手。 江辰重新站直,“全靠打营养针?” “我习惯了,在船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江老板肯定没碰过毒,甚至连烟都没抽过,对于国防建设那是一丁点贡献都没做过,但是能够熬过第一个星期,不提彻底戒断,起码剩下的挑战会容易许多。 “饿不饿?” 解绑后,夏初晨果然没有过激反应,闻言“嗯”了一声,“有点饿了。” 虽然他的精气神很差,比被抓时还有过之无不及,但是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内在多了股无法言说的力量。 江辰让卫兵进来,去买粥,然后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 “自己能动吗?” 夏初晨又笑了一下,旋即费力的撑着床,努力坐起来。 江辰没帮忙,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 “你家人那边已经撤案了。” 支撑着爬起来的夏初晨一愣,而后靠坐床头,笑了下。 “谢谢。” 他形象虽然更憔悴,但是笑容肉眼可见变多了。 经历了地狱般的一段时光,居然还能保持笑容,甚是难得。 “是不是后悔为什么不在学校好好读书?” 江辰平和的道。 夏初晨避而不答,犹豫了下,转而问道:“你和我姐……具体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江辰平静反问。 夏初晨默不作声。 “你姐应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她找了一个男朋友,恰好是我哥们。” “真的?”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夏初晨抿了抿唇,“我看见裴云兮了。” 对了。 当时好像没戴口罩。 公众人物,的确太不方便。 他不知道他姐在外面干什么,但是知道裴云兮是谁。 而且种种迹象都足以说明,这个应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人,在这里具有天大的能量。 人以群分。 在外打工的姐姐为什么能攀上这样的关系?不得不让他心生疑虑。 “你姐,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所以你根本用不着这么拼命,别人的弟弟都幻想跟着姐姐混吃混喝,你为什么不给你姐一个当伏弟魔的机会?” 要是罗公子在这,多半得骂娘了。 不愧是最佳损友,毁人不倦啊。 夏初晨也没想到能够在境外呼风唤雨让顶流女星作陪的人物居然如此接地气,走了走神后,不禁笑道:“我姐什么都没和我说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老板没任何架子,俨然一副平辈论交的口吻:“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放弃吃苦的打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败家吧。” 夏初晨的眼神逐渐古怪。 “你和你朋友……是不是有仇?” “没有。” 江辰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我们是兄弟。” 夏初晨沉默下来。 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更不是一个无知的人。 或许曾经无知。 但是这趟境外之旅,无疑让刚逃出校门的他在短时间内迅速看清这个世界。 作为国民女神的裴云兮一直都是娱乐圈另类的存在,是冰清玉洁的象征,是无数男人朝拜的白月光。 这么一位女性,为什么会陪在一个男人身边,并且还出现在缅底这种地方…… 这些问题和他没有关系,也没资格问。 “你朋友对我姐好吗?”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并不算公正客观,等你身体好些了,可以自己问你姐,她会给你一个真实的答案,对了,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 算起来今天应该算是第二次接触,但病床的男人彻底打破了夏初晨的认知。 哪里有这样的大人物? 他们职校的校长,平时面对学生打招呼都不带搭理的。 这个男人,比他们职校的校长,身份应该高出了几十层楼吧? 卫兵提着粥进来。 江辰也端了一碗。 他来之前也没吃饭。 “……方便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吗?” 虽然知道不合分寸,但夏初晨还是没忍住好奇,粥放在面前的桌板上没动,貌似并没有太大的食欲。 “游戏开发。” 江辰张嘴就来。 “游戏……开发?” “《封神》听说过吗?” 夏初晨茫然的点头。 看来宣发工作还是做得挺出色的。 而且他这个年纪,本来就是游戏市场的主力军。 “《封神》就是我们策划投资的游戏项目。” 夏初晨眼眶放大。 倒不是惊讶于国产第一款3a大作的投资人出现在了面前。 而是做游戏和他之前经历以及看到的种种景象……画风差别太大了吧? “你姐夫也是投资人。” 江辰喝了口粥,“到时候游戏上市,记得让你姐夫送你一个账号。” 此时此刻,夏初晨委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脑子比哐哐撞墙时还要混乱。 “那长毛怪为什么要杀你?” 他不自觉问。 “或许是《封神》的反响太好,嫉妒了吧,担心我们打破他们在游戏市场的垄断地位。你知道的,西方老外的格局一向不怎么大。” 江老板的确与众不同,既能够和隋惠民那样的国服大佬喝茶聊天,也能和夏初晨这样的小年轻毫无距离打成一片。 “多少吃点吧,现在周围都在打仗,粮食挺紧缺的。” 夏初晨浑浑噩噩的端起了粥,拿起勺子。 缺一根手指,影响确实不大。 他当然知道对方在说笑,但同时他也清楚,开发《封神》的事,多半是真的。 姐姐真的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别怪你姐,你姐不是故意要瞒你,他们在一起也没多久。” 人生得一如此兄弟,还有何求? 难怪罗公子当时怎么也不肯放弃在舔狗道路上一意孤行的某人。 简直是火眼金睛。 罗总现在经手的项目无数,但江老板,无疑注定会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所以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兄弟。 “我姐不是伏弟魔。” 夏初晨认真道:“我也不会让我姐扶。我姐自己能过得幸福就好。” 江辰安静喝粥。 “抓到h先生了吗?” 夏初晨问。 肯定不会是因为《封神》的事儿,究竟出于什么矛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真真切切有生死大仇。 被人策划暗杀,虽然失败,但肯定不会当无事发生,学校里打架斗殴还会想着报复呢。 “你不是说在海上吗。茫茫无际,去哪抓。” 一碗粥很快喝了个干净,江老板的确爱惜粮食,没有丝毫浪费,他将空碗放在床头柜,顺手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我可以帮你把他的画像画出来。” “你会画画吗?” “没,但我会尽力。” 江辰不置可否,拿着遥控,随意切换频道,“难熬的候,可以看看电视,转移注意力。” 见对方拒绝,夏初晨不再坚持,下意识看向正对病床的挂壁电视机。 “本台最新消息,神州将于近期在达曼海东部展开军事演习,本国渔民注意避让……” 虽然卡鲁淄不处于官方管辖,但名义上依然是缅底的领土,电视频道是共通的。 电视里传出的新闻,夏初晨听到了,并且听得很清楚,但是这种军情信息,对于普通人实在是距离太远,哪里会放在心上,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 夏初晨也是如此,根本没有在意,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坐在床边的江老板亦不例外,听了一会,估摸也是感觉无聊,按着遥控器,继续转换频道。 “啊~~啊~~~” 新闻频道没有留下江老板,但是有频道让他的按着遥控器的手停了下来。 没有转头,江老板越来越趋于成熟的侧脸神色如常。 “你满十八岁没?” 气血严重不足的夏初晨骤然有些脸红。 国外大部分地区的酒店有成人频道。 但是这可是卫生院啊! 不过倒还别说。 如果是这种节目,确实能够帮助受苦受难的病患转移注意力啊。 1259 细水长流 一个晚上解决战斗纯粹是天方夜谭。 三万大军在内甘都驻扎后,便再也没能动弹。 等等。 经过近半个月的高强度城市巷战后,同盟军的有生力量已经不足三万了。 有靳主加穆纶两大核心领导坐镇,再依托兵力的压制,同盟军不出意外的取得了战场的优势地位,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办法彻底杀死战斗。 “这些杂种就和地里的田鼠一样,无穷无尽,干掉一批,又会有一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一名旅长气急败坏,同时也形象真实的描绘出了战场的情况以及敌人的难缠。 他们的部队扫过一个街区,正向下一个阵地进发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打扫干净的街区居然又会匪夷所思的出现敌人,在身后冲毫无防备的他们放冷枪,防不胜防,不堪其扰。 后来排查才发现,原来敌人是充分利用了城市底下蟠根错节的下水通道,甚至是每一个可以藏人的深井。 同盟军身经百战,可是何曾打过这样的仗? “这个魏邑,真他妈狡猾!” 将领们痛骂,被神出鬼没的敌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再加上来自靳主的巨大压力,很多都快患上神经衰弱,营帐内有一个算一个,虽然没有被解职,但几乎人人眼睛里都浮着血丝,显然睡眠严重不足。 “这种打法,不像是魏邑的风格。” “我也感觉不是魏邑。” 穆纶的发言引起了附和,“我跟魏邑一起打过几仗,确实和他的风格不像。” “不是魏邑还能是谁?难道是巴图鲁?那就是一个莽夫!” 听到这个名字。 靳主的脸皮迄今为止还是会不自觉抽搐。 巴图鲁是莽夫? 哪一个莽夫能隐忍到那种程度?这么长时间不暴露任何破绽,最终成功骗吃骗喝,并且顺手牵羊,在最要命的时候反手在他们的胸膛上狠狠插了一刀。 如果不是巴图鲁的倒戈,哪里会形成眼前的局面?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 这件事是将军心中永远的伤疤,即使有不同意见,也按捺下来,不敢公然对靳主的伤口撒盐。 “确实不是魏邑,魏邑没有这个能耐。” 靳主开口,一锤定音。 作为老领导,魏邑的真实斤两他无疑最有发言权。 魏邑已经是响当当的战神级人物了,如果不是他。难道叛军里面还有比他更会打战的高人?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叛军里面,有高人。” 穆纶缓慢而沉稳的说道。 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矮小精干的靳主眼神闪烁,在穆纶的发言后,沉默了一会,然后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 “谈家斌那边传来消息,发现了叛军挖掘的地道痕迹。” “操!” “妈的!” “果然是一帮老鼠!” 顷刻间。 咒骂声此起彼伏。 “将军,得让联合军立刻把地道全部炸了,看他们还怎么钻!” 有人咬牙切齿的道。 靳主点头,“捣毁工作正在进行,所以从现在开始,叛军将失去后援。” 这的确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所有人的疲惫仿佛都瞬间减轻了不少。 归根结底,最困扰他们的问题还是摸不清敌军的数量,感觉杀不完。 可现在好了。 通道被毁了。 敌人没有办法再补充兵力,也就是死一人就会少一人。 “我看这帮杂种还能蹦跶多久!” 斗志重新昂扬。 “不要掉以轻心。隧道被炸,等于敌人同时失去了退路,他们可能会更加疯狂。” 穆纶果然永远值得信赖,不论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能以绝对客观的思维纵观全局。 现在弄清楚了。 敌人是挖掘隧道从西风岭摸进来的,现在隧道被发现捣毁,等于摸进来的叛军将无家可归无路可退。 当敌人无路可退,等于己方同样无路可退。 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将对方消灭! “穆老总放心,没有了粮草和弹药的补给,都不用我们多花力气,他们自己就得在阴暗的地下道里饿死。” 联合军还是有作用的。 空头支票没有白开。 实在是大快人心。 之前还一脸疲惫无能狂怒的同盟军将领们纷纷扬眉吐气,开始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对,现在时间站在我们这一边,拖都能把他们拖垮。” “将军,补给通道被炸,没有了退路,叛军接下来肯定会垂死挣扎,发动反扑,我建议即使调整战略,放缓进攻,注重防守,降低士兵伤亡,保存我军有生力量。” 穆纶不自觉点头。 后路已断。 优势在我。 只需要慢慢熬,等着叛军自己瓦解就好了,有什么必要还去搏命? “就按穆老总的意见,接下来所有部队固守阵地,不允许轻易出击。” 靳主沉声下达军令。 “是!” 将领们离开。 接下来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只有穆纶留了下来。 “我怎么感觉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 靳主念叨,看向自己的诸葛卧龙,锁着眉头,“以西风岭的地势,挖掘隧道可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程,魏邑真的舍得花这么大的精力?” “难度再大,也比直接攻打西风岭要低,如果他直接选择强攻,那是自取灭亡。” 听起来。 也有道理。 “那他为什么会选择西风岭?而不是卧龙岗?” 靳主又问。 看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真的形成心理创伤了。 这就好比问你出门为什么要先迈左脚而不是右脚是一个道理,哪有答案可言,只是随机概率罢了。 所以穆纶只能沉默,即使他缜密周全,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总觉得,谈家斌发现隧道太容易了,你说魏邑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发现了说容易。 发现不了呢? 又得暴跳如雷。 难怪三十六计说攻心为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魏邑有没有阴谋,有什么阴谋,见招拆招就够了。” 穆纶的镇定不禁感染到了靳主,他点了点头,又双叒叕一次发出感叹。 “还好有你在啊。” 话音落地。 手机响起。 “卫祖。” 靳主拿出手机,而后看向穆纶,“他这个时候打电话干什么?” “将军接了就知道了。” 靳主按下接通键,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卫公子。” “没打扰到靳主将军吧?” “不打扰。卫公子有什么事?” 靳主皮笑肉不笑,两家的恩怨,肯定不是拿一个魏邑当作借口就可以割裂出去的,但是这个世道,利益至上。 “我是特意来恭喜靳主将军的。” “噢?” 靳主面不改色,“喜从何来?” “谈家斌不是发现了叛军挖掘的隧道了吗,将隧道炸毁,叛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逃,注定沦为将军的囊中之物。” 谈家斌本来就是卫家的人,卫家这么快得到消息不足为奇。 并且靳主也不介意。 既然是盟友,就得坦诚相待,况且这也不算什么军事机密,不需要遮遮掩掩。 “呵呵,卫公子有心了。不过目前战事还在焦灼之中,现在道贺,为时过早。” “将军果然谦虚,让晚辈敬佩。” 靳主挂着虚伪的笑容,没着急接话,他当然清楚,对方专程打这个电话,肯定不仅仅只是和他拉拢感情的。 “将军,我最近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果不其然。 靳主早有预料,从容不迫的道:“什么好消息?” “将军不是提前拿到了该拿到的援助吗?” 卫祖一语双关。 靳主眼神跳动了下,而后眯起眼,“卫公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啊。” “不是我消息灵通,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靳主没说话。 穆纶给他出的锦囊妙计发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原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手的援助提前兑付。 当然。 不只是当初谈好十几亿美金的军费。 倒不是西方人食言,这一次,西方人还是秉持了生意人的诚信以及原则,只是他们同盟军目前最需要的并不是钞票。 而是军火!物资! 所以以当初谈好的条件为前提,其中一部分军费,用军火和物资进行兑付。 而这些辎重不可能直接空投过来,肯定得通过官方渠道进行运输,动静这么大,消息散播出去难以避免。 肯定不止卫家收到了消息,只是卫家被推出来了而已。 听到这,靳主立即明白对方的真实目的了。 联合军是怎么来的? 是他雇来的。 当时开空头支票,是囊中羞涩,而现在甲方提前付款了,是不是也该给底下的包工头结账了?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之前大家理解你,接收了空头支票,并且摒弃前嫌,自己先垫付成本派兵过来,现在冤大头、不对,投资方打款,理所应当把大家该得的报酬给付了。 这是天经地义。 但人性,是贪婪的。 开空头支票不疼不痒,但真需要自己掏钱的时候,感觉截然不同。 我愿意捐一千万,但是不会捐一台电动车。 因为电动车我真有啊! 靳主显然又忘记了沦落如此的本质原因,人性的劣根再度发作,明明可以进一步拉近双方关系的大好机会,他却开始推三阻四,甚至阴阳怪气。 “卫公子,你的电话来早了一点,西方人是答应了,但是还没到账呢。” 不知道在场的穆纶此时是何想法。 想要闯出一片天地,跟对人很重要。 而成大事者往往得不拘小节。 况且要知道。 是他冒着风险去费力游说才拉来了联合军,也是他与四大家族等一众势力达成的协议,现在领导如此作态,岂不是陷他于不仁不义? “没关系,不着急。我说了,我只是来向将军道喜而已。” 相形之下,高下立判。 瞅瞅人家这气度,这格局。 即使一副不认账的架势,但不代表真的不在乎脸皮,此时此刻,这位同盟军领袖多多少少有点难堪。 “卫公子放心,该给你们的,一分都少不了。” 他故意道,一副施舍的口吻,意图扳回一城。 穆纶此时心里应该已经在默默摇头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面子当真这么重要? 分明是结交盟友的大好机会,浪费不说,甚至还适得其反。 “那是自然。对于将军的诚信,我们是充分信赖的。那我就不打扰将军了。” 靳主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 “还真是一帮苍蝇,嗅到味道立马就来了。” 穆纶沉默。 大抵是无话可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是卫家的问题吗? 显然不是。 但是他没办法进行任何的规劝和提醒。 三观问题,是不可能被外力纠正的。 “这个卫家的大公子,果然不像传言中那么平庸,这小子之前肯定是藏拙了啊。说得比唱的还听,比他那几个弟弟妹妹有城府多了,难怪能活到现在。我现在怀疑,他的那几个兄弟姐妹,死的死逃得逃,是不是都是他设计的。” 草木皆兵啊。 现在看谁都有问题了。 “不管卫家存不存在争权夺利,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关键我们现在和卫家的立场一致,这就足够了。” 靳主点头。 道理他自然都懂。 但是掏钱,还是会觉得肉疼啊。 “西方人答应支付我们六亿美元,剩下的以军火兑付,如果要分给卫家那些人,那我们的资金就不剩下多少了啊。” 卫家的五千万加其余势力,合起来佣金不到两亿美刀。 大头还是同盟军吃进了肚里。 这叫不剩多少? “将军,细水长流。” 穆纶估计都有点脸热。 还是得怪江老板啊。 把这位同盟军领袖的胃口养刁了,习惯了吃白食,只要到手的东西,都不愿意再吐出来。 ——被骗走另当别论。 “嗯。” 靳主点头,虽然肉疼,但他也心知肚明不可能赖账的。 “将军,款什么时候能到账?” 穆纶询问。 “一周之内,肯定比军火先到。” 靳主做出叮嘱:“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你得做好规划。” “将军放心。” 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位大管家一直以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靳主从旁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1260 等什么 西风岭。 几十门火炮一字排开,对着联绵的山峦狂轰乱炸。 人类的武器看似先进,可在大自然面前,异常渺小。 诚如江老板所言,即使几十门火炮不分昼夜火力全开,并且连续工作了三天之久,但是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山还是山,依然横亘在那里,不说推平了,就连树被没炸干净。 顶多就是山里的生物被祸害不轻,忍受了几天的噪音污染,尤其是鸟雀,到处乱飞。 视觉感官上,联合军的火炮就像给躺在那的巨人挠痒痒,巨人纹丝不动,只是身上的虱子受到了惊扰。 “轰!” “轰!” “轰!” …… 但是联合军不管三七二十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富则火力覆盖! 为防止火炮过热炸膛,间歇性的停了一个小时后,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再度响彻山野。 造孽啊。 联合军统帅谈家斌亲自监工,眼睁睁的看着一枚枚炮弹泥牛入海般掉入山谷,然后了无痕迹,就像被海水没收的石子。 几天下来,就这么打出去了上百吨炮弹,可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百万美金砸出去,就听了声响。 搁着放炮仗玩呢? “将军,再这么炸下去,我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部将都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妥妥的败家吗? 不过所有的军火辎重都是同盟军提供的,不是自己掏腰包,不然哪里容得起这么折腾。 难怪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同盟军的确“家底殷实”啊。 妈的。 一帮土匪,居然比他们“正规军”还有钱。 如何能平衡? “敌人的地道就在山谷里,我们的任务必须将敌人的隧道彻底捣毁,减轻靳主将军那边的压力,不辜负靳主将军对我们的信任。” 没有毛病。 可问题是。 隧道在哪呢? 叛军真的有能力在山里打洞吗?穿山甲附体? 不过侦察兵反馈的情报的的确确是在山里发现了人工隧道的痕迹。 拿了钱,总不能不干活,人家花钱请你来,不是请你来欣赏自然风景的吧? 总得弄点动静出来才好交差啊。 “我们的炮弹储备,只能支持三天的消耗了。” 这才几天啊,就要把炮弹打没了? 不过显然不能怪同盟军小气。 相反。 关于这次联合作战,同盟军十分慷慨,可再慷慨也抵不住这么恐怖的消耗速度啊。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别人的东西,用起来的确不心疼。 “那就打报告。” 谭家斌从容不迫。 “什么报告?” “炮弹紧缺,需要补充。我亲自发给靳主将军。” 部将愣神,有点不好意思,不禁怀疑道:“同盟军还会给吗?他们现在被困在内甘都,恐怕自顾不暇……” “你觉得这些装备,真是同盟军自己的吗?” 部将立即不说话了。 只要脑子没问题都想的明白,军阀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财力。 “我马上去打报告。” 谈家斌点头。 部将转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冷厉的挥手指挥。 “给我炸!狠狠的炸!” 妈的。 反正不需要自己掏。 在意什么。 下次再欣赏这种烟火表演,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西风岭南侧。 或者说里侧。 即使隔了几公里,依然能听到后方激烈的炮火声。 联合军对着崇山峻岭炸得不亦乐乎,可一只三千人武装部队居然安然无恙甚至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关隘之内。 不是天然的隘口吗? 不是易守难攻吗? 不对。 肯定不是攻进来的。 毕竟联合军压根就没反应。 钻的地道? 也不可能。 即使有,在如此密集的打击之下,肯定都得塌了,全部都得埋在里面才对。 所以。 真的学习了仙法? 掌握了群体传送之术? “轰……轰……轰……” 隔了这么远,地面仿佛都在为之轻颤,可想而知联合军拿钱是真办事,相当卖力。 “靳主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蠢在哪里,和江先生作对,注定死路一条。” 鲍参遥望西风岭方向。 他什么地位? 是魏邑的参将,属于是小弟的小弟,现在居然也敢对靳主评头论足,并且是打心里充满不屑。 当领导。 是得有威严的。 比如即使反目成仇,同盟军的将领们不管嘴上如何逞强,可实际行为上的分明是对魏邑相当敬畏。 两者形成鲜明的反差。 当敌人开始看不起你,其实也间接象征了胜负的走向。 “内甘都目前什么情况。” 魏邑问话,对于身后的炮火连天充耳不闻。 他都进来了,说明什么? 说明穆纶坚壁清野的计划彻底破产,叛军几乎全部摸了进来。 两大重兵把守的关隘,简直形同虚设。 “靳主选择龟缩战略,应该是打算配合西风岭的联合军断绝我们后勤,让我们不攻自破。他应该打死都不会想到,他低三下四花重金请来的援军……” 鲍参停了下来,从西风岭方向收回目光,嘴角挂着冷冽的讥笑。 杀死一个人很容易。 更残酷的是让他生不如死。 他真的十分期待,当靳主得知这一切,会是什么反应? “伤亡情况怎么样?” 鲍参犹豫了下。 战场永远是惨烈的。 虽然将靳主玩弄于鼓掌之中,但同盟军的实力摆在那里。 “我离开的时候,战损两千余人,但是敌人的伤亡肯定是我们两倍以上!” 魏邑不显声色。 部队继续向前,离西风岭越来越远。 “巴图鲁将军对同盟军各部了如指掌,靳主不可能从内甘都轻易脱身,将军,敌军精锐尽出,现在正是我们直捣黄龙的大好时机。” 直捣黄龙? 倒反天罡了属实是。 “靳主把所有家底搬了出来,就算拿下海光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鲍参的提议很让人心动,但却被魏邑冷静的否决,“敌明我暗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优势,靳主摸不清我们的规模,如果选择攻打海光,他会立刻反应过来。” 鲍参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们全军集结,一举将他消灭在内甘都?靳主的无人机全部变成了废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很大把握将他拿下!” “没有了无人机,但靳主还有近三万的部队,正面火并,双方都会付出不菲的代价。” “那将军的意思是……” 魏邑没有回答,“通知巴图鲁,放缓攻势。” 内甘都。 激烈战火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时间暂停键。 一方龟缩防御,可以理解,但双方同时偃旗息鼓,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心有灵犀? 双方恨不得你死我活,肯定不可能达成这种默契。 “这是谈家斌打来的报告,你看看。” 靳主额头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刚换完新的绷带。 吃一堑,长一智。 这位同盟军领袖总算是得到了教训,这两天深居简出,和心腹爱将培养感情……不对,是交流局势。 穆纶接过报告,默不作声浏览。 “他们的弹药消耗,都快和我们不相上下了。” 靳主不冷不热道。 联合军坐镇西风岭,高枕无忧,顶多搞搞土木工程,可耗费的军备都快比得上他们这边的战场消耗了。 什么意思? 拿他当冤大头了吗? “是有点夸张。” 穆纶放下报告,意见与靳主一致。 “刚打电话来要钱,转头又立马来要武器,真是贪得无厌啊。” “将军,我们的装备也快不足了。” 靳主笑,“你觉得他们是打我们的主意?不,他们是打西方人的主意。这是见西方人支援我们眼红发热,想分一杯羹呢。可是我们在流血牺牲,他们伸手就想拿,凭什么?” “我马上回绝谈家斌。” “不。” 靳主制止,“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少给一些就好了。这点军火,我们还是出的起。” 说着,这位同盟军领袖眼中精光闪烁,凶相毕露,“他们现在吃下去多少,以后总有机会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有时候,得学会忍辱负重。 这一点,需要向巴图鲁学习啊。 靳主的眼神更加锐利。 一切的恩怨都有了结的时候,距离画下句号的日子,不远了。 “西方人的军火已经入境了,即将准备运输过来。” 战场之上。 时间就是生命。 这一次西方人非常效率,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可同盟军毕竟是军阀武装,肯定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进行空投,只能进行地面运输,而且必须隐秘。 “我带人去接应。” 穆纶立即道,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扎。 靳主抬手。 “这点小事,不需要你亲自出马,我已经让钦子丹负责了。” 靳主不想自己的左膀右臂太过辛苦。 “将军,这批军火价值连城,并且事关重大,影响战局的走势,我觉得我需要走一趟。” “穆纶,你也不是铁打的,不要把什么担子都往身上抗。这批军火由官方护送,走的也是官方的渠道,而且我让钦子丹点兵五千前去接应,能出什么岔子?” 靳主道:“你是不是担心叛军乱党?” 他眼神瞟向西风岭发来的报告,“隧道已经被炸毁,这些老鼠钻不进来了,内甘都又被我们半包围,万无一失。” 领导把话说到这份上,作为下属,肯定没办法继续争辩。 “西方人这次也支援了我们一批新式无人机,只要装备一到,就是那些叛军的末日。” “他们不担心暴露?” 靳主冷笑,“和东方人一样,都是一帮伪君子而已。玩的同样是民用改军用的把戏,纯粹自欺欺人。穆纶,你知道什么是权力吗?就是你知道你是自欺欺人,你也知道全世界知道你在自欺欺人,但全世界还不得不配合你一起演戏,装聋作哑,装傻充愣,这就是权力。” 思想境界骤然拔高了无数纬度,穆纶一时间接不太住。 “规则,是强者制定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只有足够强大,你可以为所欲为。” 穆纶缄默不语。 靳主知道扯远了,他不过一个军阀,也顶多在这个山窝窝有机会唱唱主角戏而已,妄图登上更大的舞台,目前是痴人说梦,但不过……未尝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只待消灭魏邑,重新整合同盟军,然后与政府议和,借助促进国家民族大团结功臣的风势,届时他肯定会成为境内最知名的人物。 然后…… 谁说不能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海到无涯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路是走出来的。 思想有多远,人就可以走多远! anything-is-possible! 那个时候,什么四大家族,什么正统勋贵……统统都得在他脚下匍匐颤抖! 《水浒传》的故事,他看过,他接受招安,当然不是想学愚蠢的宋江。 只是他内心的想法,注定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包括眼前的第一心腹穆纶。 前景无限辽阔,但路要一步步走。 还是得先把眼前的困境给解决。 靳主的瞳孔先是跳动起火苗,而后火苗逐渐扩大,随即又慢慢消退。 他沉默了会,望向墙外的天空。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穆纶面露疑惑,不明所以,“将军指哪里?” 靳主抬手,右手斜指墙外。 “没有感觉太安静了吗。” “应该是隧道被炸毁的消息叛军也收到了,斗志涣散,不敢再继续挑衅。” 靳主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没有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斗志涣散,那么他们应该出现大规模的溃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死了一样的安静。” 他看向穆纶,“如果换作是你,这种时候,会怎么选择?” 穆纶面不改色,很快回复道:“投降,或者拼死一搏。” 没错! 与靳主的想法不谋而合。 时间现在站在了他这边。 越拖下去,缺乏补给的叛军胜算越小,所以应该选择速战速决才是。 可现在的内甘都,仿佛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叛军好像和他们比拼起耐心来了。 靳主皱眉,抬起胳膊,左臂拖着右肘,右食指搭在鼻梁侧翼,沉思。 他在等军援。 叛军在等什么? 1261 夕阳美不美 卡鲁淄。 和平饭店最豪华的客房。 外面战火纷飞。 房内却暗香浮动。 江老板手里拎着一件旗袍,边打量边比画,“杜恩琴能穿,你也肯定能穿,而且你穿一定比她效果更好。” 没错。 这套旗袍是从旗袍收藏大师饭店老板娘那借来的,无袖高开叉,v字领前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相当的艳美性感。 拿给江老板的时候,人家老板娘笑得格外暧昧。 “你想看可以让杜恩琴去穿,她应该非常乐意。” 江老板已经蛊惑半天了,但裴云兮始终坚持原则,不为所动。 有些女人,即使滚了被窝,也是不可能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 “我不是见你带的衣服都穿过了吗。你们公众人物一套衣服很少穿两次吧?所以我才特地去找杜恩琴拿了件,如果合身的话,我在去多拿点。放心,全新的。她还没穿过。” 江老板苦口婆心,堪称一个体贴入微。 只不过。 眼光非得这么独到吗? 人家老板娘的衣柜那么多款式,非得挑这件,腿部开叉都快到腰了,稍微迈步就得走光,这能穿出去? 杜恩琴从不介意展示自己的身材,而这套旗袍连她都没碰过,其款式之大胆,可见一斑。 “我怕着凉。” 裴女神不愧是裴女神,语言造诣委实高超,毕竟是娱乐圈的佼佼者,哪能不懂人情世故? 一语既戳穿了对方的狼子野心,同时也没太折对方的面子。 虽然已经足够委婉,可被识破的江老板开始有点恼羞成怒了。 “你穿不穿?” 站起来了。 真站起来了。 所有的男同胞应该为此呐喊欢呼。 竟然对裴云兮发出了威胁! “不穿。” 裴云兮威武不屈,凛然不惧,敢于与恶势力进行斗争。 这种时刻,应该以怎样的行为进行回应? 自然是虎躯一震,让其领教什么是乾坤纲常三从四德。 但江老板还是那个江老板,硬气了,但没完全硬气。 “不穿算了。” 他将旗袍扔在床上,竟然扭头走了出去,俨然一个发脾气的小孩。 这又是什么路数? 这段时期每晚没少斗智斗勇的裴云兮委实都怔了怔,眸光落在那张共枕了不知多少次的床,那套让她确实有点无法接受的暴露旗袍上。 卧室外。 江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他当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只是一点正常的小情趣而已。 这段时间,裴云兮经历了太多超出常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场面,需要外力的转移与疏导。 嗯。 他纯粹是好心。 “嗡……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 江辰摸出手机,只是瞟了眼后立即眉头一皱。 叶霆轩。 不祥感油然而生。 这位主不会真的偷渡过来了吧? 不接肯定说不过去,江辰只能接通电话。 “江兄,哈哈……” 小王爷还是那么的潇洒不羁。 电话刚通那边立马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叶小王爷貌似相当开心,但江辰的心情则越发消沉了。 偷渡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 这位小王爷当真如此彪悍? “叶少在哪呢?” 顾不上毛躁不毛躁了,江辰立即询问。 至于曹锦瑟所说的套麻袋扔园区当然是玩笑,抛开对方的身份不提,这位小王爷对他称得上仗义,作为朋友,也不可能放任他出什么意外。 “我在国内呢,江兄,你甭担心。” 叶小王爷也是个伶俐人,懂对方的顾虑,当即做出了解释。 国内? 江辰并没有放下顾虑。 他了解叶霆轩,要是真安分守己的待着,为什么要给他打这个电话? 还笑得那么大声? “叶少在国内哪呢?” “江兄,你不愧是我叶霆轩认得兄弟,对我这么关心。” 叶小王爷相当感动,“我给你开个视频。” 旋即。 电话立马被挂断。 然后取而代之弹出视频。 江辰接通。 “江兄,看,夕阳美不美?” 手机屏幕中。 小王爷依旧是那么的俊美迷人,同时,他此时身处的背景也令人心旷神怡。 绚烂的火烧云与蓝天交织杂糅,如同一副鬼斧神工的天然油画,偶尔还有海鸥煽动着翅膀飞过。 等等。 海鸥? 江辰眉头微皱,旋即听清了那边的海浪声。 “叶少在海上?” “嗯。” 叶霆轩笑容满面,将镜头对准了自己。 随着焦距拉近、放低,更清楚的可以看到他确实身处船上,身后船舷入镜。 江辰放下心。 肯定不是偷渡了。 偷渡过来的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翻山。 “叶少的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又在开海上party?” 江老板的语气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本来一句玩笑,可不知为何竟然惹得叶霆轩不快。 “江兄,你把我叶霆轩当什么人了?” 叶小王爷笑容收敛,果真喜怒无常。 “你在前线浴血奋战,我怎么可能躲在后方风流快活?” 不好! 刚放松的心情又出现了波澜。 江辰盯着手机屏幕,忽然发现叶霆轩背后的船舷不像是游艇的护栏。 “叶少言重了,我只是来这边谈生意而已。” 江辰边说边观察护栏。 “江兄,你就别说这些了,我懂你!” 可叶小王爷哪里是一个闲得住的人,拿着手机开始走动起来。 “你放心,作为兄弟,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江辰越来越感觉不妙,随着叶霆轩的走动,晃动的镜头里猝不及防闯入一件东西,一闪而过,但是紧盯着屏幕的江辰看得很清楚。 “操!” 沉稳如江老板,一时间都情不自禁爆了句粗口。 “你说什么?” 声音从前方传来。 江辰下意识抬头。 只见裴云兮出现在卧室门口,装束换了,身上穿得正是他刚才扔在床上的那套性感旗袍。 旗袍的开叉完全遮不住雪白如玉的大腿,v领处被撑起的牡丹花更像是情趣的点缀,楚腰纤细掌中轻,两只裸露的藕臂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玉骨冰肌…… 更要命的是。 她还换了双高跟鞋! 事实证明。 江老板真的是正人君子啊!即使眼前的画面活色生香能够让得道高僧都原地还俗,但他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刚才视频里一闪而过的景象。 什么船上,会有炮塔? “江兄,你人呢?你看这个角度,夕阳更美。” 手机里,小王爷还在喋喋不休。 1262 寇可往,我亦可往! 江老板并不是军迷。 但作为一位名牌大学生,基本常识肯定有。 民间船只肯定没这么彪悍,哪怕叶小王爷再怎么邪魅狂狷,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游轮上加装这样的设备。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刚才看到的。 特么是军舰! 至于具体是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扫雷舰还是登陆舰,他肯定没法一眼确定,但叶小王爷此时站在军舰上吹着海风欣赏晚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再联想在夏初晨病房里听到的某段军事新闻…… 事情好像大条了。 以叶霆轩的性格,劝是肯定没有用的,江辰没有去浪费口水,于是乎抬起手,对着换装完成的裴女神做了一个不知道是抱歉还是稍等的手势。 这是谁? 这特喵可是裴云兮啊! 本就自带古典气质,现在旗袍上身,更是如虎添翼,纯欲与妖娆交织,清冷与诱惑盘旋,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大罗金仙在此,也得萌动凡心! 由此,越发可证江辰同志的变态定力,没有饿虎扑食,亦没有垂涎三尺,做了个似是而非的手势后,竟然拿起手机起身出去了,并且还把房门给带上。 这下子应该多少把裴女神整不会了。 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 还是单纯调戏她? “我这里信号不是太好。” 屋外。 事急从权的江老板没有和叶霆轩浪费时间,确认他的位置后,迅速把视频给掐了。 温柔乡,英雄冢。 作为男人,怎么能迷恋女色? 斩断色欲,立于不败。 色而不淫,方为丈夫! 最重要的。 他守在门口,人家跑得掉吗?何须急于一时? 咳咳。 只是玩笑。 他现在确实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掐了叶霆轩的视频后,思前想后,发现还是只能联系曹公主。 没有谁比她更合适处理这个问题了。 可是曹公主似乎在忙,打了一遍没打通,江辰在走廊上等了几分钟,曹锦瑟才回了过来。 “我在外面吃饭。” 江辰同志还是不一般的,有多少人能让曹公主额外解释? 反正叶小王爷肯定是做不到的。 世界的参差啊。 有的地区战火连天民不聊生,有的地方却灯火酒绿岁月静好。 “叶霆轩刚给我打电话。” “嗯,他说什么了?” 曹锦瑟语气如常。 说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问他夕阳美不美。 但是相比之下,还是那个一闪而逝的钢铁炮台更让人过目难忘啊。 “他现在在军舰上。” 江辰化繁就简,单刀直入。 曹锦瑟依然若无其事,完全没什么感觉,声线没有任何的波动。 “嗯,我知道。” “你知道?” 江辰始料未及。 “他经常在军舰上打篮球。” 曹锦瑟随意道。 打什么? 打篮球? 江辰脑子有点短路。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这就是公子王孙的风采吗? 当然。 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而是现在的他也没必要羡慕。 “他是不是还会唱跳rap?” 曹锦瑟笑了一下,“心情不错嘛,看来那边应该一切顺利。” 江辰没再说笑,郑重其色,认真问道:“他现在是不是在白海上?” 双方没有直接濒临的海域。 但是白海。 距离新闻里的达曼海最近。 “嗯。” 嗯? 拜托。 这么轻描淡写的吗? “你知道?” “知道。” 曹公主很实诚。 “那你不拦?” “我又不是他爸妈,我有什么权力拦。” 江辰皱起眉,从对方随性的话语里听出端倪,“他家里同意了?” “他家里不同意,你觉得他上得去吗?” 江辰沉默。 难怪那位主那么“嚣张”的给他打视频,如此肆无忌惮。 原来不是“偷渡”。 也是。 小王爷即使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偷偷摸摸溜上军舰。 真当军舰上的雷达是吃干饭的。 “他家里人怎么想的?居然能放他上去。” 江辰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可能是被他缠烦了,给他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 江辰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打发时间? 这不是扯淡吗。 不过曹锦瑟的话,让他明白了一些问题。 “……有点不成体统吧?” “叶霆轩去部队里待过几个月,正好是海军。是一名光荣的列兵,现在还没退籍,你应该不知道吧?” “列兵?” “就是大头兵,最低的军衔。” 江辰眼角抽搐。 幽默感有必要这么高级吗? “所以他在舰上,是合规矩的。” 曹锦瑟自然而然道。 意思还不清楚? 明摆着不仅小王爷家里同意,对于他上军舰采风的事,曹锦瑟也是认可的。 “我觉得,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他在上面打篮球不要紧……” “你担心什么?” 不怕打篮球。 怕打什么? 或许是难以启齿,江辰没回应。 “他上都上去了,再让他下来,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曹锦瑟继续道。 “还不如你的建议,让他偷渡过来,我套他麻袋。” 江辰轻轻吐出口气。 曹锦瑟笑,“现在知道了吧?但是很可惜,晚了。” 江辰委实有点好奇。 “你一点都不担心他整出大乐子?” “你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呀。” 曹锦瑟反诘。 “我和他不一样。” “你们确实不一样。你们有自己的尺寸。” 说了句似是而非不明所以的话后,曹锦瑟又道:“既然有人同意,那么即使真出什么事,也有人负责,不会牵累到你身上。” 身份不是自我标榜。 而是与生俱来融入血脉的一种气质。 或者说底气。 何等轻巧? 作为草根的江老板听完这番话,顿时不再多言。 “行。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家里的吗?” 曹锦瑟笑着道。 “一哭二闹三上吊?” 江辰也开起了玩笑,反正曹公主都说明了,即使捅破天了,也有人去补,砸不到他身上,他还何必多管闲事。 “面对他爸的藤条,他梗着脖子,吼了一嗓子寇可往我亦可往。” 曹锦瑟说起来依然乐不可支。 可爱才是必杀技啊。 难怪这次所有人都让步了。 江辰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真特么。 人材啊。 1263做梦 寇可往,我亦可往。 站在走廊上的江辰拿着手机,还在不由自主的回味这段话。 人是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的。 当物质生活富余时,会去追求什么? 无疑是精神需求。 可能听起来非常喜感,有点搞笑,甚至颇为孩子气,但江辰确信,叶小王爷对着他父母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 可能这也是他最后能成功登上军舰的原因。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往往被贴上偏见的钞票。 不过也委实情有可原。 因为缺乏磨炼,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栽过跟斗,二世祖们会染上各式各样的不良习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身上同样会有异于常人的闪光点。 上个世纪。 在那段山河破碎的绝望时期,正是一名名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奋不顾身,组成了当时可怜的空军力量。 最后只留下了历史书上一张张灰色的照片。 父辈的功勋足以让我纸醉金迷,但父辈的血脉不允许我贪生怕死。 权力和财富有了新的传承。 那些曾经血染长空的富家子弟身上的某些品质,同样得到了传承。 类似叶霆轩这样的公子王孙,并不逊色于前人。 等等。 自己这么关心一个老爷们干什么? 难道因为叶小王爷长得阴柔俊美? 江辰迅速掐断思绪,扭头看向客房门。 相比之下。 屋内的人儿应该才更值得他关心。 手机收回裤兜,江辰开门,重新进屋。 太阳已经落山。 夜色接替执勤。 和时间一样,有些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既然不懂珍惜,裴女神自然不会等他,等他进来的时候,那套怦然心跳的性感旗袍已经不知所踪。 换衣服的速度有必要这么快吗? 虽然看是看过了,但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来得及好好欣赏。 “怎么换了?” “冷。” “关上窗户就不冷了。” 江老板是懂解决问题的,走过去把窗户关了。 “旗袍呢?” 江辰走近卧室,发现旗袍已经被放进了袋子里,袋子在床上。 “装着干什么,再试试,我看看合不合身。” 江辰若无其事,恬不知耻,穿了不看,现在又让人家重试,真把人家当模特了? 懂不懂国民女神、东方维纳斯的含金量啊? 裴云兮走进来,是没答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如云秀发用发卡盘了起来,顿时多了股端庄、稳重、成熟的味道。 这造型,穿旗袍更合适了。 江辰肯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解释道:“刚才是叶霆轩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军舰上。” 裴云兮不禁看向他。 “嗯。想不到吧,他曾经还在海军服过役。” 对于叶小王爷,裴云兮应该算是没齿难忘了,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那次“绑架”几乎改变了她的人生,不然她此时此刻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海军。 军舰。 “他又想干什么?” “你把旗袍换上我就告诉你。” 江辰贼心不死。 裴云兮也了当,有好奇心很正常,但好奇心也可以克制,她仿佛没听到,不发一言,提起床上装旗袍的袋子,然后从江辰身边走过。 “去哪?” 江老板立即问。 裴云兮没有回应,很快走出卧室,随后外面传来了关门声。 江辰没有纠缠,走到客厅,在沙发坐下,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摩挲着下巴,沉静研究。 四十多分钟后。 房门重新打开。 独自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的江辰下意识扭头,看见裴云兮进门,手里还拎着那个袋子。 江辰起身。 “干什么去了?” 裴云兮脸色如常,走向卧室。 江辰下意识瞟了眼,发现袋子里居然还是旗袍,只不过换了一套。 他愣了愣,旋即跟进卧室。 “找杜恩琴拿的?” 裴云兮不言不语,旁若无人的将新旗袍拿了出来。 a字形裙摆,能更好的修饰身体曲线,圆领的设计显得柔和而温婉,黑白相间的花卉图案,优雅中点缀浪漫。 美中不足的是。 比江老板挑的那款保暖了许多。 高开叉没了。 锁骨也不露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江老板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煞有其事的点头道:“这套也行,换上试试。” 是说嘛。 裴女神哪里是小肚鸡肠的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窗外的世界已经被夜色彻底笼罩。 孤男寡女的环境,两人早已习惯。 “我一直觉得旗袍是为我们东方女性量身打造的,没有什么衣服能够比旗袍更能凸显东方女性的神韵。以后也可以作为的一个创作方向。” 江老板头头是道,面对对方投来的目光,自以为是的道:“你先换。” “啪。” 始料未及的耳光声突然响起。 不算重。 但是让裴云兮都为之一愣。 “干什么?” 莫名其妙抽了自己一耳光的江老板不做答复,表情深沉。 “穿不上,记得找我。” “……” 裴云兮嘴唇动了动。 “你是不是有病?” 刚才刷了半天手机的江老板一言不发,快步走了出去。 目睹一切的裴云兮走神,而后捂着肚子,慢慢的在床边坐下,另一只手握住嘴,香肩颤动,眼泪都快掉下来。 东经95°6‘ 北纬17°8‘ 波光粼粼。 黑暗中,几艘快艇斩开海面,朝庞大的白船驶去。 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登船。 甲板上。 h先生左手指月……不对,不是指月,他是在抚摸旁边停放的直升机,因为昏暗的环境而形成了视觉偏差。 “先生,货物已经完成交接,缅方负责传递给同盟军,目前已经上路。” 虽然对于这个决策持保留意见,但h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实,出色的执行了任务。 不止军火。 钱也已经到账。 “希望靳主这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他放下抚摸直升机的手。 “先生,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靳主,而是我们自己的安全。” 浩渺的达曼海上,被夜色笼罩的白船上响起鬼魅般的低语声,“东边突然举行军演,我觉得不是偶然事件。” “你在怀疑什么?” h先生问。 “先生,会不会是冲我们来的?” 真的是想象力丰富啊。 他们一艘船,几艘快艇,有这么大排面吗? 不过有忧患意识,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居安思危嘛。 “东边一直以来的作风都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两步海阔天空,理想是世界和平。不要诬陷人家。” h先生不为所动道。 “先生,这个节骨眼举行军演,实在是太诡异了,并且还是在白海。” 只要打开手机地图软件看看就一目了然。 白海与达曼海之间的距离很难不让人提心吊胆。 “我建议先暂时撤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撤离无疑是最保守稳健的方案,但是如果真的吓退,人类灯塔的颜面谁来守护? “我们现在在达曼海,位于缅方的领土上,攻击他国领土,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h先生依然底气十足。 不管他表面如何镇定,其实从他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对突然举行的军演其实也起了疑心。 不然何以至改变位置,从公海跑到这里来。 为此还不惜把船上的工作给停了。 直接跑路肯定是最安全最保险的做法。 但面子有时候更重要。 从来都是他们揍人,怎么能被别人给吓唬了? 倒反天罡了属实是。 “先生,我们留在这里继续工作,您先离开吧,等演习结束再回来。” 多少是不懂人情世故了。 这是在劝人,还是故意挤兑人? 这么说岂不是更把对方往火上架、存心让人下不来台吗? 就算想走,被这么说,肯定也抹不开脸走了。 不过h先生肯定是没想过离开,要是真打算撤,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他继续抬手指月,不对,摸直升机,望向白海方向,微笑道:“这么盛大的烟火表演,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得好好欣赏。” h先生期待的烟火表演尚未开始,但卡鲁淄这边的表演已经结束。 对于江老板演出,裴云兮给予极高的评价。 “你才是真正的喜剧之王。” “不敢当。我心目中的喜剧之王永远只有一位。” 裴云兮到底是换上了第二套旗袍,毕竟她从杜恩琴那里换了一套,肯定不是拿回来挂着看的。 虽然不如上一套前卫,但江老板还是得以大饱眼福,而且为了搭配她的这身装束,临时改了寻常的晚餐,让饭店方面准备了一套烛台。 烛光摇曳。 映衬那张脸越发朦胧,美轮美奂。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江老板端起白酒,抿了一口。 虽然受战乱影响,物资紧张,但是对于江老板的需求,和平饭店是全力满足,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满足。 听说江老板不要红酒,貌似老板娘亲自去饭店后院挖出了珍藏的粮食酒。 至于为什么不要红酒…… 江老板并不是故作清高,只是真的喝不惯那玩意。 嗯。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绝对不是居心叵测。 虽然裴云兮面前也同样摆了一杯,但当时说喝白的的时候,裴云兮也没提出任何意见。 “叶霆轩也参加了即将举行的白海军演?” 还是没忍住好奇啊。 也是。 色相都牺牲了,不对,旗袍也换了,聊聊天应该没什么。 “你怎么知道?” “网上查的。” 江辰喝了口粮食酒,度数倒是不高,至于醉不醉人暂时就不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 “这才是真正的天兵天将吧。” 裴云兮吃着菜道。 “和我没有关系。” 江老板解释道:“只是正常的例行军演,你如果关心军事新闻的话,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裴云兮傻吗? 当然不傻。 所以她清淡问了句:“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 江辰顿时语塞。 他刚才着急吗? 好像确实很急。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怎么可能连那么美妙的景色都顾不上看? “喝一个。” 无话可说的江辰只能举起杯子。 裴云兮并没有咄咄逼人,她的优点就在于这里,不说,绝不会纠缠。她端起和江辰一般无二,甚至酒面高度都相差无几的粮食酒,与江辰碰杯,然后送向红唇,一口下去就是五分之一,但玉颊依然晶莹,没有多余的颜色。 虽然这酒貌似没有太大的劲道,但也不能这种喝法吧? 不过人家兴致好,江辰肯定也不会大煞风景,只能把酒奉陪。 “你穿旗袍很漂亮,可以找杜恩琴多要几件。” 怎么回事? 口才退步严重啊。 漂亮这种词汇,还用着你来夸吗? “再漂亮的衣服,看多了也会腻。” “不会腻,永远都不会腻。” 江辰注视着她,无比诚挚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脱戏。 多俗气的土味情话啊。 但是这种环境。 在两边八九十年代常见的那种烛台前,倒是也还挺应景。 那句话怎么说来说。 大俗乃是大雅。 和平饭店毕竟不是五星级酒店,条件终归是有限。 裴云兮没再接茬,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 “你慢慢吃。” 这就不吃了? “酒还没喝完呢。” 裴云兮置若罔闻,拿纸巾擦了擦嘴,而后起身,走进了卧室。 她走了,面前的饭菜自然是食不知味,江辰也放下了筷子,跟进了卧室。 “我要洗澡。” 裴云兮背对着他道,提醒某人出去。 “我又不会偷看。” 江辰自然而然,视线顺理成章在人家后背上游走。 这不叫偷窥,这叫光明正大的欣赏。 裴云兮没动,也没出声。 “那我先洗。” 江辰相当洒脱,直接脱掉了上衣。 裴云兮转身,要出去,结果被一把拽住。 裴云兮神色如常,并且没有闪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光着上身的江老板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盯着那双似乎不会永远不会隶属于任何人的眸子,强势的道:“一起洗?” 裴女神只回了两个字。 “做梦。” 还是不够圆滑啊。 这种情形,足够聪明的话,应该不会去刺激一个男人。 酒确实没喝多少,但却可以被当作借口和理由。 江辰绷着脸,霸道的将人家按在床上,而后“撕拉”一声。 旗袍的质量好像不太好。 又成高开叉的款式了。 裴云兮趴在床尾,光滑细腻的大腿暴露在空气,比月光更为皎洁。 “再给你一次机会。” 江辰屏住呼吸,眼神不由自主灼热。 裴云兮依然沉默不语,只是倔强的要爬起来。 结果又被推倒。 拉扯之下,旗袍走光更为严重。 而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异样的安静之中,一个爬,一个推,循环往复。 旗袍变成了上衣。 月光下,床上床下的两道身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不知不觉的融为一体。 1264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将军,我已经抵达预定地点。” 同盟军势力范围最北端的边界附近。 某段荒凉的野外公路上。 钦子丹带领五千兵马,耐心等候。 “请将军放心,没有任何意外,接到货物,我们立马返回。” 不久前和穆老总一起出差,马到成功,赢得联合军的助阵支援,所以这一次被将军委以重任,独挑大梁。 为了不辜负将军的期待,妥善的完成这次个人任务,一路上,这位同盟军的高级参谋小心再小心,惟恐出现什么岔子,但事实上一路行来顺风顺水,无任何风吹草动。 也是。 叛军的暗道已经被联合军悉数炸毁。 摸进来的余孽也被包围在内甘都。 有何惧哉? 下午两点一刻。 荒凉的公路前方传来动静。 钦子丹眯起眼,“将军,他们到了。” “妥善交接,我等你凯旋。” “得令。” 钦子丹放下手机,亲自下车,站在路边等待。 庞大的车队逐渐驶入视野,然后停了下来。 清一色的改装卡车,车厢被严实包裹,看不出运输的具体货物,并且卡车上还挂着不同的公司名称。 在严阵以待的武装部队面前,卡车司机们下车,而后朝这边敬了个军礼。 钦子丹代表回礼。 双方没有任何的交流。 一切尽在不言中。 “检查。” 钦子丹下令。 而后士兵们登上卡车,在司机的协助下,打开车厢。 “没问题。” 确认完毕后。 钦子丹心里的担子彻底落下,不为人知的松了口气后,肃穆下令:“交接。” 双方交换交通工具。 不做任何耽搁,同盟军驾驶着外表平平无奇的卡车,朝来时的方向返回。 如果从高空俯视,车队在公路上形成一条壮观的长龙。 得此火力,何愁乱党不灭? 此次使命看似紧要实则轻松的钦子丹已经开始畅想荡平叛逆之后的场景。 屡立大功,将军会给他升到什么官职? “噔。” 钦子丹点燃一根雪茄,心情舒泰,道路两旁荒凉的景致仿佛都变得美妙动人。 “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轻松惬意的抽着雪茄的时候,只见前方的空中有不明物体飘来,在视野里形成一个个黑点。 路面上的车队依然沿着公路向前行驶。 双方相向而行。 距离越来越近。 黑点逐渐清晰。 钦子丹眯眼,皱眉,旋即瞳孔猛烈收缩,手里没来得及抽完的雪茄都吓得抖落,掉在大腿上。 他顾不得裤子被烫穿的痛苦,激动得大吼道:“停车!都给我停车!” 嗓音透着颤抖。 近乎声嘶力竭。 队伍过于庞大,命令的传达需要时间。 而不明飞行物并没有给他们整顿的机会。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临近车队上空,密密麻麻的湍急火线瞬间齐发,就像一台缜密的机器。 公路上的车队避无可避,在不明飞行物面前,俨然待宰的羔羊。 “轰!” 除了毛骨悚然的死亡雨幕,冷酷的冰雹伴随而降。 不断有卡车被炸得掀翻,原地升天。 “战斗!准备战斗!” 钦子丹歇斯底里,与此同时,也拔出了枪套里的家伙,对着车外的飞行器疯狂扣动扳机。 但是毫无卵用。 一方在空中,一方在地面,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等同降维打击。 遗憾的是。 车厢里的武器刚刚才拿到手,甚至还没有拆封,此时根本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不明飞行物没有丝毫感情,滞留在车队上空,不要钱的倾泻着火力。 井然有序的车队在狂轰乱炸下七零八落,有的车厢被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同盟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短暂的发懵后,果断展开反击,但是他们何曾面临过这样的敌人? 改装的货车千疮百孔。 被打成筛子的尸体越来越多。 钦子丹早已经逃下车,望着天上的冰冷飞行器,手足发凉。 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实力差距的他内心滋生出无法压抑的惶恐以及深不见底的绝望。 人数在这一刻好像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甚至都没见到一架飞行器在他们的反击中掉下来。 这。 就是无人机的威力? 没错。 袭击他们,并且把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不明飞行物正是无人机。 而且样式粗略看上去,和他们的无人机非常相似。 只不过差别在于。 他们的无人机不受控制,成为了一堆昂贵的破铜烂铁,而天上这些无人机,却像是机械死神,眼皮不眨的利落收割他们士兵的性命。 “参谋长,跑吧!这仗根本打不了!” 部下脸色煞白,汗流浃背。 的确。 根本打不了。 甚至都谈不上是一场战斗! 即使兵力十倍乃至百倍于天上的钢铁怪兽,但他们的士兵俨然面对掠食者的白兔,手中看上去凶猛的武器成为了笑话,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是一场屠杀。 单方面的屠杀! 跑…… 钦子丹下意识要点头,别说他身为参谋长,只要不是一个瞎子,恐怕都看得清眼前的局势,可是如果选择跑路,将军嘱咐的任务怎么办? 如果不能把军火带回去,毋庸置疑,将军一定会把他枪毙! “不、不能跑!” 钦子丹恍惚的摇头,继而色厉内荏,不顾现实,盲目偏执的下达命令。 “把无人机给我打下来!” 打? 打个屁啊! 部将们肯定没有他那么大的压力,互相对视,心中发狠,直接将钦子丹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想造反吗?!” “参谋长,不能白白牺牲!” “懦夫,一群懦夫!我要毙了你们!” 知道丢了军火会是什么下场的钦子丹心理已经崩溃,但是部下不管不顾。 他们不是不知道临阵脱逃会带来什么后果,也不是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回去肯定必死无疑。 但是。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良禽择木而栖。 同盟军已然摇摇欲坠,拿到军援,或许可以重整旗鼓,可现在军援明显没办法送回去了。 既然如此。 也是时候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 看看周围。 山头林立。 跟谁混不是混? 为什么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这些军官们当机立断,无视钦子丹的叫嚣,头也不回,抛弃了还在无谓反击的士兵,或者说把他们当成了拖延时间的掩护盾牌。 可是和城市巷战不同,高空之中,陆地上的场景一览无余,即使这些军官反应速度很快,但还是被无人机给盯上。 穆纶说过,这些无人机,可都是高级货。 几架无人机无声无息追了上来。 “快、快……” 动弹不得的钦子丹结结巴巴,忽然不再挣扎。 军官们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以为他还执迷不悟。 “参谋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 “快、快跑!” 钦子丹终于把话说清楚,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军官们发愣,而后像是感觉到什么,下意识回头。 天空中。 几个黑点越来越近。 他们汗毛倒竖,肝胆俱颤。 “快跑!” 生死面前,最后一点忠诚土崩瓦解,钦子丹如愿以偿被放了下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扔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部下们争先恐后、四哄而散。 钦子丹表情呆滞,缓缓的抬头,只见无人机在头顶停悬不动。 他僵硬的抬起手臂,举起了手枪,可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嗖嗖嗖嗖……” 凌厉猛烈的射线骤然爆发,密不透风的激射而来。 钦子丹刹那间千疮百孔。 无人机继续前进,地面上余留一堆血迹与烂泥。 内甘都。 诡异的祥和已经持续了多日。 除了顾不上清理的血迹与建筑残骸,很难想象这是一座正处于战乱中的城市。 “通知下去,每个士兵涨薪30%,每杀一个敌人,奖励一百美金。” 晚饭时间。 靳主心情大好,一扫往日之阴霾,开了一瓶白酒。 涨薪。 无疑是提振士气最简单的办法。 军费到账,这点钱,他出的起。 “将军英明。 穆纶举杯相敬。 靳主笑容畅快,酒入豪肠,终于扬眉吐气,“钦子丹正在回来的路上,等他一到,立刻开启剿匪行动,我们和魏邑这笔账,是时候结算了。” 穆纶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不信不义之人,终将得到惩罚。” 靳主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向自己的中流砥柱。 “你要什么奖励?” 患难见真情。 幸亏他还有一个穆纶。 要不然全靠底下那些草包,这一次他恐怕可能真的大难临头。 “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穆纶的谦逊一如既往。 靳主抬手,故作不满。 “你的功劳有目共睹,怎么奖励都不为过,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穆纶沉默。 了解他的性子,穆纶继续道:“不要奖励,那你有什么心愿?我一定帮你达成!” 穆纶笑了下,举起酒杯,“我希望世界和平。” 靳主闻言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用力点头道:“有一天,会和平的!” 酒杯相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还没等靳主把酒杯送到嘴边,亲卫队队长竟然不合规矩的闯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 靳主严厉呵斥,然后便发现了对方惶恐不安的脸色。 “将军,大事不好!” 闻言,靳主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声,酒杯无意识放下,神情低沉。 “什么事?” “钦子丹参谋长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他们遭遇不明袭击,损失惨重,钦子丹参谋长已经、已经壮烈牺牲了!” 靳主表情瞬间凝固,继而猛然拍案而起。 “啪”的一声,碗盘震颤。 “胡说八道!” 亲卫队队长惶恐低头,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不仅仅只是畏惧于靳主的权威,更可能是惶恐于这个消息所会带来的结果。 “钦子丹才向我汇报,一切顺利……” 靳主面目狰狞,难以置信。 亲卫队队长不敢再说话。 靳主掏出手机,拨打不久前通过话的号码,可是现在却无人接听。 “砰!” 手机被砸在地上,支离破碎。 没有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而且打不通的电话也间接告知了靳主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靳主呼吸粗重,目眦欲裂,双手攥握成拳,之前的好心情顷刻间灰飞烟灭。 “军火呢?我的军火呢?!” 他瞳孔恶毒,犹如一只濒临发狂的野兽。 “不、不知道。” 是不知道。 还是不敢说? 靳主应该已经清楚了答案,无法自制的他猛然掀翻桌子,碗盘砸落在地,四分五裂,现场一片狼藉。 好在穆纶即使站了起来,没有被误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五千人,足足五千人……” 现实摆在面前。 但是靳主显然无法接受。 这个结果对他而言,的确太残酷了。 翘首以盼的军火没了,并且还连带五千人覆灭,接连受挫的同盟军哪里还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 “将军,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军火进入我方境内不久就遭遇了袭击……” “谁干的?!” 靳主迫不及待,目如恶鬼! “……据说没有看见敌人。只有无人机,面对空中打击,我们的部队缺乏反制手段,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无人机。 靳主瞬间想到了什么,矮小精干的身躯忽然间摇晃了下。 “将军。” 穆纶快步过去,及时搀扶。 “是不是巴图鲁……” 靳主盯着穆纶。 整个缅底北部,能够拿出无人机用于战争,除了自己,也只有该死的骗子了。 穆纶无言以对。 靳主紧咬牙关,脸皮抽搐颤动,最后像是身体不适,头脑发昏,一口血逆流而上,“哇”的一声从口中喷出。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他仰天长啸,凄厉惨绝,充满了不甘。 这位一次次遭遇打击却总是想方设法要站起来,每当觉得要峰回路转结果迎来的又会是当头一棒的同盟军领袖终于承受不住命运的戏耍,眼珠上翻,双眼一闭,直挺挺的昏厥过去。 “砰。” 更不幸的是,穆纶似乎没有预料百折不挠的将军会突然倒下,没用上力扶。 靳主毫无缓冲的摔在地上,吃痛之下眼睛短暂睁开,而后又无力的缓缓闭上。 好了。 这下子是真晕了。 1265 将军,投降吧,外面都是间谍(5K求月票!) “将军醒了!” 心急如焚的亲卫队队长长松口气。 床上。 靳主睁开眼,眼神迷惘且空洞,虽然苏醒过来,但意识好像没有回味,如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死气沉沉。 “将军……” 一同守候在床边的穆纶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比画。 终于。 靳主眼神转动。 虽然摔得很惨,但好在没有摔出问题。 “将军,您没事吧?” 亲卫队长关切询问,由不得他不紧张,这个时候如果将军出什么意外,偌大的同盟军必将分崩离析。 当然。 军火被劫。 五千兵马被打散。 离分崩离析其实也不远了。 正因为如此,为了不扰乱军心,在将军摔倒后,穆老总命令禁止向往声张,甚至连军医都没请。 靳主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对下属的关切充耳不闻。 有些人活着和,和死了真没什么区别。 醒来可能非他所愿,如果能选择的话,他恐怕更愿意一直昏睡下去。 “将军,您得振作,我们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啊!” 能够当上亲卫队队长,肯定是经过重重筛选,即使局势险恶,风雨飘摇,依然秉持着一颗赤胆忠心。 “呼。” 靳主慢慢的吐出口气,可能是被感染,手撑床,要坐起来。 亲卫队队长绕过穆纶,赶忙搀扶。 “几点了。” 靳主问,嗓音异于平常,听上去精疲力尽。 “六点半了。” 难怪外面的天已经蒙蒙黑。 昏睡了一个多小时。 摔了一跤,躺了一会,倒是使靳主情绪稳定了不少,他坐在床上,沉默下来。 空气一片安静,安静得令人压抑。 “内甘都的情况有变化吗?” 靳主问,竟然还没有被打倒。 果然足够坚韧。 “没,敌人没有任何异动。将军,穆老总已经封锁了消息,军火丢失的事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亲卫队队长竭力所能鼓舞领导。 战争还没有结束。 如果先泄了气,那他们这些人,必将死路一条。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们能封锁,魏邑会配合我们吗?” 纵使现实冰冷残酷,靳主终究还是选择面对。 普通人面对难关可以逃避,但他不行。 对他而言,逃避就是等死。 “穆纶。” 他视线上抬,枭雄的气势慢慢恢复。 “在。” “传令下去,全军涨薪一倍。” 吃饭时候的命令转眼被更改。 也是。 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 必须要笼络人心。 “是。” 穆纶寡言少语,显然对目前的形势也感到无比的悲观。 钱。 并不是万能的。 打仗需要的是人手,需要的是军火。 敌人能够兵不血刃的摧毁五千部队,那么收拾起他们,恐怕也用不上太多的力气。 经此一役,作为军阀里的翘楚,这些同盟军的领导层深刻明白自己与外面世界的差距。 真的好像就是山里的猴子。 “没事,丢了就丢了,我们可以继续找西方人。” 靳主不知道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将军,西方人还会给吗?” 亲卫队队长怀疑的问。 “为什么不会给。我们有钱,可以花钱买。赚钱的生意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亲卫队队长恍然,同时沉到谷底的心轻松了些。 对。 没必要绝望。 丢了可以重新再买。 “手机。” 靳主说办就办,知道事不宜迟。 接过亲卫队队长递来手机,他立即拨通一个号码。 “靳主将军,货已经拿到了吧。” 那边的口吻闲适且悠然,但是靳主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拿到了,但是丢了。” 一份幸福分享出去,会变成两份幸福。 一份痛苦分享出去,那就只剩下一半了。 果不其然,那边语气一顿,旋即声线变轻。 “丢了是什么意思?” “被劫了。我的人全军覆没。” 事已至此,没必要遮遮掩掩,所谓的面子更是不值一提,靳主直言不讳,“我需要一批新的军火。” “靳将军,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买。” 靳主干脆道。 买? 花的不还是自己的钱吗? 当然。 给出去的钱不能再说是自己的了。 “时间紧迫,我希望越快越好。” h先生沉默了一会,“将军,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军火的问题。” “我会按市场价购入。” 靳主强调不会占对方便宜。 “军火我可以卖给你。” 停顿片刻,电话里传来h先生深邃的声音,伴随着似有似无的风声,“但是你能保证能够拿到手吗?” 人体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当痛苦太过剧烈,无法承受时,大脑就会自动屏蔽这股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挨了刀,仿佛没事人,反而可能会更亢奋。 思想也是一样。 当某种可能性太过黑暗绝望时,人就会下意识进行自我麻痹,不会去想。 但是h先生一针见血的询问,却无比尖利的戳穿了靳主大脑里那层保护膜,让这位同盟军领袖不禁抓紧了手机,眼神刹那间又变得凶恶与狰然。 h先生并不在意他的感受,继续不紧不慢的将他的保护膜彻底撕碎。 “运输路线应该是严格保密的,劫匪是怎么知道的?并且早有准备的进行埋伏。将军,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敌人好像每次都快你一步吗,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对手的计划中,这盘棋,你怎么赢?” 果然不愧是干情报工作的,嗅觉极度敏锐,在得知军火被劫后,几乎本能就察觉到了症结所在。 巴图鲁叛逃。 内甘都遭遇伏兵。 军火被劫。 …… 一帧帧,一幕幕交替闪过。 靳主紧握手机,眼神变幻莫测。 “我的问题,我会处理,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他嘶声道。 “我很愿意相信将军。但是抱歉,我的直觉告诉我,将军很难践行你的保证。” 靳主忍无可忍,对着电话怒吼道:“如果没有我,你们拿什么与东边继续竞争?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败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那边安静下来,过了会,又响起声音。 声音心平气和。 “将军,你这个理由,我接受。” “军火账单我会发给你,不过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把所有的隐患彻底消除,不要让意外再次发生。” 靳主不再回应,直接掐断电话,眼神凌厉,脸色阴晴不定。 “将军,西方人怎么说?” 亲卫队队长试探性问。 “稍后西方人会发来账单,只要不太过分,尽快结付。” 靳主对大管家穆纶道。 亲卫队队长闻言,大喜过望,哪里听不懂言外之意。 “太好了!” 好吗? 不管靳主还是穆纶,脸上都看不到高兴的迹象。 靳主的情绪可以理解。 但是穆纶…… 也可以理解。 作为经济大臣兼军需大臣,进了荷包里的钱再掏出去,难免会有点不愉快。 似乎感受到了两位领导的不对劲,亲卫队队长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慢慢的没了声音。 “我们内部,有间谍。” 靳主开口。 简短七个字。 石破天惊。 亲卫队队长呆滞,下意识看了眼穆老总。 间谍? 最大的间谍,不就是巴图鲁吗? 已经跑了啊。 “这次军火被劫,不是意外。敌人精准的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对我们与西方人的合作一清二楚。” 靳主的眼神,阴沉如水。 魏邑、巴图鲁那些人也就算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奸细埋伏在内部,并且埋伏得如此之深! 他们内部。 究竟有多少内鬼?! 比起外部的敌人。 更难接受的,无疑是内部的背叛。 并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 搁着演连续剧吗? 靳主五脏俱焚,感觉尊严一次次又一次被人踩在地上肆意践踏。 亲卫队队长立即噤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军火运输路线,说明间谍的级别一定不低! “去,把明狄,貌索奥,阿姆佩……给我叫过来。” 靳主眼神闪烁,报出一连串的人名,无一例外,全部是高级将领。 亲卫队队长明白是什么意思,凝重应是,转身出门,去约人的同时,加大周围警戒的兵力。 二十多分钟后。 被点到名字的将领前后赶到,面对已经下床的将军靳主,不明所以。 门被关上。 外面是荷枪实弹的亲卫。 “钦子丹死了。” 靳主开门见山,鹰视狼顾,目光在八名将领的脸上依次扫过。 如果真有内鬼。 那么此时一定在这个屋子当中! “怎么可能!” 如同一个模板复刻,除了穆纶,后赶到的这些将领全部大惊失色。 “钦子丹不是去……” “敌人料到了我们的动向,提前设计,伏击了他。军火丢了,我们的战士,也全军覆没。” 靳主的语气还算镇定,但这些将领却从其中嗅到了滚滚惊雷以及极度危险的气息。 再联想到刚才进来时,外面冷峻肃杀的亲卫队。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的无声交汇中,皆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凶险难料的夜晚。 “谁!是谁走漏了风声?!” 靳主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几乎是明说出了内鬼,这时候不赶紧撇清责任更待何时。 “将军,一定要严查!绝不能让钦子丹参谋长白白牺牲!” “将军,我愿意负责调查!我发誓一定将那个杂碎揪出来,五马分尸!” 一帮军头开始了八仙过海,即兴表演,狂飙演技,可谓是精彩绝伦。 单凭察言观色,一时间还真不好分辨出李逵李鬼。 “把你们的手机交出来。” 靳主面无表情下达命令。 话音落地,争相慷慨陈词的军头们不约而同再度变脸。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不对。 应该说位高权重的人,没有谁的屁股是完全干净的。 只要较真,全部都有问题,区别只在于查不查而已。 所以面对交出手机的命令,这帮看似忠肝义胆的军头们犹豫、迟疑了,立即就自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表演。 有了巴图鲁的前车之鉴,内鬼或许不止一位,但是在场这些军头都是内鬼,肯定也不可能。 不过有个事实不要忘了。 不仅当间谍是死罪。 内鬼担心暴露,不是内鬼,同样会害怕自己以权谋私滥用职权中饱私囊之类的脏事被抖出来。 非常时期,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又是一场大败。 没了五千人。 军火也丢了。 将军的愤怒可想而知。 这种时候,指望从轻发落属于痴心妄想,一旦什么马脚被发现,肯定会被无限放大,这些军头毫不怀疑内鬼没揪出来,自己会率先被当成替罪羊被清算。 越想,心情越发焦躁,沉重。 “把手机交出来!” 见这些家伙一个个明目张胆的违抗命令杵着不动,靳主越发怒火中烧,眼神杀机毕露。 这些军头们的预感一点没差。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祥之夜了。 区别只是在于具体是谁遭殃而已。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军头们纠结、为难、挣扎、忐忑…… “来人!” 靳主爆发沉喝。 屋外等候命令的亲卫队队长立刻带人破门而入,虽然没有朝这些将军们直接举枪,但是杀气腾腾。 上当了。 果然是鸿门宴。 不对。 鸿门宴都好歹先伺候好吃好喝。 水都没喝上一口的军头们脸色越发难看。 “交出你们的手机,不愿意配合,一律按同犯处理。” 靳主下达最后通牒,语气之冷漠森寒,清楚明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彻底破防,丝毫不介意来一场大清洗。 一只手机被放在桌上。 僵局被打破。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聚向同一个方向。 就在双方都下不来台的时候,依然是穆纶站了出来,第一个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见状,其余军头黑着脸,迫于无奈,别无选择之下,也只能纷纷摸出了手机,依次上前,慢腾腾的将手机放下。 靳主一言不发,拿起那些手机,一个个检查。 当然。 他没指望能够这么轻易就查出内鬼,但是现实却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一切顺利。” 第一个手机,他就发现了来历不明的短信,并且时间节点十分暧昧,就在五分钟前! 因此。 可能都没顾上看,更来不及删。 “这是什么?” 靳主举起手机。 那名军头一愣,脸色茫然,立即道:“我不知道……” 靳主扯起嘴角,弧度血腥,没有废话,又拿起第二个手机。 始料未及的是。 在第二个手机上,他居然又看见了同样的短信, “一切顺利!” 果然。 内鬼不止一位。 惊喜不仅如此。 当他拿起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时……他的脸色已经让人不敢直视。 “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无一例外。 每一台手机上,竟然都有通敌的证据! 高层将军,竟然都是间谍?!!! “抓起来!全部给我抓起来!” 靳主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睛更是仿佛要吃人! 亲卫队面面相觑。 抓人可以。 但是……全部? 那各支部队的头领岂不是被一网打尽了? 就连亲卫队队长都难以置信。 将军是不是因为头部连续受到撞击,所以脑子有点不太清醒了? “将军,我们有什么罪?!凭什么抓我们!” 危在旦夕的军头们心惊胆战,被动的站在同一阵营,迅速发起抗争。 “我对你们不薄,你们居然吃里扒外!” “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军头们众口一词。 “还敢狡辩!这就是证据!” 靳主眼睛赤红,将手机一股脑砸向自己的大将们。 “将军,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对将军忠心耿耿!冤枉我一个人不要紧,怎么能污蔑我们所有人!” 生死关头,哪还有人能保持冷静。 “将军,你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吗?!” “那穆老总呢?!穆老总的手机还没检查!” 的确。桌上还剩最后一个手机。 似乎是为了让他们死个明白,靳主杀机盎然的拿起最后一个手机,本来只不过走个过场,结果…… 他呆若木鸡,而后缓慢而僵硬转头,无神的看向自己最信赖的大管家。 “一切顺利。” 同样的短信,没有漏掉任何一个人。 穆纶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神色如常。 靳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感觉一阵阵逆血冲击着大脑。 全场瞩目中,穆纶平静开口。 “将军,投降吧,外面都是间谍。” “咔嚓。” 脑子里仿佛响起了血管断裂声。 靳主瞳孔放大,浑身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而后仰起头,血水喷泉般从口里涌出,煞是壮观。 亲卫队不知所措。 有军头反应快。 将军已经疯了,将军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 “你们要造反吗?马上把枪放下!” 没有去管狂吐血的靳主,这些高级将领们立即向亲卫队施加压力。 士兵们看向队长。 而亲卫队队长则不由自主看向穆纶。 如果说全军上下只有一个人忠诚,那毫无疑问,那个人一定是穆老总。 现在。 不仅要清算所有高级将领,甚至连穆老总都不放过。 如果真这么做了。 没有了所有的高层,那他们同盟军的下场…… 再看看此时还在炫血的将军。 亲卫队队长咬紧牙关,缓缓抬起手,但随后的语气坚决。 “放下武器!” 1266 相逢唯浅笑,各自守丹心 有个道理叫做法不责众。 当所有人都是杀人犯,那么受害者有罪论便会破土而生。 同理。 如果满堂文武都是反贼。 那么还存在造反一说吗? 那不是为民请命? 靳主到底还是昏了头脑,即使他再怎么不得人心,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内鬼, 真当他一个人打入同盟军内部? 虽然高层将军手机里都有来历不明的短信,但那条短信明摆着存在极大的猫腻。 可是接二连三遭受剧烈刺激的他终究被情绪左右,将所有高层逼上了对立面。 别说他只是一个军阀了,就算是皇帝,也不敢与满朝文武为敌。 皇帝可以换。 命只有一条。 不给所有人活路,与不给自己活路没有区别。 当站在生与死的路口前,任何人的抉择都会高度一致,就算不是反贼,可泥巴落裤裆,有口难言,军头们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反了也就反了! 靳主研究了军法,但是应该没有研究帝王之术,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他的左膀右臂、他的肱骨之臣、他的大业柱石……竟然也会是“内鬼”! 如果有穆纶的帮衬,即使来一场大清洗,他也有能力有信心稳定局势,但结果他最信赖的盾牌却成为了最致命的剑,一举插进他的心窝。 这个世界上没有金刚不坏的神仙。 这位历经劫难坎坷不断的同盟军领袖终于倒下,突发脑溢血,生命垂危。 国不可一日无君。 部队不可能一日无主。 靳主倒下后,同盟军高层一致拥护穆纶上位,没有丝毫墨迹,权力的交接可谓无缝联接,主打一个纵享丝滑。 穆纶成为二代目,称得上顺理成章,本就作为二把手的他劳苦功高,并且广得人心,德高望重,除他之外,还有谁能与之媲美? 至于底层士兵…… 其实基层打工人很简单。 比管理层更简单。 但凡是个管理层,城头变幻大王旗,多多少少会考虑自己的权力与利益会不会受到影响。但打工人没这个顾虑。 他们没有权力,更没有利益,他们只在乎吃饭。 只要按时发工资,谁当老大,一点不重要。 而穆纶是谁。 军需总管。 粮饷军费之前本来就是他负责发放。 他上位,士兵压根不会有任何不适应。 靳主其实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他倒下了,但是同盟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穆纶能帮他照顾得很好。 上任之后,穆纶迅速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停止一切军事活动。 与叛军和谈。 没错。 和谈。 还真是追求世界和平啊? 出乎意料的是,一百八十度的战略急转弯并没有引起哗变,相反,全军上下倒是有种松了口气的味道。 如果能够享受和平,大部人的确是不愿意打仗的。 打仗意味着就得流血,就得死人。 谁不害怕明天自己是不是就会倒下。 与叛军有仇的个靳主,不是他们。 大家之前就是一家嘛。 和权力的交接一样,同盟军放下武器也相当顺利,换了个老大,内甘都竟然刹那间步入了和平。 ——真正的和平! 不仅仅同盟军,叛军竟然也从战壕、阵地、高楼小巷,水井地道里走了出来,与同盟军战士谈笑,抽烟,亲如一家。 什么叫魔幻现实主义。 当魏邑带兵进入内甘都的时候,这座城市已经恢复了秩序,之前惨烈的战斗看不见任何的痕迹。 是嘛。 和平才是人心所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巴将军,你的嘴巴真严实。” 鲍参佩服不已的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同乘一车巴图鲁回应。 “都结束了,没必要保密了吧?” 鲍参感慨万千,“我们实在是太顺利了,我一直怀疑同盟军内部是不是还有我们的人,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穆老总!” “你说穆老总是内鬼?” 巴图鲁问得鲍参一愣,他皱眉。 都这个时候还装蒜? “巴将军当初能够骗出那么多军火,难道不是和穆老总配合……” 大家本来就是同盟军的人,现在握手言和,所以自然而然沿用以前的称呼。 巴图鲁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蹊跷。我那时候去找穆老总的时候,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难道真的是内鬼?” 滑稽了。 自己本来就是内鬼。 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同伙? “你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还用这么辛苦,每天研究仗该怎么打。” 见他不似演戏,鲍参当真有点拿捏不定了。 “穆老总究竟是不是我们的人?” 巴图鲁摇头,给不出答案,“这个问题,恐怕得去问魏将军才行。” 他俩不清楚,魏邑莫非就一定知道答案? 穆纶亲自来迎接。 车队停下。 魏邑下车。 后面的巴图鲁鲍参等高层军官接连下车。 两只部队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静静对视。 而后双方最高统帅同时向前。 如果此时有摄影师把这幅画面拍下来,应该比任何电影镜头更有意境。 两位曾经是同僚、也是竞争对手,后来又成了敌人的男人逐渐靠近,最后距离一步停下。 两边的部队鸦雀无声,心思复杂。 “你赢了。” 穆纶率先开口。 魏邑没有任何得胜后的骄狂,无声注视着这位老对手,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难以言喻。 之前所有的困惑,终于全部恍然大悟。 他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手。 接管大权却立即选择和谈,不知道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还是天生不适合做领袖的穆纶面如平湖,同样抬起手。 两只手在万众瞩目之下,紧密的握在一起。 两边的部队举起武器,欢呼声直冲云霄。 十几秒后,穆纶放下手,目光越过魏邑,望向后面人群里不引人注视的几位平头男人。 没有什么表情的穆纶微微一笑。 理论加实战手把手交会叛军什么叫打仗的几个不苟言笑的平头男人一反常态,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与穆纶对视,同样露出相似的轻淡弧度。 男人与男人的沟通。 有时候不需要言语。 相逢唯浅笑。 各自守丹心。 1267 第二更 虽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同盟军从突然分裂到重新统一的演化历程,还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外界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同盟军的重新统一,起码让卡鲁淄脱离了战争的风险。 随着战争阴云的消散,物价随之慢慢回落。 卡鲁淄的民众不禁深深松了口气。 乱世之中,小人物就是无根的浮萍。 时代的一粒尘,压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啊。 “他是谁?” 和平饭店。 挺过“高危期”的夏初晨好奇的看着担架上的残疾人。 或者更准确的说。 是植物人。 眼睛是睁开的,证明处于清醒状态,但是除了眼睛,身体其他部位一动不动。 这副担架是今天才送来的。 “他叫靳主。” 饭店老板娘做出解释,看着担架上直挺挺睁着双眼的植物人,脸色百感交集。 都知道植物人是不能动弹的。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思想。 “靳主是谁?” 夏初晨又问。 杜恩琴笑,“他是一个将军。” 夏初晨微微皱眉,“军阀?” “知道的还挺多。” 杜恩琴夸奖。 这里是什么地方,夏初晨还是知道的。 比起军阀,蔡剑和他的舅舅,不值一提。 “他怎么这样了?” “因为啊,他得罪了江先生。” 闻言,夏初晨不禁看向比他大不了几岁、明明站在旁边,却感觉遥不可及的年轻男人。 他的预感没错。 商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钱在枪面前,向来是直不起头的, “江先生,怎么处理?” 杜恩琴询问,貌似玩笑道:“红烧还是清蒸?” 许宽脸色稍许不自然。 当然。 不止是他。 江老板也知道这位老板娘并不是开玩笑。 死真的谈不上可怕。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此时因为脑溢血而沦为废人躺在担架上动弹不得的前同盟军领袖宁愿一睡不醒。 他眼珠在站着的几人脸上转动,不知道有没有思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说入乡随俗,但江老板到底生长于文明世界,干不出太变态的事。 靳主虽然坑了他一把,把他当成是冤大头,但现在都连本带利收了回来,西方人买了单。 “知道饭店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江辰莫名其妙的问。 “什么?” 杜恩琴疑惑好奇。 “食材的干净和卫生。” 杜恩琴莞尔一笑,心领神会,贼喊抓贼,“江先生不会当真了吧?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夏初晨虽然年纪最小,但是不蠢。 而且他可是作为当事人,亲身经历了饭店门口的那场屠杀。 眼前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正常人。 按照逻辑,一听就是玩笑的事,压根就不用声明与强调。 也就是说。 他们莫非真的把人当做食材? “江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处理吧。” 杜恩琴看都没看担架上的废人。 或许他曾经是一个枭雄,但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落幕了。 江辰没说话,等同默认。 “抬走。” 杜恩琴下令。 手下立即走过来,把担架抬走。 江辰没有多看远去的担架一眼,问夏初晨,“身体怎么样?” “还行。” 许宽和杜恩琴不禁看向夏初晨。 虽然经历了他这个年纪、或者说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但这个青年终究是挺了过来。 江辰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回国。” 夏初晨一愣。 回国? 简单两个字。 却恍如隔世。 饭店后院。 闲人勿进。 没有送去卫生院,担架被摆在院子里。 杜恩琴走到担架前。 “汪汪!!汪汪汪!!!” 墙角处。 拴着几只高大凶猛的恶狗,双目赤红,犬牙尖锐,暴躁狂吠的同时,口水不住的滴落。 这种狗一看就是会咬人的。 担架上的靳主依然睁着眼睛。 忽然。 身后传来动静。 杜恩琴回头。 夏初晨缓慢的走了进来。 杜恩琴没有逐他出去,“找我?” 夏初晨点了点头,而后下意识看了眼吠叫不止,爪子刨地,想要扑过来的恶犬,脖子上的铁链被挣得哐啷作响。 “你要杀了他吗?” 杜恩琴微笑,“你觉得呢?” “他真的是军阀?” 夏初晨低头。 他肯定没见过军阀,但担架上的人,可怜兮兮,别说电影里的威风八面了,就连蔡剑的舅舅都比不上。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罪了江先生。” “得罪江先生的人,都很难寿终正寝。” 杜恩琴笑着说的,却让夏初晨感觉到凛冽的寒冷。 “你怕我?” 杜恩琴问。 夏初晨没说话。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该怕的应该是江先生才对。” 杜恩琴面露唏嘘。 “江先生?” 杜恩琴没再继续诋毁某人,转移话题,“你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算厉害了,要是你和我一样的年纪,应该是我怕你才对。” “我在你这个年纪,应该在打工赚钱。”夏初晨回道。 杜恩琴微愣,而后灿烂一笑。 “我并不这么觉得。”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把水染黑容易,只需要滴一滴墨水就够了。 但是想要把墨水重新变清,难上加难。 人是环境和经历的产物。 这小子以前或许很平凡,但是在境外遭遇了这么多“奇遇”,怎么可能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不走吗?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 “我是成年人。” 夏初晨冷静而沉着的道。 杜恩琴没看他,看着那几条恶狗。 “不走的话,就离远点。” 她是当真洒脱啊。 人家说不走,她就真不轰了。 说着,她退后几步。 夏初晨下意识跟着她倒退,还没来得及问,然后就只见几人走向恶犬,竟然解开了锁链。 “吼吼吼……” 恶犬迫不及待,解除束缚后,撒开四肢往这边狂奔而来,眼珠里充满了人性化的饥渴和兴奋! 夏初晨心跳本能加快,而后他毕生难忘的场景又多加了一幕。 恶犬争先恐后的扑上担架。 血肉横飞。 多亏是植物人,发不出声音。 夏初晨双目呆滞,魂不守舍。 确实没有被摆上餐桌。 但是却成为了狗粮。 1268 草船借箭 工地。 裴云兮可能是最后一次进行视察。 被炮击过的废墟之上重新立起了地基。 “什么时候的票?” “这么迫不及待?” 江辰问。 戴着白色安全头盔裴云兮扭头,“不是都结束了吗。” 还是没有出现意外。 这个男人总是能笑到最后。 虽然中间有所波折。 “谁说结束了?” 江辰笑,看着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的工地,“忘记被炮击的仇了?” 裴云兮沉默。 “难得二人世界,多一秒是一秒。” 江辰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的确。 这里对别人来说是龙潭虎穴,是深渊地狱,但是对他来说却真像放松度假的地方。 起码清净。 再者说。 和裴云兮这样的美人在一起,即使穷山恶水,那也是鸟语花香啊。 “要不我们明年再来?” 这就开始山盟海誓了? “明年?” 江辰不再多言,举起手,小拇指伸出,要拉钩。 多孩子气啊。 哪里像连杜老板娘都得忌惮的人物。 裴云兮没有配合,一动不动,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吗?” 江辰叹了口气。 “杀风景了啊。” 风花雪月的时候,聊什么哲学问题? 江辰把手放下。 “没事,反正我们住的近,有空我就去找你。” 裴云兮倏然收声,给了他一记难以言喻的眼神。 还真别说。 以两家距离,晚上江老板完全可以摸过去,待个两小时然后再回去,至于理由嘛很好找,就说出去遛弯了。 嗯。 男同胞不要惊讶。 对你们来说可能匪夷所思,但以江老板的身体而言,不足为怪。 再加上还是裴云兮。 江老板现在仍然生龙活虎,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神色无常的接通,但不同的是按了外放。 “江先生好手段。” 喇叭里传出的是中文,纯正,但却又似乎不纯正,反正总感觉有点别扭。 “阁下中文这么流利,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则历史故事?” 江辰神情平淡的道。 “什么故事?” “草船借箭。” “……” 神特么草船借箭! 赔了夫人又折兵,钱没了,军火也没了,而且还被人当面点菜,换任何人都得吐血。 不能怪江老板小肚鸡肠,得了便宜还卖乖。 又不是他打的电话。 对方主动把脸凑过来,不抽,是不是不太礼貌?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 “之前确实没听过,但这次学到了,多谢江先生教导。” 多嚣张……不对,多谦逊。 江辰拿着手机,“阁下还不回去吗?”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我在这里还有很多工作。” 啧。 胜不骄败不馁啊。 也是。 一小局的胜负而已。 再开一把就好了。 傀儡遍地都是。 “江先生要回去了吗?不需要这么着急,我很期待和江先生继续交流。” 聪明的人归聪明。 不代表不会感性。 更不代表没有胜负欲。 要知道就连曹丞相那样的盖世枭雄面对草船借箭都得破防。 “我不着急。” 江辰爽快道:“我还得留几天。” “噢?” 对面笑:“看来江先生也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陪我的女人看一场烟花。” 这可是外放。 而且这话是江老板讲的。 代表裴云兮听得肯定是一清二楚。 真一点都不害臊的吗? 觉得自己很霸气? 这个时候如果来一嗓子“谁是你女人”,传过去足以让江老板颜面尽失。 按理说。 裴云兮也完全可以这么做。 毕竟这么多个晚上,她可是辗转反侧,难得安寝。 但现实却是,她一言不发,没拆江老板的台,也没走开。 “江先生好兴致。什么时候的烟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眼福。” “只要阁下在缅底,应该是有的。” 江辰平和友善。 “是吗。那我就和江先生一样期待了。” 嚣张。 过分嚣张! 这哪里像是一个输家? 完全是来耀武扬威蹬鼻子上脸了。 一败涂地不想着卷铺盖跑路,居然还敢留下,就这么有恃无恐? 当真不怕死吗? 江辰嘴角牵出一抹微笑,“阁下总是待在海上,小心风湿。” 风湿? 正大光明偷听的裴云兮不禁瞟向他。 江老板运筹帷幄,渊渟岳峙。 轻描淡写的点出海上,证明他对对方的方位、起码是大致方位了然于心。 对面显然也听懂了他的提醒,无动于衷,若无其事道:“感谢江先生关心,如果江先生有时间的话,我盛情邀请江先生登船,你我促膝长谈。”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就算你知道我在海上又怎样? 海域那么多,那么辽阔。 对方料定江辰不过装模作样,江辰似乎也真的只是装模作样。 “那阁下发个坐标?” 对方笑。 “江先生如果有诚心的话,怎么可能会找不到我。” 还在挑衅、讥笑啊。 不得不承认,嘴真的很硬。 即使输的一塌糊涂,嘴上半点不愿意服软。 不过这就是那边的文化。 永远自信满满。 人类灯塔,怎么可能认输。 斗嘴这种事情是小孩干的,江辰肯定没那么幼稚,有心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已经提醒过了。 奈何对方不放在心上。 这种时候,不便再干涉他人命运。 “见不见面并不重要,看同一场烟花,和见面没有区别。” 这话。 哲学含量很高。 “那我就和江先生一起期盼了。” “为什么不去找他。” 通话结束,裴云兮问,应该也认为对方过于傲慢。 “一个马喽而已。” 江辰收起手机,放回裤兜。 “……” 马喽。 究竟谁才是傲慢? 虽然江老板此时的神态很写意,很潇洒,但裴云兮并没有被晃。 “你刚才说谁是你女人。” 江辰气质瞬间一收。 混娱乐圈的。 难道不懂难得糊涂吗? 是怎么脱颖而出的? “吹个牛逼不介意吧?” 吹牛逼? 敢情这么多个晚上,白嫖了是吧? 裴云兮徒然抿嘴一笑,格外温柔,而后猝不及防出手、不对,是出腿。 好在她视察工地,穿的是平底鞋。 但江老板依然不好受,被那只搞错了用途的绝世美腿踹了个踉跄,摔进旁边的沙堆。 裴云兮浅笑的站在那里,眉目如画。 “不介意。” 1269 卖火柴的小女孩 晴空万里。 碧波万顷。 白海。 叶小王爷站在甲板上,意气风发。 前后、左右、周围,一艘艘舰艇随他一同乘风破浪。 小王爷拎了拎头顶的白色帽子,按着护栏,有一股愿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 没错。 他此时穿得正是正儿八经的海军军服,洁白如洗,一层不染,这股纯净,甚至都中和了他身上的邪魅气质。 触景生情。 情之所至。 他不禁张开嘴,诵诗一首。 “秦皇汉武,略输文彩,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呐!” 铿锵豪迈。 最后还自己加了语气助词。 情到深处,他还不可自已的拍了下拦杆。 不得不承认。 叶小王爷其实有很多不被察觉的优点。 譬如。 朗诵水平就相当不错。 看看舰船上那些站姿笔直的船员吧,虽然一动不动,但是通过他们的眼珠可以看出,他们皆被叶小王爷的朗诵所吸引。 和小王爷一样。 船员们俱是身着白色制度,英姿飒爽。 “叶霆轩!” 一道喝声在甲板上响起,盖住了海上的风。 借景抒情的小王爷立即转身,停止腰板,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到!” 穿着制服的中年人跨步走来,耷拉着脸。 “你在干什么?!” “报告,我在侦察海情。” 小王爷不假思索,义正言辞。 苦了周围的船员们,即使训练有素,但还是忍得相当辛苦,个个脸色紧绷,咬住后槽牙,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他们可没有这份底气,也没有这份胆子。 “侦察海情?用什么侦察?你的眼珠子吗?” 面对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小王爷硬是做到了眼皮不眨,还真别说,不愧是一级列兵,站得和标枪一样挺直。 “报告,是的!” 他声音洪亮,高亢恢宏。 有的船员终于忍无可忍,一脸庄严,面朝大海,目不斜视,但肩膀开始轻微的打颤。 中年人似乎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这么回答,猝不及防下,愣了愣。 “那你告诉我,你侦察到了什么?” “报告……” 小王爷张开嘴,随即又停下,貌似没想好说辞。 忍着爆粗口的冲动,不怒自威、怒则更威的中年人没给他台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小王爷继续张嘴,“报告!我在六十海里外发现了不明船只!” “多少?!” “六十海里!” 真特么。 能吹啊。 六十海里多远? 千里眼啊。 中年人差点笑了,但毕竟是首长,比兵蛋子能忍,越发沉着脸,指了指旋转的雷达。 “你是猴子是吧!比雷达看得还远!” 小王爷挺胸拔背,面对劈头盖脸的呵斥,默不作声。 穿上军服就是不一样啊。 “给我进去!” 中年人下令,似乎眼不见心不烦。 “是!” 小王爷又扯了一嗓子,差点吓对方一跳,而后立即跑路,踏着标准的走步,昂首挺胸,从对方身旁绕过。 曹锦瑟没有美化。 他的确是练过的。 “臭小子。” 中年人笑骂,而后收回目光,微微眯眼,望向大海上的西南方向,抬起手,正了正帽檐。 缅底境内。 曼达海。 来了这么久,总算不再是乡镇大集市了。 熄火的双层游艇上,江辰靠坐在躺椅上,大裤衩,花短袖,喝着香槟,戴着墨镜,极为悠闲惬意。 旁边坐着裴云兮。 比基尼那是不可能,防晒服下是抹胸背心,缺点在于防晒服的材质厚实了点,不怎么透光。 但是也不重要。 光是沙滩短裤下那双恍如艺术品的美腿,就足够让人流连忘返了。 很多女性的腿套上裤子或者丝袜或许赏心悦目,可实际上不能细究,褪去遮挡物会有很多的斑斑点点,甚至还有没有处理干净的腿毛。 但是裴云兮…… 一个字。 润。 原来真的有人身上是看不见毛孔的。 船上没有其他人。 真正的二人世界。 就连开船的工作都是江辰同志亲自负责。 这才叫旅游嘛。 海天一线。 一览无余。 除了他们之外,海上再无任何船只,起码以他们的眼力看不到。 杜恩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游艇静止在海上,随波飘摇,渺小如叶。 “小心腿晒黑了。我帮你擦防晒霜吧。” 倒是怪好心的。 不得不承认江老板这么受女性欢迎,绝不是因为凭亿近人。 裴云兮是穿了防晒衣,但是腿光着啊。 多体贴入微? “不用。” 裴云兮似乎也很享受此时的氛围,目不斜视,沉浸式欣赏着秀丽风光,不冷不热的拒绝。 江辰也没强求,适可而止,人家既然不需要,那就不能勉强了,不然就不是好心,会变成骚扰了。 于是他的视线从人家的腿顺势下移,落在那对踩着人字拖的赤脚上。 什么叫肤如凝脂。 什么叫指如玉笋。 难怪有那么多的足控。 一根根脚趾长短有致,层次分明,细腻且白净,看上去比很多食品一定要干净多了。 嗯。 也可能更美味,更有食欲的多。 当然。 江老板哪里会是变态,除了在东瀛那会,还是因为被下药所以才干出了一些比较荒唐的行为,其他时候,从来没有展示过特殊的癖好,他盯着人家的脚,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你没有尝试过做美甲吗?” 裴云兮扭头。 “你的脚趾,如果涂指甲油的话,一定更好看。” 在古代,脚可是女性最私密的部位之一,丈夫才有观赏的权力,虽然现在步入了文明世纪,但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的脚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 裴云兮收回目光,端起旁边小圆桌上的果汁。 大海之上。 四下无人。 孤男寡女。 两个人如果都喝酒的话,容易发生未知的风险,起码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你不信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裴云兮应该是没做过美甲的,江辰只见过她修指甲,以她的外形,也实在是用不着锦上添花,尤其是脚趾头。 谁没事会把脚露出来。 这也是江老板能够享受到的福分了。 “我没有指甲油。” 裴云兮喝着果汁,应该是随口拒绝,可哪知道很快就听到:“我有。” 裴云兮侧目,而后只见旁边那家伙竟然从短袖花衬衫的上口袋里真的掏出了一瓶指甲油。 “哪来的?” 沉默了会,裴云兮问。 “找杜恩琴要的。” 和平饭店的神通广大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简直是百宝箱啊。 收服杜老板娘,绝对是江辰同志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可谓是提供全方位无死角的服务。 指甲油全新,并且还是风骚的玫红色。 江辰摇晃了下。 “试试?” 裴云兮端详着他,而后道。 “我不。” 啧。 简单两个字,并是还是拒绝,却仍然让人怦然心动。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总是欲拒还迎,江辰也不是雏了,就连罗公子现在都得自惭形秽,怎么会不懂这点道理。 “不好看你就擦了。” 又不是潜规则。 作为金主,提这点要求,着实不算过分,多少女性为了上进奋斗,更过分的条件不也选择舍身成仁了,尤其在海上这么私密的环境。 裴云兮不是靳主,不会忘恩负义,所以面对对方的再三建议,安静了下来。 “我没用过。” 她道。 江辰面不改色,一脸坦荡,“我帮你。” 裴云兮没出声。 江辰立刻起身,走到对方面前,而后半蹲下去,先拿起对方右脚,把人字拖摘了下来。 这特么哪里是惩罚啊。 江辰一只手握着人家脚掌,一只手涂指甲油,一根一根,相当细致。 忽然。 他抬起手。 “痒。” 缩了缩脚的裴云兮目视海面。 江辰神色如常,“那我轻点。” 达曼海另一边。 同样孤立于大海上的白船驾驶室。 所有引擎已经被关闭。 尽量使自己更加隐形。 通讯设备也调到了特定的加密频道。 “演习已经开始了。” 最新消息通过无线电传来。 不是要看烟花吗? 不是说很期待吗? 怎么一动不动,不靠近一点。 隔这么远,看个嘚啊。 h先生站在无线电装置前,眼睛,却透过驾驶室的玻璃,望着甲板上的直升机。 直升机上坐着驾驶员,随时待命。 这是何等的谨慎。 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风险,哪怕微乎其微。 “继续关注。” 游艇上。 大功告成。 十指指甲全部被涂上了瑰丽的色彩。 的确勾魂摄魄。 “摸够了吗。” 裴云兮淡淡道。 完事了,只见某人居然还捏着人家的脚,没有松开,直到人家提醒甚至都没有罢手,大大方方端详,仿佛欣赏自己的杰作。 “好看吗?” 裴云兮不予置评。 他满足的叹了口气,这才将人家脚重新放回拖鞋里,然后撑着膝盖起身,竟然走到泳池边去……洗手。 裴云兮眼眸眯起。 忽然一道亮光转移了她的注意。 亮光由东向西,从他们这处海域掠过,仿佛一颗流星。 不对。 大白天怎么可能会看见流星? 蹲在泳池边洗手的江老板也看见了,抬起头,眉头凝了凝,有严肃,有意外,同时也掺杂着有所预料的平静、以及无奈。 不止一颗。 随后又有一道道亮光划过,壮丽至今。 江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身后是坐在躺椅上的裴女神,十只脚趾瑰丽动人。 “滴滴~滴滴……” 白船上的无线电里传来仿佛信号不好的杂音。 “hello。” 旋即响起了招呼声。 不管行为多老实脸上永远有恃无恐的h先生微微皱眉。 “hello!” 无线电里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h先生没说话,但是皱眉的弧度更加明显。 “你好。” 见国际语言无人理会,闯入加密频道的陌生声音换了语种。 “你是谁。” h先生开口,作为混血儿,掌握多种语言是基本的技能。 “我是你爹。” “……” “呵呵,开个玩笑。千万别紧张,放轻松,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听过吗?” h先生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再留在驾驶室,已经在前往甲板的路上,脚步看似平稳,却明显透着一丝急促。 “喂、喂?” 无线电里加密频道,莫名其妙的骚扰声还在响着。 白海。 搭载炮塔的峥嵘舰船上。 一级列兵叶霆轩喂了半天,见始终没人搭理,不得不掐断通讯。 “没点礼貌啊!” 他的寓言故事还没开讲呢。 指挥室内。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瞧着他。 作为一级列兵,叶霆轩毋庸置疑是这里级别最低的存在,但是级别有时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以及不计个人得失的热血。 把他从甲板上调了回来,但是却没回来继续监督他。 这让叶小王爷又有了发挥的空间。 他拿起话筒,沉着且冷静。 “东经95°6′,北纬17°8′。继续开炮。” 指挥室内。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真的执行了一级列兵的指令。 船舷上。 应该在指挥室却被叶霆轩越俎代庖的中年男人看着一枚枚火光掠空而去,又念叨了一句。 “这小子。” 东经95°6′。 北纬17°8′。 螺旋桨已经启动。 直升机舱门已经打开。 不管如何嘴硬,身体很诚实的h先生钻进直升机,立刻道:“起飞。” 舱门关上。 直升机上升,脱离甲板。 虽然已经够快,从无线电里听到不明声音到爬上直升机,顶多五分钟,可还是迟了。 东方天空,一粒亮光闪烁,而后亮度变高。 不对。 不是一粒。 而是一道接一道,目不暇接,拉出长长的尾焰,仿佛丝带挂满长空。 大白天。 出现了如此壮观的流星雨?! “先生!!!” 直升机骤然爆发激烈的警报声。 居然还有预警系统。 真他妈先进。 直升机驾驶员惊恐看着窗外,脸色大变。 h先生回头,瞳孔徒然放大。 “快飞!!加速!!!” 终于维持不了斯文的面具,声音开始变形。 可是直升机再快,快不过流星。 火光在h先生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前赴后继的朝直升机飞来。 距离极速缩近,直至亲密相吻。 “轰!!!” 那一刻。 h先生脑子里万念俱空,只想到了那个寓言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了火柴,那个晚上,整个镇子的居民都见到了小女孩的奶奶。 “轰轰轰……” 直升机当空炸裂。 白船也没幸免。 这才是真正的饱和似打击。 流星如雨落。 整块海域都沸腾起来,火光冲天。 不去见山,山会来见你。 h先生终究是欣赏到了这场盛大的烟火,并且成了烟火的一部分。 1270 唉~ 炮轰他国领海。 性质相当恶劣。 往严重的说,是侵略,是战争行为! 于是第一时间,白头鹰就跳出来义愤填膺,大声谴责。 别问。 问就是世界警察,职责所在。 作为过失方,当事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站出来致歉,勇于担当,没有逃避责任,表示对天气估算错误,导致航道出现了细微偏差。 类似的意外,其实并不是希奇的事儿,谁家没经历过? 更有甚者发射失败把自己人炸了都有。 至于和天气有什么关联…… 肯定是有的。 风力难道不会把导弹吹跑偏? 万幸的是。 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这一结论,并不是肇事方推卸责任,而是当事人亲口陈述的。 没错。 作为受害者,都有正义之士为自己抱打不平,当然不能装聋作哑,可搞笑的是,一开始,对于这场意外,它一开始是不承认的。 意思就是自己的领海风平浪静,什么有炮弹从天而降之类的统统都是胡说八道,根本不存在。 还是肇事者站出来承认了,随后才改口。 嗯。 相当于自己被揍了一拳,偏说自己没被揍,最后打人者说我确实揍了,才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 然后路边有好事群众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件马甲自己给自己套上,跑过来,要主持公道,要求打人者给个说法。 而苦主却说没事儿,自己屁事没有,人家不是打他,只是摸了下他的脸,不信验伤,半点痕迹都没有。 苦主这么明事理,肇事者肯定乐见其成,可这么一来,人家来主持正义的顿时被整不会了。 谁他妈说一点伤都没有的? 有套功夫叫隔山打牛。 看似打的是脸,实则揍得是另外的屁股。 但是没办法。 当事双方都默契的选择息事宁人,作为局外人还怎么去上蹿下跳? 即使受了内伤,那也只能憋在心里,有苦说不出。 刷着趣味盎然的新闻,杜邦小姐嘴角勾起,心旷神怡。 没有让她失望啊。 某些臭虫,就应该炸成齑粉。 杜邦小姐拨动键盘,发了条短信出去。 内容很简单。 三个字。 “说谢谢。” 不过消息石沉大海,不出意外的等不来回应。 她已经清晰感受到,东边的巨物不再沉睡,彻底苏醒,并且逐渐抬起了峥嵘的龙头。 东瀛的货币战争。 达曼海的意外。 都是巨龙的吐息。 可是某些愚蠢的家伙,依然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抱着自我填充的傲慢,不愿醒来。 “真是没礼貌。” 杜邦小姐念叨。 卡鲁淄。 烟火也看完了,是时候收拾东西回家了。 江老板自然没有收到杜邦小姐的短信。 杜邦小姐也不会说他没有礼貌。 况且对于这场盛大的烟火,杜邦小姐虽然没能亲眼欣赏,但还是很开心的。 当然。 影响不止于此。 涉及到方方面面。 尤其是承受了巨龙吐息的这块罪恶之地。 瞧瞧上一个苦主东瀛现在的情况吧。 作为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的强者,尚且元气大伤,分崩离析,更何况这片山沟沟。 为什么不敢承受自己被揍了? 因为被揍不要紧,怕就怕如果不服,人家会把自己打死。 如果敌人实力足够强大,就算挨了揍,你也得忍气吞声,笑脸相迎。 靳主人生感悟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抱歉。 死者为大。 靳主将军已经功德圆满的与这个世界说了拜拜,临死,都为这个世界的生态做出了最后的贡献,这样的人物,不应该再议论了。 魏邑放下了冗杂的军务,亲自赶到卡鲁淄。 一场烟火。 让无数人认清了现实,也让他受益无穷。 同时。 也让江老板的形象,更加高大巍峨,光芒万丈。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和平饭店。 此行任务都算达成的江辰坐在餐桌上笑,一层不变的随和。 他总是念叨着天兵天将,而此时在这些当地大人物的眼中,他应该才是真正上界来的神仙。 “江先生下次什么时候来?” 杜恩琴恋恋不舍。 “那你得问她了。” 江辰瞟向裴云兮。 胜方mvp结算画面。 但是还有很多人没有到场。 一场游戏,永远不止镁光灯下的那些英雄,还有无数的幕后者,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做默默无闻的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江辰抬起手。 杯子是举起来了。 但好像没准备好说辞。 所有人都看着他。 江辰张了张嘴,貌似懒得动脑了,最后来了一句。 “祝大家平平安安。” 杜恩琴噗嗤一笑。 就连魏邑,都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邀请了穆总管。” 饭后。 魏邑单独找到江老板。 邀请了。 人却不在。 说明是自己不来的。 也是。 有些人,不一定需要见面。 江辰点了点头,笑意莫名的看向他。 “想到过没?” 魏邑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怀疑过,但是没想过他是神州人。” 和他们不同。 归根结底,包括杜恩琴在内,他们都是出于利益的驱使。 而穆纶,不一样。 “你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搭档。” 江辰的言外之意,表明穆纶不会一起回国,哪怕明明可以功成身退,光荣回归。 每一个族群,都会存在内奸、走狗、叛徒……难以避免。 但同时,也定然不会缺乏无私奉献燃烧自我的人,无怨无悔。 救人、建厂,江辰来这里的两个目标是达成了,但是这里的任务并没有结束。 还需要有人留在这里。 “帮我给穆老总带句话。” 江辰玩笑的学着同盟军内部的称谓。 “希望他能早点回家。” 魏邑走后,有人继续找来,徘徊不定,踟蹰不前。 “和你姐通过电话了吧?” 江辰转身。 “嗯。” 夏初晨手不自觉的攥动,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近乡情怯? 因为要回家了,所以太激动? “你只需要安全回去,你家人是不会怪你的。” 江辰安慰。 断指是没办法了,但是毒瘾基本上已经被战胜。 当然。 对夏家人来说,其他的一切可能都不重要。 只要人还在,只要还能团圆。 “我想留下。” 夏初晨鼓足勇气,与江辰对视。 留下? 江辰猝不及防,看着这个受尽折磨的青年,过了会,确认道:“你要留在这里?” 夏初晨点了点头,削瘦的脸布满了坚定。 “嗯。” “为什么?” 江辰好奇。 “我就这么回去,会成为一个废人。” 江辰沉默,大致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虽然他姐可以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不是所有人都追求混吃等死庸庸碌碌的人生。 “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你知道留在这里,会有怎样的风险。” “我知道。” 夏初晨果断回答,“我考虑得很清楚了。” “你和你姐聊过你的想法吗?” “聊过。” 夏初晨道:“我姐说尊重我的选择。” 这要是换作别的姐姐,肯定打死都得把人带回去。 但他姐毕竟是夏晚晴。 这才是沁园花魁的风采啊。 “你是一个成年人,所以你姐尊重你的选择。同时,你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留在这里,风险未知,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死人你也看过不少。不是每次都能有人来救你的。” 夏初晨面不改色。 “我姐有了自己的幸福,有她在,爸妈也不需要去担心。” 江辰笑。 “你确定你和你姐通过气?要我是你姐,听到你这话,保管得揍你。” “辰哥。” 夏初晨忽然喊道,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称呼对方。 “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指望能够像你这么厉害,但是我不希望我成为我家的污点和累赘。”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说得过去。” “辰哥是答应了?” 夏初晨精神一振。 江辰神色如常,“我的任务只是把你救出来,至于你想去哪,是你的权力。与我无关,我也不负责。” “辰哥,我已经和我姐说好了,就算我死在这里,也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江辰点了点头,“在我离开前,你还有最后的时间考虑。” “谢谢辰哥!” 夏初晨干脆道。 江辰哑然,想笑,但是忍住。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不过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如此锐气啊。 手机响了起来。 “辰哥,我先出去了。” 夏初晨很有眼力劲,不会读书的人,往往很适合混社会,这几天,他和饭店的老板娘就打成一片,跟前跟后。 江辰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越洋来电。 夏初晨离开,江辰接通手机,默不作声的放在耳边。 没有装深沉。 似乎熟络了不少,那边开门见山。 “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不需要备注,也不需要自报家门,这份声音江老板肯定是难以遗忘的。 “什么解释?” 如果是要感谢,倒是说得通,但是要解释,他着实无法理解。 “你明明可以用更稳妥的方式。” 这下子,江辰听明白了,立即给出解释:“不是我做的。我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他说的或许是客观事实。但是人家会信? “做了还不敢承认吗?” 江辰凝了凝眉。 这句话对男人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尤其还是从女人的嘴里说出来。 并且还是一个对自己很是特殊的女人。 对方的意思,他理解。 明明派特种小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解决的问题,偏偏最后拿流星轰。 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甚至还掀起了世界范围的舆论。 不过责任是他们这边担着了,有什么必要生气? 为了所谓的国家荣誉感? 不应该吧。 在东瀛,他和对方打过交道,客观公正的说,典型的资本主义,一切从利益出发,极端的理智和冷静。 这种人物,是不太可能具有太强烈的国家情怀的。 而且同时。 和西方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不同的是,她尚且存在一定的底线,不论是瀛东电力的核泄漏,还是在h先生的处理上都可见一斑。 虽然不是她下的手,但是她透露的坐标。 所以江老板实际上只算是杀人的刀而已。 不对。 江老板自己也没动手。 “辛西娅小姐,这个结果,难道不符合你的意愿吗?难道你和他们的勾当真的有关联?” 江老板反客为主。 “如果是这样,辛西娅小姐,我必须得说,你让我很失望。” “……” 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了。 你失不失望,对人家来说重要吗? “你也让我很失望。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对于这种疯狂的行为,对方显然是始料未及,并且颇为恼怒,以至于谈吐都不太符合以往的风格。 其实吵架真不可怕。 怕的是冷漠的疏离。 “可能我在辛西娅小姐心目中竖立的形象太高大了,我只是一个平民,指挥不了我们的军事活动……” “嘟……” 江老板这边还在洋洋洒洒,那边却已经撂了电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透露坐标,人家应该觉得彼此有起码的默契。 但显而易见,江老板让人家失望了。 明明是一件小事,趁月黑风高,套个麻袋扛到哪条阴森小巷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偏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掏出枪来爆头。 这不是让很多人下不来台吗? 可是…… 真不怪江老板啊! 确实不是他指挥的行动。 被冤枉的江辰也是有口难言,不管怎么说,人家这次确实是给他透露了情报,算是恩惠,他回拨过去,打算重新解释一下,可人家不给机会,直接挂断。 江老板也不是舔狗,人家既然不愿意搭理自己,怎么可能还热脸去贴冷屁股,没再继续打,放下手机。 “真没礼貌啊。” 得。 倒是和杜邦小姐得出了一致的评价。 只是…… 江辰好奇的察看舔狗系统, 发现好感度竟然还是60,并没有减少。 不应该啊。 难不成口是心非? 还是说。 和全世界一样,也被这波流星雨给震慑到? 如果真是这样。 那就有点可惜了。 还是网上那些姑娘接地气啊。 动动手指刷刷大火箭,就足够能够让她们意乱情迷,心花怒放了,还得满眼春水一脸娇羞说感谢老板。 江辰轻轻叹了口气。 “唉。” 1271 上门 “走了。” 沙发被踢了踢。 躺上面呼呼大睡的卯兔抹了抹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 “小姐,今天不用加班啊。” “您是不是还没睡好?要不我再等您一会儿?” 卯兔嘻嘻一笑,天真纯洁。 曹锦瑟往外走。 “哥。” 出集团大楼的时候,手机响起,曹锦瑟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下班没?” “刚下。” “带点菜回来。” 曹锦瑟闻言有点意外,“有客人啊?” “嗯。” 曹锦瑟“哦”了一声,也没多问,“知道了。我尽量快点。” 主仆俩上车,直奔菜市场。 “小姐,我想吃水果。” 花了二十分钟,利落把菜买完,荤素搭配,曹锦瑟正打算走的时候,卯兔突然道。 曹总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闻言立即领着自己的贴身保镳改道旁边的水果市场。 “快点啊。” 知道赶时间,卯兔也没墨迹。挑了盒橙子,几个蜜瓜,还有一袋葡萄。 付款的时候花费了曹总近五千大洋。 没错。 五千。 学名大地之水的葡萄,680大洋一斤。 果冻橙136大洋一个。 蜜瓜600。 毫无疑问,肯定是比曹总买的菜贵的,虽然卯兔不拿工资,但养活她的开销着实不低。 “这个月不会再买了。” 回去的路上,曹锦瑟边开车边道。 “啊……” “啊什么啊,这个月还剩一个礼拜,这些还不够你一个礼拜吃的?” “小姐你不吃啊?” 曹锦瑟气笑了。 “你知不知道水果吃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容易得糖尿病。” “小姐,赚钱的意义在于花钱,不然赚钱这件事就是浪费生命。” 曹锦瑟微愣。 还真是倒反天罡了。 居然教育起她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只兔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粗俗点讲。 人死了,钱没花完,想想是挺痛苦。 “那你帮我花钱,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曹锦瑟偏头。 卯兔一副不足挂齿的模样,“又不外人。” 曹锦瑟哭笑不得。 即使尽量抓紧,可开车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是过了六点。 “小姐,谁来了啊。” 卯兔拎着水果跨进家门,几千大洋的水果,谈不上轻,可是她细胳膊细腿,看上去竟然一点都不费力,当然不是一个白吃白喝的吉祥物了。 据她所知,少爷可是不怎么好客的。 “不知道。” “那我先去把水果藏……放着?” 卯兔脱口而出,即使及时改口,但还是暴露了真实想法。 不是她吝啬。 小姐说了,这个月都不会给她买了。 关键曹锦瑟也没有教训她,竟然道了句:“先看看是谁。” 这是看人下菜? 果然。 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拎着菜来到厨房,发现灶台已经开火。 “江辰?!” 卯兔瞪大眼睛,惊讶不已。 没错。 掌勺的正是我们神出鬼没的江辰同志,一只手握着锅把,一只手操着锅铲,像模像样。 “回来了。” 他偏头一笑。 即使此时像个厨子,可却依然潇洒啊。 或者说一段时间未见,更加帅气了。 “呦,还会炒菜呢。” 曹锦瑟似乎并不意外,神色如常调侃。 “我学做法的时候和你开始经商的年纪应该差不多。” 江辰回话,同时没忘锅里的菜。 曹锦瑟莞尔一笑,随口道:“炒什么呢?” “豆角茄子。你家也没别的菜了。” 这是来做客的吗? 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哥呢?” “我让曹老师歇着。” 曹锦瑟把菜放在灶台边,人家不见外,她也不客气,“那交给你了,江大厨。” “喂,你别走啊,帮忙把菜择出来啊,还想不想吃饭了?” 曹锦瑟充耳不闻,离开厨房。 “江辰,我帮你!” 卯兔够义气,也不去藏水果了,把水果放下,撸起袖子,自告奋勇的帮忙打下手。 什么是人格魅力。 这就是了。 曹锦瑟只感觉无奈,恐怕对她小兔子都没这么殷勤,留他们在厨房忙活,曹锦瑟来到正厅。 曹修戈正在收拾桌子,竟然还铺上了桌布。 “哥,用得着这么正式吗。” “人家第一次上门,不得庄重一点。” 曹锦瑟凝眉。 上门?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古怪呢? 还有。 “他以前没来过吗?” 曹修戈转头,“来过吗?” 曹锦瑟懒得想,记不清了。 “买的菜呢?”曹修戈见她两手空空。 “给他了。” “你不去帮忙?” “小兔子在呢。” 曹修戈很认真,不仅桌布铺得一丝不苟,不留任何褶皱,椅子也摆得工工整整。 “哥,有必要吗?你真对人家这么郑重,还让人家下厨?” “埋怨你哥是吧。” 曹锦瑟一愣,而后哭笑不得,“我可没这个意思。” “不是我让小江去的,是他偏得去,说等你买菜回来再开火,都得饿昏。” 说着,曹修戈拍了拍自己的那只跛腿。 “你知道的,我追不上他。” 曹锦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作势拉开椅子要坐。 “干什么?” 刚布置好的曹修戈制止她。 “休息会。” “去旁边休息。” “哥,你也太夸张了吧?你对他这么尊重,他呢?来做客,带礼物了吗?”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带?” 曹锦瑟哑然,随即问:“带的什么?” “等一会。” 临走的时候,曹修戈还嘱咐道:“别乱动。” 曹锦瑟横了他一眼。 没过一会,曹修戈双手抱了尊佛像过来。 曹锦瑟愣住。 “水月观音?” 曹修戈缓慢的将坐姿慵懒的观音像放在墙边的桌子上。 饶是他都如此慎重,足以证明这尊观音像的价值。 用钱来衡量,那就太肤浅了。 很多人不缺钱。 有些东西,也不能用金钱对标。 一级国宝。 朴实无华的四个字,已经能够说明这尊雕像的意义。 “他送的?” “嗯。” 曹锦瑟这下子能明白为什么老哥会是这幅态度了。 人家抱这种礼物上门,当主人的,确实不好意思失礼。 那家伙,太大方了吧? 同是。 也太机智了点。 很懂投其所好啊。 世界上爱好古董文玩的不止兰佩之,这种宝贝,应该没谁能抗拒。 “菜来喽。” 卯兔一手端着一盘菜,脚步飞快,连蹦带跳,还得是她,下盘够稳,换作普通人,只怕得鸡飞蛋打不可。 “你慢点。” 曹锦瑟没好气笑道。 “豆角茄子,红烧肉。” 卯兔俨然成了传菜员,两盘菜放下,立即走往外跑。 “哥,你看过她干活还这么积极吗?” 曹锦瑟望着她的背影。 “小江对付女孩子,有一套啊。” 曹修戈有感而发。 “噗嗤。” 曹锦瑟忍俊不禁,朝老哥瞟了一眼,默不作声。 何止女孩子啊。 对你不也有一套吗? 在东海,有李姝蕊在,没机会展示,但今天江大厨充分发挥了一次自己的厨艺。 六菜两汤,香气四溢,不管卖相还是色泽都可圈可点。 并且卯兔还主动把自己的水果贡献了出来,切了个果盘。 “水平有限,多多海涵。” 真正的大师,永远会保持一个学徒的心。 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做饭真算不上什么难事。 “江辰,你的手艺比东瀛那些酒店的厨子要好多了!” “你吃了吗?” 曹锦瑟道。 她知道经过在东瀛的相处,小兔子和对方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是也没到这份程度吧? 不考虑她的心情吗? “我刚刚在厨房尝过了。” 卯兔道,不等曹锦瑟找茬,她迅速又接了句:“小姐,没毒。” “……” 这还如何能忍心呵斥? 人家是嘴馋吗? 分明是忠心耿耿啊。 “辛苦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曹修戈开口道 “不辛苦。” 说着,江辰像是随口问了句:“一直都是曹老师在家做饭吗?” 听到这话,曹锦瑟心理顿时不太爽利了,立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 江辰一脸无辜。 卯兔补刀、不对,帮忙解释道:“小姐也会做饭的,只不过小姐做饭不是那么有天赋。” 瞅瞅。 什么叫情商。 谁说这只小兔子没头没脑的? 曹锦瑟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恼怒了。 “没关系,现在不都男人做饭。” 江辰自然而然,只是闲话家常而已,说的也是当下的普遍写照。 “为什么要男人做饭?我就不能点外卖?” 像是被卯兔影响,曹总蓦然有点孩子气。 曹修戈像是没察觉到妹妹的反常,拿起筷子,神色自若的道:“应该都饿了,吃饭吧。” 卯兔已经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你没回东海?” 曹锦瑟拿着筷子问。 “嗯。” 江老板从缅底直接落地京都,至于裴云兮,则回晖城去了。 春节在外待了这么久,的确应该回去看看父母。 “哪来的?” 曹锦瑟朝摆在正前方的水月观音示意。 江辰也没藏着掖着,“别人送的。” 真假问题,肯定不用怀疑。 即使怀疑博物馆里的藏品是赝品,都不需要质疑某些人物手里宝贝的真实性。 古玩界有句俚语,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 有些人家里的藏品,远超博物馆。 “从缅底带回来的?” “卫家送的。” 江辰直接坦白。 作为臭名昭著的四大家族,电诈背后的黑手,卫家想洗白,自然得付出诚意。 “下血本了。” 曹锦瑟念叨。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叶少的大火箭。” 那波掀起世界舆论的流星雨,造成的影响极为深远,或者说让很多人头脑瞬间清醒。 真理,有时候不是用嘴就能说服人的。 “你之前不是还强烈反对的吗?墙头草啊?” 曹锦瑟边说边夹了个豆角,放进嘴里,咀嚼了下,而后道:“这豆角有点老了。” 江辰不觉得尴尬,他本来就不是厨子,而且实事求是是好事儿,怕就怕溜须拍马的捧杀。 “应该是炒久了点。” “味道还行。” 曹锦瑟也没吹毛求疵,“叶霆轩那个家伙回来后又被关禁闭去了。” 江辰一点意外都没有。 这锅得有人背啊。 难为小王爷了。 这叫什么? 这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当然。 禁闭归禁闭。 江辰相信奖励肯定也不会缺乏的。 就好比上学的时候,有人刚念完检讨,转头又被叫上台领奖状。 “关禁闭也好,也是帮叶少避避风头。” 曹锦瑟笑,点头道:“要是不把他关起来,他肯定得到处嘚瑟,最好把他关个一年半载的。” 这才叫上屋抽梯,过河拆桥啊。 明明是所有人默许的么,为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 要是小王爷现在还能玩手机的话,真该发一条朋友圈。 “哥,叶霆轩上次介绍的那姑娘,你和人家聊没?” 曹锦瑟忽然扭头,压根忘记了这不是家宴啊,还有外人在桌上坐着呢。 江辰也是好奇宝宝,根本不懂什么叫装傻充楞,立即八卦的问:“什么姑娘?” 曹修戈的工作是教书育人,接触的学生没有成千上万,哪会怯场,淡定的吃了口辣子鸡丁,不慌不忙道:“人家没加我。” 别说曹锦瑟了,就连江辰都为之一愣,但是他就算再不知趣,也不会越俎代庖。 “为什么?” 曹锦瑟立即不解的问。 “可能是因为我打的备注是叶霆轩介绍的吧。” 江辰脸色紧绷,下意识瞟向曹锦瑟,见曹公主放下筷子、紧接着捂住肚子,可终究还是没憋住笑出声,他才泄露出一丝弧度。 “叶霆轩那个家伙,果然不靠谱,和我明明讲的是已经和人家说好了。哥,你别介意啊!” 曹锦瑟故作镇定,可是脸都红了,显然忍得很辛苦。 曹修戈若无其事的低头扒饭。 “下次他再来,别给他开门了。” “你怎么啦?” 卯兔好奇的看着莫名其妙忽然转过身的江辰同志。 人家是兄妹,无所谓,但江辰同志肯定有边界感,按住自己的大腿,努力维持表情不崩坏。 他终于明白,曹锦瑟的性格因何而来了。 曹锦瑟已经肩膀发颤,脸色殷红。 可卯兔还睁着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关心瞅着自己。 “没事,腿有点抽筋。” 1272 上门(2) “江辰,道姑姐姐呢?” “在东海。” “你怎么不带她了?” 卯兔边唠,边跟着两人往外走。 “卯兔,你留下,跟我一起收拾卫生。” 曹修戈喊住他。 “噢。” 卯兔只能停下,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还是放弃了当电灯泡、不对,应该是跟屁虫。 “哥,等我回来一起收拾啊。” 曹锦瑟还是挺勤快的,曹修戈就当没听见。 二人出门。 “曹老师一直都是单身?” 直到跨出门坎,第一次正式上门的江辰才敢询问。 曹锦瑟避而不谈,只是回了句:“你猜。” “像曹老师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他的女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江辰念叨,绝不是吹捧,曹修戈不在,也没必要吹捧。 瞧瞧人家的成就吧。 就说其中最普通的那层身份。 ——京都大学的老师。 京大是什么学校,国内数一数二的翘楚,莘莘学子心目中的圣地,家长眼中的龙门,江老板就读的东海大学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在京大教书,毫无疑问已经称得上人中龙凤了。 京都的一个城管编制,对于多少人而言尚且都梦寐以求难如登天。 可是对于曹修戈而言,这却只是他最平凡的一层外衣。 再看看他身上其余的标签。 曹锦瑟的亲哥。 神州俱乐部主席。 太子。 哪一个拎出去,不是惊天动地? 富二代每天都能把女人当衣服换。 这样的男人,会缺桃花运? 而且曹修戈的气质,如酒如茶又如书,江老板从来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但是他在人家面前,着实感觉到一丝自惭形秽,至于那只跛腿…… 有人会介意吗? “你对我哥倒是评价挺高的,喜欢他的女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喜欢你的女孩子岂不是更多。” “我比不上曹老师。” 江辰立即道,相当谦虚。 “我不觉得。你比我哥会说话多了。你看我哥,他和女孩子坐一起,估计一小时聊不上十句话。” “曹老师追求的应该是灵魂上的契合。” 曹锦瑟饶有意味的偏头打量他,“你连男人都这么懂?” 这话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什么叫“连”? 难道说江老板很懂女人吗? 红色大街上,二人边走边聊,一台黑色奥迪从前方不紧不慢驶来,从旁边经过。 这条街的分量,江辰心知肚明,往来无白丁,出现的车也是一样,下意识朝奥迪看了眼,很轻易就看见了挡风玻璃上的一大片通行证。 当然。 江辰也只是看了眼,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和曹锦瑟聊天,谁知道那台贴满通行证的奥迪从二人身边开过后,竟然停了下来。 “锦瑟。” 江辰停下脚步,跟着一起回头。 只见奥迪后座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头发刚过耳,三十多岁,简约而稳重的黑色休闲西装,穿着高跟鞋的身高估摸过了一米七,她扶着车门,明明带着柔和的笑,却给人很强大的压迫感。 和曹锦瑟的风格类似,从奥迪车下来的女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却偏生洋溢着一股复杂的感觉。 “卿画姐。” 曹锦瑟意外的回以微笑。 肯定是熟人了。 趁着二人打招呼的间隙,江辰又瞟了眼车牌,而后更为感慨。 车牌比车重要。 尤其在京都这样的地方。 车上除了司机,应该没有其他乘客了。 又是一尊大佛啊。 “砰。” 女人把车门关上,人到中年,更过了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可是却看不到一丝一缕的皱纹,和小姑娘般光滑细腻。 这个年纪的女人,重要的不是长相,而是味道了。 “这么晚了还出去?” 女人走近,对曹锦瑟颇为关心,可现在很晚吗?虽然天是黑了,但才八点不到而已。 “没,送送朋友。” 曹锦瑟笑着解释。 曹公主什么人物? 在商界那也是纵横捭阖杀伐决断一言九鼎的主,可是此时像是成了一个后辈。 女人顺势看向站在旁边的江辰同志。 江老板露出一抹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江辰。” 曹锦瑟介绍。 女人恍然,而后主动伸出手,“杨卿画。” 天下何人不识君…… 可惜,对方貌似听说过自己,但江辰却对这位女士极为陌生,只能客套的同对方握了握手。 “你好。” “你哥在家吗?” 名为杨卿画的女人没和江辰多聊,收回手,重新望向曹锦瑟。 “在。刚吃完饭,收拾卫生呢。” 曹锦瑟神色自然的道。 杨卿画点了点头,“我先去找你哥。” “嗯。” 对方转身,重新上车,临走前,还冲江辰礼貌的笑了一下。 曹锦瑟目送奥迪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停在家门口。 “算了,我还是等会再回去吧。” “这位是……” 江辰试探性问。 “杨卿画,你没听到吗。” 曹锦瑟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往长街外走。 “干什么的?” 江辰更进一步问。 “你不都看到了吗。” “公务员?” 江辰很幽默。 曹锦瑟也不遑多让,点了点头,“嗯,眼光不错。” “曹老师朋友?”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难回答,曹锦瑟沉默了会,最后选择否认。 “不是。” 不是朋友,晚上登门造访,那就是有公事了。 可一方是公务员,一方是教书育人的园丁,能有什么公事交集? 江辰没好意思刨根究底,毕竟他不是居委会大妈,可是曹锦瑟看出了他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你很好奇?” 换作别人,江辰肯定没太大的兴趣,但是曹修戈,那可是传奇式的人物。 “不方便说就算了。” 好奇归好奇,但他还是挺善解人意。 曹总的确没把他外人,并没有藏着掖着,率性的道:“她和我哥从小就认识了,和你与那位方律师的关系应该差不多。” 自己和方晴? 不对啊。 自己和方晴可是朋友。 从小就认识的异性,如果不是朋友,那么…… “她喜欢曹老师?” 至于为什么不猜是男方喜欢女方。 ——谁来找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没这么说。” 曹锦瑟似是而非的道,看似不承认,可实际上却肯定可江辰的猜测。 看。 判断没有任何错误。 曹修戈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缺女人缘。 而且这样的男人,没足够的段位,女人恐怕是不靠靠近的。 喜欢,也是需要资格的。 当然。 刚才那台黑色奥迪,已经足以证明人家的“优秀”。 “所以,曹老师不喜欢她?” 曹锦瑟不答话。 “曹老师果然眼光高啊。” 江辰感慨。 “和眼光高不高没关系。”曹锦瑟平缓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需要的是灵魂上的契合吧。” 江辰沉默了会,沿着深邃的红色大街走着,又道:“那位杨女士也还单身吧?” “你怎么知道?” “没戴戒指啊,而且如果不是单身,应该不会晚上过来,多少得避嫌吧。” 曹锦瑟哭笑不得,似褒似贬的道:“你怎么不去当私家侦探啊。” “还在喜欢曹老师?” 曹锦瑟像是没听见,“她单不单身不知道,但是没结婚。” “那你喜欢她吗?” 江辰忽然问。 曹锦瑟措手不及,不禁道:“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曹老师的对象,那就是你嫂子。姑嫂合不合睦,你说重不重要。” 曹锦瑟哑然,随即道:“我哥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只要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他要是一辈子不结婚呢?” 曹锦瑟停下,忍不住提脚踹去。 “去死!” 打闹过后,曹锦瑟叹了口气,“站在客观的角度,我觉得杨卿画其实还不错,对我哥的喜欢是真心的。” “你哥为什么不喜欢她?” “……可能是她太好强了吧。” 曹锦瑟不紧不慢道:“她很早的时候就劝我哥走仕途,而且不止一次两次,我哥不理她。” “然后她就自己走了?” 曹锦瑟“嗯”了一声。 这么一看。 确实巾帼不让须眉啊。 “我哥或许是觉得,两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吧。” “唉。” 曹锦瑟偏头,“你叹什么气?” “我大概知道曹老师为什么拒绝她了。” 拒绝。 曹锦瑟可没这么说过,但睿智如曹总,终究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被套了进去,忘了反驳,本能的问了句:“为什么?” “家里已经有一个如此好强的妹妹了,如果再找一个好强的媳妇,确实会很心累。” 曹锦瑟又想踹人了。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扛进缅底园区体验一段时间。” 江辰笑,而后问:“她在京都任职?” “嗯,财政部门。” 难怪。 “什么级别。” “厅级。” “副厅?” “正的。” 曹锦瑟神色如常,可江辰不禁挑了挑眉。 虽然坊间玩笑在京都一板砖下去能拍到一个当官的,但是三十多岁的正厅级干部,是什么概念?! “她多大?” “比我哥小一岁。” 一个普通公务员岗位,就得成千上万人抢破头,而处级,就是无数公务员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天堑了。 而宦海之中,就像修仙,一步比一步难度高,一步比一步森严。 什么叫人中龙凤。 江辰摇了摇头,感慨万千。 “那你应该劝劝曹老师啊,三十多岁能达到这样的成就,前途不可限量,这要是成了你嫂子,咱们以后的生意岂不是畅通无阻?” “你的意思是劝我出卖色相?” 江辰笑,适可而止,转移了这个话题。 “她去内蒙了?” “你说谁?兰姨?” “嗯。” “你问过她了?” “我去了长城,说她这段时间不在。” 闻言,曹锦瑟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 “什么难怪?” “那尊水月观音,原本是打算送给兰姨的吧?” 江辰一愣。 兰佩之确实有搜藏艺术品的爱好,两人结缘,也有其一部分的原因。 “不是。怎么可能。” 那尊国宝级的水月观音卫家舍得拿出来,并不仅仅只是送给他的,更是一种态度和投诚。 他怎么可能当做私人礼物去转让。 曹家收下,稍后肯定也是归还给博物馆。 曹锦瑟也没刁难他,“兰姨去内蒙得待一段时间,政府在内蒙计划筹建一家大型炼油厂。” “和她有什么关系?” “内蒙最厉害的人知道是谁吗?” “孙满弓。” 江辰几乎不假思索。 曹锦瑟讶然,出乎意外,“你认识?” 江辰点头,“见过。” 不止见过。 当时在兰佩之的四合院,道姑妹妹差点和人家打起来。 “嗯,就是他。这家炼油厂肯定是赚不到钱的,要建是出于战略目的,不赚钱的生意很难有人感兴趣,兰姨去就是为了说服孙满弓。” 这么大的国家,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 古往今来,多少枭雄豪杰横空出世,而后又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兰佩之能够始终依旧璀璨,是因为好看吗? 亦或者是因为能打? 恐怕都不是。 “我们很幸运,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江湖。” 江辰感叹。 曹锦瑟会心一笑。 江湖,不是简单的纹龙画虎打打杀杀。 江湖中人,义字当头,牟利只是手段,是为了成全道义。 但黑恶份子恰恰相反,道义只是手段,利益才是最真实的目的。 不管吹得天花乱坠,为了利益,什么都能牺牲。 “是挺幸运的,等兰姨她们老了,江湖恐怕就远去了。” “你要相信,一代更比一代强。” 江辰继续发扬乐观精神。 “你觉得像兰姨这样的人物,会经常出现?”曹锦瑟问。 江辰无言以对。 的确。 男儿也需尽低眉的血观音实在是太过惊才绝艳了。 “回不去的话,去遛遛弯。” 走出红色长街,江辰道。 “有事?” 曹锦瑟问。 “约了人。” “谁?” 江辰看着她,“你的青梅竹马。” 曹锦瑟微怔,而后不假思索的踹腿。 “滚!” 于是乎江辰华丽丽的滚了,抢先开溜,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上车前不忘朝曹总挥手作别。 看着出租车远去,绷着脸的曹锦瑟蓦然自顾自一笑,知道这时候还不适合回去,果真独自遛弯去了。 1273 为了梦想 江辰计算好了时间,觉得肯定来得及,坐车来到阿房宫的时候刚过九点,还没到约定的九点半,可是走进阿房宫,却被告知人家已经到了。 “来了多久?” “九点来的。” 阿房宫经理人万文亚道。 江辰点了点头,“你去忙。” 万文亚离开。 当初从兰佩之手里把阿房宫接过来绝对是一笔明智的买卖,老板的更迭没有让阿房宫的生意受到任何影响,灯红酒绿,歌舞升平,金迷纸醉,明明都在同一个时代,可是却让刚从缅底回来的江老板感受到了时空穿越的错乱感。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接手阿房宫以来,江老板确实没怎么费心。 当然。 也不能说他没有一点功劳。 这种场子,更换老板是大忌,往往换了老板生意都会一落千丈。 和小王爷齐名的虎痴来吃完粉就遭不住了。 只能说江老板的实力也足够扎实。 还没走近,曹公主的“青梅竹马”已经含笑挥手。 总是喜欢坐一楼啊。 舞台上的节目别出心裁。 宫裙古风女,却戴着墨镜,拉着二胡,翘着二郎腿,伴乐却是dj。 主打一个雅俗共赏。 “还不到九点半,宋少来早了。” 入坐的同时,江辰声明。 “我又没说你迟到,怕罚酒啊。” 曹公主的青梅竹马,江辰指的自然是京城纨绔们马首是瞻的宋朝歌了。 二人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非常的曲折精彩,不知道谈不上朋友,就算谈不上,那也胜似朋友,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 宋朝歌拿了个杯子,主动给江辰倒酒。 看样子江辰来之前,他就喝了几杯,貌似兴致还不错。 “还得是你这里,这种酒市面上很难见到。” 宋朝歌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少记得待会把单结了。” 宋朝歌抬头,始料未及,“不是你约的我吗?” 众所周知,谁约的局谁请客,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我没说请这么贵的酒啊,宋少拿我当冤大头?” 江辰直言不讳。 宋朝歌无奈的笑,环视座无虚席的阿房宫,“江兄这里这么好的生意,一瓶酒不过九牛一毛。” 他无奈,江辰比他更无奈。 “宋少,实不相瞒,我的投资成本都还没赚回来。” “那就aa。” 宋朝歌无可奈何。 江辰喝了口杯子里的威士忌,爽快点头,“行。” 实在不是他小气。 72年的麦卡伦。 一般都在拍卖会上成交,很少在市场上流通,价格近两百万rmb。 如果不是在阿房宫这样的京都顶级夜场,在其他场合碰到,肯定得怀疑假酒。 “今晚约宋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向宋少道声谢。” 江辰放下酒杯。 宋朝歌神色如常,“江兄太客气了。我们是同胞。” 显而易见。 他听懂了江辰的意思,同时,并没有装傻充愣。 演戏不是不行。 但如果已经穿帮了还要强行演下去,那就有些丢份了,徒增笑料,不如大方的坦诚,也算优雅。 江辰看着对方,目光相当真诚。 “宋少是不是手头不太宽裕?” 宋朝歌眉头微皱,应该是又有些不明所以,“江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宋少有兴趣,后续在濠江开设新的酒店,宋少可以入股。” 杜恩琴之前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说,这次在缅底,这位和平饭店的老板娘确实帮了不少的忙,起码提供了安稳的住宿环境,保障了某人在一片战火中没有饿着肚子。 这份情谊,应该报答。 宋朝歌凝视江辰,往后靠坐,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濠江的赌牌,本来就是对方从他手里抢过去的,这时候旧事重提,究竟是好意,还是伤口撒盐? “江兄是瞧不起人吗?” 江辰摇头,“我瞧不起谁,也不会瞧不起宋少。如果宋少不缺钱的话,当我没说。” “上次喝酒的时候,我应该和江兄说过,我不是为了钱。” 宋朝歌平静的道,角度恰到好处,脸庞隐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搞诈骗,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什么? 换做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道貌岸然,贻笑大方,但是以宋朝歌的身份,他想赚钱的话,实在是有太多的渠道了,真没必要走偏门。 “智障清除计划?” 江辰自然而然的问。 宋朝歌莞尔,眼神中透露出知己难得的感慨色彩。 “有些人匹配的财富超出了他们能够驾驭的范围,所以需要进行重新分配。至于去了回不来的人……” “还是那句话,死不足惜。” 暴毙他乡的猪仔,除了极少数的一撮,绝大多数几乎都是出于贪念,其本身就不是奉公守法之徒。 所以宋朝歌这话,听上去冷血极端,但也不是不无道理。 “宋少应该常看美剧吧?” 江辰记得,有个美剧好像就是讲类似的剧情,更为直接,那是允许合法的杀人。 不要觉得变态或者荒诞。 也还是那句话。 当物质生活充分富足时,人就会开始追求更高纬度的东西。 譬如探索外星移民。 开发虚拟宇宙。 研究永生技术。 …… 接地气的讲,闲的蛋疼,就会胡思乱想。这种情况下冒出什么样天马行空的念头都不足为怪。 而相比之下,宋朝歌的计划其实要“务实”太多。 “江兄。” 宋朝歌身子前倾,上半张脸沐浴在光线之中,鼻梁之下依然藏在黑暗里。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一夜暴富的机会了,想要更好的生活,只能靠脚踏实地,奋斗拼搏。所以任何幻想不劳而获,天降横财的想法,都是愚昧无知的,需要被杜绝。” ——所以。 牛马只能甘心当牛马? 江辰沉默了下,有心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没有去辩驳。 他不是曹修戈。 不会教育人。 更何况就算曹修戈来,恐怕都不一定能说服对方有生以来所形成的观念。 他只是端起酒杯。 “宋少,这个时代没有了机会,但是,需要梦想。” 光线之下,宋朝歌眼神轻轻闪烁,然后举起杯子。 “噔。” 两只透明澄澈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兄说的对。为了梦想。” 1274 闹够了没有(第二更) 如果牛马知道自己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还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犁地吗? 时代的变迁,如今的世道确实和施振华那个年代不一样了,只要敢闯敢拼、不死总会出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宋朝歌在某种程度上,说的的确是现实。 眼下的人们难道不够努力吗? 不。 并不比前辈们逊色。 可是前辈们能够从无到有阶级跃升创造财富神话,但现在所有的汗水却都成为了内耗和内卷的催化剂。 越努力,好像并没有带来想要的美好生活,反而越发辛苦。 越努力,结果推动了朝九晚五到996甚至是007模式的进化。 可世界无法扭转,总得生活。 所以不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如果周遭一片漆黑,只能自己给自己点一盏蜡烛了。 人总是得有一点点希望的,哪怕是自欺欺人。 如果自己没有被舔狗系统选中,那么此时此刻,自己会身在何方? 望着座无虚席的阿房宫,江辰又一次情不自禁的想。 不出意外。 应该也是牛马中的一员。 就像宋朝歌离开前说的那样,甚至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东海大学毕业,论学历,足以打败90%的人,但不代表就能出人头地。 起码。 应该是不容易在京都这样的城市安家落户的。 所以江老板从来不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他深知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更了解自身的平凡。 ——而正是得益于这份清醒,他才能坚守自我,始终如一。 人为什么容易迷失方向? 因为总是忘了从哪里出发。 照理说以江辰同志目前的身家,一瓶72年的麦卡伦,不过沧海一粟,可他竟然还要宋朝歌aa。 为什么? 暴发户心态要不得啊。 而起点天差地别的宋朝歌显然没有这么勤俭持家,走的时候,将近两百万的酒没有喝完,还剩几乎一半。 江辰自饮自酌,欣赏舞台上的节目,从枪林弹雨的战乱之地回归故土,虽然不需要倒时差,但是需要适应。 就在江老板独坐放松的时候,突然有人不请自来的坐下。 二话不说也就罢了。 随后竟然还主动拿起了那瓶72年的麦卡伦,给她自己倒酒。 没错。 不请自来的是一个女人,并且还是一个就大众眼光来看挺漂亮的女人。 长发飘飘。 黑金粗花呢小香风外套。 半高领白色长袖打底衫。 直筒超宽阔腿裤。 简约中透着洋气。 小巧玲珑的鼻子,巴掌大的瓜子脸,衬得眼睛的格外大,再加上妆容的修饰效果……这样的女人放在夜场里主动找男士合台的话,相信基本上不会被拒绝。 当然。 “基本上”不代表100%。 众所周知,江老板是一个奇葩,不管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都不随大流,再者说,这个女人漂亮归漂亮,但不符合江老板的审美。 原因无他。 ——科技感太重。 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对此,江老板表示尊重,但尊重也只是尊重。 相比之下,他更认同原生态纯自然的美。 科技感十足的美女当真把江老板当空气,也不怕酒有没有什么问题,倒了就开始喝,一喝就是半杯,看样子似乎心情不太好。 江老板自然是一个绅士,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己的店里,即使对方不符合他的审美,他也没有口出恶言,全当无事发生,看了对方一眼,便重新将目光投向舞台。 “这是什么酒?” 不知道在身上做了多少投资的美女问。 人与人的眼界是不一样的。 很少在市面上流通的72年麦卡伦,绝大部分人都认不出来,哪怕经常混迹夜场的老手。 “威士忌。” 江辰简单道,与此同时端起酒杯,感觉十足,明明一个大美女坐在面前,却仿佛并不在意,年轻却沉稳,很有吸引力。 夜场毫无疑问是最容易发生艳遇的场所之一,这也是为什么那么男男女女钟情于这里,但是阿房宫却是例外。 作为京都首屈一指的场子,来这里消费的女人基本上都不是等闲之辈,在这里飞来艳福的概率微乎其微。 江老板也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已经大到坐着不动就能让有钱有颜的女性投怀送抱的地步。 因为心静,所以心安。 况且他也没有寻求刺激的兴致,退一步说,即使有,那也不会在自己的店里啊。 老板在自己的店里猎艳,有损颜面,也坏了规矩。 “为什么和我喝过的威士忌不太一样?” 长发飘飘的美女疑惑,捏着杯子,相当自来熟,一看就属于夜场的熟客,说着,她又尝了一口。 “威士忌的口感应该饱满丰富,从口腔到鼻腔,会产生一种灼热的烟熏感。” “不同的威士忌,口感不一样。” 江辰依旧简洁,理了,却又仿佛没理,态度不冷不热。 “一个人?” 美女撩了下头发。 “有朋友,走了。” “不介意吧?” 江辰笑了笑。 介意不介意有什么用。 小姐你都坐下了啊。 并且酒都喝上了。 江辰沉默不语,甚至视线都没放在对方身上。 美女,是社会的稀缺资源,人造美女也是一样。 毕竟人造美女是得下血本自我投资的。 这位一举一动乃至谈吐都透着教条主义的女士应该很少受到这样的冷落,当然,都是能来阿房宫消费的级别了,肯定不会像低段位的庸脂俗粉。 她没有甩脸色,也没有不愉快直接走人,继续和江辰搭讪。 “听你的口音,不是京都人吧?” “不是。” 按照常规,回答完后,应该顺其自然的反问对方一句,这么一来,话题就打开了,但是江老板却没这么做,他只答不问,不依常理出牌,于是又让气氛陷入冷场的尴尬风险中。 “闹够了没有。” 一个男士走来,站在桌边,冲人造美女低声呵斥。 见状,江老板才恍然大悟,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 也是。 哪来那么多的艳福天降。 他又不像小王爷,即使被逐出家门也完全可以靠脸生活。 所以。 自己这是成利用工具了? 1275 72年的麦卡伦 这位科技风的美女江辰肯定不认识,但是后到的这位男士,江辰眼熟。 或者说应该绝大多数人都不陌生,大山里与世隔绝的山民除外。 黄中硕。 演员、企业家、同时也是投资人。 出演过很多脍炙人口的电影,在娱乐圈地位不俗,江湖人称黄教主。 江老板肯定看过人家的作品,不过同时,人家肯定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其实准确意义上。 双方其实有一段渊源。 因为金珠炫。 当时在录制综艺节目《归园田居》中,作为高丽艺人的金珠炫遭遇职场霸凌,被其余嘉宾联手排挤,其中推波助澜的就是炙手可热的当红花旦尹黛岚。 那个时候。 她也正是黄中硕的女友。 后面的结果就不用过多赘述了,这件事被江老板知晓后,一纸封杀令便赏给了仗着名气和男友实力的花旦尹黛岚,紧接着偷税漏税的事情被扒出,吓得只能躲到港城,不仅名誉扫地,差点更是遭受牢狱之灾。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所谓的公众人物,实在是太过藐小,尹黛岚就是又一例经典佐证。 后面补清了税款,勉强躲过一劫,但难逃身败名裂的下场,葬送了原本大好的星途,从此销声匿迹,并且现在看来—— 靠山男友好像也丢了。 当然。 这段渊源贵人多忘事的江老板肯定记不清了,但是黄中硕肯定毕生难忘。 可不同的是,江辰是不记得,而黄中硕是认不出江老板。 明星、影帝,也是人,也需要放松消遣,在阿房宫碰到不离奇,黄中硕毕竟是娱乐圈里的佼佼者,和杨妮一样,是实现了阶级跃迁的人物,不再只是普通的演员。 而今晚这个故事…… 打眼一瞧,江老板便猜到大体是怎么回事。 不出意外应该是情侣俩拌嘴了,女方一气之下,又不能直接离开,所以只能在现场找利用道具。 而孤苦伶仃的自己,则幸运的被选中为目标。 黄教主的审美倒是挺统一啊。 上一任的尹黛岚也是科技风。 “我不想理你。” 江老板不是京都人,这位人造美女应该也不是本地人。 听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了。 甚至可能都不是北方的。 哪有人生气的时候还这么讲话的。 好听点叫温柔。 难听的讲,那就是嗲了。 江辰默不作声,相当没有工具人的觉悟,事不关己般安静看戏。 “冯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黄教主拿出成功者应有的霸气。 是嘛。 这才叫男人。 美女属于稀缺资源只是相对命题,越往上走,这个命题越不成立。 起码,以黄中硕的成就,只要愿意,这样的人造美女一抓一大把。 见男友似乎真的生气,应该没少耍脾气的人造美女冯珂肉眼可见变得紧张了。 她肯定不是真想和男友闹掰,只是想得到男友更多的宠爱,女人都是这样。 黄中硕可不是凡夫俗子,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惦记,真要是丢了,悔之晚矣。 “你这么凶干什么。” 江辰默默喝酒。 即使女友的语气明显软化,可黄中硕脸色并没有任何缓和的意思。 “你要是真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合适,那我们到此为止吧。” 此话一出,那位冯珂女士脸瞬间白了一分,预想不到一直宠着自己的男友这次竟然会如此强硬。 她甚至不敢再坐着了,顾不上继续矜持,赶忙起身,走到男友身边,拉住男友的胳膊,“中硕,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不合适,我只是想让你多在意我一点而已。从和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看看。 教科书般的演绎啊。 情侣之间,不要不说话,不要说反话,也不要说气话。 这位冯珂女士的举措,值得所有女同胞学习。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谁说甜言蜜语只能用来对付女人? 实话实说,江老板还是头一次见识这种风格的女性,难怪能让见多识广的黄中硕拜倒在石榴裙下。 撒娇女人最好命啊。 果不其然。 一通糖衣炮弹砸过来,动了肝火的黄教主顿时扛不太住了,虽然依然沉着脸,但是好歹没把女友甩开,也没再继续放狠话。 这下好了。 皆大欢喜。 都不需要自己这个工具人派上用场。 对于二人重归于好,江辰也感觉挺愉悦。 愿世界上能多一份美好嘛。 “先生。” 不是不说话就能饰演空气的,黄中硕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驯服了女友后,朝他看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 什么叫气度。 难怪能从一个小演员成长为黄教主。 江辰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人家来阿房宫消费,是客人,而且就当看看节目也算不错。 “没事。” 他不以为意一笑,仿佛压根没认出家喻户晓的影帝。 “先生今晚的消费,我来承担。” 黄中硕话音落地,冯珂为了讨好男友,立即道:“中硕,怎么能让你买呢,我来出。” 看来这位人造美女也挺识大体,懂规矩,或者说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黄中硕沉默下来,没说话。 江老板肯定不会拒绝人家的歉意。 于是乎冯珂女士立即把服务员叫了过来,要当场买单,可结果当拿到账单的时候,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两百万?!” 没错。 账单上的数字匪夷所思。 要是在其他地方,多半得喊敲诈勒索,但是在阿房宫,她不敢。 能够和黄教主结缘,并且一身科技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财力的,但是一顿酒花两百万,无疑还是超过了她的消费水平。 “72年的麦卡伦,两百万很夸张吗。” 还是黄教主有见识,或者说是在提点女友。 看来这应该才是他会大动肝火的原因。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能够随意耍小性子的吗?! 别说女友,惹到一些人,他也得完蛋。 刚才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观察桌上的男人,以及注意到了桌上的酒。 当时他就心头一跳。 随便开72年的麦卡伦。 这样的人物,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所以这单他必须买,同时,也必须给女友一个教训。 毕竟前女友的惨例,还记忆犹新。 两百万的账单摆在面前,冯珂女士面露难色,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的确是一笔不容小觑的数字,而偏偏一向慷慨的男友却置身事外,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 没办法,自己扬言要买单的冯珂骑虎难下,只能心疼不已的慢腾腾从包里掏出卡,同时,大梦初醒,不由抬头看了眼对她爱答不理的男人,颤动的卡姿兰大眼里这一次带上了忌惮、以及畏惧。 不知道她有没有领悟男友的苦心,不过想必会从此记住72年的麦卡伦是什么模样。 1276 杨卿画(第二更) “真的假的?” 阿房宫。 睡得正香的江辰被一通电话叫醒,“不都会提前通知的吗?” “下午才会到,现在才八点,你有充分时间准备。” 你也知道才八点。 江辰揉了下脸,从床上坐起。 “昨晚喝多了?” 打电话来的是曹锦瑟。 “没。” 江辰道:“放心,我来接待。” 政府部门突击视察长城集团,兰佩之不在,曹公主贵人事多,作为三巨头之一,他责无旁贷。 “你和宋朝歌聊了些什么?” “好奇?” “问问。” 江辰笑了笑,“聊了梦想。” “梦想?” “我现在发现,你们这样的人,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都想改变世界,只不过因为想法不同,所以方式不一样。” “我们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 曹锦瑟问。 江辰理智不答。 曹公主的好奇心也是点到即止,打住话题,“下午两点,别忘了。” 做生意,离不开和政府打交道,尤其当达到一定规模,长城从诞生之初就是天赋异禀,成长道路上也没经过多少波折,顺理成章的在行业内扬名立万,成为金融领域的标杆翘楚。 这样的企业难免不受到关注。 下午两点。 难得在岗的江辰带领一系列长城高管在门口迎接。 政府车队准时进场。 当看到下车的主角时,江辰不露声色,但眼底却闪过一缕意外。 “杨厅长,欢迎莅临长城指导工作。” 他若无其事,带着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与昨晚在红色长街偶遇的女人再度握手。 对方同样表现得毫无异样,这个年纪匹配这个级别,简直惊世骇俗,可是她没耍任何官威,平易近人的同江辰客套寒暄。 毫无疑问。 随着环境的变化,众星捧月下,这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气场更强大了。 当然。 江老板不卑不亢应对。 人家毫无疑问是人中龙凤,他也不遑多让。 接下来便是公式化的程序流程,视察长城的各个部门,关切长城的经营状况。 “别的公司都需要和多家银行展开合作,长城却自力更生,果然实力雄厚啊。” 面对褒赞,江辰不骄不躁。 “我们不会给国家和社会增添任何麻烦。” 两个字。 格局。 杨厅长微微一笑。 近两个小时,双方首脑于江辰办公室单独会晤。 “杨厅长,喝茶。” “不是外人,不用这么见外。” 什么叫……不是外人? 江辰依然不露声色。 被曹锦瑟称为卿画姐的女人喝了口茶,没有了旁人,貌似放下了包袱,完全不像领导,“这么多年,那么多青年才俊,你还是第一个得到修戈认可的人。” “不敢当。” 江辰相当谦逊。 杨卿画笑,“有什么不敢当的。为了长城的创建,锦瑟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吧。” “不至于。” 江辰又道。 “……” 杨卿画看向他,算上昨天,彼此不过二次见面,昨天更是没聊到三句话,但是她仿佛对江辰、或者说对江辰和曹家的纠葛了如指掌。 “锦瑟应该和你介绍过我了。” 这是陈述句。 不是疑问句。 江辰“嗯”了一声。 和领导说话,得懂得沉默,言多必失。 “我们迟早会是一家人。” 这是在提醒江辰不必这么戒备。 同时。 还有其他的潜台词! 即便江老板是装傻充愣的高手,可此时还是情不自禁变了变神色。 这话。 实在是太霸气了。 这是视曹修戈为囊中之物? 可是姐姐,你势在必得归势在必得,可不代表他也有同样的底气和信心啊。 江辰不禁咳了一声。 杨卿画喝着茶,没看他,“锦瑟既然和你说过我和修戈的故事,那你应该清楚我这么多年的等待是为了什么。” 不。 我不懂。 拜托。 领导讲话,不都讲究七弯八绕左右言他的吗,怎么能如此直白? 真是真不拿他当外人啊。 江辰没办法再装哑巴了,“她只和我说过杨……姐和曹老师从小就认识。” 杨卿画瞥了他一眼,轻浅的弧度,仿佛看穿了江辰的内心。 这个年纪,坐到这个级别,可不仅仅只是家世的荫蔽就能办到的。 不见小王爷到现在也是个大头兵。 可能大头兵的籍贯都得被收回了。 “锦瑟冰雪聪明,但一旦涉及到修戈,她就没法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过情有可原。” 杨卿画道:“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彼此在彼此心中的重要性胜过自己,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兄妹。” 江辰不敢接腔。 停顿了下,人家并没有收敛,又道:“总有一天,锦瑟会出嫁的,她不可能陪伴她哥一辈子,到时候,她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修戈谁来照顾?” 江辰缄默不语,默不作声。 “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修戈的是我,最适合他的,也是我。” 果然。 人以群分啊。 又是一位铁铮铮的女强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起曹锦瑟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是敢喜欢曹修戈的女人。 何等的强势?! 江辰内心跌宕不休。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可以说推心置腹了,他再插科打诨就丢人现眼了。 “杨姐,你这番话,诉说的对象应该是曹老师。” 他露出一抹苦笑。 年至中年孑然一身、荒废了女性一生中最美好年华的杨卿画神色怡然。 她的皮肤确实很好。 人如其名。 这样的女性,居然都爱而不得。 看来爱情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我都等到现在了,不介意再多等几年。” 多等几年。 真那么轻松吗。 “要是等不到结果呢?” 江辰斗胆问了句。 “他总有一天会认清现实。” 江辰再度苦笑。 没来由倒是能领会那位跛了一只腿的男人的心情。 ——有时候应该也会挺无奈吧。 “谢谢你的茶。” 杨卿画放下茶杯,起身。 江辰跟着站起来。 “以后没人的时候,和锦瑟一样,叫我卿画姐吧,比杨姐好听,我应该还没那么老。” 江辰苦笑。 杨卿画往外走,同时,平静道:“告诉锦瑟,让她不用担心她哥。她哥应该得到的东西,我都会帮他拿回来。” 江辰停下脚步。 杨卿画推开门,走了出去。 1277 求月票! “你知道诽谤领导是怎么罪名吗?怕不怕进去踩裁缝机?” 曹总的语气凶狠且诙谐。 江辰一边开着车,一边申明道:“我说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都是她的原话。” 江老板向来遵守交规,肯定不会开车打手机,戴的是蓝牙耳机。 “我感觉,曹老师有点危险。” 江辰有感而发,就事论事,“虽然我和她接触不多,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对于他的评价,曹锦瑟不置可否,只是道:“难道喜欢不喜欢还能强迫不成?” 典型的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两人从小相识,而且估计也是门当户对,如果情投意合,肯定都不会蹉跎至今了。 “感情确实没办法强迫。” 江辰先是给与肯定,而后话锋一转,“但是她可以让其他女性知难而退。” 曹锦瑟瞬间哑口无言。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算曹锦瑟面此恐怕也是不知所措,更别提他还是一个外人了。 江老板的优点有很多,永远能保持头脑清醒便是其一。 那位前程不可估量的杨厅长说得是何等的天花乱坠? 可统统都是迷魂汤。 什么叫“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别说她和曹修戈八字没一撇了,自己和曹公主更是连手都没牵过…… 政客的话,只能听,不能往心里去。 “她还发话了,愿意打开口子,允许我们创办私人银行。” 江辰点到为止的转移话题。 人家带队莅临长城集团,肯定不是为了个人问题。 无所不知的曹公主这一次似乎没有提前收到风声,诧异了下,继而冷静的问:“什么条件?” “要求我们向民间提供房贷服务,首付比例降到百分之十五。” 房地产对于经济的影响力不言而喻,房地产如果不景气,社会就会陷入全面萧条。 神州的高速发展,可以说几乎都是房地产提供的动力。 虽然目前正在进行经济结构调整,产业升级,但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房地产的支柱地位目前依然还在,并且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想要房地产不崩盘,最重要的就是给予大众信心,更确切说,就是保证房价不会下跌。 如果明知房价会跌,谁还会去高位接盘方冤大头。 同时另一条轨道。 就是促使更多的人买的起房子。 而在这一方面,银行发挥了无比重要的作用。 大部分普通人是不可能一口气掏出全额房款的,而首付比例越少,购房门槛则越低。 就像买车一样,零首付都出来了。 当然,房子不是车,不可能出现零首付这种极端情况,但是降低首付,压力其实也交给了银行。 再加上现在利率下行,虽然肯定还有利润,但动辄二三十年的回款周期,究竟值不值得,那就如人饮水了。 “这是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不愧是卿画姐。” “你怎么觉得。” 江辰问。 “利弊参半。好处大,风险也很大。” 曹锦瑟干脆直接。 长城创立之初主攻小额贷款业务,但进军房贷市场,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指数级增长的资金压力。 虽然这些钱不是做慈善。最后都会随着时间连本带利收回来,可是财富这玩意,是具有时效性的,有时间成本。 他们不是国家银行,可没有印钞票的能力。 “……我觉得没有必要。长城目前的用户已经超过五千万,迄今为止积累了良好的市场口碑。如果开放房贷业务,申请的人数肯定不容小觑,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钱。” 曹锦瑟结合实际,立场逐渐清晰、鲜明。 假设两百万的房子。 五千万用户只有十万人来申请,那就是两千亿的贷款。 而要是换作京都这样的一线城市,房价动辄以千万计,需要的资金储备则更为夸张。 别说私人银行了,很多地方银行都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就好比戳破一个灌满水的气球去滋润整个池塘。 “你的卿画姐确实很看得起我们。” 江辰发表评价。 曹锦瑟轻笑,“财不露白,很多人都知道,你从东瀛满载而归,会盯上你不值得奇怪。” 江辰并不认可,反驳道:“她盯上的恐怕不只是我,还是曹老师。我承认曹老师君子如玉,但他另一个优点也闪闪发亮,有钱呐。” 曹锦瑟差点忍不住又想骂人了。 “我哥没钱了。” 她立即道。 创立长城时她就去找过老哥一次,再去找,面子过不去。 江辰肯定不是真想打曹修戈的主意,就算按照杨卿画的说法,长城集团是曹修戈为妹妹掏的嫁妆,总不能恬不知耻的要求让人家掏两次吧? 无论哪个国家还是地区恐怕都没有这样的风俗。 江辰不认可扶弟魔,所以更加不可能逼人家去当扶妹魔,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外人,根本没有这份要求的资格。 “可是你的卿画姐,我们得罪不起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你不敢得罪的?” 曹锦瑟当然知道对方是玩笑。 卓越如她,都不得不去承认杨卿画的优秀,没有足够自信的人,也不可能一直“纠缠”老哥,杨卿画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起码她没办法定论,但是电话那边的家伙,更是一个另类。 “这个坑太大了,就算你洗劫了东瀛。也不一定填的上,而且我们需要花钱的地方有很多。” 曹锦瑟收敛语气,变得认真。 她很清楚,对面的家伙如今的商业版图究竟多么庞大,正因为如此,更需要谨慎稳重。 多少财富帝国就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而轰然倒塌。 “明白。” 江辰道:“所以我没当场回复她。” “你应该当场拒绝。” “你和她熟,我不熟,总得给领导一点面子。不然她要是记恨上我怎么办?让曹老师都感到无奈的人物,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更不敢得罪。” “怎么?你还怕她吃了你?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我不怕她吃了我,可假如她以后和曹老师真的峰回路转修成正果,我现在得罪了她,到时候岂不是会很尴尬?” 曹锦瑟忽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听不出喜怒的道:“你考虑得倒是挺长远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江辰淡定回答。 “你既然考虑这么周全,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曹锦瑟很不负责任的挂断电话。 江辰摘下耳机,目视前方驾驶着车,眼神平静。 的确。 很多人都知道他在东瀛捞到了不少油水。 可具体数字,没有人清楚。 包括曹锦瑟。 说富可敌国可能有些夸张,但问鼎全国首富肯定轻而易举。 其中。 ——包括那些没有暴露在公众眼中、潜伏在水面下隐形大鳄! 并不是妄自尊大。 就算那些鲜为人知的神秘门阀,有几家能够一口气掏出万亿级别的现金?! 江辰可以。 能够震惊世界的数字就躺在他的舔狗金账户上,随时可以支配。 比不动和流动资产? 水面下的财阀触手固然无孔不入,可江老板如今的商业版图也不遑多让。 财富躺在账户上只是冰冷的数字,只有使用,才会创造价值。 而且花钱的感觉,才是积累财富最大的快感。 驾车来到三环,江辰目的地是一个刚竣工不久的小区。 小区大门很气派,浑然一体的泰山石构成大门门墙,上面刻着【恒生·壹号院】。 恒生·壹号院。 从小区名字就可以看出背后的开发商是谁。 众所周知,恒生集团去年爆出惊天大雷,欠债超万亿,掀起轩然大波,作为房地产的龙头企业,开发项目遍布全国各地,消息一出,人心惶惶,尤其买了恒生集团房子的业主,更是心惊胆战,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房子之所以能作为经济发展的支柱,因为它凝聚了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的财富,几代人的奋斗,可能最后只是为了换一套百来平遮风避雨的地方。 可结果钱花了,却被告知开发商破产,房子烂尾,自己乃至父母所有的积蓄打了水漂,代入一下就知道会有多么绝望。 而这并不是假设,而是去年无数人的真实体验。 可不幸中万幸的是,有人挽狂澜于既倒,接盘了崩塌的恒生,将千千万万的业主从天台上拉了下来,拯救了无可计数的家庭。 而这个【恒生·壹号院】也是当初恒生集团旗下停摆的无数个项目里的之一。 甚至在暴雷前,这个工程就停了下来,直到恒生集团被收购,得到注资,这里才重新动工,于一个月前竣工封顶。 当然。 【恒生·壹号院】只是全国无数小区的一个缩影。 江辰抬起头,看了看大门上悬挂的横幅。 主旨无他,庆祝壹号院的圆满竣工。 江辰戴上墨镜,走进大门。 他来的时间,有点晚,但是不算太迟,小区里正在进行交付的剪裁仪式。 恒生集团的二代目,恒家二公子耿知达亲自出席。 恒生·壹号院虽然不算多么高端。但毕竟位于三环,房屋均价在七万左右,按照房屋的面积,也就是说一套房子的均价几乎在千万左右。 没错。 所谓的千万富翁,在这里也就等同于一套房子。 前来参加交付仪式的业主很多,座无虚席,放眼望去,少说两三百号人。 买的起千万级别的房产,毫无疑问,这些人肯定属于社会上的精英人生,但是当这些各行各业的翘楚看到自己的房子终于竣工,无一例外,尽皆激动不已。 在某种意义上,最辛苦的其实不是底层,而是中产。 因为中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为见识了这个世界的辽阔,所以更容易焦虑。 底层人思考的很简单,不过一日三餐,而中产则考虑得更为全面。 譬如卷后代教育,卷的最起劲的就是中产。 中产阶级消费陷阱,简单的一个词,就可以轻易概括这个阶层的窘境。 明明够不上真正的上流社会,却又羞于与普罗大众为伍,于是把自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看看此时的剪裁仪式就知道。 当恒生集团二代目耿知达正式宣布工程竣工后,这些作为普通人眼中成功人士的业主里有人甚至忍不住喜极而泣。 一套房子,就把社会的精英阶层逼到如此地步。 “江先生。” 江辰来的时候其实没有通知任何人,但还是被耿知达发现。 发言完毕下台后,他低调来到江辰身边。 业主代表正在上面发表感言。 工期延迟,并且提心吊胆,居然还在感谢恒生集团。 堂堂中产阶级,都被逼到了如此境地,只要求能够交房,多么卑微的愿望。 不过也是。 差一点他们价值上千万的资产就到得付诸东流,将心比心,也就可以理解。 “有什么感想。” 江辰问。 耿知达微微低着头,“我们耿家罪孽深重,如果不是江先生,我们家万死难辞其咎。” 冤有头债有主。 耿家的一部分人已经去踩缝纫机了,这辈子都不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但相比于他们造成的危害和后果,他们所受到的惩罚微乎其微,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更应该送去缅底那种地方进行忏悔。 当然。 人性的恶难以避免,但同时,人性的善也对立存在。 总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不折手段。 但也总有人竭尽所能对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缝缝补补。 “我有一个问题,令尊要那么多财富,有什么用处?他花的完吗?” 耿知达越发无地自容,但是并没有沉默,脸色流溢出一缕苦涩。 “我爸一步步沦为了财富的奴隶,就像很多人忘记了为什么赚钱,也忘记了赚钱是为了什么。” 难得。 千夫所指的耿家竟然还有人保持清醒,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沦为了“漏网之鱼”。 “每一个小区竣工,你都会去亲自剪彩吗?” 江辰问。 “父债子偿,我责无旁贷。” 江辰不置可否。沉默下来,和耿知达一同看着业主激动的发言。 1278 为有源头活水来 第一大道。 长安街。 中枢部门鳞次栉比的扎堆于此。 恢宏庄严的建筑前。 门卫识别车牌,抬杆放行。 岗亭上荷枪实弹的哨兵目不斜视,笔直如挺。 江辰开车驶入大门,严丝合缝的停在停车位上。 像胡乱停车霸占好几个车位的事,在这里应该不大可能发生。 有些地方,会让人被动的提升自我修养,譬如周围的所有车都停放得格外标准,无论什么档次。 当然。 在这里也看不到多高档的豪车,江老板也只是开了台奔驰e300。 不过有一点。 不要去看这些车的车牌。 其中一些车牌上自媒体得打马赛克。 “很准时。” 江辰觉得对方会派下属来带路,没想到居然亲自在办公大楼门口迎接。 “有劳杨厅了。” 双方相视一笑。 虽然对方说过叫姐就行,但那是在私底下,而现在是在人家的单位里。 工作的时候。 得称职务! “跟我来吧。” 杨卿画带路。 去办公室的路上,不断有人冲杨卿画尊重打招呼。 显而易见。 哪怕在这里,杨卿画依然是一个红人。 杨卿画的级别如果下放到地方属于是吓死人不偿命,但在这谈不上高。 但是就和抛开剂量谈毒素一样,抛开年纪谈级别,同样愚昧无知。 三十多岁坐到这个级别,而且就职于中枢,不提史无前例,那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之前来过没?” 杨卿画将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没。” 江老板主打一个惜字如金,或者说谨言慎行。 “那就是你的不对的。像你这样的杰出企业家,就应该和政府多多交流。” 在单位果然不一样,谈吐风格与之前的两次接触大相径庭。 “喝茶?” 江辰点头。 “坐。” 说完,杨卿画亲自去泡茶。 “不是什么好茶叶,将就点喝。” 还是有点客套了。 在这种地方。 喝什么茶重要吗? 杨卿画坐在对面,端庄又优雅的并拢腿,默不作声的端详江辰,没着急开口,给了对方品茶的时间。 就算江辰不是很懂茶道,也能尝出这茶叶绝对不差,不出意外,应该是属于年产量少的可怜,特供的那种。 女人与女人是不一样的。 被杨卿画这样的女人注视,压力可想而知,更何况还是在人家的主场,办公室外面门牌上的标识告示,就足以压弯99.9999%的男人的脊梁。 财富在这里,绝对是直不起腰杆的。 对方不说话,江辰也不急躁,安静喝茶。 “知道为什么会找你吗。” 终究还是杨卿画先打破了僵局,她自然的盘起腿,双手搭放在腿上,姿态很放松,不会给人产生心理上的压迫感。 江辰摇头。 杨卿画微笑。 “公归公,私归私,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你当初选择接下恒生集团这个烂摊子。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的人。你也知道,这次破了多大的例。” 其中的好处江辰当然明白。 就像对方所言,他是有杰出贡献的。 总不能因为有担当,有责任感,就只想把填坑的工程扔给对方的吧。 不能让好人寒心。 银行的作用与重要性不言而喻,就像杨卿画在体制内的希有一样,私人银行在国内也是寥寥无几。 而且江辰比任何人都需要这个特权。 当然。 既然是交易,就不能把自己的渴望写在脸上,谈判是需要克制与耐心的。 “我很感谢国家对我的认可,但是杨厅,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卿画弧度不变,“锦瑟不同意?” 江辰不置可否。 “就算锦瑟不同意,以你的能力,应该也能独力承接,你在东瀛,应该是收获满满吧。” 果不其然。 曹锦瑟判断还真准确。 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是盯上自己洗劫来的财富了。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 这是一种等价交换,对方也是带着诚意而来,向市场提供房贷服务和接手恒生集团不一样,前者本身就有利可图,只是需要的资金成本过高,而恒生集团在当时几乎是稳赔的不良资产。 江辰不慌不忙,喝了口茶。 “杨厅,我在东瀛只不过是跟着大家打个酱油……” 杨卿画抬起手。 “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你的实力,锦瑟可能不清楚,但是我清楚,你在东瀛赚取的财富,应该不下于这个数字吧。” 杨卿画抬起的那只右手掌没动。 没错。 五只手指全部微微张开,很修长。 五十亿、五百亿是没必要在这里谈的。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五千亿。 这个数字对于外界,可谓惊世骇俗,但是对于杨卿画的工作来说,冲击并没那么强烈。 恒生集团暴雷炸出的坑就超过了万亿…… 当然。 虽然天天和海量财富打交道,但不代表杨卿画会习以为常。 这种级别的资金落在单独的个体身上,由不得她不另眼相看。 不愧是能够击败宋朝歌的角色啊。 “其实除了你之外,小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杨卿画放下手,开始上谈判的技巧和手段。 这个小宋指的是谁江辰几乎都不用去思考,同时,也根本没有产生任何紧迫感。 实话实说。 现在的宋朝歌,已经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压力。 在一次次的交锋中,原本遥遥领先的宋少逐渐丢失先天优势,被追上、被超越、直至今天……地位彻底对调。 ——他恐怕都看不到江辰同志的车尾灯了。 或许宋朝歌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有清晰的认知。 包括此时坐在面前、觉得江辰能够掏出五千亿来的这位政界紫微星! 东瀛一役,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江老板只是收获了五千亿吗? 不。 还得加上一个零! 没错。 哪怕抛开所有的不动产,别说杨卿画,江辰能够一口气的财富,足以震撼整个世界! 不是五千亿。 他的舔狗金账户足足躺着五万多亿! 这是什么概念? 按照全球生产总值,江辰一个人拥有的财富、不对,是现金! 现金能够超过全世界90%的国家! 如假包换的富可敌国! 但凡是都有两面性。 别人不知道你的深浅,有好处,同时也有一个弊端。 譬如杨卿画相信他有五千亿,可结果他却能掏五万亿出来,那么就会引发一个问题。 多出来的四万多亿,是打哪来的? 财富不可能凭空产生,这也是为什么江辰当初会煞费苦心的编造莫须有的天赐会,撒一个弥天大谎。 少量资金还好,路上捡一百块,可以随便花,不会有任何人注意,但涉及到如此当量的财富,绝对不可能做到了无痕迹的挪用。 资金需要一个正当来源,才能合理合法的使用,不然哪会有洗钱这门行当。 而杨卿画提出的交易,则给了江辰一个可以将自己恐怖财富合理化的契机! “杨厅,我才和宋少喝过酒,我不认为他能够满足杨厅的期待。” 江辰不卑不亢,从容回答。 “你和宋朝歌喝过酒?” 杨卿画意外。 江辰点头。 杨卿画莞尔一笑,“看来宋朝歌改变了不少。” 江辰喝了口茶,“我在东瀛确实有一定斩获,但是也没到杨厅所说的地步,相当一部分都留在了东瀛,入股了东瀛的企业,杨厅想必也清楚。” 杨卿画面不改色。 对方看似推三阻四,可如果真的不愿意、或者说没有一定底气,又怎么可能会来她的办公室。 既然如此。 剩下的步骤就是讨价还价了。 “说说你的条件。” 杨卿画单刀直入。 “以我个人的实力,肯定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负荷,我愿意合作,但是我需要将房贷化为债券。” 杨卿画神色如常。 将房贷包装成金融产品进行兜售,其实是一个常规操作,要不然银行怎么可能有这么丰厚的资金储备。 不论国内国外,都是一样。 简单点说,购房者的贷款本质上并不是银行掏的,或者说银行掏的只是极少部分,大部分房贷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金融产品,由理财市场买了单。 这也是为什么银行都害怕提前还贷。 照理说提前把借出去的资金收回来,能够降低成本风险,对银行是利好,可事实上居民房贷已经被银行卖了出去,本金提前收了回来,银行需要支付的是这些金融产品购买者的利息,赚取的是与房贷利率之间的差价。 而一旦购房者提前还款,收不到房贷利息,那么另一边的利息,就需要银行自己承担了。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而江辰的意思也很简单,入伙可以,要求能复制当下银行的操作,这么一来,就能大幅度降低对于资金的需求。 情有可原。 不过杨卿画紧随而来的提问,直指佛心。 “如果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就没有找你的必要了。” 是啊。 移花接木的操作,谁都能玩。 杨卿画所追求的,是基于萎靡的房地产市场现状,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提前还贷潮,进行风险分流。 击鼓传花的游戏很轻松,也很容易,可是一旦出现差池,代价是相当惨烈的。 历史上的惨痛教训不止一例。 那么多金融危机都在讲述一个事实,一昧的吹气球,终究有爆炸的一天,必须具备一定的硬实力! 更通俗点讲。 必须有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面对杨卿画尖锐的话语,江辰只是平静的放下茶杯。 “我说的不是将这些房贷卖向国内,而是卖向国外市场。” 杨卿画终于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房地产企业的钱,很多都拿去买了美债,原因无他,因为美债的流通度与高收益,而……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国内金融产品的国际接受度与美债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更别提双方还处于激烈的竞争当中。 “有人会买吗?” 杨卿画直言不讳。 “有。” 江辰斩钉截铁。 金融游戏,就是如此奥妙。 不能见光的财富只需要在全球转上一圈,那么就变得光明正大了。 杨卿画眼神闪烁,凝视江辰半晌。 “你应该清楚其中的风险。” 恒生是怎么崩盘的。 就是因为拿业主的房子当成抵押拿去换了美刀。 而江辰的想法不一样,他不是拿业主的房子当作筹码,而是拿自己进行背书。 或者说。 是允许他开设私人银行的国家进行背书。 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境外买家会找谁? 恒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恒生的烂摊子虽然是江辰出面接下,但究竟是谁出手处理的? 形式不一样,但道理是一个道理。 所以饶是如杨卿画,也久久没有说话。 “卿画姐,既然是合作,那么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说是吗。” 江辰与其对视,神态平和,温文尔雅。 “你能够给我保证吗?” 杨卿画直视着他,眼神锐利,锋芒。 “以我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不用自找麻烦,如果没有足够的抱握,我为什么要陷自己于风险之中,我明明现在就可以退休养老了。” 朴实的道理永远比豪言壮语更有说服力。 杨卿画捏了捏眉心,肉眼可见的为难。 要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物。 为了等一个人,宁愿荒废大好年华,毅然决然,并且无怨无悔。 要是曹锦瑟在这,看到杨卿画的模样,一定会很惊讶。 “杨厅考虑清楚了,可以答复我。” 又变成杨厅了。 来回变幻称谓的江辰将茶一口气喝完,没有丝毫浪费,然后撑着膝盖起身。 “谢谢杨厅的茶。” 彻底反客为主了。 杨卿画抬头,情不自禁露出一抹苦笑。 这个年轻人。 看似没有一点棱角,实则大巧不工啊。 留在江辰要拉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声响。 “等一下。” 杨卿画起身,先是走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袋茶叶,旋即走过来。 “拿回去喝。” 这是公事谈完,又变成一家人了? “应该我给卿画姐带礼物的。” 江辰同志也挺上道,嘴上虽说着,但手上一点不含糊,把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茶叶接过。 “你给我送礼,那就是贿赂了。” 说笑着,杨卿画拉开门。 “走吧,我送你。” 1279 平等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曹锦瑟停下手头的工作,往后靠在办公椅上,双手抱胸。 “给你拿点东西。” 大驾光临的江辰同志将礼物放在办公桌上。 “茶叶?” 曹锦瑟看了眼,有点诧异,“我又不是太喜欢喝茶。” “可以拿回去给曹老师。” 曹锦瑟疑惑不减,再次认真的朝那袋茶叶看去,这才瞧出了端倪。 “哪来的?” 借花献佛的江辰同志也不藏着掖着,拉开椅子坐下,而后坦率的道:“你的卿画姐给的。” 曹锦瑟恍然。 “怎么着?你俩算是一见如故了?” 说归说,她倒是也不讲客气,将茶叶收了起来。 “和她进一步又谈了谈。” 闻言,曹锦瑟坐直,立马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们怎么谈是你们的事,千万别告诉我。” 江辰笑。 “好歹你还叫她一声姐,她怎么着应该都不会害你吧。” “两码事。” 曹锦瑟一本正经,“公归公,私归私,不能混为一谈。” 江辰知道这是提醒。 像她们这类人物,最忌讳的就是公私不分。 “放心,这次不管是福是祸我都不会牵累到你。” 曹锦瑟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又忍住,最后无奈的笑骂:“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存点钱,就非得花出去吗?” 江辰故作深沉,“你既然不愿意参与。就不要问太多,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曹锦瑟气笑了,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你今天出门洗脸了吗?” 江辰不明所以。 “你脑门上这么清晰的几个字,人傻钱多。” 江辰就当没听见。 曹锦瑟也没再问。 玩笑归玩笑,或许刚认识那会,她还会觉得对方挺“青涩”,但时至今日,对方日益圆滑,城府与日俱增,有什么在规划着什么她都猜不透。 而且对方的成就,甚至超越了她,她还有资格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凡事只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么最后任何结果,都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曹锦瑟沉默,而后道:“我得向你学习。” “学习就算了,给个建议。” 说着,江辰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而后放在办公桌上,推了过去。 “什么?” 曹锦瑟不解。 江辰以眼神示意,“看看。” 曹锦瑟随即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或者更准确的说。 是一副画。 画里的内容相当写实,风雪交加的天气下,电动三轮车停在路边,穿着制服的快递员左右开弓,两只胳膊夹着快递箱,走在送货的路上。 基层劳动者的辛苦跃然于上。 “画的不错。” 曹锦瑟抬头。 “我也觉得画的不错。贴合实际。这幅画是新年时期速达的首席人力资源官找名家画的,作为给速达的新春献礼。” 画里的快递员的确穿得是速达的制服,一眼就能看出是速达的一线快递小哥。 作为国内几大电商巨头之一,速达最大的竞争优势就是它的物流体系。 ——也就是奋战在一线的几十万快递员。 这是速达最大的资本。 而当时江辰选择投资速达,一部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其余电商巨头为了节约时间精力以及资金成本,纷纷选择将运输环节外包,而唯独速达特立独行,愿意将数以几十万计的基层快递员纳入保障体系。 速达或许不是当下最厉害的电商平台,但毋庸置疑,它的物流业务在电商行业里绝对拥有数一数二的市场认可度。 “牛计礼拍给你看的?” 曹锦瑟将手机还回去。 “你之前没见过?” 江辰询问,接回手机。 曹锦瑟摇头。 长城虽然成了速达的幕后金主,但别忘了长城也只是曹公主事业里的一部分。 相当于二级三级公司内部情况,总公司的boss哪可能事无巨细的知晓。 “这副画现在被传得沸沸扬扬。” 曹锦瑟目露疑惑。 江辰继续问:“你知道这幅画叫什么吗?” 曹锦瑟当然不知道。 “速达女性在健身房。”江辰自问自答。 “什么?” 曹锦瑟仿佛没听清。 “速达女性在健身房。” 江辰重复,同时进一步解释道:“速达的首席人力资源官找画家画这幅画的时候,提出的主题就是速达女性在健身房,要求以此为主题作画,展示速达女性以及速达的风采。” “画里只有快递员,速达的女性在哪?” 曹锦瑟下意识问。 既然主题是【速达女性在健身房】,可为什么画却风马牛不相及? “速达女性在健身房。” 江辰回答。 曹锦瑟哑然,过了会,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而后评价道:“挺会找人的。这个画家的艺术造诣确实很高。” 看样子她是真不知情。 “速达出什么问题了?” 虽然遭遇了挫折,但速达好歹是曾经达到过万亿市值企业,这种级别的公司,如果不是遇到比较严重的问题,这种讽刺意义拉满的照片是不可能大规模传播的。 对此,曹锦瑟心知肚明。 “速达近期换了代言人,一个脱口秀演员。” “脱口秀演员?” 曹锦瑟始料未及。 并不是瞧不起脱口秀,实在是这个行当确实有点小众了。 而速达是什么级别的企业? 这种感觉,有点像隔壁的高丽为了招待重量级外宾准备国宴,结果把泡菜端了上来。 不是说泡菜不好,而是……违和啊。 “这个演员是不是有什么劣迹?” 代言人与一家企业或者品牌的形象休戚相关,譬如天赐资本投资的零食驿站,请了裴云兮代言,结果硬生生将零食店的格调给抬高了。 当然。 这是正面影响。 一旦代言人出了问题,其代言的企业品牌也一样会被殃及池鱼。 “没什么劣迹,这个演员是一个女拳师,出名就是因为会打拳。” 杀人诛心啊。 江老板这话看似中正,实际却把人贬得一无是处。 脱口秀对于曹总应该属于冷僻的词汇,但女拳师她肯定是听得懂的。 “速达在想什么?” 她微微皱眉。 虽然到现在只是听了个大概,但基本情况她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自己是一个女人,但从来没有觉得女性就应该高人一等,更不会去藐视男性,对于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女拳师”群体,更是觉得荒唐,以及疑惑。 贬低别人,难道就能抬高自己? 无论江辰和曹锦瑟都不会把一个哗众取宠的脱口秀演员放在心上,层次差距太大,但是这件事的真实问题在于,明明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还要启用其代言,那么速达的用意就值得深思了。 “包括那位首席人力资源官,速达的女性管理层占据了大半成。”江辰言简意赅。 “牛计礼是打算把他一辈子的心血再亲手毁掉吗?” 曹锦瑟神色明显不愉。 “可能也是身不由己。女性支持女性,也无可厚非。” 江辰一言概之。 “那速达的男员工呢?速达的女性职工占比再大,也大不过基层几十万快递员吧?” 很难相信。 这话居然是从一名女性嘴里说出来的。 传出去,曹公主恐怕也得挨拳。 江辰没有就这个复杂的问题发表意见,“代言事件成了导火索,速达内部一系列的问题都被扒出,一线工作者薪水和办公室坐班职工待遇严重失衡,引发了舆论的剧烈声讨。现在速达被用户大规模抵制,在速达平台上购买了我们金融产品的用户在集体撤资。” 难怪江老板会注意到。 注资速达后,速达就上线了长城的贷款理财接口,这次也被波及。 金融公司最怕什么? 和银行一样,最怕挤兑。 好在长城实力雄厚,否则如果金融用户发展自己的钱撤不出来,势必会爆发更大的风暴。 “愚蠢!” 曹锦瑟忍无可忍。 她深刻知道创办一家企业的不易,也清楚一家企业崩塌的轻松。 电商之战胜负未分。 袋鼠和河马还在旁边看着呢。 “你找过牛计礼了吗?” 江辰摇头,“他不就在你隔壁吗,我想先问问你的看法。” 作为国内的巨头企业,九鼎集团和速达的总部的确相距不远,在一个园区。 “当初入股速达,是你倡导的,怎么处理,还需要问我的意见? “要是有人觉得我歧视女性怎么办?” 江辰幽默道。 恼怒不满的曹锦瑟成功被逗笑。 她肯定听得懂对方的意思。 这是在内涵她呢。 当然。 或者说这是出于一种尊重。 “只有自卑的人,才会拿性别说事。” 曹锦瑟道。 “那是你。” 江辰有感而发,“世界上有几个曹锦瑟?你不在乎性别,但是并不妨碍性别成了很多人手里的一种武器,并且是王牌武器。你有没有听说过当代商战最强的阳谋?” 江老板肯定是不歧视女性的。 毕竟他曾经还是一枚大名鼎鼎的舔狗啊。 说舔狗歧视女性,那就有点倒反天罡了,就算再法力高深的女拳师,恐怕也不好意思把拳打在江老板身上。 但是不歧视女性,也不代表要歧视男性啊。 你坐办公室升职加薪。 我在外面栉风沐雨送快递还要被削减福利。 究竟是谁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什么阳谋?” 曹锦瑟问。 “第一,调查对方公司女性员工比例。 第二,攻击对方女性员工比例过低。歧视女性。 第三,发动舆论攻势,性别牌打出,能轻易占据舆论高地。 第四。对方承受不住压力开始大肆招收女员工。” “然后呢?” 见他停下,曹锦瑟不禁问。 “然后……喝茶。等他自己完蛋。” 曹锦瑟哑然,继而无奈一笑,“你当初投资牛计礼,就是看中速达对于劳动者的尊重,现在有人搞特权,让基层员工当牛做马,你一点不生气?” 江辰依然淡定,“大不了速达被玩倒闭。速达没了,基层员工可以另谋出路,给谁卖命不是卖命。但是对于那些坐办公室,泡健身房的人来讲,不知道下一家公司还能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速达倒闭? 这只有他有这样的口气,这样的魄力了。 曹锦瑟笑容无奈,“你可别被影响了,不是所有女人都那么愚蠢。” “这个我清楚。” 江辰大点其头。 曹锦瑟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但是无心掰扯,“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江辰事不关己的点头。 肯定不会亲自过去,曹锦瑟掏出手机,直接拨打牛计礼电话。 “曹小姐。” 牛计礼语气一如既往尊敬,同时,能发现其中藏匿的心虚。 一向平易近人的曹锦瑟这次并没有维持她的和颜悦色,开门见山。 “你要是管不了事,那就把位置让出来,交给能管事的人。” 作为明星企业家,当之无愧的商业巨头,那边的牛计礼瞬间安静下来,一声不敢吭。 “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答卷?” 曹锦瑟强势得一塌糊涂,或者说这其实才是她真正的风采。 “曹小姐,我马上过来向您亲自解释……” “你不用过来。” 曹锦瑟冷漠道:“立马调整薪酬结构,有人喜欢泡健身房,就让她回家去泡,解除代言合同,同时起诉代言人,要求赔偿所造成的经济名誉损失……” 什么叫雷厉风行。 只是赔偿? 赔的起吗? 速达的损失数以亿计,这是要让人牢底坐穿的架势啊。 “曹小姐,这么做会得罪……” “你要是在乎舆论,会形成今天的局面?还是说你不敢得罪女性敢得罪男性?在你眼里,男性比女性好欺负?” 江辰不禁坐直,作为一名男同胞,有股想为曹总鼓掌的冲动。 作为草根起家的商业大佬,牛计礼竟然被死死气势下,无从回应。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对这件事指指点点。牛计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可能也是速达最后的机会了。” 拳师最大的本事无非就是利用网络平台施展武学了。 很难解决吗? 把嘴巴堵住,让她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就好了。 牛计礼心神一凛。 “曹小姐,我明白了。” 1280 恭喜他们了 曾经有个脍炙人口的段子。 说男性的消费力比狗不如。 其实客观上来讲,这句话是有失偏颇的。 根据细致的大数据统计,速达的大部分用户是男性,也就说,是传言狗都不如的男同胞支撑起了这家名列前茅的巨头企业。 可为什么客观事实摆在这里,男性消费者却仍然容易被商家有意无意的忽视? 沈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却没有说更多。他人已经来了,这本身便是最好的回答。 “噗……”远在基地的古化听到这句话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直接就喷了,惹得旁边的索菲亚好奇地看过来。 庖丁解牛的故事大家也懂,所有的工程师程序员对待一个游戏,一般都会是这样的情况。 “你就不能打国际长途吗!”林艾急了,qb也算是一骑当千的人物了,这种大战少了她真的可惜。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速从街道末尾奔来,飙泪扑向了简禾二人。 龙蛇豹胎丸主要的作用不是固本培元、重振男人雄风,这只是龙蛇豹胎丸的“副作用”而已。 矮几上放了一碟花生,灯火微晃。一条鬼鬼祟祟的尾巴从木匣子后伸出,卷住了一颗花生,往空中一抛。“咔擦”几声即被咬碎。 当然,最主要是怕引起莫天一和连飞的误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从世界各地赶来的玩家,把几个片区,加起来一共20万个的观众席给逐步填满。 以至于,纵使是徐无忧他们的到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很多人仅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修炼中了。 十点多的点儿,人不多,燕陶单手散漫地插在兜里,修长挺拔的身子就那么靠在地铁角落里头,开始闭目养神。 “你放心,虽然我暂时没办法,将鬼王从你身体里逼出来,但是她绝对不会再控制你了,至于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他们想要复活鬼王,要问过我才行。”璞晟说着,将我揽进了怀里。 在萧国的刑法里,流放是将罪犯押解到荒僻或远离乡土的地区进行惩治。山高皇帝远的地区,只要带着足够的钱,又有熟人罩着,日子一般不会过得太难。 抬头看见奶奶正看着我,讪讪走过去,手脚麻利地收拾地上贡品。 这个时候也是睡不着的,不过也懒得起来,就这么躺在那里装死。 白雪心中暗想,林执意其实并未得罪你什么,反倒是你对不住他,可惜人都只会看见别人的错,永远也不会先想想这一切是否是自己的过失。 “你们家里人没一个好东西,早就受到报应了,连你爹也死了,只剩下你了,我就想只能叫你来还债了!”黑影少年骂道。 一绿一灰两道惊虹掠过密帘般的大雨,已堪堪击在白雪身上,此时,白雪的沉寂多日的丹田忽然动了,它不知从何处传出两股热流,涓涓流向双腿,那双腿一展,已在最后关头接下来武当双掌。 面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数道已经擦着他皮肤飞出去的寒光竟是生生地爆炸了。 大萍难为情的说:“是我家男人,他现在邪性了,这两天晚上老拽着我说身上冷,让我给他暖暖,我以为他是要……”她说到这,脸红的不行。 制卡师的初级学院需要缴纳高额的学费才能进行学习,而中级学院之后则不需要缴纳任何学费。对于那些留级的制卡师学员,学校每年收的学费更是普通学员的三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