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玫瑰》 第一章:罪源 正值盛阳,青城,傍山别墅。 岑夏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 一袭粉青色礼服长裙,明艳动人,衬得肌肤白的晃眼。 这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颜色。 进门,佣人早早地就等着了。 只是甩给她一件脏污的旧衣,她大抵明白什么意思。 但又深知自己没有什么反抗的资格。 岑夏咽了口唾液,缓缓闭上眼睛。 手僵硬着,颤抖着,当着佣人的面褪下了礼服。 她很清楚这是池谨言对她的羞辱。 脱到了最后只剩下内衣,岑夏只觉身似寒冬。 慌乱的拿起地上的衣料,迫不及待的盖住自己。 很普通的长衣长裤,宽大的很不合身,和一旁的佣人无异,面料极差。 她已经习惯了,她从来不称呼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也从不称呼她。 她今日有一场几年来唯一一次钢琴演奏,却被临时叫回。 不知将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佣人强硬的摘下她的首饰。 她护着手腕上那红色的,没有装饰的细绳。 荣恒看着那宽大的衣裤裹着纤瘦的身形,摇摇欲坠,心里一阵酸楚。 今天少爷心情很不好,怕是少夫人又不得安生。 岑夏从嫁给他那天起,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疯狂翻涌的海面上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不停的被那人摧残着。 三年了,日复一日。 他只有在折磨她这件事上用了心。 二楼,男人指尖夹着一根吸烟。 青烟上浮,模糊了他精雕细琢的侧颜。 岑夏走进房间。 佣人一把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岑夏被声音惊了一下。 池谨言回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这个女人,即使被这样折磨也是那般骄傲的面容。 池谨言有些无趣。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摧毁她的意志, 他有些好奇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击垮这个女人。 他碾灭烟头,下楼。 踱步走向一旁的桌子。 他拿起两杯酒,递给岑夏一杯。 目光带着笑意,像是真的有几分温柔。 岑夏喝不了酒,她胃有很严重的病症。 可这是男人的命令。 她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瞬间刺痛的感觉卡在咽喉。 那是及其辛辣的味道,似乎要把喉咙灼伤。 看着她痛苦的皱眉,男人的笑容褪去,丝毫不觉得舒心。 他仰头,也喝下了手中的酒。 岑夏耳边响起他清冷的声音:“不准吐,咽下去。” 喝完一整杯,岑夏激烈的咳嗽起来,脸颊发烫。 还没等她喘息,男人已经走近。 一双修长的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襟。 凸起的骨节分明,青筋暴突。 她顺势抬起头看着男人,眼神恐惧。 男人面容矜冷贵气,刚才的柔情早就消散,只剩下阴冷。 没有半分情感,冷的叫人不敢触碰。 岑夏只害怕他又会伤害自己,想要讨好他,可手刚碰到他的手背就被丢开。 池谨言看着她的眼神唯唯诺诺,全然不似刚才那副假装高冷的模样,冷笑一声语气暗讽:“还真是贱。” 一旁的管家熟练的递上手帕。 他嫌弃的擦着自己手,连指缝都仔仔细细。 明明还隔着衣服,竟惹得他如此嫌恶。 岑夏摔在地上,腰碰到了一旁的根雕,被刺的生疼,胃里的绞痛使她冷汗直冒。 “知道自己犯错了吗?” 池谨言鄙夷的瞧着那地上的女人,无比厌弃,甚至跟她同呼吸一片空气都觉得肮脏恶心。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值得自己看一眼的。 除了恨,再无其他。 “知道,我不该未经允许擅自出门。” 岑夏低着头回答,看不到表情。 她知道她不管做什么,这个男人都有借口找她麻烦。 男人似乎很享受她乖巧的模样,又觉得有些枯燥,淡淡地说:“犯错就该有惩罚。” 他就爱看这个人前高贵的清冷月光,人后是多么卑贱。 池谨言嘴角勾起,走向屋内。 岑夏知道自己该接受怎么样的惩罚。 她从地上爬起来,直了直身子,缓缓站起,离开了这里。 她的思绪回到那一年。 她去找池谨言的奶奶,以家族势力相挟请她做主嫁给池谨言。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顾矜持去要求这件事,真的很让人难堪。 何况她岑家也是高门大户,对于礼节是非常重视的。 本是娇俏的千金小姐,在池家却卑微到骨子里。 没关系,她总有一天会达成心里的那个愿望的,她是那样想的。 可就在结婚那一天,池谨言的心上人车祸身亡。 因为岑家施压,导致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后来,池家奶奶正式退居幕后。 他第一件事,就是为恋人复仇。 毁了岑家,毁了——岑夏。 她逃不了,她要赎罪。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人命,那是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佣人在不远处盯着她。 那些人从不靠近这里。 这条路是她和后院那几条狗的专用通道。 她在路上跪走着,地上是尖锐的小石子。 艰难地到阳光被屋檐遮挡的回廊旁,想要乘个凉。 却被佣人粗暴的拉起,丢到了烈日炙烤热浪翻滚的青砖上。 炽热的阳光灼伤她的脸颊,她却不敢抬手遮掩。 烈酒已被汗液稀释。 她嘴角干裂,喉咙发烫。 因严重脱水,昏昏沉沉。 佣人好心的给她泼了盆冰水。 那股凉意霎时浸透心间,她抿着唇,直了直身,即便是跪着她也毫不卑微。 一小时后管家才叫她起来。 回到客厅的瞬间,寒意袭来,刺激着每一寸皮肤。 岑夏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 那空调运作的声音徐徐入耳。 她知道这是池谨言故意而为。 “少爷说,叫你去给老太太祈福。” 荣正卿是这里的管家。 他对这位所谓的少夫人也是不耻的,说话语气没有半分尊重。 岑夏知道。 那个人没有这么好心的叫她回来乘凉。 他除了会折磨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上心的地方。 “知道了。” 她语气平和,深知不能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可一味的忍让却连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客厅边上有一个小佛龛。 池谨言并不信佛,他设置这个佛龛就是为了折磨岑夏。 说是为他奶奶祈福,不如说是为他的心上人。 与之遥遥相望的是客厅的另一边。 一架白色钢琴。 那是她的梦,却永远不准她靠近。 他要她在这家里,应该说是他的家里。 没有地位只有跪拜。 要她忏悔自己的罪。 她听了,也是那样做的。 第二章:肮脏 岑夏走上前去,那桌面上安静的摆着一个女孩的遗照。 她手指微微一抽,缓缓跪下,虔诚的跪拜上香。 随后拿起早就备好的佛珠,一手又不停的开始敲击木鱼,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 别墅就像是歌剧院,回响着木鱼笃笃笃的声音,空荡冰冷。 可她太累了,全身都在疼,敲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虚浮,敲得二楼的池谨言心浮气躁。 “岑小姐,你想找死吗?” 池谨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楼,声音阴冷的缠绕上岑夏的耳膜。 他抿着唇,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盯着那个楼下的女人。 岑夏没听见似的,继续敲着。 她知道怎么能成功激起那个男人的愤怒。 想着——只要那个男人折磨够了就会放她走。 果然,池谨言踱步下楼,一句话不曾多说,便拉起她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那眼神仿佛是要将她吞没, “贱女人,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消瘦的身形忽地被拉起,岑夏险些站不稳,还没及时反应又被一只大手扼住脖颈。 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她呼吸困难,脸色发红微紫,说不出话来。 双手无力的垂下来,险些要晕厥,眼角挂着始终不肯落下。 许是害怕把她掐死,又或者是怕扰了遗照上女孩儿的安宁。 池谨言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松开手。 她跌在地上,喘着大气。 对死亡的惧怕让她没了刚才那股傲气,颤抖着声音:“是你说让我给她祈福的。” 抬头对上那冷峻的双眼,岑夏身体瞬间紧绷,又迅速反应过来:“对不起,我错了。” 唯唯诺诺的想要伸手拉住她求饶,却又被一脚踢开。 “岑小姐,收拾干净。” 池谨言略带玩味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森森入骨:“这身衣服可不是为了怕晒伤,才让你遮住皮肤的。” 岑夏听闻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比起夜晚,白天只是这样承受着皮肉之苦,已经算是幸运。 苍白的双唇如千金般沉重,颤抖着艰难开口:“是,少爷。”那嗓音似空谷回响的风哨,透着阵阵苍凉。 极小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里,池谨言满意的离去。 暮色渐去,黑夜悄然登场,吞没了这个城市最后的一点光亮。 星巢-----青城最顶级的娱乐会所,所谓富人的游戏城。 至尊的豪华包间,灯光四射的舞池中央。 一个戴着黑色蕾丝面具的女人,身着几缕黑色丝质布料,扭动着腰肢,引得台下的看客唏嘘不已。 池谨言在沙发上搂着女伴,手拿酒杯摇晃着。 食指的指尖略有节奏地敲打着酒杯边缘,嘴角带着笑意,散漫地盯着那人,十分惬意。 “池总,你介绍这女人还真不错。” 边上开口的男人是这娱乐会所的老板莫永修,也是与之有生意往来的莫氏集团贵公子。 他色眯眯的看着台上的女人。 凹凸有致,身材腰线近乎完美。 即使遮住半张脸,也能勾住那些人的魂儿。 池谨言扫了一眼那人,面色一顿:“你知道她是谁么?”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岑家的大小姐。 想到此,他眼里的讥笑微不可查。 莫永修的目光不离岑夏,始终没看他。 “能是谁?不过是池大少调教出来的女人,果然韵味非凡。” 他松松领带,咽了咽口水。 西装革履只是掩饰他的人面兽心。 “就是不知道那张面具下,是什么样的倾国倾城。”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紧紧地盯着那扭动的不太自然的女人。 邪笑着:“不过女人嘛,只要不穿衣服……” “叫她过来。” 池谨言还未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脸上明显挂了情绪。 见人不高兴,莫永修识相地闭上嘴。 侍者起身走过去,走到岑夏面前指着这边说了几句。 岑夏身形一顿,眼神冰凉地看过来,视线对上池谨言。 眼中闪过着厌恶,但在这张面具下掩饰的十分完美。 谁能想到——舞台上这个几乎吸引了全场男人的尤物,两个小时前,还在佛堂虔诚礼佛。 这一刻她却深陷淤泥,肮脏不堪。 岑夏艰难地走到几人面前,低着头,垂着肩。 她乖巧的像个兔子,周身散发出顺从的气息。 池谨言嘴角始终扬着,渗着凉薄的笑,只有岑夏看出,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下是翻涌的寒意。 这女人隔着面具都能勾引男人,还真是贱。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的公主……莫老板说女人脱了衣服都一样。” 池谨言的话让岑夏身形一怔。 指甲嵌进皮肤,身形微颤,紧紧咬唇,眼神恐惧的看着他。 池谨言似乎是很满意她的恐惧。 瞧着她若隐若现玲珑有致的身体,眯起眼嘴角轻笑:“你的衣服有些碍事,换一件吧。” 岑夏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又传来他那凉薄的声音。 “就在这里换吧,比较省事。”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荣恒去给她准备。 岑夏一动不动。 旁边舞池玩乐的几人也走过来坐下,准备看热闹。 看着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公子,岑夏意识到,这一次她似乎逃不掉了。 只此,她绝望的几乎快要站不住。 池谨言不碰她,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荣恒拿来了一件姑且算作衣服的布料。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池谨言,她舞服里面可什么都没穿。 可那人只是阴冷一笑并未打算作罢。 他最喜欢欣赏她无助可怜的表情。 有人催促地吹起了口哨,现场人群也被带动了氛围,开始起哄。 岑夏眼眸含雾,狠狠的咬住了口腔内壁。 她不能在池谨言面前掉眼泪,这是她仅有的尊严,可此刻她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一滴泪顺着面具内层,滑落下来,似乎无人察觉。 面对着她的荣恒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只是一个秘书,实在无能为力,拿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池谨言的眼。 他眼神狠戾的捏着酒杯——稀罕他“妻子”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这个贱女人走到哪都像只发情的野猫只会勾引人。 池谨言的所有粗俗都给了岑夏,也在她面前展示了人性扭曲的一面。 看着那个女人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衣服,池谨言突然心情沉闷,扔下女伴,站起身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她最近很不乖,帮我教教她。”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敢碰池谨言看上的人。 池谨言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这个女人吃点苦头,就是吓吓她,他们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但,光只是折磨她,都是很有意思。 岑夏想逃,门却被人紧紧关住。 她回头,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伸出触手,将她拖了进去。 第三章:苟活 凌晨三点。 岑夏被那群疯子扔了出来,无人的街道只有她一人缓缓走着,零散出租车载着夜归的人匆忙疾驰,她却永远都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伸手拢起凌乱的发丝,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个水泡。 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不知刚才谁用烟头烫的,身上的伤痕,预示着刚才屈辱的恶梦。 那些人没碰她,让她有些庆幸又逃过一劫,但除了那些肮脏事,能施展在她身上的折磨一样也没少。 木讷的走了很远,她才敢摘下那令人恶心的面具,紧紧地捏住不敢随意丢弃。 回去后池谨言会欣赏他送来的礼物会有什么样的作品展现。 夏日的夜,干燥的暖风吹来,可她依旧觉得冷。 摸着手腕上那条红绳,裹紧她的旧外套,里面装着‘回家’的路费,还有一个旧手机,除了池谨言的电话能接什么用都没有,当然还有一个作用……让那个人能知道她的行动轨迹。 孤独的身形,渐渐隐入暗夜,漆黑的街道,路灯早已熄灭,如同她的人生一样。 她想,她的罪什么时候才能赎完…… 岑夏走了很远才敢打车回别墅,很怕被人发现,那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清理干净,满身的酒渍和烟灰令她作呕。 她住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楼上池谨言的房间,准确地说是他的隔壁,那里面有一张大床,如果家里来客,她就搬上去。 其实……连二楼她都没机会去过。 而还有一个,是池谨言给她‘特意’单独准备的房间。 在一楼的回廊的最角落,隔壁是下人的卫生间。 这里与别墅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屋里常年潮湿,没有窗户也不会有阳光。 唯一一个透气的地方就是墙角离地半米的位置,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大的方形孔洞,上面没有玻璃。 墙外是后院,养了几只大狗,偶尔还往里探着鼻子。即便每天收拾还是有阵阵气味飘进。 岑夏只能找些东西垫着那个洞。 池谨言不会来她这里,他嫌脏,能给她一席之地已经是恩赐。 她努力打扫着,让自己住得舒适些。 夏天的蚊子与冬日的冷风陪伴她,加上墙外的狗吠,真是好不热闹。 曾是高高在上的岑家千金,却偏偏跌入淤泥。 只因她的冲动相嫁,害死了那个女孩儿。 换好粗糙的灰麻色长袖衣裤,走到床边躺下,单薄的床褥和快要散架的木床,让她不敢翻身,轻微的摇摆都可能让这个木床垮掉。 池谨言真是大费苦心地找来这么破旧的物件。 好在这屋里没有老鼠,也许墙外那几只狗狗的功劳。 三年了,自己就是这样度日的。 想着过往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只有在这小屋内她才能卸下伪装,尽情释放情绪,眼角的泪还未干,她就沉沉地睡去。 又饿又累,也是这样她每次都能瞬间进入梦境,是池谨言让她不再矫情。 次日一早,岑夏睡梦中被人拉起,拖拽着往门外走,还未醒神,黑暗到强光的过渡,刺激得她无法睁眼。 晨曦的阳光下,一个男人面目模糊,看不清神态。 那股不悦的气息却无比熟悉,岑夏瞬间清醒。 池谨言看着伸手遮挡阳光的清瘦女人,冷冷开口:“岑小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没有,只是……只是回来得有些晚。” 岑夏不敢看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又难逃魔掌。 “岑小姐,别想给我耍花招,说不定你老实点我才不会动你母家。” 池谨言留着那垂死挣扎的岑家就是为了折磨她。 “池少爷,我一定听话。” 岑夏唯唯诺诺地回答着,她很清楚岑家只剩下一个空壳,他只要想,随时都可以瞬间瓦解。 男人向前一步,虽然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那阴冷的眼神。 “岑夏,要留着你母家玩起来才有意思,我就是要你饱受折磨,让你体会到自家人救不了你的绝望,还有……记住你的身份。” 听着他的冷笑,除了发抖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那个男人看出她很怕,怎样才能满意。 岑夏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她不想接话,但是这会让池谨言觉得她不尊重他。 “池少爷手眼通天,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种小蚂蚁,不值得您劳心费神。” 那颤抖的声音让他听出了倔强,男人捏起她的脸,虎口托住她苍白小巧的脸颊。 岑夏被迫抬起头,清楚地看到了他矜贵的脸,长长的睫毛含住黑眸,如同恶魔般要把她生吞活剥,抽骨吸髓,她想伸手挣扎却又缓缓放下。 “你在质疑我?”池谨言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脸颊的疼痛让她皱眉眯着眼,她很无奈,自己说什么都会惹得他不高兴。 耳边传来他地狱般冰冷的语音。 “岑夏,我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被阳光照射的脸上刚恢复几分血色又变得煞白,只觉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昨日至今粒米未进,近半晚的折磨与疲乏岑夏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终于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男人扔下她用脚踢了踢她,见她不动才真正相信。 “管家。” 池谨言叫了声,摆摆手,管家闻言走上前去。 他附耳交代了些什么。 荣正卿叫了声:“少爷。” “我只要结果。”清冷的声音飘洒在院中,话音刚落,就见荣恒开着车已经到位。 池谨言没有理会欲言又止地管家,长腿一迈坐上了荣恒打开的后座,他很忙,公司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荣恒余光扫了眼岑夏的身影,与管家点头示意迅速离去。 车子消失在别墅门口,荣正卿回眼瞧着地上的岑夏,吩咐女佣:“张妈……” 第四章:罪孽 岑夏觉得阵阵刺痛,昏迷中强烈的痛感刺激她又昏过去,阳光的炙烤才让她悠悠转醒。 艰难地动了动身体,除去喉咙传来的痛感其他都还好,睁开眼,自己趴在院中无人问津。 她伸手想摸摸喉间的不适,手指刚触碰到皮肤顿觉刺痛难忍,颤抖着抱紧蜷缩的身体,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除了灼热的痛没有任何声音。 岑夏如坠冰窟,慌乱不已,不知道那个又男人做了什么。 抬起头只见管家正盯着她,她想问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挣扎着起身跑到管家面前。 荣正卿脸上挂满了鄙夷之色,却并未躲开。 岑夏摇晃着他的胳膊乞求地看着他。 “少爷说了,最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如果岑小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荣正卿服侍池谨言多年看着他长大,少爷不喜欢的女人他自然也不会有怜悯。 闻言岑夏松开他的手,摊坐在地上。 管家的声音又响起。 “少爷让我转告你,如果不听话,岑小姐恐怕这辈子都不需要说话了。” 听到那几个字她再也没能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 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这么狠的心,她的左耳已经听不到了…… 也对,这对于他的手段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 过了一会儿,管家见她不动,催促着她起来干活。 岑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池谨言的眼睛。 此刻他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子,繁忙之余欣赏着女人绝望的面容。 他眯起眼,心里升起一丝痛快,嗤笑一声,“不是很会装么,岑夏,好戏才刚刚开始。” —— 夜幕笼罩,岑夏迈动沉重的步伐艰难地走进自己的小屋。 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又一次度过了煎熬的一天,喉咙像火烧她有些不舒服,所以很想早点休息。 即便是池谨言不在家,也不能闲着,要干活来换取食物,不过很庆幸今天没有被折磨。 她不知道,此刻魔鬼早已上线。 今日的池谨言心情似乎不太好,一脸阴沉地走进门。 管家见状预感不妙。 果然,熟睡中的岑夏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门‘砰’的一声被佣人粗鲁打开,屋内一片漆黑。 屋外微弱的光照在了那张小床上。 池谨言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扫了那一眼:“拖出来。” 岑夏被人拽了出来,可她依旧没醒,头发因汗水粘在脸上,脸色通红似乎是发了烧。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蹙着眉,面色冷淡地看向管家。 未等他开口管家解释着:“岑小姐,是因为喉部受伤才会病倒的。”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池谨言伸手打断。 他不想听管家怎么折磨人的,冷冽的声音似乎要将人冰冻:“泼醒她。” 沉闷的空气使人压抑,荣正卿不敢违逆,转身准备去厨房,身后又幽幽地飘来一句。 “要冰的。” 他今日话少得可怜,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恐怖之夜。 很快管家拿来了冰水,没有犹豫对着岑夏的头泼了上去。 她被刺激得猛一激灵,冰块顺着脸颊渐渐融化掉落。 喉间肿胀,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她头痛欲裂却想努力清醒。 “岑小姐,清醒了吗?” 男人恶魔般的嗓音传来。 颤动的睫毛预示着她已转醒,是听到他的声音清醒的,还有骨子里对男人的恐惧把她拉醒,不过,沉重的眼皮似一座山压着难以睁眼。 池谨言毫无怜悯之意,冷哼一声:“再来。” 他今天心情郁结难消,回到家就看见那女人悠闲地躺在床上。 居然还能比他早休息,这让他十分不满。 ‘哗啦’的水声又落下,这一盆水彻底地把岑夏浇醒。 缓缓睁开眼,池谨言的身影印在了她的眼中,努力地让自己起身。 衣衫渐湿,岑夏挣扎的狼狈模样让池谨言心里一阵躁动,他觉得有些热,伸手拉开了自己的领结。 想起小夏那凄惨的样子,这个恶毒的女人,悲从中来。 池谨言幽幽地走到岑夏面前,一把拉起她的衣襟拽到了佛龛前,指着那边上的照片质问她。 “怎么?岑小姐还能的安稳睡着吗?你看着,瞪大眼睛看清楚,照片里那个女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墓穴里。” 池谨言恨恨地说着捏起她的脸,对着那张照片,推了过去。 岑夏看着遗像旁的另一张照片,泪眼模糊,充满自责,那照片里的女孩眼神清澈,嘴角弯起,笑意吟吟。 她是池谨言的初恋女友--顾夏,因有着和那个女孩一样的名字,所以池谨言从不称呼她。 岑夏颤抖着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照片,又被一把拉回来,对上池谨言那双紧盯着她如深潭般黝黑的双目。 “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她!为什么,为什么躺在那的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小夏根本不会死。” 岑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一刻就要掉落,心中的痛苦无以言表。 即便是死一万次也换不来池谨言的一丝丝怜悯。 此刻她没有怪罪那个被愤怒与悲伤冲昏了头的男人,只是不断地摇头。 “你这样歹毒的女人会有悔过之心吗?不要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如果你真的在忏悔,那你为什么不去陪她。” 他眼里绵绵的恨意仿佛要把她烧尽,狠狠地捏住她才被烫伤的手臂,她疼得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一颗。 “岑夏,有罪就要忏悔,你就跪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起来。” 池谨言不是没想过把她交给执法者,可惜苦于没有证据才未能如愿,想到此,丢下她愤恨的离开。 岑夏顾不得手腕传来的痛,呆呆地跪在地上,头上的水滴答着,混合泪水落在了身前的地板上,她只能无声地哭泣。 这些年池谨言折磨她都没有丝毫软弱,更不曾流过眼泪。 可此刻,看着照片里那个笑颜如春的女孩,岑夏深深地自责,她的婚礼是那个女孩的葬礼。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嫁池谨言,或许她就不会死,一个生命因为自己的荒唐行为消逝,怎能不愧疚? 池谨言说得对,她应该用死来偿还罪孽。 抬起头,她对着那尖锐的桌角打量着,缓缓闭上眼。 下一秒,岑夏猛地起身朝那里撞去。 她想解脱罪孽…… 第五章:生病 结束噩梦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顺利,眼看就要碰到桌角时胳膊被人拉住,又迅速丢开。 岑夏坐在地上,反应有些迟钝,随后缓缓抬头,雾蒙蒙的杏眼对上了男人那幽暗的黑眸。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连死都不让呢? 也不知为何他去而复返,想着刚才自己的做法有些荒唐幼稚,不知道他会怎么惩罚自己,岑夏突然觉得很冷,浑身开始颤抖。 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如刀一般似乎要将她万箭穿心,肿胀的喉咙似被无形的手扼住,痛感加倍,呼吸变得困难,却不敢大力喘气,明明还在发烧可她却被恐惧支配得异常清醒。 池谨言看了她许久,语气依旧冰冷:“你要死,走远些,别脏了这个地方,更别脏了她的眼。” 说罢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又擦,又嫌弃地丢掉,他不想在小夏面前动粗,极力忍耐着。 今天遇见一个样貌酷似岑明的人,让他心情降到了冰点,已经吩咐荣恒去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过不要紧,即便真的是她哥哥也无妨,多一个人多了许多乐趣,一如三年前那样他只会赢不会输。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岑夏。 这个女人自己百般折磨她都无动于衷,看到小夏的照片却痛哭流涕,是真的后悔还是装的…… “你最好安分一些,别想着去死,除非你不念及家人,你的罪岂能一死了之,你这一生都要给小夏忏悔。” 他冷冽的声音让岑夏听得真切,却没有反应。 见她垂着脑袋漫不经心,根本没有听自己话,池谨言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 “怎么嗓子坏了耳朵也坏了?” 岑夏被他的大手桎梏无法动弹只得静静听他说话。 他稍一用力小巧的脸颊就被捏得痛苦扭曲。 “你根本不配有和小夏一样的名字……不过也好,让我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小夏的死是你造成的。”说罢又把她扔到了地上。 转身,男人踱步离开。 岑夏瞧着他的背影,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她伸手捏了捏右耳垂,自从左耳失聪后习惯右耳偏向别人,能够更清楚地听别人说话。 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右耳也险些听不见了,这对于一个专业的钢琴师来说是致命的——那是她仅剩的希冀。 她摇摇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意识却渐渐模糊,从恐惧中松懈下来她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头发也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强撑着伸手把额前凌乱的头发理干净。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额头,又摸了摸有些发烫,可能是今日有些发烧才会一瞬间的耳鸣吧。 想想心里觉得放松了,至少不会毁了她最后弹琴的机会,尽管——也许再也没有演出的可能。 刚经过冰与火的洗礼,她还一直在那跪着,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管家犹豫,还是决定先去禀报少爷。 池谨言正在屋内沉思,被敲门声打扰。 “进。” 管家荣正卿深呼吸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少爷,岑小姐晕倒了。” 池谨言倒是很意外:“那个女人不是很能抗吗,倒装上瘾了,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少爷,这回真的晕了,她今日发着烧,这么一折腾,恐怕……” 荣正卿看着池谨言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池谨言的眼睛盯着桌上的台历,眸色一暗。 那上面有个划圈的日子,是顾夏的忌日。 眯起眼靠向椅背,揉着太阳穴,今日想她太多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听到那个女人的哥哥可能死而复生,自己就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谁而恼火。 要是岑夏死了他的恨找谁来解,想到这里冲着管家丢了句:“叫医生。” 荣正卿迅速回应了一句就马上离开书房,压抑的氛围也让他难以喘息。 --- 岑夏病倒了,也算是安然地度过了这个夜晚。 她做了许多梦,梦见面目全非的顾夏,池谨言愤怒的眼神,岑家父母的责骂声。 最后梦到了哥哥,他渐渐远去,变得模糊,她想叫哥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双眸微颤,迷糊的双眼渐渐清晰,洁白的屋顶,明亮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这不是她的房间。 吓得她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慌忙起身下床。 她不能待在那小屋以外的地方,会被打。 低下头找鞋时,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顺着洁白如雪,笔直的双腿朝上缓缓抬头,红色短裙包裹着性感的腰胸,不用看脸也知道这是谁,还未来得及抬眼看她,就……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到她的脸上。 岑夏来不及躲开或者根本不能躲,她捂住脸,没法开口说话。 只能怒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顾夏的闺蜜,池谨言的情人。 “听说你变哑巴了?” 她的语调尽显得意。“看什么?怎么这脸,池少能打我就不能打得?” 莫然说着,突然伸手用那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挖着她的脸颊掰开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摇摆。 岑夏脸上,多了一道血坑。 “啧啧,果然脸皮够厚,这么大的力道都没把你脸打肿,还是说,被打得起茧子了?” 那讥笑刚刚传入耳朵,她就甩开岑夏的脸,又要来一巴掌,被岑夏稳稳接住手腕,打一巴掌是她没反应过来,再来一巴掌就是她莫然故意挑事。 她欠池谨言可不欠莫然。虽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却只敢挡着,没有反抗的资本。 岑夏甩开她的手,也顾不得找鞋子,推开她,朝外面走去。 她必须要干活才能有饭吃。 莫然虽然没有得逞,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过她的。 “等等。”她扭着腰,走到门边靠着门板,伸出手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刚才那一下她就觉得这指甲做得不够尖锐,伤不了她那个厚脸皮。 指甲缝里有些血,她嫌弃地弹了弹,盯着她的脸挑衅道:“池少说了,他最近比较忙,让我搬过来好好地‘照应’着点儿你。” 她故意加重那几个字,可岑夏也不是傻子,这种照应还能是什么。 莫然扭到她面前,为了搬来可是大费周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池谨言成功拿下,想到这里她笑眯眯地叫了声:“姐姐~” 那颤音叫得岑夏有些恶心,何况这个女人比她还大,不过是这噩梦般的日子又多了一层雪,她想尽快出去解决温饱。 第六章:折磨 莫然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岑夏心里一凉,这女人是最麻烦的。 “你昨儿发烧,池少怕你死了没得玩,找了医生,还给你吊了水,这笔花销是要还的,可你都睡到中午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今天……你就负责伺候本小姐。” 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喉咙清凉,头也没那么疼,想来是池谨言怕自己死了无处寻仇,想到这里她悲凉地笑了笑。 莫然看着眼前的女人,越是折磨她就越坚强,居然这么顽强,高烧都死不掉。 盯着她脸上那个红印,露出恨意,恨不得那伤口让岑夏溃烂而亡。 岑夏避开她往外走,可那妖魅的嗓音偏要钻入她耳中。 “你要知道我的身份,不听话,你不怕……我告诉池少?” 提到那个人,岑夏身形猛地一僵。 莫然说完,便故意撞开她,先一步走出去,那小人得势的模样看得岑夏想给她两巴掌。 “弄干净点,别把病毒传染给我。” 岑夏的体温缓缓回笼,费尽心思躲藏,却还是撞到了莫然的手里。 她,今后该怎么办? 夏阳正盛,烈日炙烤。 莫然从泳池露出头,身材玲珑有致,瞧见她来了,问张妈:“洗干净了?” 那佣人笑眯眯地拍着马屁:“按照莫小姐的吩咐,给她洗得很彻底,就是有点耽搁时间了。”说罢她狠狠地剜了眼岑夏,内心责怪她耽误时间。 岑夏在一边淡漠看着张妈,她冲着莫然时,笑得花枝乱颤,与对自己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 莫然挑着眼皮扫过岑夏,“过来给我按摩涂防晒。” 岑夏不愿意,没有动作,明明有室内泳池偏要跑到外面来… “张妈抓着她。” “哎!”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 不出意外的,岑夏又被打了,这次是两个人,她虚弱的身体挣扎不开又不能发声,只得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莫然瞪得比她还凶:“看什么,池少说了,只要你身上没有伤,不影响星巢的客人,我怎么对你都可以。” 岑夏身形一僵,她以为那些噩梦般的夜晚不会有别人知道,还幼稚地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摆脱,可他居然告诉了这个女人。 秘密被人扒开暴露,最后保留的一丝丝尊严也被蚕食殆尽。 岑夏凄凉的笑了笑,这些年的摧残都不能压垮她,唯独这个,她想过去死。可岑家的父母,她的家人…… 她无神的双眼紧盯面前的女人,眼中的泪仍然倔强地闪烁未曾落下。 莫然冷漠地看着她,要是同情岑夏,那在星巢的就是她了。 “怎么挨打还没挨够么?还站着干什么?” 莫然哼了一声就趴在了躺椅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身上凉意渐渐,她才满意地扬起嘴角。 岑夏的手僵硬地替她擦着防晒。 “你没吃饭吗?一点劲都没有!” 莫然忽然怒骂一声,扒开她的手,愤怒地起身伸手就是一巴掌。 刚才打得不过瘾这次又补上,甩了甩手腕,震得手疼。 长期的营养不良岑夏太过瘦弱,这一巴掌将蹲着的岑夏打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 她没有再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那张脸也没什么可要的了。 “岑夏。” 莫然抓起她的手仔细地瞧着,手指修长白皙如玉,在她看来,这双手干了三年粗活还是细腻嫩滑。 转眼盯着她:“我看池少对你还是好,这双手怎么也不像是干活的手啊。” 莫然看着她,眼珠一转诡异地笑着,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果汁杯,手一松,落下摔得粉碎。 “去,给我捡起来。” 柔柔的声音传向她的右耳,岑夏不知她要干什么,生怕她会再动手,虽有犹豫也只能乖乖听话,伸出手去捡碎片。 低头时莫然突然抓住她的手,没等她反应迅速按在玻璃碴上,疼痛的刺激她开始挣扎。 “张妈。”莫然叫了声,那佣人也是眼疾手快,迅速制服她。 她被按在地上仰头只看到莫然那邪恶的笑脸。 那个女人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踩在那盖在玻璃碴上的左手,用尽全力地拧着脚掌。 剧烈的痛感传来,岑夏无声的闷哼,似乎有汗珠掉在眼中和泪水一起落下,另一只手挣脱张妈,拼命地想要推开那只脚。 莫然看着她心里痛快极了,收回脚,抱着胳膊得意地站在一旁。 岑夏颤抖着拿起自己手,玻璃碎片已扎入手掌,手指也有碎刃划痕。 她从宽大的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那是刚从房间拿的,匆匆地写下几个字双手颤巍地递给莫然。 那纸张被血染了个半红,莫然根本懒得去接,让佣人念给她听。 张妈一把夺过,用奉承的语气念着:“莫小姐,对不起,是我冲撞了您,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着这几句话莫然与张妈对视一眼满意的大笑,用着嘲讽得意的语调跟她讲话。 “岑夏,我终于是折断了你这身傲骨,等着瞧吧,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那佣人也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岑夏拼命隐藏眼泪。 瞧着岑夏那只渗出血的手,莫然歪起嘴角向一旁的佣人交代:“张妈,池少说了,叫她跪着把整个别墅的地面都擦一遍,擦不干净……就拔了她的指甲。” 她的言语就像摆弄一个不会痛的玩偶,那佣人应声点头。 炽热的阳光会晒伤她白嫩的皮肤,泳池边炎热她可受不了,扫了眼地上的岑夏随后甩着纤细的腰肢,踏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岑夏没有理会她的话,看着自己流血的手,那玻璃杯很薄,碎片更是尖锐。 她咬牙一点一点地拔取碎片,剧痛似乎已经麻木她的神经,只剩汗珠如露浮在发根与额间。 顾不得疼痛,岑夏站了起来,推开佣人,跑进厨房。 要处理好,否则伤得深了,以后就再也弹不了钢琴。 翻找一番拿出一瓶酒,没有消毒工具只能用这个,打开盖子,有些犹豫但还是忍着疼倒了上去。 瞬间的刺痛她跌坐到地上,一只手紧紧抓住酒瓶,指尖捏得泛白,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嘴唇。 没有可以包扎的纱布,只能裸露着,痛感消退些她虚弱地起身去做莫然交给她的工作。 第七章:担忧 夜,不可期盼的来临。 岑夏惧怕的黑暗,夹杂着形形色色的欲望,逃无可逃。 池谨言回来了。 三年来,花样百出的折磨让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的心颤,尤其是夜晚,她害怕被拉去那个地方。 莫然给她安排的工作根本做不完,何况自己还伤了一只手,不敢碰水,内心升起的未知恐惧早已大过伤口的疼痛。 池谨言习惯每晚饭后喝一杯手工研磨的黑咖啡,今日岑夏冲泡咖啡的动作很慢,花了些时间,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桌前,慌乱中盘子有些响动。 池谨言毫无情感的黑眸瞟向她。 岑夏的眼睛不敢直视他,将咖啡端到他面前后匆忙低头,生怕惹怒了他,好在,他没有搭理自己。 可莫然却一直看着她,当年可是青城人人夸赞优雅高贵的公主,名校名家,倾城如画的美人,多少豪门贵子追求的对象。 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没想到在自己面前嚣张的岑大小姐居然也会这么窝囊。 瞧着岑夏这副德行,莫然得意的“噗哧”一笑。 那得意与嘲讽被池谨言尽收眼底,他瞄了她一眼,莫然瞬间正色,低头佯装吃着佣人给她的减肥餐。 池谨言的冷眸垂向莫然,随便一眼他就能看出对面女人的心思。 这女人除了身材那点料,根本上不了台面,何况他不喜欢在餐桌上没有教养的女人。 如果不是自己醉酒害她失去清白,必须负起责任,他根本不会容忍这样的女人出入池家。 他又瞄了一眼岑夏,虽说被自己折磨变得毫无尊严,但她身上还是散发着掩藏不住的贵气。 池谨言的眼神透着丝丝冰凉,让岑夏瞬间冷汗涔涔,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打量着岑夏,是不是要再磨一磨才能把她彻底毁掉。 又看了眼她脖子上的伤,似乎好些了。嘴角扬起,随口一说,“听莫老板说,那些客人好像很想念我们公主的表演呢。” 恐惧变成现实,岑夏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忐忑不安,却不敢乱动。 莫然听见这话挑起眉眼盯着岑夏,嘴角不经意露出笑意。 接着男人那阴森如鬼魅的声音传到岑夏右耳。 “过两天养好了,陪我去趟星巢……下去吧。” 知道他会这么说,可是她无能为力,那令人恐惧的地方让她担忧,不知又会怎样被人折磨践踏尊严。 原本期望着池谨言能够可怜可怜她,没想到他给自己治疗竟是为了带她出门去供人消遣,还是那些不入流的垃圾。 每每想到那些男人拿她取乐她就觉得恶心,深深地刺激她的自尊心,无比地厌恶自己。她恍惚地点点头,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看着岑夏离去的孤寂背影,池谨言的心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转头看向莫然,语气冷淡,“她的手怎么回事?” 莫然与他相处的机会不算太多,以为他不在乎那个女人,没想到他还能注意到,身为女人她觉得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她隐隐有些担忧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他迁怒。 她想了想放下筷子,用那勾魂的眼眸挑逗着男人。 “池少~” 她刚开口就被池谨言打断。 “不会正常说话就去后院学一学。”池谨言最不喜欢女人撒娇,眉头的黑线已经到达临界点。 莫然有些发懵,后院是几只狗,要她去跟狗学?她的脸色铁青。 不过善于伪装的她将那股情绪压下去,假装深情地看向池谨言,换上僵硬的笑脸,声音还是柔柔的,“可能……是干什么不小心弄伤了吧?” 对面的男人并未在意她热烈的目光,只淡漠地回她:“不可能,她很在意她的手。” 池谨言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冷冽的眸子紧紧锁住莫然打扮的妖艳的脸,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也看个透彻。 莫然心里打鼓,她知道池谨言不喜欢别人跟他耍心思,何况那只手还是那么明显的肿着。 “莫然,你别忘了这是哪里?撒谎的女人我都是丢去喂狗的。” 他眼中闪过的厉色让莫然吓得牙齿都在发颤:“池少,我错了,我不小心伤到她了。” “怎么伤的?” 他的声音软了些,给了莫然一丝底气,小心地回答,“就……她帮我捡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张妈踩了一脚。”她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希望池谨言能吃这一套。 莫然故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池谨言很清楚女人之间的战争,她的回答明知是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是小夏的好朋友,这让他总是带着滤镜与她周旋,何况她也是唯一与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 他抿着唇并未给她一丝好脸,冷冷的嗓音透着不悦:“以后不要伤着她……尤其是脸。” 没有责怪莫然,这让她紧提的心松懈下来,这个家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样精明睿智的人怎么会被轻易欺瞒。 莫然的手不停的夹着菜叶在碗里捣来捣去,低着眉不敢看他。 她有些心虚,岑夏的脸被自己划伤,不满这个人居然会心疼,心中的酸意一点点翻起,如果那么在意何必送去被人消遣。 莫然的举动让池谨言一阵厌恶,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瞬间没了食欲,“她要出去招待客人,而且……她需要弹钢琴为客人尽兴……” 池谨言看了眼客厅角落里的白色钢琴,神情严肃。 在莫然看来这话语里的嘲讽意味非凡,暗暗开心,心里的大锤也放下来,原来是自己多虑。 自顾夏死后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让池谨言冷峻的脸露出一丝温情的。 他对自己也只是表面上的,根本没有碰过她,反而越来越冷漠。 当初要不是耍手段根本不可能成为他所谓的‘情人’,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拙劣的手段居然能骗得了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男人没碰过女人,想到这里她又暗暗窃喜。 池谨言这个人话很少,又似乎很禁欲,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男女那点事勾不起他的兴趣。 不过,她不急,当初他说只要顾夏过了三年他就给她一个说法,想到此,看了看自己傲人的身材泛起得意。 池谨言本来话就不多,吃饭时更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对女人,爱撒谎的女人。顾夏和她们都不一样,可却被岑夏害死,想到此对岑夏的恨意涌上心来。 他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让莫然看得心惊胆战。 第八章:地狱 短暂的沉默后池谨言又问她,“她今天有没有不听话。” 莫然不敢撒谎,小声说着:“我……叫她打扫整个别墅,可她没有做完。” “是么?那她今天可以不用睡觉了。”池谨言依旧冷淡,玩味的眼神扫过她表情丰富的嘴脸。 他的话让莫然心里欣喜沸腾,她满目含情的盯着面前这个无与伦比,近乎完美的男人,家世样貌能力,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专情,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可他却吝啬看自己一眼。 “你要想住在这就给我安分一点。” 莫然呆呆地接受他的‘恐吓’,他没有发怒就是向着自己的,心里盘算着怎么从岑夏身上解气。 池谨言没有理会发愣的莫然,起身离开,他根本不想理会这种粗俗爱张扬的女人。 莫然的目光随着他离开上了二楼。 回过神思索着,她猜不透这个男人。 明明长着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容,却矜冷自持,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连顾夏也没能让他展现出热烈的爱意,不过她死了才最让人铭记于心。 她很好奇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彻底折服。 不过他必是自己囊中之物,想到这里她眼里泛起精光。 池谨言在书房呆了很久,今晚他几乎没心思工作,他觉得自己正在改变,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他不喜欢不能掌控的事物。 管家进来给他送咖啡他都没有察觉到。 荣正卿看着池谨言欲言又止,踌躇间还是开了口:“少爷,老太太那边请您过去呢。” 池谨言思忖着,自从结婚就没怎么去过,上次去还是好几个月前,他吩咐管家:“明天让她收拾一下,去看奶奶。”他不想让老人家过于操心他的事,也很清楚奶奶只是想见岑夏。 荣正卿知道少爷说的是岑夏,“那么莫老板那边……” 池谨言皱眉:“……无关紧要的事先放一放。” 他想了想:“算了,还是过两天再去……给她点药。” “是,少爷。” “还有,今天……这几天不用再叫她干活。” 他的本意是不想岑夏受伤让老人家担忧,可管家却不这么认为。 这样的交代让荣正卿略微一顿,随即反应:“是,少爷。” “告诉莫然,喜欢冒充女主人就去别处。” …… 岑夏在院子里等待着池谨言用完晚餐,她才可以吃饭。 她的饭食从来都只是残羹冷炙。 刚开始她根本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可是饿了两天的生物本能还是让她屈服。 她知道如果不吃连那些都没有了,为了岑家必须好好活着,从那以后她就再没了傲骨。 可今天却让她意外,管家告诉她,可以不用再做工作,晚餐也很丰富。 吃饱喝足回到她的小屋,洗漱完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难得早睡却夜不能寐,想着年迈的父母。 不知怎么的,她最近总是很想家,三年未见,没有通讯工具,结婚那晚她被池谨言带走后就再没有机会见过面,除了池谨言偶尔带来的父母消息其他一无所知。 从小到大爸妈管教严苛,按照他们规划的路线走,终于把她培养成理想的样子。 她一直很听话,只有结婚的事她很强硬地跟父母冷战。 最终她赢了,唯一一次叛逆却是沉入阿鼻,男友车祸身亡造成的误会却真真切切地害死了另一个生命。 哥哥也在三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岑家失去了顶梁柱,公司被收购,自己成为囚牢中的一只金丝雀,她有过错也想过逃,一次次失败只会磨掉池谨言的耐心和她的锐气,多想能有一个人来拯救她。 可惜,即便是能够站在阳光下,能够站在舞台上演奏自己的梦想,也已是满身污秽。 她身在地狱,而池谨言的身边,是她不曾探到的地狱的另一面,那不是属于她的位置,也不敢觊觎。 岑夏幻想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有在梦里才有属于她的一片晴天。 月还未落太阳已升,岑夏感觉刚睡下就被人叫醒。 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确,此刻不是她该起床的时间。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瞧见张妈在眼前晃悠,“少爷怕你睡过了头,特意嘱咐我早点叫醒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岑夏住的屋子下人们都不愿意多待,池谨言更不会来这里。 岑夏无奈摇头,她知道自己只能任人摆布没有选择的权利。 起身洗漱,管家昨晚又送来了一些药膏,说是池谨言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看了看还有外伤消炎的,消肿祛疤痕的,口服的外用的,很多种。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欣慰一些,在那个人心里有点点地位。 在脖子上抹了些药膏,这些年的磨炼,使她一向身体素质很好,不怎么生病,病体也易康复。 手上的伤痕一夜之间已经结痂,有些伤愈合得很快,有些伤永远无法愈合直至溃烂而亡。 可她没有时间去感慨伤感,张了张嘴企图发出声音,还好声带没坏,只是不能多说话。 快速地在手上缠了些纱布,想要出门开始工作。 推开门,那股压抑的气息比眼睛的感官更快反应,恐惧让疲惫的她清醒了几分。 回廊上站着池谨言,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岑夏心里一凉,好心情瞬间瓦解,她对他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紧了紧手掌,慢吞吞地走到他身前,想要无视又害怕他生气。 晨曦的柔光洒在他那俊美的半张脸上,雕刻出完美的轮廓,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衣袖松散地卷在腕上,虽有些瘦但热衷于锻炼,使他的肌肉流畅的美感在那衬衫下隐约可见。 可她根本无心欣赏,只匆匆一眼就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压得难以喘息。 即使喉咙已经痊愈也不想开口说话,不知道哪一句就惹怒他。 仰头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左手轻轻使力传来疼痛她没有在意,迅速地在上面写着什么高举着递给他。 知道他不会看的,但他罕见地转过脸,看着纸上娟秀的寥寥几字。 “池少爷,早上好,对不起。”她知道不管做什么先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早已是岑夏的标签。 那人瞄了一眼,并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似乎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过两天回去看奶奶。”,声音无丝毫情感,“一起”。 他只留给岑夏一个背影就迈着长腿走向院中的黑色车子。 第九章:期盼 不远处一双恶狠狠的眼死死盯着岑夏,两人说话的样子刺痛了莫然的心。 池谨言一出现她的眼神就没有从那人身上离开过,可他居然在等岑夏起床。 在她看来池谨言对那个女人如此温柔,嫉妒使她红了眼,气得跺脚,自己和顾夏都抓不住的猎物凭什么让岑夏占了先机。 愤怒使她忘记了池谨言的警告。 看着发呆的岑夏,走上去一把拉住她的头发,往后拖,今天还是不能放过她,她有的是方法叫这个女人痛苦。 岑夏疼得直冒汗,可她的嗓子好疼,连痛苦都喊不出来,她已经快什么都没了,病体初愈实在不是莫然的对手。 管家上前来拦住莫然:“少爷说过,这两天要岑小姐好好休养,希望莫小姐不要违背少爷的命令。” 荣正卿嘴上是这么说着,可他对岑夏无感,对莫然更是瞧不上,话已传达,比起岑夏他更希望少爷能对她也使些手段。 玉石俱损,他不过是渔翁之利。 莫然知道他的意思,手里的力道紧了紧,狠狠地扯掉了岑夏的几缕头发把她扔到地上。 岑夏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揭开,疼得皱眉,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站起身,牙关紧紧地咬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听到了管家说的可以好好休养两天,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很可悲,连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开心半天。 回廊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池谨言的眼睛,在别墅里安装了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的监控。 他坐在车内手里拿着平板,看着莫然凶狠粗鲁地对待岑夏,心里升起一丝不悦。 池谨言不喜欢别人轻易触碰属于他的东西,即便不喜欢那也是他的。 他低声对荣恒安排了些什么。 每次看到岑夏,就会想起小夏……池谨言眼神缓缓透出一抹阴冷。 关掉监控,池谨言的手指紧紧捏住平板边缘。 见管家离去,莫然计上心来。 她狠狠拉住岑夏的头发到了泳池边,趁她不注意一把推了进去。 岑夏被丢在水里,挣扎着伸出头。 恍然间,她看着那面目娇俏却心如蛇蝎的女人。 下一刻,一个抹布甩在她的脸上,佣人又故意将一把长刷子伸出,狠狠地砸向她。 说是砸,倒不如说是打在她身上,根本来不及躲避。 莫然那令人讨厌的声音飘来:“岑夏,今天的太阳正合适你在泳池洗澡,顺便把这里面给我擦干净,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见她不动,莫然冲着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张妈与一个佣人跳进泳池。 两人抓住她的胳膊,按着她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往水里按,折腾够了又扔到泳池边。 她下意识地挣扎,水呛进鼻子止不住咳嗽,手掌传来阵阵刺痛,纱布早已被水沾湿。 佣人缓缓停下动作,岑夏得以喘息,缓缓抬起头盯着那个洋洋得意的女人。 岑夏垂下眼,丝毫没有丁点惧怕,稳住心神,默默地拿起抹布走进水里,用一只手开始擦洗泳池边缘。 莫然冷冷的看着那狼狈模样,却依然不解气,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按在水里折磨死。 处理掉顾夏又来一个岑夏,三年多,自己连池谨言的床头都没有摸过,费尽心思的爬床获得的补偿也只是让她成为主持行业的翘楚,得不到他一个温柔的眼神,见不到情的“情人”。 想起那晚,她至今都在后悔,早知就假戏真做,自己也不会素了三年多。 她的恨只能发泄在岑夏身上,“岑夏,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顾夏,我最好的朋友,害得池少痛苦这么多年,这点小小的惩罚对你简直是太轻了,好好在水里洗干净你那肮脏的心!” 提起顾夏,她心里又一阵酸楚。 自己跟她还真是好闺蜜,跟池谨言的关系都是一样的得不到,不同的是她死了却被人记着,自己活着却入不了他的眼。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送这个女人去见顾夏。 岑夏嗤之以鼻。 如果池谨言真的爱那个女人又怎么会看上她的闺蜜,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才会成为池谨言的女人,毫无底线的女人连基本的羞耻心都丢干净。 莫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冰饮戴着墨镜,就这么看着她干活,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是主持人,声线优美,可心肠与之成反比。 莫然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管家来叫她,说是电台要换主播,这是意料之外,她听闻匆忙离开了别墅。 莫然恨不得在梦中也一刻不闲地折磨岑夏,可是这份工作是池少对她唯一的施舍,也是她唯一的体面。 岑夏受伤的手沾了水有些发烫开始化脓,管家许是怕事情闹大,便呵斥住佣人,让她先去休息。 从晨起到现在也没有混上一口饭,岑夏的胃已经饿到失去知觉,这些年有一顿没一顿算是留下了病根儿,她想还不如就此病死。 痛苦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今日傍晚,岑夏已经穿戴安静的整齐站在门口,等待着和池谨言一起前去池家老宅院。 自从那天见到池谨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莫然也出奇的安静,她没有闲心猜测两人究竟怎么了。 门口的车灯缓缓照亮,岑夏不敢耽搁,赶忙跑上前去。 荣恒下车给她开门,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道:“少夫人,少爷今天有些忙,晚些时候才能到,让我先来接您。” 岑夏对着他点头微笑,其实是池谨言根本不愿与她一起吧。 走上后座,松了一口气,不与他同乘已是幸运。 荣恒在内视镜里时不时地看着她。 一如初见时,依然美丽平静,即使被摧残,她也一样如月般,清冷高贵,无法触碰,遥不可及。 渐渐远离别墅,一路向西。 岑夏打开车窗,周围的景致梭梭向后离去。 她伸出手感受暖风吹过指间,偏着脑袋贴在玻璃边上,露出精致小巧的脸蛋,迎着风欣赏日落西山,残阳如火。 难得欣赏美景却满腹哀伤,如果不是自己如今这般境地,或许也能与相爱之人相守相伴,共看暮色西沉,满天星霜。 她深深地吸着气想要将那沾染的污浊之气从自己胸腔挤出。 回想起上次收到一张邀请函,偷偷溜出来,还没走多远就被抓回,严厉的惩罚使她再也不敢妄想踏出别墅。 她关上车窗,不再多想,闭上眼,许是风吹得她有些想哭,心中默念地希望车子永远行驶在路上不要停歇。 快驶入池家老宅时她开始忐忑不安,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了数月。 这一次她盘算着,能够在老太太那里得到答案。 第十章:希望 车子驶入一座复古庄园。 池家老太太是江南生人,这座别院是池谨言的爷爷特意给池奶奶建造的,一直住了五十多年,听说他们恩爱非常。 可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池谨言不允许她来,肮脏的自己会污染自己奶奶的纯善之地。 岑夏感觉气息骤变,打乱了她的沉思,抬起头盯着前方,果然,那人站在门口。 车子停稳,开门下车,池谨言一脸淡然地站在院中。 在这里他并不需要伪装夫妻和睦,池家奶奶什么都知道。 池谨言没有等她,自顾走在前面,岑夏赶紧跟上去。 屋内一位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厅堂,年近七十,却依旧容光焕发,除去白发也不过五六十岁,那双眼透着精明,毕竟她也曾是青城的风云人物。 岑夏面含笑意,走上前去,微微俯身拿出纸笔写下了, “奶奶,原谅孙媳许久不来拜望,您可安好?” 字迹工整娟秀,又写得很大,只为让奶奶能够看清楚。 池家奶奶曾也是大家闺秀,偏喜欢有礼貌有教养的人,笑吟吟地伸出手拉住她:“好,好都好,你们年轻人都忙,不必老往我这老太太身边跑,等了你们许久还是先用餐吧。” 池家老太太知道两人的事,她也一直默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夏也不再客套,她知道这个家的冷意不输池谨言的别墅。 书香世家规矩还是有的,食不言寝不语,席间无话。 岑夏想要知道上次跟老太太说的那件事可否有个结果。 可始终找不到机会与她单独详谈,她不想让池谨言发现她已经可以说话。 饭后池老太太和池谨言聊着公司的事,岑夏不懂也不想听。 晃悠着,去了屋外的凉亭坐着。 不一会儿池老太太走来,她起身迎去,两人一前一后地散步。 池老太太先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不会有人来。” 岑夏似乎并不惊讶,老人家虽然不出门但知道的可不少。 池老太太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你放心,你在我这里所说所做的,谨言都不会知道。” 岑夏知道池家奶奶一向是说话算数,松了口气,缓缓张口:“池奶奶,我没什么要说的。” 她嘶哑的声音传来,嗓音沉闷,并不算好听。 池老太太有些讶异她的声音,没想到这么严重,却没说什么,反正她只关心人是死是活。 “你在这,不就是要等我来的吗?” 岑夏并未说话,自己的确是来这里等她,她知道池奶奶喜欢饭后来这里散步。 “你不想和谨言说话是吧?可你却愿意跟我这个老太婆讲话,你们的事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不是我不管,只是我老了,有些事还得听谨言的,今天叫谨言来是想跟你说说话,难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她知道那嗓子怎么回事,可是她现在还不想这么早就放过这个女人。 岑夏晓的她不会护着自己。 犹豫着小心地询问:“池奶奶,我之前跟您提的事?” 池老太太顿住脚步,背对着她似乎不太高兴:“岑小姐,这次我也是为了这个才叫你过来,当初是你来求我做主嫁给谨言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岑夏听着这称呼就觉得不妙,紧张得手心出汗,未曾开口就听见老人的声音。 “当初的那句话我还是要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喜欢他,才嫁给他的吗?” 岑夏低头,她是因为男友车祸身亡,怀疑是池谨言做的,不知天高地厚为了报复才会头脑发懵嫁给他。 可这一切最终是场误会,她不想欺骗,可也不能说实话,犹豫片刻回答道:“是。” “现在呢?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岑夏默不作声,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外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支持她。 “我知道谨言有些时候很过分,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 她的话语温柔,可却叫人绝望。 岑夏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满目慈爱的老人,她明明知道池谨言的所作所为。 也是,她的爱只给自家人。 “池奶奶,当初是我做错了,是我不自量力以为能够站在池少爷身边与他相配,是我错了不该求您威胁嫁给他,没想到顾小姐会因此丧命,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我以命相抵我都愿意,恳求您让我离开……” 岑夏跪在地上,粗糙的手抓住池老太太的胳膊,哭泣着,央求着:“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阻拦他去见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顾小姐出了事故……”她只是逼婚没想过会因此害死一个生命,为此她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池老太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当初要嫁是你,如今要离也是你,你把我池家当什么了,当初我是喜欢你这姑娘的一片痴心又很懂礼数,门当户对又知书达理,却不曾想是你竟这般歹毒心肠,不让你吃点苦头,好让外人知道我池家没人了任人欺辱吗?” 她有些激动,自己的孙儿自幼丧母,父亲早亡,还未成年就在商海沉浮,本来已经很苦的孩子,要不是她干涉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池奶奶,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岑夏无地自容只能不断地哀求着。 “岑小姐,你欠谨言一条命,他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岂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弥补。”那个顾夏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岑夏也是不争气,想到这两个冤家她气得甩开了岑夏的胳膊。 岑夏呆呆地看着这位老人,眼泪也在这一刻打住,仿佛时间停止,死一般沉寂。 无尽的沉默后她又开口:“谨言是个好孩子,自幼吃苦,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希望你作为妻子能好好地照顾他,给他温暖,我池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异这一说。”未曾料到这句话一语成谶。 见岑夏不语她又沉声开口,“岑小姐,谨言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你还要怎么样?”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无从开口,脸面么?是啊,表面上岑家还是显赫一时,人后却早已支离破碎,她表面是高高在上的池夫人,背地里却是人人厌弃尊严尽毁,在风月场任人取乐,无人知晓才是池谨言的好手段。 岑夏目光呆滞,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池老太太闭上眼,她知道自己的孙儿不是为保岑家脸面,而是为了池家祖宗光耀,不能让人知道池家结了这样一个亲家,她很懊悔促成这门婚事。 “你求我要你跟谨言离婚的事,我就当作不知道,自己酿下的果,自己收。” “岑夏。” 未来得及再去争取。 身后那令她恐惧到骨子里的声音传来。 她惊得身形晃动。 瞪着泪珠打转的大眼睛,转头向那个声音看去。 却只看到了池谨言那深邃如渊,毫无情感的黑眸。 第十一章:怒火 岑夏回过神时,已经被带上了池谨言保镖的车子。 池谨言却还没有跟上来,她猜测着那个人已经听到了那些话。 一路上她都在不安,自己不该去争取那希望渺茫的机会。 不知道……要接受他怎样的雷霆之怒。 果然,车刚停稳就被一只手拽出来丢到了地上,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 “爬回去。” 她没有抬头,只听到了车门关上后汽车声绝尘而去。 这里离别墅还很远。 看着前方漆黑如蛇的道路,岑夏缓缓起身迈出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她宁愿一直就这样走下去,不用面对那个恶魔。 深夜微凉,如墨的天空星点密布,她无心去赏。蚊虫浅唱,伴随着脚步的嗒嗒声,迎接那未知的审判。 不知走了多久才见前方有微弱的光亮,岑夏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走近些才看清楚,那个男人站在车前,车灯照射下,周身散发光芒,却如恶魔的爪牙想要蚕食她。 岑夏只感受到深深的恐惧,还未反应她又被一把拉上车。 车子飞快地行驶,她的心境与来时完全不同。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别墅院中,车还未停稳,她就被拉出来丢在院子里。 池谨言阴鹜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是要把她碾碎。他的手里拿着刀把玩着,那女人止不住的颤抖在他眼里觉得很可笑。 “岑小姐,你以为你能瞒过我么?看样子你不仅喜欢撒谎好像还很喜欢告状?” 他的嗓音低沉而平静,却如同地狱的召唤。 岑夏脸色发白,恐惧到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牙齿不停地打战,也忘记了求饶。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他很喜欢岑夏害怕到无措的样子。 “如果让你永远都不能说话的话……” 他故意停顿,凌厉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人,对面颤抖的样子令他舒心。 “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胆子了,敢欺骗我装哑,不知死活地跑去老太太那里嚼舌根。” 岑夏低着头,事已至此她不再反抗,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她知道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只能接受池谨言最后的判决。 “岑夏,你想跟我离婚?你觉得我池谨言是想嫁就嫁,想走就走的么?” 他猛地捏住她的肩膀,手指的重力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捏碎。 岑夏痛得皱眉,却无以辩驳。 “岑夏,因为你的一句话小夏惨死,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要走?” “池少爷,我输了。”知道逃不过岑夏抬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神清亮,眼底的水波透着悔意,抬头望了一眼如墨的天空,星子好像也很恐惧地躲了起来。 努力收起眼泪,她知道对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哭和恐惧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该招惹你,是我害死了顾小姐,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我家人无关,你要我偿命,那就痛快点,如果你只会折磨我,那我看不起你。” 平静的语调,透着倔强,带着挑衅,她想,或许激怒他就会让自己解脱。 果然那个男人眼底的寒意更甚, “你敢承认自己做得了?” 这个女人在结婚那天找人给小夏的车做手脚导致她意外丧命,可她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诉说着自己犯下的罪,甚至没有丝毫悔意。 岑夏仰头面对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承认。 池谨言盯着岑夏那假装无辜的脸,猛地伸手捏起她的脸蛋,用刀轻点她的脸颊,冷冽地一笑,“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看得起?你挑衅我之前先想想岑家。” 看着刀子在自己脸上忽闪,那冰冷的触感让脊背也阵阵发凉,她压下恐惧,依然嘴硬。 “如果你想报复,那你就去好了。” 要是她求饶那只会适得其反。 “岑夏你的这张嘴说出的永远都是谎言,敢威胁我的你是第一个,我倒要看看这么灵巧的舌头拔掉了还能不能牙尖嘴利。” 那最后一句尤为刺耳,岑夏不语,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冷笑着带着一丝幽怨地看着池谨言。 她一直后悔——如果自己不结婚,顾夏也不会赶来阻止婚礼,更不会发生车祸,可她求婚时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心上人,为什么他要一直抓着自己不放。 唯一的错误就是岑家不让池谨言离开去医院,可那是池老太太的意思,即便有错也该偿还够了。 “贱人,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根本不配。” 话刚落音走神的岑夏就被他拉起朝屋内走去。 她不知道池谨言要干什么,拼命挣扎。 眼看他要把自己带上二楼。 恐怖的记忆袭来,那间屋子她不能去,拼命地抓住门边,被池谨言一把拉下。 “岑小姐,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是他们的婚房,可他把她带去了里间,与这里只隔了一道门。 那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池谨言玩味地看着她:“岑小姐,该不会是忘了吧,你难忘美妙的新婚夜,就在这里和那些混混玩的……” “够了,池谨言。” 岑夏崩溃地叫着他的名字。 一张脸被吓得惨白,拼命地捂住耳朵摇着头。 池谨言心头一动,却依然不肯放过她:“难道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吗?不过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等她反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扯向自己怀里。 后背贴着男人炽热的胸膛。 一手锁着她的手腕在脖颈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呼吸紧贴在她耳边,挑逗的嗓音传进她的右耳:“我们的公主,这些年来应该学会了怎么取悦男人吧?” 岑夏被这几个字锤得脑袋嗡嗡,奋力挣脱着,哀求他, “池谨言,你想干什么?算我求你,放了我!” 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下来,落在了池谨言的手臂上。 他瞬间恼怒,把她扔在床上。 “求我?岑夏,你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你以为我会碰你这种极度肮脏的女人吗?” 他冷哼一声,走到房门口拉上门把,冲着床上那满脸泪水的女人,轻轻一笑, “你就好好地享受吧,让你再回味一下怕你忘记了,这就是你惹火我的下场。” 岑夏反应过来,迅速地跑去门边,拼命呼喊着,祈求着池谨言放过他。 可门外那人似乎已经走了,只一瞬岑夏感觉后背发凉,那是什么眼神她当然知道。 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就被人一把抱住,往床上带。 指尖拼命地抓住门把,却被一根一根掰开。 第十二章:屈辱 慌乱中挣扎却又抓住另一只手,意识到什么她大叫着挣扎:“池谨言,你这个疯子,我恨你,你这个魔鬼,我恨你……” 那两个男人没有丝毫怜悯。 岑夏绝望地看着两个人,三年前的新婚夜,那个雷电交加的黑夜,映射出的两张扭曲的脸。 就是这两个变态,她第一次被人虐待,像狗一样被人践踏自尊,惨无人道的折磨。 而池谨言就在一旁抽着烟冷静的看着,她不会忘记烟雾缭绕中那个冷若冰霜的眸光。 嘴巴被堵住双手被束缚,惊吓与疼痛,整整一晚的噩梦叫苦连天,无人帮助无法反抗。 从那以后她就坠入了地狱,反抗与挣扎毫无用处,她泪如雨柱,眼神逐渐涣散,失去了抵抗…… 池谨言心情烦躁地回到书房。 看着手上的泪痕,心里一阵烦闷,仿佛烫了他的心。 他嫌弃地拿着纸巾擦拭,还是不满地去洗手间冲洗干净。 那间屋子的隔音很好,可岑夏最后那句绝望的嘶吼他却听到了。 坐在书桌前玩弄着打火机,自言自语地说着:“恨我?恨我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 今天似乎格外热,他把空调调到最低依然让人躁动不安,随后拿起抽屉的烟点燃。 那间屋子有监控,那两人不敢对岑夏做什么,不过是皮肉之苦而已。 街头的流浪汉不能碰女人,可教训的花样倒是不少,他只想找人吓唬她。 他不会找人对女人用强,那是可耻的,最基本的欲望不应该用以卑劣的手段,何况与他所受的教育相悖。 烟抽到一半,烦躁地起身,出门去找莫然。 莫然正在房间里裹紧被子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她似乎受到了惊吓,刚才好奇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岑夏那绝望的声音被那两个男人邪恶的笑声渐渐掩盖。 深刻地感觉到了池谨言的恐怖。 如果他知道了那是自己做的手脚嫁祸岑夏,知道自己报错了仇……她抱着头疯狂地甩着,恐惧地发抖,根本不敢去想。 敲门声响起,莫然猛地抬头,捂住嘴,不敢去开门。 门外的人似乎很不耐烦。 她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死死地盯着那门把手。 门还未开就听到了池谨言的不悦的声音:“莫然,你在干什么?” 惊得她掉了一颗泪,吓得迅速擦去。 看着她的样子池谨言有些纳闷。 走到她身边,捏起她的下巴,望着惨白的脸,嘴角轻起,眼神平静:“怎么,吓到了?” 莫然怔怔地看他,生怕露出破绽,轻轻地摇摇头。 慌神间闻到了什么,他身上有烟味? 可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抽烟了。 她并不知道池谨言在新婚那天,看着凄惨的岑夏时重拾烟枪。 思绪乱飞,故作镇定依偎在男人的胸膛,她大胆地猜测这个时间来找自己是为什么。 池谨言却有些反感她的亲近。 头顶传来男人魅惑的嗓音。 “只要你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莫然乖巧地点头,强迫自己把刚才的烦恼抛在了脑后。 她想她做得那么严密。 何况顾夏已经死了,那个人也死了,死无对证,不可能有人发现的。 情绪稍微平复,抬起头,满目含情地看着他,伸出手抚摸他的脸。这次眼看就要吃到嘴了可要好好把握。 池谨言毫无怜惜之意,拉住她的手腕…… --- 岑夏经历了一晚的噩梦,这样的事在星巢她已经司空见惯。 可这两个人的变态程度完全超出那些纨绔子弟。 她摸着自己的左耳,当年左耳出血没有治疗才会失聪,那种剧痛不亚于现在的遍体鳞伤。 缓缓垂下手臂,木讷地坐着,没想到,池谨言居然会允许别人在他别墅里羞辱自己。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听见了莫然的声音,催促她再不起床就撞门。 岑夏听闻缓慢地起身,犹如灵魂被抽走独留一副躯壳,移步到门前开了一条门缝,那嗓音沙哑沉寂:“等我半小时,好么?” 莫然在门口瞧着岑夏那半张毫无血色的脸像鬼魅一般惨白,门只开了一瞬就被合上。 她眼里冒着火星子,走下楼,昨晚本来以为可以得手,没想到连池谨言的衣服都没能脱下他就离开了。 自己耗费了那么多年换不来池谨言一个笑脸,什么表面情人,他从来都不碰自己,就连那一次也是趁他酒醉自己悄悄伪装才会骗过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情人。 本以为除掉顾夏就可以慢慢软化池谨言的心,心甘情愿地做着他的假伴侣,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岑夏,她瞪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暗暗发誓绝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岑夏走进浴室,忍着疼痛褪去衣衫。 打开花洒调到冷水,颤抖着避开严重点的伤口,疼痛的泪水与之一起冲刷着自己。 手腕被绑的红印。 白嫩的身体遍布细小的伤痕,衣服都被打烂身上哪还有好地方。 那两个浑蛋给左胸锁骨下方同样的位置旁又刺了一个字,流着血,被水刺激她疼得微微颤抖。 小心地清理掉周围的干涸的血渍,精神的摧残已经使她几近崩溃。 这三年来池谨言虽是折磨她,但都只是皮肉之苦。 也没有在别墅里展现给别人看,如今她就像是脱光了在人前。 这里每一个人都亲眼看到自己惨状,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来帮自己说话。 她的尊严被践踏到淤泥里,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起身,洗漱干净,看了眼镜子里虚弱苍白的脸,还有那肿胀的双眼。 头发湿哒哒的也顾不上擦,反正也不会死人。 门打开,屋外没有人,她是该庆幸么。 准备走出去,门外摆放了一身衣服,她木讷地拿起。 自己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多洞,不能穿了。 门再次打开。 莫然站在门口,“池少说了岑小姐昨晚上受到惊吓,需要休息,不让我们打扰,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晚吧?” 她故意说起昨晚,就是想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经历了那样的夜晚能是个什么状态。她很开心那两个男人对她施暴。 岑夏没有理会。 推开她走向楼下。 莫然看着那清冷的背影,以为岑夏被那两人轮番侮辱,不由得浑身一颤。 但对于岑夏,即便她没有错,自己也不会有同情。 池谨言身边两个女人,一个占据着他的心,一个霸占着池夫人的位置。 而她除了能在池谨言身边露个脸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不甘心。 第十三章:崩溃 岑夏的出现让原本安静的佣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听见了那惨叫声吗?哎哟~真是恶心!” “就是,瞧她那副恶心的样子,真是活该被人用强,要我说啊还是便宜了她,这恶毒的女人早就该死了。” “你看她还在那装可怜,看她那张脸,厚着脸皮非要嫁给少爷。” “也就少爷好心,还让她占着夫人的名号。” “呸!不知廉耻的女人。” …… 即便声音如蚊蝇般细小,但她还是听得真切,没人信她是清白的。 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恨不得自己另一只耳朵也听不见。 此刻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她捂着一只耳朵,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后院。 那是她不曾到过的地方。 因为那里养着池谨言的狗,她从小就很怕狗,何况这里有四只。 站在远处,瞧着那些动物对自己龇牙咧嘴,挣着锁链疯狂吠叫着,或许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让它们亢奋。 她仿佛就是那被拴着没有自由的狗狗。 不,这里的狗都能获得主人怜爱。 而她,人人厌弃。 岑夏犹豫着,试着接近它们。 似乎那些狗也识别出她的气味来。 也是,毕竟做邻居已有三年,她甚至已经能看出屋里的小窗探进的狗鼻子是哪一只。 见它们向自己摇尾讨好,岑夏脑子一热伸出手。 随后打开了后院的大门。 莫然正在院中寻找岑夏,看见她从后院出来,得意又愤怒地走上前准备教训她。 岑夏也看见了她,下意识地,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弯不易察觉。 她身后,四只凶猛的大狗冲上前。 越过她,径直地扑向莫然。 莫然一惊,大叫着转身向后跑,可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来不及躲避,被扑倒在地。 几只狗就像捕猎一样围着她,那些狗咬着她白皙的腿撕扯。 她胡乱地抓着,带着哭腔大叫,拼命挣扎,白色的衣裙滚在地上满是脏污。 胳膊上的薄纱被撕烂,有只狗踩在她背上卖力地刨着。 她引以为傲的身体正被狗狗们当成玩具争抢拉扯。 岑夏眼神空洞地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这些狗可不认得莫然。 募地,她在一旁发出一阵冷笑。 管家与佣人像商量好似的姗姗来迟,不过倒是迅速制服了那几只烈犬。 张妈慌忙上前查看莫然的状况,在这别墅里只有她看不清局势。 好在那几只狗都被拔了牙没有多少伤害。 一只耳坠被生生扯掉,耳垂还有鲜血往外冒,莫然蓬头垢面,被吓得不轻。 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也破烂不堪,腿上在流血,其他地方有些擦伤,一瞬间,没了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她恐惧的站起身,后背的刺痛她龇牙咧嘴,颤抖的向后看一眼,抓烂的的衣服渗出丝丝血迹。 回过神来,莫然想起了什么。 她抹掉眼泪,愤怒地推开一旁的佣人,冲向前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了上了岑夏的脸。 莫然没了往日的娇媚,面目狰狞,忽地抓住她的头发按在旁边的泳池里。 “岑夏你敢害我?你去死吧!” 岑夏的半个身子埋在水里。 胸前的伤剧痛无比,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忽然又放手没有挣扎。 她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死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管家慌忙让佣人拉开两人,冲着莫然凌厉一语:“没有少爷允许,谁都不能伤害岑小姐。” 岑夏此时已接近窒息晕在水里。 他继续说着:“你们还不快点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岑夏醒来,睁开眼是湛蓝的天空,身上似乎也不痛了。 她以为这一次终于解脱。 幸福的微笑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久违的自由。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岑夏,你还真有本事。” 岑夏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那声音很耳熟,却依旧陶醉着。 池谨言有些烦躁,昨晚从莫然那离开就去了公司,却始终无法安心工作。 一早他就让荣恒送他回来,刚进别墅管家就跟他说了发生的事。 这两个女人在家就会给他惹事——莫然那个女人他现在没心思收拾。 他不耐烦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女人,胸口处一片红色欲滴的玫瑰,提醒着他岑夏的经历,心里的怒火转化为不知名的情感。 他停下脚步不敢去看,目光游移至那苍白的脸上。 一张俊美冷冽的脸出现在视野,岑夏的瞳孔瞬间睁大,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还不想起?” 池谨言弯下腰想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正想靠近她,突然岑夏起身与他额头相撞。 她吓得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 池谨言扶额,厉声责问她:“岑夏你耍什么花招?” 岑夏不理会他。 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认错,脑袋磕破渗出血来,也毫不在乎。 池谨言觉得不对劲,忙伸手捏住她的双肩,声音有些急躁地叫了声,“岑夏。”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这女人的眼神涣散,有些奇怪。 她双手合十来回地搓着,嘴里依然念念有词。 他靠近想听清说了什么。 岑夏突然又疯狂地甩开他,大叫着跑到一边。 圆溜的眼珠四处扫视,像是恐惧着什么。 忽然,又十分惊恐地抱着膝盖不停地求饶。 池谨言与管家面面相觑。 荣正卿似乎察觉到什么:“少爷,岑小姐似乎是精神出了问题。” “根本不可能。” 池谨言满腹狐疑,他很清楚岑夏多会演戏,而且意志力坚强。 即便自己对她百般折辱也丝毫不畏惧,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受刺激。 他锐利眼紧盯着那个自言自语不准任何人接近的疯子。 “找医生。” 他丢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书房里。 池谨言面色沉着,在荣管家看来这才是可怕的。 “少爷,岑小姐似乎是真的疯了。” 荣正卿小心地汇报着医生的诊断。 “已经找了好几个医生鉴定,说岑小姐本就有些神经衰弱的症状,如今喜欢自残,识人不清,记忆错乱,种种迹象疑似精神障碍。” “哦?” 池谨言眉峰轻佻,似乎不太相信. 那男人坐在书桌后慵懒地靠着座椅,手肘枕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念叨道:“疑似?我要确定她是真是假,不是这简单的敷衍。” 荣正卿耸耸肩,小心地答复:“我已经吩咐荣恒去请权威专家了,少爷放心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池谨言可没有耐心等,又问:“能治好吗?” “初期可以控制,但如果有伤人的迹象就必须去疗养院。” 第十四章:监视 荣正卿有些紧张。 仔细地瞧着那座椅上冷傲矜贵的公子爷,他虽喜怒不形于色,可他的手段却叫人闻风丧胆。 “是么?那些医生……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少爷,都已经交代好了。” 池谨言站起身,面对着窗户,“莫然呢?” “莫小姐受了些惊吓,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但已经注射狂犬疫苗,大抵已经没事了。” 荣正卿怕说得太重,惹少爷不高兴。 “知道该怎么做?让她滚!” 池谨言心中掺杂着不知名的情愫,似乎有些后悔太过冲动的决定,就不该叫人吓唬岑夏。 岑夏的伤让他心里有些不适,可这股不悦很快被他找到了借口。 池谨言不喜欢被人染指他的东西,那个女人不知死活差点害死岑夏,人没了他可就没了玩伴。 这语气足以说明少爷对莫然的态度,荣正卿俯下身回答道:“是,少爷。” 他虚慌不已,生怕少爷怪罪自己失职,没敢耽搁迅速转身走出去。 莫然在屋外等着,身上缠了许多纱布,包得严严实实,见他出来,一瘸一拐地上前,嚷嚷着要见池谨言。 荣正卿拦住她并未给她好脸色:“莫小姐,少爷请你回去。” 莫然不满:“池少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还怎么做节目,他不见我,也不给我做主惩罚那个贱人?” “莫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何况少夫人的精神出现状况,恐怕少爷是怕伤着您,让您先回去好好养着。” 那夫人两个字在莫然看来如此刺耳,可她并不明白管家特意加重那两个字音的含义。 她心中的怒火蔓延到眼底,咬碎银牙,紧紧地捏着拳头,新做的尖锐的美甲刺痛手掌。 可她知道这是池谨言的意思,却又不敢讨个公道,那股火憋在心里连话都说不出。 荣正卿看着眼珠子都要冒出来的蠢女人,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对她的提点。 压下心中不悦,语气放缓:“少爷说,电台那边先给你告个假,有少爷在,谁还能夺走您主播的位置不成?您就放心好好的休个假,少爷说了,您可以去他的私人医生那里好好的养伤。” 一顿好哄谎话连篇,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个难缠的女人。 反正他怎么说怎么做少爷也不会责怪他,而且他会叫那医生好好“照应”她,不能破相,那简单留个疤还是可以的。 他跟了少爷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不必吩咐就能把事情办得漂亮利落。 莫然听到可以让池谨言的私人医生给她治伤时眼睛一亮,可又不想放过这次绝佳机会好好整治岑夏。 荣正卿看她有些犹豫,添油加醋地开始胡诌:“莫小姐,这些天您打着少爷的旗号做了些什么少爷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别忘记身份,太过火惹怒少爷,吃亏的是谁……来日方长,何况那位小姐已是强弩之末,何必急于一时。” 莫然听他说着感觉有理,岑夏差点死在自己手上。 他也没有责备自己,想来在池谨言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的。 可她还是不甘心,后背火辣辣的疼,这个仇迟早要报,但,的确时机未到。 想了想,还是叫荣恒送她回去。 荣正卿见人离开,啧啧摇头这个女人被当猴耍还乐得开心,难怪少爷不喜。 他又打了通电话告诉那边让莫然所有的节目下架,该赔偿的去要赔偿…… 一连三日医生来了又走。 岑夏整日不能安眠,医生给她处理了伤口,又开了镇定药物才能勉强让她平静。 这会儿,他正在熟睡。 睡梦中又不得安稳,喃喃呓语手脚乱动。 开门声将她惊醒,缓缓坐起身朝着门口看去,那眸色暗淡有些呆滞。 张妈近身来,冷着眼睛看她,帮她解开手上的锁链,带她出去。 岑夏被人拽着,挣扎着走到院中。 夕阳下,她面目清秀,头发凌乱,黑色短发随意地摆在脸颊,还有一缕黏在干裂的嘴唇上。 终于得以见光,她闭上眼陶醉着,苍白的脸上挂着点点笑意,米黄色的粗布麻衣盖不住她的气质灼华。 池谨言就这么看着她。 有那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过去,目光一闪。 他可不会让这个女人就这么痛快,他要治好她,再去好好的折磨。 “荣恒,带她去别院。” “是,少爷” 清冷的嗓音传到了岑夏耳里,她瞬间恐惧地抱着自己。 到处找地方躲藏,口中念叨着不要伤害她。 荣恒走过来,她立即抓住他的衣衫躲到了身后,冲着他傻笑。 察觉到不善的眼光,岑夏闪躲着小心地瞄了眼池谨言又迅速移开视线,这样的反应让他眼底的寒意渐涌。 荣恒尴尬得不知所措,池谨言一直未动。 这寒冷的气息似乎也将时间冰冻,许久,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荣恒带她走。 荣恒小声的说了什么,岑夏乖乖地跟了上去。 那是离别墅不远处的另一幢别院。 小路上被夕阳映射的玫瑰更显娇艳欲滴,宽大的衣衫包裹着清瘦的身影。 跟着荣恒穿梭其中,衣摆忽闪着带走阵阵香气。 荣恒把她安排在二楼有窗的屋子,这是池谨言安排的。 岑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慌张地四处观看,唯唯诺诺地拉着荣恒的衣袖不愿意放手。 荣恒拍拍她的肩却也不敢有过多亲密的行为,只能压低语调尽量温柔:“岑小姐,少爷吩咐今后你要住在这里,好好疗养,不要怕,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还有,这是外伤药。” 荣恒指着桌上的伤药,岑夏却没有去听。 提起那个人,岑夏慌张地捂住头,躲到角落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闭上眼,一汪水眸流下眼泪,“不要……不要伤害我。” “岑小姐,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了。”荣恒轻声哄她。 他从父亲那听说了岑夏的遭遇,接二连三的折磨谁都会受不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 “你好好在这里养病,很快就没事了。” 听闻她抬起头扬唇一笑:“真的?那你会来看我吗?” 荣恒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又听见她清脆的嗓音。 “如果你不来看我,我就不在这了。” “好,我会来的。” 荣恒回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她呆呆地点点头。 他心里一阵悲楚,有些同情,有些遗憾。 “那你会保护我吗?” 他只能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是负责看护,顺便查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疯。 他很忧心如果岑夏是装的,势必伪装不了多久。 这里的一切少爷准备了三天,每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都装满了眼睛。 见他答应岑夏心里安稳些,满意地目送他离去。 第十五章:试探 荣恒汇报了岑夏的近况,池谨言还是不信。 他近乎偏执地翻看着监控录影,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试图寻找岑夏装疯的蛛丝马迹,可却没有丝毫破绽。 池谨言拿出一支烟点燃,掩盖了那将要泛起的丝丝同情。 “岑夏,要是被我抓住你装疯,你活着就是地狱。” 许久,他轻笑一声站起。 三日的观察未果,真假他要亲自去确认。 静谧的夜,如勾的月挂在天上。 凉爽的风吹在岑夏的脸上,她能感觉到脸上的小绒毛一阵阵地发痒。 难得的安静惬意,她的情绪很稳定或者说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身上的伤疤已经脱落,她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好像这样也挺好。 坐在飘窗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思念着同一片月色下,不知多少个日夜未见的岑家父母和天堂的哥哥。 门忽然打开,她回头笑着:“你……” 她以为是荣恒来了。 恐惧被强压回去,却不敢表现。 岑胭笑颜迅速收起,换上了惊讶的表情,眉头紧锁,歪着脸盯着他。 从飘窗上下来,她眼里闪现的是无辜,脸上甜甜一笑:“你是谁啊?” 池谨言看着她的样子有一瞬的恍惚,她的笑流淌到心间似有一阵暖意。 像极了……那个人。 他慢慢走近,冰冷至极:“岑夏,你的戏,还没演完吗?” 阴冷的嗓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她仍旧一脸呆然,答非所问:“我认得你吗?” 岑夏的确有些装蒜的意味,装疯就能逃过他的魔爪又何必清醒。 池谨言的鼻间充斥着她洗漱后独有的馨香,似乎夹杂着院中阵阵柑橘的沁香,还有她温柔到能软化人心的声音。 这一切让池谨言有些迷离的看着她,不过他很快清醒,这个女人惯会耍手段迷惑人。 他挑眉,故意告诉她:“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丈夫。” 说着就要吻上去,他不信岑夏露不出破绽。 唇瓣相碰之间池谨言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并没有注意到浑身紧绷捏着双手的她。 只是短暂的一刻。 岑夏迅速大叫着推开他。 看着她嫌弃的眼神,池谨言失去控制把她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上去,故意扯她的衣服。 岑夏撇开头那一吻只在了脸上,这一举动令她心里翻着厌恶,冲着门口大声叫着:“救命啊,杀人了……” 荣恒虽在门外但根本不敢开门,甚至走得更远了些。 池谨言听着这叫喊有些愣神,趁此间隙岑夏抽出手准备捶打他。却被他抓住两只手按在头顶,不顾她的反抗。 他现在就是要确定岑夏是不是真的疯。 岑夏无力的反抗,放大的瞳孔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声嘶力竭地呐喊:“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身上的旧伤被捏得隐隐作痛,巨大的恐惧让她的眼神渐渐浑浊。 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池谨言的肩膀,迅速逃开。 池谨言被咬得吃痛紧锁眉头,不悦地盯着她。 “岑夏,你以为装哑装疯就能逃脱我的惩罚吗?” “你别过来,你别碰我,别碰我……” 岑夏怒视着池谨言,紧紧地捂住胸前的衣服,那上面的伤疤还清晰可见。 那些耻辱感不亚于被这个男人侵犯。 池谨言燃起怒意,声音分外冰冷,“岑夏,你是在为谁守身如玉?樊亦明吗?” 他整了整被岑夏抓得褶皱的白色衬衫,嫌弃地看了眼被她咬过的地方。 那个人的名字刺激着岑夏,她紧紧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不愿继续听他说话,可这安静狭小的屋子只有他清澈的声音回荡其中。 “樊亦明要是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男人们消遣,该怎么看你?” “即便他知道也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救你……” 他步步紧逼带着嘲笑的意味继续说着。 “岑夏,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真是可笑,我池谨言从不耻于对女人用强,何况……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哪点能吸引我。” 池谨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说喜欢才会嫁给自己,在他看来假得不能再假。 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岑夏最清楚不过,一场场的噩梦像电影一样回放,刺激着她的神经,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那病是真的。 紧紧搂住满身伤痕的身体,眼泪滴在地上,她拼命摇着头。 “而且……你以为我池谨言会要一个死人用过的‘玩意’儿吗?” 耳边充斥着他的声音,任凭他污蔑自己的清白,极度的惊吓和心灵的打击她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 池谨言一脸阴沉地往别墅走,路上的玫瑰在月色下暗红的碍眼,进了屋门他就招呼管家铲掉那些花。 他站在浴室内,镜中印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想起刚才那触感柔软的一吻。 为了试探牺牲太大,烦躁地拉开衣领,左肩上印着几颗齿痕,有丝丝血迹冒了出来。 他嫌弃地脱掉衬衫扔进垃圾桶,打开淋浴冲洗着身体。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咬他,冰凉的水也盖不住他的冷意:“岑夏,我要你好看。” —— 阴霾伏在天空,似有一场暴雨将至,天气也变得阴冷无比。 岑夏在飘窗上,手指捏着手腕的红绳,无神地看着窗外。 脚上一只锁链困住了她。 上次她咬了池谨言之后就被一直绑着,她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 池谨言给她用了各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丝毫没有考虑那些药是否对症,更不会去想副作用有多大。 每日的药由佣人盯着大把吞下肚,可她还是整日噩梦连连,给人的感觉时好时坏,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生病。 那些不堪的过往每到夜晚都会来折磨她的心神。 即便如此,池谨言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她。 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他毫不关心。 小夏的忌日越来越近,让他等不及要看一场好戏。 门被粗鲁地推开。 岑夏已经习惯,不再惧怕。 男人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渐渐逼近。 不需要抬头岑夏已经后背发凉,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自己磨炼出了意志,面上没有任何恐惧的样子。 池谨言半眯双眼,看着那个安静的人并没有看向自己。 脸色一板:“岑小姐。” 他没有意识到对着岑夏才会有丰富的表情。 见人还是没有理会的意思,他走向前捏起她的脸用力地掰转向自己。 眼神里似乎透着刀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她的心脏。 “岑小姐,看样子很惬意,是在思念那个死人还是……在想念星巢的客人?” 无端提起那个人,她双肩微微颤动。 能清楚地感觉到心脏因恐惧而狂跳。 眼波随着脸颊一转,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紧咬的唇渐渐松开,轻轻开口:“池少爷,你还有什么新花样吗?” 第十六章:故人 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人竟是敌人。 她的确是有一点精神错乱,可后来还是恢复了。 以为自己装疯卖傻可以瞒过他,真希望自己可以脆弱一点,真的疯掉算了。 “既然好了,就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了。” 松开她的脸,伸手拉开她胳膊的衣袖,看着她身上的旧伤痕,皱起眉,“还是留了疤。” 他的举动让岑夏有些不适应,她知道池谨言没那么好心关心她。 池谨言朝外看了一眼:“荣恒,叫莫然来……把东西拿给她。” 他不想让那个女人接近岑夏,不过他也不想佣人看到岑夏的惨样。 “是,少爷。” 荣恒匆匆一瞥那面目憔悴,脸色发白的岑夏,虽有惋惜,却也无能为力。 岑夏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未知的恐惧贯穿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打战。 池谨言很满意每次自己给她带来“惊喜”时的表现。 这让他心情变得很好,嘴角轻扬。 如果岑夏没有被他折磨到崩溃,或许会被男人的笑容迷惑。 “岑小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说着,拍了拍手掌。 荣恒走进屋内,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貌似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池谨言靠近她的脸,依旧笑着,眼神却逐渐冷厉。 “岑小姐,今晚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听说很想要听你的演奏,你最好乖一点。” 欣赏完她无助的脸扬长而去。 岑夏知道她的噩梦又来了,这双手本应该在舞台上展现风采,如今却沦落到为夜场助兴。 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锁链,无奈地冷笑着。 自己与那后院拴着的狗无异。 不过是把他的情人捉弄了一番就换来这样的惩罚,她怎敢再去反抗。 夜幕笼罩,墨色的天空看不出晴雨,岑夏却觉得黑云压顶,冷风阵阵吹得她里外透心的寒冷。 岑夏身穿大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出现在星巢。 莫然给她身上涂了厚厚的粉底遮住身上的伤痕,看起来完美无瑕。 白色的蕾丝面具下,只露出紧紧抿住的艳丽红唇。 她跟着池谨言出现在灯光灰暗的走廊里,熟悉他们的客人,无不驻足赞叹。 幻想的是那大衣之下的妙不可言,被人赤裸地盯着,她已经不是很在意。 这一次,池谨言带着她走向走廊深处的一个包厢。 临进屋前,他冷眸凝视着她。 “在屋里,等着随时召唤。” 随后,他冷冷地推开隔间屋门。 岑夏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满眼的恨。 抱紧自己的身子,缓缓蹲在地上。 她痛恨自己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 荣恒推门而入,叫了声:“岑小姐……”犹豫着还是善意提醒:“岑小姐,里面的人,你可能认识,千万要小心,别露出破绽。” 岑夏一怔,意识到那个魔鬼般的男人会耍什么手段。 可……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慌乱。 荣恒递给她一粒药,“是你吃的镇定药。” 她不敢接池谨言给的任何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摇摇头不肯接过,荣恒知道她的顾虑并没有勉强。 手指不听使唤地发抖。 好久才解开身上衣服的纽扣。 岑夏知道那扇门后是无尽的深渊。 可她依然要进去。 否则自己的父母朋友,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要受牵连。 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得了失心疯,永远不要醒来。 池谨言眯起眼盯着那道门,他的公主马上就要给他上演一场好戏。 门打开的一瞬间,岑夏的目光锁定在坐在沙发里的那个人。 那张熟悉的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可她不敢向前走一步。 眼中的泪不易察觉地顷刻掉落,身后传来了荣恒提醒她的声音,“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她缓了缓情绪,艰难地迈着步子,颤巍巍地走过去。 池谨言看到她眼中水汽蔓延,知道她认出了这个人。 她一身黑裙,还是有些短,让他心中不太舒服,可即将要报复的快感又压制住了他心里的不适。 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却对旁边的人说着话。 “林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星巢最神秘的公主……很擅长弹钢琴的黑色玫瑰,她可是只招待高级别的客人。” 池谨言仔细地盯着眼前人,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情绪变化。 见她没有任何表现。 转头笑着与林姓的先生对视,“她代表神秘,高贵和纯洁。” 岑夏怎会听不出池谨言的嘲讽之意。 却只能静静地听着像商品一样两人评判自己。 “哦?” 那个男人笑着,一脸轻松地换了一个姿势朝向岑夏,“据我所知它的含义是爱情,忠诚和守护,愿为爱付出所有,前路坎坷也坚定不移。” 他深刻地解读,最后又看向池谨言。 池谨言眼底的暗沉一闪而过,“想不到林先生还挺浪漫的。” 那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眼里一片波澜,转瞬即逝,却并未答话。 他讪笑,转头对着岑夏介绍:“这位是刚从m国回来的,林朗,林先生,我的合作伙伴——他对音乐方面也很有研究,你们应该可以聊得来,你要像招待我一样好好地伺候这位他,明白吗?” 他故意加重尾音玩味地看着岑夏。 那讽刺的安排让人恶心,岑夏惊愕的双手几乎要捏出血来,想着荣恒的话她还是没有出声。 “我刚才还跟林先生说,他的样貌跟我一位故友很像,可他说从来没有来过青城,我想让你也来确认一下。” 他看向岑夏问她:“林先生是不是很像他呢?” 岑夏捏住手腕把那条红绳轻轻拿下藏进手心,直视林朗,莞尔一笑,故作轻松:“不像。” 只是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她的情绪,好在被炫彩的灯光掩饰得不露破绽。 “林先生,请你好好享受尊贵的待遇,有什么要求她都能满足,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林朗了然,微笑着对他点头以示答复。 池谨言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与他擦身时岑夏听到了他的警告,“你的表现决定了你父母的命运。”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缓了好久,僵硬的身子还是无法挪动半步,止不住的发抖。 知道池谨言是不要她多嘴,可她不可能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逢场作戏,这张脸可是…… 林朗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逐渐热烈,站起身向她走来,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轻声耳语, “黑玫瑰?其实它还有一层意思。” 岑夏眼睛紧闭,只能咬牙接受池谨言的安排。 门并未关上,池谨言站在门口暼见两人在他们在交谈什么,并未过分亲密。 岑夏起身走到了角落的小钢琴旁,这架琴与这里格格不入,是池谨言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只为恶心她。 当然她从未弹过,因为没有客人有这样的需求,这位是第一人。 男人一脸享受地听着他们耳中动人的音乐。 池谨言有些后悔,如果这个人不是他,可能会发生什么,伸出手想要开门去阻拦。 可想起小夏凄惨模样,他的眼神立马变得狠戾,转身去了隔壁包间。 第十七章:哥哥 阴沉的天终究是还是下了一场暴雨。 昏黄的路灯伴随着岑夏孤独的身影缓慢前行。 雨后的微风透着凉意,可她的心却有一股暖流涌向全身。 与那个人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 三年来就连樊亦明都没有来过的梦里,无数次出现他温和的笑脸,她的哥哥…… 林朗简直是跟哥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伸手摸了摸脸,还好面具掩饰了她的样貌。 可哥哥有可能还活着么? 岑夏回头看了眼那灯光发亮的不夜城,摇了摇头悻悻一笑。 样貌相似却不是哥哥。 但这个人的出现让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池谨言明知道那个人长相像极了岑明,还让自己去陪他,真是恐怖又令人作呕。 好在林朗很绅士,只是静静地听她有些生疏的弹奏,不像以往的客人那么粗鄙变态,也寡言少语。 岑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条红绳,重新给自己系上,盯了许久,没有注意到一把雨伞打在了头顶。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摘下面具:“荣秘书?” 荣恒不知所措,他想看看她的精神状况,一路跟着她。 他很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岑小姐,你还好吗?抱歉,没能帮到你……” “没关系,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她很感激荣恒的提醒,这个人一直在帮助自己。 两人一路并行,共遮一把雨伞。 荣恒与她尽量保持距离,半个身子露在伞外。 伸手扶了扶眼镜,手不知道该放哪。 犹豫着还是问她:“那位……真的不是岑明先生吗?” 岑夏心里落满了失意,知道是池谨言叫他来打探的。 她嘴角一弯眼神凄凉:“不是。” 又补充道:“我哥哥手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是我弄的,我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手掌什么都没有。”而且林朗走路有些不正常,哥哥不会这样。 荣恒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倒是有些庆幸。 “少爷其实……” “岑明已经死了,岑家……已经没有希望了。”岑夏只能咽下苦涩皱眉回忆。 岑家在她结婚那一个月迅速落败。 池谨言收购了岑家所有产业。 留着岑父的身份地位,只是为了让他名义上的妻子表面上能与他匹配。 有名无实,苟延残喘。 这一切荣恒很清楚,这些年他给池谨言办事,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少爷对顾小姐的执着让他疯魔。 最近他能感觉到,再这样下去少爷一定会后悔。 “岑小姐,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尽力而为。” 岑夏止步,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真心实意。 “谢谢你。” 她不想别人同情,那会让她感觉自尊被剥落。 荣恒替她打了车,也只能做到仅此而已。 瞧着远去的车灯,他的心泛起涟漪…… 别墅四周漆黑一片。 岑夏打开手机的灯光,照着潮湿的小路,这个手机也只有她去星巢的时候池谨言才会给她,那里面装着定位与窃听,即便不用,也不能让这部手机失去信号。 没有朋友,父母也不能联系她。 她有些冷意快速回到了别院的小屋,想先吃颗药好好睡一觉,刚进门就察觉到一抹不友善的眼光,她立马惊厥伸手开灯。 果然。 池谨言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那幽暗的眼睛正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深渊。 “岑小姐,速度挺快,见到故人感觉如何?”他起身向岑夏走去。 夜,静的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脚步,一步一步,敲打着岑夏的心。 眼前的阴影越来越大,他似乎喝了些酒。 岑夏低着头没有看他,仿佛这样就能避免一场噩梦。 她的沉默让池谨言不满,他捏住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有那么一刻他竟希望这个女人也能对她展开笑颜。 岑夏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他。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你的眼睛好像从来都没有看着我?” 这双冷漠的眼跟小夏不一样,想起顾夏,冷冷地质问她:“为什么你要害死小夏?” 提到她岑夏又开始痛苦,双眸又泛起水汪,声音颤抖:“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害她,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池老太太告诉我你没有……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池谨言长期的心理暗示,加上有愧于顾夏导致岑夏从骨子里认为她罪不可恕。 “我不信。” 池谨言把她扔在地上,双目猩红。 “当初你求我奶奶非要嫁给我,现在又去求她让你离婚,你把我池谨言当什么?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惨死。”他恨岑家阻拦他去见最后一面,更恨岑夏杀死他心爱的女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从我这里逃走,就算是岑明来也救不了你。” 岑夏心里一沉,无助地摇着头:“岑明已经死了,根本你想的那样的。” 岑明死了那个人就不是他,想到岑夏跟他在一起池谨言的心里有股强烈的压迫感,“我想的是哪样?我在想你跟刚才的客人发展到什么程度?” “池谨言,你还真是无耻变态。” “是么?岑夏,我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无耻。” 他脸色一变一把按住岑夏,脸靠近她:“岑夏,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池谨言的手伸向她,慢慢地拉开她的裙边。 看着他的手已经触碰到自己的肌肤,岑夏灵机一动,抓住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胸口,声音略带娇软,满目深情。 “池少爷,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这些年我学到了不少本事,没有实操过,等着和你实践呢,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妩媚妖娆的音调像极了风月场所的尤物,一手顺着他胸前结实的肌肉往上摩挲,慢慢拂上他的脸,凑上去吻上那薄唇,引诱他。 池谨言嫌弃地拉开她的手。 “岑夏,你可真叫人恶心,看看你这肮脏样子,让人倒胃口,别忘了我池谨言从不捡垃圾。” 他一向自律不会饮酒过量,可此时酒精的作用让他有些不清醒,居然被轻轻一逗就禁不起撩拨,肮脏下贱的女人不配入他的眼。 “那张脸可是陪伴了你近二十年的人,你居然也能厚着脸皮逢场作戏,真是叫人恶心,记住,你活着只是为了赎罪,别想着攀上谁的床……” 他走了,岑夏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那个男人最不喜欢她这一套,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的仇人作践自己,攀谁都不会攀他的床。 冷汗早已侵湿衣衫,她松懈下来瘫倒在地,眼中的泪水灌满,如瀑布般泄下。 恍惚间她看到了哥哥的影子,伸出手想要触碰,最终烟消云散是梦一场。 明知哥哥已经死了,还是希望,那个人是哥哥,是来救赎她的。 可又害怕哥哥知道她现在的样子。 岑夏紧紧地蜷缩在地上恐慌不已,不停地摇着头想让这场噩梦早点清醒。 第十八章:见面 阴雨过后的天总是晴得格外好,八月的炎热很快就要过去。 自那日与林朗相见,池谨言就命荣恒去查关于他的资料,新项目要落地,他也没时间去花心思折磨岑夏。 池氏集团总裁的办公室里,池谨言正听着荣恒得来的消息。 “林朗,三十一岁,未婚,此前信息一直查无所踪,三年前m国费林地产突然宣布将名下部分产业,涉及餐饮、娱乐、旅游、跨国贸易等多个产业交由林氏唯一继承人林朗先生管理,此人生平介绍倒是为零,不过听说林家确实有这么一个儿子,一直没有媒体曝光他的样子,据说他一直称病……” 池谨言手指轻点桌面,眉头一紧:“没了?”有些不满荣恒的办事效率。 荣恒合上资料低头:“具体的资料没有查到多少,不过应该可以肯定林朗先生似乎与岑家无关,否则岑小姐不可能……”荣恒瞧了一眼总裁不敢再说下去。 池谨言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打断他:“你别忘了,岑明跳海,可警方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他思索着,犀利的眼神盯着荣恒。 荣恒疑惑,“可他已经身败名裂,岑小姐说她的哥哥手掌有一个很深的伤疤而林朗并没有。”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或许那个人根本没死,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去个疤痕没有那么难,不过岑家没什么亲戚能让他摇身一变成了林氏的接班人,这倒是奇怪……”池谨言一语中的。 荣恒怔怔的看着他,池谨言的眼光一向与常人不同,他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池家在老爷太太相继去世后,各方相争的局势之下还能屹立不倒。 这点荣恒十分敬佩,始终追随。 他永远忘不了十七岁的池谨言站在这青城最高层的商业帝国,俯瞰脚下目空一切的那股桀骜。 要不是他一直坚持成家才正式接手公司也不会让岑家钻了空子。 他一向以事业为重,一直以扩大自己的商业帝国,在青城乃至世界鼎鼎有名为目的发展着。 而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打败他。 神游之后荣恒又迅速地回答:“总裁,那您意下如何?” “还用说么?dna,接近林朗找根头发跟岑老爷子试一下,让岑夏去见见他,不管是不是,他要来找我投资,也不是件坏事。” “多一个对手才有意思,不是么?” 想起岑夏那天晚上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眼中升起一丝快意。 “如果林朗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应该很有意思。” 岑夏没有排斥与那个人亲密,这让他认为那人真的不是岑明。 听着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话,荣恒一阵寒意。 少爷这样下去可能会后悔。 从前或许因恨而报复,以后该怎么办,他很忧心。 -- 岑夏被允许出门,木然的由着张妈过来给她打扮。 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去见谁。 可这身穿衣打扮不像是去娱乐场所。 反正她已经活在了淤泥里。 见谁已经不重要了。 池谨言正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 他约了林朗,以个人名义邀请他吃顿饭。 这家西餐厅也是池家产业。 为了让他安静地待客,经理曾跟荣秘书提议今日歇业,只招待总裁。 可池谨言却不答应,他喜欢餐厅人来人往的氛围,还要坐在大厅内最显眼的位置。 荣恒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能多说什么。 林朗来时池谨言已经在座位上等他。 见人已经到了,池谨言似是很礼貌地跟人打招呼。 请他就座,寒暄几句他就切入正题。 “林先生,我的妻子很想见您一面。” 池谨言看着对面的林朗,悠哉地说起岑夏。 “其实,林先生很像我妻子去世的哥哥,他叫岑明,这些年,她一直忧伤过度情绪不佳,还险些患上精神疾病,我想让她开心一些,因此未经允许我就将林先生的事告知她,林先生不会介意吧?” 池谨言说着脸上略有伤感,仿佛他自己都信了那番话。 林朗微微一笑:“哪里,池总裁与妻恩爱,真叫人羡慕。” 两人相继一笑,各怀心思,攀谈起生意的事。 岑夏一进门就看见了如此祥和的一幕。 两人同时朝她看去。 岑夏眼中的惊慌逃不过池谨言的眼睛。 他起身朝着自己走来,百般不愿也得被他拉着,不过是手腕,他不会与她十指相扣。 不易察觉声音传到她的右耳:“不听话的后果很严重。” “林先生,这就是我的妻子,岑夏。” 林朗缓缓起身,面带笑意很有礼貌地伸手:“岑小姐,你好,我是林朗。” 岑夏僵硬地伸出手随意地握了下。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池谨言拉着坐在座位上的,只觉得自己形同木偶。 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时不时地看向她,回以不失风度的微笑。 她听见了池谨言借口离席,随后起身。 看着池谨言离开的背影,手不停地颤抖。 艰难地抓起桌上的清水磕磕碰碰地送到嘴边。 林朗看出她的不适随口问起:“岑小姐,你的手指很适合弹钢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爱好?” 岑夏惊诧地看着他,心蹦到了嗓子眼,激动却不敢回答。 她知道池谨言此刻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猛地灌了一杯水后,心情渐渐平复:“林先生,家是哪里人?” “m国,从小在那里长大,这是第一次来青城,是一位故人推荐我来,想要与池总裁商讨合作国际贸易。” 只问了一句回答这么多,却未引起岑夏的怀疑。 “岑小姐呢?看样子池先生很在意你,你一定很幸福。” 岑夏的手指不停地发抖,刚才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就是哥哥。 可听到他的话又打消自己的怀疑。 “幸福么?大概是的。” 缓了缓又答道:“我自小就一直在青城长大,暂时还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万千世界。” “是么?想必是池总裁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池夫人。” 岑夏看着这个面貌声音与哥哥极其相似的男人。 心里的愁苦恨不得一下子爆发出来。 眼中的泪下一刻就要止不住。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看到他身后的来人时,又被那眼神吓得收了回去。 不正常行为让林朗尽收眼底,池谨言的到来让他明白了什么。 池谨言坐在她身边,捏住了她的手。 虚假地问她:“怎么这么冰凉,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他转头看向林朗一脸担忧:“林先生,很抱歉,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我妻子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得送她回家。” 林朗只是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并未说话。 池谨言拉起岑夏朝外走去。 趁着侍者开门之际,她迅速转头看向林朗。 泪眼模糊,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随后消失在门边。 林朗紧紧地捏住手指,眼神透着不甘与心疼。 “黑玫瑰--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第十九章:死因 池谨言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送她回去。 甚至不会与她同乘一辆车。 岑夏被送回,不知道池谨言去了哪里,按照他以往的风格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 刚才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他与那位林先生有合作。 连她都觉得有些巧合,何况是池谨言那样睿智的人。 池谨言只是告诉她哥哥去世,并没有说明缘由,她有些怀疑池谨言骗了她,哥哥根本没有死,毕竟那人长相太像岑明。 回到院中,荣正卿来交代她晚间准备池谨言的饭,并没有安排其他事,岑夏松了口气,每天都像是在火上烤,这样的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三年多。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出神,眼看就要到傍晚,她开始认真忙碌起来。 自从受伤已经许久没有下厨,但她的速度依旧很快,佣人也不会来帮她。 当初学这些东西花了不少时间,忙碌几小时池谨言只看一眼就叫人扔去喂狗,难吃的饭菜连狗都不愿意下嘴。 后来池谨言给她找了厨子教学,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个全能的‘家庭主妇’。 只是,池谨言带着恨,岑夏带着悔。 池谨言很少在家吃饭,但要求精致健康。 上次与莫然共餐池谨言几乎一口没动,这次要求她亲自来做,如果做不好又惹他出花样折磨自己。 岑夏很用心地在准备,希望池谨言会心情好些,让她少受点罪。 饭菜整齐地摆在桌上,池谨言准时回来,今天出奇地安静,可越是这样越危险。 看着他吃完最后的饭菜,拿起咖啡又放下。 岑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岑夏,再次见到那个人,感觉如何?” 岑夏脑中回想着林朗的脸,掩下眼里的湿意,直视着这个满脸笑意的恶魔,冷冷地回答他:“池少爷,你想听到我说什么?” “岑夏,你想说什么我没兴趣。” 他的唇角挑起好看的弧度,温和优雅。 那双眼睛却透着岑夏才能识别的阴暗。 “你是不是以为他是岑明?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白天是温和有礼的尊贵夫人,晚上又是那么风骚浪荡的陪酒女会是什么样?” 他的语气极尽讽刺。 “池少爷他不是我哥哥。” 岑夏不管多么屈辱地活着,只要提起家人她就忍不住落泪。 “那个人当然不是你的哥哥,别妄想他会来救你,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你们岑家已经落败,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池谨言,你够了,有必要一次次提起这些吗?”岑夏带着哭腔做最后的反抗,“岑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你还想怎样?” 她的哽咽让池谨言烦躁,掐着她的手腕。 池谨言的怒意化成了冰冷的语言:“岑夏,你们一家给小夏陪葬都不为过,没有哪个是无辜的,你的父亲在婚礼上施压,我没能见到小夏最后一面,你的哥哥后来还想把你带走,他该死,哦,对了岑夏,我好像没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吧!” 池谨言看着那个惊愕茫然的脸,不忘补刀。 “岑夏,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岑家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的哥哥去给小夏陪葬都是轻的。” “池谨言,你什么意思?” 岑夏呆在原地,不敢相信,“你说我哥哥的死,是你干的?”“你这个疯子……” 她的一只手扬起,被池谨言握住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根本没有机会触碰到他的脸。 “你那软弱无能的哥哥还不配我亲自动手,我只不过是使了点手段他就受不了自杀死了。” 岑夏呆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抖动着,不愿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她想起身去拉池谨言却被推开。 “你不知道吗?岑夏,还给我装蒜,为了杀死小夏,故意将婚讯告诉她引她出来,给她的车做手脚想伪装成意外,你真是歹毒心肠。” 池谨言猩红的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吞噬得不留骨头。 他一心对小夏隐瞒自己结婚的事怕她受不了,可这个女人…… 小夏的死让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随她而去。 “什么?不可能,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害她……?” “岑夏,你还在狡辩,敢做不敢认吗?……我要留着你,让你岑家付出代价,让你看着你哥哥为小夏陪葬。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你这样的人,就该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为你遭受惩罚。” 他不耻与她争论,尤其是这种崩溃的女人。 甩给管家一句话,“不听话就给她打一针镇定。” 池谨言冷冷的看了一眼岑夏仇恨的眼神就离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是小夏的忌日,他要去陪陪她。 池谨言的报复手段极其高明,最善于在人松懈的时候捅一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岑夏在后面崩溃地叫嚷着,却被佣人拉住,根本不能靠近池谨言,泪水早已决堤,她的心好痛。 可她根本没有见过顾夏,又怎么会去害她。 竟是这样的理由赔上了岑家,还有哥哥的一条命,无辜的哥哥失去了性命。 她该如何原谅自己,哥哥又如何原谅自己,想到这些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头,为什么死掉的不是她…… -- 岑夏的脚上依旧是那条冰冷的锁链,整日颓废,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阴云密布。 除了张妈来送饭,没有人理会她。 她坐在窗户上抱着自己,嘴里哼唱着小时候跟哥哥一起哼的歌谣。 睫毛颤颤,不知哭过多少次,眼圈已经肿起,发白的嘴唇上干裂起皮。 痛苦会悔恨让她的精神再度失常,意志渐渐消亡,几乎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但池谨言不会让她就这样死,派人盯着她,让她靠着药物保持清醒。 荣恒推开门就见到了那消瘦到几乎要被风吹走的身影。 静静地走到她身边,旁边的饭菜依旧没动。 许久,她抬起头,眼尾还挂着泪珠,看着他,干涸的嗓音轻轻开口问出那不敢面对的现实,“荣秘书,可以告诉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荣恒悲戚地望着她,怕她接受不了。 “岑小姐,岑先生当年与少爷角逐失败,跳海自尽。” 简短几字书写岑明的一生,角逐?把报复说得多好听…… 岑夏听到这确切的答案,心仿佛被捏碎,痛到难以呼吸。 她那个从小到大吃尽苦头的哥哥,从小一直保护她的哥哥,终究是因她而死。 “不过,当时警方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但是林先生与岑老爷的dna检测不符,他不是岑明。” 一句话又把岑夏从心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或许,那个人真的是哥哥。 抱着丝丝希望,她想确认。 第二十章:假意 岑夏沉默,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可池谨言从来不说,荣恒不会告诉她,只能换一种方式询问。 “顾夏真的是因为意外死的吗?” 荣恒有些疑惑,她是凶手怎么会不清楚,心里隐藏的爱慕还是让他有问必答:“顾小姐的车子刹车被人损坏,才会出事故。” 岑夏震惊地看着他,这些年她不停地自责,横插一脚拆散了有缘人。 如果没有婚礼她也不会死去,也不会让池谨言遗憾。 因为亏欠,即使承受着池谨言的怒火她也可以忍。 真是一场冤孽,她以为池谨言害死樊亦明才会嫁他复仇,可池谨言却真的认为她害死小夏才会折磨她,这一场误会害死了她的哥哥。 樊亦明的死是意外,哥哥的死却真真实实是池谨言害的。 她把头埋在膝盖,颤抖着,许久抬起头。 看向荣恒,满目期翼地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池谨言不那么恨我。” 她要想办法逃离这里,为自己曾经的悔过感到可笑,她根本不欠池谨言。 荣恒并未回答,他不会背叛池谨言。 岑夏想起什么,拉住他的手,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荣恒,我没有伤害过顾夏,你信么?” 依旧无声,他想信任却又不能,所有证据都证明是她做的,如果不是警方不认可这种非法手段她早就去坐了牢。 “你说过我有需要,你一定会尽力帮我。” 她要抓住荣恒这根稻草,她知道女人柔弱是致命的武器。 荣恒垂下眼,看着她。 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勇敢坚毅的女孩。 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背,轻轻褪下,神色黯淡透着伤感。 “岑小姐,少爷他最喜欢挑战,那些平凡无趣的事反而让他提不起兴趣。” 荣恒转过脸不敢去看她,不能被背叛更不能把喜欢的人往外推。 池谨言在事业上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感情也专一痴情,与顾小姐也从不逾矩,莫然更是做戏,抛开仇恨岑夏确实与他极为般配。 岑夏知道他的意思。 可是池谨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向他示弱。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虑,荣恒再次开口。 “岑小姐,少爷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恨你。” 这是他能够说出的最直白的话了。 少爷对岑小姐是什么样的情愫,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他这个局外人可很清楚,池谨言最喜欢挑战性的工作。 这些年岑小姐一直有一股倔强劲,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放过她的原因吧。 岑夏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淡淡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荣恒……能帮我见到他吗?” 荣恒以为她听懂了,回了一个字随后转身离开。 岑夏看着门渐渐关闭,陷入惆怅。 她捏着手腕上那个红色的细绳。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哥哥给她系上的。 那时她还十分嫌弃,扔掉了好几次,哥哥始终不厌其烦地捡回来再次给她戴上。 妈妈要她听哥哥的话,好好相处,说他受了很多苦。 那个只有八岁的男孩照顾着只有六岁的自己,似乎像个大人。 可她不听话,嫌弃他是爸妈捡来的孤儿。 因为他的到来自己失去了父母的宠爱,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更不愿意喊他一声哥哥。 为了追查樊亦明车祸嫁给池谨言,哥哥已经告诉她事情真相她还是嫁了,却不曾想一步错,踏入无尽地狱。 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想起种种她后悔万分,哥哥跳海时该有多绝望,一命换一命他恨不恨已经不重要了。 伤心懊悔已经几日无法入眠,哭累到迷糊睡去,梦里不断地叫着哥哥的名字。 她想去追,可哥哥远远地冲着她笑。 努力地向前跑去,每一次快要触及时,人又消失,在更远的地方出现。 直至追到了惊涛骇浪的海边,哥哥的脸慢慢消失。 惊叫着,从梦中惊醒,彻夜难眠。 仔细地琢磨着荣恒说的话,她下定了一个决心 -- 书房里,岑夏跪在地上。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恨意。 她来忏悔。 池谨言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耍什么花招,静静地看着她。 “池少爷。” 岑夏抬头眼神清亮地看着他,态度诚恳,无比认真,解释他也不会信。 他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真凶是谁,唯一的可能就是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想起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忏悔就觉得可笑,如今她要逃离必须让池谨言放松。 “我为我所犯下的罪,向你承认错误,是我害死了顾小姐,终其一生也难以赎罪,我哥哥因我而死,岑家因我而落败,而我自己深陷泥潭,这些都不能换回那个可怜的生命……” 池谨言不耐烦地打断她:“岑夏,你又想干什么。” 岑夏看着,心脏狂跳到几乎要窒息。 用手指狠狠地掐住大腿,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即使那恐惧刻在骨子里她也不敢表现。 到了这一步,决不能回头叫他看出破绽。 岑夏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坚定, “我会用我的一生忏悔,不管你相不相信。” 她机械地盯着那双眼睛。 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立起。 “岑夏,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他心里有一丝触动却执意不肯承认。 很不情愿跟这个女人多说废话,他不习惯这个女人用别样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池谨言,即便你不接受,我也一样要向你道歉。” 岑夏不理他是不是相信,依旧执着地说着。 想着即便是死也只有这一次,试着搏一搏。 “岑夏。” 男人怒了,站起身走向她。 这个女人又想动摇他。 寥寥几字就想掩盖所有罪过。 岑夏看着他。 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仍不依不饶地说着。 “我不会求你原谅我,我会每天都在顾小……” 池谨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岑夏,你别以为你向我示弱我就会放弃对你的折磨。” 岑夏被掐得呼吸困难,硬生生寄出最后几个字。 “我没想过让你放了我,我有罪就……该受到惩罚。” 池谨言凌厉的眼一闪,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放开她。 岑夏落在地上。 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摸着自己的脖颈。 那人手指的温度仿佛还有一丝热量令她恐惧。 “如果你希望我死,我可以立马去地狱赎罪,不用脏了你的手。”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 池谨言根本不信,她会因为悔恨而自杀谢罪。 可谁知话音刚落。 岑夏起身朝着那巨大的落地窗走去。 前面是露台。 她看了眼池谨言那质疑的模样。 眼神坚毅说了句, “池谨言,许多事是一场误会,我并不知道那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如果我死可以化解仇恨,希望你能快乐。” 岑夏的眼中露出一抹深情,随后翻越栏杆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第二十一章:违心 岑夏闭着眼,没有预想的疼痛,她抬起头。 池谨言的手死死掐住她的手腕,似乎没有什么重量似的,他一点也不吃力,连声音都很平稳,“岑夏你别想用死来威胁我。” 她仰头,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诚恳地说:“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随后她伸出手准备掰开他的手指,不曾想又被池谨言一把抓住。 她的嘴角轻轻扯起,只是池谨言并没有看到。 手臂一挥稍微提劲。 她竟如此轻,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拉了上来,丢在地上。 “岑夏,你那肮脏的血,别污了我的地方。” 池谨言头一次觉得心里憋闷,有那么一刻他竟担心她真的会死。 岑夏跪坐在地上,乖巧地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对不起,我没想过要脏了你的地方,我只想要赎罪……” 池谨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如此纤细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他愣了愣,又看着她:“岑夏,你想耍什么花招我没兴趣,你的鬼话我不会信。” 岑夏在心里暗暗叹气,他不信,自己解释多少遍都没用,就算知道真相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报错了仇。 “我警告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别想从我手里逃脱,别再想着去求谁能帮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妄想会解脱。” “我没想过会跑,更没想过要找谁来帮我,我知道池少爷手眼通天,我不会再去做那些惹您不高兴的事情。” 她仰头勇敢地与他对视。 很确定池谨言不会真的想要她死,这些年她也根本逃不掉。 池谨言松开手转身不去看她,心里升起不明的情绪。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 不想为了求这个男人那么卑微,为了那自己没做过的事折磨着她。 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有罪才让他痛失爱人。 可她的哥哥确是因为他报复才会死,什么自杀她根本不信,想要将岑家拉下马,哥哥在一天就是对池谨言的威胁,所以他必须死。 他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着池谨言的背影她眼神凶狠。 在他转身的瞬间又低下头,伪装得楚楚可怜。 “不是要赎罪吗?那你记住,你的命在我手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池谨言犀利的眼神盯着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自己却未察觉。 “岑夏,你就是去了地狱我也能把你拉回来赎罪。” 以往的她嘴上说着忏悔,但浑身散发着反骨,那眼神透着不屈。 虽然此刻她卑微地收起所有锋芒,可这一次她真正的赢了池谨言。 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 抬起头冲着他真诚又感激:“谢谢您,池少爷,肯给我机会。” 她的眼神明亮看起来毫无杂念。 池谨言阅人无数。 自认为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伪装超过三分钟。 他沉默不语,想让时间来给他答案,毕竟岑夏一心求死,真的死了怎么对得起小夏的恨。 他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毁了她。 池谨言的瞄了一眼岑夏纤细的手指,不如毁掉那双手,毁掉她的梦,这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荣恒的手一直在门把手上放着,他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一切。 原本想局势不可收拾时能保住岑小姐一命。 他没想到那位小姐只是稍微示弱池谨言就已沦陷。 如今他有些后悔,到头来受伤的很可能是少爷。 岑夏走出门外心怀感激地看了一眼荣恒,并未说话转身离去。 她也只有这一次很感谢他而已,他和池谨言对自己做的事即便不是他的错,她也无法对他谅解。 荣恒听见了池谨言叫他,犹豫着还是走了进去。 池谨言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并没有回头看荣恒。 “是你把她带来的吧。”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 荣恒没有回答,他是有私心的。 他只想岑夏能够安然脱身,但却无法隐瞒少爷。 池家对他们一家有恩,还不清的恩情。 池谨言想要交代荣恒再去查一遍当年的事,想了想又罢休,当年是他亲自审问的那罪犯不会有错。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荣恒看不到他的脸,可看着他身形硕长的背影,崇敬之心从未变过。 他是为了少爷当然为岑小姐多一点,也为了让自己安心。 虽然他的年纪比池谨言大一些,但行事风格、胆量能力远不如这个男人,甚至不能相比。 可他不能说实话,更无法对池谨言撒谎,唯有沉默。 池谨言知道荣恒不会回答,他猜出是岑夏搞的鬼,所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真心的忏悔。 不过他的心情很快变得轻松,或许是这场争斗他最终完胜的原因。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蠢女人终于知道还击,三年多的折磨已经让他觉得枯燥,平凡的报复已经不能使他心情愉悦。 岑夏想要演戏那他就陪着演,这一场报复的序幕才刚刚拉开,主角依然是他。 他就喜欢看岑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又不得解脱。 可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喜欢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念在你跟我一起长大的份上,这件事我不罚你。不过岑夏要是跑了你将在青城永远消失,包括……你的父亲荣正卿。” 荣恒俯身:“多谢少爷。” 他只会背叛少爷这一次,也只能有这一次。 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再有任何心软的地方,哪怕那个人是他喜欢的女孩。 即便她重获自由,也是他永远不能触及的梦,不能为了虚无的东西背叛少爷。 -- 岑夏回到了她住的别院。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她仍然心有余悸。 直到坐在房间的床上她才回过神来。 她躺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住自己,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敢去想。 刚才如果惹怒那个魔鬼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发自内心的。 说出那些忏悔的话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 她不想变成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原本嫁给他就是一时冲动的误会。 哥哥不停地劝说她,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固执。 那场婚礼是她噩梦的开始,痛苦与悔恨刺痛着每一个神经。 可来不及悔恨,她必须坚强起来。 死水般的眼睛盯着那池谨言坐过的沙发,他的话还刻在脑海中,哥哥是他逼死的,让她有了勇气反抗。 但现在没有能力报仇,总有一天她会让池谨言付出代价。 第二十二章:伪装 天未亮她就起床,早早地准备早餐,然后去了佛龛前跪着。 她念的一直都是经文,池谨言的奶奶喜欢这些,许是年纪大了。 可岑夏不喜欢,求神拜佛这类的东西她根本不信。 如今对顾夏没有忏悔之心,更不会看她一眼,池谨言喜欢的人不会好到哪里去,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她。 池谨言都查不到的真相她更没有这个本事,唯一要做的就是取得信任离开这里。 此时佣人们已经起床。 面对他们的指点她似乎毫不在乎。 池谨言站在楼上就那么看着她。 安安静静地跪在那,沿着她的眼神看去。 前方的照片似乎有些刺眼。 胸有成竹地认为岑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却不知道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场戏的主角将不再是他。 岑夏感觉到有目光,除了池谨言没有别人。 所以她没有起身,跪得笔直,偷偷地用手背擦着眼泪。 池谨言下楼时,见她慌乱地擦干眼泪,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身上散发着乖顺的气息,那股惧怕感也荡然无存。 其实池谨言并不喜欢岑夏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在他看来惧怕是因为心虚,但如今这样,池谨言心里倒产生些不适感。 “岑夏。” 还未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乖巧的小绵羊像是受到了惊吓。 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眼神明亮无辜,并无恶意。 只是有些让人怜惜的破碎感。 池谨言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但只是一瞬。 她浑身散发的气息与以前大不相同,毫无敌意。 从前只会按照自己的安排做事,虚情假意,现在倒是乖巧得让人怀疑。 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岑夏,大清早的出现是想让我一整天都情绪不佳吗?”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让岑夏心里一阵打鼓,池谨言能有什么好情绪。 安稳了那么久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要不是被工作绊住,他一定不会对自己有一丝的温和态度。 她知道池谨言肯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后悔,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咬了咬唇。 指甲不停地扣着衣服下摆。 她顺从地点点头。 可这一切偏偏要撞进池谨言的眼中。 他的心一阵触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会对这个女人有过同情了。 恼怒得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去。 管家在后面追着叫他也不理会。 岑夏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消失,轻轻叹气。 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下又摔到了胸腔里。 如果继续这样自己非得吓死。 他不愿清早看见自己那最好。 她根本不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瞧了眼那桌上的照片。 再没了以往的歉疚。 她要那个人对她放松警惕,才好进行下一步。 池谨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突然回去。 荣恒还没来接他,今日实在太早,公司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进屋就听见岑夏嘟囔着说些什么。 岑夏此时正在收拾餐桌上的早餐,念叨着,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起床准备了,四只不够分,给一只又偏心。” 正准备端着向外走去。 危险的气息渐渐靠近。 抬头就看了那满脸黑线的男人。 手里端着的餐盘顺势送过去。 “池少爷要吃早饭吗?” 池谨言明明听见她说的话但还是问她:“我刚才听见你说给一只偏心,是什么意思?” 岑夏又小声嘀咕着:“没有,只是觉得浪费了,给四只狗不够分,给一只又偏心。” 打败一个人最好的伪装就是坦诚,何况离得那么近,他不可能听不到。 池谨言一个抬手打在了她的脑袋上。 “岑夏你是想找死么?别以为给你点好脸色就要飞上天。” 她被打疼了不敢还嘴。 “你给我吃下去。” “是,池少爷。” 岑夏拿着餐盘一动未动。 知道池谨言不可能真的让她吃下去。 在他眼里她连残羹剩饭都不配。 愣神的功夫池谨言近身戏谑看着她。 “岑小姐,最近有一场欢迎会,可能需要岑小姐去展示才艺,希望你好好准备。” 说着瞧了眼她的手指。 哪里还是当初那纤纤玉指。 “池少爷,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演奏了,怕是会出丑,给您丢人就不好了。” “那倒不要紧,我想岑小姐这些年在夜场也锻炼了不少,虽然不比那些世家公子懂得欣赏,想必也不至于那么生疏。” 当然知道岑夏是不想,可他就喜欢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听到夜场刺激了她,紧张地捏住餐盘,声音的节奏有些乱, “池少爷,您不是说我这双手只配为夜场流连的客人助兴吗?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如果……” 一只大手又瞬间扼住她的喉咙,只轻轻一用力,岑夏难受的眼泪几乎要蹦出来。 手中的餐盘却紧紧地抓住不敢松手。 “岑夏,你好像很喜欢跟我唱反调,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忤逆我,许久没有好好给你警醒,是不是觉得自己就能从地狱里爬上来。” 池谨言满意她的表现却不喜欢她说的话,这一次没有多用力就松了手。 岑夏看着他越来越摸不清这个人的心思。 他好像喜欢跟自己拌嘴,似乎又不喜欢自己跟他顶嘴。 “池少爷,我不敢,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是真心怕给您丢了脸面。” “岑夏,你说你要赎罪,昨天才说过的话,怎么今天就忘记了?” “没有忘记。” 池谨言讽刺地看着她,骄傲的玫瑰跌落碾碎在淤泥里。 “你最好牢记,我对你已经是仁慈,如果你不听话,你的父母会像你一样,向我摇尾乞怜。” “是,多谢池少爷。” 池谨言感觉无趣,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么? 当然不会,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看着池谨言满意地离去,岑夏长舒一口气,捏着盘子的手隐隐出汗。 那个人只要靠近,什么都不做就让自己的恐惧惊醒。 岑夏看了眼角落里的钢琴,阳光照射在上面,泛着光芒。 心中的希望一直未曾磨灭。 只要她活着她一定能再实现舞台梦。 思绪回到那一年,她刚拿到音乐学院的毕业证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樊亦明,他说等她毕业就正式在一起。 可谁知亲眼看见他出事故。 从此埋下了祸根,也葬送了她还未来得及实现的梦想…… 第二十三章:惩戒 岑夏还没收拾完就听见了莫然的声音。 她长舒一口气。 这两个人还真是臭味相投,轮番上阵。 见人已进门,岑夏转身就走。 “岑夏。” 莫然看见她故意躲着自己,叫住她。 精致的脸与岑夏的苍白枯槁截然不同。 高跟鞋嗒嗒地敲打着地面,让岑夏一阵烦闷。 莫然走到她面前,美眸微挑带着恨意,上次叫她来以为是池少终于愿意帮忙让她继续工作。 没成想居然是叫自己来给她身上遮瑕,自己的起居都有保姆,居然叫她来伺候她。 不过到最后池少还是松了口,替她解决了工作上的麻烦和那些焦头烂额的赔偿。 可她的后背……她引以为傲的美背,留下了一条条伤疤,她哭着哀求池谨言,他找的医生也没有办法,那些狗爪带有病菌,自己又是疤痕体质。 她再也不能穿露背长裙,作为一个主持人来说,有了局限。 可要是能把池谨言牢牢抓在手里,事业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受伤池谨言把私人医生派去细心照料,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岑夏看着一言不发的莫然不耐烦地问:“莫小姐,有何贵干?” “当然是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是不是很舒适,听说你这段时间抑郁了,该不会是被我吓的吧?” 她很得意,至少池谨言还是向着自己的,“听说池少把你关起来,以防你发疯,像那些疯狗一样乱咬人。” 莫然咯咯地捂嘴笑着,不过她还是不解气,自己身上永远的留下了伤疤,这笔账她是非要讨回来的。 她的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岑夏的全身。 岑夏白了她一眼,这个妄想狂,以为池谨言真的喜欢她,“莫小姐,你不用工作吗?” 她知道这个女人在这里养了一条狗,一有风吹草动那只狗就会跑去跟她叫两声。 “岑夏,我用不用工作,还不需要告诉你吧,何况我如今可是鼎鼎有名的娱乐主播,要不要上班还不是池少一句话的事儿。” 她轻蔑地瞟了一眼岑夏,“不过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是吧张妈?” 一旁的张妈赶紧接话:“是啊莫小姐,她连个手机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莫小姐如今的风光呢。” 岑夏看了眼那个势利眼的佣人,她根本不屑与一个佣人争论。 “莫小姐,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池谨言给的,可有一样他给不了你,那就是池夫人的位置。” “你……”未及反应一个巴掌打来。 岑夏准备还手被张妈一把抓住,她怒盯着这个佣人。 莫然得意地贴近她的脸,“岑小姐,怎么不还手啊?” 她用力地掐着岑夏的下颌,指甲嵌入她的肉里,像是要刺穿她的骨头。 “伶牙俐齿的还是变成哑巴比较好。” “张妈,把她给我拉出去。” 张妈的体型比岑夏宽厚了不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被她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被迫往院中走去。 扔在地上,八月底的夏,地面依旧滚烫。 还未站起身就被其他的佣人围住,开始打她。 避开要害,也避开了显眼的位置。 “不用跟她客气,打伤了用遮瑕遮一遮就好,反正池少也不会看她一眼,不会发现的。” 自从上次池少叫她给岑夏化妆,她就觉得那真是好方法。 佣人们更卖力地开始踢打她。 她无力反抗这些人。 耳边又传来莫然讥笑的声音。 “我买了很多种遮瑕膏呢,正好在你身上试一试效果。” “岑夏,上一次你放狗咬我,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莫然说着坐到了椅子上,她最近不能吃冰的,叫张妈给她端来热饮。 佣人停手。 岑夏痛苦地喘息着,瞪着她,“莫然,你真的敢对我怎么样吗?” “你觉得呢?上次你放狗咬我,池少可是心疼得连自己的私人医生都派给我细心照料我呢!岑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的死活吗?” “是不在乎,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不像有些人就喜欢大白天做那些遥不可及的梦,莫然……你的身份地位池家能看得上吗?” 莫然死死咬着牙,被人戳中了痛处,扔下手中的咖啡瞪佣人一眼:“你想烫死我啊?” “莫小姐息怒,我这就去换。”张妈吓了一跳,慌忙收拾着赶紧去换。 “岑夏,你在笑什么,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么?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折磨你,池少也是默许的——你们把她给我绑起来。” “莫然你又要干什么?” 岑夏被拉起绑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岑夏,上次的帐,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喜欢放狗么?我让你好好看个够!” 管家牵来了后院的一只最大的狗,“莫小姐,这一只是最凶猛的。” 荣正卿这个人,不偏不倚,他不喜欢少爷这么轻易绕过她,也不喜欢莫然这个没头脑的蠢女人,互撕正好可以打发枯燥的日子。 莫然还是有些恐惧的,站在离它远些的地方。 “岑夏,好好享受,我给你的回礼。” 说罢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 荣正卿松开手。 霎时那凶猛的恶犬就扑向岑夏。 她惊叫一声,闭上眼睛。 不曾想。 那只狗不停地舔舔着她的脸,并没有咬她。 但是满脸口水,有些恶心。 莫然有些震惊,和失望交杂,最终只能在一旁气地冲管家大叫。 “还不拉走?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如我自己来得痛快。” 被拉走的狗有些不舍,摇着尾巴不肯走。 管家费了好大力,岑夏在一旁轻笑着。 要是咬她上次也不会径直冲向莫然,这个家里唯有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才会与她和善。 “岑夏,你别得意,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你。” “莫然,就算我死了池谨言也不会娶你进门的。” “岑夏!” 莫然冲过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岑夏冷冷的看着她,脸色逐渐发白,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莫然看着她渐渐没了气息,才吓得松手。 张妈跑上来探了探岑夏的鼻息,半晌后松了口气。 “莫小姐,人没事情只是晕过去了。岑小姐被少爷掐那么多次都没事,命硬着呢!” 莫然松了口气,坐回位子,刚才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胳膊:“张妈,最近好像有些冷了,去拿开水泼醒她。” 第二十四章:谎言 莫然妖娆的眉眼一动。 轻描淡写,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她就是要岑夏身上也留下永远抹不掉的丑陋疤痕。 “是,莫小姐。” 张妈一路小跑进屋子。 她满脸横肉,端着热气腾腾的开水走来。 声音透着惊喜,“小姐,刚从灶上拿下来的,您瞧,可热乎着。” 荣正卿把狗放到后院,就匆忙赶回,听到她们的谈话惊出冷汗。 “莫小姐,把人弄伤,到时候可不好交代。”少爷对岑小姐的态度暧昧,真的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他也脱不了干系,极力劝阻。 “张妈,你去加一点冷水。” 她只这么说,到时候出个好歹来,也是这个佣人讨好自己怪不得她。 荣正卿并不想跟这种女人多废话,转身去将这一切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池谨言。 莫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惹怒他。 “哗”一声。 岑夏被烫醒。 胸前的衣服被打湿冒着热气。 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瞬间一片微红。 她抬头看着那两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女人。 胸口灼热的痛感让她猜出发生了什么。 身上被打的部位更疼了。 孤傲的她依旧不愿露出祈求与可怜。 “岑夏,你不是满腔热血地想要跟我斗吗?怕你凉凉了,我再给你加点热度,你瞧瞧你那狼狈的模样。张妈看看她,如果起泡了,就给我一个一个地按下去。” 她很得意张妈的杰作,这个佣人还不算笨,没有对着脸。 “是,莫小姐。” 张妈叫几人松开岑夏,就要上前去,荣管家故意等她们有所行动才带来池谨言的命令,几人听后悻悻离去。 人走后岑夏起身整理好衣服,确实没有明显的烫伤。 是内衣挡住了大半的热量。 可似乎腋下的位置灌了很多水,隐隐的痛。 她走进洗手间,小心脱下衣服。 果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泡。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烫伤药。 她用凉水冲了很久,身上的没有伤痕但是很疼。 还有什么花样自己没有尝试过。 无奈地笑着,“她跟池谨言还真是般配一样的疯狂。” 走出房门,出奇的安静,岑夏没有闲心去想池谨言为何叫走她们。 酷热忙碌的一天又熬到傍晚。 岑夏拖着疲惫的身子,给池谨言准备晚餐。 她看着桌上的刀,缓缓拿起。 幻想着用这把刀去报仇,紧紧地捏在手里。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岑夏,你又想干什么?” 手中的刀瞬间被夺走。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竟然没感觉到池谨言在身边。 愣神的功夫被人拉出厨房。 “岑夏,我警告过你的话你是不是又忘了?想死离远点。” 岑夏抬眼看着池谨言,他看起来有些急躁,不知今日为何会这么早回来。 “池少爷,我没想惹您不高兴,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 他抓着她的手腕质问她:“在想什么?想着快点去陪樊亦明吗?” 岑夏有些吃惊,下意识地说出口:“是的,我是在想他,追忆故友难道不可以吗?” “岑夏,一个死人,能让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既然那么喜欢,那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 “像你这样的女人表演深情给谁看?” 池谨言狠狠地捏住她的肩膀“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我。” “……” 岑夏无法回答他。 “岑夏,你对我奶奶说的鬼话我可不信。” 不知为何他想起问这件事。 “池少爷,我没有说谎,我……” 岑夏不知道怎么编下去,她看着池谨言似乎他不得到回答是不会罢休的。 “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对池少爷一见倾心,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嫁给你……” 岑夏闭着眼,她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池谨言捏着她的手不断地收紧,捏得她生疼。 她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 “池少爷,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必要对你撒谎,何况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真的不知道池少爷那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岑夏知道此时提起顾夏池谨言一定会被转移注意。 果然,他的声音不似刚才那样急躁。 冰冷的声线贴近她的耳膜, “岑夏,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就残忍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眼神渐渐阴郁,好死不死偏要触他的逆鳞。 “我已经答应娶你,为什么你还要对小夏动手,为什么?” “池少爷,我没做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伤害过她,我岑家对不起你的,只有婚礼那天没有让你见到她最后一面而已。” 岑夏做事光明磊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岑夏,你以为我会信?男友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嫁人,你这种歹毒的女人有情可言吗?” “池谨言,他不是我男友,你信不信都没关系,你觉得我有罪我就认,你想怎么样我也都承受了,我哥哥也死了,岑家没了,你觉得不够,那我继续赎罪直到你满意。” 几乎就要动摇的池谨言被她这句话刺激到。 “岑夏,你们全家都给小夏陪葬我都嫌不够,你除了这条烂命还有什么可偿还的。” 他随手一扔,岑夏摔倒在地。 “池少爷,我这条烂命不足以偿还池少爷的心头宠,是我拆散了你们,我有罪,你不信我,想怎么对我,我都接受。” 她柔柔的声音带着歉疚,没有倔强却让池谨言莫名烦闷。 “岑夏,今后在这屋里你只能跪着,不准你站起来。” “池少爷。”岑夏慌忙抓住他的裤脚。 罕见的他没有阻止,“池少爷,能商量下吗?”她用很小的声音说着,闭上眼,为了逃离还是需要祈求这个男人。 “你凭什么?” “岑夏,你拿什么资本跟我商量?” 岑夏被噎得无话可说,缓缓垂下手臂。 池谨言并没有理会她,“莫然来过?”他就是为这个才会尽早回来查看人死没死。 岑夏点头,捏了捏自己手臂表情痛苦。 不知为何他会问。 他们是情人与自己无关也不关心。 池谨言竟有些失望,提起莫然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丝毫醋意,瞧了眼脸色苍白,消瘦如骨的岑夏,压下这股不悦冷冷地说:“明天有个欢迎会,今天先放过你。” “多谢池少爷。” 人一走岑夏立即起身,心里已经将池谨言千刀万剐。 她根本不会真心地感谢这个人。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要池谨言的命…… 意外的池谨言让她今日早早休息,她倒是难以入眠。 身上的水泡和伤痛疼得冒火也不敢去动。 这里被池谨言看得很紧。 这些年想尽办法都无法逃离这里。 她想着父母和哥哥。 三年多未见父母,连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以岑家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帮她逃出牢笼,也不能再连累岑家…… 第二十五章:涟漪 次日,旭日初升。 岑夏依旧早起。 在别墅院中恰巧与荣恒相遇,她心头一动。 如果可以好好利用,说不定荣恒可以帮她。 “荣秘书……” 池谨言一出门就看见了岑夏站在荣恒身边。 初阳挥洒在她苍白的脸颊,她微微侧过身,柔和的光线将高挺的鼻梁打出点点透明。 那抹淡雅的红唇随着言语波动轻轻开合,璀璨如星的黑眸正瞧着面前的男人。 她正轻笑地跟荣恒说着话。 他站在那里盯着眼前岑夏,从没有仔细瞧过这个女人,似是欣赏,却又觉得那画面和谐的刺眼。 “岑夏。” 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悦,吹向岑夏。 听着池谨言唤她的声音,岑夏转头,看到的是阴恻恻的一张脸。 “池少爷,早。”柔柔的声音透着乖顺。 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一大早就不高兴。 荣恒看见也尊敬地打了声招呼,可池谨言没有理会。 他察觉少爷似乎在吃醋,识相地想要退出两人的视线。 “荣恒,到书房来。” 池谨言看了眼岑夏转身去了书房,荣恒紧跟其后。 书房里一片黑沉,虽是白昼可这屋内厚重的窗帘将光线遮挡在外。 池谨言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他没有开灯的意思,荣恒也不敢出声。 屋内充斥着久久散不去的死寂。 他瞧了眼窗户的位置,压抑的氛围让他无措,走上前想要去拉开窗帘。 “荣恒,岑夏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冰冷的嗓音徐徐入耳,荣恒顿住脚步,“少爷,岑小姐是少爷的夫人,也是少爷的仇人。” 听到那句仇人池谨言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虽然看不清可荣恒知道他在生气。 这种压迫感使他浑身不自在,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拉开了窗帘。 一股光线照进屋内。 同时,池谨言的声音响起, “荣恒,替我查查当年那件事。” 当年是他亲自审问那个罪犯不会有错。 如今只是想要再次确认岑夏的罪,让心底升起的对她渐长的涟漪消亡磨灭。 荣恒微微一愣,不知道池谨言为何会想要调查这件事。 不过他并没有把岑夏说的话告诉池谨言。 他带着爱慕的滤镜想要相信岑夏,可他不想两人解开误会。 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他希望能继续保持现状,少爷不再折磨岑小姐。 两人不远不近,那些误会就永远误会下去。 池谨言敏锐地察觉到荣恒似乎隐瞒着什么。 “荣恒,你跟我多少年了?” “前后二十年有余。”荣恒小心地回答。 “所以,有什么事你都瞒不过我,记住……尽快去查。” 警示已足够,不等他回话,池谨言起身离去。 荣恒看着那椅子微微晃动,略有迟疑,转身跟上去。 池谨言走出屋外,他心中有股无名之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呆立在原地的岑夏。 “荣恒,叫你拿的东西给她。” 岑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荣恒应了声,小跑去车内拿出一个礼盒。 “换上,我在这等你。” 池谨言看着时间,依旧没有给她一个眼色。 荣恒给岑夏递出一个眼神。 她才想起池谨言说的有个欢迎会。 拿起盒子往屋内跑去。 打开盒子,是一个定制黑色挂脖流苏露背礼服,布料柔软高级。 正好可以遮住胸前的那两道伤疤…… 池谨言在屋外等了一会儿,看着手表又看向屋内。 “荣恒,你留下,我在会场等你们。” 女人太过麻烦,他的时间很宝贵。也错失了成为第一个看见岑夏的机会。 荣恒点点头,“是,少爷。” 岑夏出来的那一刻。 荣恒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抑制不住的欢快跳动。 “荣秘书?” 被人直勾勾地盯着,岑夏很不自然。 在夜场没人会尊重她,而这个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欲望。 虽然经历许多,但她毕竟还未经人事,总是难免害羞。 荣恒回过神,羞愧地低下头。 “荣秘书,我们走吧。” 那浅浅一笑荣恒看得呆住。 岑夏走近他,轻轻拉了下。 要取得这个人的倾慕,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幻想被拉回,荣恒知道,如此娇艳的玫瑰,永远不能由自己摘下。 摇摇头摆去那些虚无的梦,紧跟着为她拉开车门。 他想,即便不能做什么也要守护她。 -- 欢迎会是在池谨言的公司举行。 这是三年来,岑夏首次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来得早了,只有工作人员在忙碌,池谨言未见人影。 荣恒把她带去宴会厅楼上的休息室。 临走时,把手机留给她,“少爷说,今天人多,以防您走丢。” 岑夏知道,这是在监视她,拿与不拿没任何区别。 可她还是接下了。 看着人走出去,她打开手机,没有网络根本不能查找想要知道的信息。 通讯录里面,静静躺着熟悉的号码。 她看了眼周围,茶台上有一部座机。 以前不敢联系,如今她想逃出牢笼,只能仰仗自己父母。 可她害怕牵连父母。 犹豫着还是想要听听父母的声音。 岑夏激动地走过去。 颤巍巍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着。 仿佛过了万年的等待。 那边母亲熟悉的声音传来。“喂”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视线顿时被眼泪模糊。 “喂?谁啊?怎么不说话?” 另一个声音响起,“谁啊?” 她慌乱地挂断,捂着嘴巴哭出来。 那是爸爸妈妈的声音。 三年了,她已经快记不清。 缓了好久,又伸出手颤抖着重新拨打了电话。 那边迅速接起,这一次是爸爸在说话,“你好,找哪位?” 岑夏低声抽泣着,耳边的声音停顿了。 随后苍老的男声传来,“是夏夏吗?” 她清楚地听见母亲又说话的声音,“夏夏,是你吗?你还好吗?” “是我,妈妈。”那边抽噎的声音传来。 “你快别哭了,夏夏打来可不是听你哭的。” “夏夏,出什么事了?这些年你一个电话也没有,想必受了不少苦,是爸爸无能没能力保护你。” “不,爸爸,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我很好,只是一时间说不清楚,请你和妈妈原谅我,原谅我不懂事。” 岑夏哽咽着,不敢表露困境。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放心,过阵子你就能回家了,放心你哥……” 岑夏还未仔细听爸爸说话,被开门声打断。 她紧紧捂住听筒,藏在身后,紧张地看着门口。 第二十六章:惊艳 门锁轻轻转动,荣恒推开门,看见她泪眼朦胧,惊愕后又善意地小声提醒。 “岑小姐,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准备一下吧。” 他朝着岑夏的脸指了指。 岑夏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伸手迅速抹去眼泪,“好的,我马上就来。” 看着他关上门,岑夏顾不得伤心。 听筒里传来岑父担忧的声音。 “夏夏,怎么了?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我说你……” “爸爸,我有些事要去忙,我很好你们放心,这个电话是一个外部的,以后不要再打进来,记住千万不要打进来。你和妈妈好好照顾自己,等我……等我回家。” “哎,爸爸妈妈等你回来。” 听着那期盼的声音,岑夏挂断电话,压下心中的不安。 迅速地跑进洗手间。 拿起随身小包开始补妆,还好带了来。 那是上一次池谨言让莫然为她遮伤新买的,她自己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她努力地保持好情绪。 没有时间思考爸爸说的意思。 那边的岑家父母一脸愁容,母亲更是泣不成声。 岑父安慰着妻子,终于也忍不住两人搂在一起,放声痛哭。 -- 池谨言正在楼下与林朗交谈,对岑夏的迟到有些不满,但碍于林朗在他身旁看着他,面上并未表现。 眼角的余光一直往楼上瞄去。 这轻微的表情逃不过林朗犀利的眼睛。 终于一袭黑裙映入眼帘。 池谨言似乎从未见过她打扮精致的模样,黑色长裙衬得她的皮肤更白,只是那张脸透着莫名的愁绪。 岑夏踏着僵硬的步伐缓缓走下来。 但这在池谨言看来,她是故意的,想要博人眼球。 他将刚才透着欣赏的那股心态抛却,所有的阴云都埋伏在黑色眸子中。 楼下有人小声议论着台阶上美丽的女子。 池谨言无意间看向林朗。 那个人带着笑意,看着楼梯上的岑夏,在池谨言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觊觎。 他紧紧地捏住酒杯,再次仔细打量着那个所谓的‘妻子’。 黑色的裙摆,窈窕纤瘦的身形,黑色短发,并没有任何装饰,却有些惊艳。 让他想起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有些后悔把她带出来。 此时另一边的两个人也在注视着她。 莫然和她身边的莫永修。 快要迈下最后几个台阶时,岑夏察觉到了一抹赤裸的目光。 她向那个方向看去。 星巢的老板莫永修。 惊得她失神的脚下一滑。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林朗率先伸出手拉住她。 而岑夏伸手抓向前方,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捏住。 不用看也知道这里不友善的另一双眼是谁。 岑夏未开口池谨言却先说道:“多谢林先生。” 他刚才只是顺着岑夏的眼睛看向莫永修,就被人趁机钻了空子,接触到了他的‘妻子’。 “没关系。” 林朗对池谨言点头示意。 池谨言紧紧捏住她的手,一使劲轻易地拉回她,另一只手像护猎物一样搂住她。 她身上的香气随着摆动冲入池谨言的鼻翼中,竟带着丝丝清甜。 让他想起顾夏,搂着岑夏的手不自觉地使了狠劲。 “多亏林先生,下次小心点。” 岑夏吃痛皱紧眉头想要推开。 腋下被烫伤的水泡刚好被池谨言捏爆。 可这在池谨言眼里却是她根本不想与自己接近,手捏得更紧。 满嘴谎话的女人就应该关起来好好调教。 岑夏无奈小声对他说:“池谨言,你弄疼我了。” 看她真诚的脸,池谨言依言松了松手。 这一摔成了全场的焦点。 借此池谨言拉住她,走上台去看着林朗,介绍起岑夏,他的妻子。 这一举动本不在他的计划中。 台下的人一阵掌声以示欢迎,纷纷议论着,夸赞这对郎才女貌。 随后他介绍着林朗,欢迎他与池氏合作。 莫永修看着那跳动的黑色精灵撞入池谨言的怀中,嘴角勾起笑意。 “池少爷的眼光真不错,池夫人可真是倾国倾城啊,不像是传闻中的上不了台面,反而倒是‘非常’相配呢。” 他是故意这么说,果然莫然那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瞧着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身为娱乐城的老板,他怎么会不知道池谨言的妻子有名无实,但也仅此而已,他知道的甚至还没有莫然多。 “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然看着身边这个色眯眯的男人,毫不避讳地在自己身边夸别的女人,还是她的死敌。 胸前因愤怒而起伏,言语间满是抱怨,“她是岑氏的千金,岑夏,我以前也报道过她的身份,可能你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吧,哥哥你可别忘了你是来陪我的,怎么能夸别人。” 莫永修点头笑笑,对她的称呼有些恶心。 莫然不敢告诉她岑夏是他店里的那位神秘美人。 想到她肮脏的身份,愤怒的火焰瞬间熄灭,耻笑着:“不过她只是有名无实而已,连情敌都算不上。” “可是听说池少为了这个女人才愿意接手公司的,看样子感情似乎很好,不像妹妹你说的毫无情分。” “哼,池谨言可是为了报复岑家才愿意接手的,奶奶一早就想把公司董事长的位置给谨言了,只不过他不同意。” 岑夏在青城的新闻上并不常见,只是她放出不少小道消息,抹黑岑夏是上不了台面的妻子。 但那些都被池谨言压了下去,还警告她不要做有损池家名誉的事,但那些事大众心里有了杆秤。 “我好意提醒你然然,身为男人,我最了解男人,池谨言看着岑夏的眼神,那倒像是爱人,总之你小心点儿,守了这么多年别是一场空。” 莫永修轻笑一声,他根本不耻与这个所谓的‘妹妹’为伍。 一个私生女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进入莫家,更不可能成为池家少夫人。 莫然瞪了他一眼,池谨言绝不会爱上这个女人。 昨日荣管家给她打电话,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池谨言的别墅,池家的佣人也不是谁都可以使唤的。 顾夏死了,又冒出来一个岑夏,而她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那个,耍了手段还是一样被抛弃。 她不甘心,伤心一整夜,她有了一个计划。 要揭开岑夏的丑陋面具,让这朵高傲的玫瑰彻底碾碎入淤泥。 为了来这里,她求那个抛弃自己的老爹,让莫永修带她来参加宴会。 她笑着从路过的侍者那里拿了一杯酒, “这里面有个惊天秘密等你曝光。” 说罢不顾莫永修意味深长的眼神,走向刚下台阶的两人。 第二十七章:演奏 池谨言拉着岑夏走下台的瞬间,莫然凑上前去。 伸手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岑夏:“岑小姐,好久不见。” 话是对着岑夏说的,眼睛却是看向池谨言。 那露骨的眼神毫不避讳。 岑夏并没有理会。 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她只觉得压抑。 池谨言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还不识趣。 见两人都没有给自己面子,莫然硬着头皮继续说:“不知道池少可否赏个脸?” 她朝着池谨言挪动了一步,那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池谨言眉头微蹙,嫌弃地躲开她伸来的手。 她压下心中不快,准备继续纠缠,池谨言却又示意她跟着自己。 看着他两人的背影,岑夏有些失神。 男人侧身时瞧见了岑夏的眼神透着股复杂的意味,这让他会错了意,隐隐觉得舒心。 莫然想要挽着他,他却走得很快。 她愤怒的圆眼朝着莫永修使了个眼色。 那人却并未理会。 方才他仔细观察了几人,这一切不过是莫然的独角戏,一个一厢情愿得了妄想症的蠢货。 他原本也不打算帮她,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女得罪池谨言。 但打声招呼应该没什么事,想及此匆忙向岑夏走去。 不曾想,却被林朗捷足先登。 今日是专门为林朗举办的宴会,岑夏并未拒绝他的邀请。 伸出手将指尖轻轻搭在林朗的手掌上,手腕上一条红绳映入他的眼眸。 瞧着她抬起胳膊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那白皙如玉的手臂上竟有一个浅浅的伤疤,似乎是烫伤。 岑夏并没有注意到他关切的目光,她只想尽快回去。 莫然以为池谨言会与他共舞,没成想他只把自己带到了角落。 旁边的人看见他们识相地全部离开。 莫然的脚步刚停稳,就听见男人冷冷的警告。 “莫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小夏的朋友,我根本不会让你胡作非为。” 这话令她疑惑,心里暗暗嘀咕: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尊活阎王。 妖艳的红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池谨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对岑夏的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如果你想在青城好好的待下去,就给我安分点。” 池谨言半眯着眼看着莫然,竟有些反感。 精致的妆容也没有掩住她的张皇失措,脸上厚重的脂粉反而散发着一身俗气。 不似岑夏透着几分清冷气质。 心里突然冒出对岑夏的夸赞又使他不悦。 男人的薄唇轻轻开口:“岑夏不是你能碰的人。” 这句话像是打在莫然的脸上,令她面上发热心却冰冷似冬。 她一直以为池谨言对她的不同带着些许情意,如今亲耳听到他护着另一个女人,心有不甘。 顶着顾夏闺蜜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凭什么苦守多年还得不到青睐。 难道就因为她死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心中完美无瑕的顾夏,也是那样不择手段的女人还会爱吗? 池谨言越过发呆的莫然走向刚才的沙发,却没有见到岑夏。 扫视了一眼就瞄到了舞池内,那黑色身影随着音乐轻舞,他的黑眸又深沉了几分。 池谨言不会给林朗机会。 莫然不知死活地追上来想跟他解释什么,却被池谨言推向林朗,一把拉回岑夏。 这一套动作优雅完美,并没有人察觉。 “池少爷,我脚崴了。” 池谨言恼怒,“跟别人跳就可以,跟自己丈夫跳就不行?” “是真的。” 岑夏看着他,眼圈泛红,挣脱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场。 莫然想要拉住池谨言,想继续用那个谎言诓骗他。 荣恒突然出现,不给她接近少爷的机会。 池谨言看了她一眼,暗沉的眸子透着冷意,令她毛骨悚然。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接近他。 岑夏低着头安静地坐在一边,林朗并未与她有过多的交流。 池谨言移步坐在岑夏身边。 林朗脸上始终挂着笑,“池先生,听说尊夫人很擅长钢琴,不知可有机会倾听一曲。” 他看着岑夏,努力压制着绵绵情意不在面上表露。 岑夏听着他的话,抬头盯着他的脸。 看着与哥哥相似的脸有些错愕。 池谨言幽黑的眸子盯着对面的人,出言拒绝:“林先生,我妻子自毕业就嫁给我,技艺生疏,还是不要献丑了。” 他很少将话说的这样委婉,其实根本没必要与他多费口舌。 这青城他就是俯瞰一切的王者,对林朗客气不过是为了生意。 他的本意是想让岑夏来这里回味技艺,但现在他不想了。 “林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弹奏了,实在不想……” 池谨言不准,她不会惹怒他。 池谨言很满意她的回答,“林先生,我妻子不是街头卖艺的,不是谁想听就能听的。” 他紧紧捏着岑夏的手。 她被捏得生疼脸上也不敢表露半分。 “池总裁,作为合作方,我们以诚相待,并没有贬低池夫人的意思,只是听说池夫人对音乐有非同一般的造诣,若能有幸聆听一曲,我无比荣幸。” 林朗看着池谨言,不依不饶。 他又看着池谨言与岑夏的手紧紧相握。 眼里意味不明,随后盯着岑夏手腕上的红绳。 “池先生,我相信一个热爱钢琴的人是不会吝啬自己的才华,不会甘于埋没自己的兴趣的,您说对吗?”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岑夏的手渐渐松开。 岑夏却默默起身走向乐队旁的钢琴。 她想在这个酷似哥哥的人面前最后一次弹奏哥哥最爱的曲子。 池谨言看着她,面无表情,实则已经在计划着如何‘教’她乖一点。 舞曲恰巧结束,悠然的钢琴声传来。 岑夏似乎忘记忧愁,这是三年来自己能真正能在会场演奏。 轻快的曲目,灵动的手指欢快地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池谨言不知岑夏在台上是那么的熠熠生辉。 冷漠的盯着那个身影,不听话的人就该叫她吃点苦头。 莫永修看着那个黑色影子,伸出手遮住她的上半张脸。 比划了一阵,猜测到了什么,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莫然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笑,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台下的几位熟人。 一个依恋不舍,一个决心圈禁。 一个恨意绵绵,一个深意难藏。 还有一个角落里的荣恒,唯有惋惜。 第二十八章:哥哥 一曲终了,台下的人热烈鼓掌,赞不绝口。 岑夏知道这次回去池谨言不知道要怎么罚她。 这可能是唯一一次弹琴的机会了,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座位。 池谨言不在,只有林朗坐在那里,面带微笑没有掩饰热烈的目光。 岑夏走向他,看着熟悉的面孔和那温柔的笑意一阵恍惚。 林朗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个盒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呆呆地站在原地,激动化作泪水落了下来。 林朗示意她别说话,她点点头。 宴会还没结束,池谨言就让保镖把她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像海浪翻涌,捂住自己忐忑的胸口,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很庆幸哥哥没有死,不知道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哥哥要来接她回家了…… 岑夏还未进别墅管家就交代了她该做的事。 她知道这一次池谨言不会轻易放过她。 即便如此,还是想尽量表现得乖巧一些。 她似乎忘记了脚上的伤痛,脚步轻盈地走在通往别院的小路上。 叮咚的水滴声打断了她的神思,她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摸索了一番,拿出池谨言没来得及收走的手机。 一条匿名短信,连号码都隐藏了。 她有些奇怪明明没信号为何会收到消息。 “夏夏,对不起,哥哥来晚了,等我把爸妈安排好就来接你回家。” 岑夏激动地握住手机。 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得伤心。 快速地删除,却不敢回复,会被池谨言知道。 可是池谨言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岑家。 爸妈一直被监视着。 但她知道哥哥一定会来带她走。 -- 晚宴上,池谨言与林朗推杯换盏,客套几句。 林朗故意拖着他不让他回去折磨岑夏。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池家不会好过,也知道星巢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 岑家的遭遇一定会尽数还给池谨言。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准备。 这一次绝不会像三年前一样,自己落得惨败跳海的下场。 初见时几乎要抑制不住思念狠狠地抱住她。 忍着怒火听着池谨言对妹妹的调侃。 这样恶心歹毒的人竟叫自己的妹妹去陪他。 可池谨言就在门外,只得逢场作戏,故作不知。 不过很快他就能让妹妹回到他的身边。 不管经历什么,他都会依然如故地爱着她。 想到妹妹受得屈辱,恨不得撕碎眼前的男人。 正在与人相互耳语的池谨言察觉有不善的眼光。 转头看着林朗。 行事风格与当年无异,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人就是岑明。 居然能躲过监视去调换dna检测结果。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带着不明的意味。 岑明在想,池谨言可能已经知道他化身林朗回来的目的。 他也猜到池谨言一定会叫人检测他和父亲的亲缘关系,可那没用。 在青城,没人知道他只是岑家的养子。 不过只要他肯跟自己合作,离计划成功又近一步。 林朗起身举杯与他共饮。 荣恒也看出两人始终较着劲儿,谁也不让谁。 借醉酒脱身,荣恒扶他上车。 此时已是凌晨,池谨言在车上扶着脑袋。 这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要开始了。 “谁是耗子,谁才是猫呢?” 荣恒听见他自言自语的笑声,知道岑小姐今晚又要难熬了。 悄悄打开车窗让他吹吹风。 “荣恒,岑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任由风吹着也毫不在意。 “少爷,岑家还是老样子,最近没有什么人去探望。” 荣恒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该不该将查到的事情告诉少爷,可不想那个女孩再遭厄运。 “岑明回来了,应该要注意些,不过谁也不能从我手上把人带走,除非……死人。” 池谨言借着醉意平静地说着毫无情感的几个字,“没想到dna也会被做手脚,有意思。” 荣恒心里一惊,没想到他已经猜出自己查到的事,“少爷,您真的不打算放过岑小姐吗?” “放过么?害死小夏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耳畔的风流声淹没了池谨言最后一句话,车子极速驶向别墅。 下了车。 池谨言有些难受。 拒绝荣恒的搀扶,稳了稳走向屋内。 岑夏察觉池谨言已经回来,浑身僵直不敢有一丝怠慢。 池谨言一进门就看见岑夏跪在那,她直视前方的照片,可他却觉得越发刺眼。 “岑夏。” 那边的身影一僵,池谨言瞬间气郁,不满她的态度。 “岑小姐,今天是见了故人底气都足了几分,连我叫你都视若无睹吗?” 岑夏缓缓转身,却没有起来。 “池少爷,对不起,我只是在虔诚地为顾小姐祈福,没有听见池少爷叫我。” 岑夏看着他,即使恨透了这个人也不敢表露。 很快她就可以脱离魔掌,重获自由。 想到这里她浑身轻松。 “池少爷,我说过我会很安分,尽我所能赎罪,不做他想。” 她知道池谨言这样的人虚情假意他不可能看不出。 许是醉了,池谨言看着她一阵恍惚。 她今天乖巧得很不真实。 借着酒意他一把拉起岑夏,看着她的脸。 她身上似有一股甜腻的香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忍不住想要贴近,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充满欲色。 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岑夏的恐惧占满全身,不敢轻易挪动。 不知道池谨言要干什么,他从没有这样过。 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酒香袭来她微微低眉略显不快。 “池少爷,你醉了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岑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努力挣脱他。 招呼荣恒把他扶进房间。 池谨言本就被人有意灌酒。 加上吹风,脚下虚晃几步,被荣恒拉住。 也不知为何,到家一见到岑夏就醉意浮现,脑中凌乱。 荣恒下楼时就看见岑夏呆立在餐桌前。 “岑小姐,少爷已经休息了。” 顿了顿还是提醒她,“岑小姐,今晚最好不要去打扰少爷。” 刚才他已经看出来少爷对她起了心思。 岑夏根本不想去招惹那个活阎王。 “我知道了,谢谢你荣秘书。” “岑小姐,林……应该说岑先生故意让少爷醉酒,不过少爷不知为何没有拒绝。” 荣恒想让她心里有些宽慰重拾希望。 可看到她的眼神并未表现多惊讶,就知道她已知晓。 第二十九章:迷乱 岑夏意外的是荣恒会告诉她这些。 “荣秘书,我哥哥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并不想因我的事让他再替我承受一切,我也不会想着逃离这里,跟池谨言对抗什么。” 她咬着唇,漆黑的眼眸明亮又真诚,“虽然不是我亲手所为,但如果没有我,或许顾小姐不会死,终究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会在这里赎罪,解开误会,获得谅解。” 岑夏仰头冲着荣恒扯出笑脸,这拙劣的演技骗不了池谨言,但可以让这个人对她产生哪怕一丝信任都是成功的。 她希望荣恒能替她给池谨言传达些什么,可她不知荣恒从没有为她在池谨言面前辩白过。 荣恒看着眼前凄美一笑的女人,心中某处开始发痛,“那就好,岑小姐早点休息。” 见她点头,荣恒转身离去,行至门外又回头,只匆匆一暼又垂下眼睑,伸手托了托黑框眼镜,踏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岑夏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想到哥哥,多年的烦闷仿佛要在此刻化解。 她长舒一口气慢慢向别院走去,脚踝的疼痛依然在跳动,却挡不住她要离去的决心。 自从生病,池谨言一直把她安排在那,不知为何没有再叫她搬回去。 虽不自由又被佣人欺负地顺手。 但离得远,至少可以睡得安稳。 岑夏洗漱完,躺在床上。 辗转难眠,想着哥哥给她看的盒子。 那是樊亦明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他死前紧紧抓在手里的珍珠手链,可她却不敢带在身边。 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闭上眼想着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喃喃地念着,“亦明,原谅我从没去祭拜你,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岑夏似乎才刚安眠,就被人打扰。 敲门声将她惊醒。 她打开门张妈上下打量着她,那鄙夷之意写满面容,“少爷醒了,要见你。” 岑夏皱眉不是已经醉了吗?不该这么快醒来的。 “等我去换件衣服……” “少耽误时间,你快点去,别耽误我睡觉。” 她还没反应被人死死的掐住,连拖带拽地拉出别院,阴凉的风吹得她冷汗直冒,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向那森暗中看似光明的别墅。 靠近那令人恐惧的二楼岑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有些抵触,可根本无法挣脱这肥胖的佣人。 张妈敲响了池谨言卧房的门,不等她开口里面阴冷的声音传来。 “进。” 张妈拧开门把手把她推了进去。 岑夏一惊回头看她。 透着光线那一脸横肉阴险无比。 门关上的瞬间岑夏的手腕被捉住抵在门上,男人的手掌紧贴在她的腰间,那股热量令她不适。 池谨言的脸近到鼻尖似乎已经触碰到她,粗重的呼吸烫在她的脸颊。 她的大脑在一片空白之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感觉到唇上一阵温热,瞬间失了心神。 池谨言只轻轻一点唇瓣又迅速离开。 屋内床头昏暗的一丝光亮清楚地看见了她的神情。 见她明亮的黑眸带着些许惊慌,却没有拒绝。 仿佛在黑夜里他也能感觉到那份炙热。 轻抚着她因羞涩而红润的脸颊,视线又移到她刺眼的红唇上,忍不住又开始轻吻她。 那令人窒息的吻,丝毫不愿松开,她被迫接受。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回应。 池谨言将人拉近,将她慌乱的两只小手腕钳住在后背,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脑,渐渐沉迷于她柔软甜蜜的吻。 带着她走到床边,那双手很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岑夏的后背触碰到柔软的大床才回过神,拼命地想要推开他。 可无奈这个男人被酒精迷惑,越来越急躁。 她只得大叫,“池谨言你松开,我不是莫然。” “小夏,我知道是你,别拒绝我好吗?” 沉重的喘息贴近她的耳鬓。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叫顾夏还是在叫岑夏。 岑夏被按在床上,双手又被桎梏,听到这话顿觉羞辱。 “池谨言,你看清楚我是岑夏,你的仇人,我不是顾夏,不是顾夏……” 池谨言的理智在这一声叫喊之中被拉回。 岑夏得以脱身,迅速打开了床头的大灯。 明亮的灯光照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酒精的加持使他意乱情迷。 他有些懊恼地想要拉开自己的衣领,不料竟将自己衬衫扯坏,纽扣掉了几颗在地上。 肌肉流畅的线条隐藏在薄薄的衬衫之下,只露出半个胸膛,只如此已能叫人遐想。 岑夏只觉得这样健硕的男人自己怎么也不能逃得掉。 她直勾勾的眼神却让池谨言很满意。 拉住岑夏的手腕附身而来。 绵密细致的吻落在了她身上,无比温柔。 岑夏的屈辱袭满全身,只觉得男人粗暴无比。 她带着哭腔大吼着, “池谨言,你这个浑蛋,我不是顾夏,不是……我是岑夏。” 所有的挣扎对男人无异于挠痒。 崩溃之余她不再挣扎,任由泪水打湿床单, “池谨言,你少装蒜,我不爱你……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果然这句话刺激到他。 趁他晃神的间隙,岑夏推开他。 起身跑到门边,拼命拉着门把手。 “岑夏,没有我的允许你是逃不掉的。” 池谨言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他当然知道她是岑夏。 只不过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恣意妄为一次,弄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岑夏惊恐地回头看着他,泪水决堤,“池谨言你竟然是装醉,借着酒意发疯,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说你喜欢我才会嫁给我,可你又说你不爱我,害死小夏还百般抵赖,岑夏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池谨言似乎是被她的行为伤情,神情忧郁地看着她。 可岑夏怎么会信他此刻流露出的真情。 恐惧占据上风,她毫无理智可言,指着他的脸不留情面地全盘托出, “池谨言,要不是樊亦明我会嫁给你?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变态吗?我告诉你,也只有顾夏那种女人才会喜欢……” 话未说完她被一把掐住,再无法开口。 第三十章:惊魂 “岑夏,你是活腻了。” 池谨言暗黑的眸子透着一股冷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待岑夏,努力的拼接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 “你是因为那个死人?” 他的怒火加重,仔细咀嚼着这酸涩的苦味。 手中的力道没有轻重,渐渐使力。 岑夏的手抓着他的手臂,本能驱使她努力地推开。 她想自己承受什么屈辱都可以。 但池谨言,这个伤害哥哥的仇人。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意。 随着一滴泪落在他手上。 她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池谨言松开手,看着倒地的岑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瞧着她胸前起伏,微弱的呼吸还在。 她的话刺激着他,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使他浑身难受。 他一向沉着冷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听话。 她句句谎言,跟单纯的小夏根本不能相比。 池谨言走到沙发边坐下,点燃一支烟,他鲜少吸烟,有时只是点燃却能让自己心绪平静。 酒意渐褪,瞧着地上一动未动的岑夏,冷静下来,他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从未拨打的号码。 岑家宅院,客厅一个白发老人接起,不悦地对着电话抱怨,“谁啊,这么晚了……” “岑鸿晖。” 这个声音岑鸿晖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强行把自己的女儿带走,三年不得见。 “池先生,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夏夏她……” “我只问一遍,岑夏为什么要嫁给我。” 从前他对岑夏的事没有兴趣,如今他有些想知道岑夏的过去,毕竟越了解仇人的底细报起仇来才能稳准拿捏要害。 “池先生,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撒谎,你明天就能见到你女儿的惨状。” “池先生,夏夏承受了三年的苦,也该还清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顾小姐的意外我们很惋惜,可这与夏夏无关……” “别废话。” 岑鸿晖思索着这些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事实’。 “当年夏夏的一个朋友死于意外,她在现场看到了你,由于你们是竞争对手,她去找池老太太要说法,偏不巧她想要夏夏做孙媳才肯告诉她真相,池先生,这只是一场误会,夏夏真的是喜欢池先生……” 不等他说完池谨言挂断电话。 一场误会?如此的轻描淡写,他瞧着岑夏的眼神似有柔情又透着恨意。 岑夏迷糊清醒,还未睁眼,一股冰凉的气息让她浑身冷得发抖,可就这么晕着也不是办法。 “既然醒了,还不滚。” 低沉的嗓音带着冷意,她慢慢起身,没敢看他一眼忐忑的走出门外。 池谨言看着慢慢合上的屋门,有些不齿自己的行为,暗笑自己竟也会如此荒唐。 酒精迷惑了他对岑夏的态度,可岑父最后的一句话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挥去脑中不断升起的怪异想法,仔细捋顺得到的消息。 他知道岑父说的是谁,他的话池谨言半信半疑,三年来她竟是为了那个男人甘于忍受自己的折磨,这让他有些在意。 似乎在乎岑夏的心思已经超越的小夏的死。 樊亦明的车祸他的确是在现场,不过只是因为小夏在那里,她在寻找自己送她的一串珍珠手链,仅此而已。 思索许久,目光扫到床边的桌上。 看着桌上小夏的照片,心中隐隐作痛。 不管缘由如何,她害死小夏是真,那是他亲自调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不会对岑夏心软。 他沉重地迈步走上桌前,拿起顾夏的照片端详着, “为什么岑明可以死而复生,小夏却不可以。” “岑明,你可以死一次,我也能让你死第二次。” 啪嗒一声照片被扣在桌面。 岑夏敢不听话的源头都是因为岑明,只有岑明倒下她才能彻底乖顺。 沉默许久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岑夏,你想要还清根本不可能,你会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 岑夏出门的那一刻就慌忙逃走。 她一刻也不愿多待。 冲进自己房间的浴室,拼命搓洗着池谨言碰过的地方。 想起什么又拿起牙刷仔细的刷了一遍。 她依旧惊魂未定,不知道池谨言是为什么这样对她。 这又是报复的一种手段吗? 她绝望,自己一时脑热竟胡言乱语,刚才半昏迷状态她听到了池谨言与父亲交谈,并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 那样的人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岑夏抱住自己,不敢再期待明天,她好想哥哥。 极度的惊吓,她有些失常。 慌乱地拿起药吞了几粒,努力镇定。 岑夏一直在浴室睡了一整晚。 艰难的在池家求生,再也无法承受。 似乎被梦魇困住,又或者对现实的恐惧使她不愿醒来。 高烧了三天,依旧没有退烧的征兆。 池谨言来看过她一次,留下一句话冷冷离开。 “自生自灭。” 或许这样就能结束这段孽缘。 上天不知是垂怜还是玩弄。 在第五天时,她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的是哥哥。 仿佛回到了幼年自己生病时,醒来的第一眼总能见到哥哥温柔的笑脸。 他的样貌不像池谨言那样,面容完美的不像尘世的凡人,却有种成熟的亲和力。 受他的影响岑夏找男友的标准就是按照哥哥的样子来寻的。 “夏夏。” 林朗激动地拉起她的手,生怕再丢失。 他一连几日失了心神似的惶惶不安,得知岑夏病了难以抑制地胡乱猜测,想要去看她。 借口给池谨言送晚宴的答谢礼去到池家,不顾阻拦见到了快要濒死的妹妹,心痛不已强行把她带到医院。 “哥哥,我在做梦吗?” 岑夏眼含热泪,不敢置信。 “夏夏,我是哥哥,你没有做梦,是哥哥来晚了,对不起夏夏。” 岑明也是林朗。 他的心像是被揪着,痛恨自己总是晚一步。 没有早点把妹妹带走。 岑夏闭上了眼。 许久后,再睁眼时已经渐渐清醒。 如果第一眼看见的是池谨言,她只怕又会发疯。 努力地挣扎着起身,岑明扶住她。 “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岑明拂了拂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 “夏夏病了,不过已经好了,很快哥哥就带你回家。” 第三十一章:相聚 他温柔的话语将岑夏的心狠狠暖着。 三年未见的哥哥,奇迹般死而复生,就在她的眼前。 相聚无言,真实的触碰胜过千言万语。 无声的眼泪落在他手上。 岑明弯下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夏夏,想哭就哭出来,在哥哥这里不需要伪装。” 他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化成了水冲击着岑夏的耳膜,三年多从没有人像这样轻声对自己说话,岑夏终于肯放声大哭。 紧紧捏着他的衣摆,不停地呢喃:“对不起,哥哥,我不该不听话,是我害了你,害了爸爸妈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这事不怪你,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岑明对岑夏一向很有耐心,不管是非对错只要岑夏惹祸他都是那个背锅的,宠溺的眼神也只给岑夏一人,只要妹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月他都会摘下来送给她。 他喜欢她,自第一眼相见便喜欢,他将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 为了守护她一直单身从不与任何女人亲近,她欢喜,他也浑身散发着欢乐,她痛苦,他的世界也变得灰暗,他天空的晴雨只因她。 忍着心碎的痛看着她为了爱人嫁与另一人,由着她胡来。 为了她护着岑家,哪怕豁出性命,甚至…… 忆及往事,他将自己下颌轻轻抵在妹妹的头发上,感受着三年来最真实的触摸。 岑夏动了动松开他,抬起头,仔细凝视眼前的哥哥,前几次相见都只是匆匆一暼,不敢端详。 他的样貌一如三年前那样,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清眸透着水意,皮肤比以前略白,只是如今有些清瘦。 俊朗的面容永远只会对自己挂着笑意,他的愤怒也仅为自己面向外人甚至父母。 可这张脸险些为自己的荒唐行为丧命,她心中的愧疚更深了几分又紧紧地抱住他。 怀里的人儿哭成泪人,岑夏把这三年的委屈都大胆地发泄了出来。 还未得到松懈。 门‘咔嗒’一声被打开。 池谨言清冷的嗓音打破病房的温暖寂静,“岑夏,你没死成我还真是开心。” 岑明感觉到怀里的人瑟瑟发抖,紧紧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示意她安心。 池谨言看到这一幕。 心中泛着酸水,但他固执地不肯承认。 “岑明,你擅自闯入我家,带走我妻子,是想做什么?” 男人冷着脸,死死盯着那两双捏在一起的手,恨不得砍掉那碍眼的大爪。 岑明并不意外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原本也没想过不承认。 只是计划需要提前了。 岑明倒是反问他,“池谨言,三年了,有什么恩怨也该两清了吧!” “两清?一条人命被你说得如此轻松,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他看着岑夏,这个女人仗着有哥哥就可以无视他。 “你还想怎么样?” 池谨言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岑明,“岑夏,是我妻子,你说还能干什么?” 岑明忆起当年婚礼仓促结束,想着池谨言就算手眼通天也不能枉顾律法。 “你们的婚礼可没有完成,也没有去登记吧。” 池谨言笑道:“岑明,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呢,原来还是那么天真。” 他朝荣恒使了眼色,荣恒拿出两张结婚证。 看着吃瘪的岑明池谨言一脸轻松。 岑夏察觉不对,抬头看过去。 那两张小本子,染红了她的眼。 池谨言的心思还真是多。 她预感这次被抓走,就再也没有见到哥哥的可能。 “岑夏是我妹妹,我要带她回家,池谨言你就等着被诉讼吧。”岑明不愿就此服输。 “岑明,你别忘了,你只是岑家销户的一个死人,拿什么跟我争,你闯入我家带走我妻子,我不报警抓你已经是仁慈了。”池谨言不紧不慢地说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青城谁敢接他的官司。 岑明捏着拳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怒道:“夏夏病重奄奄一息,是个人都会带她去医院,池谨言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不对,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池谨言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岑夏,随后看向岑明,“呵呵,我的心被你的妹妹亲手挖去了,就在她害死小夏那一天,我狠?岑夏对小夏的车做手脚的时候怎么不说狠?” 岑明知道自己的妹妹根本不会害人,其中必有缘由。 当年自己没来得及调查清楚,想必池谨言有铁证才会如此给岑夏定罪。 可顾夏之死对谁有利谁就是凶手,这样看来除了岑夏就只有那池家老太太,和那个一直跟着池谨言的女人,能瞒得过池谨言的恐怕只有池老太太。 岑明看着他,池谨言这个人一向自负,一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是非岑夏之外的人做的。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池谨言带着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还从没吃过亏,很想尝尝失败的感觉。 “荣恒,请少夫人回家。” 荣恒犹豫着,上前去。 岑明挡在身前,池谨言浅笑的脸印在岑夏眼中。 她想池谨言不会罢休,乖乖回去或许他能对自己少一点折磨。 青城是他的天下,自己一个大活人不管藏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想要逃出他的魔爪除非是他心甘情愿,想及此,她握着哥哥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哥,我要回去。” 岑明转头不敢相信妹妹的话,岑夏的脸正好被挡住,用口语告诉哥哥,“保护好爸爸妈妈。” 他一瞬神色暗淡,颓废地虚晃身形,池谨言的力量太过强大,带着岑夏别说出国,恐怕连青城市区都出不去。 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不能操之过急。 池谨言看着蔫巴的两人,转身朝外走,不忘嘲讽一句。 “岑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我,否则你也不会被我逼得跳海,能打败我池谨言的只有我自己。” 的确,能打败他的只有自己。 荣恒默默地看着他。 此刻多骄傲的男人未来就有多卑微,从未败过的人,只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第三十二章:挑衅 “池谨言。” 岑明看着自己妹妹被荣恒带走,不甘心地叫住他。 “你一定会后悔。” 他顿住脚步,侧着脸没有看他,“我会后悔的只有答应跟你妹妹结婚那一件事,岑明你想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我等着你的来挑战我。” 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池谨言懒得理会一个失败者,吝啬与他多说一个字,稍微透露点风声他就坐不住跑来找人。 看着他离去,岑明有种挫败感,他很害怕,担心妹妹又被欺负。 其实心中了然,宴会那天已经看出,池谨言对岑夏有着某种情愫。 知道即使自己不去池家,池谨言可能也不会让妹妹就那么病死。 池谨言似乎有种偏魔。 他听说有一种病。 那种病人会喜欢上对自己施虐的人。 深知池谨言的作为,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在饱受摧残后还喜欢上那个人。 岑夏看着渐渐远去的医院,她的心随着车流慢慢逝去。 短暂的相逢让她燃起希望。 池谨言的出现又让她坠入了更深层的地狱。 她的一只手开始有些抖动,这是她服药过多的副作用。 叫了声荣恒的名字,把自己的请求告诉他。 荣恒听见她需要大量镇定的药也未有吃惊。 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她微小的要求。 却也只能提醒她尽量不要依赖药物。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沉,岑夏的心犹如此夜,从此不见光明。 屋内她静静站在一旁,她好想自己缩成一只蚂蚁,那样池谨言就会无视她的存在。 池谨言坐在沙发内一直盯着她,几次三番差点让这个女人死掉,百般折磨他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被什么压着难以喘息。 有池谨言的周围,空气都凝结成冰让岑夏难以呼吸,细密的汗雨从额间飘出,捏紧手指,抿着唇,终于还是率先打破僵局。 “池少爷,您不用工作吗?”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扫过那发白的双唇,匆又离开。 想了想,“岑夏,我打算把书房搬来这里。” 岑夏由吃惊到恐慌,瘦小的脸上本无血色只是白得更深。 池谨言满意地看着她表情多变的脸,那股不适从心间剔除,他还是喜欢这个女人乖巧的样子。 “我要盯着你,毕竟你这个女人谎话连篇。” 声音如此柔和让岑夏一阵错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永远活在地狱里,心里存着一个死人还能厚脸皮说爱别人?” “我没有骗你。”岑夏咬牙死不承认,最初就是这个谎言骗了他如今更不能承认,这个魔鬼般的男人绝不会允许。 “还撒谎?我的样子很像一个傻瓜吗?” 那阴森的眼像极了一汪深潭,岑夏只觉得要把她吸入,本就虚弱无力,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池谨言迅速起身伸手,却由着她倒在地上。 看着那地上的女人,慢慢走近。 一场大病要去了岑夏半条命。 也要了池谨言的半颗心却不自知。 他看着昏迷的岑夏,伸手覆上她只有自己半个手掌大的脸颊。 温柔的手指逐渐收力,仿佛要捏碎她的脸。 岑夏被疼醒,眼前放大的人脸,她惶恐地迅速起身。 池谨言这个人让她摸不透,他笑着越发觉得寒冷。 岑夏骨子里的恐惧再次被点醒。 “池……池少爷。” 没勇气跟他对话,那人越是平静越是叫人恐惧。 “岑夏,你好像很多秘密?” “池少爷,我没有。” 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沙发,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似是精心雕琢的眉眼被灯光照着,慵懒俊逸。 许久后,喉结滚动轻轻挑眉:“是么?我提醒你谎言讲得太多,就会无法自圆其说。” 这温和的语气让岑夏觉得发烧的人该是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事出反常必有妖。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屈服,跪在地上。 声音发颤,“池少爷,您到底想怎么样?” 岑夏的反应令他不满,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太过卑微。 他起身缓缓走来,高大的身影遮住所有光亮。 “最近莫老板几次邀请我带你去,有一位客人要出个好价钱买你一晚。” 如此轻松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一天还是要来了。 池谨言允许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在劫难逃。 就知道池谨言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吃亏受骗的。 她认命地闭上眼,除了去那个地方池谨言好像没什么其他花样。 “岑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池少爷想听什么?还要我感谢你吗?那我谢谢你还能给我一条活路。” 岑夏已经不想去解释什么,那些话她说了无数遍。 “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说实话,或许我就放你一次……你们是不是在计划逃离?”不知为何想问的就成了这一句。 “是啊,我从结婚第一天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开始,就一直想要逃离。” 池谨言只觉心中憋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一直在对我说谎,终于是说出真话来。” 可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反正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池少爷都不会信,你想干什么随便你,我根本没办法反抗。” “岑夏,设计嫁给我,害死了人又想着离开,你还真是自私的毫无人性,你竟敢玩弄我?” 他的脸贴得很近,呼吸急促,看着她眼里的泪,手紧了紧。 不知死活的话又传来,“是我玩弄你又怎么样,我还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真正忏悔过。” 哥哥会保护爸爸妈妈,再不需要对这个男人屈服,都是死还不如让自己痛快点。 那双死神般的眼紧紧锁住岑夏的脸。 “像你们这样歹毒的家庭就该全部去沉海。” “是,我们恶毒,我们该死,那你来啊,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部杀死,给你的心上人陪葬,可笑,就算我们去陪葬,顾夏也不会死而复生。” 一个巴掌打的岑夏昏天黑地,本就瘦弱的病体经不起这股力量,重重地摔倒在地。 池谨言看着她,本希望她会像以前一样乖巧地跟自己认错。 她却一次次跟自己挑衅,逼得从不打女人的他出手,果然还是不会说话的岑夏比较乖。 荣恒在门外敲门叫了声,“少爷,林先生……岑明说有事与您详谈,九点半有个电话会议。” 闻言压下内心的不悦离去。 荣恒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岑夏。 他刚才听到了两人最后的谈话。 优雅风度的少爷从不会亲自动手教训人,可岑小姐怎么就是不明白非要挑衅他。 第三十三章:过往 莫然与池谨言的关系一直僵着,不甘放弃的她厚着脸皮去求莫永修。 他自然不会帮她,倒是对岑夏很有兴趣。 他来到公司,池谨言只与他匆匆见了一面,压抑的气氛让他捕捉到了什么。 莫永修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拿出手机打给莫然,叫她来公司哄她的情人。 当然,他不会告诉莫然池谨言情绪不佳。 最好是池谨言能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 莫然瞧了眼这幢高耸的摩天大楼,顶层是池谨言的豪华办公室,也是她的目标。 刚结束紧张会议的池谨言坐在奢华的真皮座椅上,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喉结,他闭着眼,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正轻轻按压着眉心,似乎是想减缓疲劳。 荣恒看着自家少爷埋头工作,又恢复了往日的雷厉风行。 “荣恒,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少爷,跟当年的结果相差无几,岑小姐……不,被指使的那个混混已经死了。” “哦?这么巧?”当年抓到主使者岑夏他就没有过多关注那个人。 “说是食物中毒,那件事没多久就被保释,在外面吃了顿饭回到家不久就被送去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荣恒还是不敢相信,思绪回到那年,得知是人为事故,事发两小时内,池谨言找到那个混混不费吹灰之力地问出了事情的因果。 他将人送去警局,可这一切做的太隐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岑夏并没有被拘留。 婚礼结束的那晚他就开始对岑夏展开复仇。 他的回忆被池谨言的声音打断,“荣恒,那边被我施压一个混混是怎么被保释的?岑家被盯得紧根本没机会出手。” “少爷,是岑明,据说……他是想引蛇出洞。” “你真的会信谎话连篇的外人?” “少爷,可婚礼那天岑小姐一直跟少爷在一起,根本没时间离开。” 荣恒想要借此机会替岑夏开脱。 他想信任她,婚礼后岑夏一直被囚,外界的事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谨言知道他的意思,扶额陷入愁思。 “她的手机确实是在她身上,我记得很清楚,她拿出来看了眼时间。指使的电话也确实是她的号码,她只离开去过洗手间一次,但是……没有人亲眼看见她打电话。” 池谨言的心隐隐偏向了岑夏,许是因为昨夜那一巴掌的愧疚,想到那瘦弱的身影一直不安,工作也不在状态,或许真相如何已经不那么重要。 池谨言从未想过在公司里会有人如此胆大的偷听。 莫然本以池谨言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心情很好,想来这里碰运气,可在门外却听见了那件事。 听到池谨言的怀疑,她的身体寒冷像一座冰柱,缓缓移步,离开这里,比起工作还是性命重要,哪怕穷困潦倒还能保住命。 精心打扮脸蛋没有一丝表情,安静地走在街上。 凉爽的风吹来,她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冰海,脖颈像是被什么缠住,难以呼吸。 池谨言最后一句话不停地在耳边重播。 “再去查清楚……” 为了这个计划她还以岑夏的名义陪了那个混混好几天,他才答应做这件事。 得知池谨言的婚讯那天起她就开始策划,只不过是比顾夏早一点知道,接近岑夏取得信任,正好可以一石二鸟嫁祸给岑夏。 她买了跟岑夏一样的手机,锁屏密码壁纸都一模一样,婚礼那天调换岑夏的手机打给那个混混,叫他去给车子动手,然后换回手机。 又故意在婚礼现场打电话告诉顾夏,叫她开车赶来阻止婚礼。 得知一切顺利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又给顾夏打电话不断用她与樊亦明的事的刺激她,听着那边大喊一声她满意地挂断电话, 因岑家的势力池谨言没能脱身,就由她亲自去送走顾夏…… 就算那个混混被池谨言抓住也没关系,她每晚趁着夜色打扮成岑夏的模样去见那个男人。 甚至还将头发染成了岑夏的栗色,装造也像极了岑夏,这一切顺利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人保释后居然还给她打电话,威胁她继续保持关系,所以她用了一种毒菇让他去给顾夏陪葬…… 突然开始得意自己计划实施得太过完美,骗过了池谨言那样睿智的男人,还有岑明那样手段高明的生意精。 她正陷入回忆,可莫永修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惊得她捂着耳朵大叫,“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他有些诧异莫然的表现,甩了她两巴掌骂了几句后迅速离去,他可不会像池谨言那样绅士,任何教训她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莫然被打醒,极度的惊吓使她难以专注。 怔怔地站在风中,心中默念着安慰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不会有人知道。 恍惚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这几天还是尽量躲着他们比较好。 自顾夏死后莫然每次坐车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更不敢自己开车,能走路的地方决不会靠近车子一步。 -- 岑夏气息微弱,她只有昏迷的时候才会安稳地躺在床上,头发被汗水打湿,似乎被困在梦魇中。 一道刹车声响彻天际,樊亦明就那么倒在了自己面前,睡梦中叫着他的名字倏然惊醒。 三年了樊亦明从没有来过自己的梦,最近不断地提起才又见到了那悲惨的一幕……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没有红肿的迹象。 想着对池谨言说的作死一般的话语,自嘲的笑着命还真是硬。 池谨言没有追问缘由,看似平静,以岑夏这些年对池谨言的了解来看没有那么简单,他一定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门轻启,岑夏转头,是管家和一位没见过的佣人。 管家开口介绍,“岑小姐,张妈已被少爷辞退,今后由她来照料您的生活。” 那个张妈与莫然同流合污一次次徘徊在作死的底线,少爷太忙才没空处理,这一次她及家人永远不会在青城有任何活路,真是大快人心。 那女佣微微附身,“岑小姐好。” 岑夏有一瞬间的错觉。 如此温柔的声音也只有在爸爸妈妈身边才会听到,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善意。 “嗯,我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岑明 所谓的照料不管是谁都是不得安生就是了。 “我叫清云,岑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就是。” “吩咐?池谨言会告诉你。” 她看了看那门外的监控,这些年佣人的所作所为池谨言不是不知道。 自己在这里,谁都可以欺负。 管家给她安排了几句就走了。 岑夏看着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池谨言想干什么?” “您应该说,岑少爷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岑夏还是听到了,惊喜的笑脸被她的动作打断。 她做出禁声的手势,示意岑夏门外有监控,“你以后叫我清姨吧。” 岑夏冷静了下来,点点头,热泪盈眶,带着哭腔, “哥哥他还好吗?我爸妈呢?” “小姐放心,一切都好,少爷让我转告你,千万要懂得自保,到时他来接你。” 岑夏低头一脸忧思,“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逃离这里了。” “小姐,您要相信少爷啊,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这段时间池先生也不会有时间来找您麻烦,您只管放心就是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岑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那股希望又开始发芽。 她不知道哥哥做了多少努力才让她得以安宁。 池氏集团,高层办公室,池谨言看着企划书皱眉。 岑明笑着看向池谨言,今天来谈工作的,私事先放一边。 “岑明,你打的什么主意?” “池总裁精明干练,颇有手段,我能打什么主意?” “这份企划书是按照我们两方合作发展的方向来制定的,我亲自修改过,还能有什么问题?” 池谨言知道他在故意为难,可他的真实目的却是拖住他,让他没时间去折磨岑夏。 “池总裁,我公司总部,已经拟好了一份请你过目。” -- 因为工作的事两人暂时和解,毕竟林朗这次来的确是总公司期望合作,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助理都走后池谨言看着他,“岑明,你是聪明人不要为了这点私事葬送了未来。” “池谨言,我妹妹从前不懂事,三年的惩罚还不够吗?” “不懂事?你这个哥哥不会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吧?也对,一家怎么会出两种人。” “我妹妹从小是什么样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再清楚不过,如果她有罪我这个哥哥会第一个把她送进监狱。池谨言你不会不知道,当初警方为什么没有给她定罪。那拙劣的手法你居然也会信?” 池谨言思索着没有说话,当年被愤怒冲昏头没能冷静思考这件事,事实的真相只要他想查苍蝇蚊子都躲不掉。 但他不喜欢被人质疑,尤其是敌人。 “不过是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跟我指手画脚,岑明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丢下自己的家人,跳海自尽。” 这句话让岑明忆起当年,如果他在身边,妹妹绝不会被这个男人带走。 饶是他彬彬有礼也止不住的愤怒,妹妹受得屈辱,和自己的一条腿。 “池谨言当初要不是你拖住我,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带走夏夏威胁我。”当年是他暗示自己只要岑家一命换一命就结束这件事。 他深知自己不死岑家就不能继续存活,原以为自己的死能让池谨言放过岑夏,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岑明,你能捡回一条命,不好好的珍惜,跑来这里跟我斗,失败的结果可不只是一条腿那么简单……” 池谨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想知道的事情都能查得到。 岑明冲着他笑笑,“劳池总裁挂念,我这条命还得留着。” 他起身准备离去,“池谨言,我的存在不能威胁得了你,我相信我妹妹,她也没有做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希望我这条腿能让你的愤怒减轻,对她公平一点。” 池谨言根本不屑,这一家人都很会装蒜。 一条腿能买小夏的命么?当然不会。 看着他那一深一浅的脚步勾出笑意。 “你要公平?我给你就是。” 岑明走出池谨言的公司,烈日照得他有些头疼。 他回头看着这幢透着威严与压迫的大楼,扶了扶眼镜。 没想过跟池谨言争个高低,他只想带走岑夏。 助理雪莉想要来搀扶被他拒绝。 坐在车里思绪万千,摸着自己的右腿,那安装假肢的部位还是隐隐作痛,仿佛那条腿还在。 “先生,又开始发作了吗?” 雪莉看他扶着腿满眼心疼,先生一直被幻肢痛困扰,近来越发频繁。 岑明闭上眼,摘掉眼镜,揉着太阳穴,“没事,我们去岑家。” 雪莉愣愣地点头,看着他的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当年被林家请去做私人护理,一眼就被他的样貌吸引。 阳光透过医院病房的窗户,照在他精雕细琢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干净清爽的笑容,看向她的黑色眼眸,如暗沉的黑夜中耀眼的星辰,深邃而坚定。一身的病号服也难掩盖他的华贵气场。 他乡遇故知的心情使她的心更贴近一点,得知他刚刚做完截肢手术,出奇的平静,不像其他人那样不能接受。 听说是落海被岩石划伤,感染程度极其严重,不得已截去小腿。 康复之路是她一路相伴,他的坚强隐忍她都看在眼里。 他身上透着一股温软的气息,每次见面都亲和有礼,相处之下,渐渐爱上了这个刚强帅气的男人。 她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女孩,后来才得知她的名字叫做岑夏,也得知了他名字的由来--岑明,这个名字也是他给自己取的,明朗如夏,故而现在为林朗。 他虽在国外,但也能准确地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他有一张照片一直放在床前,他看了三年,雪莉也看了三年。 她曾替他遗憾,本应完美的男人却残缺一角。 回来以后的某个夜晚,先生在书房里独自坐了一整夜,埋怨自己没能将那个女孩带走,让她就在那个夜店日渐凋零…… “雪莉,在想什么?” 雪莉回神柔软一笑,“在想林……哦,在想你的眼里什么时候能装得下除工作以外的东西。” 岑明摇头微笑,知道她的意思,并未答话,他的心除了岑夏再也挤不进任何人。 “雪莉……以后叫我岑明就好。” 雪莉点头,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第三十五章:燃灭 别墅里岑夏的心情大好,如火的骄阳点燃了她的心,院中的花朵与草丛仿佛都有了活力。 岑夏的内心深处燃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是哥哥出现后才开始萌芽的,她期待着拥有自由。 深吸一口院中的淡淡的花香,分外美好。 池谨言对玫瑰花有着一种痴迷的钟爱,在这院中种满了红玫瑰,却不知是为何。 她有些遗憾,别院的花不知为何被铲掉,不然也能欣赏到美丽的花枝。 岑夏不爱这个地方,即使这里布置得再温馨美好,也不会多看一眼。 多年来从未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致,更没有精心收拾过庭院。 岑夏正在修剪草坪上的那棵景观树,想要将它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最后还是罢了。 自己身陷囹圄,不得自由,跟这棵树有什么区别? 她看着剪到一半的树枝发愣,管家拿着电话来找她。 “岑小姐,少爷说把手机还给你,说是方便联系。” 岑夏疑惑,“我跟你们少爷需要联系吗?” 她指着头顶上的监控问道:“你们少爷想知道什么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还有必要让我时时汇报吗?” “岑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你也可以不遵守,但后果……” 荣正卿的语气也不似以前那样不留情面,毕竟最近少爷做的事有些反常。 “知道了。” 岑夏拿过手机,看着他离去,这个管家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但他的心也好不到哪里。 她紧紧捏住这跟砖头无异的手机,迟迟未动。 清脆的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低头一看几个大字让她反感。 她不敢不接。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岑夏,以后我的电话要是超过三秒未得回应,你应该清楚后果。” “池谨言,难道只有欺凌弱小,才能证明你的强大吗?” “一个有罪的人,欺负一下又如何?” 岑夏捏着手指,隔着电话紧咬贝齿,脸上表情更是丰富。 “岑夏你面目狰狞的样子真的很丑。” 岑夏茫然,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温和不少,“池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就对了,乖一点没有糖吃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池谨言此刻正安坐于他奢华的办公座椅上,他的视线正透过监控屏幕,落在岑夏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上。 她的神色与刚才的轻松判若两人,他玩味的欣赏着,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 “池少爷,你好像不用工作?” “别的时间没有,监督你的时间倒是多得很。” 池谨言停了会儿接着问她,“那棵树怎么不剪了?” 岑夏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因为不想连它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这句话是她的真实想法,也没打算继续对池谨言听计从。 交谈陷入僵局,岑夏心里有一丝慌乱,看不见池谨言的脸,没法看出喜怒。 池谨言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喜欢这种交谈方式,或者说他很喜欢像这样平静地跟她说话。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看向她唇瓣,那晚激烈的深吻犹刻在唇间,久久回荡,还没来得及享受顷刻间逝去。他拧起眉,打消那异样的冲动。 “岑夏,你哥哥回来以后你好像长本事了。” “池少爷,这一切与我哥哥无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岑夏背对着监控,但脸上依旧透着真诚,那个偷窥狂不知道又在哪里盯着她。 “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休息。” 岑夏的脸上掠过一丝轻松,然而她并不能因此松懈。 她知道,池谨言没那么好心。 池谨言的指尖敲在平板上,放大她的脸不想错过精彩的一幕。 “岑夏,今晚有个惊喜等着你,你的哥哥也会去,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定会让你难忘。”说完池谨言挂断了电话。 屏幕里,岑夏的面色阴沉,精巧的小脸惨白的如地狱的幽灵,双眼空洞毫无生气,随后缓缓低下头双肩开始颤抖。 看着她如此轻易的痛哭,池谨言的心情渐渐烦闷,忽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无趣至极。 荣正卿有些纳闷少爷刚才给他的安排,他一连叫了几声少夫人岑夏都没有理会。 他走近前去,岑夏正泪眼朦胧地盯着那棵景观树。 “夫人,少爷说让您去准备一下少爷晚上要穿的衣服,一会儿荣恒会来拿。” 荣正卿并没有多做解释转身离去,他看着少夫人的精神似乎又不太正常,还是离远些比较安全。 岑夏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池谨言给她的活动范围仅仅只是一楼的厨房和客厅的佛龛。 家具摆设一律不准她碰,更别说去帮他准备衣物。 他嫌她粗糙的手会划伤他昂贵的衣料,那二楼池谨言的卧房她也只去过一次。 还是那个恐怖的夜晚被强拉去的,甚至连他的衣橱都不知道在哪个方位。 岑夏穿过空荡的大厅,缓缓上楼,走向那个令她心颤的房间,这间屋子有两扇门。 卧房的客厅和卧室各有两道门通向楼梯,中间只隔了一道玻璃墙。 客厅里有一道紧闭的房门,那是充满恶梦的小屋,本是池谨言另一间衣帽间。 卧室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床,她没有仔细观察也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拉开衣橱,熨烫整齐的西服摆在眼前,颜色都是相似的蓝色和黑色,款式也一模一样。 唯一一件独特的白色,岑夏记得那是结婚那天他穿的。 根本没得选,她想起哥哥最喜欢穿的颜色随手拿了件,随后拉开抽屉找了条‘特别’的领带搭配。 瞄了一眼抽屉里只有两块手表,豪门贵子居然崇尚节俭。 不过池谨言这个人根本不需要这些名表加持,他的名字,他这个人站在那足以说明一切。 可是他这个人好像很抠门…… 她将这一切做的漫不经心,池谨言或许不会穿她挑选的衣服,毕竟这颜色…… 暮色降临,天空被厚重的黑云笼罩,透出一股压抑沉闷,岑夏站在院中,目光所及皆是暗沉。 今日他太过反常,她深知池谨言每次给的甜头背后都是毒糖果。 岑夏想起池谨言说的有位客人要买下她,只感觉阵阵凉意似是有风,抬眼望去夜幕深沉,黑暗吞噬白昼,就像她的人生一样陷入永夜…… 第三十六章:决定 清云走到她的身边。 岑夏回过头看着她,温柔的笑让她想起母亲,许久没有感受那股亲切安宁,好想再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 “小姐,我已经给先生打过电话了。” “哥哥,他知道我……” 岑夏垂着头,晃动的肩膀暴露了她的情绪。 “先生来这里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小姐放心,即便豁出性命也会让小姐安然离开。” 岑夏抬起头,泪眼婆娑,“他已经为我们岑家死过一次了,我怎么能再去牵连他。” “少爷说,只要岑小姐等待时机就好,其他的交给他来做就行,我会在这里护着您的。” 岑夏缓缓垂下眼帘,再度睁开时,眼里蓄满决然,“好。” “小姐,您要去哪里呢?” 岑夏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没什么。” 果然哥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自己怎么还有脸面要求哥哥为她做什么,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哥哥再为自己牺牲。 荣恒来接她时,细雨如丝的洒落,似乎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愁,冷冽的寒意刺激着岑夏。 清云为她披上一件黑色外套送她上车,这是她从小姐屋里翻找出来的。 岑夏的衣服少得可怜,她看了都觉得心酸,祈祷先生今晚的计划会成功。 车子一点点地靠近星巢,她心乱如麻。 那熟悉的,许多人的天堂,岑夏的地狱。 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荣恒小声地叫她。 岑夏抬手缓缓戴上了那个丝质面具,又将手腕上的红绳放进口袋。 荣恒的眼里冒着哀伤,除了他对岑夏处境的无奈与心痛,还有对池谨言的忧虑。 他刚才得知岑明与岑家的关系,少爷走出这一步,很可能与岑小姐的关系陷入僵局。 哪怕将来查到真相,他与岑夏也彻底无缘。 -- 在包间的幽深里,池谨言坐在沙发上。 他面色平静,内心却犹如翻涌的五味瓶,复杂的情绪交织,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深邃复杂。 荣恒近身告诉他人已经到了。 池谨言闻言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强压心中将要泛起的滔天波澜。 合上眼,忆起那日。 他赶到时顾夏已经被盖着白布,他想看她最后一眼却被莫然阻拦。 可他还是忍痛掀开,本该红润的脸颊透着死气,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 池谨言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岑明,为了小夏怎能对仇人产生恻隐之心,心中已下决心,今夜将让他们兄妹俩见识到一场好戏。 岑明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笑脸。 他那虚伪的笑刺痛了池谨言,凭什么只有小夏死了,本已浮起对岑夏的异样情绪彻底瓦解。 伸手示意荣恒让人进来,荣恒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池谨言的脸色越来越黑也不好再提。 门被打开,身穿黑色露肩裙摆的女人款步而入。 她胸前别着一枚红色玫瑰胸针,闪着异样的光芒。 被雨打湿的黑色大波浪卷发搭在胸前,其中暗含着漂染的一缕红色,发梢冒着小小的水珠,除了衣服的颜色不同,与上次相见并无二致。 黑色面具神秘而美丽,朱唇映衬的下半张脸格外迷人。 身形犹如被雕刻的美玉,玲珑有致的曲线让人遐想,她一手扶着肩膀,假装露出镇定的模样 岑夏看着面前的男人。 长久以来怕被人发现,戴上面具她就是另一个人的气质声音。 尤其是遇见熟人时她会刻意伪装,所以不确定哥哥是否能认出自己。 她看着池谨言那条领带……这让她一头雾水,居然是她选的,这让她隐隐期待着什么。 “池先生,林先生,好久不见。” 林朗微微点头没有在意她的眼神。 池谨言静静地看着她装,冲荣恒摆手,“荣恒,去叫莫永修。”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岑夏心头一颤,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林朗则在一旁紧紧盯着池谨言,并没有给岑夏一个眼神。 这让她不安,池谨言更是自信他没有认出岑夏。 莫永修很快到位,他见岑夏进门就猜到今晚肯定会很有意思,这位神秘美人,他惦念了很久。 “池少。” 两人各怀心思的人相视一笑。 池谨言介绍着,“莫老板,这位是刚与我们合作的外企代表林朗,林先生这位是一直关照我们玫瑰小姐的莫老板。” “林先生,初次见面今晚的场子我们免单,想玩什么都可以。” 莫永修热情地伸出手。 林朗也起身轻轻一握以示礼数。 各自落座,唯有岑夏站着。 池谨言冲着林朗会心一笑,“我们的黑色玫瑰,可是莫老板这里最有名气的公主。” 他又笑着看向岑夏,看不清表情可却能感觉到她的恐惧。 这并没有让池谨言产生怜悯,朝着莫永修使了眼色。 随后进来了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 岑夏当然认得这些人,痛苦的过往将她淹没,险些瘫倒在地。 她根本无法听清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池谨言一抬手嘈杂的人声渐渐消失。 “林先生,今晚我们要玩些不一样的。” 莫永修在一旁附和,“池少想玩什么?” 其他人齐齐眼睛瞄着黑色身影。 那些露骨的眼神恨不得将岑夏吃干抹净。 “我们的公主,今晚将为你挑选一位新郎。” 周围的人一听欢呼雀跃,起哄声此起彼伏。 岑夏惊恐地看着池谨言,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听见林朗的声音。 “池总,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就不参与了。” “林先生,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节目,少了你这个主角还这么玩呢?” 池谨言看了他一眼,那人未有所动,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眼前人就是岑夏,可如果知道怎会放任不管。 他再试探:“如果林总不玩也没关系,今晚竞争的对手又少一个。” “就是,池少,你快说说怎么个玩法,哥几个都已经心痒得不行。” “是啊,池少,我已经等不及做一回新郎。” 不知名的两人一唱一和,那猥琐的言语令池谨言面上满意,可眼里流露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他决定让这几人在青城永远消失,但他将这股不悦归咎于岑明的不配合。 “林先生,要参与吗?没有你这里只有莫老板有这个实力了。” 第三十七章:游戏 莫永修无故被提起,心里乐开了花。 对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份又开始怀疑,毕竟他亲眼见到过岑夏本尊,虽然没有接触,但声音气质发色都大不相同。 何况有谁会把自己的老婆送人的,他摇摇头驱散了曾经的疑心。 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岑夏。 林朗瞧着池谨言幽深的眸子,这场游戏显然是在针对他。 思索片刻有了对策,笑意渐深再拒绝,“池总,我不喜好这种。” 他越是不想玩池谨言就越想要看到他俩绝望的样子,“如果我说必有惊喜呢?” “哦?惊喜么?那池总想怎么玩?” 林朗是不会允许池谨言把岑夏当玩物一样送出的,一番话语不过是欲擒故纵。 “当然是价高者得。” 他说着话,慵懒的靠着沙发面色平静的毫无波澜,自信的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哦?” “得中者,可以摘下我们公主的面具,想做什么都可以,任由处置。” 岑夏静静地听着几人像谈生意一样讨论自己,觉得恶心。 自己的命运被池谨言掌握。 如果他猜测出林朗知道她是岑夏必然不会让他得中,难道是他想要在林朗面前将自己送出去? 池谨言不会参与那么自己落在谁手里,这一场劫难都似乎难以逃脱。 她再度被深不见底的绝望所吞噬。 可这一场游戏究竟是在戏弄谁? “好啊,不过嘛,我不喜欢像拍卖一样随口出价,那样显得不文雅。” “林先生想怎么玩?” “参与者一人写出一个数字,最后由一人念出最高价位者的名字即可。” 池谨言的理智被将要胜利的喜悦冲蚀,无疑开口:“好啊,这个裁判就由我的秘书荣恒来担。” 不出意外的林朗胜出。 他拿出一张金卡交给荣恒,“既然赢了必当说话算数,钱都在这里面。” 其他人开始起哄。 “林先生可以亲吻新娘了。” “就是还不亲一个。” “我们这些陪衬总也要有个看头吧。” 听闻此言池谨言已决定让这几人彻底消失在青城。 岑夏未曾反应被林朗一把拉住吻了上去,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林朗斜眼看向池谨言,昏暗的光影下,他的面容异常诡异,微光中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可林朗却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深邃与变幻。 池谨言看着两人吻的忘乎所以,心中似压着一团火。 眼底的寒意散发至周身,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拳头。 脑中飘出顾夏的凄惨模样,让他的心绪渐渐平静。 更确定林朗不知道眼前的是岑夏。 想到林朗得知真相时那张崩溃的脸,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意但又夹杂着淡淡的酸涩。 “林先生,何不摘下面具看看美人是否中意呢?” 他的声音如冬日的寒风,冷得让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连灯光都在缓慢移动,似乎在颤抖着响应那份冰冷。 林朗松开岑夏,他的目光转向池谨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岑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呆愣,她看向林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刚才的吻是假的? “池总,您好像比我还着急,不过,神秘的东西自然是要独享才有乐趣。” “当然不是,林先生喜欢独享,那面具最好别摘,只怕会吓到你。” 池谨言一字一句的说着,那眼神传递的信息却如尖刀刺向林朗,可他毫不在意。 “多谢池总,你的建议我会听,不过戴着面具才有神秘感,更吸引我。” 林朗不知所谓的轻笑一声。 话已至此池谨言起身,不过他还是赢家,知道自己刚对亲妹妹做了什么他会是什么表情。 “池总请留步,莫老板,刚才的游戏规则说了,由我处置,如此高价,我希望我付出的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今后不会出现在这里。” 林朗看着两人,这么多人总不能耍赖。 “当然,我说话一向算数。” 池谨言冲莫永修使了个眼色离去。 他只要求今后不会出现在这里,一个承诺而已。 池谨言自信地认为就算岑明知道那是岑夏她也不会逃得掉。 如果有人看见那是岑夏,他们也不用继续留在青城。 他的目的就是要林朗心里一辈子有根刺,保释罪犯就是跟他作对。 最好是能发生点什么但又希望不会有。 莫永修一脸抽搐,本以为自己也能蹭上一蹭,没想到,到头来除了这两人,谁也没见到真实样貌,而且这个女人如果真的不再出现那自己不是瞎忙活。 他烦躁的起身打了声招呼悻悻离去,全然忘记了池谨言交代他的不能让这两人走出星巢。 众人见他一走,也没了兴致,本就是陪衬,也四散而去。 -- 池谨言走出星巢时夜空下起了大雨。 他的心情像是被雨水浸透,浑身散发着勿近的气息。 回去的路上,车内开着暖风依然盖不住骤降的气温。 荣恒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告诉他岑明不是岑家亲生子。 似乎岑明出现他就变得被动。 池谨言扶着脑袋,阴沉的脸比天气还糟糕,内心被翻涌的复杂情绪纠结着。 “荣恒,他出了多少?” “少爷,林先……岑明出三十万。” “岑夏这么值钱吗?莫永修呢?” “……三万。” “莫永修居然那么抠门。” 他冷笑着,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言行有多么幼稚,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今日这场游戏的目的。 没有他的允许岑夏不敢擅自做主或者说些什么,那部手机有定位还有窃听。 他想知道岑明拿下面具时的表情。 岑夏身上那个红玫瑰可是他‘精心’准备的。 想及此打开平板,岑明的脸浮现在眼前,有些暗,不过似乎不在星巢。 这违背了他的本意,他是想岑明在所有人面前揭开面具,让大家都看看他‘买’下自己的妹妹,就是要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关门声响起他就凑了上来,池谨言的眼睛紧盯着岑明,两人的说话声也能听见。 “小姐,别紧张。” 听这语气似乎没有拿下面具。 岑明的大脸被笑意袭满,一会儿就叫他打脸。 “雨有些大,淋湿了,先把衣服脱了吧。” “林先生,我其实……” 第三十八章:戏弄 岑夏颤抖的声音出现,让池谨言心中有些后悔。 “小姐,你好像很害怕,放心,既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样貌,那我不会摘下你的面具。” “其实我是……” 岑夏的话不知为何被打断,不过像是被堵住了。 画面被一片黑色掩盖,里面传来了喘息声,那是亲吻的声音,池谨言瞬间憋火。 黑影离开画面又有些许光亮,似乎两人贴的很近。 “嘘,不要说话,安静地享受这美妙的夜晚不好吗?” 岑明带着欲色的嗓音让池谨言听得刺耳,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画面又变得漆黑,却传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和岑夏的叫声,随后一片寂静,画面也切到了天花板。 安静许久他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随后异响传来。 那声音是什么他很清楚,池谨言彻底愤怒。 “掉头,去找岑明。” 让莫永修盯住人为什么会被带走。“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池谨言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绪不宁,像一团乱麻,怎么样都理不清。 这一切与他预想的结果大不相同,他从未料想岑明连看都不看就对岑夏动手…… 他的脑海中迅速掠过各种可能的结局。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却带着无法否认的真实性。 他本以为能在这场游戏中游刃有余,却未曾料到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颗棋子。 此刻他心中的复仇之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对局势无法掌控的无奈与猜疑,还有莫名的懊悔。 车子疾驰在大雨滂沱的黑色街道上。 池谨言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岑明住的地方,那是星巢对面的一个酒店。 他来到时心仿佛被雨水打湿的透凉。 “砰!”门被打开,眼前一片漆黑。 “你这个女人是没有嘴说话还是哑巴……” 池谨言眼里火都要冒出来,透着门口的光看清屋内一片狼藉。 他伸手开灯,屋内瞬间明亮。 岑明站在窗边,回头朝他走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顺便瞧着他那要吃人的样子, “池总有事吗?” 岑明挡在他身前,没有将他请进门的意思。 池谨言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种种气息,顿时明白。 “人呢?你们该不会真的……” “池谨言,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找到这来,你该不会是也看上了那个女人吧?那你早说我就不碰她了,难怪她有些不乖,真是娇贵一巴掌就晕过去了,正好……我喜欢,就是没舍得摘那面具。” 岑明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将一切演绎的无比真实。 池谨言有些发懵,这一刻全然没有报复的快感。 清晰地听见了心脏因慌乱猛烈地跳动着。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信,或许两人只是演戏,可连岑夏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监视器。 “被打晕了?岑明,你好好看看,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声调急躁略带嘶吼。 岑明不紧不慢的样子让他恼火,暂存一丝理智没有冲上前去揍他。 荣恒看着岑明不像是在说谎,倒是少爷像极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 他也一样心乱如麻,不过他比池谨言更加相信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毕竟岑明是喜欢岑夏的,即便两人真的有什么也并非过不了心里那关。 “池谨言,你好像很喜欢偷窥,该不会你就一路跟踪我吧,要是喜欢为什么不留下呢?” 岑明笑着,仍然不觉得哪里不妥。 “荣恒,你去帮他看看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荣恒尴尬得不知所措,少爷居然提这样的要求。 他没有像池谨言那样惊魂不定,他知道岑夏与岑明不是亲兄妹,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池谨言,好像,这种场合说也不太适合。 “池谨言,你好像也没有喝醉吧,怎么尽干些蠢事儿?” 里间传来了响动,床上的人已然瑟瑟发抖。 岑明紧张的手心出汗,故作镇定的看了看手表,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里间,朝着里面叫道,“我们该走了。”又顺手把灯关上。 床上摩挲的布料声响起,池谨言的心沉到谷底,他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岑明的眼睛。 他只想确认屋内的人究竟是不是岑夏,并没有怀疑岑明的种种疑迹。 “少爷……” 荣恒焦急地准备开口,奈何池谨言已被怒火冲昏失去理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黑色衣衫的女人款款走来,脸上的黑色面具依然挂着,没有说话。 池谨言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廉耻不顾人伦,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的手死死捏住岑夏,想要拿下那碍眼的面具,却被岑夏打掉他伸来的手。 荣恒的怀疑也被打消,确实是岑小姐? “池谨言,你满意了?你的复仇成功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岑夏带着绝望的哭喊,声音因嘶吼而沙哑,手腕被池谨言紧紧抓住才没有摔倒。 池谨言在光影中扫见了她脖颈处的淤痕,看着她周身散发的绝望气息,心跌进深渊,冷笑着看向岑明。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你的好妹妹。” “池谨言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岑明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瞪大猩红的眼眸盯着他,就要上去拉人。 池谨言一个闪身把岑夏拉走,荣恒拦住后面愤怒叫喊的岑明。 “池谨言,你放开我,我恨你……” “岑夏,你给我闭嘴,别逼我……” 岑夏努力地挣脱他的胳膊,奈何他力道很大,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去。 原本不信两人真的到了那一步,岑明如此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他的妹妹,可看他的表现意味不明。 慌乱的心使他忽略了岑夏的反应。 刚到楼道门外,却被记者上前围住,不停地开始拍照。 “池先生,您身边的这位女士是谁,能解释一下吗?” “好像是某娱乐会所的小姐吧?池先生能告诉我们您深夜带着小姐是来干什么的吗?” “池先生您是有家室的人,这样做是不是不合适?” 这些记者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地要追踪他的新闻。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让池谨言头疼,让他无暇去思考事件的蹊跷。 话语间岑夏扯了扯面具,似是蹭到他。 这一幕幕被记者准确清晰地抓拍到。 荣恒在身前挡着,只顾厉声赶走记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切。 池谨言只觉得身边人动了动,他转头盯着这个女人。 第三十九章:对手 池谨言稍作犹豫,随后果断的扯下了她的面具,看到真容时并未流露出惊讶的样子。 “原来如此,呵呵。” 他虽笑着,但那股寒意让雪莉头皮发麻。 “池谨言,你拉着我助理的手不松开,占的便宜还不够吗?” 岑明从他们身后踱步而来,轻轻抬手托了托银边眼镜,尽显气场,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池谨言瞧着那假斯文又自傲的脸,身上散发的冷意瞬间碾压岑明。 “我竟然不知道你岑明还有这种本事了!”他心中悬于半空的石头似乎总算放下,浑身轻松。 “有意思,这些年终于是遇到了像样的对手,偷梁换柱?我倒是小瞧了你。” 池谨言嫌弃地推开这个身形相似的岑夏的女人。 “岑明,跟我演戏玩?” 池谨言的大脑飞速地将所有信息连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岑夏的。” “池谨言,你大概不知道,第一眼见到我就知道那是我妹妹,身高样貌、声音、气质纵使再变,我也知道那是她。” 岑明一脸笃定,他的妹妹化成灰他都认得,那可是他刻在心里的人。 “呵呵,岑明,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吻她,你知道那可是你亲妹妹,兄妹之间……” 池谨言鄙夷地看着这个做戏的男人故意停顿。 岑明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讪笑着:“池谨言你该不会不知道借位吧。” 他其实很想来场真实的,可那样会吓到岑夏,只能压抑内心无数次的疯狂想法。 池谨言尴尬地咳嗽两声,脸上的狐疑一闪即逝,这一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正是那吻迷惑了他的怀疑。 “你玩的花样倒是挺多,那些记者是你叫来的?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瞧见了这个女人摘了面具故意贴着他,“难道你想利用我给她洗白吗?” “自然是有这层意思,我的妹妹只能在舞台上闪光,不能让你坏了名声,不过我很期待,池少爷上新闻,搂着星巢的小姐开房,这名声可算是坏了。” 说起岑夏时岑明的脸上一片柔情,看向他时又一脸阴沉。 他丰富的表情逃不过池谨言凌厉的双眼,他挑眉,露出不屑的表情,“名声算什么?” “你若真的不在乎名声,岑家早已是一片废墟。既如此,你又何必在外界假装恩爱。” 不在乎名声怎么会让岑夏带着面具折磨她的自尊心。 池谨言对他的话语不置可否,“这么说那枚胸针你也知道了?”岑夏都不知道他居然会知道。 岑明点头,聪明人就是这么容易沟通。 她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那朵红玫瑰上面的闪光极不寻常。 “你是怎么偷梁换柱的?”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池谨言又说:“你我之间,无需隐藏半点心事。直截了当地摆出底牌,这样的较量才更有滋味。而你,不正是在寻找机会拖延时间吗?” 岑明知道他很聪明没打算瞒着,“路上他们就已经换了,我带回来的一直都是我的私人助理。” “她的声音怎么会一模一样?” “雪莉小姐,模仿专业户。” 岑明看着自己的助理,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与岑夏相貌极为相似,稍加培养,就是为了某一天带走岑夏。 池谨言迅速地打量了他的助理,的确很像,气质身形……居然能瞒住他。 能找来这么相似的人必然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小伎俩。 “你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他多问几句,只不过是想多了解这个对手的手段。 “解释的过多显得你愚蠢,不过我还是乐意的,当然是临时起意。”岑明依旧笑着。 两人一问一答,语调平和谁都没有发怒,丝毫不像是仇人样子。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能力,从你一开始出现在青城,我就知道,你跳海大概是转移注意力,东山再起,可你的行为误导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那是你妹妹,不过这场戏演得不错。” 能骗得了他的没几个,正因如此才有意思。 “不,那确实是想不开,没有特别的意思,”岑明收起笑容,眼里冒着忧愁,漏洞百出的戏码竟能让池谨言上当,这说明他对岑夏…… “没想到你居然死里逃生。” “是上天看我岑家受不白之冤,不忍让你得逞,才会让我卷土重来。” “不白之冤?”池谨言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讽刺道:“岑明你非要蹚这趟浑水,可要小心你另一条腿。” 岑明哑然。 池谨言不依不饶,“岑明,你怎么洗都改变不了她曾经沦为玩物的事实,那样的地方能干净到哪里去,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那种噩梦。” 岑明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优雅,紧咬牙关,捏紧拳头恨不能冲上去狠狠揍他,“池谨言你一定会后悔。” “你可以拭目以待……陪我演这场戏不是这么简单吧,岑夏应该不在这里。不过我一定会找到她,这场游戏是我疏忽,这一次放过你。” 池谨言嘴角轻扬,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随后迈开步伐渐行渐远。 心中有些庆幸,只要不是岑夏刚才他们做的事是真是假他毫不关心,不过挺有意思,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倒是乐意玩一玩。 “岑明,你把她藏好了,千万别被我找到……” 空荡的走廊回响着池谨言的声音。 岑明看着潇洒远去的背影,额间的汗珠滴落,紧张的心总算是停歇,他的腿又开始疼了。 雪莉扶着他,“先生。” 岑明冲她摆手,“不要紧,夏夏还在里面。” 雪莉一直在这里等着岑夏过来,他们三人演了一场戏就是要耍他一次,根本没打算瞒多久。 岑明开始担忧,如此荒唐的把戏池谨言居然真的相信,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比起仇恨他更害怕池谨言的爱,那疯狂程度一定不亚于他的报复。 池谨言坐车内,荣恒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见他神态轻松,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可少爷没有发怒,没有任何表示才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安静又压抑的气氛围绕在荣恒的周围,犹豫着他还是开了口,“少爷?您……还好吗?” 第四十章:自由 池谨言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问候,交代他,“荣恒,记者那边处理干净。” “是,少爷。” 察觉到荣恒的眼光时不时地暼向他,池谨言有些不快。 “荣恒,有话就说。” 荣恒的脊背绷得僵直,无奈开车不能分心。 “这……少爷,您为什么不生气?” 池谨言扶额的手又搓了搓眉心,笑着说:“生气?荣恒,站在高处阴冷孤独,无人能成为我的对手,现在有人能跟我一较高下,让我有了些许乐趣,你说我又怎么会生气?” 荣恒明白他的意思,太成功的人是最孤独的。 “可是岑小姐……” 池谨言眯起犀利的双眼,“荣恒,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疏忽被摆一道?” 荣恒没有回答,他知道却不敢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关心则乱?” 池谨言明白,他一向小心谨慎,刚才被愤怒冲昏头脑才会上当。 “我只是太急于想看到岑夏绝望的脸。” 他是不会让自己有软肋的,就算是为了小夏,也决不能是那个女人。 荣恒一脸的不相信,可又不敢说什么。 池谨言又在笑着,“不过是丢了一只小猫而已,给我钓了一只大鱼,一个好对手可不容易,不过等我抓住她,就让她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荣恒知道岑小姐根本逃不掉,少爷最善于自我反思,他就像抓住猎物的猛兽不急于吞食,反而是饶有乐趣地玩弄。 可这件事上不同于其他问题,岑明与岑夏的关系这时也不好再向他透露。 他暗暗叹气,加速往别墅驶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岑明一直握着岑夏的手,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 岑明的脑中一直回响着雪莉的话。 她说岑夏身上遍布大小伤痕,伤口隐蔽平时穿衣根本看不见,胸前还有两个伤痕极深的字,他问那是什么字雪莉迟迟不肯说。 岑明颤抖着小心去解开岑夏的衣领,那两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岑明的眼里。 一滴泪落在了岑夏的手背上,她恍惚呓语,嘴里念叨着不要伤害她。 岑明懊悔自己来得太迟,呆坐了许久,松开她缓缓起身。 雪莉还没走,见他憔悴的样子大概猜出什么。 “先生,您还好吗?” 短短几小时他的声音变得苍老而沙哑,“没事……雪莉,明天安排医生,需要什么器材或是手术秘密安排。” 雪莉知道他很痛苦,艰难地点点头,“我会安排最可靠的医生来给岑小姐治疗的。” -- 昨日的一场雨洗刷了所有的阴霾。 岑夏坐在窗前,回想着惊魂的一夜。 池谨言差一点就会发现她躲在床上。 他们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那愤怒的声音依然让她毛骨悚然。 这一次轻而易举地逃出来,犹如在梦中,不敢想象自己已经自由。 医生已经来给她彻底检查过,只说身上有些伤痕需要修复,其余的要去跟哥哥谈论,她隐隐觉得医生有事瞒着她。 其实她已经不在乎那些外表的东西,只想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一起。 今早醒来就给爸妈打去了视频电话,二老一夜未睡就为了与她相见。 父母的容颜渐老,父亲已满头白发,母亲看起来很消瘦,不难猜出这些年过得有多煎熬…… 他们并未责怪自己,这让她后悔愧对父母。 说不完的话语最终还是在一片抽泣声中落幕。 即便百般不舍可她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们。 她不知在她离开时父亲一夜白了头,母亲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 哥哥说他的计划有些提前还没有准备充足,岑家一直被监视着,池谨言不可能就此罢休。 也是,他被耍了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不过不要紧,不会太久她就能离开这里,彻底获得自由,好好孝顺父母,弥补这些年来的过错。 想到这里内心轻松的感觉似微风拂面,无比惬意。 将思绪拉回她开始仔细地审视着这栋将要生活一个月的屋子。 这里似乎是已经很老的乡下独栋,内部装潢略显陈旧,木质地板走起路来吱吱作响,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完全不同,简单质朴却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岑夏打开窗子,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瞧着一切都格外美好。 自由的天空分外明媚,树梢冒出几片黄叶,远处的金色农田闪耀着光芒,层峦迭起的山峰隐于雾霭之中,宁静祥和又远离尘嚣,是她喜欢的地方。 看着院中极高的杂草将这两层楼的小屋隐藏,默念道哥哥真是大费苦心,她感叹:秋天要来了,一切都会结束,哥哥会接走她,会把爸妈安顿好…… 门轻轻打开,岑明的助理走进来。 岑夏回头与她打招呼,“雪莉小姐,谢谢你。” 她望着这位漂亮的女助理,心中有些愧疚。 雪莉替自己出面,假如那个陪酒的身份曝光也是她而非自己,可是让一个女孩就这样牺牲,总归是不公平的。 她笑笑,“岑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雪莉就好。” 岑夏仰头仔细打量这位人美心善又温柔的小姐,除了眼睛的颜色有着独特的西方色彩之外,身形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温婉动人气质卓然,典型的东方美人。 想着以后慢慢补偿对她的亏欠,她笑得开心。 “那我叫你雪莉姐可以吗?” 雪莉回望着眼前的岑夏,没有注意到她的问话,昨夜未能观察仔细,这张熟悉的脸她也已观望三年。 如今终于得见真人,那份震撼难以形容。 她只是随意地站在窗前就好像一幅画,黑色短发随手一摆掩在耳后,发丝之间都透着精雕细琢的美,五官处处透着精巧,苍白如纸的面色也盖不住她身上散发的光辉,言谈间轻轻开合的唇瓣更是处处透着华贵。 只是她太过瘦弱,似风吹便倒,雪莉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她养得丰腴一些,届时那容颜定如璀璨的繁星耀眼夺目,惊艳世人。 岑夏见她不语又问了一遍。 雪莉回过神一副标准的接待式笑容,“当然可以。” “那你也叫我岑夏或者夏夏吧,哥哥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啊。” 她没有客套,这样反而觉得好相处。 第四十一章:光明 “夏夏,喜欢这里吗?这可是岑先生精心挑选的地方,一早就准备好的。” 雪梨与岑明辗转多地,最终选定此处,原本只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昨日她接到消息迅速跑去星巢对面开了房间。 先生将一脸懵的岑夏带回,池谨言到来的那一刻两人才换了身份。 他昨日那样说无非就是让那个人知道岑夏不在酒店,没曾想一切竟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暗自嘲笑,那个叫池谨言的,看来也不过尔尔,还是自家先生更胜一筹,手段高明。 岑夏欢喜的绕着屋子打量,露出欣喜的表情,“嗯,我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安静惬意,没有尘世的纷争……和仇恨。” 看她渐渐开始感慨,雪莉想要转移话题,“你喜欢就好,今日先生会找人送来钢琴,不过得是下午了。” 在与父母的交谈中已将悲伤释放,又听见哥哥安排得这样周到,岑夏只觉得身处希望之海肆意畅游。 她瞧着雪莉的眼睛,嘴角的笑容一直停不下来。 雪莉看着她那双曾因太多泪水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如星辰般晶亮的光芒,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雪莉姐,我……” 岑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雪莉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不能太过激动。 轻声问她:“要去外面看看吗?” 闻言岑夏低垂着眼眸,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我现在还不想出门。” 她不知何时起,对陌生的环境总是透着一股恐慌。 经过多年的囚禁,她的世界变得极为狭窄,信息闭塞,与外界交流甚少。 日复一日的折辱和痛苦早已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了她的心灵,性格也不似从前。 她走上前揽住了岑夏的胳膊,“不要怕,你已经没事了。” 她的一切雪莉都有所耳闻,心疼地安抚着她。 岑夏努力忘却一切的不愉快,她想知道这些年哥哥经历了什么。 抬头问她:“雪莉姐可以跟我说说哥哥的事吗?” “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雪莉的眼里冒出一丝担忧,岑明要她隐瞒自己的残疾,怕她知道会承受不了,可这一切又能瞒住多久呢? “什么都好,我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哥哥只告诉我,他是林家失散在外的孩子,其他的都没有跟我细说过,我想知道哥哥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她心中隐隐期待着,哥哥从没有经历过生死,只是池谨言在骗她。 “据说岑先生落海前林家就已经在找他了,被救起后就带回了m国……疗养了一段时间,康复后就开始接手公司,然后就来到了青城,其他的没什么。” 雪莉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时,内心却只感到阵阵痛楚。 这些年岑明所经历的苦,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尽述,毕竟那些痛真真实实的雕琢刻在他的身上。 “是么?” 岑夏苦着脸,她知道哥哥是怕她难过,才不愿意透露这些年的艰辛,想必雪莉也只是随口一说。 “我以后会听话不给他惹麻烦了。” 哥哥将她保护得太好,这让她心生愧疚。 岑夏暗暗发誓不能在哥哥的羽翼下继续独享这份安稳。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变得强大坚强,成为哥哥的骄傲,甚至能够保护他。 雪莉将她搂住轻轻安慰。 她有些怜悯岑明对岑夏的付出,甚至牺牲性命,还有他的那条腿…… 她仰慕的完美男人却得不到回应,让她觉得有些不公,暗下决心这次离开一定要尽力撮合他俩。 岑夏顺势靠在她身上,脑中的思绪很乱。 一时间理不出头绪她只想将自己放空,不去想池谨言与顾夏的种种,所有的罪恶都已经结束,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岑明送走医生,想着刚才那些医生的诊断。 “岑小姐有些营养不良,身上的伤有些多,胸口位置比较深,手术祛疤效果可能不会太好,具体要看术后恢复,左耳似乎已经失聪,不可恢复,右耳的听力也不太好……” “比起身体上的伤,心理治疗才是最难的,岑小姐看似平静,其实已经患有中度精神疾病,精神药物已具有依赖性,不太好治疗,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下来可能就会发病,好在如今还是能正常沟通,性格方面略受影响……” “不过岑小姐还算是坚强,家人悉心关爱,多注重她的情感,配合治疗应该很快会康复。” 岑明在门外站了许久,颤抖着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那幅温馨的画面,岑夏倚在雪莉怀中,脸上表情轻松。 昨日回来他就发现,那个活泼开朗、充满生机的岑夏已经被多年的折磨蚕食殆尽。 他不敢去想,不敢问岑夏经历了什么样的摧残才会让她变得失常。 望着岑夏的那双黑眸里布满哀愁与心疼,关上门不再去打搅。 既然她已经安然回来,他也不必去追寻当年事件的真相。 何况池谨言查不到的他也未必查得到。 如今他要好好策划,如何能在池谨言眼皮底下把岑夏带出去。 要等到池谨言松懈下来才能有所行动。 想到池谨言的所为他深沉的眼眸透着杀意,不过他一定会让岑夏重建光明…… -- 池谨言一早就去了公司,埋头工作。 岑夏的手机留在了星巢,她与岑明的行踪信息全无。 他料想岑明一定把她藏得很严。 他只派了人暗中盯着岑家。 并没有着急寻找岑夏。 反而将与莫氏的合作彻底切断,作为对莫永修看不住人的小小惩罚。 至于岑夏,他想要将工作完成之后再去慢慢巡猎。 等岑明以为他放弃的时候,再去把迷路小猫抓回来。 为此他吩咐荣恒谁来都不见,尤其是莫家的人。 他出奇的冷静让荣恒隐隐不安,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少爷又表现得毫不在乎。 公司上下无不透着一股黑云压顶,令人窒息的感觉。 池谨言是个工作狂连带着员工们都苦不堪言。 纷纷在私底下议论,不知道哪个天杀地惹恼了总裁牵连他们不得安宁。 只有荣恒知道他是想借工作麻痹自己不去想起岑小姐。 第四十二章:决择 池家老宅院。 池谨言一早前来,不知是谁给老太太寄了一些照片。 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照片主角是谁,不过他还是拿着相片一张张看过。 是他拉着岑明的助理,那女人还带着他给岑夏定制的面具。 各个角度都有,还有一张没有面具的遮掩,紧紧依偎在他怀中的照片。 他目光冷淡的一扫而过,随手扔在了桌上,示意荣恒拿走。 那些记者都已经被荣恒处理干净,不敢出来兴风作浪,这照片一定是岑明的手笔。 池老太太坐在椅内,雍容华贵的脸上再没有以往的温和,那皱纹轻轻挤在一起,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怒。 “谨言,你一向稳重,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果然,她心中挂念的终究是池家的门面,岑夏失踪多日却毫不关心。 这让池谨言感到一阵苦涩,当初是他慈爱的奶奶满心欢喜地要他娶那个女人。 如今她离开时,她所关心的却只是家族的名誉是否清白无暇。 “奶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您放心。” 池谨言心知肚明,老太太以为他在外行为不端,继续解释,“那是岑明的诡计,是我不小心才会上他的当。” “又是岑家?我不管你们年轻人的恩怨,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你要知道及时止损,这样纠缠下去对你对池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池谨言没有回答,他知道奶奶说话的重点就是那最后几个字。 池家是爷爷毕生心血当然不会在他手里垮掉,这一点他是很有自信的。 奶奶一生要强,她的偏执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他和家族的命运。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公司的继承问题上犹豫,迟迟未接手。 他并非对自己的能有所怀疑,只是不想过早的被她无形的枷锁束缚。 池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说:“我老了管不了你,当年的事我也有错,那丫头已经死了,可活人还得生活,这些年我由着你胡来,你就是心里有多少恨,也该收手了。” 不管是死去的顾夏还是现在的岑夏她都不喜欢,她看中的从来都是门楣。 池谨言低垂着眼睑,一字一句地吐出,“奶奶,有些事,注定无法释怀。” “恨也是要付出感情的,既然人已离开就此结束,你好好想想吧。” 池老太太起身去休息,言尽于此,他折磨着岑夏也在折磨着自己,岑夏的离去正好是个合适的时机。 荣恒在屋外等着池谨言,见他一脸阴沉。 待他走过后,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近日阴云密布却滴雨未落。 感叹道:真是快,转眼间秋风扫了夏尾,岑小姐离去已半月有余,少爷是否该开始行动了? 荣恒瞧着那孤寂的背影,神思片刻默默抬脚跟上。 车内的池谨言浑身散发阴郁的气压,荣恒小心地呼吸着,不敢看再窥探他的脸色。 可少爷还没交代要去公司还是家里,他撇了撇嘴角,咽下口水问道:“少爷要去哪?” “回家。” 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活力,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样的池谨言让荣恒倍感压抑。 他有些吃惊,自从岑小姐离开后少爷就没有回去过,缓了缓情绪还是开口:“少爷,不去公司了吗?” “嗯,岑明的项目接近尾声,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不会再来找麻烦。” 荣恒点头应了声,车子向着城郊驶去。 柏油路上枯黄的树叶被碾碎,池谨言看着车窗外秋色渐近的别墅,想起什么。 “查到了吗?” “少爷,岑明把人藏得很紧,岑家也没有任何动静,二老也一直没有出过门,岑明自从再出现后就没有任何动向。” 荣恒暗暗叹气,他其实没有多用心的去找岑夏。 一方面是想让那个可怜的女孩多一些自由时光。 另一方面确实难度较大,加上工作推进太快…… “藏起来了吗?说不定已经出国了。” 池谨言心中的失落一闪即逝,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很疲惫。 荣恒看着自家少爷,不管天大的事只要投入工作就忘乎所以。 不知是工作繁忙还是借忙碌麻痹自己,总觉得少爷的心思他从未猜透过。 “荣恒,不用管她。” 荣恒惊愕脸印在后视镜里,池谨言只是扫了一眼,“荣恒你以为我是为什么非要跟她牵扯不清?” 荣恒只张了张嘴,池谨言又开始自问自答。 “你以为我会信岑明还是岑夏的谎言?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只信我自己的判断,害死小夏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少爷,您打算怎么办?” 池谨言思索着,奶奶的话他肯定是要听一听的。 “先放一放吧,新项目落成还有许多事要做。” 池谨言发觉最近荣恒对工作的积极性不高,给他放了假让他去放松自己。 走进别墅,瞟了一眼别院,秋风萧瑟,掩盖了转瞬即逝的忧伤。 屋内,那佛龛前依稀有岑夏的影子。 他看了眼那桌上的照片。 手轻轻地抚摸,将照片放在胸前贴近心脏的位置紧紧搂住。 他这一生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温暖,小夏的出现带给他些许光明,即使身份差距巨大他也想努力尝试。 得知奶奶要他娶一个陌生女人,也曾有过反抗。 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婚姻就不能作为筹码去交换利益。 可他低估了奶奶的执着,岑夏是她认定的孙媳他也无可奈何。 瞒着小夏结婚,可还是被她知道,她给自己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接上,就那样跑来的路上发生车祸。 他拿出手机看着顾夏最后一句话‘电话未接现在就要去找他’ 三年里,他也在自责,即便不是岑夏做的,一切的源头也因她而起…… 脑中飞速闪过的不再是顾夏而是岑夏,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何这样思念一个人却又觉得不妥。 池谨言在屋内坐了一整天也没能理出头绪,身边的烟灰缸倒是添了不少烟蒂。 黄昏已近,久违的太阳刚露出头就被黑夜掩盖。 瞧着外面被暗夜笼罩的一片漆黑。 “一切真的要有个结果了。” 他说着,似乎终于有了抉择。 他拿起手机删掉了顾夏的短信,又给荣恒发了条消息。 第四十三章:设计 夜沉如墨,星巢却热闹非凡。 灯光辉映间,荣恒正在与莫永修低声交谈。 不用听也知道是为了莫氏的生意。 莫然对那个老家伙的种种事物向来是漠不关心。 池谨言将莫氏的生意往来切断,让她心中暗暗窃喜,最好能将莫家彻底瓦解。 如今她只关心自己跟池谨言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多年的付出只为让世人皆知,她才是池谨言心中独一无二的女人。 不惜倾尽所有,用金钱打造自己,甚至在市区的黄金地段租下了一栋豪华别墅,只为展示她与池谨言的深厚情感。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没有金钱傍身寸步难行,而那个以吝啬闻名的父亲更不会给她一个子儿。 池谨言除了给她一份工作,任何金钱资助都没有。 宴会后与他闹僵的传闻沸沸扬扬,工作被牵连。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池谨言才会想要调查。 虽被警告可她并没有在意,毕竟自己的所为确实欠妥。 池谨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她懊悔竟然忘记这一点。 好在他没有对自己下手,否则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 这也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毕竟她有着顾夏闺蜜这层光环。 她想了很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然真的会走上绝境。 既然他怀疑,那她就给岑夏一个罪证,彻底摧毁岑夏。 再利用和顾夏闺蜜的关系,自己说不定能成功上位,想必这一次也一样那么顺利。 她已经遥想到他人恭称自己为“池夫人”时的奉承模样。 嘴角止不住的勾起,杏眼暼向那两人,荣恒含糊其辞,是根本打探不到什么的。 室内的嘈杂掩盖了手机传来的响动。 荣恒没有看,旁边的莫然的倒是轻而易举的瞄到了桌上的手机。 看到那几个字她的瞳孔因惊愕放大却逐渐转为愤怒。 起身朝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妖艳的女人,勾魂的眼神直直飘向荣恒。 莫永修的黑眸闪着精光,也起身离去。 门外的莫然在等着,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朝着莫然吐去,“然然,你想好了吗?” 莫然嫌弃地捂鼻挥手散去烟雾,“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到底对池谨言做了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与你无关。” “呵呵,莫然,池谨言是你惹不起的人,我提醒你,到时候别连累莫家。” 池谨言的事莫永修不清楚也不关心,倒是这个莫然。 “我可不像那老头那么好说话,给你一个莫姓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别给我惹事。” 莫然看着愤怒离去的莫永修毫不在意。 只要她攀上了池谨言莫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 门闪了一条缝,她的眼睛一刻不离,眼看着女人将酒送到荣恒嘴边,却被嫌弃地推开。 莫然低骂了一声废物。 准备开门时荣恒却自己喝下了那杯酒。 他的意识渐渐被吞噬,恍惚间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姐走向他。 莫永修从监控中看着莫然把人带走,眯起狭长的细眼。 让手下删掉这段记录又吩咐下去。 “莫然今晚没有来过。” 倘若失败一切与他无关。 他帮莫然拉拢荣恒有一半是为了自己。 莫家与池氏的合作必须由他解决。 否则,公司的继承权就得是他那个弟弟,他是池谨言的故友,两人合作必将对他不利。 -- 酒店内。 浴室的门后,隐约传出细细密密的水声。 荣恒坐在床边,脑海里的记忆不停地翻转。 他一只又一只地抽着烟,手也抖得厉害。 他坐在床沿,痛苦的双手紧捂着头,无助委屈的模样似一只受伤的小猫。 莫然打开浴室的门就看到了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 笑着掉了几颗假泪,带着哭腔。 “荣恒,吃亏的明明是我,是你非要拉着我的……” 听着低声抽泣的声音,荣恒更为烦躁,看向她的双目闪烁着怒火。 她发尖的水滴在锁骨,又缓缓落入被浴巾裹住的沟壑,他又快速低下头。 莫然丝毫不畏他的愤怒,反倒觉得有些窝囊,索性也不装蒜。 “荣恒你要是不想断送前程,就按照我说的乖乖去做。” “莫然,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你不怕我揭发你?” 荣恒知道她设计自己定有诡计,他跟着少爷那么多年一直小心谨慎,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这个女人下套。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昨晚你硬拉着我来酒店的,所有监控都显示是你强迫我,你可以不认,但我可以告你……” 她的柔和的嗓音却说出如此狠毒的话。 他的沉默让莫然很得意,她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他眼前。 荣恒看着里面激烈的画面,她看起来确实像被胁迫的。 他起身伸手想要去抢,莫然却由着他, “你拿走也没用的,这个画面实时传送,我可是有备份的。” 荣恒的目光锁定在她精美的面容上,恨不能撕裂她那张虚伪令人憎恨的笑脸。 莫然忘乎所以地继续说着,“你们家享受着池谨言的恩情,却又背叛,还把自己送进监狱……” 她斜眼看了一眼荣恒,“你就不怕你们一家被你连累?你想想背叛池谨言的下场吧!” 荣恒颓然坐回床上。 莫然越过他去拿自己的衣物,“我的耐心有限。” 她穿戴好见那人还是一脸呆然毫无反应,心里默默打鼓。 “你可要想清楚,等我走出这里,迎接你的将是监狱的大门……” 她转身朝屋外走去,手指触碰到把手时,荣恒的声音响起,“你要我做什么?” 莫然杏眼一抛,转身笑笑, “一件小事而已,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这件事你知我知监控知。” 荣恒看着她,这个疯狂的女人笑着却如此面目狰狞。 他这一生都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清晨,静谧无人的街道。 秋风轻拂带着几分凄凉。 风吹过残叶沙沙作响,碰巧被荣恒踩住发出悦耳的咔嚓声,如同微弱的悲鸣。 他心中不禁感慨,这样的巧合微乎其微,就像自己一样,被那个女人牵制,然后碾碎成渣。 莫永修的邀请他就该坚决拒绝,难得的一次休假却掉入冰窟。 第四十四章:惬意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将荣恒拉回现实。 他望着少爷的电话却迟迟未动,犹豫到铃音接近尾声才鼓起勇气按下接听键。 池谨言清冷的嗓音带着不悦。 “到公司来。” 未等他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一个未读消息,点开看了眼,少爷居然罕见地给他发了私信。 是昨日的? “岑夏或许真的无辜,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去找她。” 荣恒的目光落在每一个字上,反复品味,如同被针尖刺中,带着痛感。 他的心被愤怒填满,猛地一脚踢向一旁的老树,树叶随着晃动纷纷扬扬地飘落,凄凉又哀伤。 公司,池谨言的办公室。 荣恒浑身上下透着忧郁,池谨言与他从小一同长大,对他的变化一眼便能看穿。 他心中略微不解,但并未问其缘由。 他注视着荣恒,那双幽深的黑眸仿佛能洞察人心,静静等待着荣恒开口。 荣恒屏住呼吸,压抑着紧张的心情,有些磕巴的开口,“少爷……那件事,我查到了。” 寂静的办公室里,池谨言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这句话让他已从荣恒的反应中探出了结果。 荣恒低头闭上眼,一鼓作气地说出莫然教给她的话术。 “在婚礼现场,曾有位清洁工看到岑小姐偷偷地在卫生间打电话,说了什么具体的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依稀听见,她对那边提到顾小姐,还有……叫那人手脚利落点。” 池谨言的沉默让屋内的气压瞬间下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一直坚信岑夏确是罪魁祸首,从未怀疑自己的判断。 可如今再次亲耳听到事实,忽然有些焦躁不安,内心竟生出难以捉摸的情绪。 “少爷需要将那名清洁工带来见您吗?” 荣恒的心紧紧揪着,一面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面是自己的未来,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池谨言从未料到会遭遇最亲近的人背叛,对荣恒异常神态的怀疑,也有了答案。 长久的沉默后,决心放下的怨恨再次苏醒,手指的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荣恒看着少爷从没有这样失态,那愤怒虽没有在面上表现,但足以说明他此刻极不冷静。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散发着要冻结一切的冰冷。 眼神更是凌厉如刀,透着种种寒意。 池谨言想起那天小夏与樊亦明的拉扯,又想起岑父说她看到了自己在现场。 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他得到了答案。 她嫁给自己竟是为了替那个男人报仇?所以用同样的方法害死小夏。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难怪…… “荣恒,就算是把青城给我翻过来,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的话,你就别回来……” 荣恒低着头走出门,他知道曾经对岑夏的承诺化为灰烬。 她要是被抓回,将会遭受比以前更加可怕的报复。 他的手机响起,莫然发来消息问他有没有照做,还发来了一段视频,警告他耍花招就马上把视频曝光叫他去坐牢。 他回了一句,“说了” 莫然满意地回他一句,“乖狗狗才有骨头” 还附带一个表情他只觉得恶心,拉黑删除。 荣恒的目光落在窗外,巨大的落地窗像是画框,将连续几天压抑的云层囚禁其中。 如今云幕终于不堪重负,化作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紧凑的雨点奏出激烈的乐章,像极了岑小姐那日弹奏的曲子。 -- 偏僻的村落深处。 岑夏惬意的坐在院中,享受着温暖的幸福时光。 她曾问过哥哥关于顾夏的意外,可得到的答案确实如池谨言所说,有人指证是她做的。 那个人也死了,反正就要离去,种种恩怨她也不想再过问。 抛却往昔痛苦的回忆,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心中涌起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岑明踏入院中,眼前的景象如诗如画。 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晃着,手中捧着一本书,全神贯注的阅读着。 如墨的黑发与白皙如玉的肌肤相称,侧脸在柔和的光晕下透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如桃花初绽,美丽动人。 她将短发轻巧地别在耳后,露出精致小巧的耳垂,整个侧颜清新脱俗。 指尖触及书页,那只手纤细而修长,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在琴键上跳跃而生,每个关节都透露着优雅与力量,期待着在音乐的海洋中绽放。 来这里近两月,她被雪莉照料得又恢复了神采,精神状态比岑明预想的还要好。 他轻轻走近,不忍打扰这份宁静,默默地站在一旁。 喜悦在脸上刻出温柔的细纹,他只想将这一幕深深印在脑中,永远珍藏。 许久,叫了声岑夏的名字,美人抬头看向他,脸色红润,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 岑明的心定格在这一刻,一眼望到了心底。 “告诉过你,不能这样看书,就是不听话。” 岑明温柔地拿过那本书,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哥哥,我就看一下而已,这些年天天干杂活,都没时间学习。” 岑明当然知道他的妹妹最喜欢读书,可她好像想要把这几年的知识都装进脑海。 宠溺的眼未曾离开她的脸半刻。 “等你回家,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急于这一时。” “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过几天就走,爸妈我已经安排好了。” 他一直不敢来见岑夏,池谨言的人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这两天也不知为何那些人一下子消失。 他得加快步伐,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岑夏激动的抱住哥哥,岑明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暖怀抱,回手紧紧的抱住妹妹,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味道。 他对岑夏的心意从初见时就开始。 “夏夏,以后想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含着某种情愫。 岑夏在他肩头蹭了蹭脸,撒娇着回答:“嗯~当然是跟哥哥在一起。” 岑明被她的话深深触动,有些颤抖的手紧紧环绕着她,想要将她揉进心里。 脖颈处温热的呼吸烫得岑夏好痒,她的心里也痒痒的,热热的。 这一切被他的助理雪莉看在眼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树林中一个闪光,迅速逃开…… 第四十五章:难安 池谨言的书房内,几张照片安静得摆在他面前。 他对荣恒的神态行为依旧存疑,所以那天他又安排了荣正卿去调查岑夏的下落。 毕竟曾是奶奶身边的助手,办事效率比荣恒强了不知多少倍。 池谨言看了眼静静站立在旁的管家,随后慎重地拿起一张照片。 那上面描绘的是一个废弃的两层小楼,周围野草疯长,杂乱无章。 看起来毫无生机,根本不可能会联想到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他竟然把人藏在这种地方,我以为她已经离开青城,看样子是想等我松懈下来,再悄悄把人带走。” 他的话语淡然却透着一丝冰冷彻骨,荣正卿默然,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池谨言的视线停留在后面的照片上。 秋千之上,坐着一个手捧书籍的女人,她身着白色长裙裙摆飘扬,那份温婉娴静的气质,像极了曾看过的奶奶年轻时的照片。 难怪,奶奶执意要他娶岑夏。 他凝视着照片上她露出的半张脸,面颊丰满却不显一丝多余的赘肉,不似在别墅面容枯槁,缺乏生气。 她的脸上洋溢着娇俏与活力。无需过多修饰便足以令人移不开眼。 “这些日子养得倒是不错。” 原以为那样偏僻的地方一定不会有优渥的条件,可以想见岑明花了许多心思。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渐渐温柔。 指尖下意识地触摸到她的面容,似乎是想透过照片触及那份温暖。 荣正卿敏锐地捕捉到少爷脸上微妙的嫉妒之色。 他猜想,那或许源于岑小姐在别墅里从未展现过如此灿烂的笑容,又或者将岑小姐塑造成这般动人模样的,并非少爷。 池谨言轻轻翻动着手中剩余的照片,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愈发严肃。 “管家,去把别院好好收拾一下,准备把那只不听话的小猫抓回来。” “是,少爷。” 池谨言的目光仍旧胶着在岑夏被紧紧搂住的双手上。 “真是无耻至极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敢勾引。” 他的语气充满不屑与嘲讽,但荣正卿依旧听出些许酸味。 他已在心中暗暗决定今后要对待岑夏的态度。 池谨言愤怒地将照片扔到了桌上。 “他们什么时候走?” “按少爷吩咐的,我在最近出国的旅游团中,找到了那位名叫雪莉的女子信息。她会在下周一晚上十点登机,不过岑家没有任何动向,机场车站等都没有购票信息。” 池谨言很满意他的调查结果,自从看到了那张酷似岑夏的脸,他就猜出岑明想要干什么。 池谨言看了眼台历还有四天,冷笑一声,“那我得去送送行。” 看着桌上被他扔下的零散照片,他的视线又被其中一张吸引。 岑夏抬头望着前方,粉嫩的唇瓣微张,似是在与人诉说着什么。 那双眼清澈纯净,眼中的笑意如春水般荡漾进池谨言的心中。 不难猜出她是在对谁满目含笑。 她还从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那种样子。 只有他百忙之中还偷出空闲寻找她,可那个女人居然如此惬意。 “猎物要养肥了才好下手……” 他要让岑夏满怀希望时给她绝望…… -- 屋外的暖阳尽情挥洒热量,屋内悠扬的钢琴与小提琴共鸣的演奏声飘向雪莉的耳中。 她静静的站在门边,沉浸在美妙的和谐之音中,目光渐渐锁定两人。 窗帘被微风轻轻吹拂,阳光斑驳地洒在窗边,一男一女凝神陶醉其中。 男人身穿简约的白色衬衫随性风雅,双目紧闭,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合着女孩的节奏,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沉醉地拉着小提琴,目光时而落在那个令他倾慕的女人身上,柔情似水。 女子一袭米色长袖连衣裙简洁优雅,指尖犹如飞舞的蝴蝶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上下翻飞,偶然抬眸看向男人时,面带微笑眼中满是信赖。 郎才女貌,画面如此和谐美好,两人配合默契,岑明有时停下来纠正她弹错的音符,又相视一笑。 雪莉看在眼里,温柔俊逸的男人滴在了她柔软的心中。 她不懂音乐只觉得两人的合奏很舒服很般配。 一曲结束她又转身离去。 “夏夏,比你刚回来的时候优秀多了。” “呵呵,哥哥教得好。” 岑夏站起身,有些惆怅道:“我的人生就像这弹错的音符一样,被哥哥再次引导进入正轨,我以后一定会听你们的话,不会再一意孤行。” “夏夏,怎么了,要离开了不开心吗?” 岑明看着可爱的妹妹失了笑颜有些担忧。 “哥,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弹琴了,住了那么久还有些舍不得。” “夏夏离开后,这架琴有空我会回来带走的。” “真的吗?”岑夏摸着这不算好的钢琴,轻轻弹奏几声以示回答。 岑明知道她的意思,从小两人就喜欢用音乐传递信息。 “带你离开前先去看一眼爸妈吧。” “可以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哥,可是我感觉像是在做梦,总觉得不安……” 岑明伸手扶住岑夏的肩膀轻声宽慰她,“明天一早醒来你就在m国了,不要瞎想,一切有我,放心吧。” 岑夏轻轻点头,心中还是隐隐难安。 雪莉进门,看着两人温馨的画面拿起手机偷偷拍下照片,随后敲了敲门,两人齐齐地看向她。 她的心头一震,调侃道:“你们两人好像新婚的小夫妻呢。” 岑夏脸上发烫,有些娇羞地看着雪莉,“雪莉姐,你说什么呢。” 岑明倒是很满意她的话。 雪莉看着岑明没有否认,略带伤感。 “先生,那边的工作出了点问题,请您过去看看。” “知道了,夏夏,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哥……” 岑夏拉住他的胳膊,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流露出担忧的神态,“小心。” 岑明笑笑,温柔地摸了摸岑夏的脑袋,“放心,哥哥很快回来。” 他这两日陪伴在岑夏身边,尽心尽力地满足她,哪怕微小的要求,弥补这三年来的亏欠。 如今离开几小时都会觉得不舍。 第四十六章:离去 听到哥哥的安慰,岑夏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空洞的双眼注视着从门旁消失的身影,心里的失落才敢在脸上展露。 雪莉上前安慰她,“夏夏,你别担心,会没事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安慰,岑夏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雪莉抱着她。“会没事的,想想就要离开了总难免不安。” 岑夏贴在她的肩膀上轻声抽泣。 “好了,别哭了,给你看看我刚才拍的照片。” 岑夏抬头擦去脸上的泪珠,“什么照片?” 雪莉本想自己保存的,见她伤心才拿给她看。 “喏,刚才偷拍你们的。” 岑夏接过手机,照片里岑明一手揽着她低头安慰,她又抬头看着岑明…… “瞧瞧你俩,眉目传情的难道不像新婚夫妻么?” 雪莉一把拿回自己手机,“你想欣赏我一会儿发你。” 岑夏的旧手机被她仍在星巢,岑明又给她买了部新的,到了国外一切都是新生的开始。 岑夏被打趣不好意思地追着她,“雪莉姐,你删掉好不好?” 雪莉不给她,两人的玩闹中,岑夏的忧思也被打消。 岑夏坐在秋千上看着夕阳下沉,眼神迷离陷入回忆。 雪莉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岑夏说起过去。 “我的钢琴是我哥哥教的,当时我学的其实是小提琴,哥哥他很擅长钢琴。我始终觉得哥哥比我优秀,博得了父母宠爱,故意让他去学并不擅长的小提琴,不过他依旧很出色。” “后来他开始教我弹,我发现我对钢琴的天赋比小提琴高,所以我就要求他以后不要弹钢琴,现在想来,小时候太过霸道没有给哥哥一个快乐的童年,真是内疚啊。” 雪莉的脑中遐想着幼年的岑夏与岑明,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岑明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 “我以为我的爱人是那个人害死的,因为他告诉我总是有人跟踪他,他车祸那天我亲眼看见那人在马路对面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岑夏的眼泪缓缓滑落,“等我知道真相时已经太晚,婚期已定……如果我不去招惹他一切的孽缘也不会开始……” “我还傻傻的以为是我害死的那个女孩,得知一切我才察觉自己有多蠢多荒唐,真的好后悔……” 雪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岑夏发泄自己。 这个坚强的女孩,自那天与父母通讯时她哭过,这是第二次。 她曾怨过岑夏的任性毁了岑明,可如今怎么也生不出埋怨。 许久后她问起,“那你现在还很喜欢那个人吗?” “……他在我心里有一个位置,这是谁也抹不掉的,曾经以为那个人会永远那么重要,但是现在爱情不是我的全部,我有哥哥,爸爸和妈妈,不会忘记但我会向前看……” 短暂的沉默后,雪莉突然问她:“夏夏,说真的,你就没有考虑过林先生吗?” “什么?” 她有些吃惊,称呼岑明为林先生岑夏就猜出她的意思,却无法回答。 “夏夏,你别装傻,林先生那么直白的态度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两人的性子是谁都不会捅破这层关系的,只能由她这个外人来说和。 岑夏低头不语。 日落的余晖照在她脸上,映射出红色光晕,也掩盖了她红透的耳根。 即便如此雪莉还是看出了什么,“夏夏,林先生为你付出了太多。” “我知道,可是……” “哎呀,你别可是了,到底有没有可能?” 岑夏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见她如此,雪莉也不说什么了。 “先生他的腿其实……” 雪莉的手机响起,是岑明打来的。 “是,先生,我知道了,你放心。” 岑夏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息,连忙问她:“雪莉姐,怎么了?” “没什么,先生说,他晚点过来。” 岑夏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你啊,就是太紧张了,能有什么事……” 雪莉看着门外的车子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岑夏看着她,拉着她拍了拍她的胳膊,“雪莉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心脏狂跳,浑身紧绷。 “岑小姐。” 岑夏听见那个恶魔般的声音,脸色变得煞白,僵硬的身子无法挪动半分。 她知道那是谁,那个声音听了三年,恐惧早已拉满全身。 雪莉反应过来把她拉在身后,挡住了池谨言的视线。 池谨言不会在这里跟她们废话,几个保镖上前拉开两人。 其中一人一个抬手打向雪莉的后颈,她瞬间软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雪莉姐。” 岑夏受到惊吓头脑才有些清醒,急急地冲上去,却被池谨言挡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车上走。 “池谨言,你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岑夏挣扎着,可男人的力量强大根本无法撼动半分,她伸手捶打他的胳膊。 池谨言烦躁地拉起她另一只手,“岑夏,我警告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就把那个女人扔到荒郊野岭。” 岑夏怒视着他,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却不再说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雪莉,绝望地被他拽着离去。 不久后,岑明赶了回来。 见院子的灯没有像往常一样亮着,心中不安。 院内站着几个保镖,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池谨言来过。 雪莉坐在地上默默地掉着泪。 见到岑明一下子没忍住扑到他怀中,“先生,我没有照顾好夏夏,她被池谨言带走了,他们几个人也都遭遇暗算。”雪莉指着几人哭诉着。 岑明的心凉了半截,他感觉不妙匆忙地赶回来,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低着头的保镖们都挂了彩,叹着气,派人暗中保护也没有起作用。 顾不上去搀扶雪莉转头向外走去,雪莉连忙跟上。 一路上雪莉哽咽着自责不已。岑明只得先安慰她,“我知道池谨言不会罢休,这段时间顺利的有些奇怪,是我没有策划好,不能怪你。” 听闻此言她哭得更厉害。“好了,别哭了。” 他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平和,带着些恼怒。 雪莉识相地闭上嘴。 “开快点。” 司机点头,车子极速向池谨言的别墅驶去。 第四十七章:绝境 岑夏低着头默默坐在池谨言身旁,自上车伊始,那人就像一座冰山,未曾吐露半字。 他冷漠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岑夏被那股熟悉的感觉压抑着。 手背上一滴泪掉落。 她很瞧不起现在的自己,在哥哥身边待久了竟如此脆弱。 “岑夏,若你的眼泪难以自控,我可以帮你。” 池谨言慢慢靠近他,那滴泪让他莫名的烦躁。 突如其来的逼近,让岑夏的心脏猛地一跳,惊恐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他顺势捏起岑夏的脸,仔细的端详着想要看出点什么。 她没有出声,只感觉他的气息跟以前不一样,变得更阴冷暴戾,可他的眼神又让岑夏看不明白。 一辆车从后方超了过来挡在前面,荣恒紧急刹车。 岑夏一时失去平衡,紧紧抓住池谨言胸前的衣服。 他没有理会,嘱咐荣恒盯紧岑夏,便下车。 黑夜里,两辆车灯交汇之处亮如白昼。 后面车里的保镖迅速上前,有一人上了车将想要开门的岑夏拉住动弹不得。 只见岑明好长时间才从那辆车里走下,她努力挣脱,颤抖着嗓音祈求:“荣恒!” 荣恒闭上眼,没有回应,想了想还是下车去陪池谨言。 她一手拼命拍打车窗,池谨言根本不理会。 岑明步履艰难地走上前,雪莉在后面紧跟。 “倒是挺快。” 池谨言理了理刚才岑夏抓乱的衣服,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岑明愤怒的质问他,“池谨言,你还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带我妻子回家,需要你这个销户来质疑我?” “池谨言你少装蒜。” 岑明眼里冒着火,不是良好的教养,恐怕早就冲上去揍他。 “岑明,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合法的。”他拿出结婚证,甩给他看。 “好好瞧瞧,民政局的大钢印,上次只给你看了封面,这次你可看清楚,岑夏跑到哪里都是我池谨言的妻子。” 岑明瞪大了眼睛,池谨言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迅速收起。 荣恒惊掉了下巴,没想到他居然随身带着结婚证。 “你……”岑明被噎得无言以对。 “我什么……你又想偷梁换柱?岑明你莫不是跳海摔坏了脑子,在青城只要我想,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轻蔑的语气仿佛掌控一切,岑明知道他一直在等着自己行动,原来竟是自己被耍。 他顾不得修养,冲上前却被池谨言的保镖拦住。 他怒吼道:“池谨言,这些年你对她的折磨还不够吗?” “不够。” 岑明的保镖也跟了上来,双方势均力敌,可池谨言并没有打算硬来。 “池谨言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不敢当,不过……我不做些什么怎么对得起你如此‘夸奖我’。” 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又慢又高。 岑明一时语塞,捂住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咳嗽起来。 “别把自己气死,得不偿失。” 池谨言看向车里的岑夏,隐约见她一脸紧张,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要是想带她走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能打赢我。” 冷冽的话语,在暗夜里清澈无比。 雪莉辩道:“池谨言,你明知道岑先生他一条腿……” 岑明伸手示意雪莉不要再说下去,她看了眼岑夏低下眼睑没再出声。 两人的举动池谨言看在眼里,就知道岑明的腿伤岑夏还不知情。 他还没有被什么人叫过大名,岑家养出来的可真个个都是人物。 “你们老板说我厚颜无耻,那可要如他所愿,才能彰显他的远见,不是么?” 他嘲讽的语调一刀一刀刺向岑明,他就是要故意欺他,就想借机揍他一顿。 “呵呵,池谨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样好。” 岑明纵使恨得牙痒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哼。” 何止是口才好,脑回路也是一等一,荣恒感叹着。 岑明脱下了外套,看着池谨言,那人只是松了松袖口。 他笑着,“岑明还是叫你的人先离开,否则你惨败该有多丢人。” “池谨言,丢人的是你。” 岑明知道打不过他,朝着雪莉使了眼色,她便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都不要帮忙。” 岑明率先出击,一拳过去落了空,又被池谨言一把抓住。 池谨言并没有还手,他不会无底线地欺负一个残疾人。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打斗着。 岑明是动真格的,而池谨言则是带着戏耍。 雪莉想要靠近池谨言的车子,可那些人看得很紧,根本没有机会。 岑夏坐在车里,焦急地敲打着车窗。 情急之下,她咬了一口保镖的手腕推开他,迅速开门下车。 此时池谨言只用一拳岑明就倒地不起。 “哥……” 岑夏想要上前却被池谨言拉住,低声告诉她,“不想你哥哥在你眼前死掉,就给我乖乖听话。” 岑夏看着哥哥心疼的眼泪止不住,岑明倒在地上,那一拳直击要害,他疼得说不出话。 “上车!” 池谨言的语调不容置疑,看向岑明的狼狈模样,眼中一抹慌张闪过。 岑夏只看到了岑明的脸,雪莉挡住了他半个身子,使她没有注意到那条假腿已与身体分离,有块布料平摊在地上。 荣恒将她拉回车内。 池谨言走向他,居高临下,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岑明,你打不过,也说不过,还不服输?” “……劝你还是离开,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岑夏的。” 池谨言一向睚眦必报,岑明如今这幅惨样属实活该。 那一字一句的言语犹如重锤一下下击打着岑明的心。 雪莉看着这个男人如恶魔般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骇,后背发凉。 池谨言转身离去,他已经手下留情,那个人根本挨不过他一个拳头。 雪莉帮他穿上义肢,他伤得有些重,更重的是心理打击。 他起身,那定制的假肢通过运动锻炼,与常人无异,而这一次他彻底失了颜面。 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自责让妹妹再度陷入绝境。 站了很久他才走回车里。 “去岑家……” 上一次回去跟父母商议把岑夏带走,满怀希望。 这一次…… 第四十八章:幻灭 岑家别墅内,灯光摧残,宛如白昼。 岑父岑母早已心潮澎湃,满怀希望地坐在沙发上。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投向屋外,期盼着岑明派人接他们与岑夏团聚,三年未见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岑鸿晖深知妻子的焦虑,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抚着。 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紧张的心情,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听兰,你就安心等着,阿明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我当然信得过阿明,可是池家那个小子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心里啊,老是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事发生……” 岑鸿晖虽面上平静,内心却早已开始泛起愁思。 见他沉默不语,秦听兰深知他必然也是忧虑焦急。 望着那满头的白发她深有感触,压下内心的情绪,安静地坐到他身边。 屋内落针可闻。 大厅内一座老式座钟发出悠扬而深沉的报时声,意味着已到九点。 她又忍不住开口问:“鸿晖,阿明要我们等着与夏夏汇合,可她是十点的飞机,现在都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岑鸿晖轻道一声,“放心。” 又是一片许久的寂静。 他的眼睛一直紧盯门外,眼神逐渐明亮,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抬头,言语中带着喜悦,“来了。” 秦听兰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岑鸿晖将她扶起,两人迅速朝门外走去。 岑明沉重地踏出车门,面色阴沉如铁,步履间透露出深深的沉重。 他的表现让岑鸿晖察觉到了什么。 还未等两人询问岑明低声开口。 “爸,妈,”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无奈,“我没能带走夏夏……” 本是满脸喜悦的秦听兰,听见他的话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岑鸿晖慌忙扶住妻子,他好歹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比她稳重许多。 岑明想要帮忙搀扶,岑鸿晖摆摆手,“没关系你妈妈是老毛病了,先进屋再说。” 雪莉扶着岑明一步一拐地走进屋。 岑鸿晖听了他的叙述,没有出声。 一切本已准备妥当,为了掩人耳目,二老什么都没有收拾。 只要池谨言没有发现之前,能到达机场就可以顺利离开。 为此岑明专门找了几人占票生怕到时赶不上飞机。 “如果我一开始就把夏夏送走,或许就不会被带走。” 岑明自责不已,当初他不在时,岑夏被池谨言带走,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又一次被带走。 “池谨言不可能被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机场、车站,哪里没有他的眼线,夏夏的脸只要一出现一定会被他知道。” “那小子做事缜密,根本没办法以新的身份出海关,他是什么人,唯一能打败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我以为藏的时间久一点,让他松懈就可以把夏夏带走,或许他早就知道藏身之地,故意给我们希望又绝望,呵呵。”岑明闭着眼,自嘲着。 岑鸿晖也颓废地坐在一旁,“或许可以从池老太太那边下手,否则只有……” 话未说完,雪莉匆忙走来,“岑老先生,夫人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凌晨十二点,急救车呼啸而过。 市立医院的手术室门外,岑明焦急地等待两位老人。 秦听兰是心脏病发,病情严重。 岑鸿晖听闻妻子性命垂危心梗发作,情况不容乐观。 雪莉陪在岑明身边,两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手术室的绿灯。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会儿叫他签字一会儿叫他谈话。 岑明又给池谨言打去了电话,那边始终未接。 他找到了荣恒的电话拨过去,让他转告池谨言,岑家父母双双在医院,希望能放岑夏出来见最后一面。 岑明又联络了最好的医生,人却没有按时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推出来的先是一位盖着白布的老人。 深夜的两台心脏手术,最终一死一昏迷。 岑明还是没等到岑夏到来。 他在医院的停尸间坐了一整晚。 雪莉轻声问道:“先生,为什么医生没有来?” 岑明缓缓抬头,意识到什么,终于忍不住落泪。 雪莉也仿佛明白过来,瞧着这一家人。 岑夏的母亲去世,父亲在icu生死不明,她被囚禁,岑明又身患残疾。 世间的苦难好像都占全了去。 一夜之间,天人相隔。 如果真的是那个魔鬼派人阻拦医生,那岑夏会有多绝望…… 想及此忍不住一起痛哭。 岑夏被关进别院,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莫名的痛苦,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她坐在门边,静静地等着池谨言来决定她的生死。 彻夜难眠,无助与迷茫伴随着未知的痛苦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天明时她终于熬不住倒在地上。 清云来到门边,推门不动,透过门缝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身影。 使了点力气,好不容易把门打开。 “小姐,小姐?” 岑夏没有醒,她焦急地准备去别墅找管家。 迎面碰见了池谨言,“少……少爷,岑小姐晕过去了。” 池谨言原本就是来找岑夏的,昨夜将人安顿好,岑明便开始电话轰炸。 荣恒告诉他岑家二老在医院急救,岑明祈求让岑夏去见最后一面。 他在书房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了些事,随后吩咐荣恒隐瞒此事,他要岑夏也尝尝失去至亲而不得见的滋味。 但也几乎一夜未眠。 今早岑家发了讣告,岑母病逝…… 思绪回笼,他向管家示意,荣正卿会意。 “清云,以后你就负责在别墅照看花草,岑小姐这里不需要人手了。” 清云有些纳闷,却也不敢说什么,压下心中的酸涩无奈迅速离去。 池谨言推开房门,岑夏在床上熟睡不醒。 他站在门边迟迟未动,许久后才走近她,探手摸了摸头,果然还在发烧。 岑夏不停地叫着妈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池谨言的心猛然一颤,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不愿同情。 捏着岑夏那红扑扑的脸,“岑夏,也让你体会一下,不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的绝望痛苦。” 第四十九章:虚伪 池谨言向站在门外的管家嘱咐,“岑家的事任何人都不准向岑夏透露半个字。” 荣正卿神情微顿,缓缓答道:“是,少爷。” “今后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别墅的狗拴到这来。” “是,少爷。” 随后他摆摆手,荣正卿便为他合上屋门。 池谨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神不经意地飘向床上微微隆起的单薄身影。 昨日才将她带回,不过一晚就消瘦如纸,苍白的小脸也完全没了那照片中的光彩。 岑明的电话又打来,这次他选择接听 “池谨言,你还真是心狠手辣……” 岑明带着咆哮的声音让他将手机移开一段距离,冷嘲道:“岑明,你还是很闲,看样子岑家死的人还是太少。” “池谨言,你一定会后悔。” “我不会让岑夏露面,她不会知道这件事,岑少爷好自为之,不过我倒是乐意去,别给我准备什么,我不会戴……” 不等那边回答,池谨言果断挂掉电话,他的目光又落回岑夏安静的睡颜,眼神深邃而复杂,却没有丝毫成功复仇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岑夏不知情,自己才没有体验到快乐。 “岑夏,暂时先放过你。” 起身,该走的过场还是要有的。 他已经做好岑明在葬礼上对他恶语相向的准备。 那所谓的‘过场’不出意外地上了热搜。 各个网站都是池谨言的孝行与岑家变故的头条。 岑母秦听兰病故,池氏集团总裁池谨言,在灵前守孝亲自操办葬礼…… 岑家千金忧伤过度昏迷不醒…… 疑似三年前深陷丑闻自杀身亡的长子出现…… 岑鸿晖病重生死不明,岑氏集团被暴早已名存实亡,池氏集团出手相助…… 网络热度不减,议论纷纷,池氏的股票又大涨一番。 池谨言看着网络上的头条,这些记者还真是会写。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只在乎公司的发展。 岑明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场面失控,倒是令他意外。 操办完所有一切岑明也病倒,岑父还是昏迷不醒。 这一次正面交锋,岑明惨淡收场,他依旧是赢家。 池谨言称岳母病故,忧伤过度的妻子需要陪伴,将公司一切事物交给荣恒打理。 -- 别墅内。 池谨言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指尖夹着香烟,见到来人眉头紧锁。 “池少,我……” “莫然,我警告过你,不要在这里出现。” 此话一出莫然压下心中恐慌,连忙解释:“池少,我没有忘记,我只是有样东西要给你。” 池谨言凝视着她,眼前这个女人玩弄心计的手法他早已司空见惯。 当年趁自己醉酒施计,借着小夏的名义哭诉,一时心软让她留到今日。 他的心中暗暗嘲讽,这些年虽未正面出手,暗地里也给她使了不少绊子,竟还能安然走到现在,倒是令他感到意外。 他默不作声,只静静的看着她,这个笑面虎他曾经倒是挺乐意当,不过现在并不想继续。 “我收拾小夏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我最近总是梦见她,每每想起她我都心痛得难以呼吸……” “说重点。” 她假意挤出的眼泪被吓得缩回去,“我把这个交给你,是小夏的一些遗物。” 莫然递出盒子,池谨言并没有接,他没兴趣跟这个女人演戏,她尴尬的将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她身上飘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你可以走了。” 他碾灭烟头起身离开,那股刺鼻的气味令他不适,不像岑夏…… “池少,我最近感觉身体不舒服,想让你……” 不自觉地想起岑夏总是让他懊恼,语气带着些许怒意,“不舒服就去看,我很像兽医吗?” 莫然的笑僵在脸上,暗暗咬牙。 池谨言没有理会她,甩到桌上一张根本没钱的卡,“想要什么就去刷!” 莫然看到金卡两眼放光,什么忧愁都烟消云散。 “谢谢池少。” 她的贪婪之色暴露无疑,池谨言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竟碰过这样的女人而感到恶心。 见钱眼开的莫然顾不得与他提及莫氏与自己的工作,开心地走出门,得意地对着太阳看了又看,纯金的? 多年来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这让她看到一丝希望。 她暗暗窃喜,既然池谨言并没有说以后不准出现,那这关算是过去了。 至于莫氏与自己的未来再等以后他心情好时再做打算。 既然来了先去找岑夏,哼,冷艳玫瑰么?自己的母亲离世都没去看一眼,到底还是绝情。 她四处查看,并没有见到那个总是谄媚地跟着自己的佣人。 不过正好撞见了荣正卿。 “荣管家。” “莫小姐。”一看就这个女人他就头疼。 “张妈呢?” “张妈乡下有些事前些日子辞职回家去了。” “哦,是么?”莫然有些失落,毕竟一个好‘助手’是很难得的。 不过她看见了一个新来的。 荣正卿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提醒道:“莫小姐,少爷吩咐过,别院那边谁都不能靠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是无用的。” “为什么?” “这是少爷的吩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揣测。或许……是岑小姐刚回来吧。” 莫然眼珠一提溜察觉到了什么,“她去哪了才回来啊?” 荣正卿说漏了嘴,不再继续。 莫然见他不回答又说了句,“葬礼上也没见她,还真是狠心。”她只是想看看岑夏哭丧表情。 “她其实还不知道岑家发生的事。” “哦?” “荣管家这段时间我没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莫然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事发生,不依不饶的追问,岑夏越是惨她越高兴。 荣正卿想了想,自有一番打算,随即不再隐瞒。 “上次在莫老板那边出了点事,岑小姐失踪了。” 莫然惊诧,“她自己能跑得掉?”这点莫永修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是岑明带走的,不过莫小姐,我告诉你这些,你可不能乱说啊。” “荣管家,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的嘴巴是娱乐行业出名的严。” 第五十章:失策 荣正卿对她的保证根本不当回事,绕不过莫然的纠缠,他还是勉强继续说下去。 “岑小姐离开后少爷一直未归,前段时间少爷去了老太太那边,回来以后吩咐我收走岑小姐的物品,谁知第二日又突然安排荣恒去查她的去处,这不前几天才带回来。” “什么时候安排他去查的?” “莫小姐,这我哪记得。”荣正卿想了想,“哦,好像是下大雨那天,也是奇怪,岑小姐都已经失踪那么久才想起去找人。” 莫然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思索着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理会自言自语地管家,转身走到了后院无人的地方。 拿出手机给荣恒打去电话,电话嘟嘟的忙音响起,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听,莫然气得跺脚。 “荣恒,不接电话那我就去找你。” 刚要出别墅,碰巧荣恒回来。 莫然冷冷地剜他一眼。 荣恒没有理会,径直去了池谨言的书房。 她思索片刻守在门外,荣恒一出来就被堵住。 “莫小姐,少爷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去打扰。” “我找你。” 后院无人地,莫然避开了监控。 “荣恒,听说岑夏差一点就跑了?” 荣恒冷笑看了她一眼,“多亏了莫小姐,岑小姐才能回来。” “你什么意思?” “莫然,少爷本来已经要放她走了。”荣恒看着这个恶毒肮脏的女人厌恶之心油然而生。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不信池谨言会放过她。” “老太太的意思。” “那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莫然暴怒地大声叫着。 “你想被人听见你就只管叫。”荣恒没好气地小声低语。 她果然没有再出声。 “莫然,就是你算计我的那天少爷本打算放弃岑小姐,是你叫我去揭发她的罪证,少爷才会改变主意把她抓回来。”荣恒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样就能让少爷喜欢你?你做梦。” “啪!”一个巴掌打向他,“荣恒,你……” 荣恒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掐起莫然的手,拿出手机给她看池谨言给他发的那条私信。 她疯了一样抢过手机,仔细地看着上面那几个字,那天是锁屏状态她只看到了前面。 “荣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答应我会帮我的。”莫然红着眼疯狂地撕扯他的衣领。奈何她被抓着无法撼动半分。 “我没记错的话,要不是你算计我,我会错过这条消息吗?”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策划的,偏偏就是那么碰巧,让你不能得偿所愿,你活该。”荣恒一把甩开她。 “荣恒。”莫然怒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伸出手指着他的脸威胁道:“你别忘了,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扔进监狱。” “你也别忘了,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荣恒早已想明白,鱼死网破她未必敢。 莫然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荣恒离去,指甲狠狠地捏进手掌,不愿相信自己的计谋失败。 “岑夏,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恶毒的眸子暼向那岑夏居住的屋子,一计不成那就再来。 -- 天意渐凉,一连几天的阴云密布。 雷声滚滚,盛满水的云终究化成雨水倾泻而下。 落叶成堆,树木只剩下光秃的躯干。 岑夏坐在飘窗上,宽大的长衣长衫遮住她纤瘦的身影。 看着那树下被雨淋湿的枯枝烂叶。 自己就像那落在地上枯死的残叶,等待着时间将自己慢慢腐朽溃烂。 可好歹它们还能成为肥料,待来年滋养着大树。 而自己,除了会带给身边人麻烦就一无是处。 看着清姨站在别院亭子里,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哥哥的情况,想要问问爸爸妈妈是否安好。 清云隔着雨幕看着她,即使看不清脸也明白她的意思,但除了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岑明给她买的新手机也被池谨言拿走,这里什么都没有。 完全与外界隔绝,没有任何通讯,没有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更没有人可以说话。 岑夏总算知道‘囚’字为何要那样书写,四面墙一个人,没有出口,没有陪伴,孤独才是最可怕的。 池谨言把她关起来已经快半个月了,没有再来搭理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抱着自己,念叨着,“哥哥,你还好吗,爸爸妈妈呢?” 那些人来送饭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如果再没人说话她可能会崩溃。 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这个声音让岑夏紧张不已。 “池谨言?” 池谨言打开门就看到她从飘窗上跌落,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你的花招还真是不少,你想又想玩跳楼的把戏?” 幽沉的嗓音伴随着男人冷漠的表情像冷冷的秋雨一样打在岑夏身上。 看着岑夏脸色苍白,脑海里飘过她坐在秋千上看书的那张照片。 “怎么?还想让我把你扶起来?”或许是因为她的母亲刚刚过世,心生愧疚。又或是掺杂别的情愫,他的语气软了许多。 岑夏颤巍巍的起身,低头想要漠视他的存在。 池谨言走向她,有些不满她的态度。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岑夏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为今之计就是尽量不惹怒他。 池谨言步步紧逼,不得已岑夏贴在飘窗上坐了回去。 他弯下腰贴近岑夏的脸,眯起眼,“岑夏,别想耍花招。” 岑夏的头都快低到锁骨里,唯恐得罪他。 池谨言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 岑夏的不敢聚焦在他脸上,低垂眼眸,左右闪躲,“没有,池少爷我不敢。” 贴得太近让岑夏浑身不自在,她又想起那两次池谨言醉酒的所作所为,那股恐惧让她憋着气息,不敢呼吸,脸颊开始发红。 池谨言松开她,锁紧了每天,闭上眼醒了醒神。 最近总是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气息。 又看见她状若娇羞的样子,喉结滚了滚,烦躁地扯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 岑夏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飘窗的边缘。 第五十一章:祈求 心脏跳动的速度过快,让她几乎要窒息。 池谨言见她缩像个蜗牛壳,觉得太过无趣。 “岑夏,我最近没时间来陪你玩游戏,你还真沉得住气,丝毫不担心你的哥哥……” 他故意看了眼岑夏,果然她担忧的眼神让池谨言心中不满。 岑夏抬起头一脸紧张的看向他,“池少爷,请你告诉我,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哼~跳海都死不了的人,能有什么事?你倒是应该担心自己。” “你和岑明玩的把戏是不是很得意?” “没有……” “演这出戏是要付出代价的。” 池谨言的话音刚刚落下,凌厉的目光便扫向岑夏,令她心头一颤,恐惧如潮水袭来。 岑夏的双腿仿佛失去了支撑,无力地滑落到地板上,她尽量以保持这种最低的姿态,希望以此能让池谨言满意。 岑夏错估了池谨言的心思,他不喜欢岑夏对他恐惧对他卑微。 这些日子他似乎想清楚自己对于岑夏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可顾夏之死又让他纠结。 “岑夏,你说你没有杀死小夏,我再给你一次坦诚的机会,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岑夏有些懵,她已经解释无数遍,他是不会信的,更不可能放过自己。 将她抓回已经那么久,他都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事。 “池少爷,我没有撒过谎,不管你信不信”。 “岑夏,你还在狡辩,你这幅样子真是叫人厌恶。” “池谨言,我要是做了我不得好死,你查到的证据都指向我吗?你亲眼看见还是亲耳听到了?你有证据还是证人?为什么不找来跟我对峙?” 炮雨连珠的问题抛给了池谨言,见他一脸阴沉,岑夏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突然冷哼一声,“岑夏,你敢质疑我?” 那明亮的眸子透着真诚,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不敢,池少爷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而我不过是阶下囚,你给我扣什么罪名,我只有接受无力辩驳,更不可能反抗。只是要死,我也得死的明白。” “两个多月岑明就把你养得牙尖嘴利的,” 短短两月她就改变的这么彻底,全然没了从前的唯唯诺诺,这种转变却不是因他,这让他有些不快,“不过……岑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既然不信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想干什么还不是随你意。”整天担惊受怕,让她整颗心悬在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下来。 池谨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里意味不明,罕见地没有打断她。 “池谨言,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承认是我做的吗?我承不承认你还不是想报复就报复,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命运在你手里掌控,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低着头,小声地抽泣,缓缓蹲下身。 池谨言没有愤怒,正如她所说的自己不知道到底想要她干什么。 她绝望地哭喊,“池谨言,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嫁给你,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这句话点燃了他的怒火,脑海里回响着她不该嫁给他,愤怒地脱口而出:“岑夏,小夏死了,你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们一家去陪葬我都觉得不够。” 忽然又想起什么,压制住了怒火,这也给了岑夏底气。 “如果你觉得她的死是我造成的,如果你觉得我付出得不够,那你有什么冲我来,我的家人是无辜的。” 岑夏无力地跪在池谨言的脚下,“千错万错我一个人承担,求你放过我哥哥,放过我爸妈,只要你放过他们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提起父母池谨言的心里一阵触动,“岑夏,你要是敢逃跑,你的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池少爷,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会乖乖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池谨言捏起她的脸,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心头一阵刺痛,他忍不住靠近岑夏。 岑夏看着他的脸,认命地闭上眼。 池谨言一把丢开,“岑夏,你别高估了自己,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别妄想我会看上你,你只不过是用你肮脏的身体赎罪的垃圾而已。” 岑夏看着离开的背影,立马起身,拂去脸上的泪,“垃圾你也得不到。” 跟这种疯子般的男人生活简直是要人命。 她瞧着越来越大的雨,打开窗子任由雨水被风吹撒进屋。 这一场雨,声势浩大,近傍晚时分才肯停歇。 路面潮湿,四处飘散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 池家老宅门廊边那干枯的树杈上,一只硕大的蜘蛛翻着鼓鼓的肚囊又开始吐丝织网。 而那旧网早已破烂不堪。 岑明就那样看着,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诚心诚意地祈求,期待着能如那雨后的蜘蛛一样重新结网。 屋檐上还滴着水,嘀嗒嘀嗒,伴着岑明发梢的水齐齐砸向地面的水洼。 雨水浸透衣衫,他并没有多在意。 屋内的灯齐齐亮起,里面的人影晃动,他知道老太太一直在看着他。 不久后,池家的老佣人前来传达老太太的意思。 雪莉扶起岑明,他下半身早已麻木,加上残疾,几乎站不稳。 她想要去拿轮椅被岑明拦住,勉强站稳后踉跄着脚步向外走去。 池老太太就在窗前,目送他离去。 随后她向佣人招了招手,“让谨言来一趟吧。” 雨前的风吹掉了最后一批黄叶,车顶落了些树叶,早已被雨水打烂,足见这辆车停留的时间不短。 岑明艰难地走上车,助理把隔窗升起,雪莉帮他脱下湿透的衣服,暖风吹向几近昏迷的他。 感受到丝丝暖意,他强撑疲惫的双眼。 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挤出微弱的声音,雪莉靠近才能听清。 雪莉听后交代了什么,司机便向医院行驶。 他得到了老太太的承诺,不知是放松还是体力不支,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莉看着这个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默默流着泪,颤抖着双手捂住嘴不敢发出哭声。 第五十二章:承诺 池谨言接到电话便火速来到老宅。 池老太太的面容似乎比往日更显憔悴,他有些担忧,却仍然温和地招呼他坐下。 “荣恒,你先去吧。” 遣退所有佣人,她看着池谨言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谨言,你多大了?” “奶奶,您怎么了?” 池谨言心中疑惑,奶奶说有要紧事,却原来竟是想闲话家常吗? 顿了顿,他又答:“奶奶,您忘了,我今年二十七了。” “结婚已经三个年头了,真快。”她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念叨着。 池谨言隐约感到不安:“奶奶您……有话就直说吧。” “那孩子的哥哥来找我。” 她戴着老花镜清楚的看到了他紧了紧手掌。 她叹了口气说:“你先不要着急。” “奶奶,岑明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外头呆了一天而已。” 轻描淡写地说着岑明的作为,她的心里只会心疼自己的孙子,外人在她眼里命如草芥。 “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老太太又开口:“既然不想回答那就听我说吧,过去的事就算了,岑家如今家破人亡,老弱病残,不管什么错误什么仇恨都该停止了。” “谨言,你折磨了她三年,如果你还愿意听奶奶一句话,那就放她走吧。”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池谨言的心沉了沉,却仍旧面无表情。 他面色平静,实则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谨言,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她离开。你的脾气我还算是知道的,不要再找什么理由困住她了,到头来苦的是你自己。” 池老太太也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如今虽足不出户,可池谨言的事她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荣恒的母亲在这里,她什么都能了解些。 “奶奶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他在奶奶面前一向表现得很平和。 池老太太无奈摇头:“她的母亲是因她而死,你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跟她说她家里的事,别等她去恨你,早点收手吧。” 池谨言有些激动:“奶奶,小夏也是因她而死的。”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顾夏在一起,到头来人死了还不得安生,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你一生。”她的语调急躁有些恼怒。 池谨言低头不语,他难得露出这样的情绪。 池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孙子的脾气秉性跟自己一样,无奈只能继续劝阻:“她哥哥的腿怎么回事你知道,他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 池谨言并没有惊讶,依旧冷淡:“岑明死而复生,小夏却永远不能回来了。” “你还想死多少人?你好好想想,别再执迷不悟,我是为你好,别再去为无关紧要的事耽搁自己,到头来把自己赔进去。” 她看着闷不吭声的孙子,催促道:“你要多久解决这件事,你也老大不小,还要继续拖下去,你是想我死不瞑目吗?”语毕情绪激动地咳嗽几声。 池谨言起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奶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您要注意身体。” 池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你不能拿主意,那就按我说的去做,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干涉你,不准再伤害她,要是你再执迷不悟,我就把人送走,倘若你不希望我干涉,那你一个月之内处理好这件事。” 这也是她给岑明的承诺,一个月内把岑夏交给他。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知道奶奶决定的事谁也不能忤逆。 她摆摆手示意池谨言回去。 -- 深秋已至,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晚更是冷得刺骨,单薄的衣衫已经不能遮寒。 岑夏习惯开灯睡觉,能让她驱散夜晚的恐惧。 回来这些天,她只有服药才能助眠。 洗漱完躺在床上依旧心神不宁,又吃了一片安眠药才沉沉睡去。 池谨言回到别墅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荣恒把他扶进屋,管家给他端来了醒酒茶。 荣恒看着他,与管家嘘言几句,低着头转身离开。 他不知为何想去看一眼岑夏,站在别院愧疚得挪不动脚步。 痴痴地看着那个二楼的窗户,是他因为一己私欲把喜欢的女人再次拉进地狱。 冷风催促着他离开这里,站了许久终于迈动沉重的脚步离去,他回头最后看了眼那唯一的亮光,猜测她应该是恐惧黑夜。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思索许久,眼神又无意间瞄到了那白色的钢琴。 难得地叹了口气,起身摇摇晃晃地上楼。 冰冷的水依旧冲刷不掉他的浮躁,洗漱后躺在床上依旧酒气缠绕,脑中回荡着奶奶的话,辗转难眠。 看着窗外那皎洁的白月,慢慢变成了岑夏那温婉可人的样貌。 本已酒意渐醒,想起她似乎又醉了些。 别墅所有的灯都已经熄灭。 屋外漆黑,一片静寂,连那院里的路灯也已安眠。 池谨言穿着单薄的衬衫,似乎感觉不到凉意。 他除了在自己房间外,出门总是穿得很正式,他习惯了从不将自己松散的样子暴露在人前。 步履蹒跚地踏在小路上,朝着那抹光亮处走去。 月色朦胧照着他的脚步,划过潮湿带有水渍的地面。 雨后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脑海里岑夏那张脸浮在眼前,似乎所有的味道都让他醉意更甚。 他摸索到了别院楼下,看着屋内明亮如昼,想着她似乎还没有休息。 走上楼站在屋门轻轻拍着,见人没有回应。 转了转门锁,轻易地就打开。 池谨言站在门边,凝视着床上安静的岑夏,似乎没有惊扰她的好梦,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每近一步心跳与呼吸都变得极不规律。 清凉风吹到了他的脸上,犹豫了之下,还是先去关上了窗子。 随后轻轻的坐在床边,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他揉了揉太阳穴地想要看清,她睡得如此安稳,久未见面脸上有了些许红润。 每次见他都是剑拔弩张,从没有如此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第五十三章:温柔 池谨言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学会掩藏心迹,如同带着面具,从未有片刻松懈。 可此刻望着岑夏恬静的睡颜,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那双黑眸紧紧锁定着她,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脸,却又怕吵醒她。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禁露出满足的微笑,爱意在眼底蔓延,几乎要溢出眼眶。 轻触她的红唇又迅速收回,但那股暖意还是顺着手指传到心间。 池谨言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一阵发懵,忍不住亲在她的唇上。 见她没有苏醒的意思,借着酒意轻轻掀开她的衣领,想要看看那些曾经对她的伤害。 胸前那白如雪的肌肤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笑了笑。 清晰地记得那晚叫那两人给她身上刺了字,想到这里心里某处又疼了一下。 俊朗的面容双眉紧蹙,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衣领深处的几道光景。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按捺不住想要蹦出来,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深呼吸一口,拂了拂额,努力地保持清醒。 闭上眼,对自己的行为不齿,忽然又睁开眼,意识到什么,又马上否认。 自嘲着被酒精控制的大脑,努力抗争着绝不会喜欢她。他伸手却又停在半空,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的衣领合上。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岑夏的胸口,她被惊醒。 那一瞬,池谨言的气场霎时冷冽。 岑夏看见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脸色煞白,慌忙抓紧被子往自己身上拢,惊恐地与他对望。 “池谨言你又要做什么?” 她又看了看门,明明锁了的,又闻到了酒味,回忆渐渐涌进大脑,恐惧骤然升起。 “岑夏,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一副警惕的样子?”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闷住了,粗鲁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迫使她看着自己。 岑夏眼里泛着泪水,那双眼睛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他有些失望慢慢松开她。 “为什么保持警惕你不清楚吗?”她很想这么说却不敢出声。 看着紧咬得发白的红唇没了血色,池谨言心中不满。 想起刚才亲吻她的画面,他的冲动打败了理智,捏着她的后脑粗鲁地吻向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这种反应却让他误解,渐渐温柔,贪婪地吮吸着她令人着迷的红唇。 可身体僵硬的反应又让他不满。 岑夏反应过来努力地推开他,奈何她力量太小无法撼动半分,“池谨言,你又借着酒意发什么疯。”她不想被这个恶心的男人碰一下。 池谨言在她耳边轻轻耳语,“或许你哄好我,才能放过你的家人。” 岑夏的指尖紧紧捏着床单,犹豫着还是决定不再反抗,无声的眼泪滴下,她用极小的声音做着最后的抵抗,“你会后悔的。” 她的顺从,让他脑中仅存的理智一点点被吞噬。 …… 岑夏冲进洗手间,努力地擦洗身上的印记,借着淋浴的声音她才敢小声抽泣。 这些年虽然活的屈辱,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最后一点珍贵的东西也失去。 所有的幻想这一刻全都瓦解,她捂住嘴颤抖地哭出声,绝望又无助…… 翌日,晨晖交错洒向床铺。 池谨言醒后,不见岑夏的踪影,心中升起一抹浮躁,掀起被子那一抹痕迹映入眼帘。 他的唇角轻轻上扬,但很快这种喜悦就被现实冲散。 拉开浴室门就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心里的怒气陡然升起:“岑夏,你就这么不情愿?” 怒火冲散了他的柔情,抓起岑夏的手将其拉出浴室扔在床上,身上的浴巾也掉在床下,伸手去拉被子。 池谨言不给她反抗的机会,附身上前。 大手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滚烫的呼吸在她脸上吹拂。 她吓得眼泪又要流出。 眼前男人的脸贴得太近,那声音却稳稳地落入她的右耳,“装什么?明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不清楚?” 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岑夏尝试着开口求饶。 “求你饶了我,我很难受……很疼……”说出这样的难以启齿的话,岑夏的脸上飞出一抹红。 声音细小又带着浓重的鼻音,在池谨言听来软软糯糯,他满意地松开她。 将地上的浴巾扔到她的身上,缓缓道:“你以后要是再不听话我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岑夏的脸如熟透的红苹果,乖巧地点头,歪着头始终没有看他,又不敢去动身上的浴巾。 她在浴缸里蜷缩着才勉强睡了半晚,疲惫不堪,不想与他理论,只希望他快点走。 那人停留了一会儿走向浴室,岑夏迅速穿好衣服坐在飘窗上,她看着虚掩的门,想象着能够跑出去。 她又盯着浴室的门,幻想着池谨言为什么不摔倒残疾,为什么不出意外死掉。 随后摇了摇头,纵然恨他也不能咒他,会毁了自己的功德。 这些年她在佛龛前忏悔,多多少少受了影响。 门‘呼’的打开,她又吓了一跳。 从窗台上掉下来,同上次一样的场景又落入了池谨言的眼。 果不其然,池谨言脸色阴沉,语气带着寒意,“岑夏,我说过别想耍花招,你要是听不懂我可以再教教你。”洗漱完的他已彻底清醒,让自己温柔相待的竟是仇人,他对自己愚蠢幼稚的行为感到懊恼。 岑夏听得心惊肉跳,颤巍巍的回答:“池少爷,我没有别的想法,”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哼,最好如此。”他拿起床上的手机给别墅那边打去电话, “荣管家,给我送套衣服来,别院,当然是我的……速度。” 岑夏低着头,听着他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还好那边很快答复。 她感觉屋内的空气冷得吓人。 “岑夏。” 听到他叫自己条件反射地紧绷身体,却不敢抬头看他。 “你少给我装蒜,要不是你勾引……”他顿了顿,“我只是让你暂时充当莫然的角色,不过你表现的很差劲。” 第五十四章:恨意 池谨言一步步走近那个浑身散发恐惧气息的女人,在床边停住脚步,“岑夏,如果不是我酒醉你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你不要以为从此以后我们的仇恨就可以一笔勾销,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岑夏抬起头,水眸轻轻一瞥,瞧见他浑身仅腰上挂着一个浴巾,又迅速低下头。 这些年没有试过也见过不少,谈不上害羞,更多的是心酸。 她对池谨言的话没有多做深思,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入池少爷的眼……对不起,不能让你满意。” 她诚恳地说着,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 “你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他的薄唇轻轻开合,那副睥睨众生的傲然模样,印在岑夏眼中。 她在心底里暗暗吐槽,究竟是谁在妄想。 明明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却表现得好像他吃了大亏,就差把‘我很吃亏’四个大字刻在他脸上。 “我知道了。” 那乖巧的模样令他满意的一笑。 岑夏想起什么,又提醒道:“那个……少爷,我……不用吃药么?” 此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掩盖了她细小的声音。 池谨言打开门,岑夏瞧见管家已然离去,心中暗笑这别墅的人,好像个个都很精明,唯独她自己。 他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目光时不时地暼向岑夏,丝毫不会觉得难堪,似乎对自己的身材颇为满意。 不多时,他已穿戴整齐,准备离开,瞄了眼岑夏:“岑夏你不需要吃那些东西,要是有就生下来。” 岑夏的耳朵似乎突然失去了声音,只听见了那最后三个字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愿意让你这种女人生下孩子吗?别做梦岑夏。” 这一句她倒是听得很真切。 “池谨言,你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岑夏,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满意。” 他第二次找借口来说服自己为何会跑来别院,总结之下终究还是因为醉酒。 “呵呵,不满意还找上门?”她在心里这样反抗,却不能说出来。 “过两天,我带你去见奶奶,你亲自告诉她,你不愿意离婚,上次你去嚼舌根,这后果……自然也要你亲自去说明。” 岑夏疑惑,按照他的性格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她去澄清,离不离婚她的话毫无意义,难道是老太太同意了? 想及此她的呼吸变得紧张,压抑着喜悦轻声问他:“池少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岑夏我不喜欢给我找麻烦的女人,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们一家四口人就等着摆整齐吧!” 看着池谨言摔门而去,岑夏才敢袒露恨意,她倒在飘窗边小声啜泣。 涣散的眼神无意间瞟见那个男人睡过的床,心中升起一抹厌恶。 居然还拿自己与别人相提并论,莫大的耻辱感迅速掩盖了恐惧。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岑夏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 见来人是清云,她轻轻扯起一抹微笑:“清姨。” 清云见她的情绪似乎不稳定,走上前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此话一出岑夏心中一阵泛酸,“没什么……” “小姐,池少爷来让我取衣服,收拾床铺。” 岑夏指了指床上凌乱的衣服,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静静地看向窗外。 清云捡起床上的衣服叠整齐,又掀开被褥看见了那刺眼一幕,有些讶异又有些惊慌。 她看了眼窗前那清冷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 “清姨,我哥哥还有爸妈怎么样了?我最近总能梦到他们。”岑夏缓了缓情绪,回头看着忙碌的清云担忧地问道。 清云拉被褥的手顿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可怜的小姐,母亲去世父亲病重,岑先生也在医院躺着,关于这些事池谨言不让告诉,避免露出破绽她也不能透露。 岑先生要她来照顾小姐,可如今该如何交代,虽说他们是夫妻,可有哪对夫妻是小姐这样生活的。 见她没有回答以为是没有听见,岑夏又问了一遍,“清姨,我哥哥怎么样了?他那天伤得很重。” 她看着哥哥倒地的那一刻心都要碎了,她要从清姨口中确认哥哥无碍才算放心,焦急地等待答案。 经历昨晚一场恶梦她似乎变得坚强,不再动不动就流泪。 “小姐,先生她很好,没什么大碍。”清云不敢看她生怕露出破绽。 她的松了口气又问:“那我爸妈呢?他们见不到我了肯定很着急。” “都好……都好着呢。” 清云快速地收拾完,擦去了眼角的泪,转身朝外走去,又回头看了眼,“小姐,先生说,很快就能接您回家了,池老太太已经答应会给池少爷做工作,让他放你走。” “我知道了,清姨,你告诉哥哥,池家奶奶是面善心冷的人,不知道池谨言又在预谋什么,让哥哥小心。” 想起什么岑夏叫住她,“清姨,我需要一些东西,请你想办法帮我拿到。”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清云点点头走了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忍不住哭出声。 岑夏在屋内呆呆地站着,念叨着清云说的话,“会放了我吗?” 岑夏不信,他们祖孙俩的獠牙只会向着外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除非……岑家出事了。 有了这种想法后她开始不安,可她相信哥哥不会骗她,却又不敢相信。 心里那股不安一直萦绕着,她只担心父母,担心哥哥不要遭受什么意外。 曾经以为自己逃出了牢笼,过了一段梦幻般的日子,却又一次跌回地狱。 与池谨言的婚姻始于一场误会,也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 起初她还对顾夏有愧疚之心,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忆起前尘旧事,她对池谨言的恐惧多半出自他会对自己不轨,可所有的一切终究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的心中正有一颗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 第五十五章:改变 荣恒来时,岑夏依旧坐在飘窗上。 看着那比以前更纤瘦的影子,他的心也紧紧揪着。 岑夏看了眼荣恒,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似乎有种在意,她不能再坐以待毙,“荣恒,你是来看我的吗?” 哽咽沙哑的声音听在荣恒耳里,却刺痛到心底,他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一步,自责没有他的一己私欲岑夏就不会被抓回来,她的母亲也不会含恨而终。 他又有些担忧,岑家的事少爷都知道,却不让岑夏去见最后一面,如此发展将来岑夏该如何自处,又如何接受。 见他低头不说话,岑夏又问:“荣恒,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他停了会儿,微微点头,“对不起,岑小姐。” 岑夏一脸假笑,她是真的笑不出,“你只是按照池谨言的吩咐而已,我没有怪你。”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不该去招惹他。 荣恒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她从母亲那里探来的池老太太的消息,却又怕横生变故,没有开口。 “荣恒,你能……常来看看我吗?” 荣恒抬起头,他拒绝不了眼前的女人那期待忧郁的眼神。 心中的愧疚又加深,“岑小姐,如果有需求我一定……尽我所能。” 好极了,岑夏要的就是这句话。 岑夏低下头,略带伤感,“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希望有人能跟我说说话,我在这里如同监牢一样。” 停了会儿她又说:“我在这间屋子,住了好久,每天就只能透过这个窗子看外面,秋天来了,冬天也快了,不知道这个秋季还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荣恒听着温柔的声线,说出那微小的期许,他又别过脸不敢去看,“岑小姐,你放心,我会跟少爷请求让你出去透透气。” “荣恒,我……不敢有那样的要求,你不用替我说情,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她闭上眼表现出不做期待的样子。 “岑小姐,不碍事的,总长期关在屋子难免生病,少爷他是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何况……”少爷喜欢岑小姐而不自知,或许是男人的征服欲,可岑小姐的眼里从来没有少爷。 岑夏没有注意他的欲言又止,“荣恒,你觉得池谨言对我有过人情吗?” 荣恒看向她时,她的眼泪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荣恒的心乱了。 “岑……岑小姐。”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岑夏看在眼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可她不想为了自由毫无底线的奉献自己。 她擦了擦眼泪,“荣恒,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许多事你也被逼无奈,我都知道的。” 善解人意的话语紧紧拿捏了男人的心,他低下头,“岑小姐,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其实我……” 都是一路人荣恒又能摘得多干净,岑夏打断他,“荣恒,这些年,还好有你,多谢你这些年来暗中帮助我,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会再想着逃了,我只希望我的家人可以安稳度日。” 她确实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当由自己掌控。 提到家人荣恒心中的愧疚更甚,岑夏还不知道她母亲的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说出。 “岑小姐,以后岑家有什么事我一定及时告诉你。” “荣恒我们算朋友了吗?如果是,我希望你以后叫我岑夏或者……像我父母一样叫我夏夏就好。” 荣恒有些慌乱,“是,当然算朋友,岑小……岑夏。” 他再也不敢多待,“我一定尽力帮助你,至少,不会让莫小姐来打扰你。” 见岑夏点头,他长舒一口气走出门外。 岑夏看着他出门,手一挥擦掉了脸上的泪。 倘若这条路行不通,只有从池谨言身上下手。 荣恒走在去往别墅的小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稀看到窗前有个人影,自嘲着,朋友么?背叛的朋友。 望了眼天空,秋日的晴空分外蓝。 他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轻快的脚步朝着那前方走去。 池谨言坐在屋内,等着荣恒汇报工作,时不时的看着手表,微微蹙眉却并没有烦躁。 与莫然那次他也是醉酒,却没有昨夜的记忆那样清晰,每一幕画面都深刻在脑海里。 他有些怀疑,为何对于那天的事毫无记忆,不过他没有去深究,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留着她。 他向管家招手,“莫然那边……你去处理干净,如果她再出现你自己卷铺盖。” 管家自然是清楚少爷要怎么个处理法。他有些窃喜,终于肯让那个女人消失了,这些年为了替少爷应付那个女人他已经心力交瘁。 池谨言又看了眼那佛龛上的照片,若有所思。 荣恒进屋时池谨言正站在钢琴旁,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脚步,他并没有打扰他。 池谨言思索许久终于用手指触碰那琴键。 他以前没觉得这古板的大物件能发出什么美妙的音调。果然,那一个音调尖锐又刺耳。 一边的佣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少爷,这钢琴许久没弹需要调音的,您刚才按键的手法也不对。”说话的人是清云,她是岑明身边的保姆,关于钢琴也略懂一二。 池谨言并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说话,只觉得懊恼,触及到不懂的领域也是一阵惊慌。 察觉到有注视的目光,他转头看见荣恒站在门口。 “荣恒,你来的有些晚。” 他有些尴尬,罕见的没有表现出不悦,坐到沙发上看着眼前人,许久后又示意他坐下。 荣恒察觉到今日少爷身上散发的气息与往日不同,岑小姐也似乎有所转变,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他有些心虚并没有挪动脚步,“少爷,我……起得有些晚了。” 池谨言的心思早已飘向别处,并没有勉强他,“公司怎么样?” “按您的吩咐,公司运转一切正常。” 荣恒跟他汇报了一些工作后默不作声。 他虽然几天没去公司,但是他是掌权者,运筹帷幄之人,对他来说只是办公地点换了一个位置而已。 池谨言回想起刚才搭话的佣人,似乎是自己没见过的。 第五十六章:信任 “荣恒,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好像听见车子早已经到了。” 荣恒脊背僵直,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少爷,车子出了点问题,我耽搁了一会儿。” 池谨言的心思还放在刚才所说的佣人话上,并没有对荣恒的回答产生怀疑,若是在往常他一定会发觉荣恒的异样。 “岑明怎么样了?” 见他没有追问荣恒松了口气,可这随处是监控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他,他不敢也不能让少爷知道。 “岑明那边合作也在有序进行,不过……他好像病了。” 池谨言似乎预料般嘲讽道:“那不是很正常……跪在雨里学人家装可怜,活该。” “少爷,可是岑小姐那边该如何处理?” 语毕,池谨言凌厉的目光扫向他,显然不满他过问自己的私事。 荣恒又改口,“少爷,老太太嘱咐我,希望您尽快让岑小姐离开。” 他并没有欺瞒池谨言,确实是母亲告诉他老太太希望自己能督促少爷。 “荣恒,你什么时候成奶奶的人了?你别忘了谁在给你开工资。”提到让岑夏离开池谨言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都变得异样,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荣恒。 “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 荣恒知道他会不悦,可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少爷与岑小姐不要两败俱伤,少爷正走向一条不归路。 “荣恒,岑夏是我池谨言的女人,我不想她离开她就逃不掉,那个害死小夏的歹毒女人,能让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还真是有本事,而且……谁说我答应放过她了?” 荣恒愕然,却也是意料之中,“少爷,老太太是怕您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荣恒,是谁在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池谨言似乎变得敏感,他就是不喜欢有人向着岑夏,尤其是他身边人。 “少爷,对我们荣家的恩情至死难报,我对池家对您的忠诚一如初心,始终不变。”荣恒低着头,字字句句透着诚恳。 跟随池谨言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他唯一做的错事就是不该中了莫然的诡计。 这些天他一直在内疚中度过,苦苦追寻解决方案,如今他得知少爷与岑小姐的关系更进一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只要少爷不再伤害岑小姐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将那疯狂一夜彻底掩埋。 听到他的话,池谨言的心情平复许多,他起身走到荣恒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荣恒,我没有怀疑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同经历风雨,你是我唯一可以交心的人,我不想因为外人让你我离了心。” 池谨言从未质疑荣恒的忠心,可最近他的种种异样让他产生怀疑。 何况他的世界里,没有可以永远相信的人。 荣恒听后,惭愧地低下头,他做了对不起少爷的事,也做了对不起岑小姐的事。 他是真心希望少爷不要在仇恨的漩涡中继续徘徊。 想起岑夏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小心地提出:“少爷,要……就这么关着岑小姐吗?” “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对岑夏是恨还是其他原因,对她的那股恨意好像在逐渐消失。 “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岑家发生的事?” 话一出口屋内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他的话打乱了池谨言的幻想,事情正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闭目沉思,陷入惆怅,“先不要告诉她,还有……去趟医院吧。” -- 市立医院。 雪莉正在床边守着岑明,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岑伯父还在楼上的特护病房,葬礼后岑明看过他,似乎隐约猜到岑母的不幸,至今没有开口说过话。 岑家如今面临巨大的问题,事情紧急,为保护他总公司已经决定将岑明召回。 雪莉正在发呆时,岑明的手机响了,雪莉打开来看,是清姨发的一条消息。 “先生,池谨言昨晚留宿在小姐那里。” 雪莉看了眼,迅速地删掉了这条消息,岑明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肺部当初灌入海水感染严重,如今旧病复发,她自私地认为这一切岑明不知道就不会再伤情。 她用自己的手机告诉清云,这件事他知道了,让她以后尽量说些好消息。 她又忍不住翻了翻手机清云给他发的消息,有很多岑夏的照片。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没想到岑明对岑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清云在池家做佣人照顾岑夏,暗地里将她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告诉他,这让她心里酸溜溜的,没有注意到有人打开了病房门。 岑明醒来越过雪莉投来的关切目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谨言,那个人一副上位者的样子永远那么高高在上,还有那令人压抑的气场。 他不想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固执地不让雪莉搀扶坐起身。 未等他开口,那人先一步开口。 “岑明,别来无恙。” “哼,是无恙,不过……看见你似乎又有恙,浑身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息。医院的消毒水也掩盖不了你那股恶臭。”岑明咬牙努力保持气息稳定,不显露病态。 池谨言并未生气,生气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他一向是冷静的,“看样子我来得有点早,似乎得等你咽气我再来,才不会听你耍嘴皮,我可是好意来看你。毕竟你的妹妹是不能来的。” 岑明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紧咬牙关:“池谨言,你又想干什么?” “一个失败者有资格跟我叫嚣吗?你瞧你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多狼狈。” 岑明顿了会儿,语气僵硬仍不肯认输,“呵呵,你是强者,你赢了,但是我迟早会带走岑夏……” 未等他说完池谨言打断他,“你想带她走完全是痴人说梦。” “你什么意思?” “你厚着脸皮去打扰我奶奶,想让我放人?哼哼,岑明你的段位太低,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跟你妹妹一样只会下跪求饶那一套。” 岑明气急败坏,挣扎起身,奈何手上还挂着水,被雪莉轻轻一按就倒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放弃 “先生,您不能乱动。”雪莉焦急地扶住他。 岑明却不肯罢休,他不能就这样被池谨言压下去,缓了缓气息又接着说:“池谨言,池老太太已经答应放了岑夏。” “她答应过,我也一向很听她的话,但这件事……除外。”池谨言看着岑明那青白交接的脸,勾起唇角。 “你……她答应我一个月之内放岑夏离开。” “哦?这话我可没听到过,不过我奶奶叫我回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向岑明走近,嘲讽的语调伴随脚步声传到岑明耳里。“她想抱曾孙,我答应,你妹妹也答应了,岑明,多亏你去劝阻,让她老人家想起这档子事儿来。” 岑明愣在床上,许久没有缓过神,“怎么会这样?池老太太明明答应……” “她答应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你似乎对我与岑夏的感情很不放心,奶奶交代我势必让你安心。” 荣恒在一边心里暗暗鼓气,自家少爷可真是爱胡说八道了,越来越离谱。 岑明沉默不语,他前天晚上去找池老太太求情,她指了指外面的大雨意味讽刺地冲着他笑,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要有诚意就拿给我看。” 所以他才会信以为真,乖乖走到外面,他能察觉到屋内的老太太一直盯着他,毫不犹豫地跪在那里。 佣人的回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老太太已经答应会让池谨言放岑夏离开。 可笑的是自己跪了一天一天竟换来这祖孙俩的玩弄。 “池谨言,你好像没事干就喜欢来我这里叫两声。如果你来是为了让我放弃,那我告诉你,我妹妹我迟早会带走,你等着。”他铿锵有力地吐出这句话。 “好啊,那我等着,看你被彻底打败的那一天,不管是生意还是私人恩怨,你……根本不可能赢我。” 荣恒带着惋惜看着岑明或者该叫做林朗,他是不可能赢过少爷的,没有人能将他从神坛拉下。 池谨言的眼中闪烁着得意之光,他静静俯视着对方,“你不是喜欢玩弄演戏吗?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还有,多谢你把岑夏养得那么好送还给我。” “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人藏哪了?” “养肥的猎物才好享用,不是吗?” “池谨言,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获胜了,就不会跑来挖苦我。你一定很空虚,丝毫没有复仇和胜利者的喜悦。”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不过他来的目的是另一个。 “岑明,这里的医疗手段还是不如源康医疗,我打算将岑夏的父亲接走送去那里。” “什么?”岑明深知那是池家的产业,倘若被送去那里,池谨言就等于多了一个筹码。 “池谨言,你究竟还想干什么,要不是你阻碍治疗,她的母亲也不会死,现在又要害死她的父亲吗?”岑明脸上的青筋因愤怒而突跳。 池谨言的黑眸因他的话语变得深不见底,语气也不似刚才的那份轻松,“你阻止不了我,岑夏是我妻子,而你于岑家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如果你想要恢复身份就等着当年的事件再次发酵,监狱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他呆呆地看着胜利者池谨言离去,雪莉焦急地问道:“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公司已经决定将我召回,事情紧急,我需要先回去争取时间来处理私事。” 他抬头看向雪莉,“雪莉,你留在这里,我会尽快回来,池家任何人都不能再相信。” 雪莉点头答应,如今也只能这样,岑明当年涉及的事貌似有些灰暗,出国避一避也是好的。 “清云有没有联系过?不知道夏夏最近怎么样?” 雪莉有些心虚,“清云还是之前联系过,在那之后也没有任何消息,想必岑小姐在池家并没有什么困境。” “但愿如此。” “这次回来没能带走岑夏,还让母亲离世,是我的疏忽,以后不知该有何颜面见她。” -- 别墅内。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清冷女人,两人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许久。 岑夏率先打破宁静压抑的氛围,“池少爷,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岑夏忍不住冲他喊道:“池谨言,你究竟想干什么?” “岑夏,还没有人敢连名带姓地冲我大声说话,如果你听话一些,我或许会告诉你关于岑家发生的事。”他一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冷意。 “什么?岑家……我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眼底泛起的湿意让池谨言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想知道,那你就乖乖听话。” 岑夏的嘴角动了动,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语调放缓,柔柔地说道:“池少爷,我会听你的话,请你告诉我,我爸妈……到底怎么了?” 岑明已经离开青城,岑父也被他安顿在自家医院,一切又变得顺畅。 他心中纠结已久,多年的仇恨也令他疲惫不堪,如果不能与岑夏达成和解,那么奶奶会将她送走,所以他决定放弃仇恨。 “岑夏,……过去的事到此为止。” 岑夏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池谨言看着她那副根本不信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岑夏你不信?” 她尴尬地摇摇头,不是不信,是压根不能信。 “岑夏,我们……就不能好好生活吗?” 岑夏以为自己的耳朵又出现问题,今天已经听到了许多笑话,都是出自池谨言的口中,不是她疯了就是她病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 池谨言起身伸手抓住她细小的手腕,一只手按住她乱动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岑夏被他的举动惊得呆愣,一时间忘记了挣扎,“你……又在想什么计划?”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反抗,难道他知道了? “岑夏,你可以不信。” 池谨言松开她转过身。 “以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今后我会努力做好一个丈夫的职责。” 第五十八章:纠结 荣正卿适时地出口解释:“少夫人,关于您过去不美好记忆的相关之人,已经被少爷处理干净,星巢也已被关停,少爷下一步打算将那里地方夷为平地……” 岑夏被池谨言突如其来的变化锤得晕头转向,‘夷为平地’似乎未免太过夸张。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想耍什么把戏,但有一点她是可以确认的,他绝不可能就此放过自己。 “你若是不信,时间来证明,一切到此为止,今后我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干些什么都可以,只是有一点……” 池谨言看向岑夏,冷切的眸子紧紧将她锁住,“如果我发现你想要逃走,那么你的家人将会为你的行为陪葬。” 岑夏久久没有回答,她心中早已一团乱麻。 既然他难得松口让自己自由,那倒不如试一试。 “那我可以回家吗?”纠结之下,还是想要知道池谨言是否真的同意。 “现在还不行,其实……你的父亲心脏出了些问题正在住院疗养。” 池谨言一向喜欢先发制人,他不会为自己留下可能的隐患,关于她母亲去世的消息他也已经有了计划。只不过需要往后推一推。 “心脏出问题?”岑夏喃喃地念叨,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微微颤动,紧紧包裹住将要流下的泪珠。 池谨言又告诉她,“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将他送去源康医院治疗,你放心很快就能出院回家。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们。” “那我能打电话给他们吗?” 池谨言似乎显得很为难,可他依旧同意了她的要求。 “电话只能听见声音,不如打视频电话来得方便,我让管家安排一下,尽快让你安心。” 他温柔的话语似乎将要打动岑夏,对父母的关切让她无暇再去细想,池谨言究竟打什么算盘。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池谨言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 “少夫人,您知道这些天来少爷为什么不见踪影吗?那是在医院里,等到岑老先生稳定才赶回来告诉您啊!”荣正卿又再次开口试图帮助少爷说服岑夏。 岑夏更加疑惑,的确从那天开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但她不会傻到被这些人欺骗。 “池少爷,我没有不相信的意思,我哥哥呢?我爸爸病了,那他在哪里我可以见他吗?” “岑明去了m国,是因为公司项目出现问题,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等他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他。” 她想见的人都因各种原因暂时无法见到,不如静观其变,“那我……我知道了,我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行……行吗?” 池谨言已经没剩多少耐心来与她周转,还是耐着性子答应她。 见他点头岑夏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离开?” “因为奶奶,她年级大了,身子骨不似从前,她希望我们能在她有生之年化解干戈,如果我最终还是没能获得你的谅解,那我会考虑让你离开。” -- 岑夏躺在床上时还仿佛置身于梦中,今日与他说的话似乎是这三年来最多的一次,他让自己给他一次机会证明。 “如果可以希望到时你可以伪装一些,让奶奶安心,可以吗?”他那张深情祈求的脸一直在岑夏脑海挥之不去。 他的确孝顺,否则也不会因为老人家一句话就答应与她结婚。 纠结半宿也没能找到答案,干脆不去想。 对他的转变岑夏一丝一毫都不会相信。 只要见到父母就能知道池谨言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能从别墅出去,一定会有办法离开。 深夜的书房灯光依旧明亮。 池谨言坐在书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张照片。 他的手指间夹着不知是今夜的第几支香烟。 烟雾缭绕中,白日与莫永修见面的场景又再次浮现。 他知道莫永修来找自己,无非就是莫氏的生意。 临走时莫永修交给他一张照片,就是他面前的这一张。 也是这张照片让他对荣恒的怀疑被证实。 他将照片翻转过来点燃,看着它在烟灰缸中燃尽,却迟迟没有出声。 随后将椅子轻轻一转,面向窗外,深秋的夜似乎有种更深沉的黑。 对于莫然,因为他是小夏最信任的朋友,由着她胡作非为算是对小夏的一种补偿。 但她与荣恒在一起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那件事的真相他已经不再执着地寻求。似乎更想将它含糊地掩盖。 而荣恒,即便是莫永修有心,他还是看出是荣恒遭到算计。 过去种种已成定局的结果似乎又乱了方向。 他并不在意那个女人跟谁在一起,自己与她的一夜情是真是假他心中已然明了。 管家轻轻敲门送来咖啡。 池谨言将烟碾灭,与他对视,“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处理家事,上次我似乎听见某位佣人说钢琴需要调音,好像是新来的。” 荣正卿将咖啡放置在他面前,随后退向一旁,“少爷,最近新来的佣人只有清云,她是从中介公司推荐过来的,身份信息我已经调查清楚没有什么疑点,不过我会再去核实。” “让她离开。”对于存疑的人池谨言一向不用。 池谨言的意思荣正卿自然明了,少爷忙于工作,家事无暇根本无从顾及,许多事都是他一手操持。既然提及此事他心中有了盘算。 “是,少爷,这件事是我疏忽。” 他无奈的摇摇头,“少爷,我已经老了,做事大不如从前,少爷宽厚一直留我在这里,只是如今,许多事情力不从心,希望少爷早日物色一个可靠的人来管理家事。” 池谨言凝视着他鬓边白发,他为池家辛劳半生,这份忠心早已可鉴。 荣恒的事与他无关,不能因此迁怒于他。 见他一脸神思的模样,荣正卿知道他似乎在动摇,虽然不知道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至少少爷愿意与岑小姐缓和关系。 “少爷,您究竟作何打算?您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的心跟老太太一样都迫切希望您能尽早走出来。” “荣管家,你也怀疑我对岑夏所说的话是假的?” 第五十九章:怪异 荣正卿的沉默让池谨言感到烦闷,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这个家里说话毫无分量。 他悄然起身,步伐轻盈地走向窗边,静静伫立,凝视着窗外。 荣正卿突然觉得自家少爷的背影有些孤单。 “少爷,我在池家多年,从未质疑过少爷的决定,何况他人的认同和信任对您这样成功的人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看着那个身影微微一动,荣正卿大概猜出他纠结的问题所在。 正想说些什么又听见他的声音。 “荣叔。” 荣正卿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轻拂额前根本不存在的汗珠。 心中暗暗念叨少爷今日换了个人似的。 “前几日我去见了岑明,将他的父亲转至源康,他的情况不太乐观……”倘若他也有个闪失,他就没有什么能困住岑夏的砝码。 无论岑家有多少人丧命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可每当他的目光落在岑夏的脸上时,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岑夏的母亲因他的阻拦而命丧黄泉,原来愧疚的表现竟是这样。 正如岑明所说,他并没有复仇成功的喜悦反而很空虚。他再三思索奶奶的劝阻,才得出今日的结果。 荣正卿的手又伸向额头,这回是真的汗颜,如果岑老爷也发生意外,那么少爷就会彻底失去岑小姐。 难怪少爷想要与岑小姐和平相处,不过是同情可怜。可是少爷是否真的能既往不咎。 “那岑夫人病故的事该如何说呢?” “岑母现在还没有病故,记住,任何人都不能向岑夏透露半个字。”他的言辞犀利不容置疑。 “可……”荣正卿张着嘴犹豫片刻,为了少爷还是想要出言相劝,“可这件事迟早瞒不住。” “这件事我会亲自告诉她,不过需要往后拖一拖,只要岑父康愈,一切就都能顺理成章。”池谨言语顿,他的计划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明。 “岑明已经离开,或许不久后他就会再回来,岑夏曾从我手中逃脱过,一旦品尝过自由的滋味再想要困住何其艰难,所以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脱。” 荣正卿不明所以,“少爷的意思是……” “她想逃么?她是我的妻子,就算化成灰也得待在我身边。”他要精心编制一个囚网,怎么可能轻易让她逃脱。 “少爷,这种话,还是少说些好。”荣正卿心中默念,万一成了真,后悔莫及啊。 “荣恒已经去往分公司担任经理,事情紧急,许多事再需要你去操劳。” 荣恒离去荣正卿是知道的,“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岑明虽然离开,但他的助理还在,将她带去医院,其他事等我安排……” 管家走后池谨言依旧站在窗边,吹着冷风。 他的目光穿梭在漆黑的夜幕中,想要寻找什么。 今日将那照片拿给荣恒时他没有解释分毫,池谨言就知道事情是真。 对于背叛者,他的处理方法一向铁血无情,绝不姑息。 若不是念及过往他根本不会留下他。何况他跟随自己多年,许多事做起来得心应手,培养新人的时间成本过大,他一向公私分明,因此他并未打算让荣恒离职。 倒是莫永修为了莫氏的兴衰,病急乱投医,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过了许久,他回头朝身后的书桌看去,管家端来的咖啡早已凉透。 他轻轻抿了一小口,瞬间皱起眉头。 这杯咖啡,不知是因冷却还是其他原因,味道大不如从前,远没有岑夏亲手为他泡制的那一杯来得香醇可口。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晚,醉意朦胧中与岑夏的缠绵之夜,还有那日忍不住说出的那些荒诞不经的话语。 也许在那天之后,自己对她的看法有了改观,他开始嘲笑自己的内心,竟会因为这样的事变得仁慈。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已将他带下楼,一眼就捕捉到角落里那架孤独的钢琴。 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岑夏令人惊艳的演奏,他不懂音律,却也知道她的天赋被他掩藏。 他摇头驱散那些可笑的念头,却不经意间暼见那个佛龛,刺眼的让他心痛。 他并没有走向前,小夏早已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拔掉它会痛彻心扉,不拔,却又如坐针毡,那根刺,早已与他血肉相连,难以分舍。 岑夏被岑明带走的那些日子,回忆起来只要稍作对比,便能知晓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抬起脚步向前走去,却是与之相反的方向,他敲响了管家的房门,冲着他指了指佛龛的位置……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岑夏从睡梦中唤醒。 昨日辗转难眠,折腾到快天明才勉强合眼,此刻她哈欠连天地打开门。 池谨言站在门外,正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 岑夏以为一大早见了鬼,瞌睡虫瞬间跑没了影。 “池……少爷,早。” 她的语气生硬还依旧带着防备。 “岑夏,今后换个称呼。” “啊?”她愣地张开口,迟迟不敢相信。 池谨言只扫了他一眼,“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岑夏还没回过神,可他看向自己的眼中没有了戾气。 “少夫人,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 岑夏注视着荣正卿递来的衣物,心中升起一丝惊讶。 他真的打算带自己出门吗?这在与他的相处中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可也不必为此专门跑一趟吧…… 早餐桌上的食物与往日的寡淡大不相同,她竟能与池谨言同餐而食。 不过才个把月而已,她的待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震惊之余她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自她被抓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食物,食不知味。 然而,从踏出房门到餐桌边坐下,她始终没有见到清云的身影,这使得整个别墅弥漫着说不出的怪异气氛,让岑夏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身在地狱。 这段时间里,她几乎与阳光绝缘,因而渴望能多晒一会儿太阳。 但池谨言似乎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很快就拉着她坐上了车。 她顺从地坐在车内,这是与他的第二次同车,可司机却不是荣恒。 第六十章:出行 她有些奇怪,只要池谨言出门荣恒必定陪在他身边。 种种异常行为让岑夏一头雾水,她的思维被一层薄膜束缚,难以理出头绪,池谨言怪异的举止,更让她不知所措。 紧闭的车窗似乎让空气变得稀薄。他身上的那股压抑依旧让她难以呼吸。 自从早上见面说了一句话后他不再言语。 岑夏的心一直提着,不知要扔向何方,这种煎熬的感觉还不如他平时直截了当的说明来的痛快,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他用来折磨自己换的新方法。 她很想询问爸爸妈妈的状况,可边上坐着一个冰山,冰冷的气息仿佛她一开口嘴巴就会冻住似的,不敢出声。 窗外张牙舞爪的干枯树影,迅速向后方挪去。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呢? 池谨言并没有看向她,眼尾余光只需轻轻一扫,就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身上穿的是他给她选的黑色连衣裙,不过是短袖。 他能清晰地瞧见,她白皙纤细的胳膊上隐隐有些小疙瘩。 他瞧了瞧自己,西装革履加上衬衫有三层。 难不成她有些冷?可女人不都是很抗冻的吗? 想到这里朝着前方的司机开口,“小陈,今日的气温似乎有些低。” “哦,池总今天的温度并不低呢,最高温有二十三度。” 他的话并没有让池谨言满意,调教新人会花费他太多时间,他没有耐心去做。 他是荣恒安排的,呆头呆脑并不明白池谨言的意思,只感觉他说完之后车内似乎有些压抑的氛围,他顺手打开车窗,又感觉后背像是有把刀子透着阵阵凉意。 他心中开始嘀咕这份差使得不易。 荣秘书被悄然调离,公司上下议论纷纷,他担忧自己生怕哪一步走错就会被扫地出门。 岑夏没有注意两人的变化,她看着车子朝着更偏远的地方驶去,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 荒山野岭,池谨言是想直接把她埋了? 有了这种恐怖的想法后,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胳膊。 这一举动让池谨言感到不满。 “你好像很冷?” “不,没有。”岑夏小声回答着。不一会却感觉似有暖意。 池谨言很满意司机的做法,不算笨有待提升。 “莫永哲回来了。” 岑夏抬头,池谨言正略有深意地看着她。 她知道那个人,新婚那天自己备受折磨,是那个人将自己救活。 他是池谨言的朋友,不过她并不感谢他。 其实她认识莫永哲比认识池谨言早些,他是哥哥的同窗,却选择与池谨言狼狈为奸。 她曾祈求莫永哲,但他不为所动。 她也曾请求他告诉自己哥哥为何身亡,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那个人有着与池谨言不相上下的心肠。 一个是冷酷无情,一个冷漠绝情。 “岑夏,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她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笑容,“池少爷,您希望我表示些什么?”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还要指望她感恩么? 她是有病,可还没有那么严重。 池谨言并未答话,他心中盘算着另一件事。 离郊区很远的一座墓园,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岑夏不知道这是哪里,池谨言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里有一道门,旁边有个小别墅,自动门被打开,车又向着山上驶去。 车子向前驶时,岑夏看见了门边的几个字‘松隐寝园’。 她听说过池家有个私人墓园就叫这个名字,这一路看来的确很像墓园。 可池谨言带她来这里是为什么? 车子在山下缓缓停下,岑夏也轻轻打开车门。 池谨言的步履沉稳走在前面。她跟随在他身后,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走去。 他没有解释他们此行的目的,而岑夏也选择了沉默,不问缘由。 他们两人走在前面,小陈则提着一些物品跟在他们身后。 入秋的一切尽显凄凉,树木早已褪去绿色衣衫,空气中弥漫着肃穆而庄重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 面前有一座很大的石碑,岑夏扫了眼大概就是池家的历史,以及长眠在此的历代祖先的名字。 池谨言带着她走向其中一座墓碑前,岑夏知道那是他的父母。 看着他虔诚地祭拜,岑夏心中涌起一种难以难说的情感。 这让她想起樊亦明,她从未去他的墓前看过哪怕一眼。 池谨言看向她,要求她像自己一样祭拜,岑夏一头雾水。 奈何他的眼中似有悲悯,无奈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从山上下来一路无话。 直到车上,池谨言率先打破宁静。 “既然你拜了,就是我池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得到了祖宗的认可。所以你别再想着逃跑。” 岑夏瞧着窗外的脸转向他,“什么意思?” 池谨言靠近她,笑意挂满嘴角,眼中却毫无波澜,“你将来也是要入祖坟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见他的声音。 “所以你以后只需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即可,其他琐事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岑夏无语,他越是表现得如此亲切越是危险,她宁愿去干那些粗活也不愿意接近他。 何况,他凭什么认为女人就得在家主持家务,伺候男人。 一颗心从昨晚到今日迟迟未敢松懈,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家人的近况,长期的等待让她越来越不安。 她紧紧捏住自己的衣摆,忍不住开口:“池谨言,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池谨言并未打算跟她解释,“岑夏,我发觉,用另一种方式与你相处才有乐趣。” 乐趣?果然这一切都是耍她,她的眸子显出些冷意,看向池谨言那似笑非笑的脸。 “你昨天说的果然是骗我?” “我一向说话算数。我说不会伤害你就一定是真。” 承诺不过是两张嘴皮子动一动,这种假话岑夏不会相信。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温水煮青蛙,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逼疯。 安耐住心中的不安,她缓缓低下头。 来时的煎熬不复存在,回去时也不像表面那般轻松。 第六十一章:迷茫 秋日的道路,草木凋零,一片萧瑟。 车子越靠近别墅,岑夏越发觉得,那一棵棵干枯的老树,像极了干裂的手臂,想要将她紧紧缠绕。 池谨言轻扫她的脸庞,“你先回家,乖乖听话。” 他的声音温柔,嘴角噙着笑意,但他的眼中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狠厉。 岑夏从迷茫中回过神,微微点头。 尚未踏入门槛,远处便隐隐传来大型机械的轰鸣声。 她穿过庄园的大门,目光瞬间被别院的方向吸引,她快步向前,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眼前的一切又让她难以置信,只见她的住所——那座熟悉的别院,正在被拆毁,逐渐化为废墟…… 管家头戴安全帽,正在现场忙碌地指挥着。 岑夏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呼喊他,因嘈杂并未听见,无奈之下,她只好上前轻轻拉了拉管家的衣袖。 他转过头,看到了岑夏的困惑,示意她前往别墅。 别墅距离拆迁现场较远,噪音相对较小。 “少夫人,您怎么跑到那边去了?那边很乱不安全呐!”荣正卿担忧地提醒她。 “为什么要拆掉那里?” 岑夏不解,也不能发怒,这是池家,自己没有话语权,可拆了她去哪? “少爷说那个地方风水不好,要重新选址修建。” “风水?怎么可能?” 岑夏怪异地看向他,池谨言不像是会信那种东西的人。 “少夫人,这个我也不清楚,少爷自您离开后性情大变,似乎慢慢意识到您的重要,因此希望您住的舒适些。”荣正卿一刻也不愿放过替池谨言说好话的机会。 岑夏岂会相信池谨言的主动示好。“就这么拆掉?” “少爷本打算让您暂时搬去别处,可又担心您不习惯,施工也不需要太久,今日之内就可以完工,您看这不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人多速度很快,少夫人您放心不会打扰您休息。” 岑夏嘴角僵硬,他明明是在这里监视方便,这些年自己虽然没用他的钱,可他花费在自己身上的资金倒是真不少,全是用来监视她的。 “那我的东西呢?”她是想说她住哪? “少夫人放心,您的东西都在少爷房中。” 岑夏惊得瞬间石化。 荣正卿面含笑意,耐心的给她解释:“少爷说让您先搬去客房,可客房还没有收拾,我就擅自做主搬去少爷房中,少夫人您也不必担心,我已经请示过少爷了。您可离别院远些,别伤着,那边还需要安排我先去了。” 她想起什么,拦住将要离开的管家。 “荣管家,您知道我爸爸的情况吗?” 荣正卿摇摇头,“少爷请了权威专家来替岑老爷治疗,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少夫人不如亲自问问少爷。” 岑夏有些失望,他可能是知道却不肯告诉自己。 “那……清云,之前给我送饭的那个佣人去哪了?” “少夫人,您没有注意到吗?这别墅除了我,之前的佣人都已经被少爷换了个遍,就是怕您想起不开心的事。您怕是没有发觉,自从您回来少爷的态度就大不相同,少爷愿意为您花心思也是好事。”他似乎很高兴,一张老脸因笑容挤压出更深的皱纹。 一切都太过巧合,荣恒离开,清云也不在,池谨言又变得莫名其妙。 他居然允许自己的东西放在他房间,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少夫人,少爷说今后家中琐事都要请示您来做主,确实这些事理当由女主人来操持,少爷终于肯安心过日子,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岑夏盯着他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不想去拆穿他。 不过,只要能让池谨言对自己放松警惕,她不会去揣测他究竟打什么算盘。 “少夫人,您先进屋休息。” “对了屋内,桌上有部手机,是少爷托我给您买的,他说您的手机那日摔坏了,给您买个新的。”他带着慈祥的笑意恭敬地对她说话。 这一切太不真实。 岑夏步履匆匆地踏入屋内,她的目光立即捕捉到这里与以往的不同。 曾经熟悉的布置已悄然改变,最显眼的就是那原本与大厅布局格格不入的佛龛,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出现过。 茶几上确实放着一个盒子。 如果有了手机就可以联系父母,可以知道他们的近况。 她没有犹豫地拿起,希望不再是一块废铁。 她检查了一番,里面有张卡,焦急地等待开机。 屏幕亮起——有信号,她怀疑里面会不会有窃听定位。 可这种专业的东西她也无从查证。 她将搜索网页打开,查看关于岑家的消息。 除了有关于三年前岑明自杀的报道之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全无。 池谨言的手段颇高,既然能放心的将手机给她,势必不会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她将父亲的名字输入搜索,果然弹出一则最新消息,“岑氏创始人岑鸿晖先生病重,病因不详,企业疑似再陷丑闻,濒临瓦解,幸得池氏集团总裁相助,得以度过难关,据可靠消息,岑鸿晖欲将公司交托与池总裁管理……” 什么意思?并没有提及哥哥的一分半点。 “少夫人。” 管家的声音突然出现,惊得岑夏差点将手机扔掉。 看她的表情荣正卿就猜出了一二,那上面任何有用的信息都不会有,她看见的不过是少爷想让她看见的。 她如今就像是生活在隐形的穹顶之下,所见所闻不过是一场戏。 不过他并不理解少爷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岑夏稳了稳情绪,故作镇定的问他:“荣管家,有什么事吗?” 荣正卿了然不去拆穿,“少夫人,岑先生离开时,将他的助理留在青城,少爷正在寻找她,似乎想要你们见上一面,让您安心。” 岑夏至今已经震惊无数次,努力让自己发懵的头脑清醒下来。 “他肯让我见到雪莉?” “是的,少爷说,您没有什么朋友,还想着能不能让那位小姐多来陪陪您呢。” “哦,我不知道她的消息,池谨言说岑明已经离开,我以为她也一并走了。” “是么?”荣正卿笑得亲切。 岑夏只觉得好像在串剧场,从虐恋走向悬疑,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忐忑。 第六十二章:移居 秋夜寂静,带着淡淡的凄凉。 男子赶着星霜匆匆归家,瞥见屋内灯火通明,隐约有妻子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那一幕,似乎有着家的温暖和幸福。 一切又像是水中映月,虚幻而缥缈。 池谨言尚未踏入房门,岑夏已感知到那股危险的气息悄然接近。 只有她知道,即便他伪装得再好,那股肃杀之意也无法掩饰。 岑夏已经遵循了他的指示,精心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按照他的习惯研磨了一壶香醇的黑咖啡,尽量显示出周到与贴心。 她依旧站在桌前等候,准备静静地等待他用餐结束。 谁知池谨言又要求她一起,无奈只得坐到他对面。 “岑夏,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池家的规矩,今后你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池夫人。” 岑夏注视着这个仇恨中相处了三年的男人。如果三年前嫁给他时,他能流露出一丝柔情,或许她早已深陷其中。 他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抛诸脑后。她没有表露出任何敌视,更不敢寻求报复,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 尽管内心诸多疑问,她还是点头答应。 池谨言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似乎不满,再次询问:“岑夏你有没有在听?” “我不是在听,我是在实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脸,清澈无辜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池谨言。 她只能被动承受一切,既然如此过多的顾虑只会让自己束缚。 池谨言的身上的恨意已经完全收敛,与她的交谈显得轻松自在。 但他依旧保持沉默。 与他同餐怕是会消化不良,岑夏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看他那么安心地吃着自己准备的饭菜,他不会怀疑自己给他下毒么? 她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可杀人偿命,她是守法的公民。 池谨言一直观察着岑夏,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轻轻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终于打破沉默:“岑夏,你有什么话想说?” 岑夏抬起头对上他依旧是深邃幽黑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她鼓起勇气,低声询问:“池少爷,我爸爸他……情况有没有好转?” 池谨言似乎早已预料她会问,“已经稳定许多,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他,很快。” 岑夏心中暗自琢磨,他昨日所说“先打视频电话”究竟何时才能实现?不由得遗憾,当初错过逃离机会也没能去见一见父母。 她鼻子微微发酸,望向池谨言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湿润。 “那你有……我哥的消息吗?或者联系方式?” 池谨言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还是轻声告诉她:“公司一般使用邮件的方式联络,他人不在国内,又没有留下私人电话,不过他的那位助理雪莉,如果能够找到应该能联系上,但是,岑明匆忙离开,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他故意停顿,岑夏心急地询问:“什么?池少爷……可以告诉我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答应不会怀疑我?” 见她点头,他似乎有些放松,“当年他因为税务问题、商业泄密还有公司财务亏损等问题,差点被送去监狱,”他仔细观察着岑夏的反应,又继续说:“他以一种新身份回来,相关部门又重新锁定他,并没有查到他与岑明确有关系,想必也是避风头才会匆忙回去。” 他不确定这些事岑明有没有告诉过她,不过那都是事实。 岑夏低着头,原来哥哥坚持不肯告诉她过去的事,竟是因为这些原因。 他又补充道:“这一切与我无关。” 这句话显然有欲盖弥彰的意味,只有见到父母才能一明真相。 “那……我爸爸是因为这个才会病倒的吗?” 她原本怀疑池谨言在骗自己,如果爸爸真的在他的医院,就等于生死掌握在他手上,他真的能帮助岑家吗? “……” 池谨言并没有答话,任由她胡乱猜测,“具体事件我并不清楚,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 “是么?”她从网络上看到,岑家的危机确是池谨言解决的,一时间心乱如麻,他总不会为了欺骗自己故意作假,那有什么益处呢?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祖坟?” 岑夏茫然地摇头又点头,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又担心他会生气。 “我有太多事不明所以,问了,你就能回答我?” “你没有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而且刚才你问的有哪句我没有回答?” “哦,”“那为什么要带我去祖坟?”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啊?”不是说让问,问了又说没什么意思。 她呆愣愣的表情让池谨言发自内心的喜悦。 “岑夏,如果你想你的父母安稳,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只有我可以让岑家继续太平。” 池谨言看着她点头,嘴角轻轻一撇。 他会让岑夏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如果她以前仔细观察过池谨言的表情,就可以得知他此刻说的是谎言。 池谨言不再理会他,他知道她需要消化一切。 饭后的岑夏变得无所事事,在院中来回踱步。 回廊旁那个屋子摆满了杂物,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似乎看出她的焦虑,管家上前交代少爷的安排,她才肯慢吞吞地进屋上楼。 她不知道池谨言为了将她留在这里,不惜将别院粉碎。 这一切不过是换了一个大一些的牢笼。 池谨言的房间有股独特的气息,她很熟悉那股压抑,睡在他这里只怕自己会做恶梦。 这屋子,原本摆了许多顾夏的照片,如今也不见踪影。 床褥的颜色与上次来时一模一样。 岑夏打开橱窗,里面池谨言的衣物全都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那几样衣物,看样子似乎真的有意给她腾地方。 她找出一床被褥,铺在卧室外间,客厅的沙发上。 安静地躺下,她没有深思如迷网般的一切。 能证明她身份的证件都在池谨言手中,根本无法逃脱。 她需要亲眼确认,父母是否平安才能做下一步动向。 希望池谨言不会欺骗,让她与雪莉小姐见一面。 第六十三章:画饼 岑夏在池谨言的房中睡了几日,就有几日的煎熬,如同困兽般在黑暗中挣扎,夜夜不得安宁。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猛兽紧紧咬住,随时都可能成为其腹中食物。 虽说给她自由,却总是被管家以各种理由牵绊,没有一次能够真正出门。 无所事事的她,清早便为池谨言准备早餐,烤制西式面包,搭配培根煎蛋加牛奶,蔬菜沙拉,中式的早餐粥,皮薄馅儿足荤素搭配的小笼包…… 厨房的保姆林姨,看她做的得心应手,又如此细心不免赞叹。 池谨言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平板,指尖轻轻滑动。 虽有助手随时汇报,但他依然习惯每日清早查看重要新闻。 岑夏在厨房角落偷偷瞥了他一眼就匆匆拉回视线,她将自己的手抚向胸前,那些曾经的痛苦虽不再继续,却早已留下深深的烙印。 三年的时光里,她的父母一直是他手中的筹码,她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无力反抗,只有默默承受。 如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比之前更迷茫无助。 她让林姨为他送去早餐,这是她们几天来的默契。 不想与他正面交流,沉默是她能选择的,对自己尊严的最后守护。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林姨笑眯眯的来找她。 岑夏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 池谨言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她,嘴角露出笑意,“岑夏,你似乎比以前更加用心。” “啊?是,一直都是……”岑夏心虚的低下头。 “是么?以前的早餐就只有一块干巴的三明治,如今倒是上了心。听说天还未亮你就开始准备了?” “是。”睡不着出来瞎晃而已。 “你想要什么?” 岑夏激动得差点咬到腮边,小声呢喃:“要什么都可以?” “不合理的,办不到的,不能办的……”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认真的说:“都不行。” “哦,我知道。”她的回答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池谨言的语气带着逗弄。 她心中暗暗惊叹,池谨言变脸速度快的让她应接不暇。 “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爸妈,仅此而已。” 见他不再说话,认真地吃起早餐,岑夏默不作声,知道又是没戏,这几日她已经多次打听,管家的嘴,坚如磐石根本撬不开。 正当她准备离去时,池谨言突然开口,“岑夏,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岑夏知道他的意思,正要开口认错,却又听到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些信任,可你好像总在质疑我?” 在她抬头的瞬间,他温柔的眼眸映入她眼帘,让岑夏陷入短暂的错觉。 池谨言从来都是狠厉无情的,这温柔的背后该是绵里藏针才对。 她恍惚间摇摇头,“不,没有,池少爷,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别过脸没有再去看那双布满温情的眼睛,她觉得那是一个虚伪的漩涡。 在她的目光转向别处时,池谨言的眸子变得深不可测,“今天我会让你见到雪莉。” 池谨言亲自画的饼,不知是真还是假。 岑夏轻轻咬唇,低着头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辉。 “多谢池少爷。”她并没有按照池谨言的要求改换称呼,她不想与他拉进距离,他也并没有为难自己。 “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想要预谋些什么,趁早打消。” 岑夏点头如捣蒜,“少爷我不会,您能既往不咎已是恩赐。” 她的言语间透着尊敬与诚恳,池谨言当然知道那是假的。 他起身两步跨到岑夏面前,她瞬间紧张的捏紧围裙边缘。 “你的那份初心不知还在不在,但感情……可以慢慢磨合。” 岑夏的脑子嗡的一声,没来得及回味,一阵凉风伴随着他的气息飘过。 她轻轻一瞥窗外的阴沉天色,今冬的第一场雪,似乎马上就要到来。 -- 源康医院。 “怎么样?” 莫永哲翻开手中的记录本,边浏览边回答池谨言的问题:“成功与否,我现在还不能断言,为保万无一失,测试的时候我必须在现场。” 池谨言皱起眉,“我已经答应她,今天要让她见到人。” “你有那么多的手段,何必非要用这种?”莫永哲摘下眼镜,帅气的脸甩出一抹狐疑与不情愿。毕竟这种事是违背了他的职业道德。 池谨言不屑于解释,“有趣。” 莫永哲的脸上露出一副深深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前段时间来找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惊愕了他好一段时间。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从前若是不能完全洞悉他的内心世界,但此刻他已经能从池谨言的反应中探查出什么。来日方长,他不急于求真。 毕竟,他以莫氏的存亡将他的哥哥莫永修成功地逐出家族。 他甚至觉得眼前人十分恐怖,不知道他那个哥哥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他在青城无法立足,连同他那个私生女妹妹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你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给我送的那份大礼吧?” “你以为呢?我为你铲除莫氏继承人的隐患,完全是因为我当初欠你一份人情。” 莫永哲知道他是说当年救岑夏的事,“怎么?纠缠了三年,你都没有纠结个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 他是唯一一个能在他面前问东问西,池谨言却不生气的人。 “我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要这样欺骗人家?” “没什么,以后还需要你帮忙的事很多。” 莫永哲不满,“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你最好考虑清楚,我能决定莫氏的继承人,也能决定莫氏的存亡,还有你莫永哲,能不能在青城站稳脚跟。” 莫永哲被怼得哑口无言,自己从医多年,本已基本稳定,谁知被那个所谓的大哥耍手段,逼得远赴他国,若非手受伤,也不会轻易丢下手术刀,转而去学其他行业。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他争夺家产,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想到此,他不止一次的羡慕池谨言父母的明智,只生下他一个独子。 第六十四章:雪莉 一回国,他这位故友就给他送来一份大礼,莫氏的当家人。 不过他并没有接受,本来就对那些不感兴趣。 令他震惊的是,自己老哥经营多年的星巢,连同那块地皮都被池谨言买下,夸张到夷为平地,他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太想吃到池谨言的大瓜。“荣恒呢?荣恒去哪了,他不是一直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池谨言淡淡地答道:“你不问你的妹妹去哪了,倒是问起不相关的人来。” “我妹妹?我没有妹妹,那个心机的女人跟她妈一个样,只会耍心眼。我才不会关心她的死活。比起那些我更关心你的个人问题,你俩究竟怎么个事?” 见他不语他有些叫嚣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就去问小嫂子。” 池谨言的眼眸黑得深沉,只需一眼莫永哲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再言。 “猫抓到了老鼠如果不是马上吃掉,往往会做什么?”池谨言自顾地嘀咕着。 这一句逃不过莫永哲的兔子耳朵。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既然选择从事这一行,就不能做那些违背道德触碰法律的事。”莫永哲悲催的苦苦挣扎,他不想因为别人的得失,再次断送自己的事业。 池谨言冷哼道:“谁让你学这行的?我还以为你会往金融学的方向发展,没想到还是研读了心理学,正巧我最近很需要。” 莫永哲的英俊面容变得扭曲,“我学这个可不是为你服务的啊!” 池谨言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可以?” “得等几天吧!”有道凌厉的目光锁住了莫永修的咽喉,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明天吧,是你催得紧,要是出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 池谨言自然不会接受那样的结果,“失败?你们莫家的祖坟都会被铲平。” 话音刚落,他拿出手机,指尖迅速轻点,给岑夏发去一条消息。 原本他更倾向于直接拨打电话,但在这样一位热衷于窥探他人心事,善于揣摩人心的心理咨询师面前,任何秘密都难以遁形。 岑夏打算用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来给自己的钢琴调律。 从六岁那年第一次触碰钢琴开始,她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音乐天赋。 然而,对她来说,钢琴调律不只是简单的技术活。 尽管在技巧上不算太难,但真正的挑战在于音准,她的左耳失聪,却也并不影响她精确地捕捉每一个音符的音准。 她不止会调音也会一些简单的修理,她的钢琴从来都是她自己调试。 由于闲置太久,这台三角架钢琴不能一次性调整到位,至少还需要调整两次。 荣正卿在一旁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她身边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和一些像海绵一样柔软的小三角。 “少夫人,您可真厉害啊!” “没什么,以前总是干这些,习惯了,荣管家,您可要走远些,有些琴弦要是断了可是会飞出去的。” 管家有些不解还是依着她所说的离得远了些。 他心中不免为少爷自豪,忍不住开口:“少夫人,看样子您很喜欢弹琴。” 岑夏起抬头看向他,“嗯,也不算是很喜欢。”她真的不是很喜欢,她是如痴如醉。 她的双手就是她的生命,而钢琴就是她的灵魂。 岑夏自小学习成绩优异,跳级被保送青城顶级的音乐学院,毕业那年也仅有二十二岁,如今已经过去三年…… 手机传来声响,她的手机目前只有一个联系人----池谨言。 “雪莉那边恐怕有些耽搁,明天才能让你见她。” 岑夏匆匆一瞥,便将手机放下,早已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自嘲地念叨:“说是让我自由,终究还是一场空。” 她并未察觉到手中力道的微妙变化,直到那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才让她回过神来。 心痛地看着手中的扳手,将它丢弃在一边。 “少夫人,已经调整好了吗?” 岑夏叹了口气:“哪里,琴弦被我弄断了。”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管家那副比她还期待的模样。 “这……没有伤着您吧?” 见她摇头荣正卿又问:“这修不好吗?” “没关系,可以修好的,只是我不打算继续了,等你们少爷心情好点,我再去请求他吧!” 岑夏仔细将盖板装好,所有工具收拾整齐,便连看都不再看那施坦威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心中便多痛一分。 -- 次日,天空被一层灰暗的薄纱笼罩。 池谨言告诉岑夏今日外出,她心中涌着激动的心情,早餐几乎未曾动筷,便匆匆奔向二楼。 将衣橱打开,自上次池谨言带她去祭祖后,莫名其妙地给她添置了许多新衣。 她拿出手机查看了今日的气温,挑选出一套服饰。 池谨言已经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目光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打量。 白色打底衫搭配黑色半身裙,简约而不失优雅,外加一件同色系外套,保暖,是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许是上次出门真的冻怕了。 岑夏并没有化妆,短发已经长到肩膀,她想再次留起长发。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池谨言没有打算告诉岑夏将要前往何处,她也没有去打听。 他看了眼手表。 “今天公司有许多事,不能陪你,不过相信你们一定会聊得很开心。”池谨言眯起眼,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没关系。”他没时间?岑夏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 车子穿过市区大道,停在了一家名为伊曼咖啡的店门前。 岑夏并没有等谁来给她开车门,匆忙下车。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要乖乖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看着她进门,司机小陈向他询问:“总裁,我们先去公司么?” 池谨言的视线迟迟未离开,“绕到后门去。” 小陈虽然纳闷却也没有多嘴。 岑夏进门,侍者恭敬向她打招呼,并将她引去前方。 她环顾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顾客,想必是池谨言的安排。 不过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白色身影吸引。 那一刻,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雪莉?” 第六十五章:安心 岑夏快速地走向她,脚步有些凌乱。 她面前摆放着一杯咖啡,还散发着热气,似乎也是刚才到来。 奇怪的是她的对面也有一杯咖啡,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时间掐的真是准。 察觉到有人来到身前,雪莉抬起头,瞧见岑夏满眼泪水。 雪莉收回涣散的眼神,示意她坐下。 “岑夏,好久不见。”过于紧张她还是先开口。 岑夏看着她今日没有像以往那样打扮得精致,那琥珀色的眼瞳失去了某种光彩。 她坐在雪莉对面的沙发上,此时店内响起舒缓的音乐。 岑夏呆呆地望了她许久,才想起问她,“雪莉姐,你怎么会跟池谨言联络?” 她低垂着眼眸,似乎听到什么才反应过来回答她,“哦,岑先生离开时,委托他照顾我。” 岑夏狐疑,可眼前的雪莉是真真实实的,她在这里无牵无挂,不太可能会受池谨言的威胁。 “夏夏,你还好吗?”她将岑夏眼前的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跟我的一样。” 岑夏盯着她的脸,想要找出被胁迫的痕迹,可却无果,“我现在还算好吧,应该比以前好多了。” “我哥哥什么时候离开的?” “岑先生因为某些事,暂时回去,那边出了点问题,恐怕暂时回不来……他怕我受牵连所以临走时让我去找池先生。” 她几乎机械性地说出这番话,只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叙述, “我的手机前段时间被人扒走,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所以我现在也无法联络到他了,不过他一定会联系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看到她有些失望,岑夏没有再提及哥哥,“雪莉姐,那你有没有我爸妈的消息。” “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些事的,我见到了岑伯父,他的状况基本稳定,我还拍了视频,只是遗憾,见到伯母时,我没来得及跟她说几句话。”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了几下双手递给岑夏。 画面里岑父带着氧气,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夏夏,你放心,现在见到爸爸了吧!爸爸现在没事了……你哥哥的事你也放心,我和你妈妈……都好,池先生如今是我们的恩人,你以后不要任性,其他事等以后见面再说吧……” 岑夏看着父亲艰难扯出笑意,哽咽着说出这些话,断断续续虚弱无力,眼泪决堤地落下。 雪莉将纸巾递给她,“岑夏,已经没事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很快。” “能不能把这段视频发给我……” 雪莉有瞬间的停滞,缓缓答道:“当然可以,喏,你自己发吧!” 岑夏依言添加她,将视频发送给自己。 见到父亲无恙,她心中多了几分安宁。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还能如此顺利的见到你。” 调整好情绪,伸出手紧紧握住雪莉,可她表现得有些冷淡,迅速地将手抽走。 岑夏意识到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未等她开口雪莉已经抢先一步。 “夏夏,当年先生有些事,可能有些麻烦,我们需要池先生帮助我们,所以……”她张了张口,继续说道:“岑家现在保不住先生,但池谨言就不一定。” 雪莉犹豫,为了岑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请求,“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去说很为难,可是毕竟岑先生当初为岑家差点丧命,这一次换你来救他吧!” “我能做什么?” 岑夏有些摸不清头绪,她想逃离池家,可听着雪莉的意思,是要让她去求池谨言。那样一来就永远扯不清。 “我听说这次你回去,池谨言并没有为难你,或许你能说上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新闻,岑家的危机就是池谨言解决的,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主意吗?” 这个问题岑夏想过无数次,除了能想得到,他是换一种方式复仇外,什么结果都没有。 “雪莉姐,我考虑过,可是……” 她想说出疑惑,可又不确定她们的谈话会不会被监视。 “我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对你产生愧疚啊?” 岑夏皱起眉头,“我并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实,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要看到爸妈安好,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了。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过代价,再不能任性妄为。” “你不是跟我说过,很喜欢才嫁给他吗?现在呢,既然已经澄清一切,那你打算怎么做?” “啊?雪莉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三年的折磨,我身心俱疲,那种恶魔一样的男人,谁还敢喜欢?” 她有些怀疑,雪莉是池谨言派来套她的话的,心中不免失落,害怕连雪莉都被池谨言同化。 “我心中有过两个男人,一个属于情窦初开,当不得真,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一个是暗恋,也修成正果,但也是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你说我哪敢再喜欢谁?” 岑夏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 雪莉叹了口气,“如果先生的事不能解决,恐怕暂时不能回来。” 岑夏不语,她此前想问的一切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夏夏,既然池谨言已经给你自由,那你能陪我逛逛吗?以前跟着先生,都没机会好好地旅游一番。” “我倒是想,可惜……”她瞧了眼窗外,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枯黄的草坪,“其实,现在青城已经没有什么游玩的好去处了。”她有些为难,不听话的话,池谨言会不高兴。 雪莉有些失望,“那好吧。” “雪莉姐,你能替我再去看看爸妈吗?我想通过视频电话再看一眼。” “好啊,我随时都可以去的。到时候跟你联络,不过那家医院规矩颇多,上次我去了,护士死活不让我见到人。要不是伯母我根本没机会进去。” “不过私人医院嘛?医疗条件倒是挺好。” 岑夏看着眼前的人又变得喋喋不休,心中的忧虑又放下。 似乎回到了与她相处的那段时光。 第六十六章:吃饭 岑夏路过前台时,眼角无意间瞄到上方的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岑家的变故,如她之前在网络上浏览的相差无几。 或许正如雪莉所言,池谨言才会对岑家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离开温暖的咖啡屋,天空开始洒下细微的雪花,它们与绵绵细雨交织在一起。 岑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捕捉,奈何她的手掌太过温暖,雪花还未触及肌肤,便化成水滴。 她轻叹一声:“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要早一些呢。”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优雅地走向路边的沿石。 正当她立足站稳,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随着车窗的缓缓下降,池谨言的脸庞逐渐显露。 岑夏微微欠身,带着笑意与他打招呼,“池少爷。” “上车。” 岑夏注视着他似乎还很体贴地往里面挪了挪位置。 可她并不想触碰他坐过的位置。 无奈的是,外面的寒意渐重。 她躲进温暖的车内,身边人再也没了过去那种令人不适的冷意。 她瞥了他一眼,嘴角轻笑,“池少爷,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池谨言自她上车就一直盯着她的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 “哦?池少爷不是专程来接我的?” “不,只是,已经中午,来这附近吃饭而已。” 岑夏对池谨言的动向并不感兴趣,如果可以,她希望面前的人永远闭上嘴。 见她对自己的回答似乎毫无兴趣,池谨言的眸子立时刻着阴冷,“岑夏,你跟那个女人有没有串通什么?” “没有,你的咖啡厅,你想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应该不难吧?” 池谨言不再看她,“陪我去吃午饭。” 岑夏不想,连日以来,虽然暂且相处融洽,但她对这个男人的防备始终没有卸下。 “好啊,池少爷,您想吃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 “川知客……”岑夏指着牌匾的名字问他,“这是不是你家的?” 男人走到她身边,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那种深植骨髓的恐惧,比她的思维反应还要迅捷。 池谨言的眼神犀利,将她微妙的反应尽收眼底,这让他心中涌起莫名的烦躁。 见他不说话,岑夏不知又怎么惹到他。 一路跟着他走进去,直到服务员上菜他都没有再出声。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威压,根本不会再与他交流半个字。 岑夏扫了眼他的脸,回想起与他共处的那日,他竟将自己与莫然相提并论,说出那样讽刺的言语。 努力多时才让自己从噩梦中走出,只要今后不再发生那种事,她只当被野狗咬了一口。 殊不知,池谨言的黑眸一直盯着她,似乎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窥探清楚。 “岑夏,我忘了问你,这些你能吃吧!”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岑夏看着满桌的菜,辣椒堆里找菜吃,咬咬牙冲他点头,“是,我不挑食。”却也只能在心中暗暗骂他,放在以前她连腹诽都不敢。 她虽是这样的回答,却迟迟未动筷。 “岑夏,你永远挂着虚伪的嘴脸,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为岑夏做了这么多,可她似乎无动于衷,两人头一次在外吃饭她居然不给面子。 “池谨言,是你想干什么才对。”她的这句试探并没有让他动怒,岑夏才敢继续说,“我是只待宰的羔羊,能有什么想法?” “你要见的人我让你见了,也给你自由,饭菜不合口也不会拒绝,你到底在想什么?” 岑夏注视着他,他的表情就像是耐心哄劝小孩,却得不到回应的父母那恼怒的模样。 他还委屈上了?“池谨言,你想要什么?” “你……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他声音冷淡,面无表情,口中的言语与现实的反应似乎相悖。 “池谨言,你给我找个医生吧。” 他不解。 “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又发疯了。” “岑夏,你当我这么多天是在跟你开玩笑?”池谨言难得大声与她讲话。 他略带愤怒的言语又让岑夏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唤醒,“没……没有。” 莫永哲的话适时地飘在他的脑海“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男人”,池谨言压下激动的心情,努力放低姿态,“岑夏,你差点让我这么多天的努力白费。你要怎么补偿我?嗯?” 他的语调温柔,尤其是那最后一个字,磁性低沉的嗓音,能让人轻易沦陷。 岑夏头皮一阵发麻,“池少爷,你……”能不能正常些。 “你……”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下文。 一顿饭两人都没有动筷。 老板得知匆忙赶来赔罪。 池谨言面无表情,眼眸低垂,怒火下一刻就要发作。 岑夏在一旁观察,老板满脸汗水紧张不已,她不知道池谨言会怎么处罚他。 看着那惶恐不安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筷子,伸向前方又停住,麻辣小龙虾她不想吃太麻烦,从前都是哥哥给她剥好。 旁边的辣子鸡更是见不到肉,水煮鱼一层辣椒与花椒,看起来确实很有食欲。 可她有食道炎,那种辣度不是她能接受的范围,边上的东坡肘子倒是很吸引人,但长期的饮食清淡不见肉丝,她似乎难以适应。 ……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可以吃的唯一食物。 麻婆豆腐。 她向服务员要来一碗饭,这一举动让池谨言的心情瞬间好些。 他摆摆手示意老板迅速离去。 “岑夏,今晚去奶奶那边。” 岑夏抬头,她感觉池谨言的笑里藏着诡异,碗里的饭瞬间变得无味。 她呆呆的样子让池谨言心中舒畅,“我已经告诉她,我们会好好生活,让她老人家放心,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胡说八道的时候想想医院里的父亲。” 岑夏乖乖点头,继续扒拉碗里的饭,不能浪费。 当她放下碗筷时,池谨言的声音又响起, “今晚可能会留宿,你要有个准备。”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眼里怎么冒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第六十七章:礼物 夜幕低垂。 老宅门前停了两辆车,岑夏瞧了一眼,不知后面那辆车上的人是谁。 午饭后她就被池谨言送到老宅,与池老太太聊了一下午。 又与佣人一同准备晚餐,她尽量表现出贤惠的模样,毕竟池老太太喜欢那样的。 岑夏听见门口的响动,向门边看去。 池谨言与她的眼神恰巧交汇,但她所注视的,却是他身后的莫永哲。 那张脸瞬间勾起她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池谨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嫂子好!”莫永哲冲她笑笑。 岑夏轻轻点头示意。 莫永哲有些心虚地轻轻触碰池谨言的肩膀,便越过他俩径直走向会客厅去找老太太。 池谨言只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似是向她解释:“他执意要来,说想看看奶奶。” “哦,你没有告诉我会有客人,所以……” “不用理他。” 岑夏有些惊讶,“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你以为呢?”池谨言缓缓走近,手中握着一个精巧的盒子,递至岑夏面前。 她迟疑地接过,本打算将其放在一旁,却听见他的声音,“打开看看,希望你会喜欢。” 犹豫片刻,她还是轻轻打开,一串粉色珍珠手链,价值不菲。 但,岑夏还是看出些许瑕疵,讽刺意味鲜明。 她合上盒子,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多谢池少爷,我很喜欢。” 她的言语中却透露着明显的敷衍,池谨言微微皱眉。 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特意从拍卖会竞拍下这颗粉色海螺珠,穿成手串,却未能吸引她的目光,让她多看一眼。 他不甘地试探她:“既然喜欢,何不戴上试试看?” “哦,我待会儿还得做家务,万一弄坏了,不就辜负了你的心意,好东西,还是要好好珍藏的。”岑夏轻声回应,嘴角勾起温柔的笑,轻手轻脚地将它放进自己的包里,还轻轻拍了拍包。 池谨言看着她珍视的样子,心中的失落稍稍缓解,满意地离去。 岑夏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是个难缠的神经病。” 莫永哲不知说了些什么,岑夏还未进餐厅就听见老人温和的笑声。 “好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常来陪陪我这老太婆,谨言总是忙于工作,小夏也不常来,我一个人总是太寂寞。” 岑夏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不禁一紧,她下意识的看向池谨言,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被提起,他居然没什么表情,太过奇怪,难道就这样轻易忘掉?呵呵,男人啊! 她默默坐在餐桌边缘的椅子上,心中满是复杂。 老太太似乎没察觉这个称呼的不妥,“永哲,我听谨言说,你有意在青城开个诊所,位置选定了吗?” 莫永哲抓了抓头发,略带尴尬的承认:“是的,奶奶,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最近琐事太多,暂时耽搁了。” 他转头看向池谨言,后者正在岑夏身旁慢条斯理地整理餐盘。 岑夏顺着莫永哲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条不紊,就连餐具的摆放位置也要精确到毫米,不能有偏差。 在家中都是她替他打理,来老宅之前他特意嘱咐自己,不需要为他做任何事。 不过只一眼岑夏迅速挪开视线。 “永哲啊,难得来一次,今儿就没有那么规矩,随意些吧。” “奶奶,您看我每次来都是没规没矩。” “哈哈……不拘谨就好。不过啊,既然要做事业,还是要趁早。” “是啊,我也想,可是今天一直与池少在一起做实验,根本没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与对面的和谐温馨不同,岑夏身边坐着池谨言,他身上又开始寒意泛滥,让她极为不自在,只能静静听他们说话。 “对了,你学的是什么来着?” “奶奶,我原本学的是医学,这个您是知道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在国外深造了心理学,大学的时候就对这行比较感兴趣,也正好,算是没有丢弃梦想。” “心理学?” “是啊,我想开一家心理咨询室,致力于拯救心理缺陷、抑郁症患者等等,奶奶您要是想知道我跟您细说。” 听到他的专业,岑夏不自觉地插了句嘴,“心理咨询师?” 她曾看过一部电影,心理咨询师利用催眠操控别人犯罪,“莫先生,你会催眠吗?” 池谨言和莫永哲一同看向岑夏,这一举动令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嫂子似乎对我的职业有些兴趣。”莫永哲笑着,眼角不自觉地飘向池谨言。 他的脸紧绷着,看向岑夏的脸突然扫向他。 “如果再不动筷,饭菜就要凉了。”池谨言的声音让轻松的谈话变得压抑。 除了老太太和莫永哲偶尔小声攀谈,岑夏和池谨言一直保持沉默。 饭后岑夏立即起身前往厨房,就算不干什么,也不想继续在餐厅呆着。 她听见莫永哲打招呼离去。 正想出门,迎面撞上池谨言。 “奶奶有事找我们。” 岑夏深呼吸,眨了眨眼,将围裙拿下跟着他走到客厅。 “谨言,你们两个突然缓和关系,是我始料未及的。” 她的话让岑夏莫名的紧张,暗自担忧下午对她所言非实会露出破绽。 “既然已经冰释前嫌,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岑夏并没有回答,池谨言出声答应,“是,奶奶。” 显然老太太没有听见岑夏的回复有些不乐意。 池谨言伸手抓住她冰凉的手,示意她回话,岑夏反应过来,轻声回答:“奶奶,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生活。” 看着他俩感情升温,老太太不再怀疑,毕竟只要能睡在一起感情多少都能培养起来。 或许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曾孙,想到此,她的脸上终于露出宽慰的笑容,“你们俩的婚礼太过仓促,我到现在都还没品尝过孙媳妇亲手敬的茶。既然这样,那就今天补上吧,也不用另行挑选日子了。” 岑夏有些愣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荣恒的母亲已经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了她的眼前。 第六十八章:同眠 岑夏转头看向池谨言,只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池家的规矩还真是多,岑夏只得起身,从托盘里端出杯子,恭敬地向池老太太奉上了那杯茶。 想了想,有些害羞地叫道:“奶奶,请喝茶。” 她的声音轻柔甜美,老太太对她的乖巧极为满意,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只见她优雅地伸出双手接过茶杯,轻轻打开杯盖,微微低头,吹拂着热气,随后小抿一口,举止间流露出端庄高贵。 岑夏在一旁看的有些恍惚,古时大家小姐的仪态应该就是这幅尊容。 老太太放下茶杯,温和地拉着岑夏坐到自己身边,与之前的态度相比,天壤之别。 可她并没有觉得与老太太的关系变得亲近。 “小夏啊,这茶也不是随便能喝的,荣妈,把东西拿来吧!” 荣妈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她捧着一个盒子走到岑夏面前,缓缓打开。 “这套翡翠首饰,是我的嫁妆,是我的父亲从法国拍卖会上买下的,不过当时并不是一整套,后来改款做成了这套项链、手镯、耳坠,虽然样式有些老旧,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它简陋。” 岑夏的目光落在那套翠绿的帝王绿翡翠上,她不懂却也知道价值不菲,她摇头想要拒绝,“奶奶,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怎么能收下呢?” “这东西原本就是打算给你的,只是迟到了三年,你是我们池家认定的媳妇,送多少礼物都不算贵重,你要是不收下,倒让我觉得你是嫌弃这些个老物件了。” “哪里,奶奶,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替您收着。”她想先先收起来,等到以后还给池谨言。 见她答应老太太这才满意。 “谨言,过去的误会让小夏受了很多委屈,今后你得好好补偿。” 老太太一次次说起这个名字,让岑夏心中仿佛有根刺扎着,可她似乎并没有发觉这个称呼是顾夏专用。 池谨言默不作声,表情严肃,浓密的眼睫毛下,隐藏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奶奶您放心,再也不会发生让您担忧的事了。” 池老太太点点头,声音略显疲惫,“时候不早了,今晚留在这吧,我已经让荣妈收拾好你原来的房间了,就住那间吧!” 他低垂着眼睑,岑夏看不到他的眼睛,她想要说些什么被池谨言轻轻拉住,他的眼神警告她不要多嘴。 老太太走后池谨言不等她开口先行解释,“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住?” “我……” “你睡地上。” “……” 池谨言压抑着紧张的心情快步走上楼。 岑夏赶忙跟上,她连池谨言住哪间都不知道,不能走丢。 屋内,岑夏寻要找多余的被褥,无果。 无奈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安静的房间,能清晰地听见池谨言洗漱的声音。 她盯着浴室的门,不由地想起那日。 不知道这个夜晚该怎么度过。 她拿出池谨言给她送的那个盒子,将手串拿在手里。 由小到大穿了十一颗,色泽均匀的樱花粉,其中有颗最大的,完美的椭圆形闪耀着猫眼石那样的光辉,刚才看时觉得除了这颗大的,其他的有些是瑕疵品,如今仔细观察又不太一样。 奈何她对这样的东西无感,正当她无趣的想要放下时,发现环扣的位置还刻了字,她对着灯光仔细查看,是一个‘岑’字。 “岑?”她想起樊亦明车祸时,手中紧紧捏住的那串白色珍珠手链,环扣上也有一个‘夏’字。 “岑夏?”未免太过巧合。 那串手链上的珍珠圆润无瑕,颗颗均匀,是她艰难地从樊亦明的手中拿下来的。 岑夏仔细思索着,他说要给自己礼物,可却并没有见到盒子,而且那上面有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只见池谨言从雾气缭绕的浴室中走出。 他的头发被吹干,显得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头,结实的肌肉线条还隐隐透着水珠,在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性感。 腰间随意地围着一条浴巾,看似牢固,却好像轻轻一扯就会滑落…… 岑夏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她对谁感兴趣都不会对池谨言上心。 池谨言瞧见她的手上正捏着那串珍珠,目光中透着喜悦,“看够了吗?” “啊?没有……” “没有?还要再看吗?”池谨言顺势将手伸向浴巾边缘,似乎马上就要拉下。 岑夏慌忙捂住眼睛,“不是这个意思,是……没有看你。” 男人的气息靠近,他伸出结实的小臂,拉住岑夏的手腕,显然不满她的回答,“没有看?”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岑夏察觉池谨言的气息有些不稳,好在他迅速松开她,转头走向床边,拿起睡衣将自己紧紧裹住,掀开被子背对她躺下,一气呵成再没有给岑夏一个眼神。 许久后,她又看见被子动了动,他伸出手摸到开关关掉了整个屋子的灯光。 安静又漆黑的屋子,岑夏只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 “你不睡觉?”他的嗓音闷闷的,像是压住什么似的。 “我……我没有找到多余的被褥,我能,能去问荣妈要一套吗?” “岑夏,今夜勉强让你睡我隔壁。” 见她不动池谨言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拉住带进被窝。 两人四目相对。 她身上甜软的气息瞬间让他乱了分寸,上次醉酒犯的错误迅速冲进他的脑海。 自从那日后每晚都会梦见那温软的身子,让他开始对顾夏有愧,毕竟自己没能将宝贵的东西先给她。 他慢慢松开她,紧绷着身体迅速转向一边。 岑夏被他的变化弄得晕头转向,心脏几乎都要骤停。 这种环境根本不敢去洗漱,她打算和衣而眠。 她觉得池谨言的身边太热,轻轻地挪动身子动作尽量轻柔,生怕打扰到他。 “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其他事。” 他的话像雷声轰炸在她右耳,她正挪动的身体停止下来。 右手捏着的那串珍珠,被压在腰下咯得生疼却根本不敢乱动。 第六十九章:煎熬 黑暗中只剩下岑夏明亮的眸子在闪烁,她的思绪不断飘回到那个与他共度的夜晚。 本就难以平静的她,此时更难安眠。 她生怕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会沿着床铺传递到池谨言那边,惊扰到他,令他心生不悦。 不过她记得他曾说过的话,他说她无法与莫然相提并论,对她也没有兴趣。 这些话虽然很伤人,如今看来才是最安全的,与自己厌恶的人同床共枕一定很痛苦,所以……他活该。 不知过了多久,岑夏才敢合上沉重的眼皮。 池谨言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早已躁动不安,岑夏躺在身边令他的呼吸变得紊乱。 他总感觉身后的她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那双眼眸炙热似火,正想透过后背的肌肤将他的心脏扒开,燃尽。 他有些懊恼,自己不该顺着奶奶的意思,又开始后悔不该带岑夏回来,或许刚才就该把她丢出去。 漫长的煎熬中,他终于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立即起身掀开被子,意识到什么轻手轻脚地下床。 屋内的暖气开得太热,他需要透气,顺便吸支烟。 他轻启房门,长腿刚刚跨出房间,一声恭敬的询问便入耳。 “少爷,您有事吗?” 池谨言突然陷入沉默,他这副狼狈模样,决不能被人看到。 “没事,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去书房一趟。”他匆忙解释道。 荣妈微微皱眉,不解地问:“少爷,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工作吗?要不我给你准备咖啡?” 池谨言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荣妈,不用了,我很快就结束。” “好的,少爷,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池谨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离去,松了口气。 然而,他即将迈出脚步的一刹那,身后又传来荣妈略带神秘的话语,“少爷,老太太说……说,你们年轻人的花样我们这些老年人不懂,所以猜测您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已经放在卧房的柜子里了……” 这句话似乎并未说完,身后就不见了声音。 池谨言无奈地长叹一声,匆忙走去书房,真是很怕奶奶会来堵人。 岑夏的生物钟十分精准。 老太太出门溜达时,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荣妈在一旁笑眯眯地帮助她,“岑小姐,这一顿饭,花样繁多,色香味俱全,这份心思真是难得,老太太一准夸赞你。” 岑夏笑而不语,要不是昨夜煎熬得如赴刑场,她也不会这么早起来准备早饭。 荣妈帮她招呼着摆上餐桌,准备去寻找老太太,路过客厅时瞧见池谨言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小声询问:“少爷,早,您是在找岑小姐吧!她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给您和老太太准备早餐呢。” 她的脸上洋溢着欢愉,笑容灿烂,不等他回话就迫不及待的迈开步伐去寻找老太太。 池谨言依旧不想挪动半步,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昨夜书房的冷风吹散。 他有些疲惫,犹豫片刻还是回身前往卧房。 双目沉重,他掀开被子倒在床上,似乎身下有什么东西刺痛他的皮肤。 伸手一摸,竟是他送给岑夏的那串手链。 想起她又睡意全无,想要努力将岑夏从脑中分离,但她的影子如附骨般挥之不去。 为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回忆过去,记起自己也曾送给顾夏一只与之相似的饰品。 但,岑夏对他的吸引似乎有毒,无法自拔地对她上瘾。 他想将过去深埋心底,不再追究,可…… 他将手链紧紧捏住,翻身想要闭目,可空气中似有似无地飘散着岑夏的气息。 敲门声突然打乱了他的思绪,“池少爷,奶奶叫你去吃饭。” 岑夏正欲再次敲门,池谨言却打开了门。 他的脸色略显憔悴,眉宇间透着疲惫,而他的双眼却似乎暗藏怒火。 “我知道了。”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我就说不想来的,哎!” 岑夏刚要转身,门却再次打开。 “岑夏。” “嗯?” “把手伸出来。” 她有些纳闷,还是乖乖地将手伸向他。 池谨言拿出那串手链,有些生硬的给她戴上。 “我看你常系的红绳不见了,所以才会想起给你买这个。” 岑夏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样子撇撇嘴,“那个被我弄丢了。” 其实是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哥哥嫌弃那条红绳见证太多不堪往事,所以将它取下,他说过等离开时会送她更好的,可惜…… 他将珍珠手链替她戴好,却全程没有触及她的肌肤,“岑夏,我不能保证会喜欢你,但,我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是我为你亲手戴上的,所以也只有我才能取下。” “我知道了。”岑夏只顾低头看,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她将手腕动了动,“很合适,谢谢!”他居然能知道自己戴多大的,真是细致的恐怖。 “好了,去吃饭。” 岑夏点头转身走在前面,突然歪头看向身后的他,“池少爷,你昨晚上好像没有睡在我旁边。” 池谨言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沉声开口,“工作太多,我去了书房处理。” “那你一晚没睡吗?” “嗯。” 他没有理会岑夏越过他走向楼梯口。 岑夏叹息一声,“人人都知道他事业有成,却不知道他背后的努力……不过,他还是活该。” 她并没有跟着池谨言下楼,她想起昨日老太太送的珠宝,她得好生收藏,对于那些首饰的去向她有了另外的打算。 楼下,餐厅内。 池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新闻报,如今年轻人都用手机,可她依旧坚守着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少爷,您来了。” 随着荣妈温柔的声音,池谨言缓步走进餐厅,她贴心地为他拉开椅子。 池老太太抬头,池谨言向她打了声招呼便坐下。 她注意到孙子脸上难得的疲惫,许是昨夜太过劳累,她心中掩饰不住的喜悦,“谨言,今早你媳妇亲自炖的参汤,趁热喝吧。” 第七十章:秘密 荣妈帮池谨言盛汤时似乎想起什么,提醒道:“是啊,少爷,昨晚我看您在书房忙碌一宿,怕是没有睡好。” 这一番言语,让池老太太和熙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看向池谨言,“嗯?谨言你昨晚在书房睡的?” “是,奶奶,有些工作没有做完。” “哼,什么工作,需要忙一整晚?我看你们就是在糊弄我这老婆子,给我演出和好的戏码。”昨夜为防他俩弄虚作假,除了他们住的那间房,其他屋子所有的被褥都被荣妈拿走,结果还是来这出戏,池老太太越想越生气。 “咦?奶奶您怎么了?” 岑夏一进餐厅就察觉到这里气氛异常,老太太似乎很生气,池谨言闷闷不乐还无精打采,这种场景真是无比爽快。 高高在上的人陷入困境,无奈心酸挂在脸上,让她不由得多看了池谨言几眼 她这意味深明的眼神让老太太捕捉个透彻,对着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小夏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奶奶现在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岑夏有些发愣,但还是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向池老太太走去,轻声细语地说:“奶奶,您有事就尽管安排嘛,别用那么正式的语气,怪让人紧张的呢。” 她的刻意逢迎让池谨言心中一紧,倘若事情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他又该如何面对顾夏? 老太太向岑夏招手示意她靠得近些,低声向她交代着什么。 池谨言的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恨不得探到岑夏身边,或者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岑夏,亲自听听奶奶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是否像他预感的那样,催促他们尽快为池家添个曾孙,毕竟对于奶奶这把年纪的人来说,能有个曾孙已经成了一种执念,可那样会改变很多事。 岑夏附耳点头又摇头,脸上一阵红润,表情有些僵硬,这让池谨言更怀疑心中所忧是真。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有人在自己面前低声细语,而他却迫切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太太交代完,扫了眼池谨言便不再说话。 岑夏悄悄坐在一边,煎熬地吃完这顿早餐。 昨夜,寒风席卷青城,带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雪。 青城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这样壮观的雪景。 岑夏走出池家老宅时,地面的漂浮的积雪已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去大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辉。 周围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她深深地呼吸一口,已经许多年没有体验到如今这般安静的清晨。 黑色轿车疾驰在带着水渍的马路上。 不知为何,自她坐上车,池谨言的身上又开始散发出阴沉的气息,那股久违的沉重感笼罩在她心头。 “池少爷,您似乎不舒服?” 池谨言微微侧目,但岑夏却仍专注以前方未曾看向他。 他沉思片刻,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昨夜可能有些受寒。” “是么?那您可不能生病……”死了,她可不想为他披麻戴孝。 她的关心看起来并不走心,但好歹算是关怀。 “不会如你所想。” 池谨言微眯双眼,一夜未眠让他的头有些沉重,但他不是岑夏那种一吹就倒的脆弱之人。 岑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个男人极少生病,三年来几乎未曾见过他因病需要打针。 但此刻,她心中涌起一个不切实际的恶毒想法——希望,他能患重病,以至于无法起身。 “奶奶跟你说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岑夏后悔自己为何要找他主动搭话。 看到她沉默而羞红的脸颊,池谨言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他轻声道:“岑夏,告诉我,或许我今天就能让你见到你父亲。” 一提起父亲,岑夏的心紧绷起来,眼中透着些许期待与疑惑,难道说,她早就可以去见爸爸了,是他故意拖延?难怪,雪莉都可以见到父亲她却不能。 “没……”岑夏紧张的难以启齿,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大衣的腰带,低下头,心中急速递思考着如何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 这一幕,如石子落入池谨言的心湖,让他心泛起涟漪,他轻轻闭上双眼,不去看她。 “如果你不说实话,后果你自负。”他的声音变得冷淡。 岑夏侧头看向他,“你真的想知道?” 见他没有说话,那就怨不得她了。 “她说,说似乎要给你找个医生看病。” 池谨言的眼睛微微睁开扫向她,“什么病?” 岑夏轻咬着唇,犹豫之下说出口,“她说,你似乎精神有些问题,有些问题似乎不太好向莫永哲说。” 池谨言的双目瞬间收缩,冰冷的眸子带着疑惑,却没有阻止她。 “奶奶说,你似乎有些……额,感情方面的问题。” 池谨言意识到岑夏越说越离谱,压下怒意厉声警告,“岑夏,闭上嘴。” 岑夏撇了撇嘴,识趣地不再发出声音。 总不能告诉他奶奶觉得他不行吧!这件事恐怕要永远成为秘密。 不过惹怒池谨言,见父亲的意愿怕是不能达成了。 果然,车子行驶到半山池谨言就将她丢下车。 岑夏手中捧着那装着珠宝的沉重的礼盒,一路上小心翼翼,终于气喘吁吁地到达别墅。 管家欣喜地上前接下。 岑夏不忘小心提醒,“荣管家,您要小心哦,这是老太太的传家宝呢。” 荣正卿听闻,拖着礼盒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些,既然是老太太的,那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少夫人得到老太太的认可,让他也开心不已,说话的声音透着喜悦,“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少爷派人把您的琴修好了。” “真的?” “哎,少夫人您慢点儿。” 岑夏顾不得管家关切的声音,迅速冲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那白色的三角架。 刚才的疲惫被一扫而光,她走向前去,伸出右手轻轻弹奏几个音符,美妙的琴声传来,虽然声音不似从前那样完美,不过后期再调整就会好很多。 她将凳子摆好,坐在上面,沉默片刻,才敢轻轻抚摸着自己心爱的琴。 第七十一章:巧遇 雪莉来时,岑夏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钢琴的旋律中,她的指尖在琴键上轻盈跳跃,早已与音乐融为一体。 荣正卿想要上前去,却被雪莉拦住示意他不必去打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岑夏。 “她真是天生属于舞台的。”雪莉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低声呢喃。 荣正正卿点头附和:“少夫人对钢琴的热爱,一目了然。”他心中暗自叹息,可惜少爷却残忍的将她的才华束缚住。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雪莉伸出手小声地鼓掌喝彩,“真是精彩!” 岑夏看向她,眼中满是惊奇,“雪莉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雪莉轻轻一笑,眼中尽是调皮的光芒,“傻丫头,我能轻易的进来,自然是池先生允许的,特意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岑夏会心一笑,她从没有主动联络过她,就是怕池谨言多疑。 “荣管家,能请你帮我们准备一些茶点吗?”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岑夏习惯对池家每个人都略带恭敬。 荣正卿点头笑道:“少夫人,您太客气,我这就去准备。” 雪莉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夏夏,你的演奏真是美妙绝伦,让人心中舒畅,这首曲子真好听,总感觉似乎在某个地方听过……”雪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努力搜索过去的记忆。 “雪莉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和哥哥经常合奏的就是这个曲目呀。”岑夏微笑着邀请她到客厅,却没有注意到雪莉脸上那抹淡淡的疑惑。 “哦……可能是我最近记忆力有些混乱吧!总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些东西不见了,却又多了些新东西。”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迷茫。 岑夏转过头,发现雪莉呆在原地,并未多想,走到她身边,拉起她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欢笑间,林姨带着她标志性的笑脸,端来了一些精致的茶点,摆放好,并为两人分好杯子倒上了香醇的茶。 “谢谢你,林姨。” 当林姨的身影消失时,岑夏的眼神变得严肃,握住雪莉的手臂,低声问道:“雪莉姐,上次匆忙忘记问你,清云她现在怎么样了?” “清云?”雪莉皱眉,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奈何脑海中似乎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她思索后摇头否认,“夏夏,我前段时间遇到点意外,医生说我的大脑受损会影响记忆,所以有些事,我的记忆模糊,你说的那个人我实在毫无印象。” “啊?雪莉姐,怎么没有告诉我呢?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说着,岑夏伸手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雪莉按住她的手,安慰道:“夏夏,别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上次我的包被偷了,我去追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事故,手臂有点伤而已,已经痊愈了。” 岑夏愧疚的低下头,“雪莉姐,如果我不是我们家的事,你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青城。” “夏夏,你不要内疚,能看到你和岑先生平安,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雪莉温柔的安慰她,可想起岑明她心中总是透着忧伤。 岑夏看向她,“那,你有再去医院复查吗?” 雪莉点头,“嗯,我去过了,医生说我这个是正常现象,只要按时吃药,过不久就会好转的。” “那你在哪家医院看的,那家医院行不行?” “哦,就是源康医院,我受伤昏迷后,就被送去那家医院了。” “源康?”岑夏轻声嘀咕,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是池谨言的产业,还真是巧了。” “是么?原来是他开的,好像确实很巧,就是在那里,池谨言找到了我。他好像是去医院看你爸爸,我就是在那住院期间见到了岑伯父,说起来,还是池先生提议让我给伯父录影的呢。” 雪莉回忆起那段倒霉的时光,又继续说:“那场事故后,肇事者逃之夭夭,我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包里,身无分文,真是糟糕透顶。好在池先生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 岑夏听着她与池谨言的巧遇,还有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善意,又想起莫永哲和池谨言似乎有什么神秘的事,随口问道:“那你的主治医师是谁啊?” “他姓莫吧,看样子近视好像很严重,带着那么厚的一副眼镜呢。”雪莉伸出手比画着。 岑夏愣住,莫?难道是莫永哲?可他也不是近视眼,而且他学的应该不是脑外科之类的,更何况,青城姓这个莫的太多了,难道真的是巧合? “夏夏,你在想什么呢?”雪莉推了推她。 岑夏回过神,“雪莉姐,你看光顾着陪我说话,都忘记请你喝茶了。”岑夏端起手边的杯子,准备递给雪莉。 “少夫人,那杯才是雪莉小姐的。”林姨微笑着,伸手指了指雪莉面前的杯子,提醒岑夏。 “哦,这样啊……不过我这杯也没喝,应该没事吧?”岑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关系。”雪莉刚想接过茶杯,林姨又轻声插话,“少夫人,雪莉小姐那杯我特意加了糖,您的那杯,因为您不喜欢甜,所以我……” 雪莉微微侧耳,稍作沉吟,便伸手去拿独属于她的那杯加了糖的红茶,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容,“没关系。” 岑夏心中满是疑惑,林姨怎么知道雪莉喜欢红茶里面放糖的习惯,不过那是西方多数人的喝法,倒也没有计较了。 林姨在一旁默默观察,看着雪莉细细品味那杯茶后,便转头去了厨房继续忙碌,心中不禁奇怪,为何管家要特意嘱咐她这么做。 这屋子说什么都不太安全,片刻沉默后,岑夏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雪莉,我哥哥有联络你吗?” 雪莉放下茶杯,轻声回复她,“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岑先生去了那么久还没有任何消息。” 第七十二章:熟人 岑夏的表情充满忧虑,她生怕哥哥再遇不测,有些机械性地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再见到我爸妈。” “我去过医院,但是只见到了你父亲,不过状态倒是好多了。”雪莉揽住岑夏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知道她哭了。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不会展露脆弱的一面,三年未见父母,怎么会不思念? “好了,夏夏,听说岑伯父很快就可以回家,你放心,很快就能好的,只是暂时疗养没有生命危险。” -- 岑夏其实很想雪莉能留下来多陪陪她,只有雪莉能让她内心得到一丝安宁,奈何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池谨言不仅帮她解决了许多麻烦,还将她安排进自己的公司,接替荣恒的位置。 想到这,岑夏觉得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不能见到父亲,不能摆脱束缚。 她凝望着蔚蓝的天际,冬日已悄然到来,下一场雪或许就会掩藏许多景象,一切将被白幕遮盖。 “少夫人,雪莉小姐已经走了,您在看什么呢?可千万别着凉了。” 荣正卿的声音打断了岑夏的沉思,她收起感慨,“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一切好像一场梦。” “是啊,时光荏苒,少爷如今确是真心要与您好好生活,少夫人,您可放宽心呢。”起初他还以为少爷布下这些谎言,是有什么阴谋,如今看来全然相反。 “荣管家,你也这样认为吗?” “少爷以前做过许多伤害您的事,看得出他如今也在慢慢弥补,您瞧,”荣正卿指着岑夏手腕上的那串珍珠,“您的这颗珍珠好像之前拍卖会上的那颗,所以我说少爷对您用心呐!” “哦,这颗吗?”岑夏伸出手指着最大的那颗问他。 荣正卿点点头,“好像是什么海螺珠,一颗就可以在青城换一套高端住宅,不过您的这颗如果真的是拍卖会那可就不得了了,您看一整串之中唯独那颗珍珠最大且完美无瑕,这不正预示着您在少爷心中独一无二的么?” 岑夏听着他这一番夸夸其谈,不由得好笑。 将手腕抬高查看,如果真是一颗就那么昂贵,那她这只手真值钱啊。 她对奢侈品并不感兴趣,唯独钢琴,所以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唔,我不知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是你们少爷送的?” 荣正卿语塞,总不能说少爷也曾送给顾小姐一样的东西吧。 不过岑小姐可不比她,当初她刚戴上,就来跟他们这些下人炫耀,那副爱慕虚荣的模样真是跟莫然一个样,还好她死了,否则让她当池家主母,真是作践了他们这些下人…… “荣管家,你怎么了?”岑夏见他不说话,又问他。 “哦,没事,就是想起一些往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少夫人,不管少爷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可并没有实际伤害到您,也不是不可挽回的吧!” 见岑夏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又继续说:“我在池家多年,少爷是什么样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能不能请求您给少爷一次机会。” 呵呵,将过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且不说她根本不爱池谨言,就算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她也不会感情用事,伤害就是伤害,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他冠冕堂皇。 岑夏故作深思地回答他,“荣管家,我还没有见到父亲,所以一切等我见到父亲才能决定。” 她看了眼管家,知道他一定会去告诉池谨言。 就像那钢琴一样,原以为池谨言并不允许她弹奏,她也只是想要给钢琴调个音而已。 没成想他竟趁自己不在时,将一切做好,看似贴心但这并不能打动她。 他准许自己出门也仅仅是在他的陪同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唯独见到父亲,亲眼看见他无恙才能下定论。 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池谨言并不可信。 荣正卿有些为难,“少夫人,我听少爷说过,岑老爷在特护病房,一般不允许探视,您大可放心。” “安心吗?他说我可以给父亲打视频电话,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安排。”岑夏有些不满地抱怨。 “或许,少爷太忙,一时耽搁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如今唯一能信的就只有他。您说是不是荣管家?”岑夏天真地看着他。 荣正卿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啊,是啊。” 果然,正如岑夏所料,傍晚池谨言打电话给她,会带她去见父亲。 岑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的半天没有说话,惹得池谨言差点就要发怒。 司机小陈如约而来,告诉她池谨言正在医院等她。 医院门前,岑夏下车,裹紧了大衣,迅速走进了医院的旋转门。 池谨言已经在大厅等候。 他感受到岑夏身上带来的寒意,伸出手捏住了她略微冰凉的手,柔声道:“怎么这么冷?” “嗯,今晚气温太低。”岑夏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自己,随口说着。 “我最近太忙,否则也不会让你大晚上的顶着寒风来见岳父,是我做得不够好。” 嘘寒问暖,果然是虚,于她而言只要能见到父亲,任何时间都阻挡不了她的脚步。 岑夏难得向他打趣,“如果觉得我进出不方便,那直接允许车子开进大厅不好吗?毕竟医院的地下车库也是一样没有暖气。” 他笑笑,“那倒是个好建议。” 这一番话引他身边的一群人掩面偷笑,低声议论,不用想这些人是来巴结他的,无非就是在小声吹嘘池谨言的彩虹屁。 这里与池谨言的公司不同,没有他的专属电梯。 他从不滥用职权,对医疗通道的利用尤为审慎。这一点他做的无可挑剔。 源康医疗致力于慈善,每年都会捐助不少钱来帮助困难家庭,这家医院运营经费多是依赖池谨言的其他产业支持。 如果不是自己与他的恩怨,池谨言无疑是个完美十足的好男人,可惜…… 等待电梯的空闲,岑夏的思绪已飘然远去。 她无意识地左顾右盼,目光游移在空旷的大厅,随后定住。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莫然。 第七十三章:父亲 岑夏试图看清时,电梯已至。她只得随着池谨言步入那幽闭的空间。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刹那,莫然似乎回头看向她,那一眼深邃难测,她的脚步不由地向前迈动一步。 他不是说莫然已经彻底在青城彻底消失了吗? “有事?” 岑夏的目光随着池谨言的问话滑向他,却见他并未看向自己,这让她不禁心生疑惑,难道他也看到了莫然? “没事。”她轻轻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回过神来,岑夏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松开,她自嘲地勾起唇角,其他人是不会选择与池谨言同乘一部电梯的,他自然无需再伪装出对妻子温柔体贴的假象。 岑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池谨言又握住了她的手,甚至比刚才的力道还要强烈。 让她产生错觉,这个人是不是能读懂她的心思,可手掌传来的温热触感,又让她觉得他是不是着凉发了烧。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上他的额头,这一举动令池谨言感到意外,见她又将手伸向自己的脑袋,顿时明白她的意图。 岑夏摸了摸自己的头后,又再次探向他的,似乎正在确认。 电梯门开,门外,助理与院长一行人目睹了这一幕。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夹杂着几分意外,女医生们更是投来羡慕与嫉妒交织的目光。 岑夏心中暗自轻叹,池谨言的身边并未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她们看向他的目光和自己的截然不同,她不禁疑惑,那些女人为何总是如此痴迷地围绕着他。 她的心并未在池谨言身上多做停留,随着步伐逐渐接近病房,她的心开始急促地跳动。 还未踏入,就已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正呼唤着母亲的名字。 这一刻岑夏激动地挣脱了池谨言的手,急切地走向病房,但当她进屋时,只见到了父亲与一位陌生人,却并未见到母亲。 “爸爸。”她的声音颤抖,在门边呆立很久,才敢缓慢地走到父亲的病床前。 岑鸿晖并没有为岑夏的到来而感到意外,似乎早已等待多时,尽管如此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温柔。他的面色比视频中要憔悴许多,但精神状况明显好转。 岑夏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滑落,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妈妈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岑鸿晖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瞥见了站在门边的池谨言。 他没有打扰这对父女的团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了看便消失在门边。 岑鸿晖回神,轻轻拍了拍岑夏的肩膀,女儿的哭声也让他感触,言语中带着哽咽,“好孩子,你母亲……这里有池先生请的保姆,不用她在这守着,我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这不是,刚才还打电话嘱咐我。” 岑夏的心微微一沉,并未怀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以微笑回应父亲:“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能相聚。” 岑鸿晖并未回应她的话,只是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好了,我们都好好的,可别这么哭了。”他满目慈爱的为岑夏擦去眼泪。 “爸爸,你现在好些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就是以前的老毛病,心脏有些问题,池先生已经找了权威专家替我治疗,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轻声说着,似乎是让女儿安心,便要起身下床。 一旁照料他的保姆忙帮着扶起他。 他挥手拒绝,“你们谁都不需要扶着我,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完全没问题。” 尽管如此,岑夏还是执意拉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我不扶着您,我就挽着您。” 岑鸿晖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傻孩子,爸爸又不会跑。” 岑夏笑而不语,感受着父亲的温暖。 三年来,这是首次真实的触碰到父亲,那陶醉在幸福中的样子让池谨言看在眼里,只是谈及母亲时,父亲脸上的异常,她并未察觉。 “夏夏!”岑鸿晖的神情变得凝重,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有话难以出口。 岑夏正兴奋地描述着她的美好憧憬,被父亲的异样打断,她好奇地看着他,“爸爸,怎么了?” “有件事,爸爸想请你帮忙……” “你哥哥的事,或许你已经听说了。”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年他的事,虽然与你有关,但终究也是难以避免,如今岑家的局面难挽回,夏夏,”他轻轻拍着岑夏的手腕,眼中满是期待:“如果可能,希望你能保全岑氏最好。” “爸爸,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好好地与池先生生活吧!” 岑夏如遭电击,手中搀扶的力度不自觉地减弱,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中的泪水摇摇欲坠。 “爸爸,您知道的,他……之前……”她的话语中充满挣扎和痛苦。 “夏夏,你是爸爸手心里的宝,我怎么可能把你推向火坑呢?只是……”岑鸿晖面露痛苦,看向前方,不愿再说。 岑夏握着父亲的胳膊,急切地追问:“爸爸,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岑鸿晖烦躁地皱起眉,甩开她的手,语气强硬:“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不需要问这么多。岑家现在成这样,是谁造成的?有本事闯祸就要去弥补,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的话语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岑夏心头,“爸爸……” 岑鸿晖冷漠地拒绝岑夏再次伸向出的手,颤抖的手指着她的脸庞,“你不想让你我和你妈死不瞑目,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妈妈知道,一定不会向您一样逼我!” 话音刚落,岑夏闭上模糊的双眼,等待父亲的那一巴掌落下。 这一刹那,岑鸿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的余光瞧见门边的池谨言,那双凌厉的眼眸让他不得不收敛怒意,他无奈叹了口气,“你想想你哥哥。” 第七十四章:妥协 岑夏知道此时再去争辩,对父亲的健康不益,只能日后再做打算。 她紧咬唇瓣,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内心的挣扎终究还是让她妥协,颤抖着声音透露出无尽的哀怨:“我答应。” 这句话轻轻飘入池谨言的耳中,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优雅地将手中的银边眼镜递给助理。 适时地进门,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 岑鸿晖见到他便背过身去,身体微微颤抖,那张曾经坚毅的脸庞早已老泪纵横。 屋内陷入沉寂,只有池谨言的脚步轻轻回荡。 他缓步到岑夏身边,目光中满是关怀,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岑夏没有反抗他的动作,她心中乱作一团,为何父亲变得这样冷漠绝情。 “见父亲,怎么还哭得这样伤心?嗯?” 他温柔的问候岑夏并未理会。 池谨言并没有因岑夏的沉默而感到不快,伸手为她抹去最后一滴泪,似是轻哄,“别哭。” 岑夏对他的触碰有些反感,她不知道池谨言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所有人都都站在他那边。 “时候不早了,让岳父好好休息,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叙旧。” 池谨言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岑夏耳边萦绕,她终于回神,泪眼婆娑地看向父亲的背影,心中满是自责,“爸爸,是我不好,不该惹您生气,我以后会好好听话。” 岑鸿晖并未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岑夏的心情沉重至极,她低下头,池谨言轻轻拦住她的肩膀,注视着岑鸿晖的背影,“岳父,我先带夏夏回去,您先休息。” 说完,他并没有等待岑鸿晖的回应,便带着岑夏离开了病房。 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岑鸿晖的身体再次无力地想要倒下去。保姆见状,立刻扶住他。 院长带着几位医生,匆忙而来,岑夏察觉异样,心中不安,想要回去再看一眼父亲,却被池谨言拉住。 察觉岑夏的异样,池谨言叫住院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院长扶了扶眼镜,神情紧张,“有位病人出了点状况,不过目前应该没有大碍。” 池谨言深深地看了院长一眼,转头对岑夏说:“我本来是想让院长亲自告诉你岳父的病情,让你安心。但现在看来,他需要处理那边的事情。” “这……”他匆匆一瞥岑夏面如死灰的脸,还是安慰道:“岑小姐放心,您的父亲只要不受刺激是并无大碍的。” 岑夏还想说什么,院长却匆忙离开。 “不要怕,你都已经亲眼见过岳父了,还怕什么?国内外顶尖的专家都汇聚在这,岳父不会有事的。”他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似乎真的在宽慰她。 岑夏在见到父亲后更加迷茫,回去的路上,她的心中一直被父亲最后那句话引得惴惴不安。 她看向车窗外的脸转向池谨言,他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岑夏知道,此时或许是一个可以询问的时机。 “池少爷,你,”她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我哥哥的消息?” 池谨言放下手机,目光转向她,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宁静,“我打听到了一些事,不过,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什么?” “你放心,他没事。好像听说回去后,又回来了,不过又被当年的事绊住脚。” “那我哥哥会坐牢吗?”岑夏低声询问。 她不信哥哥的事池谨言没有耍手段,想起雪莉的话,忙祈求他,“池少爷,我能不能请求你,帮我哥哥渡过难关,我哥哥是清白的,他不可能会做违法的事,只要你能帮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池谨言轻轻一笑,“岑夏,你想我出手救他?那你拿什么来换?” 岑夏一脸困惑,她就知道这一切说不定就是他的手笔,奈何只能将愤恨深埋于心。 “你的意思是,你能帮他?” 池谨言看着她期待的眸子闪亮,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反问她,“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能力?” 岑夏低眉,“我没有怀疑过。” “岑夏,我并不需要什么回报,如果你觉得愧疚,就帮我打理生活也可以。”他似笑非笑的说着。 岑夏只顾点头,她心中已然认定,不管他说些什么都要答应,却未曾想他并没有任何要求。 池谨言看向她的眸子透着一缕温和,让岑夏觉得,以往那些伤害都不是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做出来的。 她开始对池谨言充满好奇,她曾解释过无数遍,这个男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信任自己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转变对自己的看法? 别墅书房。 “这部手机你先好好收着,千万不要关机,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池谨言伸手将手机递给荣正卿。 “少爷,您尽管放心。”荣正卿小心的收藏,看这手机壳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心中不免疑惑,少爷如今的举动真是让人越来越难捉摸。 池谨言皱起眉,手掌轻轻扶伤额头,指尖在肌肤上摩挲,片刻后再次交代,“还有,除了她母亲的事,其他的随她去吧。” 荣正卿知道少爷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心中的关切还是让他开了口,“少爷,这……您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以后你就会知道。” “那少爷,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什么,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多给她点自由,如果出去也可以。” “可就让少夫人自己去吗?万一……她想离开了怎么办?”荣正卿心中担忧,可少爷居然毫不担心。 “没事,她不会离开的,如果她不听话……” 池谨言的眸子扫向书桌上的一张照片。 顾夏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收起,唯独留下了这张照片,他强迫自己不能忘记,可如今她的影子却渐渐消失,他将照片递给管家,示意他收起来。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如果她不听话,那就让她提前去见她母亲。” 第七十五章:猜测 岑夏如梦游般在医院的长廊中徘徊,她精心为父亲准备的营养餐,却遭到冷漠的拒绝,她失魂落魄,思绪缥缈。 正当她陷入沉思,一位清洁工不小心与她相撞,她只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岑夏愣住,那是莫然的声音。当她想要回头追寻时,她早已消失在视线。 但她却意外地发现莫永哲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尾随其后。 莫永哲步入他的私人办公室,岑夏谨慎地站在门外,谁知莫永哲突然回头,她来不及躲避,视线与他相撞。 “岑夏?”莫永哲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你怎么在这?” 岑夏有些局促地拨了额前的发丝,露出尴尬的笑容,“哦,我来看我爸爸,看到你在这,我刚才叫你,可你好像没有听到,所以……” 莫永哲并未揭穿她,毕竟是是他对不住她,回想起那天她与那位雪莉小姐见面的场景,自己与池谨言就在隔壁,那家伙还装作与她偶遇,带她去吃饭,自己帮他那么大的忙,居然连口饭都没吃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这家伙,真是小气到家了!” “什么?”岑夏听见他嘴里说了些什么,却并没有听清,想要走近些,于是询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请进。”莫永哲微笑着,双手叠在胸前,目光紧紧凝视着岑夏。 她已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灵动的女孩。也不知被池谨言折磨成什么样,每每看到她的脸,就会想起三年前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中惋惜,却也无奈。 岑夏步入他的办公室,目光轻扫这间对于医院而言,显得宽敞许多的办公室。 室内陈设简单,他的办公桌上除了几本书外空无一物,甚至连个名牌都没有,但桌上那副眼镜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顺口调侃道:“你这办公室倒是挺宽敞的啊!” 莫永哲轻描淡写的回应:“哦,池谨言让我暂时呆在这里,帮他处理一些事。” 岑夏猜想,能让莫永哲放下自己的事业去帮池谨言做事,这其中必有蹊跷,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与自己有关。 “上次听到你的专业,我有些好奇,我可以再问问你,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吗?” “你想知道这些?”莫永哲来了兴趣,“你想知道什么?这门学问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嗯,我就是想知道,你,会催眠吗?” 听到她又一次问起,莫永哲很是意外,看样子她很敏感,但他也并不打算隐瞒她,只要她问他一定会回答,他倚在办公桌前直直地看向她,轻松地答道:“当然。” 岑夏微微垂下眼帘,避免与他的目光交汇,转而挤出一抹礼貌温和的笑容,“我觉得,如果你说得太多,我可能会困惑,所以还是算了吧!” 她不打算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他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什么都伪装不了。 莫永哲再次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我记得你上次也问了我这个问题,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呢?” 岑夏有些心虚,面对他的压力不亚于池谨言,她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双腿却如同被枷锁束缚,无法挪动半步。 莫永哲缓缓地走向她,“其实,从你踏入这个房间的那刻起,就已经不知不觉地踏入了我的催眠领域,你自己未曾察觉罢了。” “什么?” “开个玩笑罢了。”莫永哲眼含笑意,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决定提醒她,“高级催眠师有能力借助特定的声音和场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实施催眠。但是,如果对方的防御意识过强,不配合的话,也是难以奏效的。”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莫永哲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神秘,一字一句地叙述道:“催眠不仅可以抹去某些记忆,还能通过一些暗示手段,改变记忆。” 岑夏在深深地思考着他的话,而莫永哲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不是岑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岑夏笑着摇头否定,“自然没有。”心想,就算有也不能告诉你啊! “岑小姐,上次我看你在伊曼咖啡厅门口,上了一辆车,”他一本正经地假意靠近岑夏,“那是谁的车子?池少知道你坐陌生男人的车吗?” “啊?”岑夏显然没有预料他会这么问,池谨言的车子青城谁人不知,莫永哲不可能不认识。 她反问道:“你也在那附近吗?” “嗯,受人之托,去那附近办个业务。”莫永哲稍微离开了她一些,自言自语地说:“就是你感兴趣的催眠,是去看看成果。” “那结果怎么样?” “很成功。”莫永哲自信地说,随后陷入哀伤,“但是……我有点同情那个女孩,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你说是不是?”他看向她,岑夏却是一头雾水。 “不过,擅自篡改他人记忆,是道德的禁忌,这是绝不容许的行为。”莫永哲一边轻轻地摆动食指,一边如此说着。 岑夏听着这些话,感觉有些困惑,她并没有询问,而莫永哲却似乎在自我对话。 “你瞧我,都忘记给你泡咖啡了。要不,你喝点白水吧?”莫永哲转身,准备去为她倒水。 岑夏拒绝,“不,不用了,我马上就要离开,我必须尽早回去。” 莫永哲并没有勉强她,“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岑夏点点头,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开。 莫永哲挠了挠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到底听懂没有,她应该不会傻到去问池谨言吧。” 岑夏却站在门外,将他最后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琢磨他的意思。 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着,手中正拿着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着关于催眠的话题。 莫永哲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与雪莉见面的种种怪异浮现在眼前。 她试图从中寻找答案,若雪莉真的在催眠之下对她撒了谎,那么池谨言的手段与心机,真的让人胆寒。 第七十六章:怀孕 司机打电话催促岑夏尽早回去。 岑夏才如梦初醒般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茫然地走向医院大门。 心中的疑团如乱麻般纠结,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一系列的举动真正的理由。 如果这种猜想成为现实,那么父亲呢?他为何会选择帮助池谨言?周围人的言辞似乎都在编织一个个谎言让她难以分辨真伪。 池谨言真的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能力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或者她根本就是患上了精神病? 岑夏刚迈出旋转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模糊,隐约看到司机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池谨言脚步如风地赶到医院,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内心的紧张却如汹涌的狂潮。 莫永哲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门口静待池谨言的反应。 池谨言见他一脸嬉笑,目光如冰地扫向他,只吐出了两个字:“真的?”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想不到你俩发展这么快。早知道这样,你干嘛费那么大劲儿去骗她。” 池谨言没有理会他,急切地想要进屋查看岑夏的状况。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显得局促。 她的小脸略显苍白,也只有在她熟睡时他才能如此安静地凝望着她,眼中的柔情才肯流露,心中的不安与忧愁都被这安静的睡颜冲散。 他想要抚摸却又怕打扰她,只得悄悄享受这份安宁。 “池总裁,您媳妇怀孕一个多月了,你居然不知道?”莫永修突然出声,凑到他眼前问他。 池谨言迅速拉住他的胳膊走出病房,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别吵醒她。” “哎,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莫永哲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奈何池谨言力气大的出奇,仿佛能拧断他的骨头。他抱怨道:“说什么不在乎,这比谁都在乎。” 池谨言松开手质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莫永哲打心底里佩服他,总是能抓住事件的重点,饶是他这个心理专家,在他眼前都毫无秘密可言,他轻轻活动了下自己的胳膊,无奈道:“她来医院看她爸,这不是遇见我了吗?” 池谨言阴冷的眸子紧盯着他,“你最好没有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可是拿职业生涯为你去给那个雪莉……”莫永哲见他的眼神透着威胁,瞬间改口,“我只是告诉她关于我的专业知识, 是她好奇的,谁让你们俩都是长了嘴的哑巴,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你不让她与外人接触才真的是做贼心虚。 也就岑夏那个笨丫头,这么久没见到自己母亲都不怀疑,还为你生孩子。”他不敢说真不值得。 “闭嘴。”池谨言冷冷地暼了他一眼,再次走进屋内。 他静坐在床畔的椅子上,目光紧锁她的脸庞,岑夏缓缓睁开眼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转瞬即逝,将温柔深藏在他深邃的眼底。 “你醒了?”他的声音依旧透着冷漠。 “呃,你怎么在这里?”岑夏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依稀记得自己倒在医院的门口。 “我不来,你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生病了?我?”岑夏疑惑地看向他。 池谨言正要回答,门外的莫永哲突然探进头来,抢先一步回答她,“你没生病,你只是怀孕了而已。” 池谨言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变成哑巴,“莫永哲,你的话太多了。”他迅速起身将他清理出去。 岑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让清云取来了避孕药,明明还未超过二十四小时,理应有效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一次就中。 池谨言站在门边,望着岑夏那呆愣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缓缓向她走来,语气不由得重了些,“岑夏,我说过你有疑虑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们之间的事,我更希望是你亲自来问我,而不是通过别人。”岑父的保姆说她早已离去,可却在医院呆了那么久,他想知道她与莫永哲究竟说了些什么。 岑夏早已将之前的疑虑抛诸脑后,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沉默许久,轻声问他:“你决定怎么做?” 她没有朝他投去一暼,池谨言一时之间未能领会她的话。 岑夏误解了他的沉默,以为那是他的决定,于是她艰难地说:“我明白了。” 她与池谨言的纠葛,虽然暂时恢复平静,可她不希望这个孩子,在这种充满困惑的时刻到来。 何况,他曾说过自己不配生下他的孩子。 想到此,她心痛不已,手指紧紧抓住白色床单,低下头努力不让池谨言看到她在哭。 许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着声音:“那你……安排时间吧!” 一连串的问题终于让他明白过来,池谨言狠狠地捏住岑夏的胳膊,不悦道:“岑夏,你在想什么?” 岑夏毫无反应,胳膊传来的刺痛她也闷不吭声。 意识到自己似乎吓着她,他慢慢松开手,“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去见我父母?带你去见奶奶?” 岑夏不解他为何要这样问,她脑中再次变得混乱,他说会放弃仇恨认真和她生活,带她去祭祖,去见奶奶……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她还是察觉到他的温柔细致。 原来,她的心早已逐渐偏向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抬起脸,眼中闪烁着泪,“你真的想好好生活么?那为什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池谨言似乎松了口气,想起莫永哲刚才说自己是长了嘴的哑巴,他才试图解释的明白些,“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 岑夏的眼中瞬间闪现出一抹明亮的光芒,却又瞬间暗淡下来,她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被他征服,过往那些痛苦与伤害,岂不是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她微妙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池谨言敏锐的观察,他轻轻为岑夏抹去眼泪,“岑夏,我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确很开心,这算是给奶奶一个交代。 岑夏的双眸再次闪烁光辉,所有的愁云似乎仅仅因为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那我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吗?” 第七十七章:坦诚 池谨言微微皱眉,“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岑夏凝视着他的双眼,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毫无顾忌地直视他的眼眸,那双眼没有愤恨之意,她竟有一种想要沉浸其中的错觉,她认真地说:“池谨言,你真的不会再欺骗我吗?” 池谨言的内心陷入挣扎,欺骗么?他蓦然发觉,自己竟对她编织了如此多的谎言,甚至有些谎言之间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他沉声回应:“善意的谎言算吗?” 岑夏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池谨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谎言说得多了,自己也难自圆其说,所以,你大可放心,如果我真的说谎,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更何况,我现在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 岑夏的眼神逐渐迷离,陷入回忆,她缓缓摇头,“没有,不仅如此,你还为我父亲的病情四处奔波,为我哥哥的事绞尽脑汁。” 此刻,池谨言的心中也难得松懈,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岑夏,你一直未发现,你身上有许多优点吸引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留你。”这是他所能说的最坦诚的话。 他的嗓音清澈,字字句句透着真诚,岑夏伸手抚摸自己狂乱的心跳,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过千百种理由,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她低下头,心中有种不切实际的猜想,可又马上否定。 池谨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小腹,越发深沉,“你不必因这个孩子有负担。”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岑夏抬头看向他,见他点头。 压下忐忑,犹豫许久才敢试探性地问出那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那件事,我是说顾小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池谨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这股气息岑夏太过熟悉,她感觉脖颈处被什么捏着,难以呼吸,一张小脸惨白无色,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池谨言的表情说明一切,他心中惦念的始终是她,这让她内心升起一抹酸涩。 他阴冷的眸子一刻也不曾离开岑夏的脸,冷冷地回答:“大概是意外。” 岑夏以为他不会回答,但这个答案显然是敷衍。 池谨言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岑夏,你还有什么问题,不如一并问了,省得你自己猜想,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岑夏并非不问,而是池谨言的话半真半假,问得多了反倒是一团迷雾。 犹豫片刻还是轻轻询问:“我哥哥他……” “畏罪潜逃。”池谨言没有任何思索的回答她,他走向窗边,背对着她接着说:“我已经托人搜集证据,替他洗刷冤屈。我说他没事就一定没事,这些,不是你这个孕妇该操心的。” “岑夏,你只能信任我。” 他转身走向屋外,并没有给岑夏一个眼神。 他的离去让岑夏紧张的心逐渐放松,要不是自己怀孕,恐怕他又会想要掐死自己。她居然还会觉得池谨言对她有好感,真是荒唐。 池谨言还未到电梯口,就被莫永哲拦住,见四下无人便迫不及待的问他:“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的那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你别用什么意外来敷衍我。” 池谨言挑着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莫永哲故作威胁他:“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用雪莉骗她的事全告诉她。” 池谨言自然不是受胁迫的人,随口答道:“那你就去告诉她。” 他一脸的无所谓,似乎岑夏与她腹中的孩子与他无关。 莫永哲的脸色难看,“你还真是冷漠绝情。” “你早就该知道。” “池谨言,你精心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让她爱上你?我看你编织的囚网困住的最终是你自己,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莫永哲,你可以拭目以待。”池谨言不想再与他多言,转身按下电梯。 “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自己查,还她一个清白。”莫永哲盯着他侧脸,不甘的追问,岑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他想为这个朋友尽一点微薄之力。 “你想帮助岑夏早干什么去了?当年审问那个罪犯的时候,你也在,不用我多说。荣恒离开前我曾叫他再去调查,得到的结果还是她,可荣恒竟与莫然在一起……” 不等他说完莫永哲着急打断他,“所以你还是信了?” 池谨言冷哼一声,“当然不信。” “难怪你不肯说,原来是遭到背叛,深受打击。” 面对这样的调侃池谨言并没有在意,“人都是自私的,会出现背叛有何奇怪?只是唯恐与奶奶有关,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要提起。”池谨言说完这句话便步入电梯。 莫永哲盯着电梯门思索将一切想清楚,才肯挪步去找岑夏。 他轻轻敲门,将正在沉思的岑夏唤醒。 她转过头,见到来人微微一怔,随后还是冲莫永哲扯出笑脸。 “医生已经来交代过了吧?” 岑夏点点头,心中有些失落。 莫永哲看出她的沮丧,“池少公司突然有事让我告诉你一声。” “嗯。”她的态度依旧冷淡。 莫永哲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帮助这两个冤家。 他拿了张凳子坐在岑夏面前,“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见岑夏抬头,他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你们没关门。”他指了指门口一脸认真,生怕她不相信。 岑夏并没有在意,暗淡的眸子自他进门就开始毫无光彩,情绪依旧低落。 莫永哲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岑夏,当真相过于残酷,无法令人接受时,人们往往会选择掩盖它,这是大多数人,在面对无法承受之痛时的选择,你能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岑夏蹙眉,猜测性地问:“你是在说池谨言?” 莫永哲点头,既然她能听懂,那么早上那番话想必也明白,有些后悔暗示她,他试图替池谨言解释他的突然转变,“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有过错误。” 第七十八章:混乱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想告诉我,就算他知道不是我,也不敢承认吗?” 岑夏看着他,眼中的疑惑更深,她不明白早上他还在暗示自己,现在似乎又在为他辩解,“原来,你也想为他说话。” 怎么,受害者明明是她,现在似乎她成了罪人一般,令完美无瑕的池谨言报错仇,“你觉得,是我让他背负污点,是我的错?” 莫永哲的声音逐渐低沉,底气明显不足,他试图继续解释,“岑夏,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苦衷和无奈,他已经在尽量弥补。”何况他已经遭到背叛,算是得到了惩罚。 “有些错误无法弥补。”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耳。如果不是莫永哲提醒她过去的事,恐怕她会真的掉进池谨言的温柔漩涡。 莫永哲怎么也想不到会越描越黑。“岑夏,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什么想法?” 他的这一句话刺激到岑夏,她哀怨的看着他,“莫永哲,你对一个伤害你多年的人会有好感吗?” 莫永哲低下头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是人难免会犯错。” 岑夏的嘴角微翘,带着嘲讽,“莫永哲,你的心理学资格证,莫不是路边捡来的?你和池谨言一样自负,以为学了几天心理学,就能知道所有人的心思?” 莫永哲的耳根子慢慢热了起来,羞愧的只能将头垂下。 岑夏伸出手指向门边,怒瞪着他,“你可以走了。” 莫永哲沉默了,他知道再多的辩解也显得无力,唯有池谨言亲自来解释,可他又什么都不愿意说,他想好好斟酌一番再来给她答案。 他轻瞄一眼岑夏的脸,随后落寞地转身离去。 岑夏内心的激动渐渐褪去,恢复平静。 她的遭遇池谨言没有任何表示,提及顾夏他的脸色却瞬间阴沉。 她心中不禁泛起苦涩,为何会有那么一丝丝在意他心中是否有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让她开始渴望给予这个生命一个充满爱的温馨家庭。 可是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怨恨,绊住了她追求自由的脚步。 思索间,一个身影悄然而至,岑夏抬起头,一位清洁工帽檐遮住了她的脸。 莫然伸手摘下帽子,露出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或许是担心她会大声喊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抢先开口,语气依旧是不怀好意的阴冷:“岑夏你想知道过去的事吗?樊亦明的死?” 见她并没有要喊人的意思,她才敢继续嘲讽,“呵呵,你居然怀着仇人的孩子,樊亦明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质问你,为什么要给害死他的人生孩子!” 岑夏看着她癫狂的样子,似乎也被池谨言折磨得不轻,她脸上再没了精致妆容,面色枯黄,双手还有些老茧。眼前的女人与那个曾经在池家傲然叫嚣,风采夺目的她判若两人。 莫然伸出那粗糙的手掩嘴偷笑着,“池谨言的话你居然会信?他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去随便刷,结果我刷了空,一分钱都没有刷出来,后来有一天里面多了一大笔钱,警察就找上门来了,差一点我就被池谨言送进去。” 岑夏静静看着她,俨然一副“你活该”的样子。 东躲西藏的日子历历在目,让她恨得咬牙切齿:“池谨言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惯会使用软刀子杀人,我告诉你,樊亦明就是他弄死的,是他活该,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而狡黠,杏眼瞪得圆溜,目光中闪烁着狠毒,直射向岑夏。 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发觉门外的脚步声,她急忙戴上帽子,低垂着头颅,匆匆向外走去。 正好与雪莉擦肩而过,她意味深明地回头,轻轻一暼岑夏,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凭什么岑夏能稳坐池夫人的位置,她就是要让这两个人互相憎恨,最好斗的你死我活。 雪莉并没有注意这位清洁工的异状,看着岑夏呆坐在床上,便走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她那标准的笑容,“总裁说让我送你回去。” 岑夏抬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她的内心已经挣扎不动,思绪混乱中,她已分不清是非曲直,真假难辨。 见到雪莉,便不由得想起莫永哲的那番催眠论,自己如今还能相信谁呢? 面对雪莉那低声细语的欢笑,岑夏却感到无力与压抑,心情如白雪覆盖的大地,前方路途渺茫,无尽头。 -- 岑夏简单吃了点晚饭,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池谨言的那间屋子,她翻找出清云给她的药,一看日期,果然是过期的。 她疲惫地瘫倒在自己睡的沙发上,伸手无力地抚摸着腹部,唯有安静下来,才能让思绪沉淀,好好的生活变得充满悬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此刻开始,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屋内的温暖让她沉沉地睡去,池谨言推门而入,透过床头夜灯发现见床上没有人,抬眼望去,她竟然蜷缩在沙发上。 俊眉皱起,她竟然半分都不愿意与她亲近。 池谨言轻轻抱起她,唯恐吵醒她,这是他第一次抱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透着阵阵暖意,流淌进他的心,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有些自责对她的态度略显严肃。 岑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缩进被子,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樊亦明,对不起!” 声音细小但池谨言却听得真切,那一瞬温柔的眸子变得狠厉,他伸出手慢慢覆上岑夏柔软白皙的脖颈,只需轻轻一用力她就会停止呼喊那个名字。 似乎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阴冷。 他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迅速向管家下达了某种指令。 岑夏还沉浸在梦中,她梦见了樊亦明和母亲,两人渐行渐远,丝毫不理会岑夏在身后拼命追逐。 突然手机铃声将她惊醒。 她慌乱地摸索,直到发觉自己竟睡在床上,顾不得疑惑,迅速翻下床去沙发上寻找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串座机电话,她有些忐忑地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父亲苍老的声音传来,“夏夏,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你妈妈她……昨夜发病,没能挺过去。” 第七十九章:悲痛 父亲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她的心脏。 她呆立在原地,缓缓垂下手臂,手中的手机仿佛变得沉重无比。 门扉轻启,池谨言步伐沉重地走向她,面色凝重,医院打来电话是关于她的产检的消息。 一踏入房间,他便捕捉到岑夏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眸,突然意识到什么。 见到他,岑夏的手一软,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向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失去平衡。 池谨言见状,心中一阵慌乱,迅速伸手想要稳住她的身形,眼眸闪过一丝灰暗,却又由着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身旁却无一人,只有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她勉强支撑起身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母亲。 岑夏紧握着走廊的扶手,额头的汗珠汇聚成细细的水珠,滑落脸颊。双腿沉重地艰难前行,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会毫无预兆地…… 突然,似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她想要叫住那个人,却被护士急忙拦住,想要搀扶又被她拒绝。 迈动脚步,步履艰难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池谨言,你怎么这么狠心,那是你的亲骨肉啊!”莫永哲的声音充满愤怒与不解。 池谨言冷漠地回应道:“莫永哲,这件事与你无关。” “你。”莫永哲被他噎了一下,但随即他的声音更加激动,“如果你不想留下来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欺骗她?” 池谨言眼中的忧伤并未让他看见,他垂下眼眸,“随你怎么想。” “随我怎么想?要我想,你根本就不信她是无辜的,亏我还得跑去替你解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莫永哲愤怒的想要指着他的脸好好的骂醒他,却又忍住。 屋内寂静无声,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所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虽早已暗淡,但他对岑夏的怨恨却如影随形,从未停歇。她总是无声无息地吸引着他,让他如同飞蛾扑火般不断地沉沦。 如果不是昨夜偶然听见,她在梦中呓语依旧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或许不会如此决绝。 她是为了那个男人才会嫁给他,当岑夏走进他的心扉时,他才惊觉自己对此事如此介怀。 他决不能让自己对岑夏产生一丝一毫的情感,那将是否定他的过去种种,更不允许精心布的局只有他沦陷,也绝不会承认这份感情。 岑夏在门外,身体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滑落在墙角,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莫永哲不再说话,让她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离这里,却双脚发软,几次都未能站稳。 紧咬牙关,她硬撑着站起身,顾不得小腹疼痛,跌跌撞撞地朝着病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尖刀上,这一切都比不过心中的疼痛。 终于走进了病房,她终是无力地瘫软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流淌。 莫永哲率先进门,一眼便瞧见她坐在地面上,即便有地暖,可对于一个刚刚做完流产手术的人还是不适合。 岑夏瞧见他,努力压下内心的痛苦,挣扎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捏住他的胳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想要确认,“我妈妈,她真的……” 莫永哲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头看向身后走来的池谨言,示意他自己来解释。 池谨言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幽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岑夏转而盯着池谨言,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松开莫永哲,急切地问道:“池谨言,我妈妈呢?” 池谨言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殡仪馆。” 岑夏听闻险些摔倒,莫永哲及时出手扶住她,叹了口气,她的母亲早就故去了,他这样拿死者开玩笑真是恶毒,他不愿意留在这里听池谨言继续编织谎言,愤怒地离开病房。 “你忧思过度,孩子,没有保住。”男人冷淡的话语,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岑夏心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他,那副表情带着些许忧伤,竟让她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果不是刚才听到,她差一点就相信了,他是真心要好好生活,原来这一切竟是他另一种报复手段而已。 她紧咬贝齿,压下恨意,低声祈求,“我想去见见母亲,可以吗?” 池谨言望着她苍白的脸,红唇毫无血色,声音带着一丝软意,“你的身子还没有好。” 岑夏的眼眸因他的话语而泛起红晕,她紧紧凝视着她,执着地想要看穿他是否有心。 显然,顾夏离世,岑家的阻拦成为他心中一个永远过不去的伤痕。 他们阻止他去见顾夏最后一面,如今却又以同样的方式阻拦她送别母亲。 “池谨言,你的报复,难道还没有结束?”她的声音颤抖,虽是疑问却坚定无比。 他微微挑眉,目光深邃入海,不见波澜,“我说过那已经过去。如果你执意要去,明日下葬我再带你去。”显然他知道岑夏所指何意。 岑夏并没有挣扎,也无任何反抗的话语,她所听到的不会向他透露半个字。 护士走进病房打针时,这份僵持的氛围才被打破。 看着护士扎针那只手腕上的珍珠,如剜双目般剧痛,她撇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倘若让她抓住机会一定叫他万劫不复。 次日拂晓,天空洒下洁白的雪花,似是天地间的一场无声告别。 岑夏在雪莉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向那片肃穆的土地。 岑鸿晖自见到她便一言不发,伤痛早已冰封。 原以为能够见上母亲最后的遗容,却不曾想这一切与三年前如此相似。 岑夏看着母亲即将长眠的地方,心中的悲痛涌现,终于忍不住跪在雪地上,放声痛哭,冷冽的冬日唯有她的哭声回荡。 池谨言站在她身旁,一身黑色西服,在雪中显得格外庄重。 第八十章:生死 池谨言伸出手想要给予岑夏一些支撑,奈何岑夏并没有领情。 母亲离世,让她留下无尽的悔恨与遗憾。 她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在无声无息中被偷偷打掉,双重的打击无疑是对她心灵的又一次摧残。 想起前两日,莫然对她有意无意的暗示,那晚整夜梦见母亲与樊亦明,原来,是母亲来向她告别的,想到此处,悲伤过度的她倒在了雪地。 源康医院。 岑鸿晖焦急地守在急救室外,本就被岁月雕刻的脸,又苍老许多,他看向一旁一身黑衣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愤怒:“池谨言,你的这场大戏,可算是心满意足了? 看你把岑夏玩弄于鼓掌之间,如同马戏团中的猴子一般,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如果这还不过瘾,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再给你添点彩头吗?” 他越说越激动,轻咳几声,有些发福的身子不得已靠向一旁的扶手。 提起过往恩怨,池谨言的黑眸含着冰霜,冷冷一笑,“岑鸿晖,你以为这就叫付出代价?” 莫永哲在一旁,有些不忍地拉了拉池谨言的衣袖,“岑伯父,其实……” 岑鸿晖并不想听他解释,看向他的目光同样透着愤怒,“莫永哲,你既然是阿明的朋友,却甘愿做池谨言的走狗,你们一起设计,将来都会受到惩罚。” 他又转头看向池谨言,“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行事,阿明在哪里?你是否可以依照承诺放他走,还有雪莉,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池谨言一贯的冷静沉着,最厌恶的是被人操控,尤其是他视为仇敌的人,“我为什么要听你安排?让岑夏弥补她的遗憾,难道不好吗?”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令岑鸿晖脸色铁青,他伸手指向池谨言,艰难地吐出一字,“你……”他又沉沉地放下手,责备自己无能,不能保全妻儿老小。 莫永哲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突然觉得陌生,他不让岑夏去参加葬礼,如今又耍她,还美其名曰弥补遗憾,这样的人太过恐怖。 “岑伯父,您先守在这里,消消气。”他将岑鸿晖扶至座椅上,安抚他的情绪。 随后将池谨言拉到一旁安静的吸烟区,小声质问,“你玩这出戏又是想干什么?” 池谨言的脸庞冷峻如冰,毫无表情,“莫永哲,你不是号称心理学专家?你倒是说说我想干什么?” 莫永哲皱眉,反唇相讥:“池谨言,我看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能瞒得过你,看来你也不怎么样!” 池谨言整理着被他扯乱的衣服,语气淡然,“如果我告诉你,我后悔没能让岑夏去见她母亲最后一面,才策划这一切你信吗?” 莫永哲惊愕半晌,他用脚指头也不会想出这种低劣的主意,自然是不信。 看着莫永哲脸上满是不信的表情,池谨言忽然明白,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片刻后他又改口,“我当然就是为了报复她,看着她对着一个陌生人哭诉叫喊着母亲,我的心中才会有一丝安慰,她体会的不过是我曾经历的。” 莫永哲紧咬后槽牙,一字一句地告诫他,“池谨言,你会后悔。” 池谨言对他的愤怒毫不在意,“你的好兄弟,岑明也是这么说,现在还不是在监狱里。” 提到岑明,让莫永哲想起岑父所求,他知道池谨言不喜欢别人过问他决定的事,也不能急于催促。 他最后反抗道:“那位雪莉小姐,是我做的,我会亲自去让她恢复记忆,并向她道歉。”莫永哲说罢准备离开。 池谨言不以为然,“那你得好好警告她,在岑夏面前不要胡说八道,我会通知人事部,让她不用再去公司上班,她最好与岑明一起回去m国,我等着他们卷土重来。” “还有,你去转告岑明,他不是喜欢演戏么?还学人家喜欢偷梁换柱?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如果你们告诉岑夏,她哭错坟才是对她最残忍的,毕竟岑明连他残了一条腿都没有告诉岑夏,可见他对这个妹妹有多在乎。 而且,你们所有人都在欺骗她,眼看她成为笑话,她的精神状况好像没有强大到接受这一切。” 他说完不顾莫永哲怔怔地站在原地,径直越过他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莫永哲未曾料想,答应帮他办事会是这样的局面,不甘道:“你对荣恒和莫然都可以那么仁慈,唯独对岑夏,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池谨言前行的脚步慢慢停下,背对他,“因为她不该惹我,不该欺骗。” “我看你是恨她不爱你。”莫永哲在心中这样想,可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被人一语中的,池谨言会更疯狂。 雪莉匆忙找到两人,焦急道:“总裁,岑夏已经出来了。” 池谨言此刻已不复之前的潇洒,步履略显慌乱地走向病房。 岑鸿晖站在岑夏病房门前,目光牢牢锁定女儿的方向。 当他看到池谨言走近,口中喃喃念叨着他的名字,双眼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直直地想要冲向池谨言,却被莫永哲及时拦住。 他深知岑伯父此时情绪激动,万一出点意外就不好了,坚持要将他送回原先疗养的病房。 池谨言目睹了岑父的愤怒,心中不禁一沉,岑夏的状况可能比他想象的严重。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内心的挣扎与焦虑显而易见。 雪莉看着池谨言迟迟未进门,踌躇间还是开口,“总裁,刚才您不在,医生跟岑老先生说……说夏夏术后大出血,恐怕,以后很难再做母亲了。” 雪莉的心中带着无法言喻的伤感,眼中闪烁着泪花,她已经尽量用委婉的言辞叙述医生的话。 她心中明白,如果池谨言真的在乎岑夏,他自然会再去向医生打探。如果,他对岑夏无情,那岑夏的生死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雪莉最担心的,是岑夏在生死边缘徘徊后,醒来要如何面对一个再也无法拥有孩子的现实。 第八十一章:内心 池谨言在门边驻足许久迟迟未敢踏入,医生已经告诉他岑夏的状况,他极力掩下内心的酸涩后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虚、恐惧地面对一个人,心中的不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也是他头一次想要逃避,离得远远的…… 莫永哲将岑伯父安顿好,就立马回来,雪莉在门口拦住他,将医生所说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良久,他终于决定不再助纣为虐,开始坦白:“雪莉小姐,我有件事,需要向你道歉……” 雪莉本想守在岑夏身边,可莫永哲却坚持要她去他的办公室。 -- 池谨言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岑夏那苍白的面色,一只输液管正将红色的液体输送进她的体内。 原以为那只小手术,对她的身体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可她差点就会彻底远离他。 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他有些担忧,总不能让岑夏永远不接触别人,这些事该如何解释? 他坐在岑夏身边,脑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诫他,好好补偿她。 直至深夜,池谨言都未曾离开半步,他瞧见岑夏的睫毛微动,声音柔和地问候她需不需要喝水。 岑夏摇头,可她不希望池谨言在身边。 她转过头,微红的眸子明明是在看他,却空洞虚无,她的白唇轻轻开合,声音微弱细小,“池谨言,你会觉得内疚吗?” 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向他,池谨言垂下眼睑看着她,黑眸里刻着无尽的温柔,却似乎并没有明白她的话,岑夏又问:“孩子没了你会心痛吗?”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池谨言从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深不见底的绝望,有些怀疑。 “这里是你的医院,我能从谁的嘴里探听到些什么?”岑夏目光如冰,瞥见池谨言那张满是虚伪的面孔,便觉一阵反胃。 她轻轻转动头部,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对话,“我曾以为,只要按照你的意愿行事,就可以避免许多事,但现实却是,无论我怎么做,似乎永远达不到你的满意。” “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池谨言伸出手与她相握,肌肤相触之间,她冰凉的手仿若死人,他心下一寒,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我乖乖听话,你就能放过我家人?”岑夏的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床单,低声垂泪,“我妈妈是怎么回事?” “心脏病。”池谨言柔声回答,他的面上依旧平静,内心却掺杂着些许内疚。 犹豫着,还是伸出手为她擦去滑落在脸庞的泪水。 “如果你不信,可以问岳父,我……没有必要骗你。”他又补充道,声音明显没了底气。 岑夏凄凉地冷笑,似是自嘲道:“我知道了,我怎么会怀疑呢?”她不信母亲的死与池谨言无关。“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观察几天,情况不会恶化就可以回去。”池谨言还是没有告诉她,关于她的健康状况。 她嘲讽道:“我看我们一家不用回去,就待在这里挺好,不用您大费周章地派人监视。” 池谨言被堵的哑口无言,也不打算解释,暗暗咽下心中的那抹苦味。 “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打算告诉我关于哥哥的消息吗?我没有在葬礼上见到他。”她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埋怨自己无能懦弱。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心虚地回答:“你想见他?等你好起来就能见到他,等你好起来想干什么都依你。” 他真诚的话语在岑夏看来如此可笑。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池谨言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我累了。”她的声音带着疲倦,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池谨言依然紧握着岑夏的手,她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陷入沉睡。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敢毫无顾忌地流露出真实的情感,正视自己的内心,只要她在他身边,所有的自尊和浮名都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 岑夏坐在床边,眼神透过窗户向外远眺。 这些日子里,她的视线除了池谨言那副伪善的面孔外,几乎再无他人。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令她反感。 门外,保镖的身影若隐若现,唯一的安慰就是能去楼上看望父亲。 她曾悄悄跟父亲提过逃离的计划,父亲告诉她,只要有机会就先逃出去,不必再担心他的安危,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那间病房也有人守着,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她只能尽力在池谨言面前维持着乖巧的假象,寻找出逃的时机。 眼看就要出院,如果回去别墅她就没机会外出,医院人多眼杂才是绝佳机会。 深夜,岑夏躺在床上,依旧辗转难眠。 夜色渐淡,天空泛起鱼白肚,岑夏的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 莫然利用清晨的宁静,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小心翼翼地接近岑夏的特护病房。 那里本应由专职打扫,可医院病人的数量比以往多了许多,这一层也被安排进病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上次没有被人发现,这一次她的胆子大了些,仔细伪装后,一直盯着岑夏的病房。 许久后,见护士刚刚离去,莫然蹑手蹑脚地溜进去。 岑夏仿佛被黑暗的地狱吞噬,梦境中,母亲的面容扭曲,充满责备的怒火,而樊亦明的双眼满是仇恨与怒火,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看着岑夏熟睡的脸气色红润,她顿时眉头紧锁,心中暗想,居然被人照顾得这样好。 忽地,一阵清脆的笑声不知从何方传来,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岑夏缓缓睁开那双略显迷茫的双眸,引入眼帘的是莫然的脸庞。 她的脸孔近在咫尺,仔细地打量着她,眼神透着愤恨。 见到岑夏醒来,两人都像是被下了一跳,岑夏的心跳加速,慌忙坐起,莫然也惊的迅速弹开。 莫然首先反应过来,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岑夏,听说你的孩子没了?这真是天意啊,看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蠢。” 第八十二章:出逃 岑夏紧握着被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与白色的床单相映成趣。 她的眼神冷冽,盯着莫然,心中充满厌恶,“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莫然摇了摇头,得意地说:“当然不是。”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岑夏的手腕,那一串粉红色的手串,散发出独特的光辉,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嫉妒的火苗在心中狠狠燃烧,她想要好好地打击她一番。 “你手上的那串珍珠。”莫然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觉得有些眼熟,是池谨言送你的吧?” 岑夏低垂眼帘,望着手上那串珍珠,声音更加冷淡:“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是来挖苦欣赏我落魄的样子,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门边,心中盘算着利用莫然离开这里。 莫然注意到她的视线,也随着朝门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样子需要长话短说。 她微微一笑,轻启红唇:“池谨言也曾经送给顾夏一串白色珍珠手链,我很好奇,你这串上面是不是也有刻字呢?我记得那上面刻着一个‘夏’字。” 岑夏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浮现出那只手串的影子,与樊亦明紧紧相连的记忆涌上心头。 “不过,她的那只被顾夏弄丢了,就是樊亦明死掉的那天,顾夏也在现场,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吧?” 她话锋一转,轻轻捂嘴偷笑,继续说:“樊亦明和她早已秘密交往,他甚至挪用了一大笔钱来供养顾夏,这就是池谨言决心置他于死地的理由。”莫然故意放慢语速,仔细欣赏岑夏的表情。 岑夏心中充满疑虑,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樊亦明手中紧握的那串珍珠却是铁证如山,那是她珍藏多年的遗物,原来竟属于顾夏,意识到这点,她心冷得堪比窗外的寒冬。 “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岑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岑夏,你别自欺欺人了。” 莫然的话如针般尖锐地直刺岑夏的心脏。她颤抖着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残酷的现实。 但莫然却用力拉下她的手,声音冰冷,“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不争的事实。” 莫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张收据,那是樊亦明为顾夏买礼物的凭证。 “看看这些,他们两个早就牵扯不清了,否则顾夏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怎么可能有财力包装自己,攀得上池谨言这根高枝?” 岑夏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签有樊亦明名字的收据,心如刀绞。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是纯粹的,独一无二的,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 她为樊亦明嫁给池谨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岑夏,你真是个笑话,”莫然冷冷地嘲讽她,“只有你,还傻傻地蒙在鼓里,自以为拥有一切,实际上,你连顾夏那种女人都不如,连被池谨言看上的资格都没有。” 岑夏悔恨交加,眼泪夺眶而出,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 莫然紧紧捏住她的双手,逼迫她继续听下去,“他死了,倒是让你哥哥背上黑锅,公司因为漏税陷入困境,这都要归功于你,你那个前男友真是死了也要拉你们兄妹俩下水。” 岑夏如雷贯耳,才知池谨言所说的都是真的,哥哥因为那些事才会跳海。她自责不已,识人不清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莫然感觉到岑夏的身子越来越颤抖,就知道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不过她只是告知真相而已。 她残忍地笑着,继续刺激她,“可惜啊,你哥哥没死成,岑家当年是多风光啊,一个成了阶下囚,一个成了半死不活的残废。” 岑夏的大脑一片混乱,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呼吸变得急促,双眸空洞如死水。 突然,她猛地抓住莫然的手腕,力量大得似乎要将她捏碎,“你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愤怒,莫然不禁感到一丝胆寒,硬着头皮不依不饶地说下去:“岑夏,你还真是蠢,你难道猜不出你哥哥是被谁揭发的?池谨言那样的人,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一点沙子?” 岑夏此刻已经无心关心池谨言的任何事,她继续追问:“你说我哥哥半死不活是什么意思?” 莫然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哦?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他的一条腿是假的,这全城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看她惊愕的模样莫然又惊又喜,“哈哈哈,今天对我还真是个好日子。”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得岑夏体无完肤,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与哥哥相处那么久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哥哥,那个一直保护她,宠爱她的哥哥,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 莫然趁她不备,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离她远一些,想起什么变得异常兴奋,“岑夏你妈被你气死了,想必你也不知道。” 被她气死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不是。”岑夏拼命摇头极力否认。 莫然恶狠狠地指着她,“葬礼还是池谨言替你们操办的,荣恒说,是因为你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的那天死的,那些新闻我可是有着一手材料。” 莫然似乎没有察觉到岑夏的精神变得异常,得意忘形双手抱胸紧紧地欣赏她的惨状,“岑夏你应该很感谢我吧!我告诉你这么多事实,你还敢相信池谨言吗?还想给他生孩子吗?” 说完她又激动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掐住她的脖颈,却不曾想被岑夏反击。 岑夏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力气会如此之大,等她反应过来莫然已经晕倒在地。 她迅速起身,从她身上摸索着脱下衣服,翻找出她的手机和零钱,戴上她的帽子推着清洁车迅速朝外走去。 直至走出医院门外,她还胆战心惊,一切太过顺利。 她迅速拦下一辆车子,司机见她脸色苍白,脸上挂着泪痕,迟迟不敢启动车子,岑夏不得已拿出从莫然身上搜出的现金全部给他,“先离开这里。” 第八十三章:失踪 别墅内。 池谨言的手中紧握着岑夏的手串,思绪万千。 他想起白天匆忙赶到医院时的情景,只见到床上孤零零地躺着岑夏留下的一只手串,而莫然则被绑在床腿上,衣衫不整,昏迷不醒。 即便迅速采取手段,也还是没能阻拦,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荣正卿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不敢深扰,他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走到书桌前,低头不语。 池谨言的思绪被打乱,抬头瞥了一眼管家,见他默不作声,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轻声问道:“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荣正卿摇摇头,低声回复:“少爷,那名出租车司机,倒是记得少夫人,可是也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岑夏似乎人间蒸发了似的,悄然消失。 屋内的空气陷入了凝固的沉默,池谨言的目光飘向了窗外的夜色。 月色皎洁如银,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他的记忆瞬间被唤醒,那日也是这样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与她共度的美好。 他不经意识到,自己早已被岑夏那无形的魅力深深吸引。 荣正卿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我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将那两名保镖开除。” 池谨言对任何人处罚都漠不关心,他转过头,目光停留在平板的监控画面上,那是岑夏最后留给他的影子。 “少爷,岑老爷那边,该如何应对?” 池谨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不用去管他,明天派人将之前找到的证据呈上,替岑明洗刷冤屈,让他去找岑夏,你只需派人盯着就好,切记一定要隐瞒,决不能被他发现。”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姿态,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只要有岑夏的踪迹,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莫然那边怎么样?” 荣正卿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少爷,她……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少爷交代过,如果莫然再出现他就自行走人。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女佣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少爷,莫永哲少爷想要见您。” 池谨言嘴角轻轻一撇,他扫了眼管家,随手将那串珍珠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只是有些紧,他并未在意。 他站起身,步伐沉稳地朝着楼下走去。 客厅,莫永哲一脸严肃的来回踱步,低声叹气,脑中计划着该改如何完成老爷子交给他的任务。 “莫永哲,来的倒是挺快。” 池谨言的声音悠然响起,莫永哲抬眼望去,他的气场强大,整个客厅笼罩在无形的威压之下,让他这个多年的老友也不禁感到一丝压力。 他的目光被他手腕上,那略显突兀的粉色手串吸引,这样的池谨言是他从未见过的。 池谨言以他惯有的步态下楼,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看向莫永哲的黑眸显出些冷意,静等着他先开口。 莫永哲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前,恳求道:“池少,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莫然一命?” 池谨言早已料到莫永哲此行的目的,一定是莫老爷子的授意。他微微抬了抬眼皮,朝着旁边的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会意,随即招呼佣人带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走出来,丢在地上。 莫然现在的模样惨不忍睹,那张曾经艳丽无匹的脸庞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让人难以分辨出鼻子和眼睛的位置。 衣衫更是破败不堪,几乎无法称之为衣物,露出了身上多处结痂的伤痕。 即便莫永哲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妹妹如此惨状,仍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池谨言冷冽的眸子盯着莫然,却是对着莫永哲说话,“既然你亲自上面求情,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莫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猛地睁开肿胀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却发现池谨言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池少爷,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我保证永远不再出现,求您高抬贵手。”她的声音沙哑含糊不清。 然而,莫然的哭喊并没有打动池谨言的心。他冷冷地凝视着莫然,那陌生的眼神让莫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难逃一劫了。 他沉声问她,“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莫然慌忙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没有,我真的没有说什么。” 池谨言不打算再问,他并不想与其他女人多言半个字。 他转头看向莫永哲,声音冰冷刺骨,似从深渊中传来,令人不寒而栗,“莫永哲,你的妹妹接二连三地触碰我的底线,你说该怎么处置?” 莫然的心猛地一颤,她低下头,不敢直视池谨言,只能偷偷瞟向自己的哥哥,刚才太过恐惧,没有发觉哥哥来了,她暗暗窃喜,哥哥一定是来救她的。 莫永哲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是同一个父亲的血脉,他还是心软下来,“只要你能放过她,我父亲一定会严加管教。” 池谨言勾起嘴角,“人我交先给你,把她的伤养好再送来,交给我的管家,既然你们莫家教育不好,那就由我的管家替你们好好教导。” 莫永哲内心挣扎着,这与父亲交代的有些偏差,可为了整个莫家的利益,不得已只能牺牲她。 见他点头答应,莫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她连滚带爬地哀求池谨言:“池少,岑夏拿走了我的手机,您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她。求求您,求您不要让我回莫家,求求您。” 莫永哲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岑夏已经这样凄惨了,她为了自己竟还要助纣为虐。他开始后悔应该晚些时候来,让她好好享受非人的折磨才不会这样歹毒。 池谨言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摆手示意莫永哲将人带走,又吩咐管家,将刚才莫然待过的那张地毯扔掉,好好的清洗地面。 第八十四章:意外 灰暗的小巷内,岑夏正埋头一家不起眼的苍蝇馆子里,双手飞快地在盘子间舞动,三年的磨练,她早已将这些事做的得心应手。 这家小餐馆的老板是个好心人,没有追问她的证件,便让她在这安身立命。 包吃住的待遇,让她省去了来回奔波的辛劳,也降低了身份暴露的风险。 虽然微薄的工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岑夏来说,已经是重获新生的起点。 直至凌晨,岑夏才干完所有的工作,疲惫地躺在店内堆放杂物的小隔间。 逃出来的那天,她就找到了莫然提及的那篇关于母亲的报道,心如刀绞在一家老旧宾馆,将自己封闭起来两天两夜,才从悲伤中走出。 “二十三天了。”她呢喃着,不知道何时他就会找到自己,她心中盘算着将来沉沉地睡去。 次日清晨,岑夏从深沉的梦中缓缓醒来,店铺的铁门却突然响起清脆的敲击声。 她感到有些困惑,因为这家店专营的是小炒,不供应早餐。 疑惑地打开玻璃门,使了些力气想要将外层的铁门推到一边,一双大手搭在门边,帮他拉开。 寒意瞬间袭来,岑夏见到来人瞪大了眼睛,一阵心惊,立刻进屋想要关上门。 莫永哲的反应却比她快,他轻巧地伸手挡住了门,声音平静诚恳,“岑夏,是你哥让我来找你的。” 她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有些意外为何哥哥会找上他。 莫永哲知道她不信,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见她没有伸手去接,他又轻轻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串白色珍珠手串,温润的光泽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岑夏怔怔地望向那串白色珍珠手串,莫然的话在脑海中飘散,看向那串手链的眼神再没了往日的留恋怀旧,关门的手渐渐松开垂在身侧。 莫永哲以为她是担忧池谨言会找到她,提醒道:“你放心,池谨言不会跟来,我换了车特意停在很远的地方。而且,他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见她依旧没有打算请自己进去,莫永哲无奈请求,“岑夏,能让我先进屋吗,这大冬天的外面很冷。” 他说着双手不自觉的拢了拢衣服,无奈穿的实在太少,不成想岑夏居然在这种地方,一路走了很远才找到,早已冻得浑身僵硬。 岑夏转了转身,将人让进屋,并不打算理会他,莫永哲打量了她最近生活的地方,店面虽小,地面干净桌椅板凳摆放得整齐,想必一定是岑夏的功劳。 看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心酸,转过头就看见岑夏双手抱胸,一直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岑夏,以往的事……我真心地向你道歉。”莫永哲垂下头,有些紧张不敢去看她。 “如果道歉有用,那世界上就没有罪犯了。”她的声音冷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永哲苦笑,一脸认真地看向她,“不管是否有用,态度还是要摆正。” 岑夏并没有回答拉开一张椅子,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莫永哲也没有客气,坐在椅子上,小心试探:“你都知道了?”说罢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都已经联系上岑明,肯定都知道了。” 岑夏见他冻僵的脸上失去血色,犹豫之下还是准备给他倒杯热茶,听到他的问话,点点头,“看着我在陌生人的坟头嚎啕大哭,一定很可笑吧!” 莫永哲低下头,面色凝重,“我为过去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我……” 岑夏打断他,将水杯递给他,她心中一直疑惑的事想要问清楚,“我想知道我妈妈,既然已经早就去世了,那雪莉见到的是谁?” 莫永哲想了一路的道歉话语,在这一刻变得无用,他伸手抱着热气腾腾的杯子。 暖意从手中袭来,缓缓答道:“其实,那天在医院遇到你,我就想告诉你,关于催眠的那件事,我用在了雪莉的身上。”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理解为那一切是她的幻觉。” 岑夏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真的成了事实,“我那天心中就在怀疑,却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后来得知我怀孕的消息,所以,就没有深究。” 莫永哲低下头,面露愧疚,“对不起,其实……” 岑夏被他一遍又一遍的道歉逗笑,随后淡淡地说着:“我听见了你和池谨言的谈话。” 莫永哲思索片刻,才知道她说的是那件事,想要解释,“你误会了,我们其实……” “你不用再替他辩解,没有生下来,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而且我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一切。” 莫永哲再次苦笑,这一次她真是冤枉了池谨言,难怪她会如此决然,对池谨言只字不提,他策划这一切却将她越推越远。 他掏出烟盒看向岑夏,见她默许,径自找到了烟灰缸,点燃深吸一口来缓解紧张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莫然。”她顿了顿,见莫永哲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貌似她在那家医院做清洁工,我把她打晕换上了她的衣服。” “我听说她和我哥都从青城消失了,没想到她居然躲到了池谨言的医院。”莫永哲有些意外她竟然如此顺利,倒也难怪莫然会被池谨言抓住。 岑夏疑惑,“你没有见到她?” “说来惭愧,我在那家医院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莫永哲犹豫着,还是将那天接回莫然的事告诉了她,当然,并没有告诉岑夏莫然的凄惨模样,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岑夏并没有答话,她只是冷笑着,池谨言只会对她一人冷血,他的温柔都是带着刀子。 随后他又告诉岑夏关于岑明的近况。 关于这些事,岑夏已经知道,她从电视上看到岑明的新闻,才得知他的消息,联系上他,许多事只有见到哥哥,她才可以安心诉说。 莫永哲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叠现金交给她。 “这个你先拿着,这些东西是你哥哥托我给你办的。” 他又将一些身份证件交给岑夏,随后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莫然的手机,你放在哪了?池谨言已经知道,你将她的手机带走。” 第八十五章:释怀 岑夏接过手机,轻声回答:“哦,我没付住宿费,是用那部手机来抵扣的,不过那是在很远的地方,离这里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新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已经数不清换了多少部手机,在逃离时,她根本不敢带上池谨言给她的那部,生怕其中装有定位跟踪。 “可那不是你的,怎么能……” 此言一出令岑夏不由得为他的智商堪忧,不满道:“我把密码换了当然就是我的。” 莫永哲听闻此言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临危不乱,竟还能迅速安顿并适应下来,隐藏得无影无踪,她还真是让人惊叹。 岑夏紧紧盯着他,目光闪烁带着几分狐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永哲微怔后反应过来,暗叹生活在谎言中真是为难她,解释着:“因为我不想愧对自己的良心,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三年前我就应该帮你,那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他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看向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双眼,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凄惨程度不亚于莫然的岑夏。 “当年如果我把你送走,或许阿明就不会发生意外,你也不会备受折磨,我……真的很后悔。” 莫永哲的眼眸深处透着浓浓的悲哀,他最好的两个朋友陷入血腥的斗争中,心中的痛苦无以言表。 如果那时他不在国外,或许也会参与其中。 从岑明口中国得知一切,内心的愧疚更加沉重,他希望尽自己所能弥补过错。 岑夏默不作声,她曾对莫永哲心生怨恨,不过那些过往,早已释怀,她淡然一笑,“如果经历绝望,只要活着,那就重新再来,这些年,我一直这么告诫自己。” 莫永哲凝视着她,深知她的内心远比外表强大,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她一定不会委曲求全。 心中不禁钦佩起她的坚韧,难怪池谨言会慢慢沉沦。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池谨言的心思,他是个矛盾的人,不敢承认对她的爱恋是他最大的失败。 希望岑夏这样优秀的女孩可以自由自在。 他低下头,沉重地说道:“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岑夏有些感动,这些年除了父母和哥哥没有人相信。 “真凶究竟是谁呢?”岑夏低声自语,并非真的期待从莫永哲那里得到答案。 莫永哲眉头紧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其实我曾听他说过,可能与池奶奶有关。”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你哥也曾怀疑过,是她生怕顾夏去阻碍婚礼所以才……” 岑夏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惊讶的涟漪。 她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会如此出乎意料。 仔细想来,也只有池奶奶有能力将这一切安排得如此周密,不露痕迹。 她喃喃自语,仿佛在确认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老太太一直是个极其看重家族名誉的人,为了维护门楣的荣耀,她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就不得而知了,岑夏,虽说我学的是心理学,但我唯一看不透的除了池谨言就是你。” 莫永哲说完,看了眼时间,“我要走了,剩下的路只有靠你自己。”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这是我的电话,还有这张卡,是我的一点帮助,密码在背面,你先不要拒绝,或许用得上。” 莫永哲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给我。” 他将眼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由衷地祝福她,“希望我们再次见面,是在m国,实现你的梦想。” 岑夏静静地目送他离开,随后关上店门,将他留给自己的东西逐一收起,目光落在那个装有手串的盒子上,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收入囊中。 手机的声音响起,岑夏微怔,打开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是哥哥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已经收到给她带来的物品,她快速回复了这条消息。 岑明总是如此细心周到,新买的手机已添加他为好友,若不是他在电视节目中留下的那段钢琴曲,她或许至今仍不知该如何与他取得联系。 他总是这样,永远默默守护着她。 岑夏感叹着,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匆忙拨打了店老板的电话,简短地告别,甚至连工资都未曾提及。 深情地凝视着这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天的地方,心中充满了不舍。 她在心里默默许下承诺,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回到这里,她一定会好好报答这对善良的夫妇。 在池家度过了三年多的时光,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难以割舍的感觉。 即便已经走远,她仍忍不住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随后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 别墅的庭院中。 一名身穿佣人制服的身影,正在奋力清扫积雪。 她的动作虽然努力,但速度却显得有些迟缓。 “莫然,你的速度太慢,难道是想等太阳出来融化积雪,你好偷懒不成?”荣正卿厉声呵斥,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他一身厚重的羽绒服,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与莫然的一身单衣截然相反。 莫然的身形一僵,寒风如刀,刺痛着每一寸肌肤。 她的双手,已经冻得红肿,却不敢有丝毫停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并非是她内心坚韧不拔的表现,只因泪痕会刺痛脸颊。 荣正卿叹了口气,少爷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连累他也要陪着这个女人在屋外受冻。 想及此,他的语调陡然升高,“莫然,你不是来这里体验生活,过去的风格早已不复存在,你再不认真,吃亏的是你。” 莫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敢反抗只能轻轻点头,她心中后悔万分,不该称口舌之快去找岑夏的麻烦,如今她才体验到,池谨言竟是这样可怕的人。 屋内压抑的气氛,比屋外的严寒更添几分冷意。 自从岑夏再次失踪,池谨言就一直守在别墅,他面色沉稳,未曾显露一丝慌张。 第八十六章:游玩 池谨言站在楼上的书房的落地窗前,一如观察岑夏那般注视着屋外莫然的身影。 他冷厉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院中的女人让他苦心策划的一切付诸东流。 因此,他遣散了所有佣人,只留下管家和厨房的保姆,让莫然独自一人打扫这空旷庞大的别墅。 许久后,他静静转过身,走向书桌前,满目惆怅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台历上,一个又一个红圈显得格外醒目,那是岑夏失踪的天数。 六天之后,这一页将被画满,新的一年也即将悄然而至。 门扉轻启,扰乱了他的思绪。 “荣叔,有她的消息了吗?”池谨言的声音充满焦虑,他的眼神紧盯着走进来的荣正卿。 荣正卿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示回答,他瞧见桌上的饭菜依旧未动,望向池谨言的眼神里充满无奈和担忧。心中思忖着是否应该将此事告知老太太。 听到这个消息,池谨言的眸子暗淡了几分,手指轻轻抚过额头,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串手链,格外惹眼。 近日来夜不能寐,他感觉到,这一次,可能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从未有过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沉默片刻他又问:“岑明呢?”他的话语充满疲惫,嗓音略带沙哑, “岑先生自离开那里后,便直接回了岑家,一直在与岑老爷下棋品茶,似乎并无任何异常举动。” 听到这话,池谨言的心情更加沉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 屋内的寂静让荣正卿感到有些尴尬,他试图寻找话题,希望能将池谨言的注意力从岑夏身上转移开,“少爷,之前你让我收起的那部手机……” 池谨言打断了荣正卿的话,“那是岑明的助理留下的,如今已经无用了。” 他随口一问:“莫永哲那家伙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荣正卿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应:“莫少爷啊,好像最近坠入情网了。” 他继续八卦道:“莫少爷似乎将人隐藏的很严密呢。” 然而,池谨言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话题上。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串上,随后他站起身,没有回应管家的问候,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间屋子,似乎还停留着岑夏的气息。 他环顾四周,屋内的陈设和她离去时毫无二致,他仿佛透过时光与她对视,却又触摸不到。 记忆中,还清晰的印刻着那日他唯一一次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抱起的情景,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留在手中的余温。 他后悔自己让她服用太多抗抑郁药物,以致不能留下那个孩子。 从得知她的存在到失去她,不过短短数小时,他心中的悲痛无人知晓,甚至已经做好了终身无子的准备,可她竟趁他不备消失于无影。 -- 港城的夜晚,星光下的星级大酒店灯火辉煌。 岑夏独自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目光透过玻璃,凝视着下方繁忙的交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每过一秒,她的焦虑就增加一分。 午夜十二点的飞机,现在不过是傍晚六点,但对她来说,时间似乎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岑明现在还不能离开,这次离别只有她一人。 来港城时岑明已经联络好一切事宜,她只需要拿着岑明为她准备的护照顺利登机就好。 等到她踏上国外的土地时,岑明就会带爸爸去找自己。 思绪纷飞间岑夏满是期待。 她已经在这家酒店度过了近一周的沉闷时光,感觉时间还很早,她想出去走走。 给哥哥发送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表明了自己想要出去逛逛的愿望。 在得到哥哥的允许后,她精心伪装自己,不让任何熟悉的面孔认出她来。 向前台索要了一份港城的游玩攻略宣传单,满怀期待地踏出了酒店的大门。 港城的气温与青城的气温偏差略有几度,不算太冷。 她选择了一条热闹非凡的小吃街作为目的地,那里的人流涌动,可以隐藏在这熙攘的人群中,不易受到他人的注意。 而且,小吃街距离酒店并不遥远,步行几分钟便能抵达。 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上,小贩的炊烟袅袅升起,岑夏的内心也随之被点燃,这一刻她的生命才变得鲜活。 她随手点了几串烧烤和锡纸烫,找了一处清净的角落坐下。 先拍了个照片给哥哥分享,随后才开始慢慢享用美食。 消息提示音响起,一条来自“明朗如夏”的消息映入眼帘:“少吃点儿,早点回去,外面太冷。” 岑夏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迅速回复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随后又发送了可爱的一个表情。 岑明此刻正在与父亲畅谈,看到消息的瞬间他的软化成水,隔着屏幕,恨不得立刻飞到岑夏身边。 即使一个人游玩,岑夏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她将所见的一切美好事宜分享给岑明。 从周围人们的交谈中,她得知今晚将有烟花绽放。可时间却是在十二点,她必须在那个时刻前赶到机场,与这绚烂的烟火无缘。 岑夏沿着街道悠然前行,察觉到有道目光,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她将这份不安告诉岑明,得到他的宽慰,心中的疑虑也随之消散。 她自嘲着自己太过敏感…… 整个行程如同顺水推舟,顺利得出乎岑夏的预料,她甚至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梦中。 机场建在隔江大桥的另一面,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十二点时燃放的烟火,她心中隐隐期待着。 广播里响起了她所乘坐的航班即将登机的提示,岑夏紧张地走到窗口。 直至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一切仍旧如此顺利。 透过飞机的透明窗格,她看了眼远处的繁华,这个仅仅停留了几天的城市,或许是即将远行踏上未知的旅途令她有些伤感。 就在她的视线迷离之际,果然隔江相望的大桥边,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第八十七章:再遇 美丽的轨迹,最终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中,映照在岑夏的瞳孔里。 “烟花很好看?”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啊!”岑夏下意识地答道,面带笑意转过头,当目光锁定眼前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 她回过神来,迅速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被池谨言牢牢压制在座椅中。 他的气息靠的如此之近,让岑夏感到一阵危险,下意识地往后退缩,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几秒。 池谨言的右手轻搭在靠背上,将她困在角落,无法逃脱,另一只手背则覆上她苍白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他的眼睛深邃锐利,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他的喉结滚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岑夏耳边轻轻滑过,“好看,以后带你慢慢看。” 岑夏的眼睑微微下垂,对他的触碰有些惧怕,不敢再去看他,她的睫毛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颤动,隐隐透着颤栗和不安。 “看着我。”池谨言捏起她的下巴,语气重透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手指却并没有使力,他只想让她自愿。 岑夏的内心翻涌着恐惧与挣扎,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于是才鼓起勇气抬起眼睛,直视他的脸。 如水的眼眸令他一阵心动,池谨言微微侧过头,突然将脸贴近岑夏的鼻尖,两人的唇瓣之间只有咫尺之遥,温热的气息相互传递。 岑夏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当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时,却看到池谨言坐在身旁,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岑夏,你好像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 岑夏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心中涌起一种被戏弄的羞愧感。 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正身处飞机上,她急忙开口:“飞机应该在十二点起飞,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谨言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这趟航班取消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负责赔偿。” 岑夏尚未反应时,他的脸色骤变,声音带着几分威胁,“岑夏,你这次真的不听话,回去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拉起她的手腕,离开机舱。 岑夏有些吃惊他的大手笔,知道再挣扎也是无用,只得默默承受着,尽力跟赶上他稍快的步伐。 机舱外的天际暗沉如墨,她的心却比这夜空更加混沌黑暗。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又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岑夏深深吸一口冬日的寒气,有些颤抖地问:“池谨言,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池谨言的脚步稍有停顿,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你总算对我的事有了些兴趣。” 岑夏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弄得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余光瞥见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那架飞机上的池氏集团标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她暗自冷笑,如果是救赎游戏那他真是及时雨,可惜对她而言他是魔鬼。 池谨言察觉岑夏的手逐渐变得冰冷,快步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 岑夏的心中开始慌乱,紧张地询问:“池谨言,你要带我去哪?” 池谨言没有回答,他打开车门,将岑夏推进车内,不等她反应迅速坐在了她的身边。 “去酒店。” “是,少爷。”前方的男子低声应答。 岑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轻声嘀咕道:“荣恒?” 听到她称呼自己,荣恒一阵心虚,上次她逃跑是因为自己,这一次又是他,心中的愧疚使他无法开口回应。 岑夏想要确认,却被车内升起的隔断挡住视线,不得已才转头看向池谨言。 “岑夏,你对任何人的兴趣都超越我。”他的声音有些失望和愤怒:“你好像忘了谁才是你丈夫。” 岑夏毫不示弱地回怼:“丈夫?是依赖和信任,只有能让我感到安心和依仗的人,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依赖,池夫人的标签胜过一切,信任?”池谨言的身子微微前倾逼近她,声音充满质疑,“岑夏,你给过我信任吗?” 岑夏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清澈的嗓音透着悲愤:“你做了什么让我信任你?” 池谨言沉默了,心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意识到自己与她之间矛盾颇多,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缓缓开口:“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母亲去世和我哥哥跳海……”岑夏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池谨言想要伸出手,替她拂去眼泪,却被岑夏躲开。 “你既然知道,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此言一出,池谨言的心被一层阴影笼罩,他将隔窗降下,目光锁定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沉声叫道:“荣恒。” 荣恒微微侧颜,“少爷,您有何吩咐?” 池谨言的眼睛轻轻眯起,思索着势必要扳回一局,“你告诉她,那天查到的真相!” 提起那天的事,荣恒有些手足无措,虽说池谨言已经澄清与莫然并无实质性的关系。 可他每次面对少爷还是略显尴尬,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令他尴尬的人。 少爷将那张照片拿给他看时就已经猜出,他对池谨言撒了谎。 此时竟又问起那件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许久才肯回答:“婚礼现场的清洁工,看到您在卫生间打电话,提到了一位顾姓小姐……” 他还未说完隔断再次升起。 池谨言看向她,眼中带着戏谑,“听到了?” 岑夏一脸狐疑,很快便反应过来池谨言与荣恒在撒谎,“如果你真的信,那为什么不替她报仇?”突然想到什么,不等他回答继续追问:“你在害怕什么?” 池谨言最不喜欢别人猜中他的心思,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岑夏深知他内心不愿承认,害怕真相会颠覆他的判断,揭开他精心维护的池家门楣的遮羞布。 第八十八章:酒店 想及此,岑夏的内心竟生出些许惋惜,一个高傲的人容不得半点错误,才会一错再错。 可她凭什么就要承担这一切。 她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低下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为了那两个对感情不忠的人,她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付出了她的青春和自由,甚至她的爱情。这一场恩怨让她精疲力竭,再也不愿意去猜测谁是真正的凶手。 车厢内一片寂静,让池谨言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闷。 他向来不善言辞,鲜少废话连篇,可他却想跟岑夏交流,贪恋与她相处时的那份难得的轻松和自在。 但,每一次沟通,总是以不愉快的收场告终,或是激发怒火。 池谨言轻抚着眉心,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你怎么找到我的?”岑夏沉默许久终于再次问道。 池谨言终于意识到,她并非对他的事感兴趣,而是想了解他的手段,“因为我想找到你,你就一定逃不掉。” 想起这些天的煎熬,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他紧盯着岑夏,质问她,“岑夏,你为什么要逃?” 岑夏冰冷的回应他,“那你为什么非要找到我?” 池谨言再次陷入纠结的了沉默,他的手指紧握成拳,却仍然努力保持冷静。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既不能动手,也无法用言语说服。可,他还有一个筹码。 “我警告过你,只要你敢离开,你的家人……” 岑夏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咬住下唇,很想反抗却又不得已妥协。 池谨言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痛楚,唯有威胁才能让她有一丝动容。 他自嘲又伤感,“岑夏,我对你不好吗?” 岑夏冷笑一声,语气尽是嘲讽,“池少爷,你对我和我家人好得要死。” 她的话语句句没有回转的余地,让池谨言心中郁闷无比,却又束手无策。 想起那个孩子,内心便如刀绞般的疼痛。 反观岑夏,她虽然显得有些消瘦,却似乎从未为那个孩子流露过一丝的悲伤。 这让他心中对她产生责备,她竟如此冷漠,不想与他有牵连以至于不爱那个孩子。 池谨言的心中涌起了一个字——恨。 这个念头让他震惊,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再无回旋的余地。 即使如此,他仍然坚定地低语着:“岑夏,无论如何,你都无法从我的手中逃脱。” 岑夏也在心中默默回应:“无论如何,我都会从你手中逃脱。”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门前。 池谨言推开车门,走出车外,顺手将岑夏拉出车内。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满怀憧憬的从这里离开,颓废沮丧地回来,自从遇见池谨言她才知道,有些旅程,起点即终点。 酒店灯火辉煌,岑夏拎着小巧的手提包,迟迟不愿向前。 “岑夏,难道要我抱着你进去?”池谨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却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去。某种压抑即将难以克制,他想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岑夏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因为寒风刺骨,她或许真的会拒绝进门。 荣恒在身后跟了上来,岑夏故意放慢脚步,与池谨言相比,她更愿意亲近荣恒。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向他询问:“荣恒,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住在自家不花钱。”池谨言冰冷的声音响起,冷硬又直接。 岑夏对此嗤之以鼻,她知道赔偿给航空公司的费用绝非小数,绝不相信池谨言真的只是为了省钱。 不顾池谨言的冷面,继续问荣恒,“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句话问得荣恒面上一热,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更不敢回答。 池谨言迅速迈步向前,将岑夏迅速拉进电梯。他仅仅一个眼神,就让荣恒在电梯门外停下了脚步。 岑夏的手腕被池谨言牢牢握住,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池谨言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迅速找到一张照片,然后翻转屏幕,递到岑夏的眼前。 岑夏显得有些意外,那上面是她在小吃街的场景。 “荣恒问起我,是不是来了港城,我有些奇怪,所以问他是不是看到了你。” 岑夏有些惊慌,就凭这一句话他就猜测出不同寻常,他的洞察力真是太过可怕。 池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让他给我拍了张照片,查到了你的住址。” 岑夏的心脏猛地一跳,哥哥居然安排她住在池谨言的酒店,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电梯门缓缓打开,池谨言拉着岑夏向总统套房走去。岑夏突然反应过来,开始用力反抗,“池谨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来酒店,你说干什么?” 岑夏努力挣脱他的手,奈何毫无作用,“你放手,我才不会跟你……” 屋内,沙发上。 岑夏瑟缩着,紧紧裹住外衣,室内的暖气并没有让她觉得暖和,反倒是阵阵寒意。 池谨言结束了洗漱,他拿起浴巾,稍作犹豫后,还是选择了披上宽大的浴袍。 他轻轻打开浴室的门,走到床边,躺下,然后闭上眼,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岑夏,你什么时候成了夜猫子?”他闭着眼睛不敢看向她。 自他从浴室出来,岑夏的眼睛就一直防备的盯着他,虽然对他的某些行为感到困惑,但并未深入思考。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紧了紧,见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她才放下心来。 “岑夏,住酒店不睡觉,你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池谨言的这句话似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也似乎只在告诫自己。 他翻过身去,背对着她,睁开眼,语气平静却坚定,“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没有真情的交融,空洞无味。” 岑夏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心中满是羞愧。 她深知自己对他并无吸引力,即使同床共枕,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他曾说过,她不如莫然。 第八十九章:手链 岑夏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她明明记得昨晚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慌忙检查自己,见衣衫整齐,令她放下心来。 环顾四周,池谨言已不见踪影。 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了池谨言睡过的床上,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匆忙起身,开始寻找自己的包。 好在池谨言并没有拿走她的东西,包括那个让她感到不适的手串。 昨晚登机时将手机关机,岑夏心中一阵慌乱,立刻打开了手机,短消息和未接电话铺天盖地的不断弹出。 她走到窗边,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只响铃一声,哥哥焦急的声音传来:“夏夏,你没事吧?” "哥,我没事。"岑夏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明急切地打断,“夏夏,我听说昨天池谨言去了港城,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轻轻抽泣着,“没有,哥,我现在还好。我......不想和那个魔鬼待在一起。"岑夏脆弱的一面总是在岑明面前展露,她已经走入绝境,开始失声痛哭。 电话那头,岑夏的哭声让岑明的心被紧紧揪住,"夏夏,别哭,别怕。我很快就来找你,等我。"岑明的心愿再次落空,每次都只是差那么一点点,他将此事通知莫永哲,随后打算今夜强行带走岑夏。 通话刚刚结束,岑夏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过头,意外地发现池谨言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站在门边。 望着岑夏红肿的眼圈,他的心一阵酸楚,她的眼泪是因为他,却不是为他。 池谨言紧握着手中的早餐袋,猛地将其扔进了垃圾桶,特地一大早为她亲自去买早餐,却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他无言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点燃一支烟,冷冽的烟雾中,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冰冷:“为什么要哭?” 岑夏不知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反正她也没说什么,让他知道又何妨。 她看着池谨言面前的烟灰缸,幻想着用它拍死他,昨夜就该趁他睡着那么做才对。 她冷嘲道:“不哭我还能笑么?” 池谨言碾灭烟头,站起身步伐沉稳地向岑夏走来,他阴冷的气息让岑夏内心生出些许惧怕感。 他站在她面前,语气决然,“岑夏,不管你找谁,都休想从我手中逃脱。” 岑夏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某个声音告诉她,池谨言可能不再会伤害她。 于是,她鼓起勇气,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她伸出手指,直指池谨言的脸庞,“池谨言,你究竟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池谨言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岑夏感到疼痛。 她挣扎着,另一只手不断地捶打着他,口中怒骂道:“池谨言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在无奈的挣扎中,她仅来得及捶打他几下,却瞬间被他牢牢捉住。 池谨言的愤怒在心中喷涌,他的话语如冬日的冰湖,平静冷酷,“今晚有个惊喜要给你。” 岑夏停止了反抗,双眼如雾气笼罩,凝视着他。 一瞬间的惊愕过后,怒火再次在她的眼中燃烧,“你还想怎样玩弄我?” 池谨言缓缓拉近与她的距离,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别再指望荣恒能帮到你,你的两次失逃跑失败,都是他的功劳。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事不过三,若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去与前男友团聚。” 提起那个恶心的男人岑夏更加愤怒,她咆哮着:“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你们池家手上沾满鲜血,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你动手啊。” 池谨言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竭尽全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猛地甩开岑夏,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岑夏跌倒在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池谨言,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池谨言俯身捏住岑夏的脸颊,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低声威胁:“岑夏,只有死人才能从我手中逃脱。你最好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岑夏被他锐利的眼神震慑得浑身温顺,他也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松开她,语气变得柔和,“岑夏,你总喜欢挑衅我,以后乖乖听话才不会吃苦头。” 言罢,他转身步出屋外,留下岑夏独自在屋内惶恐不安。 行至门前他淡淡地说道:“今日你就在这里反省,哪里都不许去,我会派人来给你送饭,晚上会来接你。” 岑夏缩在窗边,心中慌乱如麻,连忙给哥哥岑明发去消息,急告池谨言今晚的安排。 岑明很快回复她两个字,“等我。” 岑夏的心情逐渐平稳,她无助地环抱住自己,对池谨言派人送来的饭菜毫无兴趣,一口未动。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天空被一片深沉的黑暗笼罩。 池谨言如期而至,他让荣恒为岑夏带来了一件黑色的裙子。 岑夏对此心生抵触,她对黑色有着深深的厌恶。 自从嫁给池谨言,她就失去了自我。 过去因为愧疚而忍受,但如今,只剩下厌恶。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岑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需要我帮你换吗?” 岑夏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她拿起裙子,准备走向浴室。 可池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在这里换。” 他扫了一眼腕表,嘲讽她,“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话虽如此,他还是选择起身离开,毕竟他的自制力一再被岑夏挑战,他希望得到一个完整的人,并不想急于一时。 岑夏磨磨蹭蹭穿好裙子,打开门,站立在他眼前。 池谨言流露出欣赏的眼神,目光瞥见她的随身包始终不愿离身,却选择不再过多干涉她的自由,他有足够的自信,无论她怎么跑,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腕,从他的口袋中掏出那串粉色的手链,细心地重新给她戴上。 第九十章:烟花 岑夏想起包中顾夏的那只手链,脑中不禁浮现出与樊亦明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心生厌恶,下意识地想要脱下这串手链。 池谨言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坚定地说:“我说过,这只手链,只有我可以取下。”他靠近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岑夏微微一愣,随即感到额头的肌肤似被点燃。 伸手去抚摸那块被亲吻的地方,狠狠地擦了擦,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用那些致癌的化妆品毒死他。 池谨言看着她那略带恼怒的可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楼下的西餐厅。 池谨言状似绅士地轻轻地为她拉开了椅子。 岑夏对此感到有些不解,既然他并不喜欢她,那为何又要对她如此周到? 她环顾四周,今日是元旦假期,餐厅里人气旺盛,各式各样的目光在流转,无一例外的透着浪漫的气息。 岑夏并没有因他的异常举动而拘谨,反而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 她双脚踩地,用力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发出了一些声响。 然后,她猛地翘起二郎腿。 这样的举止,无疑打破了餐厅的宁静,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可她似乎毫不在意那些鄙夷的眼光。 反倒是池谨言,他的脸色阴沉,对岑夏的行为感到不满,这样的氛围让他后面的准备显得格格不入。 餐桌上的岑夏更是放飞自我,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 一顿饭下来,岑夏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打出了满足的嗝。 而池谨言,却一口未动,岑夏霍然起立,毫不顾忌地将池谨言面前的牛排叉起,大大方方地放进了自己的盘中。 这一举动终于点燃了池谨言的怒火,“岑夏,你这是没吃过饭吗?”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 岑夏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她轻描淡写地回应,完全不在乎他的愤怒。 她打定主意,就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他颜面尽失。 池谨言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再也无法忍受,愤然起身,大步离去。 原本的好心情被岑夏的挑衅破坏殆尽。 看着池谨言离去的背影,岑夏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 瞧见众人的眼光,瞬间脸红地低下头快步追上去。 眼看他将步入电梯,她急匆匆地跟在池谨言身后,大叫道:“池谨言!”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宽大的背影似乎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透出深沉冰冷的气息。 岑夏快走上前,“你怎么了?”虽是关切却丝毫不走心。 池谨言压抑着怒火,声音里充满了不满:“我怎么了?我的晚餐被狗糟蹋了。” 对他的若有所指,岑夏故作不知,一脸无辜:“烛光晚餐、鲜花、红酒?哦,你不就是想吸引点注意力嘛,我配合得挺好的啊!” 看到池谨言脸色铁青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岑夏的心里暗自窃喜。 当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甚至带着一抹浅笑时,岑夏的心头又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折磨她时也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可她不想为了仇恨变成恶人。 就在岑夏沉思之际,池谨言又轻轻拉起她的手,精心策划的惊喜正等着她,尽量压抑自己的愤怒。 他亲自驾驶着车,沿着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缓缓向山顶驶去。 岑夏坐在副驾驶,开车时吵架是最不明智之举,为了不影响驾驶安全,她选择窝在座椅中,闭眼假寐。 他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件羽绒服,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心中惦念着哥哥的承诺,心中期盼着他能如约出现。 冬日的山顶,孤寂清冷,月色如水,洒落雪地,映照出一片银晖。 车子缓缓停下。 岑夏走下车,长款的羽绒服内那是那件黑色的裙子,下半身是单薄的打底袜。 山顶的寒风徐徐,根本不起作用,仿佛置身冰窖。 她在心中暗自咒骂池谨言,三更半夜拉着她跑到山上发疯。 池谨言将车停好,迅速拨打了荣恒的电话,简短交代后准备挂断,可电话那头,荣恒终于忍不住透露了最后一个隐藏的秘密。 池谨言微怔,却依旧保持冷静,走到岑夏面前,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观景台。 黑夜如幕,掩饰了他的喜悦。 岑夏并未给他一个眼神,她只想尽快回到温暖的酒店。 极度冷意让她忍不住终于开口询问:“池谨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夜色朦胧,他的双目却明亮如星,闪烁着欢喜的光辉,柔声道:“给你准备的惊喜,就在这里。” 岑夏微微皱眉,环顾四周,试图找出什么异样。 池谨言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手指向远方的天际。 抬眼望去,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一串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与昨日在机场匆匆一瞥的烟火相比,更加绚烂夺目,惊喜之意尽情洋溢在脸上。 池谨言的目光紧紧锁定她被烟花映照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与满足,绚丽的烟花不及她脸上一个浅浅的梨涡。 烟火是在山脚下的平台上点燃的,荣恒静立一旁,一整天的辛苦算是没有白费,他的目光远眺山顶,口中喃喃道:“少爷的劫难开始了。”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低调驶入,莫永哲走下车,远远地叫住他,“荣恒……” 池谨言沉醉在岑夏的欢愉气息中,他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岑夏或许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想要抚摸她。 岑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扰,她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着疏离与防备。 池谨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后有些失望地缓缓垂下手臂,轻声问道:“你喜欢吗?” 她望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冰冷的唇瓣轻启,“烟花虽美,转瞬即逝。” 岑夏的声音在烟花的璀璨中显得格外清冷。 池谨言听得真真切切,短短几字,却如冰冷的刀刺入他的心脏。 第九十一章:睡觉 他的眼神暗了暗,无奈地叹了口气,“岑夏,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这句话似曾相识,岑夏以前也曾这样问过他,得到的答案是:“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满意。” 池谨言的心猛地一沉,双手不由自主地扶住岑夏的肩膀,“岑夏,如果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你会接受吗?”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期待她的肯定。 “可以啊,”岑夏勾起嘴角轻笑,随着池谨言脸上渐渐生出的喜悦,她的眼底却升起寒意,继续说道: “除非我的母亲死而复生,我的哥哥能恢复健全,我的遗憾得以弥补,所有的谎言不复存在。” 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也愈加冰冷。 池谨言的心沉的更低,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深不可测。 岑夏将他的双手挣脱,迅速转身准备离去。 池谨言突然紧握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紧紧地拥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感受着她的心跳与气息,“如果……” 他心中涌动着一句话,“如果,我喜欢你呢?”可他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人生没有如果。”岑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冷漠而清晰,“如果有,那我只希望从来没有遇见你,更不该荒唐的嫁给你。” 寒冷的空气似乎在刺激着他的胸腔,令他的呼吸都变得刺痛难忍。 池谨言慢慢松开她,低垂眼睑不敢去看她,“事到如今,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嫁给我,真的是因为喜欢吗?”他心中早已有答案,却还是想要亲口听她说确认的话。 岑夏猛地推开他,盯着他的脸眼神坚定而决绝,她没有回答,却已经用行动来解答。 “你还是对那个死人念念不忘,爱他到宁愿嫁给我,你的爱情就这么随便?“池谨言的眼神如冰,直勾勾地盯着她。 “池谨言,你有多高尚?不也一样吗?”岑夏想起与他的触碰就觉得恶心,“你心里装着顾夏,身边养着她的闺蜜当情人,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岑夏,你够了!”池谨言大声打断她,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吻她来让她闭上嘴。 岑夏却用尽全力反抗,她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池谨言,你这个疯子!别再把我当成莫然。” 池谨言从未被人动过脸,震惊之余,拉起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迅速走向车旁。 身后的烟花依旧燃放不尽,池谨言也无心让岑夏继续欣赏。 他将岑夏扔进副驾,用力关上车门,岑夏的头不小心撞到车门边框,疼痛让她不禁揉了揉额头。 转眼间池谨言已经坐上主驾,并没有看她一眼,他启动了车子,打开了暖风。 车内的温度缓缓上升,岑夏以为池谨言会带她回去,逐渐变得安静。 不曾想,车子行驶不过五分钟便停在了一幢灯火通明的别墅前。 岑夏有些慌乱,还未等她反应,池谨言已经迅速地将她从车中拉了出来。 “池谨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岑夏见他不回答,试图挣脱他的手,可却被他打横抱起,朝别墅走去。 岑夏捶打他的胸前,双腿也不停地挣扎,“你究竟要干什么?” 池谨言不耐烦地警告她,“如果掉下去,摔的是你。” 他微微伸长脖颈,暗示着岑夏应该环抱住他。 见她不允,他颤动肩膀故意作势要摔倒,惊的岑夏不得已搂住他的脖颈。 别墅的大门没有落锁,池谨言轻而易举地进门。 岑夏有些奇怪,青城他有很多别墅,可这里是港城,“池谨言,这里也是你的?” 一路走来池谨言的怒气逐渐消散,见她终于肯跟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也恢复平静。 他的嘴角轻扬,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这是为你准备的,我刚买下的。” 岑夏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里,便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眼看他将自己带上二楼,岑夏紧张地抓住他的领口,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池谨言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波澜,他柔声说道:“睡觉。” 岑夏扫了眼他的脸,又看向眼前的屋门,没有等他开门,她先伸出手替他推开。 睡觉正好,她快冷死了。 池谨言见她如此配合,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将她放在床边的沙发上,岑夏迅速将自己的外套鞋子脱下,赤脚踩在温暖的地毯上。 一股暖流从脚下传递到心间,早已冻得麻木的她重新焕发生机。 池谨言也脱下了外套,他伸手解开衬衫的领口,眼神在岑夏身上流转,逐渐变得迷离。 “岑夏,我们扯平了。” 话音刚落岑夏还一脸迷茫时,池谨言温热的唇便印在她的冰冷的嘴唇上,微微张开的唇瓣给了他可乘之机。 岑夏未及反应,池谨言已将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揽住,他的另一只手轻巧地拉开了她后背的拉链。 温热的手掌轻轻滑过她冰凉的肌肤。 他迅速脱下她身上的裙子,将她带到床边。 池谨言热烈深情的吻并没有让岑夏沉醉。 她猛地推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让她无法完全保住自己。 池谨言缓缓直起身子,动作优雅地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岑夏见状,赶紧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游移,寻找可以作为防御的武器。 眼见池谨言步步逼近,岑夏心跳加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池谨言,那个,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 池谨言微微一愣,有些惊喜,“来之前已经洗得很干净。” 他环顾四周,对她继续说:“今天是弥补你洞房之夜的遗憾。” 岑夏觉得他早已预谋好,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人还真是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 她这才观察到,床单被褥都是红色。 玫瑰花瓣散发阵阵香气,房间内的氛围更是暧昧得让人窒息。 可岑夏并不想与他亲密。 第九十二章:幸福 池谨言缓缓靠近她,岑夏急切地出口,“池谨言,这种梦也只有你才会做,你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你还能指望我会原谅你吗?” 趁他愣神之际,她慢慢伸手,想要拿到自己的衣物,可手腕却被池谨言牢牢握住,“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见了你和莫永哲的谈话。”岑夏的双眼充满怨愤,狠狠地瞪向他。 不知为何池谨言竟觉得有些安心,少一些欺骗就少一分负罪感。 难怪她不会为那个孩子伤心,原来是在怪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语气沉重带着一丝恳求,“这件事能不能不提?我是有苦衷的。” 他不能让她知道那些事,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做母亲。 岑夏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透着痛苦与无奈,思绪再次被他的行为迷惑。 池谨言将她紧紧按在床上,他的双手轻易地制住了她的挣扎,让她无法动弹。 虽未饮酒可他的嗓音却带着几分醉意迷离,“岑夏,你如今才让我知道,我的心是怎样的?” 每当感觉到她逐渐接近的气息时,身体不由自主地产生的微妙反应,让他几乎无法自持,害怕自己失控,会伤害到她,不敢与她同床共枕。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他想让她知道,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 岑夏在雪地中狂奔,寒风呼啸而过,直到看不见别墅的影子,她才敢慢下脚步。 她的心跳在胸腔中回荡,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更加清晰。 高跟鞋被丢在别墅,如今赤着脚踩在雪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片上切割,刺骨的冷意让她不敢停下。 那年冬天,池谨言让她跪在雪地中为顾夏忏悔,膝盖冻得麻木,她却暗暗祈祷樊亦明在天国不要将她忘记,想到那些,嘴中嘀咕着,“还真是讽刺。” 前方不远处,一束车灯亮起。 岑夏不知所措地站在路中央,池谨言在后面,莫非是“荣恒?” 眼见车子的速度慢下来,岑夏慌忙转身想要逃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夏。” 岑夏止步,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宽大的风衣包裹,随后落入一个结实的臂弯。 岑明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夏夏,我来晚了。” 看到她狼狈的鞋子都没穿,他的心被刺痛了几分。 “哥!”岑夏的心跳再次加速,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他的腿是否能承受这样的力量。 见他步履稳健地走向车边,岑夏才安心地将脸紧紧贴近他的心窝处,享受着温暖的怀抱。 他将她轻轻放在后座上,打开车灯想要好好看看她。 可岑夏依旧搂着他的脖颈不愿放手,突然开始低声抽泣。 岑明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紧紧将她拥进怀中。 这几个月来又能真实的触摸到她已足够满足。 “夏夏,别哭了。”岑明柔声哄道,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的眸子散发着宠溺与心疼。 岑夏依旧赖在他怀中不愿松开,抽泣声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和不安都发泄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夏夏,乖!”他轻轻拍打着岑夏的后背,如同孩子般轻声哄她。 岑夏被他的举动逗笑,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用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他,“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岑明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认真地注视着她,又轻轻抚摸她左耳的耳垂,柔声道:“在我心里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小公主……”是他的生命与灵魂,他唯一珍视的宝物。 他注意到岑夏的双脚有些冻伤,心中一阵揪痛。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双脚托起,他用双手轻轻包裹住,驱散她脚上的寒冷。 又放在自己的外套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岑夏有些吃惊,慌忙想要抽回双脚,却被他紧紧按住。 她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夏夏,这样好些了吗?” 岑夏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慌忙点头。 “池谨言被我打晕了,我看他只是失去反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我们得快点离开这。” 忆起刚才她仍心有余悸,他接近自己时她并没有反抗,偷偷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想到那个画面岑夏不忍直视,不知道池谨言抓住她会怎样报复她。 岑明揉揉她的脑袋,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低声说道:“没事的,我们现在就走。” 车子划破黑暗,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下驶去。 岑夏在后座裹紧毛毯,将电话里不方便说明的事,还有莫然所说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岑明默默听着,心情从最初的吃惊渐渐变得深沉。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个男人竟背叛了岑夏。 岑明心中苦笑,等他们离开后,他是否有机会?渴望已久却不敢想象。 岑夏的视线落在了他的那条腿上,想到哥哥的残疾,竟能开车还能隐藏得没有破绽,都是为了她,心中的某处狠狠地抽痛。 她没有拆穿哥哥的秘密,只是默默注视着,眼眶逐渐湿润。 “哥,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到池谨言的酒店?” “傻瓜,因为,在他眼皮子底线不容易被发现。” 岑夏在思考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她探出身子望向岑明,他的侧颜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更显刚毅,如雕塑般完美,从未发现自己的哥哥竟还是个美男子。 她坐回身,带着一丝哀愁,“哥,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你就带着爸爸和雪莉姐离开吧。” “岑夏,不许你胡说,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走。” 岑明的表情岑夏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决心。 让她感到一阵安心幸福,岑明永远站在她身后为她付出,但她不能安然享受,“哥,你要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再为了我们伤害自己。” 岑明微微愣住,岑夏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朗,等我离开以后可以问你要一样东西吗?” 岑明疑惑她为何这样称呼自己,似是玩笑道:“夏夏,你就是想要我的命,都可以交给你!”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来,车子被猛烈撞击,瞬间失去控制。 第九十三章:车祸 岑明紧握方向盘,尽全力控制车速. 在经过一番惊险的操控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他焦急地回头张望,“夏夏,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岑明的声音,岑夏安下心来,她也只是受到惊吓,急忙回答:“我还好,你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岑明没有回答,他迅速推门下车,岑夏也将车窗打开,探出头去看向后方模糊的黑夜。 隐约看见有个白色人影伫立在一辆车旁,那浑身散发的幽暗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夜色中,池谨言孤寂的身影尤为显著,他身着单薄的衬衫,任由冷风拂过他的面庞。 手中紧紧握着岑夏又一次丢弃的手链,那双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两人。 岑明踏着车灯投射出的明亮路面,一步步向池谨言走去。 两人的视线交汇时,岑明率先开口:“池谨言,所有的恩怨,既然都是你们池家自己制造的,那我妹妹,今天我必须带走。” 池谨言沉默不语,脑中回荡着荣恒的那番话,“岑明与岑夏,他们并非亲生兄妹。”而岑明一次次不顾危险将岑夏带走,绝非亲情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越过岑明落在岑夏的脸庞,那双星眸紧紧追随着着岑明的脚步,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即使在黑夜,她的神情依旧清晰地印在池谨言的眼中。 嫉妒之火燃烧至肺腑,那股难以喘息的剧痛让理智渐渐消散。 他迅速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双手紧握方向盘,加大了油门。 刹车声尖锐刺耳,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山下,莫永哲与荣恒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几乎同时望向山顶。 莫永哲迅速反应过来,快步上车,荣恒紧随其后。 两人抵达半山腰时,只见池谨言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岑夏。 莫永哲见状心中一紧,一边吩咐荣恒叫救护车,一边匆忙上前,想要查看岑夏的伤势。 池谨言腥红的眸子怒视着他,厉声警告他离岑夏远些。 岑明呆坐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岑夏,一道血痕缓缓从她的额头滑过苍白的脸颊,那刺目的红,染进他的心。 莫永哲愤怒地大吼,“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你做的吧?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液流尽而死吗?” 池谨言却恍若未闻,依旧紧紧抱着岑夏不愿放手,手指轻柔地为她拭去额上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小夏只是睡着了,她需要安静,你们谁都不准来打扰她。” 岑明忍着疼痛,费力地将脱落的假肢重新固定好。 颤抖着取出车内那根从不使用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两人走去。 “池谨言,你这个疯子。”说罢趁他不备,扬起拐杖。 荣恒看到岑明举起拐杖的瞬间背过身去,听见池谨言倒地的声音,随后岑明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跟他费什么话,看夏夏要紧。” 他故意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转身,将自家少爷扶进车内。 与此同时,莫永哲正在查看岑夏的伤势。 岑明的声音颤抖,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她伤得重不重?” 莫永哲轻叹一声,“情况不太乐观,我只能简单处理下,等救护车吧!” 医院,手术室外。 池谨言的头部已经被包扎好,他身上的伤口虽被砸了两次,所幸并无大碍,独自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 荣恒站在他身边,不仅是担忧岑小姐,也警惕着对面的两人,生怕他们会突然对少爷动粗。 莫永哲并没有过多关注池谨言,他观察到岑明身上也有些擦伤,想要替他查看,却被岑明制止。 他心中有些疑问,自己在山下牵制荣恒,为何山上倒是出了问题。 岑明将后背抵在墙边勉强支撑住自己,他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粗略地叙述一遍。 他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眼看池谨言的车冲向他时,岑夏拼尽全力推开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直直地冲向岑夏,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都停止跳动。 莫永哲听他讲完,沉重地目光投向池谨言,有愤恨有同情。 手术室门一打开,岑明与莫永哲立刻凑上前去。 荣恒瞥了一眼身旁仍安静呆坐的池谨言,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替少爷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轻松,“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解释道,“颅底骨折并不严重,没有感染的话,患者自愈即可。但需要注意的是,她胸骨断裂了三根,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 医生沉吟片刻,再次发问:“病人是否从事需要特别使用手部的职业?” 莫永哲率先从困惑中回过神来,眉头微皱:“您指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说:“病人的左手骨折情况较为严重,断端位移可能会对手部功能产生一定影响。具体的恢复程度还需看手术后的效果。 另外,你们对病人做了什么?大冬天的,她竟然连鞋子都没穿,两只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 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心中暗自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去。 医生的话让岑明的心坠入冰冷的深渊,那份寒意让他无法稳住残缺的身形,莫永哲伸出手想要给他一些支撑,却被他拒绝。 岑明的口中,不停地重复着那令人心碎的话语,“夏夏,她最珍视的就是那双手,那是她的梦想,她的生命啊……” 莫永哲听到这些,心中一阵苦涩,他忍不住低声叹息:“她已经无法再做母亲,现在又失去承载梦想的手,她……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岑明猛地拉住他的衣襟,颤抖着问他:“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莫永哲沉默不语,雪莉曾告诉他,岑伯父请求她对岑明隐瞒近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他也只能遵守女朋友的要求。 第九十四章:陷害 岑明见他默不作声,急切的再次追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永哲凝视着他那痛苦的模样,愧疚与不忍在内心挣扎不休,他无法再隐瞒。 深深地叹息一声,冒着被雪莉责骂的风险,将岑夏怀孕、岑伯母病故和自己同池谨言催眠雪莉欺岑夏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趁他们谈话之际,荣恒将医生所言如实告诉了池谨言。 听到岑夏无恙的消息,池谨言才缓过神来,站起身,迅速掏出手机,轻点屏幕,随后对荣恒安排了些什么,后者转身离去。 岑明听完他的诉说,如鲠在喉,心好似被重锤击碎,支离破碎地痛着。 他从未想过,岑夏竟有过这样的遭遇,对于这些事父亲和岑夏对他一直隐瞒,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心中痛苦和悔恨交织,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及时保护家人,才会让岑夏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手术室的门,眼眶已经湿润,除了她的性命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她。 莫永哲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有些犹豫地开口:“雪莉没有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因此责怪她。” 他的话被抛在了脑后,岑明似乎没有听见,径直走向了池谨言,趁他不备,猛地一拳挥向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池谨言,你现在满意了?” 莫永哲见状,急忙上前将岑明拉开挡在身前,若是两人真的动起手来,岑明绝非池谨言的对手。 池谨言并未防备,突如其来的一拳使他下意识拉住椅子,才防止自己跌倒,他将头上碍事的纱布扯下,伸出手轻柔略显疼痛的脸庞。 今天他的脸被这两兄妹轮番动过,这笔账他一定会算。 冷冽的目光直扫岑明,“岑明,你和岑夏,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莫永哲惊愕地回望岑明一眼,又迅速回头警惕地看向池谨言,插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这件事?” 池谨言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冷冷答道:“这件事与你莫永哲无关。” 岑明在莫永哲的肩头拍了拍,将他轻轻推开,面色微微一动,“什么关系,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池谨言微怔片刻,随即扬起下巴,脸上挂着一抹略显轻松的笑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那段路上没有监控,明明……是你开的车……” 这一次轮到莫永哲不淡定了,他想冲上前去却被岑明拉住。 岑明怒视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成为魔鬼,他愤然开口:“你向来擅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颠倒黑白?倒是贴切,”他冷笑几声,眼中的寒意直射,“岑夏是我妻子,进了池家的门,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池谨言的身边,你,休息带她走。” 他挑衅的话语让岑明的怒火更甚,“你们那场婚礼根本就没有完成,你手中的结婚证不过是一张废纸!你别再自欺欺人,我一定会把岑夏带走。” 面对他的质疑,池谨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岑明,你想带走她,痴人说梦,只要有我在一天,她,死也不能逃脱。” 眼看两人又要陷入无休止的争执,莫永哲果断地伸出手臂,将岑明拉到一旁。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岑夏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显露出来,医护人员缓缓将她推出。 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谁也没有勇气上前查看她的状况。 岑夏刚被推进特护病房,警察便找上门来,关于岑夏车祸的事,要将岑明带去调查。 他望着岑夏,眼中透着不舍与心痛,她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得犹如一缕轻烟,似乎一挥手就会烟消云散,他甚至都不能亲手感受她的温度,就要匆匆诀别。 岑明叹了口气,最后只得拜托莫永哲,岑夏醒来一定及时告诉他。 眼睁睁地看着岑明被带走,莫永哲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猛地转过身,质问池谨言,“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池谨言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冷漠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回答:“如果他不想再进去,最好是乖乖滚回m国,继续做他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最好也别多管闲事。” 莫永哲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曾经的朋友竟然如此冷酷无情,“池谨言,你就没有愧疚之心吗?岑夏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要怎么样?” 池谨言想起岑夏奋不顾身的画面,心中的恨意愈加泛滥,“耍我的人,他们兄妹俩是头一个,你说我要怎么样?” 莫永哲咬碎后槽牙,不甘的回怼,“你会后悔的。” “我很期待你所说的那一天。不过在这之前,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劝岑明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提起诉讼,指控他撞伤我的妻子,我,绝不和解,他将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莫永哲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他明明说过,你们两个的结婚证是假的,你这是陷害,怎么可能会成功?” 池谨言的轻蔑一暼,回答他:“你信吗?如果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莫永哲一时语塞,活了近三十年,头一次如此无助,愤怒在胸腔中燃烧却又无法发泄。 他将怒火强压下来,心中暗暗担忧,这件事该如何向岑伯父交代。 他并不打算与池谨言共处一室,匆忙出门,先将岑明捞出来再从长计议。 病房中,独留池谨言默默坐在岑夏床前的沙发上。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岑夏,她的头上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面色憔悴。 胸前绑着护板,手腕上掉着消炎水。 他看着岑夏的模样,脑中不停地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即使他及时刹车还是将她撞倒。 想起岑夏挡在岑明身前,他心中仅有的一丝愧疚荡然无存。 他的眼中只有恨,刻入骨髓的恨,恨她让自己变成如今这幅虚伪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背叛 风雪肆虐的傍晚,岑明提着自己的包裹缓步从拘留所走出。 待在这里已经整整半月,他回头望了眼,最近他还总是频繁进出这种地方,都是拜池谨言所赐。 迎着风雪,他瞧见了前方路边莫永哲的车子。 艰难地抬起脚步,在雪地上留下孤独的脚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岑明疲惫地拉开车门,将行李扔向后座。 转眼便窝在了温暖的副驾驶座位,闭上了眼睛。 莫永哲见他一脸憔悴,比上次去看守所接他时还要狼狈,不忍再打扰他,启动车子朝着医院行驶。 岑明却轻启薄唇,“夏夏,她……还没有醒吗?” 莫永哲的心沉了沉,“还没有,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但脑电波却异常活跃,我猜测,她的意识深处可能正被深重的痛苦困扰。” “夏夏患有中度精神疾病。”岑明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与她相处的那两个月几乎已经完全康愈, 只是偶尔做噩梦的时候需要服用药物,不过她变得敏感多疑,有什么事学会了埋在心里。” 莫永哲沉思片刻,深深叹息一声,“或许……是因为现实太过痛苦,她才不愿醒来。” 岑明空洞的双目望向车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也似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再也没有一丝暖意。 沉默许久,他才低声念叨:“但愿她在梦境中是幸福的……如果,我能代替她承受痛苦该有多好!” 莫永哲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记忆中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却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这一点也不像他。 为了缓解压抑的氛围,莫永哲主动开口,“我一直好奇,池谨言都找不到岑夏你是怎么找到的?” 岑明回过头,继续假寐,他的思绪回到那日从m国回来刚下飞机,便被池谨言‘好意’接走,从诉讼到确定罪行不过短短半个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受采访吗?”岑明将一只手肘悠然地枕在脑后,姿态显得轻松泰然。 似乎不是在等莫永哲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其实是我主动找的他们,我让自己成为新闻人物, 还特意要求他们在访谈结束后,播放一首曲子,那里面暗藏我的联络方式,是我的一个隐秘的私人电话,无人知晓。” 莫永哲闻言心中惊讶不已,这兄妹二人,还能玩这种高端解谜游戏,他笑道:“难怪池谨言把你监视得那么严谨,你还能找到她。” “我妹妹,其实很聪明,可惜……” “你不用这么护着她,没人说她笨。”莫永哲特意将车速慢了下来,“可她究竟为什么非要嫁给池谨言?” 岑明沉默了,那是他的一道伤疤,也是岑夏的劫难,“你还记得樊亦明吗?因为他的事故,那段时间我们在与池谨言竞标一块土地,我曾怀疑他的意外是人为, 夏夏无意间得知这件事,后来判定确实是意外后,婚礼已经来不及取消。”他叹了一口气自责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过,那个家伙死有余辜,他将公司亏空套出的钱全用来养顾夏,所以后来池谨言才抓住把柄,将岑家扳倒。” 听到这里,莫永哲急踩刹车,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顾夏给池谨言戴了绿帽?” 岑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是这个,眉头微蹙,轻轻点头。 莫永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恐怕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岑明似乎并不开心。 他尴尬地假装咳嗽两声,继续启动车子,又问,“池谨言应该不知道吧?” 岑明想起岑夏所说,“莫然跟夏夏说,池谨言知道顾夏背叛所以才会策划樊亦明的车祸,可依我看池谨言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顾夏之死他不会那样疯狂。” 莫永哲点头赞同,“他那种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他沉思许久,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啧啧,你们这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岑夏为了那个前男友,竟然嫁给池谨言,结果间接导致人家前女友的悲剧,更离谱的是,这两个前任居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岑明白了他一眼,“岑夏没有害过人,这点你是清楚的。” 莫永哲忙摆手,对这个护妹狂解释:“我没说是她害的,就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岑明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闭上眼睛,耳边依旧传来他的喃喃自语,“不过,你们兄妹俩真是让那三个恶人害惨了。” 莫永哲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不愿多言,坚持追问:“你真的觉得是那老太太在背后指使的?” 岑明微微侧过头,只将一只眼睛睁开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亲眼看见那个浑蛋对池谨言坦白?我查过那家伙的银行账户,里面空空如也,与他所说的有人给了他一巨款完全不符。” 他顿了顿,继续回忆道:“有人曾看见一个很像岑夏的女人经常在深夜去见他,但是我妹妹,从未在夜晚外出过,后来我将他保释出来,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死了。” “太巧了吧。” “他是误食鹅膏菌,中毒身亡,线索就这样断了。”岑明猛地睁开眼睛,神情变得复杂,开始自问自答,“真相如何,你认为池谨言会接受吗?不,他自然是不会……” 莫永哲急忙接口:“作为一个心理咨询方面的专家,池谨言这种心理就是爱而不得反生恨。” 岑明似乎没有理会他的话,坐起身,郑重地说:““莫永哲,我想先带父亲离开,他还不知道岑夏的情况。请你替我好好照顾夏夏,我有一个计划,你等我回来。” 莫永哲颔首点头,“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好她。” 岑明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由衷地感谢他,“谢谢你,莫永哲。” 莫永哲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岑明不计前嫌依然选择相信他,让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不过他还是想有些要求。 第九十六章:表白 莫永哲想了想,“如果真要感谢我的话……” “雪莉必须跟我回去。”岑明深吸一口气,投向他的目光带着歉意,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留在这里,难免会让岑夏受到池谨言威胁,等我把她带出来,就让你们在m国团聚。” 莫永哲的爱情才刚开始萌芽,就要被迫遭受异地恋,他心中的酸楚只能往肚子里咽,他知道就算他万般不愿,雪莉也会答应。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需要多久,或者你有什么计划?” 岑明神秘地不肯多说一句话,“只要你到时候按我说的去做,替我给夏夏传话就好。” 莫永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送你去医院,岑夏一直沉睡毕竟不是好事, 如果能见见你,或许,她会有感觉,那种深层刺激疗法太过痛苦,每次看她我都于心不忍。” 想起岑夏治疗时的模样莫永哲一阵心痛,“听说池谨言打算将公司总部搬到这里,山顶的别墅正在改建, 如果岑夏还是醒不过来的话,他可能会带她去那里疗养。到时候,我们想要见她就难上加难了。” 岑明冷嘲道:“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肯放过岑夏,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莫永哲摇了摇头,深慨池谨言的执着,庆幸道:“好在这次能还你清白!池谨言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清者自清,你要相信这一点。” 港城第一医院。 两人穿过安静的走廊,直达岑夏的病房,这一次池谨言并没有安排保镖守在门口。 “现在照顾岑夏的是他从别墅带来的保姆,我经常来,已经跟她十分相熟,很容易就能进去。”莫永哲低声对岑明说,随后轻轻开门,示意他进去。 岑明站在门口,盯着那半开的门许久,他能感觉到岑夏微弱的气息,令他的心脏抽痛,犹豫许久才肯迈动沉重的步伐走进去。 林姨看见岑明进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见莫永哲向她示意,她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着莫永哲走向里间。 屋内只剩下岑明,他瞧着岑夏安静的睡颜,小巧的鼻子上有一根筷子般粗细的管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依旧如从前那般模样艳丽,看得出池谨言的照顾还算过得去。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颊,感受着切实的温度才让他的心有了阵阵暖意,眼眶不由得开始发红,止不住的心痛。 许久后他才坐在椅子上,温柔的双眸紧盯她的左手,抬起手臂却又不敢触碰。想起医生的话不由得一阵伤感。 岑明想要与她说说话,于是起身,走到她的右侧。 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夏夏,我要走了。” 他的言语满是柔情与不舍,带着隐隐的哀伤, “但很快,我就会回来带你离开,你放心,这一次,你不需要再担忧,我会用万全的方法带你走。” 岑明直起身子,眼中满是眷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左耳。 那双如墨的黑眸又紧锁她微红的双颊。 浓烈的深情似乎要将她吸入其中,深深烙印在心底。 心中的情感再无法自抑,“夏夏,你就像一颗种子,早已深深扎根在我心底。” 他轻声呢喃,无奈又迷茫,“我该拿你怎么办?明明还未曾离开,思念却已经在心底里蔓延,让我无法挪动脚步,只想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多想再停留片刻,一想到分离他的声音便开始颤抖, “人生如此长,我时常望不到尽头,却又如此短,让我只记得你一人。” “只要你能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岑夏,其实……我多希望,我们能真正成为一家人,我是林朗,你只是岑夏。” 他复又贴近她的右耳,悄声说道:我会一直等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说罢他在她脸颊印下轻轻一吻,缓缓直起身。 他知道岑夏无法听见他的倾诉,所以才敢毫无顾忌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他的眼里心里始终都只住着一个人,可她不属于自己。 她如暗夜高悬于天的明月,不敢思念,不敢亵渎。 即便如此他也想要心中的那颗种子向上生长。 莫永哲适时地打断了沉思的岑明,“该走了。” 他看了眼时间,“就算你说什么她也不能回答你。” 岑明苦笑,依旧深情凝望着岑夏,似是要将她融化,“她在我面前什么都不用说,就已胜过千言万语。” 即便如此,莫永哲还是想要将他拉走,他知道岑明对岑夏的心思。 爱这个字,不管什么年纪,只要沾上了就无法甩开。 虽有同情却也无可奈何,“好了,知道你痴情,以后有机会努力一把吧!” 岑明拉住他,“夏夏的左耳听不到,你要时常站在她右边小心跟她说话。” 莫永哲的心中猛地一震,他从未想过,这些年岑夏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他怔怔地看着岑明,只见他温柔地抚摸着岑夏的脸庞,声音低沉柔和,“夏夏,哥哥要走了,你一定要乖乖听话。” 他转过身去,不忍再去看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岑夏那原本静止不动的指尖,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俩走后,林姨缓缓走到岑夏身前,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点,激动不已,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池谨言的电话。 没过多久,池谨言急匆匆地出现在病房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与期待,快步走到岑夏面前。 林姨将岑明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告诉了池谨言。 听完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岑夏的左耳旁说了那么多天的话,她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她一直用另一只耳朵在聆听这个世界。 他才惊觉自己对岑夏的所有都不了解。 林姨又说起,刚才岑夏的手刚才动了动。 这个消息让池谨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感到开心。 心中的失落感渐渐转化成了恨意。 第九十七章:倾诉 池谨言静静地坐在岑夏身旁,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既蕴含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又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憎恨。 在他望向岑夏的那一刻,眸子中闪过一丝柔情,很快被某种力量剥夺,只余下了一片荒芜。 他轻声呢喃着,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深处艰难挤出的叹息:“我做了这么多,为何你仍想要逃离?” 每一次面对岑夏,心中总是涌现出那份复杂的情感,让他无法自持。 池谨言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岑夏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喜欢吗? 却又好像不是,有太多的纠葛和矛盾,与对顾夏的感觉截然不同。 顾夏与其他女子与众不同,不贪名图利,直到两人在一起时,他才发觉爱情也不过如此,平淡又乏味。 于是,他将重心放在工作上,顾夏离去他才明白,自己对她有些亏欠。 没有做好一个男朋友的职责,甚至是见面都少得可怜,他将那份遗憾转嫁为仇恨全部投注在岑夏身上。 可如今对岑夏又是怎么回事?她总是能够轻易点燃自己的怒火,若是喜欢心中为何有无尽的恨意?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她,却又在即将触碰时停住了手,转而轻触她的左耳。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补偿你呢?”他的声音低沉又无奈。 每次他讲话时,总是能注意到岑夏晖微微侧过脸庞,他以为她是不想听,原来竟是在努力听清楚他的话语。 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给她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池谨言的心中涌起无尽的痛楚。 他闭上酸涩的双目,不过他并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坐在她左侧的椅子上。 片刻的沉默后,他开始向岑夏倾诉:“我实在是分不清,对你的恨意究竟有多深,又是为什么而恨,我也不明白,是从何时开始,如此在意你对我的态度, 或许是那天系上你亲手为我挑选的领带开始,每次当我动摇时,你一次次脱离我的掌控,让我对你的憎恨愈加深重。” 池谨言仔细端详着她,她依旧如此安静没有丝毫触动,脑中幻想着岑明来时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竟会有回应。 他的心便被紧紧揪住,对岑夏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这种矛盾的情感令他无比疲惫。 冷静地理了理头绪他又继续说道:“我是真的后悔没让你参加母亲的葬礼才会策划这一切,我并非有意戏耍你, 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就不会被发现,那样就能改变你对我的态度,那个孩子……” 提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的声音变得颤抖,挣扎与痛苦最终化为一句忏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明可以有机会靠近,却因我的固执和自尊心让你越推越远,我亲手将自己放下的仇恨交到你手上,可我……” 他顿住了,那句话卡在咽喉,怎么也无法开口,他的内心挣扎纠结半天,依旧不肯认输地说出深藏于心的话语。 屋内,池谨言的叹息声一次又一次响起,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哀伤。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独有一番魅力,“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吗?我这一生所遇到的女人,无不是为了名利钱财而来, 她们的眼中只有欲望,没有真心。 而你,却是我永远无法征服的女人。 你的眼中永远透着我看不懂的深意,你内心暗藏我无法触及的坚韧,更重要的是你的目光从未落在我身上,正如我从未看你一眼一样。” 他将最后那几个字深深咀嚼,满是苦涩。 随后幽深的眸子落在了岑夏的左手上,那只手纤细修长,完美的不可挑剔,他懊悔地摇了摇头,声音越发颤抖,“还没有听你好好弹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在空气中回荡,他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再次将自己伪装进厚重的躯壳中,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她的脸, 声音冷若冰霜,决绝残酷:“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你是头一个,欺骗我,一次又一次,你说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岑夏,你就是化成灰也得由我亲自为你挑选墓地。” -- 莫永哲接到电话去而复返。 他猜测林姨可能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了他。 再次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池谨言仍坐在岑夏病床前的沙发上,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他,嘲讽道:“莫永哲,你倒是很喜欢乐于助人。” 莫永哲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想让自己的愧疚减少一些,岑明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很快就会离开。你还想怎么样?” 池谨言对他的话不予理会,提起岑明,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试图将那团在胸中肆虐的无名怒火压制。 岑夏可能会因为岑明的到来有所反应,可他绝不会让岑明来唤醒岑夏。 沉默片刻,他才沉声说道:“岑夏,一直沉睡不醒,医生提出一个建议,说是可以尝试用催眠的方法来唤醒她,我特地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莫永哲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满脸的不情愿,“且不说成不成功,岑夏未必想要醒过来, 何况,你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么深,无辜的她,世界里满是谎言欺骗,你还去陷害她的哥哥, 就算她醒过来,还能接受这一切吗? 她视双手如生命,梦想被你毁了,如今身心俱残,不被你折磨成精神病就算好的了,你叫她怎么活下去?” 池谨言的脸色越来越暗沉,却仍不肯放弃,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所以,就需要你设计一个记忆。” 莫永哲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盯着池谨言,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商业巨子,会一次次荒唐行事,如今竟会如此疯狂地想要操控岑夏的人生。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怜悯,还是同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九十八章:请求 屋内陷入久久不散的沉默中。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个本事。”莫永哲摇了摇头,坚定拒绝的声音打破沉寂的氛围。 他凝视着池谨言那张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如今却像是被爱情这只无形的手捏得支离破碎。 莫永哲心中不禁一声叹息,这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在情感上却显得如此不堪。 两个女人都背叛了他,一味地想要操控岑夏的人生,结果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果然老天都是公平的,给了他无限的风光,唯独拿走了他的爱情。 莫永哲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告诉他关于顾夏的那件事。 或许能让他清醒一些,让他彻底死心,放弃扭曲的恨意。 可他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他怕自己的话会让池谨言更加疯狂,也怕会伤害到无辜的岑夏。 “算是我请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也不行么?”池谨言的语气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恳求。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莫永哲的脸上,那股曾经的桀骜与傲气此刻已荡然无存。 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别人的帮助。 莫永哲的回应却如同冰冷的刀刃,直刺池谨言的心房,“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帮你。我宁愿看到她一辈子都无法醒来,也不愿她继续被你欺骗。 上次雪莉的事情,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对岑家所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 池谨言缓缓站起,身形略显落寞。 他低垂着眼眸,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诚恳,“我是真心想要弥补她,让她快乐……” 莫永哲手臂一扬,坚决地表示:“无需多言,我不同意。” 他的目光转向池谨言,带着几分冷淡与质问:“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又为何屡屡伤害她?”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入池谨言的内心。 他眼神一凛,反驳道:“谁说我喜欢她?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可惜她已经离我而去。” 他转过头,投向岑夏的目光变得狠厉,“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就算不是她亲手所为,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莫永哲看着池谨言那固执而决绝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他长叹一声,失望道:“好啊,你既然那么执着于那个已故之人,那就让她占据你心头一辈子吧,我等着看你后悔,你要帮忙去找别人,我做不到。” 莫永哲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被执念所困的疯子。 身后池谨言的声音刺入耳中,“如果你不答应,你走出这个门立刻就会后悔。” 让莫永哲的脚步立时顿住,他缓缓转身,只见池谨言正举着手机,淡淡地说道:“只要我的手指轻轻点一下,你们莫家从此就在青城彻底消失。” 莫永哲脚步再也无法挪动半步,他知道池谨言有绝对的能力让莫家荡然无存,看着这个多年的好友,觉得陌生。 池谨言见他有些动摇,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伤害她半分,只有这一次,最后一次欺骗她,绝不会有下次。” -- 港城,清夏庄园,一处山顶静谧的雅居。 自那日莫永哲答应了池谨言的请求后,他便将岑夏带回了这幢新购置的别墅。 这别墅设计别致,每一处都透露出低调的奢华,完全是为岑夏量身打造的一片宁静天地。 莫永哲初来时就曾感叹,“池谨言的生活品味还真是无可挑剔,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岑夏,点滴细节都透露着他的心思。” 特别是岑夏所居的那间屋子,其奢华程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似乎要将整个医院的尖端设备都搬入其中,就连医生与护士都随时待命,一应俱全。 尽管她已经沉睡近一个月,但她的气色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回忆起池谨言曾对他述说的那些话语,那些关于岑夏的种种设想与规划,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痛楚。 他深知,这一切不过是池谨言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他倒是抱有一丝侥幸,如果成功,那对他来说无疑将是一次颠覆性的震撼,他有些激动,巨大的成就吸引着他。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岑夏的内心坚强,绝不可能像雪莉那样轻易被洗去记忆,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更不会任人摆布。 想起雪莉,虽是每日联系,可他不敢将这一切告诉她,毕竟她也曾是自己的‘受害者’,好不容易取得她的芳心,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泡了汤。 他只告诉雪莉,自己正想尽办法唤醒岑夏,这一点岑明也很赞同,岑夏没有醒来,他就无法带走她。 每次谈及这些他心中总是透着种种愧疚,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有些为难,岑明和池谨言都是他的朋友,岑夏与谁在一起他都会真心祝福。 可他心中的天枰开始慢慢偏向池谨言,原因是巨大的利益诱惑和多年的梦想,还有家族的命运牵扯其中。 “哎,眼看就要新年了。”莫永哲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叹道。 一旁的林姨附和道:“是啊,快要过年了,但愿这个新年少爷能得偿所愿!”她正一脸期待地看向莫永哲。 察觉到她的眼神,莫永哲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不再答话。 林姨见他不肯回答便用另一种方式向他打探:“少爷很快就要回来了,青城的事安排完就要常住这里了,莫少爷,您看少夫人有没有可能会醒过来呢? 莫永哲悠闲地回答:“一定会的,或许他回来的那天,就可以看得到,一切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新年伊始,万家欢庆之时池谨言皑皑白雪匆忙归来。 一进门,他迅速将身上的衣衫换了个遍,生怕一丝一毫的寒意会侵入岑夏柔弱的身体。 急躁的脚步在空荡的大厅回响,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第九十九章:失忆 岑夏安静地坐在床上,见门打开下意识地抬起头。 目光落在池谨言的身上,带着一丝迷茫,片刻后便转化成了惊喜。 池谨言眼中的喜悦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瞬间凝固成冷瞳。 他搭在门边的手又握了握才轻轻放下,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不敢向前走一步,生怕得到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莫永哲的话语在池谨言的脑中飘荡, “她必须长期服用那种药物来抑制记忆,但那种药还在实验阶段,会对大脑产生影响,副作用尚不可知。她可能会变得痴呆。” 池谨言开始担忧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已经不认识她,或是已经变得痴傻,记忆错乱。 不过不要紧,就算那样他也要将岑夏永远困在身边。 岑夏凝望着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这个令她爱慕的男人。 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却发现他并没有向自己靠近的意图,心中一沉。 随即低垂了眼眸,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从她眼角滑落,悄然无声地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就在池谨言缓缓走到床边之际,岑夏猛地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几分埋怨,几分依恋,“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我醒来都没有看见你,我好怕……” 池谨言微微一怔,随即迅速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终于成功,岑夏已经离不开他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岑夏的后背。 他不擅长哄女人,只是将声音柔和下来,但语气稍显别扭,“最近公司有太多事,太忙。” 原本的用意,不过是将忙碌的工作结束后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岑夏的耳中有了别样的解释,他的工作比她这个妻子重要百倍。 她听那位医生说自己车祸昏迷一个月之久,可眼前的男人在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来看她。 思绪回到那日清醒时,感觉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却似乎丢失了许多记忆。 但她的脑中却有一个深刻的影子,就是眼前的男人。 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她对他早已爱入骨髓,可他的表现却如此冷漠。 她将自己的头深埋在他的胸前,想要通过这熟悉的气息回想起之前的记忆。 得到的结果却是空无一物,脑中闪过的,只有池谨言留给她的背影,还有车祸前两人相处的零碎画面。 岑夏抬起头看向他,这张脸在睡梦中无数次出现。 令她心痛的样貌,却如此陌生,甚至有些恐惧。 恐惧?她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吃惊,努力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开。 她松开手,委屈地咬了咬唇,轻声道:“过年了,也不放假陪陪家人吗?” 池谨言在她那自然的亲昵举动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微微皱眉,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他轻轻侧过头,刻意避开她深情的凝视。 岑夏有些伤心,自己性命堪忧,都不能换来这个男人的一点垂怜。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些发痛,有些酸涩,低声期待着,“我躺了那么久,忘记了许多事,你就不能为了我,放下一切,陪陪我么?” 委屈与不安紧紧压在心间,她担心自己卧床太久丈夫会被人抢走。 池谨言闻言,心中一阵悸动,但他却不敢转头去看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 “嗯,我尽量。” 随后深呼吸一口气来缓解紧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还有事……有什么想吃的吩咐林姨,等过段时间你就能出门了。” 池谨言没有等她回答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外。 岑夏看着他慌张离去的身影消失,直到门被再次关上,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床边池谨言的照片,轻轻拿起放在胸前,喃喃自语,“难道是我一厢情愿的爱着他么?” 莫永哲站在门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眼神锁定着池谨言,轻声道:“怎么了?人家对你如此深情款款,你却一副不适应的模样?” 池谨言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自向走廊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又转身折返,向反方向的书房迈去,步伐间透着一丝急切。 莫永哲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或许,岑夏就这样生活着,倒也不错。 池谨言刚踏入书房,莫永哲便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样的效果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你的满意程度?” 莫永哲并不在意池谨言是否回应,他自顾自地走到书桌旁的沙发上坐下。 池谨言坐在他那宽大舒适的椅子上,眉头紧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永哲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意志力确实非常强大, 但是,她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逃离那些痛苦的记忆。 所以,我才能如此轻易地为她设置记忆障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能算是失忆了。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暗示她……” 莫永哲顿了顿,目光变得深沉,不情不愿地快速说道:“暗示她深深地爱着你,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甚至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在心中暗嗤他,偏执狂,想要让岑夏爱上他,如今人家确实对他不一样,他反倒是不自在了。 池谨言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迷茫,他低声自语:“她,会不会再次想起那些过往?” 莫永哲认真思索一番,才开始解答:“她是有意识地屏蔽掉了一些记忆,这是她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是,她却记得你们最后相处的那几个月的记忆,这足以证明你在她心中可能有那么些许分量。” 莫永哲说至此处,刻意顿了顿,他双眸微眯,静静地注视着池谨言的面庞,观察他的反应。 第一百章:脸红 听闻岑夏心中可能有些许自己的影子时,池谨言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弧度,带着淡淡的庆幸与喜悦,他已经许多年未曾这样畅快。 他暗自庆幸,在那段最后的时光里,他们之间相处还算融洽,没有给岑夏留下伤害。 莫永哲静静凝望着池谨言脸上悄然绽放的笑容,不禁想要打击他。 他轻启薄唇,带着几分戏谑道:“她可能明天就会想起一切也说不定。” 话音一落,池谨言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笼上了一层阴霾,暗沉的眸子迅速瞥向他。 莫永哲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开始为自己的话寻找合理的解释: “人的大脑是非常奇妙的,它会根据外界的暗示自动填补那些缺失的记忆片段。 关于过去,是她自己决定要忘记的,如果将来有一天她想要重新拾起,那也必须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究竟能记起多少事情,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永远不会记起。 为了避免她因为某些熟悉的场景而触发记忆,你还是尽量少带她去那些地方吧。” 池谨言听闻此言,心中不免感叹太过巧合,搬来港城是正确的选择,这栋别墅也正是为岑夏所购。 莫永哲缓缓站起,开始在屋内踱步,“就像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样,岑夏现在仍需要依赖药物来维持, 她过去服用的精神类药物已经太多,这对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你是清楚的。”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池谨言的眼神中透着复杂,郑重地说:“是否继续给她用药,这个选择权在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莫永哲被他关在这别墅中整整半个月,都让他烦躁煎熬。 无法想象,岑夏是如何在那栋别墅中度过整整三个年头的。 他心中忐忑不安,忧虑重重。 他不知道雪莉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对待他。 岑明那一关也同样不好过,那个男人的疯狂不亚于池谨言。 “莫永哲,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一样要感谢你。”他低声说道,“天色太晚,不如明早再走。” “感谢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你能守住承诺。”莫永哲冷冷地回应道,转身离开,天再黑也比不了他的心黑,走晚一步都生怕再次落入虎口。 池谨言独自留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支烟。 他深吸一口,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拉开抽屉,一只粉色的手串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将其拿出,在手中反复把玩。 目光又被抽屉中那只精致小巧的盒子吸引,正是那日从岑夏紧攥不放的手提包里取出的。 他有些好奇这里面的东西,刚要伸手却被敲门声打断。 “进。” 岑夏站在门边,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有些忐忑地看向林姨。 林姨微笑着为她推开门,示意她勇敢地走进去。 岑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胆怯。 这不过是去见自己的丈夫而已,为何会如此紧张不安呢?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努力平复心中的慌乱,迈开步子朝屋内走去。 池谨言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放那儿吧,我稍后再喝。” 听到身后杯子放置在书桌上的轻微响动,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池谨言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转过身来,“有事?” 岑夏正乖巧地站在他身后,她的眼神痴迷地落在他的背影上,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转过身来。 双目对视之间,岑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池谨言微微一愣,目光在岑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和慌乱,不知以前自己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只得露出一丝扭捏的笑容,小声回答:“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她低下头以掩盖自己微红的脸颊。 池谨言的脸在一瞬间泛起淡淡的红色,从未体验过的心动的感觉正悄然涌动。 “林姨说,我以前会给你磨咖啡,所以今天就……”岑夏双手紧紧地抓着托盘,紧盯自己的双脚。 她不想与自己的丈夫相处起来像陌生人,于是鼓起勇气抬头,有些颤抖地柔声问道:“你,还有许多工作要忙吗?” 池谨言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愿意与自己接触,更害怕自己的接近会让她记起过去。 只能压抑住心中那份疯狂想要与她亲近的冲动,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嗯,今晚可能会很晚,你先去休息吧。” 岑夏心中有些失落,她瞧了一眼里间的屋子,知道池谨言这段时间一直都睡在书房。 池谨言注意到她的目光,却不知道她是何用意,“还有事?” 岑夏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内心的情绪,“我只是在想,或许了解一些以前的事情,能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她不想成为一个依赖他人的无用之人,想要拥有自己的事业,可是关于过去的事保姆总是避而不谈。 池谨言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想要知道以前的事,这令他有些不安,“嗯,这些事情,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清楚的。” 察觉到他不悦的语气,岑夏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回应,微微紧绷。 她想,这种反应或许是他们夫妻之间并不和谐。 “哦,那我先去睡了。”她轻声说着,缓步向前,在池谨言的侧脸轻轻印下一吻,“晚安。” 直到她离开,池谨言还未反应过来。 那一吻滚落到了心中,他人生中头一次感觉到,心中的那股情愫拼命地想要挤出嫩芽。 幻想着或许可以试着接近她,又一想,倒不如让她主动接近自己。 这一夜,岑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池谨言那张充满禁欲魅力的脸庞,似鬼魅般在她梦中徘徊,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狰狞如兽,变幻莫测。 直到天边微露曙光,她才勉强从梦中挣脱,早早地醒来。 第一百零一章:恩爱 岑夏决定自己寻找记忆,她将整个别墅仔细地观察一遍,毫无印象。 她问林姨过去都在做些什么,得到的答案是照顾他的起居。 岑夏只得从池谨言身上下手。她将他的衣橱打开,却发现出奇地简单,唯有那件白色的西服有些眼熟。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关于婚礼的模糊片段,努力回想,除了头疼却怎么也找不到更深刻的记忆,索性不再去纠结。 池谨言踏入餐厅的那一刻,岑夏正在林姨身边帮忙准备早餐,她的手还不能做事,只能帮忙熬粥。 “早啊,早餐快准备好了,稍等片刻。”岑夏的脸上带着一丝拘谨,却又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餐桌上,各式早餐摆放得整整齐齐,是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准备的,看得出很用心。 那粥熬得恰到好处,绵软细腻,入口即化,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那般。 他用餐时,岑夏暗含柔情的目光时不时瞥向他。 虽然有所察觉,却依旧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不知该如何与岑夏正常地相处,甚至是如何与女人相处,他都一无所知。 与顾夏那段短暂的恋情,似乎一直都是她在主动,而他只是被动地接受。 忆起那些片段,却没有任何深刻的回忆,更不能找到有价值的参考。 从前与岑夏总是剑拔弩张,或是冷漠相待,面对她突变的热情,他反倒有些拘谨,不知该如何应对。 昨夜的那一吻让他一整晚被困在与她缠绵的梦中,梦中的她再不似以往那样对他怨愤仇视,反倒温柔如水,眼眸中对自己的深深眷恋,让他不禁沉醉无法自拔…… 他想要改善与岑夏的关系,于是从网络上搜寻夫妻相处之道。 可那上面的情况似乎都与他俩的情况不相符,索性不去采纳那些建议。 留意到岑夏左手稳稳地扶着碗,腕上的石膏好像从未存在,不过手指的灵活度似乎真的受了些影响。 “你的手,这些琐碎之事,以后不必再由你来操劳。” 岑夏闻声抬头,池谨言正盯着她的手腕,她有些错愕地凝视着那只略显僵硬的左手食指,他是在心疼自己受伤的手,还是在嫌弃自己成为了一个麻烦? “哦,我知道了。”她失落的答道。 岑夏环视家中,眼看新年就要过去,但家中却丝毫没有喜庆的年味,她侧目望向他,“今天,你,还要去上班吗?” 池谨言手中的汤匙一顿,缓缓放下,垂着眼眸,“如果你想,我可以在家陪你。”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道:“真的吗?” 他望向她,每一次她的热情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心虚,“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可是,我不知道我以前常去哪里?” 岑夏轻咬下唇,思索着,“不如你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吧,或者带我去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比如我发生车祸的地方,或许我能想起什么?” “岑夏,”池谨言皱起眉,心中有些不满,却又努力告诫自己不能让她感到恐惧,“岑夏,我们原来并不住在这里,是后来为了让你更好的疗养,才搬到了这个地方。” 他不悦的气息让岑夏那股熟悉的恐惧感蔓延全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以前我们的关系不好吗?” “你想多了,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恢复。” “那,奶奶那边,不需要去给她老人家拜年么?” “哦,我已经去过了,你还没有康复,奶奶是理解的。”池谨言如实回答,其实他是不想岑夏过多接触以前的熟人。 饭后,池谨言悠然步入书房。 即便给自己休假他依旧很忙,以往做起来得心应手的工作如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拿起电话给莫永哲拨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中夹杂着一丝不满,“大少爷,你这是又有什么事情找我?” 在听了池谨言的诉求后,莫永哲惊呆了,他竟然要让自己陪着他俩去约会? 岑夏得知池谨言将要带她出门,期待又兴奋。 当她看到莫永哲也坐在车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莫永哲坐在驾驶座上,朝着岑夏微微一笑地打招呼:“嗨,岑夏,今天我来给你们当司机。” 虽然他是自己的医生,岑夏依旧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过多怀疑,心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她的举动都被池谨言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却轻松的笑意。 莫永哲在身边反倒是让池谨言觉得安心,他想让莫永哲观察,岑夏是否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商场比起她的家中,满是新年的喜庆氛围,人流量相对较多,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开心。 两个男人,跟着岑夏一左一右地提着各种名牌包装袋。 当然莫永哲手上的居多,他叫苦连天,还以为两人约会肯定是浪漫的氛围,自己跟着不太合适,谁知沦为名副其实的劳力担当。 池谨言从未与岑夏携手出行,尽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最后,他索性将手中的一堆购物袋全部交给了莫永哲,自己则快步走上前去,轻轻牵起岑夏的手。 岑夏有些羞涩,两人并肩而行,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莫永哲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冷汗,如果让岑夏真的陷入这份感情中,该如何向雪莉交代? 他的思绪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耳朵。 那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纸袋纷纷掉落。 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眼前,面带愠色地看着他。 “雪莉?”莫永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头大,怎么想谁谁到。 “岑夏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雪莉一脸愤怒,琥珀色的眼瞳紧紧盯着他,才离开几天人就大变样。“刚才我在卫生间遇见她,为什么会不认识我?” 莫永哲有些错愕的盯着眼前的女友,他与雪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好容易走到现在不能半途而废。 “你别激动,听我解释。”莫永哲看向已经消失无影的两人,无奈只得先安抚这位姑奶奶,快速收起散落一地的奢侈品袋,将她拉去一旁的甜品店。 第一百零二章:主动 莫永哲为雪莉点了一份她最爱的草莓慕斯,她却一口未动,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面对她凌厉的目光,莫永哲心中紧绷,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将一切坦白。 听完他的叙述雪莉惊觉池谨言尤为恐怖,更可恨的是莫永哲居然又与池谨言同流合污。 她双臂环胸,紧紧地盯着莫永哲,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莫永哲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与雪莉对视。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做错了,他无法否认也无法逃避。 他颤声解释,“我真的是被威胁的,要是有假,我一辈子得不到你的原谅。”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莫永哲,我希望你记住,如果你真的被威胁了,那我会站在你这边。 如果你选择与池谨言同流合污,那么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莫永哲拼命点头,似乎才刚松一口气,又听见她的质问,“你说,你是不是给我催眠,才会接受你的?” 他一口咖啡差点喷射而出,“姑奶奶,那不是那么容易,我发誓只有那一次而已。” 雪莉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那次的催眠所发生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今,岑夏正在经历与自己同样的事,这让她开始担忧,“池谨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是什么?喜欢她想要留住她呗?” “喜欢?你们男人认为这种欺骗是喜欢?”雪莉不敢苟同,对于女人来说那是恐怖的恶梦。 她白了莫永哲一眼,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死缠烂打她怎么可能上了贼船。 “你觉得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林朗?”他问道。 “还用说吗?”她冷冷地回答,“你自己去告诉他。” 说罢雪莉看都不看那她最爱的慕斯,起身准备离开。 莫永哲追上去,废了许多口舌,她才答应随他去他所居的酒店。 岑夏此时正被选择困难症所扰,几款高跟鞋都是限量版。 莫永哲的离去,让池谨言彻底放开,他向销售递出那张金光闪闪的卡,淡淡地说道:“只要她扫过一眼的东西,一律打包,随便刷。”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店内一阵不小的骚动。 经理闻讯而来,亲自接待,店内所有的销售人员纷纷围绕着岑夏转,争相为她推荐。 岑夏有些惊愕,他冷漠的态度与行为截然相反。 稍作沉寂,岑夏果断拒绝,今日已让他破费许多,何况她只想要陪伴而非物质,只挑选了一双自己喜欢的,便拉着池谨言迅速走出店外。 路人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甚至是恨意的表情,这让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岑夏,心中更是不安,如此优秀的男人势必很多人觊觎。 直至回程时,莫永哲依旧不见踪影,下午商场才将清点完毕的物品送过来。 岑夏足足在房里试穿至傍晚,累到瘫倒。 直到林姨在楼下呼唤她吃饭,她才勉强撑起身子,缓缓走下楼梯。 池谨言坐在餐桌旁,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望向岑夏,心中不禁感叹,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逛了一整天的街竟然还能如此精神焕发。 这比他忙碌一整天的工作还要辛苦几分。 岑夏虽有些疲惫,但她的脸上依然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走向池谨言,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声音温柔而甜蜜:“等久了吧?” 她今日的状态有些兴奋过了头,好像从没有如此放纵自己。 池谨言静静坐在餐桌旁,尽管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岑夏这种亲昵的动作。 饭后,他依旧选择躲进书房,避开岑夏过分的热情。 岑夏独自坐在屋内的大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沉默。 突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林姨为她送来了晚上需要服用的药。 岑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药片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仰头,向林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以前跟池谨言的关系不好吗?” 林姨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少夫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与少爷一直恩爱有加,感情深厚,怎么会关系不好呢?” 她望着房间一角,那些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包装袋,轻叹,“是啊。” “少夫人,您昏迷的时候,少爷可是几乎要把医院搬回家来了呢, 虽说不能经常在您身边,可是那份心思我都是看在眼里,少爷平时话不多,但他的心思其实细腻得很,您以后慢慢就会了解到的。” 岑夏心中感慨万分,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一夜之间飞上枝头。 他那样完美高贵的男人,完全可以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让她自生自灭。 可他对自己有些冷漠的态度又算什么呢? 岑夏郑重地将自己的婚姻大事思索一番,得出结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想及此,她迅速起身,在那一堆衣物中细致地翻找起来。 林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夫人,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话音刚落,岑夏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上。 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啊,找到了。” 林姨看着那件睡衣,瞬间明了她的用意,一脸笑意地离去。 书房内,池谨言的周身烟雾缭绕,正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拉近这段关系。 门扉微启,一阵轻盈的风声伴随着岑夏的细步入耳。 白皙的小脚,悄悄踏入。 池谨言的目光蓦地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她身着白色蕾丝睡裙,裙摆轻轻摇曳,如月光下的仙子,带着一丝清冷的神秘与温柔。 腰线在睡裙的勾勒下更显柔美,又不失妩媚,如含苞待放的花蕾,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可他已经习惯隐藏自己的情感,不愿轻易表露。 岑夏羞涩地走向池谨言,紧紧捏着睡衣的下摆,带着几分娇羞与紧张。 眼神时不时瞥向池谨言,期待着他的反应,却见他眼底一片平静,不见任何波澜。 岑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鼓起勇气质疑,“池谨言,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丝丝鼻音,似猫爪挠得池谨言心头一阵酥麻。 第一百零三章:甜蜜 面对他的冷淡,岑夏心中隐隐作痛,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我们……真的是夫妻么?” “我们是夫妻可又不像,没有戒指,没有婚纱照,甚至连一张合影照片都没有。” 她委屈地低下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只感受到孤独无助。 甚至与他的相处还不如那位医生那样亲切。 他似乎总在故意躲着她,这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加深重。 明明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可他连与自己的身体触碰都不情愿。 即便穿成这样还是不能吸引他的目光。 岑夏一双水眸幽怨地扫向他,“池谨言,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你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冷漠。” 池谨言自认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唯独对她,从前欺骗与谎言尚能得心应手。 可如今,他总是紧绷着神经。 唯一一次有勇气对她好些,却换来她的背叛。 还有刺痛他自尊心的巴掌和一个烟灰缸,于是将自己的感情埋得更深。 也因如此才会想要让岑夏尝尝沉沦碾弃的滋味。 在岑夏面前,习惯性将自己那份复杂的情感伪装成恨,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每每闭上眼就是岑夏奋不顾身的那一幕。 恨不能让他快乐,面对岑夏的温柔也不能使他开心。 许久后他才下定决心,“是我做得不够好,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 岑夏听闻心中有些窃喜,鼓足勇气缓缓走近她,发丝间还残留着刚洗漱完的清新气息,与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悄然飘向池谨言。 他的眸子在那一刹那变得深邃,两人唯一一次亲密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她的身影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后倾斜身体。生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回想起过去。 岑夏在他面前驻足,定定地凝望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与哀伤。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胸前那道伤疤,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嫌弃我么?” 池谨言皱起眉,知道她是误会却也没有解释,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卑鄙,可他不想欺骗她。 只得轻轻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僵硬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手掌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似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传来。 让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滚烫,吹拂在她的脖颈上,沙哑的嗓音在她的右耳边响起:“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岑夏被他的话语震住,一时间忘记反应,池谨言温热的唇已然向她贴近。 他靠近时,岑夏的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反抗欲。 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地推了推池谨言的胸前。 这让他迅速反应过来,动作变得轻柔,低声轻哄。 岑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紧抓着他胸前衬衫的手缓缓松开…… -- 自那日起,池谨言的欲望如同破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反倒让岑夏有些应接不暇。 可关于过去的记忆脑中依旧空白,唯一得知的便是那位莫姓医生的陈述。 之前对她的冷漠,池谨言只是简单地解释,是因为她身体尚未恢复,怕她承受不住。 每当想起这个理由,岑夏的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甜蜜又羞涩。 “少夫人,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身旁的声音响起,岑夏回过神,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没什么,林姨,只是觉得,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可现在这种甜蜜的幸福,总有种恋爱的感觉。” “是啊,少爷对您真的是上心。”林姨瞧着屋内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礼盒,岑夏的眼神多停留一秒的东西,少爷就会立刻买回来。 “林姨,可过去的事,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这个……或许是搬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多少记忆吧。” 岑夏正陷入沉思之中,院中的车灯亮起。 她急忙从楼上奔下,脚还未触及门槛,就被池谨言轻轻抱起。 “怎么每次都这么急,我不是告诉过你,要记得穿鞋吗?”虽有责备的意味,但柔和的嗓音能暖化人心。 已是三月,气温渐暖,早晚的微风中仍带着一丝凉意。 岑夏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调皮地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娇嗔道:“不是有你么?” 说罢在他脸上轻轻一点,算是对他关心的回应。 池谨言的心被她的温柔触动,眼里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今天有没有出门?” “有啊,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叫小冉。”池谨言将她放在地上替她穿上拖鞋,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这样照顾她,不管是伪装还是真心,想要补偿是真。 岑夏并没有低头,只是抬起脚默契地配合他,一边继续说着话,“是我今天逛街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俩看上了同一双鞋子,但是她却大方地让给我。” 岑夏回忆着,喋喋不休,“她的声音温柔,我们聊了许多,还加了她好友呢。”岑夏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头像拿给他看。 池谨言只扫了一眼,没有多疑,他已经很确定岑夏并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不再控制她的自由,不过她的行踪还是人向自己汇报。 他从身后紧紧环抱住她,温热的唇轻触她的耳垂,引得岑夏不由得惊呼,“哎呀,你干什么呀,林姨在呢?真是的……” 他依旧紧贴她的耳畔,带着几分笑意,“今天想我了吗?” 那温柔的嗓音,像是美酒醇厚迷人,岑夏曾无数次感叹,他的声音怎么能如此好听。 岑夏却故意拒绝他疯狂想要靠近的脸,“才不想,不吃饭么?” 池谨言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饭要吃,你也要吃……” 自从与岑夏的关系日渐升温,他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计划一步步实现,岑夏,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池谨言也逐渐沉浸在这幸福的蜜罐中。 岑夏羞涩一笑,不断地用小拳头捶打他,那力道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餐桌上,池谨言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 “小夏。” 岑夏听到呼唤抬起头,那严肃的脸庞让她不免有些担忧,“怎么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领证 池谨言深深地看着她,将那慌张的模样一览无余。 他略带狡黠地试探,“其实,我有件事得向你道歉。” 岑夏闻言,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顿,不解地抬头,“需要道歉这么严重么?” 池谨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看似真诚实则调侃的笑容,“嗯,我在搬家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们的结婚证给弄丢了。” 岑夏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咳,我以为发生什么严重的大事了呢,丢了再去补就好了。” 此言正中池谨言下怀,他努力压抑着嘴角即将上扬的冲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你不生气么?” “生气?”岑夏的眼眸灵动地转动着,“嗯,你这么说,倒是有点儿,那就罚你,尽快去补办好了。”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仿佛一个胜利者,将这个优秀的男人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池谨言只笑而不答,深沉的眸子闪烁着精光,只要领了证,她就彻底无法从他手中逃脱。 -- 不出所料,岑夏又一次在接近正午的时分,十分疲惫地从柔软的床铺中挣扎起身。 池谨言早已在一旁等候,迅速将她从床上捞起。 简单洗漱后,朦胧之中被拉上车,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映入眼帘。 岑夏连打了几个哈欠,才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转过头,“我们要去哪里?” “民政局。”池谨言轻笑地回答。 特意将工作搁置一旁,就是为了尽快将岑夏牢牢圈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法律上的认可,她就是跑到天边也插翅难飞。 岑夏恍然大悟,他们是去补办结婚证。 “那,我们的婚纱照我为什么没看见呢?” “结婚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拍,如果你喜欢,我会安排。” 他在心中自嘲,如今自己说谎已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不知道是是岑夏和他,谁的谎言更多一些。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她的手还紧紧握住自己,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轻易俘获,暗叹道:岑夏已经为她的谎言付出代价,而他却永远不会暴露。 岑夏的眼睛闪着小星星,随后变得沮丧,“婚礼都办过了还是算了。” 池谨言猜出她的心思,却并没有真的打算去拍,他并不想花时间去做那些事。 “这个你忘记戴了。”池谨言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 岑夏的目光瞬间被那枚璀璨的钻戒吸引。 他们结婚时,池谨言并没有为她准备戒指。 岑夏太过聪慧,既然一切要从头开始,那这场戏就必须演得逼真。 所以才特意让荣恒去帮他挑选了一枚戒指。 池谨言拿起岑夏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岑夏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似是在抗拒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 这一细微反应,在池谨言的眼中变得刺目,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司机将他们送到民政局门口,下车时,岑夏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那人。 似乎有些熟悉,听见池谨言向他吩咐着什么,似乎是叫荣恒这个名字。 岑夏觉得耳熟,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她甚至能知道这两个字如何书写。 想一想既然是池谨言的司机,那么自己以前肯定也是认识的。 池谨言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才缓过神来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 “岑夏。”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脚步。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莫先生?” 池谨言在身旁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腕,岑夏疑惑地看向他,那双眼眸中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池总裁,你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岑夏察觉到池谨言的不愉快,于是先行回答:“哦,我们的结婚证丢了,来补办一个。” 莫永哲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果然他俩没有办过结婚证,什么补办,明明就是骗婚。 池谨言一直保持沉默,此刻缓缓开口,“莫永哲,你突然出现,又是为何?” 来干什么,他自然是盯着岑夏来的。 自从上次遇见雪莉,他的生活就乱了套。 岑明知道了这件事,兄弟情意岌岌可危。 而雪莉更是步步紧逼,让他尽快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可莫家的生死大权掌握在池谨言的手中。 即便他有能力让岑夏恢复清醒,也不能贸然行动。 莫永哲从池谨言的眼中看到了敌意,好在他俩还没领证,自己或许可以阻止这一切。 “我来附近办点事,路过这里。”他的表情紧绷,论撒谎的技巧,自知与池谨言相比,实乃望尘莫及。 他在心中反复琢磨,怎么样才能阻止池谨言。“可是,我记得你们是在青城结的婚,怎么也能来港城补办吗?” 岑夏带着些许疑惑,目光转向池谨言。 “据我所知,好像不可以啊,岑夏你们白跑一趟了。”莫永哲意味深长地瞥了池谨言一眼。 见两双眼睛都一直盯着自己,池谨言握住岑夏的手微微发力。 岑夏的手被捏得生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默默地伸手,轻轻拽了拽池谨言的衣袖,“我们还要进去吗?要不,我们回青城再补办吧?” 池谨言有些后悔,为何要告诉她结婚证丢了。 莫永哲硬着头皮接受他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岑夏,我有话……” 池谨言望向岑夏,冷冽的眸子透着寒霜,“小夏,你先回去,咱们改天吧。” 对上这样一双眼,岑夏竟有种,‘这应该是他本来模样’的错觉。 尽管如此她还是轻轻点头,“哦。” “那你先回去,或者想去哪让司机送你。我有点事要跟莫先生说。” 岑夏点头,乖巧地离开,临走时眼角余光轻轻扫过莫永哲的脸庞。 人已走远,池谨言才静静地抬起手臂,微微抖落了岑夏方才轻触过的衣袖。 这点小动作在莫永哲看来更不理解,“池谨言,我越来越猜不透你。” 池谨言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答道:“若是你能轻易看透我,那就不是我池谨言了。” 第一百零五章:孩子 “你有没有想过,她恢复记忆会有多痛苦?” 莫永哲的话直刺池谨言的心,他冷冽地警告他:“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闭上嘴比较好,多舌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失语的滋味。” 莫永哲被他的话语呛得哑口无言,嘴角微微抽搐,最后只能苦涩地自嘲:“我真是愚蠢至极,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你利用。” “你这个人虽然算不得优秀,唯独一点,很有自知之明。” 他顿了顿又嘲讽道:“还是说,你看不得岑夏快乐?别忘了,这一切与你逃脱不了关系。” 莫永哲怔在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没想到,岑夏竟会这么快就对池谨言死心塌地,什么都愿意相信。 池谨言又露出淡淡地笑意,“这表明你的实验是成功的,难道你不开心?没有成就感么?” 这挖苦的言语剜住了莫永哲的心,他愤怒地瞪着他,“你还是给她服用了那个药?” 池谨言并未回答,沉默地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 “池谨言,你真是令人胆寒至极,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私有玩物,你这样对她,究竟算是哪门子的爱?” “莫永哲,她是属于我的,我有权利决定她的一切。无需你多管闲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谁告诉你我爱她?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莫永哲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逐渐平静,“我是想告诉你,岑夏的手有机会复原,只要接受专业的治疗,或许还能重拾梦想,我想她有权知道这件事。” 池谨言听闻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借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稍作沉默,便是一片淡然,“她不需要梦想,她只需要我,我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生活、地位和安逸,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莫永哲攥紧拳头随时都想要给他一击,却只能忍住,“耽搁时间太久治疗效果不会太好,你口口声声说弥补,可你真的弥补过她吗?” “这个不需要向你汇报,”他转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莫永哲,“任何试图帮助她逃离我身边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但我真心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莫永哲再度陷入沉默,紧握的双手也渐渐松开。 争论不休也无法改变现状,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岑夏。 池谨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低的寒意渐渐消退。 咖啡厅内。 小冉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岑夏手指上那枚闪耀的钻戒上,久久不愿移开双目。 岑夏本来只是打算过来小坐一会,没想到又遇到她。 两人相识时间不长,但性格相近,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在一番热络的寒暄之后,小冉终于找到机会,小心翼翼地谈及岑夏的婚姻生活。 “岑夏,我看你这钻戒挺漂亮的,想必你丈夫对你一定很好吧?”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岑夏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那枚钻戒,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幸福:“是啊,他对我挺好的。” 小冉见状,心中一动,又试探着问:“那你们结婚也有几年了吧?有没有考虑过要个孩子呢?” 岑夏的神色微微一滞,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还没有呢,他在忙事业,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失去记忆,以前是做什么的也无从得知。 所以,心中一直考虑的是,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做一个人偶。 小冉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了计较。 故作一脸愁容,语气关切地说道:“岑夏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有钱人都是很注重子嗣的,你们结婚这么多年还没有孩子,万一他家里人有什么想法呢?” 岑夏被她说得有些心烦意乱,却也知道小冉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 “你有没有去检查过啊?”见她摇头,小冉暗自得意,便极力劝她去医院检查。 “我认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正好下午才刚开始上班。” 岑夏心中忐忑,念及她也是好意,检查一下也无妨。 这件事她想先隐瞒池谨言,但还是关切地给他发去消息。 于是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回家时再给他打电话,还特意嘱咐他不能告诉先生。 池氏集团。 港城分公司虽未及青城总部那般雄伟壮观,高耸入云,却也自有一股庄重与紧绷。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池谨言眉头深锁,手机的声音恰巧打乱了他的思维。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间温柔,岑夏:“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只稍一刻,他便回:“什么都不如你的味道。” 岑夏一个脸红的表情让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将午间与莫永哲的不快抛在了脑后。 会议室的众人瞬感气氛回升,纷纷松了口气,暗自揣测是何人能让总裁露出这样温和的笑意。 又一条消息弹来,是岑夏的司机发来的一张图片。 他拧眉,修长的手指轻轻划开屏幕,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紧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本,他只是想盯着莫永哲会否接近岑夏,没想到却钓来另一条‘死老鼠’。 他将会议中断,起身离开,独留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议论起今日的总裁太不寻常。 总裁办公室,这里的布局与青城一模一样。 池谨言略微松散地坐在那从青城搬来的椅子上,目光似有似无地暼向荣恒。 后者紧张的心一直提着,池谨言什么话也不说。 他不免担忧,难道是少爷对之前处理自己的结果又不满意了? 可他如今降职降薪,实在没什么可降的了。 池谨言拿起手机将照片发送给荣恒,“给你一个任务,做得好,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荣恒拿出手机查看,伪装得再好,他也一眼就看出那是谁,这倒是让他犯了难,要如何才能让少爷满意? 池谨言不知他心中所忧,将座椅轻轻一转,望向窗外。 他一向公私分明,毕竟,为了一个女人损失公司一员大将实在得不偿失。 何况是那样一个满嘴谎言,还设计到他头上的女人。 看样子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 第一百零六章:不孕 医院的长椅上。 小冉在椅子上悠闲地坐着,嘴角噙着笑意。 见岑夏从诊室走出,眼神瞬间闪亮,立刻站起身向她询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岑夏垂下眼帘,似乎在回忆医生的话,可她不想将这种隐私告诉一个还不太熟悉的外人。 可小冉的关心和担忧让她感到温暖。 犹豫了片刻,终于无奈地开口:“医生说,我很难怀孕,而且……” “而且什么呀?” 岑夏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医生说她有过一个孩子,便有种难以言喻的痛心,说起再难怀孕更是令她心中如遭雷击。 她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医生还说,我的身体状况……可能会有些问题。” 关于这种事,她是不能向一个外人透露的。 也不能去问池谨言,万一不是为他又该如何。 小冉听后,略微明白她有难言之隐,沉默了一会儿便问:“医生说,可以治疗吗?” 岑夏并不想告诉她太多,于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的心中乱糟糟的,如同被风吹散的落叶,无法聚拢。 两人默默地走出医院的大门,小冉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有事需要立刻离开。 于是两人在路边分别,就在岑夏转身的那一刻,几个黑衣人将小冉拦住。 她挣扎着将手伸向前方想要呼喊,奈何被人紧紧捂住嘴,硬生生拖进车内,独留绝望挣扎的眼泪掉落在地。 岑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微微皱眉,目光久久停留在池谨言的微信头像上。 那是一只能洞察一切的红色眼睛,她在心中反复纠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思索间,他的消息传来:“今晚不能回家陪你了,可能要出差几天,回来给你带礼物。” 岑夏盯着那条消息,眼神有些空洞,心里五味杂陈。 该如何回复他呢?她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简单地发了一个“好”字过去。 两人的微信头像是一对情侣头像,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双眼睛。 池谨言的头像独特,而岑夏的头像则是她花费一番心思精心p图而成。 可此时,这样一双眼睛令岑夏心生愧疚。 “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欺骗他呢?” 她内疚地喃喃道,一会儿又低垂着头沮丧道:“我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就要消失了吗?” 她将包中那个检查结果和医生建议的那一栏,仔细看了又看。 最终还是决定先隐瞒这件事,找专业的医生先偷偷治疗。 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会隐瞒他太久,如果真的无法治疗她一定不会耽误池谨言。 -- 小冉从昏迷中逐渐清醒,眼前的一切竟有些熟悉。 “莫然。” 那个声音低沉冰冷,她猛地抬起头,放大的瞳孔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她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回响。 不敢抬头看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只能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将头埋得低低的。 这一幕与上次别无二致,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挨打,不过也快了吧! 想及此,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池谨言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看来上次的事还是没能让你长进。” 莫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唇瓣微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从池谨言在港城定居后,荣正卿对她的管束就松懈了许多。 这别墅除了她和管家再无其他人,所以趁着黑夜她逃跑了。 得知岑夏过得安稳舒适,她不甘心地跑去港城,却发现她根本不认识自己。 她是打算让岑夏记起一切痛苦,可才只实施了第一步就被抓回来。 貌似这一次真的逃不掉了。 “你设计我的事,因着小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却一再试探我的底线,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池谨言的笑容在莫然看来,像极了要将她碾碎的深渊。 “你找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莫然哆嗦着不敢欺骗,又不敢回答。 池谨言微微抬起腿,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莫然吓得魂飞魄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她,真的只是看看而已,我什么都没做,池少,你一定要相信我……” 池谨言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庆幸当初没有碰她,否则自己…… 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厉色扫向她,“你带她去了哪里?” 莫然被他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连撒谎的力气都被抽干,“我,我只是带她去了医院……真的只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我是好意,请您相信我……” 池谨言皱了皱眉,显然对莫然的回答并不满意,“我不喜欢话说到一半还要我去问的人。” “是,是……” 莫然点头如捣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诚恳,“我只是觉得她还没有怀孕的迹象,比较担忧……真的只是为了您好啊!” 荣恒只觉得莫然蠢到家了,一次次招惹岑小姐。 他偷偷瞥了一眼池谨言,发现他的眼底正隐藏着一抹冷酷狠意,那种眼神是荣恒从未见过的。 “所以,你觉得自己是在为我担忧?操心的是连我奶奶都不过问的大事?” 孩子的事情,是池谨言心中最深处的痛。 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敢破坏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生活。 他起身,向莫然走去,却又在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停下脚步,“你想自己的坟埋在哪座山头?” 莫然被他的话吓得失了神,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池谨言只是吓唬她,并非真的那样做。 他无视了莫然那如同丧钟般凄厉的哭声,对荣恒吩咐道:“她向来喜欢看别人受辱,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莫然瘫坐在地上,池谨言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才如梦初醒般,挣扎着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裤脚。 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哀求道:“池少,看在小夏的情分上,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池谨言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将莫然狠狠地甩开,低头看了看被莫然触碰过的裤脚,眼中的厌恶之色久久不散,转身朝楼上走去。 “把她呆过的地方清理干净。”他甚至不愿多看莫然一眼,生怕玷污自己的视线。 随后,莫然被几个保镖强行拖出,独留哭嚎声在别墅回荡。 池谨言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扔进垃圾桶,将管家唤来,吩咐道:“荣叔,这里不需要留人了,你去老太太身边吧!” 荣正卿不解,“少爷这是何意?” 他环视着这栋为结婚准备的房子,满是不愉快的记忆,“我和岑夏已经在港城定居,不会回来了。” “那这宅子,就这样空着?” 池谨言略微思索一番,沉声道:“不必留着了。” “明日我去看看奶奶,向她汇报一些事,还有关于小夏的事,我想问清楚。”他想给岑夏一个交代,也给自己的心一个坦荡。 第一百零七章:调查 春日的阳光,温柔中带着暖意。 对池谨言来说,这是他结婚以来,第一次抽出时间,陪伴奶奶喝茶闲谈。 两人坐在雅致的茶室里,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池老太太有些不舍孙子前往港城定居,却也不再过多干涉。 只要他的决定不损害池家的利益,她便由他去了。 虽然很高兴他能想着回来陪陪自己,但也心知自己的孙子是无事不登门。 她端坐在玉雕的茶桌旁,手中的杯子轻轻摇晃,茶水在杯中微微荡漾。 随后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问:“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听到奶奶的问话,池谨言皱了眉,他知道奶奶是个聪明人,自己的心事根本无法瞒过她。 可这件事恐怕会让奶奶伤心失望,他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 池老太太将手中的杯子轻放在桌上,望向池谨言,“你和岑夏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池谨言微愣,随即露出一抹略显紧张的笑容,“没有,一切顺利。” 他伸出手捏紧面前的茶杯,借此平复内心的波动,试探地询问:“奶奶,关于当年小夏的那件意外,您……究竟有没有插手?” 池老太太微微一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和无奈:“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所以也不必跟你扯谎。” “我并不是为了池家的荣耀可以罔顾律法的人,对于那姑娘,我承认我并无多少喜爱,但我不屑于做出那些卑劣下作的事。” 池谨言听闻面色凝重,双手紧握,似乎能感受到那从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 奶奶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击得粉碎。 原以为,事情或许另有隐情,如今,所有的线索又指向岑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这个结论。 池老太太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叹息道:“谨言,我们池家在青城的地位,想要查明一件事情,本就是轻而易举。你当初说放弃了,为何现在又如此耿耿于怀?” 池谨言低垂着眼帘,内心的愤怒早已涌动,却被他强压于心。 他的嘴角紧绷,没有半句言语。 池老太太阅人无数,自然也能洞察他的内心。 他为了岑夏搬离已经说明一切,奈何他执念深种。 “你是觉得愧对顾夏,才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在纠结中苦苦挣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相信岑夏吗?” 这句话一语中的,池谨言深邃的眼眸中露出几许迷茫。 见他如此模样,池老太太心中便已明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真相和岑夏,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 池谨言的面色平静,内心却有一场激烈的较量。 他固执地认为,善恶对错之间必须有着清晰的界限。 沉默片刻他沉声回答:“自然是真相,岑夏……她也曾对您撒过谎。” 池老太太轻叹一声,无奈道:“罢了,你心中所疑惑之事,我已然尽述。 至于未来的路,你自行抉择吧,但愿你不会为今日之决定而悔之莫及。” 随后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去。 池谨言凝视着奶奶离去的佝偻背影,不免愧疚。 他再次陷入纠结,却很想相信一切与岑夏无关。 -- 老宅的书房内,池谨言静静地站在窗前。 窗外的微风轻轻拂动窗帘,像他的心一样摇摆不定。 荣恒匆匆而至,脚步略显匆忙,显然是刚从机场赶回。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前脚刚走又被召回,不知道这次少爷是因为何事。 荣恒刚踏进书房,就听到了池谨言那平静中略带迫切的声音:“荣恒,你上次提到的那位清洁工,我想见一见她。” 荣恒闻言,心中不禁一沉。 他知道少爷对岑夏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他并没有告诉少爷全部的真相。 忐忑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少爷,其实……我,我并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池谨言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荣恒,并未出声,只是静等着荣恒的下文。 荣恒知道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便将那日莫然的威胁全盘托出。 听着他的陈述,池谨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对荣恒的行为他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愤怒:“我倒是没发现我身边的人也尽是些会撒谎的骗子。” 精心为岑夏画地为牢,却不曾想自己也是深陷谎言的漩涡。 屋内的沉寂让荣恒看到了自己的结局,知道这一次少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池谨言闭目思索,实则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待冷静下来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他双眼微迷,沉声问道:“所以那些话是莫然让你说的?” 荣恒低着头却不敢答话。 “你把她送去哪了?” “七星娱乐城。”荣恒有些胆寒,不知这样是否能让池谨言满意,毕竟那里是货真价实的吃人不吐骨头。 “哦,那就让她好好的享受一阵子,再将她带出来。” 荣恒不解,“少爷您的意思是?” 池谨言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荣恒,你误导我,到底是该罚,不过倒也是好事。” 荣恒跟在池谨言身边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可如今见他的表情多变,如此不对劲,心中疑惑重重。 见他依旧不解,池谨言才缓缓开口:“莫然为什么要你这么说?” 荣恒思索片刻,答道:“或许是因为她与岑小姐之间有些争风吃醋的嫌隙。” 池谨言却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荣恒的猜测,“不,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记得婚礼时,她一直紧跟着岑夏,形影不离。” 荣恒似乎明白过来,“少爷,您是要重新调查?”想到了什么他又改口,“您是怀疑她?” 池谨言微微侧目,扫过荣恒那略显迟钝的脸庞。 在工作上他的能力确实出类拔萃,但一涉及其他事情,他的判断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等到她尝尽了苦头,将她带出来,我亲自审问她。” 话虽如此,池谨言还是有些疑惑,“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办到?” 荣恒更是一头雾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莫然会牵涉其中,“少爷,莫然和顾小姐关系一直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池谨言为荣恒的智商堪忧,只回了他几个字,“一石二鸟、栽赃嫁祸、渔人得利,如果还不明白你就回炉重造去!” 他转过身不再看他,吩咐道:“查到结果就饶你这一次。” 荣恒简单回应便离去,他知道这件事即便不是莫然做的,也要让她认罪。 池谨言望着窗外澄澈如洗的蓝天,真相就在他触手可及的方位。 一切与奶奶无关,如果也与岑夏无关,那他悬于心中的石头便能落下,无愧于顾夏,坦然地去做心中所想。 第一百零八章:许诺 港城,夜色如水。 清夏别墅,一片静谧。 池谨言轻轻推开房门,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温柔的目光落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上,看着她恬静的脸庞,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在青城耽搁了几天时间,一路风尘而归,只为见到她。 这一刻心中的空虚被填满。 他希望岑夏是清白的,很快他就能给她正名,那时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她在一起。 即便心中涌动着强烈的冲动,想要吻她抚摸她甚至有更深的举动,却也不愿打搅岑夏的美梦。 他将一个精致的盒子轻轻放在岑夏床前,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去往公司。 荣恒留在了青城,这段时间,他必须亲自处理一切事物。 对工作一向严谨的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 午间会议刚刚结束,池谨言推开门,便见岑夏安静优雅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那严厉的眸子瞬间软化成水,眼里闪烁着笑意,“小夏,你怎么来了?” 岑夏轻轻扬起手中的饭盒,笑容在脸上绽放,清澈的嗓音从口中吐出,“思君不见君,唯有我自来。” 池谨言难得地有些害羞,暖意瞬时灌溉全身。 他走上前,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便宠溺地将她揽在怀中,“看到了吗?” 岑夏依偎在他的怀里,微微地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沉闷:“嗯,一早醒来就看见了,只是,为什么是蝴蝶胸针呢?” 他轻笑着回答:“因为它很适合你。” 最近的日子里,岑夏的心情被烦恼所扰。 总觉得这蝴蝶胸针的寓意并不吉祥,蝴蝶虽然美丽,却也是那么的脆弱,生命更是短暂的让人叹息。 她变得患得患失,每每想到这个温柔的男人或许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过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察觉到她的不安,池谨言的声音变得低沉却也温柔,“怎么了?” 她微微摇头,轻轻地回答,“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你。” 她的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将脸紧贴他的胸前。 岑夏不想让他知道,她可能无法为他孕育孩子。 这种被动的状态让她感到恐惧,害怕因此失去这个她视为完美的家。 她仰头,“为什么回来不叫醒我?” 他低垂眼眸,将她按在怀中,轻轻答:“你一直睡眠不好,怕惊醒你,会做噩梦。” 岑夏听着他的话,才肯放下心中的愁闷。 她感觉池谨言这次回来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倒也没有深究。 “可是好几天没见了,居然又让我等一天。” 她低声埋怨着,却又说道:“嗯,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会内疚的。” 池谨言知道她所指何意,却也担忧,如果她真的记起一切,到时该如何面对。 想到此,紧紧地拥住她,感受着她的心跳。 他低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贪婪地吸吮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许久后,两人才松开。 岑夏将精心准备的午餐拿出,目光始终不离池谨言,他却只吃了几口便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他的责任心重,便默默地离去。 岑夏让司机在门外等候,自己则前往了医院。 直到傍晚时分,她才疲惫地回到家中。 一进门,就听到了池谨言关切的声音。 “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去了哪里?吃饭了吗?” 岑夏瞧见他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便轻点了下头,眼神却有些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哦,没,没去哪里。” 池谨言瞥见她手中那鼓起的包裹,并未点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保镖早已将她的行踪一一汇报,他却想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己坦白。 可她选择了隐瞒,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满。 岑夏紧握着手中的中药包,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转移话题,“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补办结婚证呢?” “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有那个,我想我会有更有安全感。” 池谨言却故意推辞:“过段时间吧!” 岑夏脸上的失落更是让他决定,让她更在乎自己一些。 他伸出手,向岑夏轻轻招了招,“过来。” 岑夏乖巧地走了过去,池谨言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滑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岑夏的心不由得一颤。 “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岑夏努力挤出一抹笑意,虽然心中有些心不在焉,还是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好奇地问:“什么礼物呀?”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鼻尖,轻笑一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岑夏被一条黑布蒙住眼睛。 池谨言小心翼翼地牵着她,一步步走向楼上。 就在她疑惑之际,池谨言轻轻一推,她失重地倒在了柔软的地上。 还未回神,黑布被轻轻摘下,眼前的世界瞬间被点亮,璀璨的星空映入眼帘。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驱散了心中的阴云。 她转过头,含情脉脉地看向他,躺在室内的床上,透过穹顶就可以看见星夜着实意想不到。 她惊叹道:“这是真正的星空顶啊!” 他轻柔她的发梢,宠溺道:“喜欢吗?” 岑夏用力点头,眼眶中闪烁着泪光,“嗯,很喜欢,非常喜欢。” “你是什么时候布置的?我怎么不知道?” “让你知道还怎么叫惊喜。” 宠溺的眼神温柔的声音,让岑夏心中的愧疚愈发严重。 她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什么都不说也不问,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让她遇见了。 池谨言嘴角的笑意一直未去,继续调侃她,“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岑夏黛眉微蹙,陷入沉默,毕竟他什么都不缺。 生怕他会要那个她可能办不到的回报。 池谨言却淡淡开口,“我要你的许诺,一生一世的许诺。” 岑夏微微一愣,有些出乎意料,她坐起身,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不,一生太短。” 她郑重地说道:“我要生生世世!” 池谨言也起身,坐在她身边,却低垂着眼帘,心中满是沉重,苦涩的低语道:“如果你知道我可能做过错事,大概就不会这样说了。” 岑夏突然搂住他,“谁还没有过错呢?知错能改,我想我会给你机会的。” 见他不语岑夏松开他,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表态道:“即便烈火能够焚尽我的躯体,也无法泯灭我对你的真心。” 听到她的真挚表白,池谨言的心更痛,艰难地抬起眼,对上岑夏明亮清澈的眸子,那每个字都敲击在他的心弦。 “池谨言,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岑夏的话语被池谨言温柔霸道的吻牢牢封住,她的心跳加速,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她松开,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和微微喘息的模样。 池谨言的心得到了名为幸福的东西。 岑夏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反应时间,她猛地用力,将池谨言翻倒在地,两人的姿势瞬间颠倒。 这一晚她尤为放纵自己,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谨言,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她的声音如羽毛轻拂,让他无法抗拒。 池谨言微微一愣,沙哑的沉重嗓音在屋内回荡,“好,你要什么都给你。” 第一百零九章:短信 幸福冗长,盛夏已至。 岑夏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酷热盛暑,默默叹息。 已经治疗那么久,却还依旧不见成效,她逐渐失去信心。 池谨言的生日即将到来,她多希望能为他准备一个惊喜。 清脆的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迅速起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那熟悉的三个字足以让她眼前一亮,驱散所有愁云。 “喂。谨言。” 温柔的声音传来,池谨言倚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姿态轻松,他嘴角轻扬,柔柔地回应,“在干什么?有没有出门?天气这么热,记得要注意防晒。” “嗯,太热不想出门。”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池谨言的笑意更深,莫名地说了句,“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他也能想象出她一定一头雾水。 知道她最近总是去医院,却也没有打破她的小秘密。 “哦,对了,我书房的抽屉里有一份资料,是用牛皮纸装的,很容易辨认,你帮我拿下来交给司机,好吗?” “哦,好。” 岑夏迅速挂断了电话,转过身快步走进书房,嘴里念叨着,“抽屉,抽屉。” “啊,找到了。”岑夏兴奋地拿起一份文件袋。 却无意间瞥见抽屉中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将盒子拿出轻轻打开,一串白色珍珠手串静静躺在其中。 她怔怔的看了许久,终于合上盖子,放回原处,有些失神地走出屋外,紧紧握着手中的材料,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给他送去。 池谨言刚放下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荣恒的来电,方才的温柔面庞忽然变得冷峻。 “喂。” 荣恒伫立在车旁,听到池谨言的声音,将手中的烟蒂狠狠踩在脚下,“少爷,人已经带出来了。” “她是死是活?” 他听出池谨言的语气带着不耐,转头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莫然。 她瘦弱得已经脱相,灵动的杏眼已经变得呆滞无神。 干裂的嘴唇起皮严重,显得异常狼狈。 劣质的化妆品已经将她昔日白皙滑嫩的脸摧残得不成样子。 他的视线回笼,答道:“少爷,人没事,身上倒是没有伤,就是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哦?这么不禁折腾,有没有问出什么?” 荣恒沉默不语,他确实没有问出什么,自从少爷吩咐后他只见过莫然一次。 那时她的状态还好,却对那件事只字不提,可如今这幅模样恐怕又要费好一番功夫。 池谨言在电话那头,从荣恒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并未多问,只是淡淡地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荣恒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驶向源康医院的精神科。 莫然见到他,原本死水般的眼睛闪烁着一丝光芒,艰难地开口,气若游丝,“荣恒,池少……他究竟要把我送去哪里?” 荣恒显得有些吃惊,她的嗓音似风沙侵蚀过一般,粗糙沙哑,与她之前主播的甜美嗓音相去甚远。 他本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奈何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无奈道:“少爷说,带你去源康。” 莫然有些窃喜,以为池谨言是好意要带她去治疗,但荣恒的一句话让她彻底陷入绝望。 “少爷说,带你去精神科。”他的声音变得冷漠,“他想让你在清醒的状态下,好好享受自己种下的恶果。” 莫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她突然凄凉一笑,那个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却不顾一点情面,让她遭受这一切非人的待遇还不够么? 想到那些恶心的男人,愤怒与委屈点燃她的情绪,她嘶吼着,本就沙哑的嗓音更显难听,“我没有害死任何人!我没有!” 她一把抓住正在开车的荣恒,眼中闪烁着泪光,哀求道:“荣恒,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帮我跟池少解释解释吧。 我真的没有害死顾夏,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不知是因为害怕池谨言下一步的报复,还是因误解而感到委屈。 荣恒被她这一举动惊得震住了,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准备联系医院的人来将她带走。 莫然瞧见车子停下,继续向他祈求:“荣恒,荣少爷,求求您,能不能帮帮我?” 荣恒冷漠地注视着她挤出些虚假的眼泪,皱起眉将她甩开,迅速拨了通电话。 莫然察觉到了他眼中的嫌弃之色,意识到他将自己当做疯子,心中一片悲凉。 她默默地转过头望向窗外,深知自己是逃不掉,便不再挣扎,只要咬死不承认,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回忆起过去种种,尤其岑夏手上的那枚钻戒让她痛心。 自己跟着池谨言那么多年一毛都没有捞到,还差点陷入牢狱之灾。 她将这一切的不幸归咎于岑夏的头上。 见荣恒挂断电话,莫然立刻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哀求道:“荣恒,能不能让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我保证不会乱说的,我只是想告诉她我没事,让她别担心。 那些人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见荣恒没有避开,便胆大了些,继续软语哀求:“就算是我有错,但我妈是无辜的。她找不到我一定会很担心的,求求你,让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荣恒目视着前方,耳边莫然的哭诉声如苍蝇般嗡嗡作响,令他烦躁不已。 只想快点摆脱这个纠缠不休的女人,他迅速抽回自己的胳膊,将手机递了出去,却并未看她。 莫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立刻接过手机,脑中回忆着那个号码。 她悄悄偷瞄一眼,见荣恒没有注意她,便迅速在键盘上轻点。 许久没有听见声音,荣恒便抬眼看去,莫然突然转过头,看着荣恒,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有些记不清号码了,请你再等等,我很快就好。” 她快速拨过去讲起话,荣恒见她并没有耍花样便也不再干涉。 -- 岑夏在池氏集团分部的楼下站了许久,才肯迈动步子进去。 踏入大厅的那一刻,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缓了缓情绪,她才径直向着池谨言的专用电梯走去。 上次来这里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进去,这次却不同。 空洞的双眼望着电梯的数字慢慢变大直达顶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将胸中的闷热一并吐出。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驻足,打开看了眼,只是一条短信。 她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便当作垃圾广告无视。 第一百一十章:天堂 池谨言正向秘书安排工作,门边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他顾不得查看,只稍一刻,便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接近。 室内沉闷的气息瞬间压了下去,还未抬头嘴角已然笑意蔓延。 “怎么是你亲自送过来?吩咐他们送过来就好。” 岑夏似乎有些疲惫,原本明媚的眼眸变得有些空洞,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几分苍白。 她轻声回应:“没事,我也想出来透透气。” 秘书识相地离去,路过岑夏身边时微微颔首,岑夏轻轻一笑以示回礼。 池谨言的身边助理秘书都是男士,这倒是让岑夏十分安心。 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她面前,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接过她手中的纸袋,眉头轻皱,“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他拉着岑夏走到沙发边,轻轻按着她坐下,柔声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岑夏微微点头,顺从地坐在沙发上,抬起手抚摸着另一只手臂。 感受到皮肤上微微凸起的小疙瘩,似有凉意侵入了她的身体,可屋内的气温并不算低。 她的眼眸低垂,原本的活力像被抽走,池谨言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将手伸向她的额头。 岑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略显虚弱,“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有点中暑了,不用担心,你先去忙吧。” 池谨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梢,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端着一杯温热的咖啡回来,放在岑夏的面前。 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胃里一阵翻腾,让她有些皱眉。 池谨言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是匆匆留下一句轻语,“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知道了。”岑夏依旧垂着脑袋,没有看他。 待池谨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岑夏才缓缓靠在沙发上。 随手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滑动着屏幕。 夏日的困倦总是特别浓烈,很快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池谨言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安然的睡颜,脸上不禁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他轻声吩咐秘书拿来一张薄毯,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注意到她的手机掉落在地上,便弯腰捡起。 岑夏的手机锁屏时间调整得很长,屏幕一直亮着。 池谨言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过了那条新到的消息。 那熟悉的号码令他起疑,手指轻轻一划便点开来看。 “岑夏,你这个蠢货,只有你才会相信池谨言。” 看到这条消息,他的眸子越发深沉,荣恒? 犹豫了一下,他的手指还是轻轻一点,删除了那条消息。 又下意识地浏览起她手机里的其他信息,只见一片清净,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他不确定岑夏是否还收到过其他短信。 深沉的眼眸凝视着她的睡颜,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交织闪烁。 他又打开岑夏的微信,锁定了那个名为小冉的微信号,毫不犹豫地删除。 岑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半眯着眼,“谨言,怎么了?” 池谨言有些被抓现行的窘迫感,随口应了一句,“没什么。”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看向她,“你的手机掉了,我刚帮你捡起来。” “哦。”岑夏并没有露出怀疑的神情,她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几分疲意,“不知道这两天怎么了,总是感觉好累。” “不舒服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让司机送你去。” 岑夏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她站起身,犹豫片刻还是准备自己去医院,“谨言,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小夏。”岑夏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池谨言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担忧道:“还是去医院吧。” 她转过头,露出一抹笑意,“不,我没事,只是在想过几天你生日,该怎么给你准备惊喜。” 池谨言似乎松了口气,伸出手臂将她轻轻环住,紧紧地贴着她冰凉的后背,“不需要你准备什么。” 他微微侧头,薄唇贴近她的右耳,宠溺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岑夏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令她耳边发痒,挣扎着松开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你身上好热啊。”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与调侃。 池谨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嫌我热,那以后就不搂着你了。” 岑夏的眼中光辉逐渐暗淡,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回应道:“那可不行。” 她微微一笑,故意向池谨言挥舞着小巧的拳头示威。 池谨言见状,知道她已经恢复如初,便不再逗她。 就在岑夏刚刚踏出门的那一刻,池谨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如霜,让前来取文件的秘书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拨通了荣恒的电话。 “你是不是把手机给莫然用过?” 正在医院的荣恒惊愕地转头四处查看,见四下无人,心中默念少爷真是料事如神。 他刚要回答,池谨言却岔开话题,“莫永哲怎么说?” “少爷,莫少好像失踪了似的,好一阵不见踪影,院长说他,好像因为失恋颓废不振……” 池谨言对旁人的八卦传闻素来不感兴趣,他冷然打断了荣恒的滔滔不绝,“莫然的手好像不太老实,给她好好治治。” 荣恒听得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池谨言的声音又在电话那头响起,“你的手机看不住就别要了。” 荣恒依旧没能领会他的意思,迟钝得让人无奈。 池谨言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于是再次出声警告:“莫然用你的手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她尝点苦头。” 直到电话忙音响起,荣恒才想起没有交代莫然的病情。 他在走廊定格片刻,才理解少爷的意思。 迅速检查了手机,除了刚才莫然的那通电话外,再无其他使用痕迹。 转身,他再次走进诊室,对医生低声吩咐:“不用确认她的病情,直接治疗。” 莫然听到这句话,惊讶地问道,“什么意思?” 荣恒愤怒的双眼紧盯她的脸,“你刚才用我的手机做了什么?” 她心中一紧,眼神变得游移不定,“没什么,就是发了几条短信而已。” 荣恒闭上眼,冷笑一声,“莫然,你以为你出来就是到了天堂?” 他恨不能捏死这个女人,几次三番陷害他。 不等她回答便冷冷地转头,对一旁的医生吩咐道:“对重度精神病人的治疗,你们医院有哪些手段,尽管用,我要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莫然听闻,脸上的血液仿佛被瞬间抽干,惨白如纸。 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荣恒的裤腿,苦苦哀求:“荣恒,我求求你,让我见池谨言一面,就一面……” 荣恒嫌恶地如踢开烂肉般,将她一脚踢开。 看着莫然哭嚎着被人拉走,他眯起眼,等过段时间直接告诉少爷她认罪便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再孕 夜幕沉沉,寻不见半点星光。 近日暑气逼人,岑夏的体质既怕热又畏寒,空调的冷风虽能带来一丝清凉,却让她觉得刺骨寒冷。 索性住到了顶楼,那里的屋顶不仅可以看到真实璀璨的群星,还有许多智能化的人造夜空,单调的视觉疲劳后可以随时关闭变成普通的屋顶。 池谨言特意命人在玻璃窗外蒙上了一层纱网,让夜风自由穿梭,自然又凉爽。 岑夏静静地躺在那张大床上,手中紧握着那瓶池谨言每日叮嘱她服用的维生素。 幽黑的眼眸空洞地凝视着头顶半遮的黑夜。 楼下传来一阵响动,岑夏微微侧过头,将手中的药瓶轻轻放进抽屉里,然后背对着门躺下。 “少爷,您回来了?” 林姨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笑容,热情地招呼着,“少爷,您需要用饭吗?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池谨言微微摇了摇头,虽面色平静,目光却不经意地向楼上搜索。 以往这时候岑夏都会热情迎接,和他一起用餐闲聊,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林姨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忙解释道:“少夫人已经睡下了,她今天似乎有些疲惫。” 池谨言闻言皱起了眉头,“今天睡的好像有些早。” 林姨叹了口气,担忧道:“少夫人今天中午就回来了,不过没过多久又出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说自己很累,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晚餐也没有吃几口,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向楼上走去,“我去看看。” 池谨言轻轻将房门打开,那一瞬岑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迈着轻盈的步伐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在她脸颊轻啄一下。 岑夏的睫毛微微一颤,只觉被他触碰的部位一阵发热。 这微小的变化,池谨言尽收眼底。 他心中明了,岑夏又去了医院。 关于她的治疗,他迟迟未敢向医生探询,害怕听到那些无望的结果。 池谨言守在床前注视了她许久,才缓缓挪步离开房间。 听到身后房门轻合的响动时,岑夏迅速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的黑暗,又一次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池谨言又来到她身侧,身上散发着洗漱后的清新气息。让岑夏的胃里一阵翻腾,她紧咬下唇,努力压制住不适的感觉。 池谨言早已看出她并没有熟睡,小心地将她搂在怀中。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她后背,温暖的气息轻拂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酥麻。 那滚烫的手掌开始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游走,暧昧的气氛在屋内悄然弥漫。 他的吻趁她不备轻而易举地将她俘获,岑夏的手指紧捏着床单,却无往常那样激烈的回应。 “小夏,别拒绝我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这句话像是一道记忆的闸门,让岑夏来不及反应。 “唔。”她轻轻地低吟,便用力地推了推池谨言。 他微微一愣,没有再继续勉强她,缓缓松开了手。 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与以往不同,欲念未熄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小夏,你怎么了?” 岑夏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急促地呼吸着,“没什么。” 这样疏离的语调令池谨言心中一阵烦闷,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冷淡。 思绪翻涌间,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想划过脑海,“小夏,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岑夏微愣,从黑暗中摸索着坐起身,反问他,“你是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的眸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明亮,让池谨言看得真切。 她紧紧盯着他的脸,却再无柔情,“只有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才会害怕我想起什么。” 池谨言低下头,在混乱的思绪中寻找可能的线索,“你今天去医院了?” 听到这话,岑夏有些紧张,好在她的位置背对窗外,屋内又一片漆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我去了。” 池谨言的心提到嗓子眼,“医生怎么说?” “你不问问我哪里不舒服,却只问我医生的诊断结果,难道你知道我去看了哪个科吗?” 池谨言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忙解释,“我以为你是说有些中暑,所以去医院看了这个。难道不是吗?” 岑夏垂着头不再看他,“不是,我去的是妇产科。” 池谨言的心猛然一沉,手掌不自觉地收紧,却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去医院,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整个人变得压抑,想必是不好的结果。 过了许久,岑夏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颤声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想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宝宝。可是,医生告诉我……” 想到那个未曾降临人世的小生命,岑夏的心揪得生疼。 她的眼睛澄澈清明挂着水洼,直视池谨言略显阴冷的眸子,“因为我曾经流产过,所以……” 池谨言意识到,她在这件事上执着太久,或许会记起一切,他冷声道:“小夏,你不必再为这件事费心了,以后不用再去医院。实话告诉你,我并不喜欢孩子。” 岑夏的手指紧紧地攥住被子的一角,却无法平静,“那你能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意外而已。” 岑夏不再说话。 池谨言轻轻地揽住岑夏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过去的事,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必要欺骗你。” 岑夏依旧沉默。 “今天,你有没有收到什么短信或者陌生人的电话?” 岑夏在他的怀中,木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空洞,似乎还没有从某种情绪的漩涡中完全抽离出来,“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除了我之外,你还喜欢过别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池谨言搂着她的胳膊变得僵硬,岑夏的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片刻后他才平静地回答:“小夏,我心中一直都只有一人,你知道这个就好。” 岑夏在心中苦笑,这所谓的一人,指的是她吗? 她伸出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身,呢喃着:“池谨言,我是信你的。 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也从未向你追问过。 我想,就这样,真的挺好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将自己的脸颊埋进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 听到这些话,池谨言这才放下心来,语气便平和许多,“小夏,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不要想太多,我们就会一直这样好下去。” 岑夏没有出声回应,只是将手紧紧捏住他的睡衣。 池谨言望了眼床头的柜子,“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按照你的要求每天都按时吃。” 池谨言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搂入怀中为她盖好被子。 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胸前哄她入睡。 岑夏的眼皮轻轻合上,却怎么也无法睡着。 今日医生告诉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她竟真的怀孕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生日 岑夏站在楼梯上,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前段时间她将自己服用的药物拿去检测,今早有了回复。 池谨言察觉到岑夏的目光,转过身去,温柔地笑着,“你怎么醒了?” “哦,我这段日子感觉很累,昨晚本打算为你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衣服,还定了闹钟来着,可今早还是起晚了。” 池谨言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柔声道:“是我关掉了你的闹钟,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岑夏对他的体贴倒是并没有觉得多感动,她伸手帮他打起领带。 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已经熟稔到刻在骨子里。 池谨言凝视着她贴近的脸颊,这几日,他忙于工作,每每回家,她总是已陷入深深的梦乡。 今日难得与她亲近,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轻轻拉向自己。 低下头,想要将自己的唇瓣贴近她,却意外地只吻到了她的手背。 他微微皱眉,心中略感不满。 她笑答:“我没刷牙。” 池谨言却是不以为意,坚持要吻她。 岑夏依旧不愿意,美其名曰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池谨言无奈地笑笑,只得作罢。 他欲转身,却被岑夏轻轻拉住了领结。 纤细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前,那触感让他心中一颤。 她的眼睛紧紧勾住他的面庞,眼波流转间流露出无尽的娇媚和柔情,“谨言,今天你生日,想要什么惊喜呢?” 池谨言轻轻握住她乱动的小手,生怕她的调皮捣蛋又让他无法按时出门。 要知道,他向来是一个在工作上从不允许自己迟到的人。 “小夏,你安排就好。”他略微沉思便又答道:“奶奶那边我已经告诉她了,今年不回去了。” 说罢还是在她唇上偷偷一吻,然后缓缓抽走领结,头也不回地离去。 生怕再多留一秒,就会彻底沉沦在她的温柔乡里。 岑夏凝视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怔怔地站在原地出神。 “少夫人,您要用餐吗?”林姨看着岑夏望着少爷的背影久久不愿回神,不禁笑出了声。 可岑夏依然没有反应,她伸手碰了碰岑夏的胳膊,“少夫人,少爷已经走很远了。” 岑夏回头看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心中有些感叹,“林姨,今天你休假吧!多休几天也可以,正好可以回青城看看家人。” 林姨听着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心有不解,“少夫人,您这是……” “哦,我想和谨言享受下二人世界,您在啊,他有些放不开。” 岑夏表现出幸福沉醉的模样,令林姨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就多谢少夫人了,既然您和少爷都不打算回青城,那我回去看看。” 她淡淡地回答:“嗯,没关系,您快去准备下吧,尽早去还能赶得上回家吃午饭,我让司机送您去车站。” 林姨再三感谢,嘴角乐开了花,忙不迭地去收拾东西。 人都走后,岑夏去了池谨言的书房,拿出了一个盒子。 随后返回卧室,从自己床头取出那个自己常吃的药瓶。 又拨打了医生的电话,在网上预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赶往医院。 路上她给池谨言发去了消息,“谨言,生日快乐,早上忘记说了。” 他迅速回复:“没关系,我记得你的心意。” “我让林姨休假去了,今晚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我不想邀请任何人,只有你我二人。” “还有,今晚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一定让你意想不到,终身难忘。” 随后便是一个鬼脸表情。 安静的办公室,几个助理正面面相觑,池谨言的手机不停地弹出消息。 而他时不时地偷瞄手机露出温柔的笑意,令下属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只要总裁心情好,他们的日子也能轻松许多。 池谨言并没有忘记处理莫然的事,虽然已经成了定局,但仍旧放心不下。 打发走助理后他拨通了荣恒的电话。 “少爷,祝您生辰吉祥,福寿安康!” 这话从一个硬朗的男人口中说出,池谨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嗓音变得有些严厉,“荣恒,你也学会这些俗套的恭贺之词了?别耍嘴皮子,我要听那件事的结果。” 荣恒不再废话,立刻言归正传,“莫然说,见到您才会告诉您一切。” 他本打算,直接告诉少爷莫然已经承认。 可她在精神病房里仅仅熬了三两天就已经受不了,嚷嚷着要见池谨言。 起初,荣恒还以为她是精神错乱,不以为意,可医生检查后说她的精神状况其实还算稳定。 这倒是让他犯了难,虽然他的直觉从未准过,可却隐隐觉得少爷应该来青城见她一面。 正想说什么却被池谨言的冷哼声打断,“她还想耍什么花招?” “她说有个秘密要告诉您,如果不见她,您一定会后悔。” “没有人能威胁我,我要她亲口承认一切的视频材料。”说完这句话,便挂断电话。 虽然心情受这小插曲的影响,池谨言还是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岑夏所说的惊喜。 他不免思考起,如果真的有个孩子,或许,等岑夏记起一切时还有挽回的余地。 纷乱的思绪让他一整日都没法认真工作,本想早些回家,奈何天不遂人愿。 傍晚时分,池谨言才匆匆赶回别墅。 还未进门,那股蜡烛燃烧的气味便飘入鼻端。 推开门,昏暗的烛光在屋内摇曳,两排蜡烛沿着客厅的房门一直延伸到餐厅,这一切竟让他有些紧张。 岑夏静静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眼皮微微低垂,似乎已经等得有些困倦。 当池谨言的气息悄然靠近时,她立时感知到那熟悉深刻的味道,那是她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你回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声音微弱略显疲惫,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池谨言望向餐桌,蛋糕和西餐还有两瓶红酒,处处透着浪漫的氛围,独自布置这一切,想必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转头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这是我让人送来的,我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岑夏指着桌上的东西,毫不掩饰地解释。 他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肯花费心思倒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 心中还是有些感动,伸出手想要将他揽入怀中说句谢谢。 可岑夏轻巧地转过身,准备开始点蜡烛。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跟他说话,“你回来得有些晚,我等了好久,先吹蜡烛吧!” 将蜡烛点燃后,她想起什么,“哦,我忘了放生日快乐歌!” 她又拿出手机,轻轻点了几下,一首钢琴弹奏的生日快乐歌便响起。 池谨言不由得好笑,她所谓的惊喜未免太过敷衍。 就在他晃神的功夫,岑夏将他拉到蛋糕旁,“都唱歌了快许愿吹蜡烛吧!”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池谨言不好扫她兴,于是配合地闭上了眼,随后吹灭了蜡烛,虽然只有两根。 烛火熄灭时,岑夏将餐厅的灯打开,屋内瞬间变得明亮。 池谨言的眼中一阵温热,“谢谢你肯花心思,小夏。” 岑夏歪嘴浅笑,透着深意,“这不算什么心思,我的心思在这里。” 说着,她从身边拿出一个盒子,上面还附带着一张纸片。 池谨言温柔地眸子紧盯着她,嘴角勾起宠溺的笑容,“你啊,就喜欢故弄玄虚。” 他伸手接过那个盒子,霎时,岑夏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恨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报复 池谨言展开那张纸,是一张检查单。醒目的“宫内早孕”几个字在他心头炸开,几乎忘记了应有的惊喜。 握着纸张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慌忙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岑夏。可她的眸子却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这种眼神他太过熟悉,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的冷漠的她。 岑夏的指尖狠狠嵌入掌心,将心中弥漫的痛苦压制在心底,不在眼中暴露,“你喜欢这个惊喜吗?” 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直视着他的脸庞,清晰地看捕捉到那幽黑的眼瞳中闪烁着切实的欣喜。心中竟有些懊悔,无奈地勾起唇角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笑得那样温柔,可那笑好似挂在嘴边的装饰,未触及心底。 池谨言觉得自己是产生了错觉,依稀记得医生曾说她不可能有孩子,对于这件事上,他是相信奇迹的,却忍不住再次确认:“岑夏,你是认真的吗?” 岑夏忍不住垂下眼睑,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你不想要吗?” 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让岑夏产生误解,便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将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前,低声轻语:“岑夏,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礼物。” 听到他这样说,岑夏却有些心虚,“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孩子吗?” 池谨言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那是因为之前那个孩子没能留住,所以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怕你会因此有压力。” 岑夏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嘴边嘟囔着,“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或许我会改变主意。” 池谨言并未听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想起什么又将她松开。 直愣愣地紧盯她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是他们两个人的牵绊,这样岑夏就永远无法逃脱。 想到此,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感深植心中,伸出手想去轻轻抚摸,却又怕自己的手劲太大,会伤害到她。 “你知道吗?” 他柔声说道,声音里的惊喜渲染了整个餐厅,“今天我还在想,如果我们真的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成了真。看来,生日时许下的愿望真的很灵验。” “你的愿望,就是这个孩子吗?” 岑夏近乎麻木地问出这句话。 池谨言眯起眼,他从未想过还能与岑夏有这样深的缘分,欣喜的模样像个孩子。 他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岑夏眼中浮现的悲凉。 只是觉得她的脸颊不似以往的红润略显苍白,有些担忧,“你的脸色不太好,明天请医生来家里,好好的给你检查一下。” 岑夏垂下眼睑,水眸轻颤,将忧伤隐藏,“我说过,你对我太好我会内疚。”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宠溺地怪嗔道:“傻瓜。” 岑夏抬起灰暗的双目,仿佛被抽走灵魂的躯体,轻盈地挣脱了池谨言的手,脚步沉重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觉得,我真的很傻吗?” 突然,她的表情变得冰冷似霜,苍白的唇瓣轻启,“这是惊喜,还有一份礼物在那个盒子里。” 池谨言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孕检单,迅速打开盒子。 一张白纸映入眼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将纸张掀开,‘流产知情书’五个大字毫不留情地刺痛了他的双眼,只觉得一阵眩晕,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那份悲痛的记忆,再次撕裂开来,痛得无法呼吸。 他抬头凄凄一暼岑夏,却发现她一脸淡然。 这几日来,她的种种异状在池谨言的脑海不断盘旋。 深邃的眸子渐渐染上猩红,他猛地捏住岑夏的肩头。 “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他的嗓音逐渐冰冷,但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岑夏微微皱眉,好像并不知道他所言何意,“记起什么?” 池谨言没有回答,依旧质疑地问道:“小夏,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岑夏打断,“池谨言。” 她颤抖着嘴唇,依旧保持温柔的姿态,“你说的你不喜欢孩子,我做错了么?” 岑夏并没有同情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手指轻轻指向了餐桌上那个精美的蛋糕,“你真的没有发现吗?看,那两个带着翅膀的小天使,是不是很像那两个孩子?” 池谨言缓缓松开她,顺着她的指引望去,蛋糕上的小天使栩栩如生,而那两根纤细的蜡烛,正稳稳地落在心脏的位置。 岑夏的目光又转向了地上的蜡烛,“你说,哪个人的生日会摆这么多白色的蜡烛?” 池谨言的心猛地一沉,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腕,“岑夏,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决绝悲痛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为什么?池谨言,你问问你自己,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他愣在原地,声音愈加冰冷阴森,“你这是什么意思?岑夏,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还是有人在你耳边嚼了些什么?” 她注视着这个前不久还让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痛恨自己更痛恨他。 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强忍住没有落下,“是啊,有人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她告诉我,你接近我,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我,践踏我。” 听到这话,池谨言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双手紧握成拳,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捏碎在掌心,不对她发作,“所以,你相信了?” “如果在以前,我可能不会信,毕竟你对我那么好,那么真心实意,”她哽咽着,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般无法控制地滑落。 她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心中的波澜:“我真的以为,你是不会欺骗我,可是......”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充满憎恨,“可是,我生活的世界,全是由谎言编织的,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你?” “你究竟什么意思?” 岑夏将一瓶药扔在桌上,眸子里尽是恨意,“池谨言,这个药你应该很熟悉吧!你骗我这是维生素,如果不是因为怀孕,我可能永远不会想要检测这个东西。” 她痛苦地转过身,颤抖的双手紧紧扶住餐桌的边缘,努力支撑着自己,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 池谨言望着她的背影,怒火让他失去理智,用力地将她转过身来,“岑夏,你看着我。” 岑夏被迫面对他,却垂下眼眸,不愿再看他,“池谨言你的报复成功了,你满意了?” 那冰冷的嗓音敲击着池谨言心脏,他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痛呼出声。 “岑夏,你好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似乎无法相信她会如此对他。 “我狠?有你狠么?” 池谨言将她一把甩开,眼神也在这一刹变得凌厉,“岑夏,你记起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实话 面对他突变的态度,岑夏不由得一阵寒心,他的真面目终于显露。 想到自己竟真的相信他深陷情网,就觉得无比讽刺。 她突然冷笑起来,悲哀又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屋内,“你不想我记起的,我都已经想起来了,我不提及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她红着眼,一字一句的提醒他,“我记得你怎么把我丢在星巢,怎么纵容你的情人侮辱我,怎么耍我骗我……” 池谨言的脸色骤变,原以为莫永哲的药能让她永远抹去记忆,此时他像是被人残忍扯去遮羞而布暴露在外的小丑,“岑夏,你给我闭嘴!” 岑夏被他冷冽的气场震慑得惊愕片刻,却仍不畏惧地刺激他,“我尤其记得,我的新婚夜是怎么度过的。” 他的怒火在胸中翻涌,却强忍着,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对她发作。 “岑夏,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触碰你的底线又怎么样?你是不是又要让莫永哲来抹去我的记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你还真是煞费苦心,组织大家来跟我演戏是彰显你的本事吗?” 想起母亲岑夏泣不成声,“你明明知道我妈已经过世,池谨言你到底有没有心?” 池谨言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你这就是在报复我?你觉得这样做,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吗?” “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你觉得我会痛快吗?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把别人的感情当作游戏吗?” 这一番言语,让池谨言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你是什么时候记起这一切的?” 她并未开口回应,只是静静地从口袋深处取出一串手链,递到他的眼前。 即便伤他也是刺痛自己,她也要将他彻底埋入地狱。 池谨言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珍珠手链上,瞳孔瞬间放大,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岑夏的右手,愤怒地质问她,“你怎么会有这个?” 那眼神流露出的些许痛苦,更令岑夏觉得心痛。 趁她不备池谨言夺过那串珍珠,仔细地端详着。 手串上刻的一个“夏”字依旧清晰,便瞬间明白,这正是他当年送给顾夏的。 他一把将她甩在餐桌旁,厉声质问,“是你偷了她的东西?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岑夏被他的话伤得心痛如绞,一提起顾夏,他的温柔荡然无存。 此刻她竟很想知道,他究竟是爱着顾夏更多一些,还是自己? 或许,只是将她视作一个替代品,等到玩腻了之后便随手丢弃。 那条幽灵般的短信又来缠住她的身心,“岑夏,以为池谨言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想继续报复你,践踏你。” 她知道那是谁发的,明知她是故意的,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相信。 她痛苦地抱住头,试图将那些令人窒息的思绪赶出脑海。 片刻的沉默后,又突然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口吻开口:“你就这么在乎她?” 她的唇色惨白,微微颤抖着,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执着的期待。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包里装了这个,“你珍藏了这么久,不就是在怀念她吗?” 池谨言没有回答,今日接收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信息,一贯冷静的头脑变得复杂难寻思绪。 见他不语,岑夏心中仍有不甘,“你说过,你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她?你觉得这样耍我、骗我,有意思吗?” “我警告过你过去的事不要去想,你就能安稳过日子。” “对啊,都怪我,都怪我们岑家,我妈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我哥哥是怎么残疾的你不记得了?” 岑夏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你精心设计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每天面对自己最恨的人跟傻子一样向你表白,你觉得你的复仇痛快吗?” 池谨言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岑夏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不受控制,轻轻摇着头,哀怨道:“我想的哪样?”“你计划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看我遭受报应吗?” “我说过,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如果不信,那我没办法。” 说完便迈动脚步想要离开,他觉得他们两个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现在岑夏极不冷静,他也心烦意乱,不是沟通的好时机。 岑夏望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愤怒被点燃,几乎歇斯底里地呼喊他的名字,“池谨言!” “岑夏你够了。”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下意识地认为不能让岑夏看出他对她的心思,还有刚刚经历的一场悲痛。 他选择原谅岑夏用那个孩子来报复自己。 可岑夏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他的痛苦,她暗想,那是对顾夏的吧。 这一瞬她想听到池谨言的一句实话,“你喜欢过我吗?” “你累了,需要冷静。” 这一句话让岑夏彻底死心,她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随着眼中落下最后一滴为情所伤的眼泪,她轻轻地合上悲伤的眸子,再睁开时布满决绝,“池谨言,你想知道顾夏怎么死的吗?” 果然这句话让他停住脚步,原本岑夏只是想试探,却不曾想那个人的名字都比她这个人来得有吸引力。 池谨言慢慢转过身,向她投出疑问的目光。 “你没猜错,是我干的。”岑夏将从哥哥嘴里得到的消息一一告诉他,“我乔装打扮溜出门,去找了那个混混,他们谁都不知道。” 这一消息着实震惊到他,不过他不明白岑夏为什么会承认没有犯下的罪过,“岑夏,你又想骗我?” 岑夏面如死灰,抬起眼皮轻轻一扫,“动机是,因为你害死了樊亦明。为了让你也尝尝我遭受的痛苦,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 “岑夏,你……” “池谨言,你不是很会骗人吗?被人耍被人骗的滋味如何?” 记忆如潮般袭来,池谨言记起岑父也曾说过她是因为那个人才会嫁给自己。 不知因她是真凶,还是因她亲口承认,为别的男人而嫁给他。 池谨言面色阴沉地走向她,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伸手紧紧捏住岑夏的脖颈。 他拼命寻找与她无关的证据,可她竟然如此不珍惜这段感情。 岑夏似乎早已料到,慢慢闭上双眼,即便脸色渐渐发白也丝毫没有反抗。 第一百一十五章:惋惜 这一夜,别墅里寂静得只能听见夜风低吟和树叶轻舞的声音。 池谨言孤坐在沙发上,目光如刀,冷冷地刺向床上昏睡的岑夏,似要将她生生看穿。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他的思绪仍旧混乱,理不出头绪。 莫永哲带着一群医生护士匆匆而至。 一开门,那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先给她做检查。” 池谨言将那刺目的检查单递给他,然后起身离开。 莫永哲接过那两张纸,只一眼,便惊得瞪大了眼睛,便递给身边的女医生。 扫了眼床上岑夏静静安睡的岑夏,看到她脖颈上那隐约可见的淤痕时,他猛地转身,朝着池谨言离去的方向追去。 岑夏与雪莉的那些事他其实也很想实验,利益相左,不能全都怪罪给池谨言,所以他才会接到电话连夜赶来。 莫永哲站在书房门口,注视着池谨言依旧显得从容不迫的模样,他正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池谨言,我按你的要求给你找了妇产科医生,你倒好,一句交代都没有。”莫永哲倚在门边,“你们又是在玩什么相爱相杀的游戏?” 池谨言抬起疲惫的眸子轻轻一暼他,“我要去公司,等结果告诉我,你就可以走了。” 莫永哲皱了眉,显然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我一夜未睡,开车从青城赶来,就为了听你这一句话?” 他淡淡地回了句,“难不成我睡了?” 莫永哲注意到他眼底一片乌青,叹了口气,“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谨言沉默片刻,还是将外套脱下,坐在了书桌旁。 他取出一支烟点燃,却没有吸入,只是让那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 莫永哲走进屋,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安静等待他的解释。 池谨言并未吸烟,那支烟只是静静躺在他的指间。 岑夏不喜欢烟味,但他却需要这份微凉的刺激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何时竟已将这种习惯潜移默化。 他深呼吸一口,将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莫永哲掏出一支烟,含在嘴里,伸手点着不忘说道:“活该,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处心积虑地设计了这一切,结果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能怪谁呢。” “莫永哲,你给我闭上嘴,你这辈子学到的俗语也就这点水平了。” 池谨言的这句话将他堵得一口烟呛在肺里,猛咳几声,“一向杀伐决断的商业巨子,竟会设计这种荒唐可笑的戏码,传出去多丢人,啧啧。” 看着池谨言面露沧桑的模样,莫永哲不禁惋惜。 如果好好的对待她,正视自己的情感,也不至于一错再错,落得这样的结果。 池谨言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恼怒,面上依旧平静,“我以为,她失去记忆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就没有派人再继续跟着她,不曾想,她为了报复我竟然这样伤害自己。” “所以,你是想找医生来确认?这倒是不像你,这段时间陪她演戏自己倒先入了戏。”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她以前为自己辩解时,你总不信,怎么这一次她都承认了,你反倒不信了?” 池谨言侧目,“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她是我的妻子,和我同床共枕那么久,我怎会不了解她?” 他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岑夏可能会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来报复他。 “了解?”莫永哲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那你和顾夏在一起那么久,你又真的了解她吗?” 池谨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莫永哲原本打算在提起这件事时,旁敲侧击地给池谨言一些暗示。 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根本不愿意提起那个女人。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让他知道,否则只会让他觉得更愧对岑夏。 愧对?所以伤害,他摇摇头很不理解这种行为,“她会突然想起一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记忆深刻的事。”他问道:“你有没有刺激她?” 池谨言伸手轻拂突跳的太阳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这对我以后的研究方向很有帮助。” 他摇头,“她并没有告诉我。” 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一名女性柔和而礼貌的声音,“池先生,是我。” 莫永哲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示意医生进来。 而他自己,则去了岑夏身边。 岑夏低垂着头,默默坐在床上。 一旁的护士见到他,便悄悄离去。 “岑夏。”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见她没有反应,又加大了些音量,“夏夏?” 她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回应。 无奈,莫永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岑夏,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记起一切的吗?” 莫永哲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他的经验来看,恐怕不妙。 “岑夏,你必须振作起来。” 岑夏转过头,愤怒地盯着他,“有人欺骗你,让你跟自己的仇人谈恋爱,你还能假装坦然面对吗?” 他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走吧,否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莫永哲注意到她的手指紧紧捏住床单,确实在努力压制怒火,便也不再打扰她。 行至门前,还是想要解释一番,他转过身继续看向她,“我的错误我不会否认,但是我真的也有苦衷,而且,我也曾经想要阻止你们继续发展,也一直想要帮你。” 她闻言更加愤怒,“滚!” 莫永哲的心中苦涩,因为这件事雪莉跟他闹掰了,他也损失惨重,他追到m国都没能见到人,他是真的内疚,“我真的想要帮你。” “你口口声声说帮我,那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对他心生情愫?” 莫永哲微微皱眉,向前迈出了两步,似乎想要与她更加亲近地探讨这个问题,“因为,你心里有他,所以才能被我轻易的催眠暗示,才会对他产生爱意。” 岑夏的脸色微变,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我绝不会爱他,永远不会!” 她大声地反驳着,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随手抓起一个物件扔向他,“你给我滚!” 莫永哲被一个枕头砸出门外,他踉跄几步,迎面撞上池谨言。 他的身影冷冽如冰,身上散发着一股阴郁气息将这酷热的暑气侵蚀,周遭变得阴森压抑。 “莫永哲,你又跟她说了什么?” 莫永哲是唯一一个不会惧怕池谨言的人,他猜测池谨言听到了那些话,一言一行都充满敌意,他摇头,“你自己去看看,跟她能沟通个什么?” 池谨言紧紧盯着莫永哲的脸,双眼微眯,似在沉思。 莫永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可别想再对她故技重施。” 他又担忧地补充了句:“她的精神状况已经有问题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误会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池谨言跨过他准备进屋,却又突然转过头,“最近你就待在这里,青城那边先交给别人。” 莫永哲闻言,心中不满,“可是我那边才刚刚开始营业啊,怎么就这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池谨言就已经转身推门而入。 莫永哲心有不甘,凑到门边,悄悄地将耳朵贴近。 屋内,岑夏在感知到那股混杂的气息时,瞬间变得像一只炸毛的刺猬,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面对这个局面,池谨言有种前所未有的心虚和恐惧。 昨日今时,她还温柔地为他系上领带,笑盈盈地告诉他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才短短一夜,一切就都变了。 他想着医生的话,她是真的采取那种极端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他们之间竟从未有过坦诚。 在门边逗留许久,池谨言才鼓起勇气慢慢走向她。 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岑夏陷入迷茫,不知他会用何种方式惩罚自己。 无奈的靠在床头,双眸紧闭,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隔绝在外。 池谨言俯瞰着那张侧脸,爱恨交织在一起,如一团乱麻。 他轻启薄唇,嗓音略带沙哑,“岑夏,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恍若未闻,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更别提去看他一眼,内心充满了愤怒和抵触,对这个男人的称呼更是敏感至极。 小夏。”他又一次唤道,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温柔。 这份温柔在岑夏听来却是莫大的讽刺,她猛地睁开眼,怒视着他,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顾夏,不是你的替代品,我的名字是岑夏,只是岑夏!” 听到她如此曲解自己对她的情意,池谨言的心中满是愤怒和失落, 毫不犹豫地反驳道:“那你呢?你又把我当成谁的替代品?睡梦中还在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你忘了谁是你的丈夫了?” 提起那个男人,岑夏的怒火转化为深深的恨意,神智混乱的将他认作樊亦明。 怒火中烧的她,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向池谨言,控诉着,“你这个骗子!你欺骗我的感情,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害我哥哥?为什么要背叛我?” 池谨言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岑夏,深吸一口气,便放低了姿态,想要向她解释,“对不起,我……” 岑夏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道歉,猛地掀开被子,冲到了他面前,紧紧地抓住他的衬衫,眼泪划过苍白的脸颊,颤声质问:“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樊亦明!” 池谨言的眼眸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变得幽暗深邃。 原来,她竟将自己与那个男人混淆,对他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耻辱。 “我恨你,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他猛地伸出大掌,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眼中迸射出狂乱的光芒,“岑夏,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岑夏的右手腕传来刺痛,倔强地抬起头怒目相对,“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这个骗子!” 趁他不备,岑夏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虎口,眼中的泪花滴落在他手背,“樊亦明,我恨你。” 池谨言猛地一甩手,将岑夏重重地摔在地上,怒火使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莫永哲察觉形势逐渐不可控制,迅速推开了房门,冲入屋内,焦急地喊道:“让我看看她的情况,她可能精神状况出问题了。” 池谨言却伸出手臂,将莫永哲拦住,“不用了,你先出去。” 莫永哲愣住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岑夏心中五味杂陈。 这种情形自己在这里似乎并不合适,只得安抚道:“谨言,你千万不要冲动。”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将门虚掩,暗叹他俩关系本就岌岌可危,再加上这次的误会,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还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岑明才行。 待他离开,池谨言缓缓俯下身,他的手指紧紧扣住岑夏的左手腕。 那力道,势要将她纤细的腕骨生生捏碎。 本就有伤的手,更是让她感到断骨的刺痛,几乎穿透她的神经,直达心底,面色瞬间苍白如雪,额前冒出细微的汗珠,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更多的是倔强与不服。 她试图挣扎,却无法挣脱,颤抖着声音虚弱地喊道:“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随着他的手渐渐松力,岑夏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是刚才那般激动的咆哮,“池谨言,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到她终于辨认出自己,池谨言瞬间放开了她的手,眸中掠过一抹忧伤。 沙哑的嗓音失了些许底气,“岑夏,你……有爱过我吗? 你心里,可曾有过我一席之地?”若真有爱,她又怎会忍心做出那些残忍的事。 岑夏轻轻收回自己的手腕,轻微触碰都疼痛难忍,几乎无法动弹,踉跄地后退到床边,待她缓过神来,抬起头,迎上池谨言冰冷的目光。 她的一双水眸,也再无柔情,平静的毫无波澜,“那你呢?”她反问道:“你又真心在乎过我吗?” “是我先问你的。”他冷冷地盯着她,想要将她内心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岑夏,你回答我,你的心里有过我一分吗?” “是连半分都没有。”她的声音如冬日的寒风,吹散了往日的所有温情。 苍白的唇继续说出刺痛人心的话,“欺骗得到的东西自然也是虚假的,你明白了?” 她忍着疼痛,将左手那枚象征短暂的,虚假爱情戒指轻轻摘下,决绝地甩向他,“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基于谎言和欺骗,又怎能称之为爱?” 那枚戒指随着她的声音缓缓滚落至他脚边。 池谨言垂下头看着这一幕。 这份感情一开始就是错误,唯有他想要抓住那可能存在的真实情感,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 可她怎么能变化得如此之快,池谨言愤怒地质问她,“难道你就没有对我说过谎吗?从我们结婚至今,你的话里,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他苦笑,“你,永远无法与她相提并论,她的温柔纯真,你永远也学不来。” “池谨言,你真是可怜又可悲。”岑夏缓缓站起身,“我是比不上她,也永远不会像她一样爱你,所以,她的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他冰冷愤怒的声音,“岑夏,你果然心如蛇蝎。” 岑夏本就脆弱的身体,在这股巨力之下,毫无抵抗地倒在了床上。 右耳如同被重锤击中,尖锐的耳鸣声久久不散,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触碰。 手指在耳廓边徘徊,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的波动。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梦想破灭,让她对生命已经没有了期待。 “你如果不想生不如死,就乖乖待着。” 池谨言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门外的莫永哲心中慌乱不已,见人影晃动,立刻上前为岑夏辩解,“你没有看到吗?她的眼神迷离,显然刚才有些精神错乱,你何必再去刺激他,那个男人……” 莫永哲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 他深知池谨言的性情,一旦陷入醋海,那恐怕是谁都承受不了的愤怒。 如果让他知道岑夏连那个背叛者都念念不忘,后果不堪设想。 池谨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愤怒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试图平息那股怒火,却感觉心头如同被烈火烧灼,疼痛难当。 第一百一十七章:布置 岑夏被禁锢在那间曾承载她无数欢笑的顶楼。 除了那张昔日她与池谨言一同倚梦而眠的大床,所有尖锐的物件都被搬走。 门窗上的防盗网,将她彻底与外界隔绝。 门扉轻启,池谨言亲自为她端来晚餐。 岑夏依旧坐在床上,凝视着窗外的无尽虚空,这一次她出奇的冷静,没有哭闹。 池谨言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试图让她给予自己回应,“岑夏,青城别墅我打算卖掉。” 岑夏没有任何反应,这种事本就与她无关。 他紧盯着她那冷漠疏离的面容,眼中的柔情化为失落,“还有你的那架钢琴,我也打算一并处理。” 岑夏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冰冷,“那个,你无权处理。” 在她转过头的那一刻,池谨言的眼神又变得冰冷,“只要你乖乖吃饭,我就让人把它送过来。” “你除了威胁还有别的方法吗?” 话虽如此,她还是默默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开始机械地吃着茶几上的饭菜。 池谨言见她乖巧的模样,心中舒畅了不少。 她吃完最后一口饭,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随即转过头空洞地望着窗外,“你又想怎么样?” 他闭上眼,缓缓问出那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岑夏,那个孩子,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愧疚?” 岑夏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紧咬下唇,“那是一段孽缘,不要也罢。” 池谨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愁,“你吃的药太多,从今天起,除了饭菜,我不准你再吃任何东西。 若想养育孩子,你首先得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之前是我疏忽了,今后我会加倍注意,绝不会再让你乱服药物。” 岑夏瞪大了眼睛,回望他,“你什么意思?” 他冷冷道:“岑夏,你必须留在这里,直到你再次怀孕生子。在此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她气的浑身发抖,“池谨言你这个疯子,你究竟要报复我到什么时候?” 池谨言却装作无视,“岑夏,你说的话我不会信,我就是要做那纯粹的恶人,即便你没有错也别想就此逃脱。”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不再恨我。” 她嗤笑一声,眼神冰凉,“有爱才有恨,我对你无爱,又何来的恨,如果不是因为莫永哲,我永远也不会对你产生那种情感。想起那些甜言蜜语,我都觉得恶心至极,厌恶自己。” 她的解释让池谨言想起她之前说的恨那个人,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的心里只有那个死人?” “是,只有他,没有你一点半分影子。”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池谨言竭力保持着冷静,甩给她一个盒子,“这是莫永哲给你的,舒缓情绪的轻音乐。” 见她不为所动,他又补充道,“我听过了,都是些钢琴曲,可以助眠,毕竟,我不希望池家的少夫人是一个疯子。” 他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一句。 岑夏怔怔地看着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音乐专辑。 自此后他每日都能听到那悠扬的曲声传至楼下,却无法再拉近关系。 烈日正盛,池谨言步履沉重地走进家门,望着眼前的场景,他轻轻蹙眉。 整个屋子都铺上了一层黑白相间的天鹅绒地毯,窗帘也焕然一新,不再是往日熟悉的样式。 林姨见状,笑眯眯地解释:“少爷,这是少夫人前几天特地打电话给商场定制的,哦,还买了些涂料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休假回来后就发现少爷与少夫人变得奇怪,却也没有过多追问。 如今只盼着能够和好如初,这样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压抑。 池谨言站在门边没有答话,林姨又说:“少爷,少夫人正在午睡,您要去看看吗?” 他点头应了声,便缓步上楼。 轻轻推门,屋内一片温馨,床上堆满了各式精美的枕头,地上则是粉色长绒毯。 看着她精心布置这一切,他冷峻的面容突然变得柔和,这样总比两人一直僵持着要好许多。 池谨言一反常态地在此时回来,岑夏虽是有些好奇,却并未打算追问。 数日来,两人的言语稀少,她与他再无交流。 池谨言悄无声息地进屋,瞥见岑夏静静地躺着,依旧不愿睁眼,他知道她并没有熟睡。 于是轻步上前,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 “我待会儿要回青城,但很快就会回来。”他看了眼腕表,去青城需要一个小时,回来可能要十二点以后了。 岑夏深知,今日是顾夏的忌日,他必定会去。 可他竟忘却了今天亦是另一重特殊的日子,他的行为再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满腔怒火,几乎要立刻起身,狠狠甩开那双脏手。 但思忖再三,终究忍下了这股冲动,绵绵不绝的恨意在心中盘桓。 池谨言默默注视了她片刻,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缓缓下楼,站在宽敞的客厅回望这栋别墅,心中竟有些不舍。 今日是小夏的忌日,他一直心神不宁,本不打算前往青城的他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林姨见池谨言长久地站在那里,神情凝重,有些担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池谨言转过头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她……岑夏,就由着她去吧。我要出一趟远门。” 他再次抬头望向楼上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有些不放心,岑夏就拜托你了。她想要什么,你尽量满足她。” 林姨点了点头,“少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少夫人的。” 池谨言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始终停留在楼上的方向。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在走出屋门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隐约间,看到楼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他的心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默默地离去。 池谨言坐上车,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静静躺着的礼盒。 那是精心为她准备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可她从不愿意承认与他的婚姻,何况那天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 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去惹恼她,对此事只字不提。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火 青城,池家老宅。 池谨言静静地坐在书房的深处,窗外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却难以触及他内心的那片阴霾。 他并未前往墓地,只因他收到了荣恒的视频,除了莫然承认的罪行,还有关于顾夏的秘密。 日头渐渐西沉,书房的光线也越发昏暗,他的心与黑暗重合,被一层又一层的阴云笼罩。 为了顾夏的仇恨,伤害了他深爱的女人。 那些对岑夏是伤害在脑中回放,每一帧都刺痛着他的心。 他已无颜回到港城面对无辜的岑夏。 手机的铃声在静谧的空间一次次响起,池谨言却仿佛未曾听见。 荣恒匆匆赶来,手中握着手机,脸上满是焦急,“少爷,少夫人打来电话找您。” 池谨言心头一颤,缓缓起身接过荣恒的手机,他的心脏跳动得异常激烈。 手不知不觉地跟着颤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想要解开误会却又无从下手的无奈与忐忑深深笼罩着他。 “少爷?”荣恒轻声提醒。 池谨言这才如梦初醒,他迅速将手机贴在耳边,深怕错过对方的每一个字句。 电话那头,岑夏的声音柔和,似春风拂面,让他心醉神迷。“是我,这么不想接我电话么?你去见顾夏了吧!” 池谨言并未回答,只是紧紧地握住手机,似乎这样就能将岑夏牢牢抓在手中。 “如果不想说,就听我说吧!”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池谨言,我们这段纠缠不清的缘分,是时候该结束了。”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池谨言只觉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开口,“我唯一可以用来复仇的筹码就是我自己。” 听着她的话语,池谨言的心头涌起莫名的慌乱,“小夏,你……” “池谨言,你记住了,我叫岑夏,不是别的什么人。你总这样叫我,我很不喜欢。所以……” 听到她的哭声,池谨言听着,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似有无数的利刃划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岑夏,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可以听我说完吗?” 池谨言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他幻想着她会跟他说些什么,该结束是什么意思?期待着那一丝丝遥不可及的希望。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颤抖,用力握紧自己的拳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莫永哲告诉我,我之所以会轻易对你心动,皆因我内心深处早已有了你的影子。我一直,不想承认这件事。”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沉重,轻轻拂过池谨言的心头。 他紧张地来回踱步,却努力保持平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很轻,等待着她的下文。 无论她想说什么,无论她要说多久,他都会静静地聆听。 过了许久,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如山谷中的回声,空灵悠远。 那声音虽然近在咫尺,却好像越来越远,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哀愁。 “池谨言,我爱你,这是真的,可你好像从未跟我说话喜欢我,所以,即便你心里没有我,只是为了报复我,我依然无法欺骗自己。” 他清晰地听到岑夏低声抽泣,令他的心也跟着牵动抽痛。 他想在此刻表明心意,却又听见她的声音,“但是,我更无法放下那些恨。所以,我用我自己来验证你对我的心是真是假。 如果我赌赢了,那将会是对你的惩罚。 如果我输了……如果我输了,那将会是对我爱上你的惩罚。 所以,你希望我赢还是输呢? 今天你一定看到了,我,精心为自己打造的长眠之地,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突然间慌乱了心神,“岑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回应他的只有电话那头冷漠空洞的嘟嘟声。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拨那个熟悉的号码,但每一次都只能听到那个令人绝望的“无法接听”。 无奈之下,他迅速在屏幕上敲击出几个字,发送出一条短信。 他再也坐不住,猛地推开门,急匆匆地吩咐荣恒去联络私人飞机。 他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脑中回响着她说的那句“你希望我赢还是输呢?” 此刻的岑夏,手中紧握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那两个字——“等我。” 可这两个字并未动摇她的决心。 她轻轻拿起火机点燃,毫不犹豫地将它扔向了前方的地毯。 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岑夏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火焰在夜色中肆虐。 二十分钟后,池谨言透过飞机窗口,远远瞧见了清夏别墅那熊熊燃烧的大火。 那一刻,他的心变得空虚。 他的私人飞机孤零零地停靠在山脚下。 当他匆匆赶到现场时,只见一片混乱。 消防车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救护车的警报声尖锐刺耳,记者们忙碌地拍摄着。 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在那片火海之上,别墅,此刻却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大火熊熊燃烧,火舌肆虐,吞噬着一切。 消防员们奋力扑救,但火势似乎越来越猛,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站在那里,双膝似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缓缓跪下,喉咙似有异物堵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爷,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看住少夫人。”林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跪在池谨言身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池谨言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仍死死地盯着那片火海。 林姨见状,又急忙解释:“少夫人说结婚时没有切到蛋糕,要我亲自去给她买。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心像被巨石重压,不肯接受岑夏就这样离他而去,不顾一切地冲进那肆虐的火场,想亲自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莫永哲拦住了他的去路,眼中满是痛惜与无奈,他颤颤巍巍地递过手机,“谨言,你看,这是有人在现场拍摄的。” 他顿了一顿,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听说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上山拍摄港城全景时无意中拍到的,我已经仔细查过了,这视频不会有假。” 见他不动,莫永哲替他打开那个视频,是别墅刚失火时的场景。 火势从岑夏居住的顶楼开始蔓延,画面由远及近,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的火海。 那火焰迅速蹿起,吞噬着一切,将她的身影也淹没在火光之中。 紧接着是一阵爆炸声,震得整个画面都在颤抖。 池谨言的面色平静,看不出表情,一股热流直抵喉间,他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染红了苍白的嘴角,身体瞬间失去重力。 莫永哲见状迅速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却只能看着他缓缓倒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永眠 岑鸿晖在第二日傍晚匆匆赶来,与别墅的遗骸做了检测确认是岑夏无疑。 许是经历太多变故,面对丧女之痛他表现得十分平静。 倒是岑明,一向温柔和善的他终于忍不住将如同活死人般的池谨言狠狠揍了一拳。 池谨言并没有反抗,他的大脑似乎还未能从岑夏离去的现实中回过神来。 莫永哲将争执的两人拉开,而池谨言则跪在岑鸿晖的面前,恳求他将岑夏的骨灰留给他。 岑氏父子自然不愿,最终,池谨言将岑氏集团的全部股份以及池氏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悉数转让给了岑鸿晖。 这样的牺牲,才换来了岑夏骨灰的归属权。 在别墅修缮好后,池谨言才将岑夏的骨灰安葬在离别墅不远的一处山坡上。 那里风景如画,绿树成荫,是他精心为岑夏挑选的永眠之地。 他亲手将骨灰深埋入土时,才恍然察觉岑夏已经离去,终于忍不住跪在了墓碑前。 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那他亲手刻上的碑文,岑夏的名字永远刻在那冰冷的石碑上,也刻在了他的心中。 他的悲伤在此刻倾泻而出,莫永哲与荣恒静静陪伴在他身后。 那日,池谨言独自坐在她身边,凝望着天际缓缓落下的夕阳。 金色的余晖洒在墓碑上,寄托着他与岑夏来不及表明的心意。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得到法律的认可,可他知道他此生唯有一妻,永远留在了清夏别墅的那座山坡上。 时光如山涧清泉,潋滟流逝。 眨眼间,岑夏的周年忌日已至,莫永哲手捧鲜花来看望岑夏。 老远便看到了一抹孤寂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谁。 墓碑前已经摆放了两束鲜花,一束白色玫瑰,另一束莫永哲并不认得,那花瓣粉嫩,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大束,随风轻轻摇曳,一定是岑明带来的。 池谨言如雕塑般坐在石砖上,背对着墓碑,空洞地双眼凝视着前方。 莫永哲将手中的白色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的名字被摩挲得闪闪发光。 可以想见,他不知抚摸了多少遍。 他转过头,看向池谨言,熟悉的脸庞此刻显得如此沧桑。 “他也来过了吗?” 池谨言并没有看他,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莫永哲突然凑近他的脸,仔细观察他有没有受伤,“他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吧?” 池谨言伸手将他的脸推开,不屑地瞄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这还护上了?当初岑明可是实打实地动手了。 如果岑夏不死两人可能成为情敌,想到这,莫永哲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坐在了池谨言的身边。 可他却微微用力将他推开,拧起眉,“你当着她看风景了。” 莫永哲撇了撇嘴角,不甘道:“也就你能当个真。”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朝墓碑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顺从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似乎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我想他也不会再来跟你争,毕竟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换回岑夏。” 池谨言依旧面色平静,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 莫永哲歪着头,眼中充满了好奇:“不过,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你是怎么说服你家老太太的?” 池谨言挑眉睨了他一眼,回忆起当初向奶奶汇报工作时所说的话,“我告诉她,我打算将全部财产捐出做慈善以赎罪。” 莫永哲略微思考才明白过来,“咳,还得是你有法子。” 池谨言本就话少,像个闷葫芦,莫永哲实在压抑,想起池老太太的嘱托,他也真心希望自己这个好朋友能从痛苦中早日走出来,却也只能慢慢开导他,“都一年了,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他淡淡地答:“我哪里没有振作?公司运转一切正常,何况有荣恒打理,我只想好好陪陪她。” 提到公司,莫永哲百般无奈,“岑夏刚离去时,你从白天到黑夜陪着她,让自己颓废了整整一个月,后来又没日没夜地投入到工作中。 我们还以为你是借工作麻痹自己,很快就会没事,没想到,才过了半年你就彻底放弃公司,后来才知道你是用那半年时间教荣恒做事,你这样做合适吗?” 莫永哲知道,他并不酗酒,唯一发泄思念的方式就是在这里静静地陪她。可总也不能把一切都弃之不顾。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莫永哲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不甘。 那种痛苦,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恋爱经历。 他望着远方,轻轻叹息,“岑夏,真的好狠心,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你。” 听闻此言,池谨言眉头紧锁,他不愿让任何人诋毁岑夏,即便是自己的好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显得忧伤,“不,是我做的错事太多,怨不得任何人。” 他凝视着遥远的天际,双眸半闭,想要将眼中那丝酸涩掩藏在微阖的眼帘之下。 许久后,他轻声自语,“我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竭尽全力想要逃离,不断地否认对她的感情。 殊不知只有卷入其中才能获得解脱,我不敢承认对她的爱,生怕一旦面对,就会失去自我,否定过往。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固执的挣扎,勇敢地走向她,或许我们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或者,我当初听你们的劝告,不再自欺欺人,是否就能挽回一些什么?至少,能挽回她的生命。”他的声音悲凉又无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消散在风中。 莫永哲轻轻叹息一声,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遗憾,“这世上,如果真有那所谓的后悔药,我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先服下一颗,只为能挽回雪莉的心。” 他顿了顿,望向池谨言,“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继续下去吗?或许,你也该好好找个伴,过上安稳的日子。” 池谨言苦涩地勾起嘴角,回应道:“那你呢,你也分手那么久了,还不是一样单着。”他心中一直愧疚,因为自己的荒唐行为让好友也失去爱人。 莫永哲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自从岑夏离世后,雪莉不再给他一丝原谅的余地。 第一百二十章:深情 莫永哲打趣地说道:“咱俩可不一样,你算是彻底没机会了,而我呢,心里还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言罢,他伸手掏出一支烟,却被池谨言眼疾手快地拦下,“夏夏不喜欢闻烟味。” 莫永哲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将烟收进兜里,拍了拍他的肩头,“人活着,终究还是要向前看的。” 池谨言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座墓碑上,迷茫道:“活着?心脏的跳动只能证明我还能喘息,可我的灵魂已经被抽走,随她而去了。” 直到她离去,他才明白,原来她早已像呼吸一样深深地融入了他的生命,离开一秒都心痛到窒息。 莫永哲深知他有多疯狂,拼命收集岑夏的所有东西。 可那场火吞噬了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青城的别墅被卖出去,无论池谨言出多高的价钱想要买回,那人依旧不为所动,所以他真的觉得岑夏太过残忍,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池谨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幽黑的眸子变得极其温柔,又流露出深深的遗憾,“我们两个连一张合影照片都没有, 我还记得她问我怎么没有婚纱照,我真的很后悔,没能去拍个婚纱照什么的,或者在手机上留下一张照片也行。” 莫永哲凑近了些,目光锁定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中的岑夏坐在秋千上,笑容灿烂如花。 他皱了皱眉,疑惑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地方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一张是他从荣正卿那里费尽苦心才寻得的。 池谨言深情凝视着,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这是她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拍摄的,只留下了这一张。”只一张照片却让他的心颤动到今日,唯有这强烈的爱意支撑他活下去。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照片上的容颜,想要再次触摸她的温度,低声呢喃道:“岑夏,我真的很后悔,想要抓住什么,可这份感情匆匆而过,来不及与你共同欣赏一路的稀疏美景。 等到我心里升起的那一点点情愫演变成浓烈的爱意时,已经太晚,是我固执的不肯承认,固执的自尊心作祟,是我错了……” 莫永哲心道,他又开始了,他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自顾自地对着照片说话。 刚开始时,他也曾惊奇过池谨言竟会说出那样深情的话来。 后来,看着他每日都会写一封信,来这里念给她听,然后烧毁。 有时会陪着她一起看日落西沉,有时又会陪她欣赏满天星霜,更是痴情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名字。 他才知道池谨言的深情都留给了岑夏。 越听到最后莫永哲鸡皮圪塔都要起一身,他忍不住制止他,“够了,你在她尚在时,假装高冷一言不发,如今她已离世,你却在这里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你这戏,究竟是演给谁看?” 池谨言却仿佛置若罔闻,沉声道:“我演给自己看,无需他人评判。” 莫永哲无奈的喘了口粗气,轻叹道:“你还是常常去岑伯父那?” 池谨言默默点头,将照片小心收起,“我会去,直到他原谅我。” 莫永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样做,究竟是何苦呢?青城与这里相隔甚远,你每周去一次,只为求得他的宽恕。 但你可曾想过,就算你跪到海枯石烂,人家也不会原谅你了,他的妻女因你而死,唯一的亲人又为了跟你争岑夏的骨灰一怒之下去了国外,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池谨言并未看他,冷冷地回答:“即便不能原谅,我也会去做。” 莫永哲轻叹一声,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角,他的耐心全无,语气略微加重,你家老太太特地嘱咐我,让我来劝劝你。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这像什么样子?” 池谨言在失去岑夏之后,心空了一大片,对于其他事物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淡淡地回应,“我对公司的员工一向都是负责任的,把公司交托给有能力的人,这样的安排又有何不妥?” 莫永哲见他顽固不化,也不再执着地劝解,“哎,你放弃吧,忘了她才是正道,时间长了你会慢慢忘掉的。”莫永哲抬起头,最后深深望了眼岑夏,转过身去,不再多说。 “恐怕不能了。”池谨言的声音飘荡在风中,他轻轻抚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对她那份浓烈的爱早已刻在心间滴到骨血里,分离犹如刮骨抽髓之痛。 那痛苦不是不能忍受,时间的确可以治愈所有,只是他不能,不能放手了,他想,唯有死才能放弃吧! 他起身转过身子,静静地伫立在她的墓前,缓缓拭去落在碑文上的灰尘。 莫永哲静立在一旁观望着他这一举动,他此行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他迟迟未动,池谨言知道他的所求,他微微眯起眼睛,并不想在岑夏面前提起那些令人不悦的往事,更何况,对于那个女人,他本就没有兴趣再花费任何时间去关注。于是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是为了你妹妹吧!” 莫永哲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声音全无底气,“是。” 池谨言转过身子,步履沉稳地朝山坡下走去。 莫永哲紧随其后,心中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坦白那个深藏已久的秘密,“其实,关于顾夏的事情,我并非一无所知,岑夏也略知一二。” 池谨言闻声驻足,脸上却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神情,“那些都是过去了,当初我知道她已经背叛我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面对岑夏。 我一直觉得顾夏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把这一切让一个柔弱的女孩承担,是我的错,所以得知一切时,我反倒觉得轻松,我不再欠她了,我这一生唯一愧对的只有岑夏。” “你不怪我隐瞒你?” 池谨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怪你,说起来樊亦明的死好像的确和我有关。” 莫永哲听后,不禁吃了一惊,眉头紧锁:“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真的与你有关?” “怎么说呢,当初我跟顾夏开玩笑,只要她帮我探得樊亦明的底标我就答应和她交往。或许那时他们两个早就一起了吧!”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莫然那边,你们想怎么样我都不再过问了。” “你的意思是,你肯放过她了?” 池谨言面色淡然,“她的死活从来都与我无关,而且她已经精神错乱,没必要去折磨一个疯子。”他回望了一眼岑夏的方向,他想为她做一点积德行善的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林夕 两年后,青城。 一声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池谨言的宁静。他懒洋洋地伸出手,将电话接起,面上写满了不耐,“什么事?” 电话那头,莫永哲的声音如往常一样爽朗直接,“你小子,回青城了也不说一声。我有事找你,今晚八点,光影音乐厅,不见不散。” 他刚想拒绝,莫永哲那略带挑衅的声音便抢先一步传来,“你不来,会后悔的。” 池谨言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些不悦,但却并未太过在意。他轻哼一声,翻身继续躺回床上。 不一会儿,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又是莫永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下接听。 “有事快说。”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之意。 “你在哪?” “岑家。”池谨言的话越来越简单,甚至不愿多说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此刻的他,正身处岑家的大宅,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似乎都弥漫着岑夏的气息。 每周他都会来这里,静静地躺在那张岑夏曾经睡过的床上,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曾经的温暖。 没多久,莫永哲的车子停在楼下。 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岑夏的闺房门口。 池谨言冲他飞去一个冷眼,不允许他这个外人踏足这里。 莫永哲才不管他的冷眼相待,急躁地走到他身边,“怎么还把这里当成家了啊!”池谨言对岑夏的执着已经病入膏肓,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折磨疯。 池谨言好似没有听见似的,只是静静躺在床上,不发一语。 莫永哲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能在这里,是因他厚着脸皮向岑伯父恳求的结果,半年前,岑鸿晖终于被他打动,答应了他的请求。 莫永哲忍不住嘲讽道:“人家大发慈悲,让你每周来看看,怎么你还鸠占鹊巢,把人家岳父泰山都挤走了?” 池谨言闻言,眼皮轻轻一抬,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缓缓闭上,懒得与他争辩,“我没有,是他自己说要搬走的。” “……” 莫永哲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种姿态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冷哼一声,“公司也不管,一天天来这里躺尸?那你知道岑伯父搬去哪了?” 关于这一点,池谨言并没有去追问,他生怕多问一句岑鸿晖就会反悔。 “呵,他竟搬进了你那幢别墅,真是出乎意料啊。你猜猜,那别墅是岑明买下的,他为何如此执着,你可知道?”莫永哲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池谨言缓缓地睁开了眼,一手轻搭在膝盖上,另一手则扶着床沿,懒散优雅地坐起身来。 他微微皱眉,似是在思索着莫永哲的话,“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岑明那家伙,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架钢琴吗?你当初卖别墅的时候,不是说过钢琴不单独卖吗?他这是为了那架钢琴,不惜买下整幢别墅。” 池谨言听后,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他忘了岑明很可能对岑夏也有着一样的执着。 莫永哲仔细观察了这房间,转过头问他,“你说你喜欢她,可你真的了解过她吗?” 池谨言低头不语,轻轻抚摸着床单,环顾着这间岑夏生活多年的屋子。 结婚之日匆匆来访,那时根本没注意到这屋子的装饰,粉色墙纸粉色衣橱,入目所及全是粉色,连书桌上的书籍都是重新包装了粉色的书皮。 他才恍然大悟,为何岑明的每次探望,都会带着一束粉色的鲜花。 池谨言闭上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和自责。他承认,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岑夏,甚至连她最喜欢的颜色都不知道。 莫永哲意识到自己的话戳痛了他的心,于是拿出两张票,“喏,这是我之前治疗的一位病人的家属赠送给我的,今晚咱们一起去听吧。” 池谨言的目光在票上扫过,上面赫然印着“永恒之声林夕个人钢琴音乐会”的字样。 他一脸的不屑,重新躺下,侧过身去,背对着莫永哲,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莫永哲看着那个沉浸在粉色床单里的背影,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去啊?”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向莫永哲解释什么。 在他看来,两个大男人一起去听音乐会,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而且,他不相信莫永哲是单纯地邀请自己去听音乐会,这背后必定隐藏着其他的意图。 “我这次叫你去,不是叫你去听的,不去你一定会后悔。就这么说定了。”他轻轻拍了拍池谨言的肩头,却被对方以嫌弃的眼神弹开。 莫永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心理咨询室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预约的人络绎不绝。 却还要分心去操心这个看似颓废、半死不活的男人。 真不知道他在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吃什么,喝什么。 他再次匆匆离去,他确实目的不单纯,特地为池谨言物色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那姑娘的家世背景,足以让挑剔的池老太太满意点头。 傍晚六点,莫永哲催促的电话又打来,“出发了没?” 池谨言慵懒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没有。” “你这个家伙,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莫永哲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我在这里忙着给你找媳妇呢,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出来一趟。” 池谨言听到这话,不禁想起了上次被莫永哲骗去相亲的尴尬经历,心中顿时不悦,淡淡地回应:“不去,我没空。” 果断挂断电话,随后将手机关机,置于一旁。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佳,每每闭上眼睛,那张岑夏在火海中绝望的脸庞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安宁,唯独在这里,他睡得格外安稳。 再次睁眼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他起身,决定返回港城。 莫永哲的猜测并不正确,他并未放弃公司,只是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港城的别墅里处理公务。 在回程的路上,才打开了手机。 他将莫永哲的电话催炸放在一边,先处理了些公司相关的业务。 处理完这些,他才慢悠悠地打开莫永哲的微信。还未将图片放大就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深邃的眼眸中,满溢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一颗沉寂已久的心,在那一刻重新被点燃。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点开了那张图片,一张侧颜映入眼帘,那精致的容颜瞬间凝固在目光中,久久不散。 她所弹奏的那架钢琴,正是那架在别墅里静静躺了三年的白色钢琴。 他迅速回过神来,吩咐司机全速赶往光影音乐厅。 等他赶到时,音乐会早已结束,会场空无一人,他又迅速冲出门外,四处张望寻找。 在角落里,莫永哲正悠闲地吸着烟,看着他焦急的身影。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池谨言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莫永哲的衣襟,厉声问道:“她呢?她在哪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遗忘 池谨言的眸子早已得猩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缓缓松开手。 莫永哲将自己揉乱的衬衫理了理,埋怨道:“都是你不来,害得我得亲自给人家赔罪,要知道这…”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对方那张略显不耐烦的脸庞,微微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对方朝前看去。 在那里,一个白色身影,怀抱着一束鲜花,正和身旁的一个男人谈笑风生。 池谨言瞬间愣在了原地,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日夜思念,期盼着能够再次见到的身影,如今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岑夏。”颤抖沙哑的嗓音彰显着他的激动之心。 见她亲密地挽着另一个人的胳膊,而那个人是岑明时。 他的心彻底坠入黑暗的地狱,却原来他的痴迷与执着,到头来,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紧握双拳,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却被莫永哲的手牢牢拦住,“叫你来,你不来,现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池谨言挣扎着想要挣脱莫永哲的阻拦,他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莫永哲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将他心中的怒火瞬间浇灭,“你现在去,你想好要怎么面对她了吗?” 他略微犹豫还是沉痛地继续说下去,“她恨你,宁愿死也不愿再见你。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让她……自由的飞吧!” 即便是事实池谨言也不愿接受,但他的脚步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他垂着肩膀,静静地站在原地,相见的喜悦在顷刻间化为泡影,没想到又一次会面对这种不知所措的局面。 莫永哲仰头凝望着漆黑的夜空,如黑色绸缎蒙住了他的双眼,他期待着,岑夏回来了,是不是雪莉也会来。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转身离去。 池谨言静静伫立在熙攘的人群中,仿佛与世隔绝,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岑夏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才迈动沉重的脚步走向一旁的车子。 司机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池总,要去哪里?” 池谨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脑海中闪过岑夏的身影,深吸一口气算是平复心中的波澜,缓缓答道:“去岑伯父那里。” 他的预料还是错了,曾经的别墅,此刻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见此,他的心中一阵失落,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剧痛无比。 一小时后,他还是找到了岑夏居住的酒店。 他静静地矗立在门前,手臂扬起,欲要敲响那扇紧闭的门扉。 可手指即将触及那坚硬的木门时,他又犹豫不决地缓缓放下,如此反复,却始终未能鼓起勇气。 就在此时,门从里面打开来。 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先前的白色礼服已换成米色连衣裙,但裙子的长袖有些突兀,显然是这个季节不该有的装扮。 池谨言愣在原地,原本紧张的心情此刻变得更加复杂。 他看着她,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但喉头似被异物堵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夕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身着笔挺的西装,站姿优雅风度,显然是个有教养的人。 只是他似乎显得局促不安,她有些好奇,轻声询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此话一出,池谨言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惊愕不已。 她,竟然不认得自己? 他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目光瞬间柔和下来,泛着淡淡的泪光,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没什么,我……我走错了,不好意思。” 可他的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能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好好地查看一番。 林夕皱起眉,警惕地看着他,面露不悦,“先生,您挡着我的路了。” 但很快她的脸上便漾起笑容,却不是看向自己,池谨言顺着岑夏的目光转过了身,只见岑明正一脸阴沉地望着他们二人。 岑明没有理会池谨言,闪身进了屋,“夕夕,你认得他吗?” 这个问题,也是池谨言迫切想要知道的。他紧紧地盯着岑夏的脸庞,期待能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却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红唇轻启,吐出温柔的话语,“不认识。” 池谨言的心被揪着痛,她的温柔和笑容,却不是为了自己。 岑明将手中的物品递给她,柔声道:“夕夕,你先进去,我有点事。” 她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乖巧地走进了屋内。 池谨言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岑明。 “池先生,借一步说话。” 池谨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两人一同走向一旁的消防通道。 寂静的走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池谨言突然停下脚步,猛然转身,一拳挥向岑明。 他早有防备,一个闪身快速躲开,“池谨言,你还真是喜欢玩阴招。” “你不也一样吗?佯装她死了,还装模作样地每年送去祭奠的花,这样很有意思吗?” 岑明一脸淡漠,冷嘲的话语直刺对方的心窝,“这都是跟你学的,你伤害了她三年,这才算什么?” 池谨言将心情平复,厉声质问:“那为什么她会不记得我?为什么她改名换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不问问我她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倒是先质问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来。”岑明懒得跟他废话,“她会忘记你,是她自己的选择,刚从火场出来时,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为了摆脱痛苦,她听了医生的建议采用metc电疗,这种疗法的细节你可以去问问莫永哲。” “这不可能,她跟我在一起时根本没有任何症状。” 岑明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只是她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的痛苦,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你,真的就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吗?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你爱的,终究只有你自己。” 池谨言无言以对,岑夏确实将他错认过,他一直以为她很坚强,不可能会真的患上那种疾病。 “我第一次带她出来的时候,她就有那种症状,我细心将她治疗了一个月,才得以好转,可你,又把她逼疯。” 想起那段遭遇,岑明的愤怒只剩下对岑夏的心疼,“那场大火,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早就死了。我托莫永哲给她带去的那张光盘,是我亲自刻的,只是想要让她纵火假死,里应外合将她带走,没想到她竟真的动了轻生的念头。” 池谨言恍然大悟,却不愿相信,“你撒谎,你们兄妹两人满口谎言,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无论如何,岑夏既然回来了我都不会让她离开。” 岑明推了推银边眼镜,冷冷地答复:“你凭什么要带走我未婚妻?” 池谨言心头一颤,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击中要害,“未婚妻?岑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你已经把她卖给我了。那三十万,我可是分毫不差地付给了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戒指 那曾经的荒诞,是池谨言心底的阴影,不愿再触碰,更不愿提及。 他低垂着头,生怕那些记忆再次压垮他脆弱的神经。 “而且,”岑明的声音似刀划破了池谨言的谎言,“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并没有真正领证,一切都是假的。” 池谨言的身体微微一颤,沉默了片刻,无奈道:“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当初决定用那孩子报复你时,精神状态可能就已经开始崩溃。你和她朝夕相处,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察觉。” 岑明决然转身,眼镜下的一双黑眸深藏冷漠,“这一切我不与你追究,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能被你轻易掌控的人了。” 说罢他迈开步伐准备回去,三年的时光,他倾尽全力,只为助她实现梦想,让她变得强大,能够独当一面。 池谨言的声音却如鬼魅将他缠住,“岑明,你以为你赢了?我一定不会罢休。” 岑明驻足,并未回头,冷声道:“池谨言,岑夏不是用来争夺输赢的工具,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有感情的,你扪心自问,你有真正尊重过她吗? 你一直将她视作你的傀儡,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按照你的意愿行事。你甚至想要将她打造成顾夏那样的性格,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这个既可悲又可恨的男人,为了岑夏他选择放弃这段仇恨,“爱情是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你愿意付出那是你的事,何必强加给她,将她束缚在身边。 爱她是要她快乐,而不是只要她给予你快乐,只要你舒坦而不顾她的死活,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请放她自由,让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池谨言仍是不肯善罢甘休,他紧盯着岑明,“那你尊重过她吗?” 岑明微微一笑,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戒指,“我在m国的时候,就已经向她求过婚了,她也答应了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能和她简单地补办一个婚礼。” 直到他离去的那一刻,池谨言仍旧沉浸在惊愕之中,无法抽离。 岑明回到房中,房门刚一打开,林夕便急切地迎了上来。 岑明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转头看向林夕,轻声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林夕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答道:“已经泡过药浴了,刚才那个人你认得?” 岑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与她十指相扣,戒指碰撞在一起,反问道:“怎么,你有印象?” 林夕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他很危险。” “害怕了?” “怎么会,要是怕了,那我的防身术空手道不是白学了。” 岑明将她轻轻揽住,“宵夜吃了吗?” 林夕摇了摇头,“嗯,没有,想和你一起吃。” 岑明温柔地将她松开,“再不吃就凉了。” “好啦,我去就是。” 岑明又叮嘱道:“少吃些,晚上会不容易消化。”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哥。” -- 烈日炎炎,曾属于池谨言的豪华别墅,已悄然易主,成了岑家的领地。 门前,岑明身着整洁的白色衬衫,静静地站立。 他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银边眼镜,目光落在那个从跑车上款款走下的女子身上,流露出一种宠溺与温柔。 林夕一身红色的裙装,如烈日下的红色玫瑰,栗色的长发随风轻扬,披散在香肩之上,只是她的右耳永远隐藏在长发之下。 她轻轻摘下墨镜,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笑意,“阿明,这么热的天,怎么站在外面?” 岑明看着她,时光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曾经靓丽自信的少女,他嘴角轻扬,“当然是在这里等你了,夕夕,怎么样了?” 林夕轻轻拂了拂刚染的秀发,还飘着些许染色剂的味道。 她微微蹙眉,带着些许困惑,“这第二场演出的票务情况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多粉丝都反映说没能抢到票,可是那些票明明都是经过实名认证的身份证抢购的,而且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完成的付款。真是让人费解。” 岑明皱了眉,这种疯狂的事,恐怕只有池谨言那种手眼通天的人能干得出来,“要不要我替你查查?” 林夕闻言,摇了摇头,挽起岑明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的活动都是你一手操办的。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陪陪爸爸,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再让你分心了。只是,需要向粉丝致歉。” 她顿了顿,显得有些不开心,““主办方希望我能多增加几场演出,或者将今天的演出时间延长一些。可你知道我的手指,长时间使力根本就不灵活。 前两天那场演出我都紧张得不行,害怕自己这双手不给力。”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如果雪莉姐在就好了,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愿意回来了。” 想起雪莉他也确实有些遗憾,她的性格与岑夏一样容不得半点沙子,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莫永哲。 岑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别担心,慢慢来,你的手指会逐渐恢复的,我们先进屋再说吧!” 屋内,沙发上。 岑鸿晖静静地坐着,鼻梁上架着那副他常戴的眼镜,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那上面是岑明最后落下的棋子。 “爸爸,您又输给阿明了?”林夕俏皮地凑近,轻轻地问。 岑鸿晖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输?我怎么可能输给阿明。他的围棋还是我教的,怎么可能赢我?我只是……只是眼睛花了一下而已。” 林夕看着父亲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冲着岑明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岑鸿晖放下手中的棋子,“对了,你今天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夕惬意地窝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的暑气在屋内清凉的微风中一点点消散,“还算顺利,我打算等这场结束之后,就正式告别舞台了。您……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岑鸿晖摘下眼镜,放在手边的茶几上,眉头微皱,“这么快吗?你们不是才回来吗?” 岑明见状,微笑着接过话茬,为林夕解释道:“其实,我们这次回国,除了是对国内粉丝的告别音乐会,还…打算结婚。” 听闻此言,岑鸿晖低垂着头,沉默不语顾虑重重,念及林夕在身边,叹道:这...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我盼了整整三年,总算是盼到了这样的好消息。” 他微微仰头,眼中闪烁着湿润的光芒,“这样,你们的母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吧。” 岑明见状,急忙冲着他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林夕。 见她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并未被他们的对话所影响。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夕夕,我和爸爸有事,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林夕微微点头,轻声回应:“好,那我先去熟悉一下曲目。” 说完,她起身快步走上楼梯。 岑明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对音乐的热爱痴迷。 第一百二十四章:小火 “阿明,你说夏夏她,真的能够走出来吗?” 岑明走到他身旁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爸,您放心,她很快就能适应的。” “好歹她算是捡回一条命,只要你们尽快离开我这心才能放得下。”他有些急切,转过头来,“你们打算待多久?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岑明微微低下头,认真思索这件事,“我想让她自己试着去回忆那些事。医生也建议说,尽量让她自己接受这一切,否则记忆会受损。我想,三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所以我打算最多再停留一个月。 岑鸿晖陷入沉默,想到池家那小子的疯魔,原本不愿变通的他,终于在此刻松口,“依我看,夏夏筹备音乐会,你也筹办婚礼吧,两不耽误。” 岑明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地问道:“爸,您…您真的同意了吗?” “我有表现出不同意的样子来吗?” 他拍了拍岑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当初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他又笑道:“虽说你也是我的孩子,但是夏夏是女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 “爸,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 客厅传来两人爽朗的笑声,林夕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她的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手中的简谱都开始飞舞跳跃。 岑明轻轻推门,她转过头露出笑意,站起身,有些腼腆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他边走进门边回答她的问题,“在聊婚事。” “那,爸爸同意了?什么时候?可他不是一直不松口吗?” 岑明笑答:“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一个呢?” 他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平静,“其实,他会同意,是因为你失去的那段记忆。” “夕夕。”岑明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你那天在酒店见到的那个人,你们曾认识,那段过往太过痛苦所以你选择忘记。”岑明不想欺她,亦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爱他。 林夕陷入沉默,“哥,那三年的记忆我根本没有印象,你说这里曾经是我生活的地方。 可是,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经历了三年的治疗,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陪我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帮我实现了那些我本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将左手的袖口挽起,露出那些扭曲丑陋的伤痕。 又将右耳的头发轻轻拢在耳后,露出了一个蓝牙式的助听器,那是她重新聆听世界的窗口,“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重新拾起梦想。” 她的原名,是清新如夏风的岑夏,但她更偏爱那个如梦似幻的艺名——林夕。 这是她自己取的,因为岑明本来姓林,她对这个姓氏有着说不出的喜爱。 岑明凝视着她那纤细的手臂,那些烈火的烙印,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那场火并未夺走她的生命,却抽走了她的灵魂,从那以后,即便是在炎炎夏日,她也总是穿着长袖。 想到她所经历的痛苦,岑明眼中一阵酸涩,“我不是有意要提起过去,只是觉得你有权知道,从前我们并没有打算在一起。 如今我希望,我的妻子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真正从那些痛苦中解脱。” 林夕没有说话,有些落寞,“你是打算将我推出去吗?我现在的样子,你嫌弃了?或者,你不想自己的妻子以后是一个失聪的聋子?” 岑明颤抖地伸出手将她揽住,“夕夕,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从未嫌弃过你,更不会将你推出去。 其实,我正在努力学习手语,想要更好地与你交流。 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听不到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让你感到孤单。 而且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我们一定能够找到治疗的方法。” 林夕眼眶发红,他的哥哥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就算记起与那个人的感情牵扯也不能阻碍她的决定。 岑明担忧以她的情况,终有一天……想到此他不免痛心,“过去的事,不喜欢想起,就不要强迫自己,哪怕,你最后连我也记不起,我都不会放弃你。” 林夕将他紧紧搂住,“不会。”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他。 夜幕低垂,七点半时林夕准时出现在音乐厅,刚进门却被告知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观众席上仅坐着一位观众。 林夕感到有些不解。按照惯例,音乐会开始前三十分钟,观众们便会陆续到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的人迟到呢? 她怀着疑惑,悄悄从后台的缝隙中望去,是那个人? 她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迅速掏出手机,准备给岑明打电话,当她抬头望去,却发现他已经静静地站在观众席的入口处。 岑明并没有走远,他深知池谨言可能会来捣乱,所以一直守在这里。 池谨言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音乐厅中,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孤独落寞,他陷入深思并未察觉岑明出现在身边。 “池谨言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林夕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却并未上前。 观众席的灯光昏暗,她无法看到两人的表情。 寂静的音乐厅中,他们的对话却清晰入耳。 “当然是来听音乐会的。” “你买下全部的票,分明是来搞破坏的。” 林夕在旁边听着,心中不满。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样的行为都是对音乐会和其他观众的不尊重。 她一心关注着前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一个身影在黑暗中悄然闪躲,鬼魅般地潜入了一间昏暗的屋子。 那人手中提着一个白色塑料桶,将桶中的液体泼洒在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口中喃喃自语,“岑夏,你去死,你们都去死吧。” 岑明正与池谨言争执时,舞台后方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 岑明的腿脚不便,行动起来远没有池谨言灵活。 这一幕他无比熟悉,这一次他在身边决不能让岑明抢先将岑夏带走。 混乱的火场,工作人员四散奔逃,他拦住一名逃跑的女士急切地询问:“有没有看见岑夏。” 那人被突如其来地抓住,本就惊魂未定,此刻更是被他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连连摇头,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岑明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冲向化妆间,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果然,火势正是从那扇门后疯狂地蔓延开来。 岑明看着那扇门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去,却被池谨言拦下,“你在这里接应,我去找她。” “池谨言,你……” “你的腿别烧没了,到时候出都出不来。”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就在岑明怔愣间,池谨言毅然决然地冲入了火海,目光焦急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终于,他在一片混乱中发现她,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是被浓烟呛晕还是怎么,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池谨言慌乱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岑夏,心中涌动着无尽的庆幸和喜悦。“我终于找到你了。” 就在他沉浸在喜悦中时,一阵猛烈的火势突然向他们袭来。 池谨言反应迅速,一个闪身避开了火势,但火焰的灼热却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他紧紧抱住岑夏,踉跄着脚步,挣扎着向火场外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烧伤 源康医院。 池谨言与医生和护士们的争执仍在持续。 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几位医生和护士却拼尽全力将他按回床上。 其中一位医生,不停地劝解着,“池总,您现在的状况绝对不能离开病房,否则伤口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池谨言却毫不在意,他冷笑一声,“你们还想不想继续留在这家医院了?” 几人依旧不为所动,倘若池谨言留下严重伤疤才是他们从医职业生涯的终止。 池老太太手持拐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孙子身着病号服,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执意要出院,她的脸色瞬间阴沉,“谨言。” 池谨言的挣扎在听到这苍老的声音时,变得安静。 他望向门外,只见莫永哲正小心地搀扶着自家奶奶走来。 医生们见到老太太,恭敬地打了声招呼纷纷离去。 池谨言有些吃惊,“奶奶,您怎么会来?” 池老太太听到孙子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用力地用拐杖捣地,发出“咚咚”的声响,“我不来,你是要把自己折腾得性命不保了!” 池谨言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他记得亲手将岑夏交给岑明,算是弥补了三年前未能完成的遗憾。 可他醒来并没有她的消息,他急切地看向莫永哲,“岑夏,她在哪里?” 莫永哲偷瞄了老太太一眼,却不敢答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 他将老太太扶去沙发上安坐,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带上了门。 屋内久久不散的沉寂。 池老太太端坐在沙发上,她这一生都优雅高贵,却在听闻孙子险些葬身火海时,素来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了涟漪,眉宇间满是担忧,“谨言,她已经被送到第一医院去了,并不在这里。”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先把伤养好,再去见她也不迟。” 然而她的话语并未说服池谨言,他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准备亲自去找她。 看着他执着的模样,池老太太懊悔万分,“你就不关心自己吗?” “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呆在这里好好的养伤,那烧伤要是感染,会留下严重的伤疤,你瞧瞧你的脸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池谨言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脸部传来灼热的刺痛。 他伸手轻触,却只碰到一层厚厚的纱布。 回想起抱着岑夏逃离火海时,无意间瞥见她的胳膊上有些伤痕,想必是那场火灾留下的。 他不禁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好像那些伤疤也长在了自己身上。 池老太太望着他愣在原地的身影,心中暗自欣喜,以为自己的劝解终于起到了作用。 可池谨言很快回过神来,随意地回道:“奶奶我只是出去一下,很快会回来,见到她无恙我才能安心。” “你就不怕毁容吗?”池老太太有些忧虑,“医生说,你的伤势属于深度烧伤,恐怕会留下疤痕。” 她的劝告并没有让池谨言停下脚步。 见他不为所动,池老太太激动地音量不自觉升高,“如今是要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不成?” 池谨言微微一怔,伸手抚摸着脸上的纱布,淡淡地说道:“如果没有她,毁不毁容有什么区别?”说罢他毅然决然地离去。 眼见无法劝阻,老太太急忙起身。 门外,莫永哲眼睁睁看着池谨言径自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 他欲要出声呼唤,却被老太太急切的声音打断:“永哲,快跟上他,务必要把他带回来!” 这个任务属实有些艰难,若连池老太太都无法让池谨言回头,自己怎么能说服他。 即便如此,莫永哲还是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奶奶,您放心,我会陪着他的。”说罢,他迅速迈开步伐,紧跟在他身后。 青城第一人民医院。 林夕静静地坐在病床上,面对着警察的询问,她细致地描述着那个人的外貌特征,可却无法确定那人的性别。 岑明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担忧。 再次从火场逃生,她的阴影恐怕会加重。因此,他向警察提出了请求,希望他们能够晚些时候再来调查。 警察同志非常通情达理,明白在这里继续逗留可能无法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将人送走后,岑明转身回到了林夕的身边。 她低着头,双手紧握着床单,显得异常平静。 这让岑明有些担忧,生怕她又受到什么刺激。 “夕夕,你…还好吗?” 林夕仍低垂着眼帘,红润的唇瓣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显得有些苍白。 岑明见状,心中更是疼痛不已,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为她哼唱小时候做噩梦时母亲哄她的歌谣。 林夕乖顺地倚在他的腹部,听到这歌谣,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她轻轻转过头,想要将泪水掩盖,却蹭在了岑明的白色衬衫上。 岑明察觉到腹部的湿润,心中一紧,“夕夕,你是不是记起他了?” 那场火与三年前太过相似,连他都有种错觉,像极了自己当初从别墅将她带出的那一幕。 林夕缓缓摇头,声音有些沉闷,“没,没有。”她知道什么都瞒不住哥哥,抬起头,眼睛蒙上了薄薄的水雾,“为什么一定要我记得呢?” 岑明沉默不语,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变得暗淡。 “是因为怕我变成痴呆吗?”林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可是,我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的话让岑明的心一阵抽痛,只得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梢。 林夕紧紧揪着他的衬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斥着鼻腔,这股舒适的感觉让她闭上了眼睛,“哥,我们能尽快结婚吗?我不想等了,我想尽快回去。” 她的急切岑明反倒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眼镜,柔声道:“好,都依你。” 林夕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得欢快,她松开他的衣袂,仰起头来,紧绷的面容终于绽放出温暖的笑容,“我想,我们的婚礼还是简单些好,只邀请些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就足够了。” “你决定就好。”岑明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本想为她拂去眼角的泪痕,却在半途改变了主意。转而捧起她的脸颊,将脸贴近,轻轻吻去她的泪痕。 这一幕,在屋外的池谨言眼中清晰无比,他的心好似被大火燃尽,怔怔地站在原地。 莫永哲悄然转过了头,看到的是池谨言左脸上的一片白色,他的目光变得复杂带着几分同情。 池谨言连病号服都未来得及脱下,便心急如焚地赶来探望他心中的挚爱。 可等待他的,却是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她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而新郎,却并非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故事 池谨言终是被那沉重的打击击败病倒,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莫永哲每日都会来看他,岑明也来过,不过是给莫永哲送请柬。 他不敢将这件事告诉池谨言,可最终他还是知晓。 他以为池谨言会很激动,他却异常地平静。 他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抚摸着自己的脸,烧伤已经快要痊愈,可他却不想继续治疗。 良久他终于开口,“莫永哲,mrtc是什么?” 莫永哲对他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未过多深究,只是如实回答道:“那是一种针对严重抑郁症患者、自残倾向者、精神分裂及其他各类情感障碍的治疗方法。 它通过精准的脉冲电流刺激大脑,以达到缓解症状的目的。其副作用也显而易见,就是会导致部分记忆的丧失……”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追问:“是不是岑夏?她……她是不是也接受了这种治疗?” “难怪,难怪她会不记得你。” 池谨言拧起眉,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口,那里藏着一团烈火,正在缓缓灼烧着他的心。又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在他的心上狠狠划过。 “她是真的想过死……”岑明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她不仅对你残忍对自己更是残忍,她是得有多恨你才会选择那种治疗啊!”莫永哲深叹一声,“你可知道那种治疗的后遗症,头晕头痛只是小打小闹,会严重损害记忆。 也有的患者会患上痴呆症,是绝望的精神类病人的最后一个选择,治疗过程因人而异,需要多次,十分痛苦。” 池谨言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语,手掌却不自觉地紧紧捏住床单,他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痛不欲生。 他不敢再去追问更多的细节,那个名称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 林夕刚刚踏出体育馆,手机便像是知晓她心情的精灵般响起,她微微驻足,嘴角露出笑意。“喂,阿明,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她的声音温柔甜蜜,“嗯,还算顺利,这是最后一场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你那边怎么样了?好。” 林夕抬起头,伸出手掌轻轻遮住头顶灼热的阳光。这个夏天是她喜欢的,虽然即将要告别,但她依旧要活得有声有色。 一个黑色身影,从她走出体育馆时就一直盯着她。 池谨言的左脸上,覆盖着半张银色面具,他俊逸的脸庞终究还是留下了伤疤。 他的目光紧随眼前靓丽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被那幽深依恋的眼眸截取,滴到心间,刻在骨血里。 渴望的眼神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梦,他想,哪怕她能回头看一眼,哪怕只有一个目光是属于自己的,他的心就像开满花的山坡,充满希望。 他本不想再来打扰她,可思念像泉涌一样爆发,不可收拾,疯狂想要触碰,却又不敢相见,每一个暗夜里,都思念她到心痛。 池谨言如影随形地跟在她的身后,她的步伐轻快,他便毫不迟疑地迈开大步,紧紧相随。 当她步伐稍缓,他便故意放慢脚步,似是在欣赏周围的风景,然后再悠然自得地缓缓追上。 林夕注意到身后有人,那种危险的感觉令她心生恐惧,她有些后悔拒绝岑明来接她,又后悔没有开车。 在一个偏僻的转角处,林夕迅速闪身躲进了墙边的阴影中,她屏息凝神,等来人出现时,她迅速伸出手擒住男人的肩膀将其摔倒,她的空手道算是派上了用场。 她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池谨言呆立在地上,许久之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眼前的岑夏,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他可以轻易掌控的女子。 他缓缓站起身,努力保持平静。 林夕此时也注意到了他半张脸上的面具,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她轻轻捏了捏手指,似乎想要驱散那份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你,我丈夫说,那天是你救了我。”她微微俯身,向他表示谢意,“万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的脸……” 池谨言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没事,我,受了点伤。” 林夕倒也不埋怨那天他买下所有的票了,“我一直想找到你,亲自表达我的感激之意。你,是想要我的签名吗?” 池谨言微愣,她竟将自己当成她的粉丝,他却是她最忠实的拥趸,这一点,他从未否认过。 林夕微笑,看着他的着装也不是缺钱财的人,可她还是不想欠别人,尤其是天大的恩情,“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池谨言深深地看着她,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深知自己此刻的模样,根本无法与她相配。 他低下头,“能请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林夕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咖啡屋,“就去那里吧!” 伊曼咖啡。 林夕点了两杯黑咖啡,她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你喜欢黑咖啡吗?” 池谨言注视着她的脸,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轻轻点了点头。 林夕刚落座不久,就有人来找她签名,她很有礼貌地跟人打招呼,微笑着答复每一个问题,不拘束不做作。 这样的岑夏是池谨言从未见过的,他想,她真的这么有名么? 林夕笑着伸手与那两个粉丝告别,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池谨言仿佛回到了那段她为自己磨咖啡的日子。 她端着咖啡的手指纤细,真的很适合弹琴,可惜这样美好的她竟被自己拉入淤泥。 “你的故事还没有酝酿好吗?”她问。 池谨言轻轻一笑,“的确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低下头,将自己与一个女子相爱相杀的故事叙述给她听。 最后,林夕陷入沉默,池谨言轻轻扫过她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能回忆起过去的蛛丝马迹。 “你用了三年的时间来折磨她,将她推给别人,又用了三年时间来忏悔忘记,可…这一切好像就是你咎由自取。”林夕轻道,这是她总结出来的。 池谨言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切开了事实。 他自嘲地歪起嘴角,她像飓风一般闯进他的心,惊涛骇浪起,一片狼藉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似乎从未来过,独留自己收拾残垣断壁,刻在心里的深深裂痕,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记得。 “从前,她说喜欢我,我从未给过一丝认真的回应,我想如果她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将心里的话尽数相告。” “那你找到她了吗?”林夕慢悠悠地问。 第一百二十七章:记起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池谨言缓缓抬头,满目哀伤地望向她,“其实我……” 林夕有些烦躁,她眉头微蹙,打断了他的话,“那你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爱意吗?你所做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有无尽的伤害。 你让她忘记了一切,却又让她爱上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继续你的报复,让她在泥沼中越陷越深,然后再狠狠地抛弃吗?”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箭矢,直刺池谨言的心房,他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片惊愕,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岑夏。 池谨言沉默着,没有回答。 林夕望着他眼前那杯未曾动过的咖啡,意有所指,“你要是不喜欢黑咖啡,为什么不拒绝呢?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就应该拒绝而不是妥协,浪费了这好东西。” “我……”池谨言如鲠在喉,他满心只想与她多聊几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向她敞开心扉。 林夕的电话铃声却在此刻响起。 他看着她对着电话那头轻声细语,他的心被刺痛。 林夕快速地结束了通话,转过头望向他那银色的半张脸,有些不耐,“池先生是吗?我不明白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展现你的痴情,还是想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痴情的形象,以打动下一个女人。 很抱歉,你的故事……是真是假我并没有兴趣。”她的声音微微一顿,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那企图想要博取同情的脸上,“还有你的脸,那张面具之下的虚实,只有你自己自己知道。” 不等他有所回应,林夕继续说:“谢谢你,救了我,但我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罢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池谨言微微阖上双眼,勾起一抹倔强的笑意,“林小姐,正如你所料,我是在用这种痴情的戏码来赢得女人的青睐。” 林夕有些愤怒,她回过身,“如果你救我是别有用心,那你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纵火犯还没有被抓到,不过我会将你的可疑行为告诉警察,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继续这种无聊的跟踪游戏。” 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林夕感到一阵眩晕,她伸手扶住桌子,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池谨言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本想伸手去扶住她,可她的眼神透着警惕,刺得他遍体鳞伤,他默默地坐在原地,就这样冷漠地注视着她。 林夕脚步沉重地艰难离去,烈日照射她头痛欲裂,眩晕不止,她伸手扶住一棵景观树,呼吸急促。 脑中再次飞过许多画面,虚幻与现实渐渐重叠,她慌忙打开手里的包,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让自己努力保持心静。 池谨言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思索着她的话语。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匆匆出了咖啡屋。 眼神向人群中不停地搜索,看见她坐上了一辆车。 林夕静静地坐在车里,告诉了司机目的地,司机便启动车子。 车窗大敞,风吹得她的眼睛一阵酸涩,可她却觉得这样能让她的心好过一些。 当车子到达目的地,她坐了许久才缓缓地走了下去。 司机见她情绪不太好,于是好心提醒,“小姐,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来这里吹吹风,散散心就好。千万不要做傻事,生活总会有希望的。” 林夕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她给岑明发送了一条消息,告知了他自己的所在之处。 随后,踏着沉重的脚步坚定地走向江畔,青城无海,唯有这条蜿蜒的江流陪伴着它。 她静静地感受着江风轻柔地吹拂,试图用尽全力睁大双眼,将那股莫名的涩意悄悄地咽下。 池谨言一直在不远处的暗影中,默默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江心,他的心猛地一紧,再也按捺不住,疾步冲向江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岑夏,你回来!” 林夕仿佛并未听见他的呼喊,仍执着地向前走去,眼看水已没过膝盖。 池谨言踏入江水,迅速冲向她,一把拉回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岑夏,你记起我了吗?”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到一丝熟悉的光芒。 “池谨言,你给我放手!”林夕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束缚。 他的声音颤抖,更多的是几分激动,“阿夏,你记得我了,对不对?”他又将她紧紧搂住,庆幸他的故事终究还是让她记起过去。 林夕一个反手挣脱他的怀抱,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地转过身,一步步向深水中走去。水面逐渐没过她的腰身,裙摆漂浮在水中,绽开出白色花瓣。 池谨言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岑夏你究竟要干什么?” 林夕猛地甩开他的手,“别再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叫林夕,岑夏,她早就已经死了。” 池谨言呆立当场,痴痴地凝望着她。 她冷冷地开口,绝望地挑衅道:“池谨言,你不就是想要看我死吗?我死一次不能解你心头的恨,那我就再死一次。” 池谨言皱起眉头,眼中的痛苦难以掩饰,“你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吗?” 她冷笑一声,悲愤地大吼,“是你逼我的,你这个无情的疯子。” 池谨言悲戚地望着她,怎么舍得再去逼她,“我想要看你死,就不会在火场救下你。” 他抬起手,想要将她拉回岸边,却被她厌恶地一把推开,径自走上岸。 林夕一边将湿漉漉的衣服用力拧干,一边冷淡地对着身后的池谨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池谨言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像是被牵引的木偶,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他回想起了刚才林夕问他的那句话,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告诉她答案,想要解释清楚一切。 池谨言恳求道:“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说几句话?我保证,等我说完之后,我绝对不会再阻止你,也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林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冷冷地道:“有话快说。” 她栗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显得有些凌乱。 池谨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过那缕发丝,指尖传来她独特的气息,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目光无意间瞥见了她右耳上挂着的一只小巧的耳机,他清楚地记得,她的左耳失聪,那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悔恨。 他略带苦涩地问道:“你能,专心地听我说话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失聪 林夕没有回应,她紧闭着双唇,不愿因曾经有过的一丝情感,动摇决心。 “就让我,再抱你一次,好吗?”池谨言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他不再等待她的回答,猛地从她的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林夕感受到他的怀抱,枯死的心正要努力钻出嫩芽,但她却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挣扎着想要逃离。 池谨言却并没有放手,反而越来越紧。 她的耳边响起他悲凉的声音,“就让我,再抱最后一次,好吗?” 林夕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阵动容。她停下了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 池谨言心中有一个固执的念头,女人的心,终究是软的。 他笃信,只要自己紧紧抓住岑夏,不让她逃离,她的坚定终会动摇。 见她终于安静地依偎在自己怀中,他得到了久违的满足,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 他贪婪地呼吸着,让她的气息充斥在每一个呼吸之间。 毕竟曾是夫妻,他深知岑夏的弱点。 就在他想要更亲近一些时,林夕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他的幻想。 “如果你没有话说,就放我走。” 池谨言如梦初醒,他希望她的耳中只能听得到他的深情,于是伸出手,轻柔地将她耳边的耳机摘下。 他拿在手中看了眼,有些疑惑这与平时所见的不太一样,不过并未在意,紧紧地将其捏在手心。 这一举动让林夕有些吃惊,她迅速挣扎,池谨言却将她搂得更紧。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只得静静地感受他急促的心跳,他的胸腔一起一伏,面具轻轻划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微凉,心中的某处溅起涟漪。 “岑夏,你知道吗?”池谨言的沙哑沧桑,有些激动,“从我欺骗你和解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陷入了这场无法自拔的沉沦。只是那时我并未意识到,我的错误只会越来越多,越陷越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用谎言来掩盖谎言,可当我终于发现,与你生活的每一天都是那样幸福时,一切却已经太晚。我知道你恨我,你不愿意见到我,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对你的感情。” 池谨言手臂的力道似乎加重了几分,似乎这样就能牢牢地将她锁在自己身边。 她难得乖巧,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希望。 “我是你痛苦的来源,而你,却是我幸福的源泉。我曾以为,我的情感不需要言语,你就能感知,可如今,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的声音低沉,如风散去,却未能触及她的耳畔,“岑夏,我错了,对不起。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你可以不爱我,我可以接受你的心中住着别人。但求你,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任何人。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结局,我会发疯的。” 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割破他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他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只要你愿意留下,哪怕只是看着我,我会用余生去赎罪。我是真心的岑夏,我爱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期待着岑夏能给她一个回答,哪怕是否定,可她却一直沉默不语,那种无视比任何直接的拒绝都更让他感到心痛。 林夕感受到他的呼吸变得平静,趁机挣脱了他稍显松懈的手,转过身,指着他的手问道:“那个,可以还给我了吗?” 池谨言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耳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缓缓抬起手,递到林夕面前。 林夕迅速接过耳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迅速戴在了耳朵上。 她脑海中闪现出那个纵火犯的身影,疑惑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你不是知道了谁是凶手吗?那你是怎么处理她的?” 池谨言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她会这样问,他垂下头,小心回答:“她会在牢狱中度过余生。” “呵呵,所以你放过她了?就这样简单地放了她,没有任何惩罚?”林夕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和深深地失望。 池谨言这才意识到她的真正意图,他皱了皱眉,刚才那段深情倾诉,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让他感到有些懊恼。 他不甘心,“岑夏,我想问问你,这些年来,在你的梦中,有没有过我的一丝影子?” 林夕只觉得助听器传来的声音沉闷模糊,一定是池谨言的手上沾了水。 她试图调整助听器的位置,想要寻找一个更清晰的声音,但无济于事。 他看着她眉头紧锁,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助听器,紧紧捏在手中。 “对你来说,听这些曲子真的比听我说话还要重要吗?”他的眼眶开始微微发红,内含无尽的怒火和失望。 他捏住她的肩头,“岑夏你到底有没有心?” 林夕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愤怒。挣扎着想要夺回助听器,却被他牢牢抓住肩头,动弹不得。 她皱起眉,“你弄疼我了!我根本不想看见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她的声音犹如惊雷般炸裂,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吼叫,使得池谨言的心弦被猛然拨动。 他将深藏的情感倾诉,却最终未能换来她的一句回应。 明知结果早已注定,却仍怀揣着一丝奢望,只是希望自己的心能在这无尽的等待中稍微平息一些。 可得到的答案却像是锋利的刀片,不仅未能割断他心中的纠葛,反而为他增添了一层伤感。 林夕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愤怒地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助听器。 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却发现连江边的风声都无法听见。她连一个眼神都未多给他,便决绝地转身离去。 “岑夏。”他轻声唤她,心中有个执念,只要她回头,哪怕只是微微一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绝不放手。 岑夏并未回头,池谨言的心沉了下去,他再次提高了声音,呼喊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听见。 可岑夏依旧没有回头,她继续向前走着,越来越远。 池谨言的眸子因她渐行渐远而变得模糊。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不肯挪步,他低下头,掌心还残留着她的余温,颤抖的薄唇开始喃喃自语:“或许,不打扰、不纠缠,才是对你最好的安排。” 第一百二十九章:落幕 林夕的脚步逐渐沉重,直至江畔的景致彻底消失,她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心中的悲痛汹涌而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由泪水肆意。 那场大火逃生时,强烈的爆炸声让她的右耳神经受损,失去听觉。 这个秘密,只有岑明知晓,正因如此,她才放弃自己视为生命的梦想。 池谨言的话她并没有听到,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与他再有瓜葛。 身后一个身影,迅速出手一击,她缓缓倒地。 “现在怎么办?”莫永修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发现,最后将目光落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夕身上。 莫然低头俯视林夕,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身体,确认她没有反应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岑夏,你还是真是命大,几次都没有死掉。” 她抬起手,露出袖子中藏匿的那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不过这一次,你就该下地狱了。” 莫永修见状,心中一惊,迅速伸出手臂拦住了莫然,“你只说想要教训她一顿,可没说过要伤人性命。” 莫然手中的枪口缓缓转向莫永修,那冰冷的金属带着一丝寒意,刺入莫永修的心底,“莫永修,如果不是池谨言为了这个女人,你又何至于在青城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难道你已经忘了,这些年来你是如何屈辱地活着的吗?” 莫永修阻拦的手渐渐失去力量,可又实在不想为了这件事身陷囹圄。 “池谨言把她带去星巢,摧残她,这些事情你一无所知,本就与你无关,如今却害得你失去了一切,你难道就不恨吗?” 莫永修回想起曾经,虽不及池谨言那样风光无限,却也在青城数一数二。 如今却沦为被追债的境地,四处躲藏,无安身之所。 这一切,都是她和池谨言之间那场无聊至极的仇恨游戏。 莫然见他动摇,心中暗自窃喜,想到自己才刚从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挣脱出来。 于是心生一计,将手中的枪硬塞到莫永修手中,握住他的手,缓缓抬起,“看,报仇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只要你轻轻一按,所有的仇恨都将烟消云散。” 她转过头看向他,露出阴险的笑容,“很简单的,只要你愿意复仇,你的心就能解脱。” 那粗糙沙哑的蛊惑声,并没有让莫永修动摇,他恨池谨言,但这与岑夏无关。 莫然见他犹豫不决,焦急地催促:“想想看,如果岑夏死了,池谨言会有多痛苦。” 莫永修却迟迟未动。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莫永修,你是不是没胆子?你怂了?你这个窝囊废,真是活该!” 莫永修紧握着枪的手开始颤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可她的声音如鬼魅般不停地挑衅。 他猛地抬起头,将枪口对准她,“莫然,你够了。” 她惊恐万分,双手高高举起,不停地摇头,“你别冲动,我只是随意说说而已,你不愿意就算了,冷静,千万要冷静!” 莫永修的手缓缓垂下,莫然见状迅速将枪夺回,对准了他的腿,扣动了扳机。 这一声枪响,在寂静无人的江边显得格外刺耳,匆忙赶来的岑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心中一紧,迅速朝着枪声的方向冲去。 池谨言也被这声枪响吸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直奔那个方向。远远的,便瞧见了莫然正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拳脚相向,而岑夏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心急如焚,疾步向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莫然手中。 本欲悄无声息地避开两人,却不料莫然已经察觉到了他。 “池谨言。”莫然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她脚下用力,狠狠地踩在了莫永修的伤腿上。他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昏厥过去。 她迅速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将凌乱的发丝拢在耳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池谨言,“池少,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的脸……怎么了?” 那天在音乐厅那个奋不顾身的身影,每每想起,她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染上几分凶狠,“是为了救她对不对?” 池谨言微微侧过脸,躲开她的目光,“这一切与她无关。” 莫然的眼神变得迷离,显得有些疯癫,“我帮你除掉了顾夏那个不忠的女人,你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什么你没有来看我一眼?还一次次去找这个女人。” 她突然将枪口对准了岑夏,眼中充满哀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 池谨言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一边安抚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岑夏,“你怎么出来的?” “她们竟说我疯了,但我不明白,我就这样被放了出来。我一直在找你。”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和痴狂,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池少,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你看着我,看看我啊。” 莫然察觉到他一步步靠近岑夏的位置,变得疯狂,“池谨言,你要是再敢靠近她一步,我就送她去见顾夏。” 池谨言的眸色一凛,“莫然,你究竟想怎么样?” 莫然苦涩地勾起唇,“我想怎样?我想要的你明明知道。” 池谨言的目光忽然转向莫然身后,只见岑明正悄无声息地接近,两人的眼神暗中交汇。 莫然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正要回头查看,却被池谨言的声音打断:“莫然,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会答应你。” 这句话又将她的注意力成功吸引,她笑得开心,“池少,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你能娶我。” 池谨言瞬间愣住,他的妻子只能有岑夏一个,绝不会再有二人。 岑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莫然越来越近,可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便向池谨言示意他答应,可他怎么也无法开口答应她的要求。 莫然敏锐地察觉到他眼神闪烁,意识什么。猛地转过身,将枪口对准了岑明,“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坏家伙。”说完,她迅速后退,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 又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池谨言脚下的地面,又一次扣动扳机,“池谨言,你要是再靠近她,下一个子弹就是她的脑袋。” 池谨言的脚步凝滞,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紧盯着她,“莫然,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你的要求,我会慎重考虑的。这件事……” 岑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池谨言,你究竟在干什么?这都是你惹得情债,如果不是你,夕夕怎么会再次身陷险境。” 莫然神智不清,可她知道只要自己坚持,马上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被岑明打断后,她心中的愤怒瞬间爆发,手中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他,厉声喝道:“岑明,你给我闭嘴!不许你这么说他!” 她毫不犹豫地冲着他的小腿开了枪,想要让他与莫永修一样不能动弹,再好好地与池谨言周旋。 可岑明并没有感到疼痛,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右腿,见他还稳稳地站在原地,莫然有些错愕。 池谨言已经迅速逼近,莫然来不及多做思考,迅速调转枪口,对准了岑夏。 霎时,最后一声枪响落幕。 第一百三十章:大结局??幻想 岑明如一道闪电,迅速挡在了林夕的身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谨言猛地冲了上来,一把推开岑明,迎上那致命一击。 远处,警车的鸣笛声尖锐刺耳,莫然站在那里,双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得无法支撑身体。目光紧紧锁定在倒地的池谨言身上,“池谨言,你就这么喜欢她?” 莫然的声音颤抖尖厉,“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如果你一开始看到的是我,顾夏也不会死,这个女人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有眼无珠,哈哈哈……” 她被警察带走,笑声越来越远,池谨言的手紧紧捂住腹部,鲜血在他的指缝间悄然溢出。 岑明想要将他扶起,查看伤势,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动弹的力气,几次尝试终究难以起身。 池谨言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滑落,声音变得颤抖微弱,“先去看看岑夏……我没事,她没有打中要害。” 岑明紧皱眉头,他知道这个男人不愿在别人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了岑夏。 他小心翼翼地将岑夏抱起,带到池谨言身边。 池谨言坐在地上目光柔和深邃,他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岑夏的脸颊。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不舍,他已决定亲手割舍自己心头最珍视的宝物。 许久后才努力挤出声音,“我这一生做过的错事太多,希望你,好好对待她。” 岑明有些感触,她知道林夕是喜欢他的,至少曾经喜欢。 可他不想如此卑鄙地将林夕束缚在身边,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又一次救了她,不再争取下吗?” 池谨言的唇色逐渐褪去血色,他摇了摇头,“别告诉她,是我救了她。我不想让她心里有任何负担。” 说完他缓缓转过了脸,不再看她,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脆弱和狼狈。 岑明的身影渐渐远去,池谨言泪水在冰冷的面具下无声地滑落。 救护车拉着鸣笛声,将他送去医院。 再次醒来,却被医生告知,此生怕是要永远坐在轮椅上。 岑明来看过他,告诉他林夕又一次忘记了他。 可此刻的他,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庆幸。 至少,她不必再为他承受痛苦,他邀请他去参加婚礼,池谨言拒绝了。 林夕的最后一场演出,池谨言终究还是错过了。 他让莫永哲拍摄了现场视频,但却迟迟不敢打开。 他恐惧,害怕看到她那如今耀眼的模样,会让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责更深。 病房的门,缓缓打开。 林夕从网络上得知池谨言生病的消息,尽管不停地告诫自己要远离这个人,但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份莫名的牵挂,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池谨言,他正静静地望向窗外。 光线映出他的右侧脸庞轮廓,带着些许沧桑。 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气息,池谨言猛地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芒。 “岑夏?是你吗?”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生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林夕站在门边,双眼中的憎恨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复杂情绪,“是我。” 池谨言苦涩地笑了笑,脸上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越发深邃,“岑明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忘记了……” 她努力扯起一抹微笑,声音依旧柔和,“是我骗了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带着纠缠不清的过去嫁给他,终究是对他不公平。” 池谨言低下头,痛苦被他用力地压制在心底,不愿轻易流露。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静得仿佛可以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终于,林夕鼓足了勇气,问出了那个在她心中纠结已久的问题:“池谨言,我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 池谨言的身体猛地一震,却不敢抬头,“在你逃跑失败那天,她心脏病发……抢救无效……” 林夕愤怒地打断他,“我妈不是抢救无效,而是根本就没有得到抢救的机会!是你,是你拦住了那个医生。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事实?” 他将头低地更深,“岑夏,对不起,我……我那天确实打过电话,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夕已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池谨言,你真的好狠。” 池谨言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悔恨不已,“岑夏,你听我解释,我是打过电话,可后来我又打电话想让他去,可他没有接……” “终究还是因为你,还是因为你……”她转过身去,“池谨言,你这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吧!”说罢她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 池谨言见她要走,挣扎着起身,却从轮椅上重重摔落,"岑夏,你…...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林夕听到他的声音,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到他倒在地上,痛苦而无助的样子时,心中的疼痛如同被撕裂一般。 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去,蹲下身,轻轻地将他扶起。 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池谨言,此刻却缓缓地跪在地上,卑微地祈求她:“岑夏,你看着我,好吗?” 林夕闭上了眼睛,她讨厌池谨言这样称呼她,更讨厌那个被他挂在嘴边的名字。 她冷冷地开口,“我叫林夕,岑夏已经死了。” 他微微一愣,伸出手轻轻地捧起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颊,她面目冷清,没有丝毫表情。 无数次想要放弃,明明已经让岑明带她走,可她还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想要抓住那一丝可能的希望,“岑夏,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可不可以爱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将他的手残忍拨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扯着惨淡的嘴角,目光绝决,“不可以。” “池谨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林夕咬着唇,她什么都可以,就是绝不会爱他,“报复我,让我伤心绝望,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转过身,这一次她决心不再回头,“我并非真的忘记,只是假装记不起,因为那些屈辱的过往对我来说,只是我人生中偶尔路过的一片乌云。 我也,从未爱过你,那天电话里的所说的话……” 她的身影有些颤抖,还是说出了那个令她心碎的言语,“那天的话,都是假的。” 看着她决绝地离去,池谨言终于痛苦落泪。 ﹣﹣ 婚礼是在江边游轮上举行的,宴客不多,莫永哲也去了。 池谨言终究还是没有露面,他靠在轮椅上,颤抖着打开那段体育馆的现场演奏视频。 痴迷地看着她,如果没有自己,她原本该是那星空耀眼璀璨的繁星。 莫永哲来时,池谨言正播放着最后一曲,他正闭目认真聆听,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一曲终了,岑夏的声音传来,“感谢长久以来支持我的朋友们,虽然道别很是不舍,但由于我的个人原因,我将会永久退出我所喜爱的音乐行业……”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弃自己最爱的事业吗?”莫永哲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沉醉。 池谨言微启薄唇,说出那令人痛心的八个字,“嫁为人妇,相夫教子。” 莫永哲有些心痛,依旧选择向他陈述事实,“她的右耳被那场大火的爆炸声损伤神经,一直戴着助听器,如今即便戴着助听器也快要听不见了。” 池谨言听闻猛地睁开眼,凄凉一笑,“天意弄人。” “你可知道,岑明与她结婚后,就会彻底远去国外。” 池谨言沉默了,他曾禁锢她,如今他要将她交于人海。 “我看着他俩牵着手……” 池谨言再次闭上眼,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因为自己曾经也与她相互搀扶,步入婚姻的殿堂,可那好像一场梦。 她是娇艳的玫瑰,是他将她带入沙漠,看着她暴晒干枯而亡,却不成想她活得越来越灿烂。 他再次将那首名为《梦中的婚礼》曲子重新播放,幻想着能与她再次举行婚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