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兴起》 第1章 入学首日 标准历3000年代，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殖民时代超过半个世纪之久。曾经的行星文明蜕变为恒星际文明，其势力范围超越太阳系的边界，正向银河系的独立悬臂，猎户臂挺进......截止3137年，人类文明最远抵达8.4光年远的鲸鱼座uv星域并在那里建立的三大文明核心之一......传说中遍布宇宙的外星文明还未现出其踪迹，人类自身已然按捺不住好战的本质，在其势力范围内散步战争的火焰......文明的摇篮，对全人类来说，如母亲般的太阳系，沦落为边境星域。其执政政府，太阳系联邦是个标准的三流政权，是人类世界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 “真是个美人哪！” 发出如此感叹，赵平悠然的站在自动步道上欣赏着舷窗外投射进来的宇宙港景色。今天是他在拉格朗日军校学习生活的第一天。这个长相普通，除了眼眸细长外，没有太多特色的大男孩，正因为开学典礼上，学生代表的靓丽外貌而回味不已。 漆黑的太空中，宇宙港内的人工光点群如坠饰在黑布上的宝石，闪闪发光。巨大如山岳的空间站，静静的漂浮在方圆数万公里的区域内，一具具犹如小型战舰般的卫星炮缓缓围绕着宇宙港的重要设施旋转。近百公里长的加速轨道，像是某种巨兽的脊椎骨，在其上航灯的照耀下忽隐忽现。 这就是拉格朗日宇宙港，宇宙军第2舰队的母港，地球圈内数一数二的防御要塞。赵平用敬畏的眼神注视着那些宏伟设施，感叹于人类科技的伟大，不自觉间淡忘了对于学生代表外貌的惊艳。 光顾着欣赏景色，他一头撞在柔软的墙上。不对，自动步道的尽头怎么会有墙存在？他抬头，眼前漆黑一片，再抬头直到扬起，终于看到了高大魁梧，足有三个成人般壮硕的大汉，矗立在面前。 “不好意思，我分心了。” 错开身，打算从大汉身边绕开。魁梧的身影一同移动，依旧挡在面前。 怎么回事？因为欣赏景致而获得的好心情变坏，他皱起眉头，望向那个挡路的大汉，“借过。” “哼！撞了人还想走。看你一脸的不耐，是不是你撞了我，还要向你道歉才舒服。” 沙哑难听的声音从大汉方向传出。臭烘烘的唾沫星子兜头兜脸的喷了过来。 “我撞了你？是你自己挡在路上吧！”，赵平有些火了，哪里来的痞子，这不是找茬嘛。 “伊万，看来这只黄皮猴子不懂礼数，让我们替你教训教训他吧！” 另有两名大汉围拢过来。 感受到身高以及人数上的压迫，赵平明白过味来，这几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先前被壮丽的景色所吸引，忘了自己实际上身处人类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类，像这种流氓混混式的人物真是哪儿都有。原以为来到宇宙，情况会好些，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 赵平孤儿出身，从小受到的欺负不计其数，自然懂得如何应对眼前的麻烦。三名大汉，不管是体力还是人数都要超过他许多，看他们的制服，是士官候补生，也就是说这几个人同他相仿，拥有最基本的格斗技能。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了。 虽然他生恨这帮子侵害他小小幸福的家伙们。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并不答话，转身就跑，身后三名大汉没想到他这么干脆，都是愣在原地。 一边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估测同大汉们的距离。发现他们还未启动，不由的放下心来。随即心中警兆连闪，赶忙停下脚步，人望后仰，躲开了凌空出现的一只大手。背后传来大汉们的嘲笑。 “小怂货，你还想跑，看你往哪儿逃！” 慌不择路下，赵平逃亡的方向，还有他们的一名同伴。这人体型足有赵平的两个相仿，手臂比起他的大腿差不多粗细。包围之势已成，他成为了瓮中之鳖，大汉们的言语中除了嘲讽还夹杂着揶揄，一副戏弄猎物的神情。 赵平面对危机也是一阵气苦。想来自己平时的注意力没有那么差劲，要不是回味女人的美貌，又被宇宙港的景色所震慑，应该能够表现的更好才对。 事到如今想要以小代价避开是不可能的了。从过往的经验判断，这顿打是逃不掉了。刚到新的环境就被流氓们揍，估计以后在同学们心目中的形象高不到哪里去。幸好他本就不是太在乎人们对自己的看法。 是自己错估了形式，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为此付出代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赵平的心情随即平顺下来。面对流氓，绝不能退让，那样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必须以凶狠的一面回应，才能得到他们起码的尊重，哪怕被揍成猪头也在所不惜。 打定主意，赵平脸上狞色闪动。 他微微低头，双肩耸起，双手自然下垂，这是人类战斗之前最自然不过的威慑姿势。 “呸，猴崽子，现在再认怂也逃不过这顿打。”，面前的大汉没能认出赵平的战斗起手式，错误的估计了他的想法。他空门大开，欺身上前，双臂张开，做出拦住他去路的姿势。 判断上的差别抵消了身体差距带来的优势。 大汉错愕的表情一直维持到赵平头槌撞击到他的下巴上。庞大的躯体失去平衡而仰面摔倒。赵平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抬脚在他的大脸上猛踩。受害者的惨叫，以及背后传来的怒吼声中，赵平闪身突出包围飞快的逃跑。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成功，这几名大汉，战斗经验不足，小看了他的战斗力。一边飞快逃跑，赵平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5个人的冲突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赵平想到，他一定也被看做是不安分的小混混。女同学们躲瘟疫般远离他，这让他不由得苦笑。 还想在学院中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来着，估计以后都不会有姑娘愿意接近自己了。 所谓第一印象十分重要，赵平只能期望看到殴斗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同学们可不会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反而会把他同这群大汉看做一路货色。 前面的道路变得狭窄起来，仅能容纳一人通过，通道四周的壁面不再有装饰板，而是直接露出各种管线设施。 大汉们停止奔跑，而是好整以暇的慢慢接近，他们的脸上嘲讽的神色愈加浓郁。 “跑进死路了！” 赵平满脸的无奈，哪怕给他多一天时间熟悉环境，也不会犯下这种错误。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他必须要做出选择，要么冲上前去，在被揍成猪头之前狠狠把那个叫做伊万的家伙教训一顿，来个两败俱伤。要么抛弃自尊，跪地求饶，也许可以免去一顿胖揍，不过未来的学院生活，铁定要受到混混们的骚扰。 赵平本能的选择第一种方式。要想未来的学院生活平静祥和，这时候就不能退让。 他会放弃防御，在被揍昏过去之前，尽可能给予伊万以伤害。他咬了咬牙，像一头被困的猛兽般转头身来，全身上下充满了戾气。4名大汉缓缓接近他，更远的地方，一群看热闹的学生正在那里指指点点。 赵平注意到一个靓丽的影子出现在围观人群里，娇小的身形，俏丽的容颜，弯弯的眉毛拧了起来。 他的眼里，包括4名大汉在内，所有人都成了陪衬，只有那娇俏成为视野的焦点。 “小子，很能跑是吧！看我们来收你的骨头。。。”，声音从伊万的牙缝中发出，他的臭脸上满是狰狞。 一美一丑，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在赵平头脑中重叠，一直没有放弃思考对策的大脑突然有了不同的思路。 第2章 威胁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他以中等的成绩，考入不用付学费，且可以免除幼年抚养费用的宇宙军学院。他的未来人生似乎已经设定好了。以普通的成绩毕业，成为一名普通的士官，服役期间无突出表现，也没有大的过错。退伍后成家，选择一份普通的工作干到退休，并在子女的抚养下安享晚年。 这种对于热血青年毫无吸引力的人生路径，正是他为自己设定好的未来走向。 ...... “你等着，这不算完，瞧我不用家族势力整死你。”，伊万瞪大丑眼，恶狠狠的盯着赵平。 “......”，赵平则是一脸郁闷的离开，对于伊万的威胁连半点回应的意思都欠奉。 时间回溯到两个小时之前。 赵平受到伊万和美女的刺激，想到了另辟蹊径的办法。随即他便有恃无恐起来。事后想来，当时多半是受到美女的影响，判断力下降所致。他不无感慨的想到，红颜祸水，这句话还是有其道理的。 伊万等四人看到赵平放松姿态，脸上似笑非笑的等他们过去，都露出狐疑的神情。 “你脑子坏掉了吗？不跪地求饶，冲着我笑什么？” 一边喝骂，伊万一马当先，抡起拳头砸向赵平。后者不慌不忙的看了看后面围观的人群一眼。 确定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射出疑惑的目光后，不由得得以起来。 他后退两步、侧移了一步，在错愕声中，把手放在消防系统的紧急按钮上。 伊万等人瞬间僵在那里，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是一阵骚动。 “不可以，无故按动火警按钮会有麻烦的！”，大个子伊万惊惶的提醒道。 他肯定明白一旦出事，他这个当事人脱不了干系。 赵平则是心情大好。 他没有真的打算按动火警按钮，只是以此作为要挟。顺便在人群面前显露一下自己。其中最主要目的，多半是让娇俏美女看。 事后他才意识到潜意识中，自己的行动已经脱离了理智的控制。 按照他的计划，以火警按钮要挟，让几个混混进退两难。根据经验，混混们的耐性有限，稍微坚持一会儿，他们便会离开。而且他们会明白自己不好惹，以后都不会来找麻烦。 赵平自恋的佩服起自己的急智来。他的神情愈发自在，嘴角嘲讽似得笑意愈加浓烈。 果然伊万等人不敢上前，赵平把目光放远，没能看到想象中，美女敬佩的眼神，反而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着蔑视和淡淡的厌恶感。 不知名的愤怒涌上心头，没来得及分析直觉是否准确，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胀痛起来。随即便听到人们的惊呼，以及凄厉的报警在空间站中回荡。 然后就是白茫茫的水雾，人们慌乱的脚步声，以及被学院的安保部门拽近行政办公室。 行政办公室不大，除了少数办公桌椅外，剩下的空间全部空着。赵平很快便知道安保部门在办公室里留下这么多空闲部位有什么用。 包括伊万等人在内，5人在行政办公室的空处站成一列，接受学院指导老师苦口婆心的教导。就在5人为指导老师的啰嗦而招架不住时，关于他们的处分也发布下来。 参与斗殴的5人，每人行政记过一次。空间站的损失，将记录几人的信用账户，如果没钱还，那么他们未来完成学业，进入部队后，第一个份薪水将会自动充入负债账户。 学院的处理还算宽大，照理直接开除几人都能说得过去。伊万等人斗败公鸡似得垂头丧气。 赵平听说损失会直接换算成欠债，郁闷的丢了魂似得。作为一名孤儿，身上最缺的就是钱。为了获得幸福人生，他首先要解决钱的问题。现在倒好，没有挣到钱，先就负债了。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架是打不成了，几人低着脑袋从安保部出来。随后发生了伊万威胁他的事情。 赵平没有在意伊万的威胁。小混混中用这种方法诈人的情况多了去的，真的有家族势力的家伙，又怎么会成为流氓混混？ 一天后，赵平便明白，自己的阅历还是太浅，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 “嘿！我们又见面了，赵平同学。”，以胜利者姿态接近他的正式伊万。这次他没有带着手下而是独自一人。两人见面的地方是专供学生使用的模拟战中心。 这是个宽广，足可以容纳上千人共同演练的巨大室内会场。整体呈圆柱状的内部空间，核心部位是一台巨大的军用超级电脑，拥有同时掌控并演算500场高精度模拟战的能力。巨型电脑以机械树的形态摆放在会场正中央，其上不时闪烁的星星点点好比太空中的繁星。粗大的光导览线从系统向外发散，就好像粗壮主干延伸向外的枝杈。 会场上还有供人群观摩战况的巨大的电子沙盘，能够以立体影像的形势演绎正在进行的模拟战斗。一排排座椅把电子沙盘围在核心，俨然一个小型的剧场模样。位于模拟战中心的边沿，是成排的人机界面终端。这里不但有多功能控制台，还有能够提供实时立体影像的vr系统。终端环形排列在外围，就好像体育场馆中的看台相仿。 见到伊万，以及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赵平想起了他的威胁。看来他真的有办法影响到学院内的教学活动。知道躲不过去，赵平索性直面对手。他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带着嘲讽。 “没事儿，有人左脸被打，不舒服，需要我帮手打右脸。大家同学一场，这个忙还是要帮的。。。” 伊万巨大的丑脸铁青，“胆子不小。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军人世家出身，这种模拟战装置玩的不要再玩了。看你的样子，穷鬼一个，没碰过这种模拟战器具吧！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狠哦。” 在赵平变了脸色的情况下，伊万哈哈大笑的迈步离开。 赵平相信伊万的话是真的，同时也担心起未来的学院生活，真的能像想象中的那样，成为幸福生活的开始吗？ 第3章 对策 对于现实世界中，事物、过程、现象等有着极其精确的理解，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还原其整体的构造过程。赵平把这种能力叫做具像化。他本人就拥有极强的具象化能力。 不管是某种物体，还是某个行动，甚至是社会现象，经过一段时间熟悉后，他都能够精确的把握其实质，并在脑海中还原出来。具象化给予他切中事物要害的能力。 他不清楚这种能力在人类中是否普遍存在，对于此种能力的切身体会是，要不是前期需要太多的时间进行适应，此种能力堪称神技。 …… 模拟战定于第二天下午举行，所有新生都要参加。这次活动的初衷，是要通过综合战术模拟，修正新生中根据分数而产生的初始排名，未来随着教学活动的开展，这个排名会持续变动。 宇宙军学院采用了竞争性的教学理念。位于排名前部的学生，会得到更好的教学资源和更多的辅助性帮助，而排名靠后的学生除非努力向上，否则会因为连续三次排名倒数十名而被迫退学。 正常情况下模拟战每月初和末进行两次，月初由排位单数的学生向高一名次的同级学生发起挑战，如果挑战成功则排名互换。月末由排名双数的学生发起挑战，如此往复在同一届学生中建立等级系统并分配资源。 学院内，并非只有同一届学生间会发生模拟战，每个学期末，低一届的前十名有机会向高一届的学长挑战，如果挑战成功则低年级学生可以跳级。 对于宇宙军学院的士官候补生们来说，模拟战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这也是赵平发现伊万可以影响模拟战后，心情跌落谷底的缘由。如果他拥有随意操控模拟战的能力，自己未来在学院中的生活就非常让人担忧了。 他没有像伊万那样立刻离开模拟战中心，而是来到一台空闲的人机终端处，查询明日对手，也就是伊万的履历信息。为了尽可能模拟出真实的战场环境，对手指挥官的情报信息是对外开放的，他现在必须抓紧机会了解敌人，以便于缩小与伊万之间的差距。 如果这次模拟战输给了伊万，那会助长这头人熊的气焰，以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要想避免恶劣状态的发生，必须要在第一次模拟战中，给予伊万心理上狠狠的打击，让他生出与赵平对抗是没有好结果的感受，如此一来他未来的学院生活才有可能正常进行。 带上vr头盔，很快系统便通过虹膜确认了他的身份信息。赵平的手指在空中虚点，vr显示器上，一个虚拟的按钮被激发，伊万的情报信息罗列在他眼前。 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伊万拥有不下百次的模拟战经验，战绩虽然平平，不过其经验之丰富不容小觑。从情报中可以知道，他的入学成绩处于中上水准，要比他的中游成绩好上一些，理论上不可能安排他与伊万对战，这也反证出伊万可以通过家族影响学院的说法。 现在摆在赵平面前的是，要制定什么样的策略，来应对明天的模拟战。 在此之前，他花费时间先熟悉了一下模拟战系统。实际操作过才发现，这套系统比起他在地球上用过的类似系统要先进的太多，不但战略战术的因素更加逼真，对于虚拟部队的控制也更加困难。这更加增加了明天对战落败的可能性，光是系统的熟悉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这样又怎么同经验丰富的伊万对战呢？ 模拟战中心人头攒动，很多人像他一样，正在预先熟悉系统的操控，或者调查明日对手的情报。 赵平心不在焉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意外的再次遇见娇俏的女生。 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她，意识到她是那样的完美，没有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影响到她的形象。 她就像一位现实中的女神。 女生白了呆呆盯住她的赵平一眼，神情中有着不肖和鄙夷。这一定是因为昨天的殴斗事件，他被看做不可救药的混混了吧。赵平不由得摇了摇头，兀自苦笑起来，心情也更加低落了几分。 他快步走出模拟战中心，找到学院食堂对付了一顿晚餐。心情原因，晚餐吃得什么，味道如何都没有印象。 早早的回到宿舍倒头便睡，他急于依靠睡眠来恢复低落的情绪和士气。至于对策之类的事情，等到一觉醒来再考虑吧。 ...... 次日凌晨，赵平自然醒来，感到心情恢复了许多。他草草用过早饭后来到模拟战中心。现在要做的是想出好的策略来应对下午的模拟战。 再次登录模拟战系统，一边熟悉系统的操控，一边思考对策。他同伊万两人在系统的熟悉程度，以及对于虚拟部队的掌控上存在确实的差距，也就是说至少对于下午这场对战，他在指挥水平上必然低于对手。相同战略战术条件下，这是很大的劣势，要想扳回一城，使用的策略必须要大大优于对手才行。 大家都是初级军校毕业，成绩差不多的情况下，如何做到在策略上远胜对方呢？答案是利用对手心理上的弱点。 赵平有他自己优势，那就是对于事态人心的洞察和感悟。早在幼年他便以堪比成人的成熟心态来面对恶劣的命运，并尽可能的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奔忙。当时的小大人现在俨然如同洞察世事的中年一般，能够看透许多隐藏在现象背后的本质。他自认为在洞察人心，洞悉世情方面有着不一般的天赋，这时候没理由不利用一下。 他暂时下线，拿开vr连接器，闭上眼睛排空杂念。十分钟后，当他再次张开眼睛，情绪已经被调整到最佳状态。 伊万作为一个军人世家，从小受到的是精英教育，以及非常有针对性的训练，想要在常规的军事技能以及指挥手段上赢过他，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非常困难。赵平决定变换思路，从其它方面寻求解决办法。 他把思维聚焦到伊万的情报中。他作为军人的世家子弟，拥有最好的先期条件，却只是中上水准的成绩，这一现象很能说明问题。 赵平敏锐的抓住了伊万身上不合理的现象，觉得这里有作为突破口的可能。随即他的心情也变得激动起来。再次闭上眼见，花费几分钟时间平复心情。他需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才能尽快找出对于自己有利的策略。 伊万有着最好的条件，成绩却不如人意，这说明他身上有着致命的缺点，妨碍他成为这方面的精英。赵平反复查看已知的情报，没有其它更有用的信息。随即他把视线从情报上移开，开始检视自己所知道的那个伊万。 这是个不顾世家子弟的身份，甘愿成为混混的家伙。从这点上可以推论出，有叛逆的因素正在伊万的身上起作用。接触不多，伊万的特点却看得很清楚。他为人很高傲，看不起其他人。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和优势很有自信，也不避讳使用家族的力量来报复他人。 一个处于叛逆期，且善于利用自身优势的世家子的形象同伊万的形象重合起来。 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是很难对付的。叛逆期意味着他的行为不会受到家族规矩的影响，更加张扬且更有攻击性。善于利用优势，尤其是家族的力量，代表着他的能量远超同龄人，随时能够给对手以致命的打击。 根据伊万的出身，以及他表现出来的特点，一个强大且致命的对手形象出现在赵平眼前。他本能的感受到压力。心底里的沮丧正在蠢蠢欲动。他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努力审视自己建立起来的关于伊万的形象，翻看每个细节，努力找到这个形象下，可能存在的缺陷或者弱点。 模拟战中心的人渐渐多起来。人机终端也变的更加抢手，已经有人对他占着终端而不使用的做法表达了不满。 赵平心无他物，竭力压制心中的负面情绪，尽力用理智来面对心中伊万的形象。终于灵光乍现，他开始为那个高大的形象做减法。模拟战斗中，他平时赖以作威作福的家族力量不再有用，也就是说伊万最让人在意的家族势力对于模拟战本身是没用的。伊万的成绩虽然是中上水准，可是考虑到他先天的优越条件，显然伊万并没有太花心思在学业上，以此类推，他真的花心思在模拟对战上了吗？赵平推测，答案是否定的，他一定不会花费时间在这上面。 既然如此，伊万的模拟战经验就大打折扣了。 可以想象，伊万虽然拥有丰富的对战经验，却不会花时间在那些偏门的战术研究上，也就是说他的经验实际上是有缺陷的。 思考到这里，赵平的思路开阔起来。他要找到那种冷门，且对于应对失当者有着奇效的战术策略。很快历史书籍上的一种特殊策略跳了出来，赵平一拍大腿，大笑出身。 “就是这个了！”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雀跃，细长的眼眸射出自信的目光，嘴角也因为信心的增加而微微上翘。 “好了！先去吃午饭，填饱肚子后，再来教训这头人熊。” 带着绝好的心情，赵平离开已经挤满人的模拟战中心。当他满怀期待的走进食堂，打算饱餐一顿时，面对空空如也餐盘，他那激越的心情才算得到了遏制。 第4章 模拟战(一) 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自地球时期，人类的冷兵器时代以来，这样的概括层出不穷，究其深意，喜好阅读军史书籍的赵平以为，关键是人的因素。指挥战斗者，自身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也许是一念之间，便为胜败埋下因果。 …… 行星战场上，一望无际的沙海是理想的决战之地。大批灵动敏捷的侦察车，以及无人机在先期的斥候战中不分胜负，徒然留下零星的骸预示着这里即将成为不祥之地。 战斗在一颗带有大气的虚拟沙漠行星上进行，战斗兵器也局限在大气层内，估计是考虑到学员们初上太空，对于太空兵器还不熟悉的缘故。 涂装红色的部队蜂拥的进入沙海。一艘艘体积庞大的浮空母舰，漂浮在不到十米的低空，其行进中形成的烈风拖带起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 一队队大气层内战机在浮空母舰上空组成了密集的防控阵型，同时对地攻击机以及轰炸机陆续起飞，正在母舰群上方编组。 浮空母舰附近，大批各式浮空的小型舰艇星罗棋布，以母舰为核心组成战斗群。全地形战车，以及身着厚重步兵外骨骼的重步兵成群结队的行进在巨大的沙丘之间。 这是一支庞大且威力恐怖的军队，如果在现实世界中，这支部队足可以用来攻略大都市而绰绰有余。 被沙尘遮蔽的天际，不祥的火光闪现，随即如火雨般密集的炮火覆盖了红军的地面部队。母舰战斗群一阵慌乱，攻击机和轰炸机停止编组，呆在半空不知所措，战斗机群盘旋翻飞，好似犹豫着到底是前突侦查敌情，还是留守指定的空域。随即黑压压如蝗虫群般的敌机群从天而降，开始对母舰战斗群发动攻击。 先行遭殃的不是母舰群，而是负责防空的战斗机群。拥有严整队形，且率先占据有利空域的敌战斗机群发动猛烈攻势，由重型驱逐机组成的前锋机队一举冲散了战机群的阵型，随即整个机群遭到了阵型严密的敌机的饱和打击。 防空阵线接触的刹那便展现出不稳的迹象，随时奔溃。 战机群自顾不暇，根本无法顾及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敌轰炸和攻击机。 发动突然打击的是蓝军，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枯拉朽的劈开红军阵型，本来在兵力、精锐程度上都是一样的两支部队，接战中竟然打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一面倒的局势。 随着浮空母舰纷纷坠落，地面部队间的胜负不再重要。没等到战斗结束，这场热身性质的模拟战便戛然而止。 观摩区，为数众多的新学生观看了整场战斗，叫好之声四起，人们纷纷为蓝军精妙的战法，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折服。 赵平混迹人群之中。不过这时候他的表情只能以灰暗来形容。不光是没吃午饭饿肚子的关系，最主要的是，蓝军的指挥官伊万，在热身赛中击败了排名靠前的同学。 这让刚刚建立起击败他信心，打算在不久之后的模拟战中一展身手的赵平，取胜的自信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的心理。 先前的计算中，他估计伊万的成绩普通，在战术指挥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建树。没想到观摩一场热身战，竟然发现他是善于快攻的猛将类型。 这下该怎么办？ 他设定的战术，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快攻战术克制的，再加上对于指挥调度的不熟悉，很可能战术未曾展开，便遭到敌人快攻而落败。 正在这时，他发现周围的人都看向自己，他转而听到伊万沙哑难听的叫阵声，“听到了吗？赵平，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军人世家出身。你这种没根没基的家伙，根本不该来到这里。如果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应该主动放弃模拟战，找个借口退学算了。” 巨大的观摩屏幕上，伊万的丑脸占据了大半的位置，他在屏幕中倒竖中指，挑衅的味道浓重，但凡心胸狭窄点的人，不被气的半死才怪。 赵平这时候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不但有周围逼人的目光，因为无法回应伊万，那种单方面被打脸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这才切身体会到，先前小看了这头人熊。他根本不是想象中那种傻大笨粗，而是有着极其狡猾的一面，面对这样一个家伙，先前的策略真的可行吗？ 他愈加怀疑起来。 赵平没打算立刻回应伊万，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很没面子的退走了。 “这家伙真是没胆，不会就这样就退学了吧！” “别去管这种窝囊废，我们的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两个女生刻意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悄悄话谈论他，让他的脸颊红得烧起来似得。模拟战还未开始，便被羞辱成这幅模样，赵平为自己低估对手而感到懊恼。他一边低头快速行进，一边告诫自己，不能意气用事，现在最该做的是思考如何应对新的情况。既然伊万比想象中还要狡猾且厉害，那么自己就必须失陷想好应对之策。 如果不打败他，自己在学院里是没有未来的。 赵平有着博览书籍的习惯，尤其是古今的战史。有关于战略战术方面的论述是他着意研究的目标。虽说不是军人世家，以前也没有条件在军事素养上快人一步。不过他对于战术策略的了解，非常人可以比拟。 冷静下来，不断的有战术方案在他脑中形成，并契合伊万的特点后，评估击败其人的可能性。就在他沉浸在战术方案的选择时，清脆的声音冲入耳孔，就好像酷热中喝到冰镇的饮料，赵平的身体蓦然一震。 “你没打算逃跑吧，那种家伙没什么好怕的，用实力反抽他的脸才不失为合适的做法。” 循声望去，娇俏靓丽的身影让赵平犹如见到女神般呆立当场。 美好的细眉微皱，会说话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失望，“你别在那里发呆了，我让你振作起来，别让那个家伙太嚣张，知道吗？” 女神讲出来的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霸道在里边。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对他说话，赵平一定会回应以不肖。可是从她嘴里讲出来，对他来说好比天籁，巴不得她再多说几句。 “你这个人，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这么明显的挑衅，为什么不顶回去？难道你是懦夫吗？” 娇小的人儿急了，赵平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最习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冲他点了下头，随即逃也似的走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点头代表你会正面应战是吗？” 天籁被他抛在背后，不是他不愿意听下去，而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赵平暂时选择了后撤，等到以后条件许可，他一定会挺起胸膛，面对少女的质问，而不会惊慌失措。 经过女神的刺激，又有新的策略越进他的意识里。他想到了以退为进的古老战术。似笑非笑的脸上，眉头皱起。 他不确定这个非主流的战法是否足以应对伊万的快攻。 第5章 模拟战(二) 自古以来，对于骄兵悍将的看法趋于两极化，有贬斥其祸害一方难以管理的，也有把他们等同于精兵名将的代名词。赵平的看法是，骄兵悍将主要指的是悍将。从未看到过史籍上有记载悍将带着弱兵，或者庸将能够带出强军来。至于由悍将带出来的强军，当其指挥官的自信过头时，就可以套上骄兵必败的典故了。 人类的战史中，有太多人听到骄兵一词后，便把一支强军当做弱鸡看待，结果败得莫名其妙。也有人把已经变质了的强军当做中流砥柱，结局自然是一败涂地。 强军与骄兵间的区别真是难以把握。 …… 纵使赵平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面对系统模拟出来的部队士气问题，后勤拖延以及自然气候导致的机动困难，还是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太低估模拟战中，掌控部队的难度了。 漫无边际的沙海，红军的浮空母舰群被困在气候异常地带动弹不得。空军部队的非战斗损失居高不下，以至于影响了飞行员们的士气。几次三番的坠机直接导致一线飞行员拒绝起飞。飞舞的沙尘暴，致使重型战车的虑尘器满负荷工作，陆军部队的主要战斗力量有三分之一还多，因故障趴窝。 这还不算战场上磁极混乱导致侦查部队迷路情况的增加。赵平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进攻，还在路途上便已被各种环境因素搞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难的选择下，赵平深刻体会到自己的经验不足。如果有哪怕一次的模拟战经验，也不至于小看了系统生成的环境阻碍。 就在他满头大汗的完成了部队的再整编，终于有信心在恶劣的尘暴天气中行军时，沙海上空出现了湛蓝的天空，刚才还飞沙走石的环境就好像幻影般消失不见了。 他来不及诅咒该死的天气设定，各舰的侦测系统警告出现了大批不明身份的飞行器。 赵平立刻明白了蓝军的战术。伊万凭借熟悉模拟战系统的天气设定，在尘暴时期就已经着手安排母舰群的攻击波，一旦天气放晴，由大批战机和攻击机组成的第一波次攻击就放飞出去。而这时候，赵平的的部队大都还处于躲避尘暴的状态，战机没有升空，陆军部队也未展开。 刚一接触，伊万就占得了先机。 见到数不清的战机群的出现，再放出自己的战机，或者出动陆军部队布置防控阵地是来不及的。 赵平只能降低浮空母舰群及其护卫舰群的高度，紧急的把各个战斗舰单位排布成轮形防控阵型，依靠浮空舰群的装甲和防空火力，硬抗蓝军的攻击波。 虽然及时调整了阵型排布，也找机会发射了制空战机，战场上失去先机带来的劣势可不是那么容易挽回的。特别是在指挥官对于各个战术单位的指挥与控制还是生手的时候。 蓝军连续半个小时的攻势告一段落。红军防线的各处支离破碎。为了保住浮空母舰不受伤害，四分之一的护卫舰不得不采用堵枪口的战术而坠落。仓促外放的制空战机群，能够全身而退的不足三分之二。并非红军飞行员的素养比蓝军差，相反由系统虚拟出来的飞行员，都属于精英级别，战术能力上别无二致。但是战机出战的瞬间便遭到狙击，千辛万苦脱离狙击后，又要面对占据能量优势的敌机，再精锐的航空部队都会损失惨重。 陆军部队更是只能勉强维持住战线不奔溃，虚拟士兵们个个身心俱疲，系统提示部队的士气降低到了极危险的水平。部队随时奔溃也不奇怪。 赵平本人来不及沮丧，作为这支遭到重创的虚拟军队的指挥官，他忙于再整编部队，挽救伤员，重新安排各作战单位补给，以及重整破碎的防线。面对堆积如山的事务，他没有退缩，而是竭尽所能，避免部队立刻奔溃。 让人讨厌的嘶哑嗓音来自于对手。通讯窗口中，人熊一副胜券在握，你拿我没办法的可恶模样。 “赵平你看见了没，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不要再抵抗了，你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嘛。快点投降吧！趁着老子心情好，你只要退学我既往不咎。” 以战场宣传的形式，模拟战中允许对抗双方对话。这种对话视作心理战的一种途径，也是模拟战的一部分。 赵平感受到了伊万话语中的恶意，他那嚣张的姿态，时刻触动着赵平越来越脆弱的脑部神经。他不断告诉自己，失去冷静就着了伊万的道。 赵平艰难的安抚住躁动的心。可是要策划出有效的对抗战术，需要清晰冷静的头脑和足够的思考时间，他现在并不具备这一条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抓紧时间熟悉模拟战系统中的各种机制，以便于尽可能减小同伊万之间的差距。 至于赵平先前拟定的战术策略，则因为最基本的部队控制和调度水平无法跟上，而极难实施。他也切实体会到了，所谓的纸上谈兵是何等容易，而真正实施时，那些平时不以为意的小问题，比如部队如何高效的调度，怎样保持士气等等，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快下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赵平下去！赵平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平同伊万间的对决被搬上观摩台的电子沙盘，供所有人观看。这是对处于劣势的赵平来说，充满了恶意的做法，也再次证明伊万的家族有能力左右宇宙军学院的教学秩序。 通过vr头盔，赵平听到了嘘声，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喊他下去的还有许多女生。对于他这个年龄段的青年来说，女生们的看法是何其的重要，一下子被如此多女孩子讨厌，让他感受到足够恶意的同时，也开始怨恨起社会来。 “够了，一个个闲的很是吗？如果嫌别人的水平差，不如自己站出来。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指挥水平。我就在这里奉陪你们，谁敢来？如果连上台接受我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就别在下面瞎起哄。” 铿锵有力结合了清脆美妙，动听的女声在为他说话。虽然只是一个人的声音，但因为她的论点太过独特，声音又是那样的美妙动听，很容易便在混杂沸腾的背景中分辨出来。 赵平接近崩溃的情绪，在一阵怦然的悸动中恢复了平静。 他认得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娇俏的美女。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他觉得用女神来形容她一点不为过。 赵平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误会别人对自己有意思。他只是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心灵的纯洁美丽。 他重又振作精神，不知道娇俏女孩是不是还在看着他的战斗。他强忍住摘下头盔确认靓丽身影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评估自身所处的境况。 红军部队损失惨重，除去被毁或者伤重难以拖动的武器装备，部队实际剩余兵力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相对的，蓝军部队士气高昂，受损轻微。看其进退有度，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想必伊万虽然狂傲，却没有达到忘乎所以的阶段。他依旧遵循着战斗既定的规则在指挥战斗。 赵平以为，伊万的这种状态，对自己来说是最大的威胁。现阶段红军无限接近于失败，如果说还有翻盘的可能性，必然要依靠伊万主动犯错。这已经超出了模拟战本身，上升到了心理战的层次。 vr头盔下，细长的眼眸中流光闪动，赵平已经彻底静下心来，他决定抛开胜败的观念，尽一切可能挽救败局。 第6章 模拟战(三) 自从现代电子科技的发展，人类活动中许多重要的部分都已虚拟化。其中就包括战斗指挥这种，对于人类团体来说极其高等的活动。 古代战争中，将领们往往要深入危险的战斗一线，实地探查战场态势，以便于做出精准的决策，而宇宙殖民的3100年代，将军们坐镇安全的大后方，或是待在坚固无匹的星舰的核心，在屏幕上观察战场，通过按钮来操控大军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战争同游戏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 观摩台前，巨大的喧哗声代表了人们对于赵平的看法。 “他是个傻叉吗？怎么能这样做？” “这个家伙不会是石器时代穿越过来的吧，现在哪有人这样战斗的，嫌命不够长怎么地！” “蠢材！这种人怎么能够进入学院，以后不要说他是我们的同学。” 纷纷扰扰的评论，或许有几条是善意的，但是绝大多数评论都是恶言相加。大家对于他的做法很不理解。 赵平很忙，忙的对于周围的喧闹听而不闻。他正在做当代军事指挥官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他迁移指挥部，把位于浮空母舰内的战斗指挥中心，分成五个更小的指挥部，其中之一由他指挥，另外四个则分派给虚拟的指挥官。小指挥部被安放在拥有绝佳机动能力，但几乎毫无防御可言的轻型侦查车上。 赵平尽可能快的完成了指挥部的迁移，红军也从一个强大的整体分散成五个独立的小型作战部队，他们赶在蓝军第二波攻击发动之前消失在茫茫的沙海里。 …… “嘿！你这头熊，别在那里乱吠，老子主要是懒得搭理你。前期让你一城，这样战斗才会精彩，要是一开始就以碾压的态势把你摁死，那该多无趣啊！你等着吧，我只用三分之一的部队，照样把你个熊脸打成猪头。” 嚣张狂妄的态度，犀利恶毒的语言，赵平的突然发难首先让观摩战斗的观众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观摩台前安静下来，人们的脸上闪动着不可置信神情，大家有着统一的心声，这家伙有病吧。 “哈哈，好小子，到底是我乱吠还是你在乱吠，我们走着瞧，看我像踩蚂蚁那样把你才在脚下。我不会立刻把你干掉，要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磨死你。”，伊万显然是怒极而笑，他的话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模拟战时间3小时12分钟，现实中的3分钟后，蓝军完成了攻势准备。大批侦察车、无人机派遣出去。蓝军的浮空母舰群重新集结成一个庞大的整体，摆开堂堂的进攻阵型，一击定胜负的倾向十分明显。 本来很多观众以为这场战斗没有悬念，已经失去了兴趣，打算离开。他们被赵平嚣张的话语所激，纷纷驻足观看，看那个有毛病的黄皮小子如何收场。 群众心理，一般都是同情弱者。赵平说出那番话以前，起码有一半的观众认为伊万在欺负人，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的那段话，其嘲讽的功能异常强大，不光是伊万，连带着观众们对他也是狠的牙痒痒，以至于观摩台前，一边倒的是打算看赵平热闹的人们，声援他极少。 蓝军气势汹汹完成攻击准备，侦查单位散开后好一会儿，正式的攻击无法展开。明眼人已经发现，蓝军正面临失去目标的窘境。侦查单位从五个方向传来遇敌的消息。 观众群里有人发出疑问，“到底哪支部队是红军的真实主力？” “哪支都不是，你没看到红军的编组提示吗？那个叫赵平的，把部队均分了。” “天啊！他是外行吗？战争从来就是看谁的力量更大，谁的兵力更集中，他这样不分主次的分兵，根本不可能赢吧！” “你也是傻呀！这个人本来就有毛病，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 观众们议论纷纷，一时间没人能猜到赵平的想法。 模拟战场上，蓝军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一直等下去。 很快蓝军开始行动，大军列开阵型，冲着居中的一支红军追了上去。 “这个胖子人长得丑，指挥水平不赖，你看他攻击居中的敌军，实际上实施了分割敌人，中央突破的战法。”，瘦高个子的学生这样评论道。 “人家可是将军世家出身，从小耳闻目染，战法技能都有着前辈的真传。倒是指挥红军的家伙，狂傲且不懂得章法，看他如何收场。”，安胖一点的学生在一旁添油加醋。 议论纷纷中，沙海战场再起变化，被盯住的那支红军部队不顾一切的疯狂逃跑。蓝军主力在后面穷追不舍。同时两侧的其它红军分支纷纷调转行军方向，朝着蓝军的尾部前进。 被追击的红军部队要想逃离谈何容易，它们很快丢掉了包括浮空母舰在内的许多重装备，看似还保有秩序，其实同溃退没有太大的区别。 蓝军主力随即停下，稍作休整后，侦查单位四出开始找寻下一个目标。 正在这时，位于战场最外侧的一支红军部队，反身行军后，一头撞上了为蓝军提供补给的运输线。 开战以来，红军部队第一次占据主动，在蓝军部队回援以前，击毁了大批补给车辆和陆地运输舰。 “好小子，我要你好看！”，伊万愤怒的咆哮在观摩台前回荡。本已选定顺时针7点方向红军部队作为攻击目标的蓝军主力，悍然调转攻击矛头，向着正肆无忌惮摧毁补给部队的红军小部队。 “还真是看不出来，狂妄的黄皮小子有两把刷子。” “别胡说，这只是巧合，看他下次还有机会吗？” 红军部队撤退的时机拿捏的不错，在被蓝军主力黏住之前，他们只是丢弃了少部分装备，便开始全速退却。 蓝军主力企图乘势追击的档口，其主基地发出报警，一小股红军潜入到主基地附近，针对基地设施发动攻击。虽说蓝军的主基地防守固若精汤，不过一处防御墙以及几个自动炮塔免不了遭到了破坏。 蓝军主力稍一犹豫，便重新集结，转而救援自己的主基地。 让人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最先呈现溃退状态中路红军部队，悄然原路返回，并且一路拾取丢弃的重装备。由于蓝军主力一直处于攻击状态，根本没空处理大批丢弃的装备，红军的这支近乎解除武装的小部队，竟然奇迹般的夺回了大部分重武装，甚至包括浮空母舰在内，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别动队再次出现在沙海战场。 战斗进展到此，观摩台上吸气声连城一片。 “你看吧！我找就知道这个赵平不一般，能够说大话，至少是有底气的。。。” 观众中，已经有人开始夸耀自己的先见之明。 “拉倒吧！要不我们打赌，我堵蓝军赢。” “别啊！这么明显的赌局有什么意思，我说赵平不一般，可没有说他会取胜。” 众人对于赵平的观感开始改变，却很少有人认为他能够扳回颓势。 …… 赵平现在的状态是脑袋发胀，头发晕，眼也花，可是他不能停，一直处于高度的亢奋状态。 一条条指令通过通讯、光信号、联络车、联络无人机等等方式传递出去，很多时候他甚至无法顾忌保密因素。因为命令的有效期对于红军来说实在是太短太短，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下达命令到基层部队。他也正真的理解了，为什么游击战法游离于主流部队战术选择之外。实际的体会后才明白，作为游击战指挥官，工作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这还是在模拟战系统有着诸多辅助功能的前提下进行游击战，如果放在真实环境中，哪怕有参谋人员辅助，指挥官过劳死的机会也会大增。 局势表面上已经有所缓解，随着他对于虚拟部队控制方法的熟悉，原先订立的游击战策略得意实施，蓝军部队受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损失。红军开始扬眉吐气，遛狗般把蓝军主力拖着到处跑。 可是，他心底里，一个隐患如鲠在喉。让表面上的起色对他来说毫无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于自己的策略是否能够奏效，越来越怀疑起来。 第7章 模拟战(四) 有时候明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跳进去。人们在真实的遭遇这种情况之前，对其可能性嗤之以鼻，实际经历过之后，还能幸存下来的人，将会收起狂躁和轻视之心。 …… 赵平的策略是，利用言语激发伊万心中的愤怒，以战术催化他的负面情绪，让蓝军主力渐渐失去耐性和自制力。这时候红军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等待蓝军自己犯错误。 一些列的战术措施使用下来，蓝军的攻势得到了遏制，开战以来一面倒的局面得到了改变。 可是，伊万没有失去理智。这才是红军最大的危机，也使得赵平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崩溃？亦或者自己小看了这个世家子，他有着超出常人的坚韧意志和冷静头脑？ 随着战场上一次次偷袭、骚扰的进行，红蓝两军开始互有胜负。沙海上的战斗，进入小规模却又十分磨人的相持阶段。每每蓝军想要全军出击，必有一支红军部队深入敌后，对其后方主基地造成威胁，一旦红军有聚集的迹象，蓝军又会以压倒性的优势伺机而动，迫使红军不得不重新化整为零。 广阔的沙海区域，几乎成了两军侦查兵的演练场，几乎不到数十公里，就有侦查部队在进行小规模的交火。 红军分兵以来，其占据了主动权的优势，牢牢拉住了蓝军主力的步伐，使得其根本无暇他顾。 观摩台前，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低年级学生们，一些闻讯而来的高年级的学长，甚至是教官，他们自发的站在外围区域，形成一个大大的圈子。 人们这时候收起轻慢之心，开始认真观摩、分析正在进行的这场模拟战。不光如此，新生们自发的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排位战，也都加入到观摩的行列。 …… 伊万胸中的恼怒不可遏制，他每隔几分钟就有种冲动，要集结蓝军，直捣红军的主基地，他倒要看看是谁的基地先陷落。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断提醒自己要小心，别在阴沟里翻船。 不管是场面上，实力对比上，还是系统给出的综合评分，蓝军都以极大的优势领先对手。问题就在这里，这么明显的优势下，蓝军竟然没能取得显而易见的胜利。事实上，至少有两支红军小部队还处于威胁蓝军主基地的位置上。 作为军人世家，他从小受到了系统的军事策略教育。其中一则重要的教导就是，一旦战场上发生了不合常理的事情，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大意冒进。为了把这个规则印刻到伊万以及他的兄弟们的骨子里，他们很是受到了几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因此，在巨大优势，满腔怒火等等因素的炙烤下，伊万硬是顶住内心的欲望，收拢住部队，静待局势的变化。 来回的拉锯作战，红军的大纵深穿插，以及卑鄙的打了就跑战术，虽然可恶却不得不承认其战术安排非常有效。对于红军的战术选择，并非不学无术的伊万还是有映像的。这就是传说中，被誉为穷人战术的游击战策略。这种曾经在人类战争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战术分野，因为战争愈来愈依靠技术、实力分出胜负而淡出主流的战术选择。现代人谈及游击战策略，多数同史学有所关联，几乎没有人认为，已经深入太空的人类战场上，还有游击战的一席之地。 伊万发现，这种对游击战根深蒂固的普遍观点，是错误的。至少在这场模拟战中，红军的游击战术让他吃到的苦头。他也尝试过采用各种其他战术，来应对卑鄙龌龊的游击战法。可惜不管是常规的还是非常规的战术策略，对于游击战来说，都不怎么有效。 伊万虽说是世家子，可从小受到的训练，使其拥有超出常人的韧性。他一直在寻找能够发挥自身优势，克敌制胜的好办法。 分兵应对似乎是个好方法，可是伊万不敢使用。因为分兵后，蓝军每一支部队相对于红军部队的优势就会减少，万一操作不当，甚至可能演变为红军反败为胜的契机。他虽然自信，却也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的指挥水平，可以做到无所顾忌的地步。 模拟战中心的氛围正在发生变化。一开始观摩的人群对于战斗没怎么上心，人声喧哗，吵吵闹闹。随着战斗的持续，那种看热闹的氛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严肃的氛围。他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些什么，可是从那些放低的声音，严肃的语气可想而知，人们正越来越重视这场对战。 他本来是没什么压力的，以为就是出手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皮猴子。事态发展到现在，他猛然发现不能再如此轻慢对待这个叫赵平的了。这不光是排名的问题，更多的在于尊严以及未来他在学院中的地位。 如果说轻松取胜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中下层学生不会给他的地位带来提升，那么被人反败为胜，且胜过他的人还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失败给他带来的影响就要深远的多。学院里的人们对他的评价会降低不说，他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会下降。人们会以为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甚至于自己在同其它兄弟争夺地位时都会处于劣势。 考虑到这些因素，他后悔茹莽的发起这么一场假公济私的战斗了。要知道他是借助家族在军中的影响力，要求学院为他安排这么一场模拟战，供他泄私愤的。一旦他把事情弄砸了，事情败露，家族公然干扰军校正常教学秩序这个罪名，他可是背不起。 考虑再三，他感觉到千斤重担压在肩上。伊万收起了轻慢的态度，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 赵平同伊万两人间的模拟战进行到两个小时，战斗场面愈发让人看不懂起来。蓝军取得优势却保守不出，红军大劣的情况下，战斗的狂放不羁。每每主导战场态势反而是劣势的红军。即使如此，面对猬集在主基地旁，龟缩不前的蓝军，红军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模拟战系统提示战斗暂停。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探寻下，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形象出现在系统沟通界面上。 “模拟战双方请注意，你们两个花费了太多时间在一场无意义的战斗中。学院决定，半个小时后，强制结束战斗，以系统的综合评分定胜败。” 中心内一片哗然。 “这不公平，这样只要拖延时间，蓝军不就自动取胜了嘛。” “红军正以劣势兵力占据主动，这个因素需要考虑在内啊！” “什么嘛！摆明着想让蓝军赢，直接宣布蓝军获胜就好了，干嘛浪费大家时间。” “有隐情，潜规则…” 学院的决定激起学生们强烈的反弹。观摩战局的教官们也是摇头不止。这个决定，偏袒之心太过显著，已经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电子沙盘的角落里，显示着两名指挥官的即时头像。伊万嘴角含笑，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而赵平则是无奈的苦笑，他大摇其头，对于学院的安排很是不满。 …… 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蓝军处于守势且兵力有着绝对优势。要在这种情况下发动主动攻击，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是不发动攻击，系统的综合评分下铁定落败。 赵平面临的是两个注定的失败的选项，而他必须选择其一走下去。 沙海上，蓝军主力正背靠主基地缓缓展开兵力。伊万明目张胆的为红军编制死亡的陷阱。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上了。” 人机终端面前，赵平面无表情。一道道指令毫不间断的下达给虚拟的红军。可以看出，开战到现在，他已经从一个模拟战菜鸟变为成熟的老手。红军部队在他的指挥下，行动有序，动作高效。 蓝军主力宽大的防线正面，沙海的彼端，天际线处一条黑线逐渐延伸开去。随之而来的是机械化部队行进中产生的大地的颤动。灼热干燥的碧蓝天空，无风的天气突然间气流紊乱，夹带着尖锐怪异的呜呜声，大股乌云从天际缓缓推进而来。云中雷鸣阵阵，不时有电弧游动在其间。 红军终于集结起来。时间的压力下，赵平决定同伊万正面决战。 第8章 模拟战(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古地球诗人，1976年） …… 瞬间的愤怒下，赵平一度想要甩手离开。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老子不奉陪了。哪有这样的学院。说好的公平竞争呢？为国选拔优秀人才，不应该更加透明才对，怎么就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做法？ 他最终没有把愤怒的想法付诸于实施。幼儿时代，艰苦的环境早已让他明白，所谓的任性而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结果。这个社会是那样的残酷，以至于大部分人类需要通过忍耐而不是抗争才能够苟延残喘。 不同于幼年时期，他眼里的社会，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绝望。年幼无助的孤儿，要想守住自己的利益，难比登天，而贫苦的青年，其能够选择的路径要多上一些。他从很早以前就清楚，这个世界，唯有自己的头脑才是摆脱困境最好的钥匙。为了能够尽快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无时无刻不在磨炼自己，尤其是磨炼自己的大脑。阅读及大量的书籍、史料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从那些被人公认的突破绝境的重要事件中，他了解到，所谓的绝境，本身有很大一部分是自身的思想壁垒所造成的。面临再困难的情景，只要不放弃、保持冷静的头脑，虽然不一定能够改变现状，却也不会完全束手无策。 突破绝境的第一步，就是要冷静。他不断在心中默念这句话，甚至暂时撇开红军部队的指挥不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心里很着急，急于找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他很担忧，害怕蓝军会即刻发动进攻，他很迟疑，不知道学院的教官们，打算再抛出怎样的不公的规则。这一切的负面情绪，在他脑海里形成了迷雾，让他看不清现状，无法策划未来，甚至停止思考。 他咬紧牙关，以疼痛来拨开迷雾，他紧邹眉头，以肌肉的收缩来使得大脑清醒。周围闹哄哄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观摩的学生们在发表意见，亦或者是模拟战场上有异动产生。他只觉得自己像喝醉酒般，身体控制不住的摇晃。 “别想太多，要对得起自己，同他们干了！” 清脆的女声来自于他的身后。 “嘿嘿！那是自然。” 不用回头也清楚，娇俏的身影正站在身后。他的头脑，好比有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下来。 迷雾消散了，世界变得清澈透明起来。 心中的疑惑一闪即逝，女生为什么要帮他，是看不过眼学院的无耻，还是仅仅出于对他的同情？ 他很快打消了杂念，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必须要先面对困局。 如何去做他是知道的，冷静下来，绝不要被看似紧迫的时间所影响。抽丝剥茧所知的情报，找出不利于敌人的条件，试图把它们放大。 “喂，对面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是黄皮猴子，投降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答应你，只要愿意做我的手下，既往不咎。快点投降，别黏黏糊糊，像个男人一点。” 伊万的劝降毫无诚意，他这是在提前享受胜利者的权利。赵信没去看通讯框里对手的嘴脸，想必看了以后不会带来什么好的体验。他想要屏蔽伊万的联络，这才发现，系统禁止了联络屏蔽功能，也就是说，他必须忍受伊万的嘲讽和挑衅。 正所谓见怪不怪，学院的这种小手段，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保持着头脑的清晰，不断分析已经掌握的情报，期望能够找出可行的解决方案。 灵感闪现，他抬头望向依旧在通讯框内大放厥词的伊万，一条平时不会考虑的策略正在形成。 …… “投降是不可能的，我是一名士官候补生，也就是名军人，我的词典里没有投降二字，我们决战吧！” 通讯框内，赵平面色平静，吐字清晰，看不出他对于现状有所不满。只不过他的态度中充满了悲壮的决绝和毅然决然的因素。 观摩台前，人群的气氛随之改变。现场的都是军人，以及准军人，大家都有着身为军人的自觉和坚持。在未来漫长的从军生涯中，难保不会落到类似模拟战红军的境况中。面对绝境，作为一个军人应该怎样呢？是卑怯的转身逃跑，亦或者勇于迎击强敌，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绝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少数有其它想法的人，也会装作选择后者。于是赵平的行为得到了人们心里的认同。连带着嚣张如伊万，也不得不收起调笑的心思。如果他不想犯众怒，就必须正面回应赵平的勇敢，他也只能正面回应赵平，这是对军人气节的尊敬，不容有人亵渎。 “咳…没想到…很好，你的勇气让人敬佩，就让我以最苛烈的火焰，来为你的红军送行吧！” 战况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经容不得其它的想法。蓝军在主基地正面展开，排布出便于集中火力的内凹d型阵。红军自开战以来，第二次集结。赵平把身躯庞大，装甲坚厚的浮空母舰聚集起来，正面排开一字阵型。包括全地形战车、重装步兵、护卫型悬浮舰在内，多数的战术单位跟随在浮空母舰之后，排布成突击阵型。 天空中，蓝军的战机铺天盖地，相对的，红军的力量显得单薄且悲壮。寥寥不到百架战机，孤零零的盘旋于红军的上空，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红军有损失那么多战机吗？” 也有这样的疑问出现。不过红军到底拥有多少战力已经不在大多数人的关注范围之内。大家在等待，等待红军以最悲壮的形式毁灭在战场上。这是一次关于军人荣誉的殉道，是一次军人们确认自身价值的巡礼。 沙海之上，红军义无反顾的向前猛冲，不顾损失，不计后果。本来应该作为重点保护对象的浮空母舰，反而像坦克一般冲锋在前。它们承接了大量的蓝军火力。虽说母舰防高甲厚，但是面对近乎蓝军全部火力的猛烈攻击下，它们纷纷爆裂开来。在红军攻击的线路上，一艘艘母舰化作一堆堆燃烧着的黑色山脉，轰然摔入松软的沙地，或者一头撞入沙丘中。漫天的扬沙遮蔽了碧空，也遮挡住了阳光的直射，让战场显得混沌且阴暗。 红军借助浮空母舰群的牺牲，掩护了大批小型作战单位接近蓝军主阵地。随着细密延绵的小口径火线从红军方向喷射而出，蓝军部队也开始承受大量的伤亡。事实上，由于对红军战术的估计不足，这时候蓝军一线部队承受了过饱和的攻击，防线有着随时崩溃的危险。 从观摩台的电子沙盘处可以看到，通讯框中，伊万正满脸的紧张，额头不断冒出汗水。红军的这种不按常规的战法，打的蓝军措手不及。他紧急组织位于基地一侧的预备队，快速向前封堵一线部队留下的巨大缺口。同时他不得不让金贵的浮空母舰群前移，学着红军那样，以它们的厚重装甲来暂时充当防线。 观摩的人群中响起了感叹声，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场模拟战给予了这句话最现实的演绎，让许多人觉得获益良多。 接战持续了系统时间两个半小时，现实时间为25分钟。蓝军部队终究具有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其凭借不要命的封堵行为，不惜耗费昂贵的浮空母舰，终于遏制住红军的攻势。 事实上，如果这时候红军部队还有预备队存在，战场局势还真不好说。不过两个半小时的高强度对抗，蓝军占据数量和补给的优势，又有生力军作为补充，而红军部队什么都没有，到得后来，很多单位连弹药都开始缺乏。 红军的攻势从26分钟开始，突然的呈现极剧的衰竭。观摩的学生们无不惋惜摇头，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红军已经在战场上爆发出其最璀璨的能量，是时候回归战场应有的强弱态势了。 虽然这是一场模拟战，很多人还是不忍心看红军的结局。 …… 模拟战在规定时间的29分12秒宣告结束。观摩台前，惊疑声一片。系统在结果显示上，赫然表明，红军胜利。 第9章 模拟战(完) 命运就是个不知疲倦的顽童。当你连续经历了多次从巅峰跌落谷底，随后又回到巅峰的情况后，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再会为人生中的起伏跌宕所震撼时，新一轮远超预期的打击已经在路上了。 …… “这不可能，他耍赖，他一定是找人了，我要告他，我要公平！” 伊万的叫嚷声响彻模拟战中心，他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才是找人的一方。 观摩台前一片寂静，没有人附和他，倒不是说人们明察秋毫，确定赵平并未作弊，而是众人心中暂时被疑问所沾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突然赢了？红军分兵了吗？兵力劣势，分兵后，难道红军还有实力攻克蓝军主基地吗？ “播放回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回看可以搞清楚。” 有头脑清晰的人，高叫到用战斗回放来解释疑问，立刻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很快电子沙盘上光影流转，沙海回复到决战开始之初。 滚滚乌云中，红军的浮空母舰群隐藏其中。一道道霹雳划破云海，不时的显露出其中钢铁的战争巨兽正缓慢而坚定的向前挺进。 地面上，大批全地形战车、重步兵带起了遮天的沙尘，几让人误以为沙暴气候在决战场突然降临。数量稀少的制空战机、攻击机、轰炸机组成零落的阵型，妄想维护红军的制空权利，明眼人就能看出，这种做法只是徒劳。 电子沙盘由学院导师操控，看似正常的进攻场景被放大，关于红军参与攻击的兵力配置以及其它兵力所处方位等等信息以字母的形式罗列在电子沙盘的一角。 人群中爆发出统一的轻咦声。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支徒有其表的庞大部队。庞然的浮空母舰内部，除了少数虚拟士兵外，其它兵源被抽掉一空。地面上，除了前几排散开排布的全地形战车和重步兵却有实体外，漫天沙尘主要是由工兵部队使用扬尘设备制造的假象。 半空中的战机部队倒是没有作假，不过数据显示，红军真实的空军势力，远在这批部队之上。 人们开始明白，红军所谓的最后的突击其实是个幌子，这是一招标准的暗度陈仓的计谋。后续的回放演示证实了这一猜测。大批轻装部队，绕道蓝军主基地侧翼。正面的幌子部队，以丢弃浮空母舰为诱饵，成功吸引了包括指挥官伊万，以及所有观摩观众的注意力。 偷袭部队发动攻击，引发了基地报警，这一则重要情报，在红军正面部队的决死突击下，被伊万忽略掉了。 红军偷袭部队的进攻并不顺利。面对的是防御坚强的主基地防御工事。轻步兵们，用前仆后继的死战方式，堪堪拿下基地的外围防御阵地。可惜伊万这时候正忙于策划预备队的前移作业，根本顾不上回应主基地的报警。 直到主基地沦陷，模拟战因固定的胜利条件被触发而终止，伊万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往后看上一眼。 “好卑鄙的家伙，你这是在拿军人的荣誉当儿戏！” 有些人同意伊万的观点，并要求重新计算模拟战的胜负决定。不过大部分人只是震撼于这场模拟战那戏剧性的发展，深深的体会到战术策略对于战斗的影响之大。对于自我陶醉式的决死反攻，不再有人去关注。 …… “真没想到，你会来这么一手。即使我是从你的角度从头看到尾，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赵平眼前，娇俏可爱的身影款款而谈。她被赵平的策略所震撼到，滔滔不绝，就好像两人是熟识的老友相仿。 “没什么的，只是被逼急了而已。” 他冲着心目中的女神微笑。潮水般的疲劳感冲击着他的脑神经，他很想立刻找个地方睡上一觉，不过他不能这样做。女神正在身侧，这是个极好的接近她的机会，他可不会轻易的放弃。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茉莉，也是东方族群的后移，你好…” 茉莉大方的伸出白皙娇嫩的小手，赵平开心的笑了。他伸出手去，轻轻的同那柔荑相握，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生怕弄坏了眼前的青葱如玉。 茉莉被他轻柔的动作弄得很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刚想再说些什么。 “伊万、赵平两名学生注意了，学院决定响应广大师生的要求，重新判定模拟战的胜负，请你们俩人留在原地，等待结果。” 观摩台方向，传来阵阵的嘘声。茉莉姣好的眉头微皱起，“这帮家伙，真的以为能够一手遮天吗？” 愤怒中，茉莉柳眉倒竖，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赵平却没有她那样的反应，只是觉得，女神在生气时也是很好看的。 “你放心，不是只有他伊万一家有背景，我就不信学院可以不考虑自身在军中的影响。” 她正努力用恶狠狠的语气说话，可是在赵平看来，这更像可爱女生赌气噘嘴时会说出来的话。他反而在一旁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注意到他的目光，茉莉投来询问的眼神。 “不得不说，你的涵养功夫真好，要是我早就跳起来骂人啦。” “哈哈，我不信。真的很难想象你骂人的模样。” 也许是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所感染，她不再像先前那样愤怒。两人还待继续聊下去，一旁的来人让两人停止闲聊，继而他们的神情严肃起来。茉莉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寒意。 …… “喂喂喂！别这样瞪着我，改结果的事情，可不是我的意思。” 来人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做出无辜的手势，竭力向两人解释。 “你的话我不信。赵平同学的排名同你不相邻，是不是你的关系导致他同你分在一组？他的战术让你进退不得，是不是你的关系让人限定了取胜时间？那么这次你还想抵赖，是你要求学院改判模拟战的结果的吧！” 茉莉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清脆的话语，连珠般从她那精致的小嘴里蹦哒出来。她的神情如同对待敌人那样冰冷。 “你可不要以为你能够为所欲为，这里可不是在你家里！” 面对茉莉的敌视和威胁，伊万的丑脸现出为难的神情。 “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真的不是我要他们改结果的，要不我...” 伊万说道一半，模拟战中心的广播响起，“伊万和赵平两位同学请注意，根据模拟战结果评选委员会的一致意见。有鉴于模拟战本身的局限性，以及赵平同学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在实际战争中，这样的战术没有真实的意义。经过审慎的讨论，委员会决定剥夺赵平同学的模拟战胜利记录，同时判定伊万同学模拟战胜利。” “你还说没有买通教官，篡改取胜记录。”，茉莉斜眼看着表情尴尬的人熊。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没有那么输不起。再说这种偷来的胜利，能够骗过别人，又怎么可能骗过自己。我是来同赵平打招呼的，我们可谓不打不相识，希望以后能够成为朋友。” 人熊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出的话比先前诚恳许多。茉莉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情。 “行，我相信你。这个结果不是你要求改的，也许是那帮子奴性的导师，他们在自作聪明罢了。” “你真的相信我？” 面对两人同时投来的怀疑的眼神，赵平轻松的一笑。 “我当然相信你。这里究竟不是战场，我们也不是敌人，没必要弄的那么紧张。再说，你的指挥能力也不错，我能够拿下基地，靠得不是实力，而是出其不意。我在这里还没有朋友，你算是第一个吧。” 赵平坦然的伸出手同伊万蒲扇大的右手相握。 “那我去同平分委员会说，反对该结果。我想他们不敢违逆我的意思。” “不用了，能够同你进行如此畅快的模拟战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娇俏的身影围着聊得开心的两人绕了两圈，“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前一刻还在斗个你死我活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亲如兄弟了？真是不懂...” 也不等两人回答，茉莉轻快的原地转了个圈，朝外走去。 “她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伊万的疑问，赵平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明白。 不久之后，两人所在位置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赵平同学吗？我也是新生，我的名字叫查理，还请多关照。” “我是来自于月球的泰勒，很荣幸见到你。” …… 标准历3137年7月3日，赵平进入宇宙军学院第二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同心目中的女神说上了话。 他没有因为排名的暂时下滑而烦恼。更大的问题是，喜好独来独往，享受朴实的幸福生活的他，不得不面对成为年级名人后的尴尬。 第10章 选科测试 天才是那些知道天上的事情，却看不见脚下路的人——摘自人类古谚语。 ...... 标准历3137年7月到10月对于赵平来说是段忙碌的日子。他同其它新生不同，并非忙碌于熟悉新的环境，或者建立社交圈子，而是凭借精心策划的行动，来降低自己在新生中的知名度。 3个月前的开学排位战太过引人注目，以至于他成为了新生中，人人知晓的名人。每天都有人来打扰，让性格冷僻的他不胜其烦。目标是追求安宁平凡的学校生活，赵平决定要做些什么来处理这种恼人的状况。于是他不厌其烦的在新生中做出一些脱线的事情，或者发表不合时宜的言论，很快愿意同他接触的人少了，生活再次归于平凡。 “你这是故意的吧！要想瞒过我，你的演技还是太差了点。” 体型相差极大的两人行走于自动步道上，不耐烦于步道的速度，他们顺着步道行进的方向迈步行走，空间站内的景色飞快的向后倒退。 新生教学设施同他们的宿舍都设置在拉格朗日宇宙港的2号空间站内。这艘轴长超过百公里的类圆柱形人造建筑，直径最宽处超过了50公里，最窄小位置也有20公里以上，俨然一个漂浮在宇宙空间的大都市，人口、娱乐、餐饮、购物、生活配套等等一应俱全。置身其中，抬头有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巨大空间，灰暗中缀饰着点点的人工照明，同天上的星空相仿。配合以无处不在的人工照明，给人以华灯初上的错觉。空间站内部有着人造重力。标准重力下，这里的实际生活同身处行星上没什么不同。 两人正是赵平和伊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因排位战认识，进而成为了朋友。 “是又怎么样，你到处宣扬是没用的哦，人们宁可相信他人的缺点而不会在乎其产生的原因。我想要安静，这正中我的下怀。” 人熊撇了撇嘴，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逆行的步道上，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擦肩而过。赵平注意到其中有自己认识的人在。他礼貌的向人群点了点头。女孩们对于他的举动很诧异，纷纷转头寻找他点头的目标。其中那个拥有绝色姿容，娇小可爱的女生转过脸来，用会说话的大眼睛冲着赵平眨了眨。随即女生之间充满了哄笑声。 “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茉莉，他不会是你的男友吧！…好吧当我没说，不过也是，你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个普通货色呢！” “嘘…太大声了啦！要被听到的…” 嘻嘻哈哈间，女生们被自动步道带离。赵平自动忽略了其他女生，以及她们露骨的评论。他眼里只有茉莉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瞬间体会到身体酥了的感觉，他强自打起精神，嘴角抑制不住的露出笑意。 “你，还真是虚荣啊！要是有这么个漂亮女孩冲我眨眼，我肯定是高兴的跳起来，还在这里装深沉，你累不累啊！” 伊万在他身旁翻着怪眼，神色不肖，又有些羡慕。 “咳…说起来你的心理素质真是好到了一定程度了，那么重要的测评竟然毫不紧张，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仔细准备的模样。” 转头看到赵平一副回味的神情，伊万没好气道：“即使是我，作为精英被培养出来的人，也不会小看选科测评，到是你虽然有些天赋，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哪来的自信能够通过测评的？” 赵平好像才听到同伴的话，转过头来，满脸的问号，“测评？什么测评，很重要吗？” 纵然伊万神经大条，承受能力强横，对于赵平的举动也有种莫名下跪的冲动，他一个站立不稳，踉跄了下。赵平赶忙侧移开去。 “看你个大个子，壮的熊似得，怎么身体这么虚。别倒在我身上了，我可负担不起你那一身筋肉。” “省省吧，不是在同我开玩笑？真的不知道选科测评吗？天啊！你是哪个乡下地方来的，看到同学们努力了三个月，竟然没想过去问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看到伊万惊讶的模样，再对比平时同学们紧张的神色，赵平陷入了沉思。 “这是宇宙军学院的传统，新生绝大部分没有自由选科的自由，除了综合测评前十名可以自己选择专业外，其它人都必须服从分配。 实际被分入的系科，同综合测评的成绩有关。因此新生们都会非常重视三个月后的综合测评，在入学后就拼命提升自身实力的。你个懒癌晚期，不会是不知道这个传统，打算混日子吧。” 被伊万说中心事，赵平转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说，你别自欺欺人好不好，当做没发生过，不代表不会发生，你需要在综合测试时争取个好成绩才行。” 赵平用怪异的眼神望向人熊，“你这是怎么了？我的成绩好不好，与你无所谓吧，怎么比我还要紧张？” “哎哟我的赵平同学，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好不，本来就是你的成绩，你的未来。要不是我同你的那场模拟战，怕被人贬低成连你都不如，只好督促你变得强了。” 对于伊万的大惊小怪，赵平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上却是后悔的要死。他最近太过松懈了，竟然相信了入学前，招兵办官员的鬼话，什么自由选择宇宙军内的发展方向，所谓的民主自由在军中执行到底。早该想到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在内心摇头，吐槽自己的不成熟。 既然如此，综合测评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赵平没有太大的野心，主要想的是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军队中入对行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进入了吃力不讨好，且危险性极高的星际步兵队伍，或者被发配到缺乏物资，仅仅作为外围防线预警的边境警备部队，他离开所谓的幸福生活就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细长的眼眸中射出锐利的目光，让他身边兀自唠叨的人熊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突然杀气腾腾的？是你自己不重视测评，怪不得别人啊！” 赵平普通的样貌，因为眼里泄露出来的寒光变得让人难以捉摸，“新生的前十啊！看来要稍微动点脑筋了。” 身旁伊万用看待神经病的目光审视着他，赵平毫无所觉，自言自语中陷入沉思。 第11章 挑衅 古老的东方哲学中，福祸相依被认为是自然平衡的一种表现。不过也有不同的观点存在。现实中，要破坏一件事情，远比促成一件事情简单许多。如果把促成一件事情看做福，把破坏一件事情看做祸，那么祸事应该远比比福要多才对。 …… 为了选科测评，赵平很是费了一番脑筋。他并不担心测评本身。实际上这三个月来他仔细观察了同级生们，发现综合实力上，自己要超越普通水平许多。究其原因，在于他对很多事情理解的深度要远超过同龄人。 不要小看仅仅是理解上的差异，相同水平的条件下，这种差异会在事件的整个过程中累积优势，使得赵平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所顾虑的是拿捏一个度的问题。如何在争取到自由选择系科权利的同时，又不引人注目，这是个极难处理的问题，就好像考90分容易，要考60分非常困难一样。他好不容把自己的形象从大众眼前抹去，可不想没几天又跑到新生们茶余饭后的头条上来。 选科测试是一项综合性测试。分别是个人技战术、单座战斗挺操控以及组队夺旗三个科目。测试从另外的角度诠释了年级排名所代表的学生实力，是学院力求多方面考证现有学生，力图出产全面性人才的一种措施。 第一科目，个人技战术测试的前一个晚上，赵平设定好自己的战术策略，力求争取年级前十的后半部分，在优等生之中隐藏自身。 …… 个人技战术测试在陆战队训练场举行。这是个位于陆战队驻军营地内的大操场，四周密布着营房，以及各色训练设施。巨大的操场中心设置了模拟巷战街道的场景，足有两个街区大小。外围则是设置了障碍跑道以及各类极限运动设施。 看到这些设施让赵平联想到一个个身穿迷彩服的陆战队员们。他们猴子般纵越蹦跳的模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惹来周围同学们一阵侧目。 “这位同学，你…叫赵平对吧，看你对这次测试很有信心嘛！要不我们俩先来练练？” 说话的是个浑身肌肉鼓胀的教官。据说他是驻军陆战队的一名排长。他正在临时讲台上向新生们介绍测试的规则，也许是赵平的笑声打扰了他，两道锐利的目光越过人群直射而出。 学生方阵自动让开一条通路，把赵平露了出来。肌肉教官同他之间没有了阻挡，赵平感到眼皮子一阵狂跳，就像被野兽盯住似得。 他皱眉看了看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的教官，策略性的挪开了对视的目光，“尊敬的教官，我无意冒犯您。我只不过是个菜鸟候补生，肉搏战技学了个皮毛，同您练练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说完这些赵平深深的低下头去。他是有意示弱的，整件事情透露着古怪，他采用了谨慎策略。 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的长相很不起眼，又处于人群之中，正常情况下熟人要想找到他都非常困难，更何况仅仅是一声轻笑。肌肉教官怎么就那样肯定是他。另外，笑声传导到讲台上同咕哝相仿，不可能激起教官如此大的反应。 表面上教官是通过调阅身份牌上的电子记录得知自己名字的。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一般老师们要点名某个问题学生，直接叫他们自己报上名来就得了，根本不会费心思去查阅学生的个人资料。 肌肉教官的行为，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不正常。低下头去时，赵平的目光中满是探寻和疑惑。他好像一开始就在等待这个机会。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吗？ 赵平仔细回想，没有同肌肉教官见面的印象，更别说得罪他了。 “哦，怎么缩啦！刚才不是笑的挺嚣张的嘛。听说你在开学排位战上可是出尽了风头，遇到导师就蔫了可不行啊！热血青年，就要有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赵平同学，再问你一次，趁着测试开始之前，同我练练手，热热身，也好让广大同学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怎么样？” 赵平的理智拉响了警报。肌肉教官绝对有问题，他在模拟战中出风头，可不会记录到身份资料里去，这个人摆明着针对自己。 如果不是得罪过他？亦或者他是受什么人指使？ “嘿！赵平，是个男人就说句痛快话，别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赵平感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聚焦在身上。他不能出去，这是个陷阱，傻乎乎的出去不但可能受伤，综合测评也会受到影响。 要忍耐，小不忍者乱大谋。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小平子别理他，这家伙摆明着挑衅，一会儿我找人调查下再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熊挤过来，他把手搭在赵平肩膀上，一声小平子说的赵平心里暖呼呼的。 眯起的眼眸再次睁开，目光平静而深邃。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赵平就这样同台上的肌肉教官对视。 教官的眉毛挑起，“…没种的货！”，他丢下这句话后离开讲台。 测试正式开始。 …… 所谓的技战术测试，是由士官候补生们对上教官，进行面对面的格斗，再由裁判根据候补生的表现给出评分。由于采用了动态视频捕捉系统，这个测试的主观性不如人们想象中大，反而更像拳击赛，根据击中点数来估算分数。 学院新生共计312人，由30名教官充当对手，每名教官面对10名左右学生。测试分上午下午两个半场。每个教官要在半天时间内对战5场，对于他们的体能、技战术要求非常高。因此学院派出了包括驻军陆战队精英在内的宇宙港最强的30人来对付新生们。 学生的测试次序由系统根据教官和学生的能力数据自动匹配，以便于做到最大限度的公平公正。 测试开始，30个简易擂台布置在操场空地上，参与测试的学生在等待区排队。不管是否轮到上午测试，学生们大多留下，观摩气氛，同时评估现场教官的实力，并祈祷自己不要碰上下手狠辣的教官。 赵平同伊万都是上午的测试，两人分配到不同的教官。为了排队两人分开行动。人熊离开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关怀的意思溢于言表。赵平一阵莫名的感动，这个第一映像极差的家伙，没想到还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他帮不了自己什么，但是这分关怀让孤儿的赵平非常珍惜。开学时那些小小的不愉快，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挤过人群走向报道的队伍，他被分配到一位名叫查尔斯的教官。当他远远的看见教官身上鼓起的肌肉把制服撑的一块块时，心里咯噔一下。 真的遇到了肌肉男。随即他想到了暗箱操作，以及排位战时，同伊万巧合的遭遇。 看来这个学院同想象的不同，里边充斥着潜规则和暗箱操作，一个不慎便会落入深坑中无法自拔。 真正的问题在于，对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学院为什么要动用暗箱手段？如果说开学那次，有着伊万个人因素的影响，这次却是毫无因由。被人针对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平的头脑飞快的运转起来。三个月来，渐渐趋向慵懒的脑神经，正在极力甩脱迟钝和颓废，它们努力拔除思想田园中的杂草，尽力耕种起来。 走近分配到的擂台，肌肉教官用带着嘲讽的笑脸面向他。赵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对方那双小眼中射出的逼人目光，让他的瞳孔不由得缩了缩。 这家伙会下狠手，直觉发出警告。 第12章 头脑vs身体(一) 聪明的头脑与强壮的身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好像是矛盾的两个方面，不可兼得。一般上认为，拥有足够的回旋空间和时间，头脑将会更有优势，而把场地和时间局限起来，胜利的天平便会倒向身体的一边。 不过，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会突破这一经验法则。 …… 参与测试的人，不管是教官还是学生，都会套上护具，并在身上贴满感应贴片。简易的测试用擂台，实际上就是一块5米见方的空地，周围布置上高速摄像头，并在一旁摆放一台动作捕捉器。 测试时，学生可以自由选择使用武器或者徒手搏斗。武器是学院提供的带有感应极片的橡胶短棍，徒手搏斗则要求参与者带上特殊的拳套。 测试中的规则是不得伤人，不得有意击打人体要害部位，比如眼睛、脖子、裆部等等，不能离开擂台范围。只要参与的一方认输，或者裁判主动结束，测试便完成。测试结果由系统自动评分得出。 叫查尔斯的肌肉教官，仿佛等不及要胖揍赵平一顿，竟然要求改变顺序，由赵平先行测试。这一次赵平没有推脱，既然事情找了上来，躲不过就不能再躲，而要勇于面对。 从刚才开始，他便认命似得一言不发那细长的眼眸中，目光闪动，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查尔斯教官则是一脸的不肖，小眼睛中满是戏谑的神情。 “参与测试者，请选择测试方式，是否使用武器？” “不用武器，我选择徒手搏斗。”，赵平的神色平静，语调稳定。这时候已经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表情。 “你小子作死吧！用橡皮棍子可能还会由得你挥动两下，徒手搏斗你真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哦。” 查尔斯一边套上拳套，一边调侃着赵平。他的身体非常放松，看不出即将准备搏斗的样子。筋肉臌胀的身体，随意的做着热身运动，爆豆般的咔吧声响起。他看似随意的挥动左拳，隐隐有尖锐的空气啸叫传来，带起身边小范围的气流扰动。 围拢在周围看热闹的新生们各个变了脸色，大家所想的是，真的要同这样的怪物格斗啊？ 赵平看到查尔斯的样子，眉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对方显然有着不俗的专业格斗能力。一般而言，不会格斗的人同专业格斗技能者相遇，即使身体上占据很大优势，也会在短时间内被打的满地找牙。格斗技这种自从直立人类产生以来就存在的战斗技能，把训练的效果放到最大，可以说不会格斗技者，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赵平作为一名士官后补生，进行过基本的格斗训练，会几下假把式，且毫无实战经验。如果要同眼前的教官硬碰硬的正面对决，肯定是有败无胜。最让他忌惮的是，以查尔斯表现出来的嚣张态度，以及他那小眼里，时不时射出的冷光，他怀疑查尔斯会利用格斗比赛的机会，对他的身体造成真正的伤害。比如折断手臂、脱臼肩膀等等。虽然无法判断出对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不过肌肉教官身上那股淡淡的戾气绝对不会错，要不是想要伤害对手，绝不可能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赵平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平时坚持不懈的锻炼，加上从各类书籍上学到的科学的锻炼方法，不管是爆发力还是柔韧性，以及耐力上，他都处于中上水平，且位于非常均衡的状态。虽然不像查尔斯那样浑身有着坚硬如石头的肌肉群，却也有着让人羡慕的匀称体型。 可惜他没有机会训练和学习专业的格斗技能，这导致他今天的处境非常不妙。两人走到擂台中央站定，按照规则互相鞠躬行礼后测试正式开始。 旁边的擂台传来阵阵的惊呼声。从赵平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伊万正发挥他三个人般壮实的体型，把教官举过头顶，任凭身材高大的教官挣扎，也是徒然。 电子告警音响起，隔壁擂台的裁判宣布测试结束。围观的学生们议论纷纷，显然是在对伊万的强壮品头论足。 “正在进行测评，你小子还开小差！” 恶狠狠的声音来自两米外的距离，赵平听到时，查尔斯狰狞的脸孔已经近在咫尺。肌肉教官竟然不顾正常测试的习惯，率先向学生发动攻击。他猛的冲到极近距离，右手蓄力的勾拳挥出。赵平只觉得左脸颊火辣辣的，拳头未到，不小的风压已经让脸上的皮肤感到不适。 情况正像他想象的那样，十分恶劣。如此重的拳头，挨上一下，正常人就应该要进医院了。不过看查尔斯的样子，显然这是一套组合拳的起手式，估计全部挨下来，赵平这个学期就报销了。 真不知道事后他要如何向学院交代。毕竟导师出手伤人，而且是对于菜鸟的新生，怎么样都无法自圆其说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紧紧是在一个呼吸间发生的。 幸好赵平早有准备。刚才所谓的开小差，也是他事先想好，有意卖了个破绽。其身体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眼角余光感受到了有黑影欺近。他反射性的脚下开始发力，人迎着查尔斯的身影弹射出去。 查尔斯虽然战力过人，格斗经验丰富，却也是一愣神。一个匀称的身影已经电射而过。他只是反射性的变更了勾拳的打击方向，打击力强悍的一拳，由于发力点的变化，效果大打则扣，拳头擦着赵平的肩膀一掠而过。 刺啦一声，厚实牢固的作训服被划开一道口子，里边的肌肤像是遇到锋利的刀刃般向两旁翻开，鲜血瞬间迸射开来。 眨眼间两人交错而过，赵平回过身来，用惊讶且忌惮的眼神望向查尔斯。实际交手后，他才体会到查尔斯一拳的威力。 这并非是为了把人打伤而凝聚起来的力量，这是满怀恶意的一拳。如果刚才这一拳挨实，后果不堪想象。 刚才赵平使用多种办法，削弱教官拳击的力量。他让拳头错过着力点，且迫使查尔斯变换打击方向。如果这一击是由赵平来实施，相信一拳擦过肩膀，最多只是感到有些疼痛，不会导致如此恐怖的后果。 杀人拳，本以为这种称呼是艺术的修辞，没想到是真的。他相信被这样的拳头打中脸颊，不光是骨头，连带着颈椎也会被打断。对方完全是用了一击致命的打法。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查尔斯打算杀死自己呢？他如此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及法律和军规吗？ 心念电转间，赵平不得不放下诸多疑问。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他抓住了事情的脉络，眼前这个人要置他于死地，而他必须在今天的测试中活下去，才有机会探寻真相。 四周围陆续传来新生们的惊呼。作为裁判的导师似乎要上前来阻止查尔斯，不过这一切都太慢了。肌肉教官转瞬间发动了第二次打击。 赵平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更清楚的意识到，暂时情况下，他是孤独的。没有人来得及救他，只能靠自己。 现在所使用的策略，是事先拟定好的。本打算依靠速度来制衡肌肉教官的力量。策略中，赵平不同教官硬抗，仅仅利用自己的爆发性的速度，来回穿插于查尔斯的攻击之间。利用他满身肌肉，敏捷性必然有所欠缺的特点，重复先前迎面贴近对手，迫使他改变发力点以及攻击方向的战术。他本是抱定宗旨，把这个近乎赖皮的战术用到老。 可惜他的策略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对手必须遵守现有的规则。显然想要杀人的查尔斯不可能遵守规则，那么只要他不遵守擂台大小的限制，或者攻击赵平的要害部位，以他的攻击力，哪怕只是擦到也会对赵平造成致命伤害。 策略行不通，再找寻新的策略没有时间。一时间赵平陷入尴尬。他到底该如何应对？ 第13章 头脑vs身体(二) 人内心深处都有个不一样的自我，每当压力来临，面对生死抉择时，这个自我会苏醒过来，于是这个人便会做出连自己都惊讶的事情，通常人们称呼这个自我为，本性。 …… 筋肉教官，像是一辆卡车般冲撞而来。这次他的姿势不同刚才，并未摆出攻击力强大但是灵活性欠缺的重拳姿态，反而是拳头虚握，双臂靠肩并举到胸口处。 赵平不会搏击技能，却看过相关的书籍，也了解人类搏击技的原理。他意识到查尔斯这是要使用威力不大，却速度极快，且善于应变的次拳攻击。 危险的气息让他后脊梁的汗毛都竖起来。所谓的攻击力不大，是相对而言，以他的身板，估计承受一击就得完蛋。赵平忽然想起了什么，毫不犹豫的矮身向前飞窜。 查尔斯的嘴角上翘，小眼睛中狞色一闪。双手接连打出两下次拳攻击。拳速之快，肉眼已经无法分辨出拳路径。 不过这次两拳却击中了空处。查尔斯先是一愣，随后神色变得狂怒。因为他发现赵平正滚倒在地，很没形象的像只螃蟹般缠绕上来。 “你找死！” 从紧闭的牙缝中，蹦出的话语是那样的愤怒，就好像赵平同他有着极大的仇怨一样。 人类格斗技，不考虑武器的情况下，最终的发展方向是躺倒着打。这一说法几乎是相关研究书籍的公认结论。因为人体结构的关系，如果战斗场地局限在方寸之间，躺倒着会有无法比拟的优势，最大限度的削弱站立时，一些传统的优势。 被逼无奈下，赵平只能采用这种做法。果然滚倒后，他轻易的躲过了次拳攻击，虽然他也失去了敏捷性这个优势，不过赵平管不了许多。团身而上，从下面抱住查尔斯的双腿，身体接着就缠了上去。 查尔斯身体不稳，也向后摔倒。赵平脸上一喜，这样说不定就能解除被一拳击杀的危机。 还未等他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右臂传来剧痛，随即咔吧一声瘆人的声响，他的手臂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曲过去，身体失去了对右臂的控制。 豆大的汗珠爬满额头，赵平转头看去，正对查尔斯那双凶戾的小眼睛。他从中看到了嘲弄的因素，就好像在说，看你能躲得过去吗？ 这时候查尔斯反过来用四肢缠住赵平。不同于赵平的胡乱缠绕。他的四肢以很有章法的姿势做成了两个死扣，牢牢的把控住赵平的大关节。废了赵平的一只手臂，这还不算完，他空下来的肢体直接缠向赵平的脖颈。 赵平被吓得魂飞魄散，如果再来刚才的一下子，自己铁定会完蛋了。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刚刚成年，还未成家未立业，憧憬的幸福生活连个影子都没有，就这样结束了？满嘴的苦涩，沮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心里想着决不能这样死去，怎么能在没碰过女孩子的手之前就死去呢？太窝囊了。 也不管自己的目标是否崇高，赵平爆发出有生以来最大的力量，他不顾自己的左臂被查尔斯锁死，奋力转身。闷哼声中，左臂传来剧痛，左臂脱臼了。脱臼的疼痛并不亚于折断的右臂，强忍着剧痛赵平反弓起上身，压住了查尔斯的身体。 一时间查尔斯纵使力大无穷，却也被压住了手脚，无法施展杀招。 四周围惊叫声大起。沉重的脚步声下，立刻有三名膀大腰圆的导师冲了上来。他们把失去战力的赵平拉开，等在一旁的医护兵立刻对他折断的手臂实施治疗。 终于得救了，心里想着一切就要结束，赵平身体软了下来，随即就是剧烈的酸痛，几乎让他叫出声来。就在他想要用深呼吸的办法来缓解疼痛时。尖叫声响起，砰砰砰的闷响，随后传来吃痛的哼声。赵平转头看去，倒吸一口凉气。3名导师被查尔斯打倒在地。一名女性医护兵拼命阻拦他，被他提住衣领后猛踹，一开始还有尖叫声，很快声音断绝，医护兵的身体瘫软如破败的木偶般，不知生死。 查尔斯发了疯般要继续狂殴失去意识的医护兵，赵平心里想着最好的策略是装死，绝对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的行动先于自己的理智。 “喂，白痴，你的对手是我！”，赵平想用怒吼吸引查尔斯的注意，可惜他喊出来的，只是一阵嘶哑难明的咕哝。即使如此，查尔斯还是停下了对医护兵的虐打，他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他把已然失去意识的医护兵，如破麻袋般丢弃在一旁。 赵平感受到了被凶兽盯住时，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战栗。嘴角极其艰难的牵拉出一种与场景严重不符的微笑。 肌肉的凶兽感受到了他的笑意，先是疑惑，随即发出暴怒的狂吼。他通红着双眼，嘴角不断留下唾液，看样子即使存有理智，也不会很多。蹬踏地面的清脆响声中，他以非人的速度冲向赵平。 赵平现在的状况真的很不好。失去了两条手臂，全身上下哪儿都痛。勉强半直起身体，双腿不听的颤抖，连直立都困难。 就这样还要逞英雄，平时怎么没见自己那么激情呢？他并未打算坐以待毙。利用仅剩的力气，向左侧滚了过去。人影闪动，就感到腿部被重物刮了一下，传来剧痛的同时，身体打横里翻了出去。 左侧肩膀着地时，咔吧声响，剧烈的疼痛把惨呼声噎在喉咙口，只听到自己发出意义难明的呵呵声，脱臼的左臂恢复到正常位置。 强忍蚂蚁啃噬般的酸麻，他努力支起半边的身体，仰面翻转过来。几乎是翻过身的刹那，原先所在位置便被查尔斯一脚踩实。 地面扬起一捧尘土，赵平又一次躲过一劫。他从没有这样接近过死亡，几乎能够嗅到冥界那腐烂的味道。不过他并未放弃希望，从刚才起，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于争取时间。 不管查尔斯因为什么目的对他发动攻击，这都是不容于学院和军队犯罪行为。作为人类社会体制中的暴力机关，军队有着极强的内部控制体系，像查尔斯这样的家伙，不可能长时间为所欲为，内务部队一定会出动。只要活到他们到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赵平竭力抬起昏沉的脑袋，右眼在刚才的搏斗中受到撞击，肿了起来。肿胀影响到两只眼睛，他张开眼睛的努力只是微微掀开一条细缝，视野中通红一片。他必须要分辨出查尔斯下次出手的动作，并及时作出应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多久他心里没底，他只知道自己要尽最大努力，活到最后一刻。 周围变得安静下来，不知道是听力受损了，亦或者其它人都逃跑了，反正赵平觉得只有自己在面对眼前这个杀神。查尔斯的身影有些模糊，他发现对方正在俯下身体，右手抬了起来。他的动作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不同于查尔斯的另外的怒吼声，把他从孤独静默的状态中拉回现实。尖叫、呻吟以及无意义的大喊大叫充斥着周围。他血红的视野里，一个巨大的影子打横里冲撞在查尔斯的侧面，两人一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