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另嫁小叔,夫妻联手虐渣》 第1章 被气死了 “若非你教子无方,威远侯府怎会是眼下的光景,弟妹又怎会因日子清苦拖累出一身的病,让你拿钱买些燕窝补身也是应当。”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白了天地也白了辛安的头发,半年前她的儿子涉案连累威远侯府爵位被夺,全府上下皆被赶上街头,幸得她娘家留下的一方宅院落脚,要不然只怕半数都要折损在这冬日里。 鹅毛般的大雪好似永远也下不完,就好像眼下日子永远也看不到来日,她成了所有人的罪人。 “夫人。” 春阳红着眼眶走了进来,跪在了辛安跟前,“少夫人去了,请夫人节哀。” 心口被重击,辛安死死的拽着门框,半年前她的儿子死在大牢,三日前她的孙子也离她而去,她知道的,没了丈夫和孩子,她那原本就脆弱的儿媳妇活不下去。 垂眸轻抚手腕上的镯子,尤记出嫁那日母亲含泪送她上花轿,记得向来威严的父亲红了眼,弟弟满眼的不舍,终究,她没有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将这镯子当了吧,好好送她最后一程,将他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唐荣扫了一眼那镯子,眉头轻蹙,“上等羊脂玉值白银千两,葬礼办的简单些,剩下银子给弟妹买些燕窝补身,天冷,再给她置办些绸缎被褥和上等炭火。” “眼下你我没了儿子,没了孙子,以后便只能指望子辉替我们养老送终,收起你以前不饶人的那一套,对弟妹好些。” “我曾答应过继母,等我百年后将侯府爵位给子辉,是你教子无方才连累至此,你欠子辉一个爵位。” “我记得你还有一根老参,子辉只是受了牵连,只要运作一番不是没有其他的机会,你将那老参拿来,算是对子辉的补偿。” 这是侯府被查抄以后唐荣和辛安说话最多的一次,说完一刻也不愿多待,“你赶紧送来,弟妹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 唐荣的背影很快模糊在风雪里,辛安看向漫天的大雪,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她的儿子那般出色,是最正直不过的人,怎会贪墨巨大甚至公然诋毁皇上? 老参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个空盒子,春阳说前日里唐辉来过,意思再明白不过,辛安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半年来她饱受丧子之痛,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倒是让那对母子越发的嚣张了。 西偏院里,唐荣看着面色红润的陶怡然很是欣慰,“那避寒丹果真有奇效,你这两日气色好多了。” 陶怡然轻抚脸颊,眼中是欣喜,嘴上却道:“避寒丹贵重无比,我也不是多严重的病,浪费了。” 唐荣替她斟了半杯温水,“只要吃了有用,再贵都值得。” 陶怡然唇边一抹浅笑,保养得宜的脸上有些小女儿之态,“又让大嫂破费了。” “她应该的,你啊,就是太过良善。” 门外搀扶着辛安过来的春阳一脸震惊,辛安怔愣在原地,那日小小的孩子就窝在她的怀里,问她祖父冒雪去给他买药会不会冷,问她是不是吃了太医爷爷的药就不疼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期盼祖父送药来。 闭眼的前一刻还说祖父送药来了要唤醒他,他不怕苦,吃了药后会长高高,像父亲那般高。 唐荣空手而归,说眼下他们是罪人,太医院不肯卖药,顺便再一次斥责她教子无方还连累了孙儿,让她在他跟前彻底没了底气。 原来避寒丹买来了,却进的是陶怡然的口。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是唐辉的声音。 “大伯,我听说大伯母娘家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到时候只怕会揪着堂哥的死不放,若是让他们查出真相闹出去,侄儿怕是小命不保。” “此事你大可放心,我当时部署周全,所有人都认定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是子轩说的,府中查抄的银钱也是子轩所有,铁证如山,不可能翻案。” 唐轩是唐荣的亲生儿子,此刻在他嘴里像是不相干的人,辛安站立不稳,她的子轩原来是替唐辉顶罪?! 她就说她娘家是盐商,最不缺的是钱财,她的子轩怎么可能去贪墨。 原来她的子轩真的是被冤枉的,被亲生父亲冤枉的! 屋子里紧跟着传出来的话让她血液倒流,“至于辛家人你也不用担心,我前日已经收到消息,他们在路上遭遇山匪出了意外,这辈子都不可能抵达京城。” “你大伯母那里这些日子你对她好一些,辛家三代人都是盐商,府中出事之后她手里虽然没了银子,但辛家给她留下一些值钱的物件,若是她肯拿出来替你铺路,你一个被牵连之人未必没有再起的可能。” “侄儿多谢大伯,自从父亲故去我们母子便一直受大伯照料,在侄儿的心中大伯等同亲父...” “噗...” 辛安吐血了,春阳大惊失色,“夫人。” 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见到她唐荣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即恢复了傲然之色,没等辛安开口便先声夺人,“你既然知道了我告诉你也无妨,你这一生万事都要争抢,处处钻营斤斤计较,手段狠辣不容情,唐轩更是像极了你。” “家中出事,只要他承认所有事都是他做的,我便有办法保全了他性命,偏他抵死不从,甚至还想亲自揭发检举子辉,不顾手足。” “至于避寒丹,大夫说克儿已是无力回天,那避寒丹给了他也是枉然,又何必浪费。” 辛安笑了,笑这一生荒唐,若非她处处钻营,就凭他这一身孤傲能在官场走到今日? 若非她斤斤计较手段狠辣,他们这一房能在手段更加狠辣的继母手中的过日子? 若非她全力争抢,这侯爵能落到他的头上? 他享受了她带来的好处,却不耻她的手段。 “唐荣,你简直恬不知耻。” “你逼死亲子害死孙子,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子送终!” 她的儿子被父亲逼迫至死,当时心头该是何等的悲凉? 第2章 你也回来了? 人总要经历过一些事才能领悟活着的真谛,当眼前全是鲜艳的红,耳边传来喜乐声,辛安下意识捂住了嘴,将战栗的惊呼声压抑在喉咙里。 她明明被唐荣生生气死,死之前悔恨连和他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怎的还在喜轿之中? “辛家的花轿到了。” “陶家的花轿也到了。” 无数的说笑声起哄声穿透轿箱冲击着她的脑海,让她失去了思考,随即而来就是花轿落地,喜娘道贺的声音响起,“请大公子踢轿门。” 久远的记忆瞬间涌入心头,这是当年她嫁到唐家那日的声音,当年她满腔爱意而来,得到了一身骂名而去,过往种种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飞速而过,听不见外头的起哄声,感受不到花轿门被踢的响动,也就没有看到伸出来想要牵她的手。 她居然回来了,回到了嫁给唐荣的这日。 可她怎么能再嫁给唐荣? 唐荣是南岳朝威远侯府弃武从文后尽心尽力培养出来的公子,世人都说他循规蹈矩克己复礼,高洁雅然,万事不争不抢犹如天边皎月,她之前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后来唐家差人上门求娶,她欣喜万分。 婚后她怜惜他早年丧母,气愤于他被继母欺负,只要是他说想要的,她就会替他争取。 什么不争不抢,什么天边皎月,只不过是站在她的肩上沽名钓誉罢了。 可恨她一辈子都在为唐荣付出,最后却得了一个尤擅钻营爱斤斤计较又刻薄的名声。 新娘子迟迟没下轿,喜娘又笑着说了吉祥话,在哄笑声中辛安回神缓缓抬手,任由唐荣牵着她下了轿,花轿已经到唐家大门,这婚事她逃不掉,也逃不起。 花轿的对面还停着花轿,唐荣这个嫡妻长子和唐陌这个继室子同一日成亲,兄弟两人脸上都没什么喜色,客气点头后又一同进门。 时光与上辈子的重合,辛安一板一眼的完成了拜堂,而后被喜娘和一众丫鬟婆子拥簇着往后院送。 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王氏是继室,颇有心机手腕,她不喜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只会吟唱无病呻吟之音的陶怡然,便以唐陌院中光照不足为由和唐荣换了院子,打的就是要调换新娘子的主意。 上辈子她时刻留意唐家的情况,提早得到了消息,在走错路口的时候出声提醒,顺利嫁给了唐荣,今儿她却丝毫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其实唐陌也不喜欢她,唐陌和他母亲一样,是个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人,两人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暗地里没少交手,虽互看不顺眼但她还是羡慕唐陌的妻子陶怡然,只因为他想要的会自己争,从来不让陶怡然操心。 像是被上天开了玩笑,陶怡然名满京城生得国色天香,棋琴书画皆负盛名,却和唐荣一般性情,孤傲皎洁,最看不惯唐陌的市侩,能轻易将唐陌争回去的东西亲自送出去。 每每此时,唐陌都会被气的半死。 入了新房,辛安坐在床沿,自动隔绝到了盖头以外的声音,在等唐陌的时间里她才有机会捋清思路,只觉得这事离奇的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境又是那般的真实。 她不后悔为唐荣的付出,毕竟付出的过程她心甘情愿,只是唐荣最后不该那般凉薄。 当指腹下细嫩的触感传来,垂眸看到自己那双白皙的手心中莫名升起一阵狂喜,哪个经历过苍老衰败的女人能拒绝回到十七岁? 她是真的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的皂靴出现在了她那少得可怜的视线里,当盖头掀开,见到是她唐陌丝毫没有诧异之色,倒是她脸上扮出来的慌乱有些滑稽。 唐陌眼神不善,心中冷哼,这个女人从嫁到唐家那日起就和他不对付,防贼一样的防着他,若非是她处处和他作对,他也能一生顺遂,功成名就! 见他不说话,也不诧异,甚至还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辛安心头了然,试探性的开口,“你也回来了?” “嗯。” 辛安起身一把扯下盖头扔在了一旁,嗤笑了一声,两人上辈子是叔嫂关系,还是撕破脸的那种,这辈子却成了夫妻,互相知道对方的过去,老天爷当真是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那唐荣?” “没有。” 这一点唐陌可以确认。 “按理说他早应该发现新娘子变了,为何没有找过来?” 唐陌同样嗤笑一声,“老头子觉得辛家对唐家有利,人家可不这么认为,你一个盐商之女怎么比得上四品大员府上的姑娘?机会送到眼前还不得赶紧将生米煮成熟饭?明日问起就说吃多了酒,昏昏沉沉的没看清楚人。” 辛安自嘲一笑,“理由都替他想好,你人还怪不错的,话说你现在跑过去抢说不定还来得及,保不齐还差那最后一步。” 转身去收拾床上的那些花生红枣,见她还有这等心情嘲讽他,唐陌冷哼一声,“你拼命维护的丈夫此刻正在和另外一个女子翻云覆雨,你心里就不难受,不准备去闹?” “人家怎么说也让你当了多年的威远侯夫人,忒无情。” 辛安将一把红枣花生塞到他怀里径直走向梳妆台,见铜镜中的自己年轻貌美,一点也没有常年操劳心力交瘁后的刻薄之态,唇角轻勾,轻抚头上的发钗也没忘反唇相讥,“你的心肝宝贝此刻正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娇吟承欢,你和绿王八差不多,你怎好意思说我?” “人家可是处处替你着想,生怕你沾染一点不好的名声,替你归还了多少你争抢去的东西,你怎不知感恩?” 这话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哪怕那个女人自己这辈子一点也不想沾上,也不容许自己被侮辱,唐陌目露凶光,额头青筋臌胀,恶狠狠的上前抓住了辛安的手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就说你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不堪受辱?” 辛安勾唇一笑,笑的极不端庄,“怎的?你也吃醉了酒,昏昏沉沉?合着方才这个理由是为你自己想的?”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波光流转含情目,玉酥胸细柳腰,唐陌有一瞬间的愣神,竟是第一次发现此人生的竟像是个祸国的妖姬,以前怎么只觉得是个刻薄的夜叉? 第3章 你福气好死的早 许是死过一次辛安心头松快不少,甚至此刻有些躁动,想要将之前的憋屈无力都宣泄出来,她死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想杀我的心不是今日才有的吧,可叫你如愿了,你别说,凑近了看你竟比唐荣还好看了三分,这么好看陶怡然当年居然没缠着你日日不得出门,反倒让你总是一副欲求不满之态,见谁都横眉冷对,果然是品行高洁。” 唐陌松开了手,眼中忽然多出一点异样,脸上满是趣味,“说的不错,凑近了看你竟颇有姿色,明明生的一副妖精之相,以前却整日打扮的像个死了男人的尼姑,我那好大哥克己复礼,想来在床上也是。” 辛安揉着自己被抓过的手腕,“你我半斤八两,谁比谁高贵?” 松下发髻,冷水洗过脸后内心里的躁动平稳了几分,款步走向床榻,刚坐下唐陌急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睡在床上?” “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对了,我早早的就被你气死了,想来我那个面上万事不争抢实则什么都想要的大哥应该怨恨上你了吧,我没了还怎么凸显他的贤良?有没有骂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婆娘,你说你何苦来哉?” 辛安并不理会他,当着他的面就脱了衣裳鞋袜躺到了床上,还朝里躺了躺,拍着身旁的空位,“今儿不想和你吵,我好久的都没睡一个踏实觉,你福气好死的早,没有赶上侯府被抄家,那日子太难了。” 她闭上了眼睛,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息,侧首讲明事实,“你记住一点,不是我气死的你,是你好不容易从我这里捞走了京郊的庄子,还没高兴半柱香就被你那菩萨心肠的好夫人送到你大哥手上,你当场气的翻白眼,喝了闷酒没看清路掉了荷花池,泥巴水喝多了,没过两日就咽了气。” “你死的早,记不得也没关系,我以后都会提醒你,无需言谢。” 听说到了后头侯府还被抄了,唐陌眉头轻蹙,随即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走到床边挑眉质问,“我死的那么早,家里就没往我棺材里放些值钱的物件儿,你后来穷困潦倒,就没想着去把我挖出来?” 这女人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辛安睁开了眼睛,满眼的懊恼,“你说我怎么就没想着这事,当初你母亲可没少给拿好东西陪葬,哎,悔之晚矣。” 见她还真觉得这个法子好,唐陌又把自己气的半死,赌气一般踢掉了鞋子躺在了辛安的身旁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辛安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睡着半夜里又被辛安被鬼压身般动静吵醒,没好气的转头,只见辛安一脸痛苦,嘴里还骂骂咧咧,又哭又笑,要不是他也算见过一些世面,是真的要被她吓死。 梦里,辛安回到了那场大雪,大雪里她一把火将唐荣和陶欣然母子全都烧死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难受的无以复加,总觉得只有决堤的泪水才能宣泄身体的悲伤。 唐陌也没叫醒她,只是眼带考究,想要知道他死后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府没了兵权后也没能在朝中站稳脚跟,怎么还能犯下抄家大罪,难不成他那个怂爹造了反? 眼看辛安哭个没完,眼泪打湿了枕头,唐陌总算是推了她一把,“醒来。” “快点醒,睡个觉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辛安缓缓醒来,只觉得脑子疼,检查自己依旧年轻后才吐出一口浊息,唐陌有很多问题想问,辛安没给他机会,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做了个梦,心头更乱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大亮门外就传来叩门声,两人背对背躺着无动于衷,晚上思绪烦躁,早上正是睡意上头的时候,一个死前就嚣张至极,一个死前全府最大,潜意识里还以为没有人敢拿他们怎么样,睡的昏天黑地。 叩门声伴随着春阳的声音一直响,辛安不满的踹了一脚唐陌,“想个理由混过去。” 被吵醒的唐陌带着浓重的起床气,对着门口大喝一声,“滚!” 门外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停了,辛安闭着眼睛醒神,醒着醒着又睡着了,侯府被抄的那半年她几乎就没睡过什么好觉,最后的那几天都是睁眼都天明,现在哪怕是回来了也觉得疲累无比,睡不醒。 门口的丫头婆子急的团团转,这个时候她们还不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听到隔壁一早就有动静就以为是‘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已经去前院敬茶,着急自家''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没醒。 “年轻人精力旺,也不晓得悠着点儿。” 嘟囔了一句又要去敲门,恰此时院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侯夫人王氏身旁的嬷嬷来了,一脸焦急,没等寒暄就和院子里的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众人忙捂了嘴,王婆子更是要晕,“这...” “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隔壁的是世子和原本的二少夫人,那...眼前这个屋里躺着的是... 二公子和原本的世子夫人? 与此同时,前院正堂,唐荣跪在几位长辈跟前,“昨日儿子喝多了,昏昏沉沉的没认出来人,稀里糊涂的圆了房,此事对不住二弟,但既已发生,儿子当担起责任来,总要为怡然负责。” 威远侯唐纲面色铁青,什么喝多了酒完全就是鬼话,唐荣认错了人,陶怡然也吃醉了? 看向这个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眼里就有了失望之色,若是他发现了立马说出来,私下里两个新娘子悄悄的换回来,此事就能有惊无险的过,一想到接下来的满城风雨,唐纲的脸色越发难看。 定下亲事之前他曾亲自问他属意的是谁,但凡他说想要娶陶家姑娘,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为他周旋,可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氏一副慈母做派,先是红着眼圈说了几句自责的话,随后起身跪下,“老太太,老爷,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能怪大公子,只怪我安排不周,但事已至此,总要考虑三家颜面,眼下只能将错就错,稍后我便带着厚礼登门,请陶家和辛家都认下此事,三家口风一致,就算外头闲话几句也会很快就过了。” 唐家老夫人早已经气的直喘气,对孙子失望,这个儿媳妇更是不满,“去看看二小子那里是什么情况。” 第4章 凑合一起过 新娘子入错了洞房,此事如风般在侯府传开,唐荣和陶怡然的春华院天没亮就开始骚动,下人们胆战心惊,不过很快被唐荣给稳住了。 一墙之隔的秋实院在经历片刻的混乱之后也被唐陌一声怒吼安定了下来。 等王氏婆媳到了秋实院,唐陌和辛安已经起来,还穿上了昨日的喜服,无需商量两人就晓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还没睡醒的两人一个盯着红肿的眼垂眸扮演心如死灰,一个起床气相当严重,但他不说谁能知道他生气是因为没睡醒呢? 见辛安还顶着浮肿的眼皮,王氏上前就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唐陌怒气冲冲,咬牙切齿,“昨晚我发现错了后便去找大哥,哪晓得他动作倒是快,明明前脚和我在院门口分别,我后脚找过去的时候他就他已经歇下了,这是迫不及待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已经醉到人都认不清,还能洞房?他可真是有本事。” 有唐陌输出,辛安只用垂眸流泪就行,心里没来由的觉得很轻松,以前和唐荣在一起,他只会当滥好人,什么都需要她亲自出面争抢,他得了好处不仅没有感谢还会落他埋怨。 “此事大哥必须要给我个交代。” 唐陌摆出了不依不饶的架势。 老太太本就偏心他,现在更是觉得他是个好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没闹出去,识大体顾大局,两相比较隔壁那对简直不知所谓。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们受委屈了,但这事他已经发生,就是再不愿也只能认下...” 老太太苦口婆心,王氏好一番劝慰了辛安后就要作势压着唐陌答应,“那是你大哥,就算做错了什么也自有你祖母和父亲说他,有你叫嚷的份儿。” “辛安是个好姑娘,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说他做什么,这事二小子已经受了委屈,你这个当娘不安慰就算了还凶他?” 老太太吼完王氏后又放软了声音,朝辛安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且放心,祖母不会让你这委屈白受,府中已经去请你父亲母亲过来商议,定会给你交代。” 辛安这才点了头,“多谢祖母。” “哎,好孩子不哭了,好好收拾收拾,咱可是漂亮的新媳妇,祖母那里有套头面,上面的鸽血红难得一见,极为衬你,稍后给你送来,今儿就戴那个可好?” “一切都听祖母安排。” 那套头面辛安是知道的,上辈子她婚后极力讨好老太太,一次老太太差点中风被她及时发现抢救过来后就送给了她,她前脚刚拿到后脚唐荣说她是侯府长孙媳妇,该要稳重,那样华贵夺目的头面不适合她,倒是更为适合陶怡然。 那个时候她眼瞎心盲,听了唐荣的话将头面送到陶怡然手中,陶怡然还各种推脱,最后不情不愿的收下,第二日就戴到了头上,为此她还惹了老太太不喜,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现在一想到这些事就忍不住想要锤死自己,不争气的东西! 见她如此顾全大局,老太太很是满意,一个眼神后王氏就笑着说她给儿媳妇准备了一对镶宝石的金镯子,“应是和母亲的头面相衬。” 说罢就吩咐人去取来,穷过的人才晓得这些东西的贵重可爱,侯府被查抄后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全靠她养着,虽然她有母亲托人送来的一些物件儿,可外头都晓得唐家出了事,就是变卖也卖不上好价钱,那个时候总是焦虑到天明,手头十分拮据。 辛安起身福礼,“有祖母和母亲在,我心头踏实多了,多谢祖母,多谢母亲。” 两人前脚离开后脚东西就送了过来,见到那套流光溢彩的头面唐陌啧啧两声,“我记得这头面以前也落到了你的头上,结果你没用,守不住。” 辛安拿起一支云纹雀鸟簪叹息,“当时府中被抄,什么都带不走,这东西最终也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没理会唐陌追问的眼神,扭头让春阳进来替她梳妆,春阳还红着眼圈,又碍于唐陌在不敢说话。 “姑娘要穿哪一身衣裳?” 她觉得,姑娘是那么的欢喜世子,和二公子这桩婚事最后定然是成不了的。 “我新婚,自然是要穿的喜庆些,也好衬这套头面。” 她从小就穿最好的衣裳戴最漂亮的首饰,喜欢花团锦簇的热闹,可唐荣喜欢素雅,她为了迎合喜好也穿的素净,整日尼姑一样。 现在她不喜欢素净寡淡的衣裳,上辈子那种丧夫装扮她不想再看到。 “将我箱子里那些寡淡素净的衣裳都挑出来,送给你了,你怎么处理都好,但不许出现在我眼前。” 见她并没有太过难过的样子,已经收拾好情绪的王婆子满脸堆笑,“老婆子在府中就说了,二少夫人生的貌美,大好的年岁何苦要穿的那般素净寡淡,老爷以前也常说他辛苦操劳奔波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好日子,穿最华贵的锦缎戴最亮眼的首饰。” “京都成了亲的夫人们穿红着绿的多了,争奇斗艳,瞧着都赏心悦目。” 辛安又红了眼圈,可不是吗,她爹辛苦赚银子难道就是为了让她费尽心机去给唐荣铺路的? “以前是我想左了,行了,这亲事都这样了不能再改,以后我就是侯府的二少夫人,你们去见过二公子。” 唐陌挑眉,这女人是想赖上他? 转念一想,这女人最会算计,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占为己有,和他甚为合拍,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行。 总比那个最擅长吃里扒外的陶怡然强。 王婆子领着从辛家带来的人给唐陌请安,唐陌倒也大方,一人赏了她们十二两银子,说讨个好彩头。 如此,辛安也不小气,同样给院子里的唐家下人一人赏十二两。 十二两是这些人一年能赚到的月钱,到手的那一刻一个个喜出望外,磕头特别卖力,辛安忽然就觉得痛快。 她大方赏赐,下面的人欢喜道谢,大家都高兴,也没人说她满身铜臭俗不可耐。 秋实院的欢笑声传到了一墙之隔的春华院,回来等处理结果的唐荣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正和陶怡然在卧房里诉说衷肠。 -----宝子们,求五星好评,谢谢------ 第5章 两院结下梁子 “第一次在庆候府见到你,我便想这般光彩夺目的公子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得知你和辛姑娘定了亲,我心里是羡慕她的,怎么都没想最后阴差阳错之下,你我成了夫妻,荣郎,我是不是很不矜持?” 唐荣是侯府嫡长子,容貌周正品行高洁,还是袭爵的第一人,比起唐陌自然更得陶怡然的欢喜。 见她含情脉脉我见犹怜,唐荣更是心软三分,握着她的手道:“能娶到怡儿也是我始料未及,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心中无比的欢喜,我自来不喜争抢,却在那一刻想要争一次,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的不顾一切,哪怕是对不住辛姑娘和陌弟。” 陶怡然的父亲是沧州巡抚,陶家也有多人在朝,陶怡然不仅品貌端庄还多有才情,辛安比不上。 “荣郎。” 陶怡然眼中带着欢喜,面上满是羞涩依偎到了唐荣的怀里。 两人好一番你侬我侬,直到听到外头窃窃私语的声音才分开,差人近前问清楚后唐荣面色不愉,心道果真是商户家的做派,俗不可耐。 但今日要给赏钱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当即就吩咐人拿钱出来,每人一个月的月钱。 一院子的下人无比失望,照理一个月也不少了,但架不住隔壁是一年的。 秋实院的人在看热闹,顿时一个个神清气爽,他们的十二两本来就多,再得知对面的才只有一个月,更是得意洋洋,连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都能给隔壁的人一个得意的眼色。 春华院的人气的要死,除了暗恨自家两位主子抠搜小气,还要被逼着看对面的人小人得志,两边的人一阵眼神厮杀后各自干活。 成亲第一日,两院下人正式结下了梁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陶家和辛家的人都来了,对比于辛家忧心忡忡陶家人倒是有些窃喜,两家结亲他们看上的就是唐荣,可惜唐荣已先一步和辛家姑娘定人亲。 唐荣唐陌兄弟两相比较,当然是唐荣更胜一筹,当然,面上的震惊和愤怒还是要有的。 “这天杀的,昨儿菩萨和辛家的祖宗们都没睁眼吗,一大早受了我的香火,怎的还能办这样的事?” 辛夫人见到辛安就拍了腿,焦急、心痛、小心翼翼,辛安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娘...” 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仿佛是要将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唐荣那个混蛋王八蛋说辛家人上京来寻她出了意外,她都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意外,有没有危及生命,“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的了爹娘...” 是她眼盲心瞎扎进了唐荣为她编织的网中,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错了,我受到报应了,我真的错了...” 辛夫人心疼坏了,也跟着掉泪,她的闺女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养着,何曾掉过什么泪,这侯府是个什么吃人的地方,昨日才嫁进来今日掉的金豆子就比之前十八年的都多。 “不怕啊,爹娘来了,爹娘来带你回去,咱们回淮江去,这京城再不来了。” 辛安沉浸在悲伤当中,只管哭,一旁的唐陌没吭声,心里对于他上辈子死后的事好奇的不得了,要知道他死之前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凶残,只要是唐荣想要的,她都会想方设法从他手里掏出去,而且她还能抗衡她的母亲,几次三番交手他母亲都没能讨到便宜,这么狠辣的女人到底为因为什么事伤心成这样? 难不成唐荣后面抛妻弃子了? 等到辛安哭累了,眼睛也肿的睁不开,干涩无比,春阳打了水来替她洗脸,辛夫人吩咐王婆子等人去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就走。” “娘。” 辛安拉住了她,说话也没避讳唐陌,“这事就这样吧,我要是就这么离开势必会开罪侯爷,侯爷心胸可不宽阔,稍微使些手段爹都受不了。” “何况...” 她瞥了一眼唐陌,“所有人都知道我上了唐家的花轿,进了唐家的门,还和唐陌整夜共处一室,流言蜚语,总得要为妹妹们考虑。” 辛家可不止他们一房,二房还有两个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桓弟刚定了亲事,人家女方肯答应多少也是知道我要嫁入侯府...” 话都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就先传入了耳中,“周家要因为这事就悔婚,那还不如不娶。” “姐,你不用考虑我。” 进来的是辛桓,辛安的弟弟,看到他辛安又想哭,辛桓比她小两岁,从小就敬重她这个长姐,为了唐荣她没有逼迫辛桓办事,辛桓几次三番的劝她让她多留个心眼,可那时候的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当真是良言难劝她这个该死的鬼。 “你又胡说,我不考虑你,你还不得飞上天?” 辛桓尴尬的挠着后脑勺,看向唐陌,“那现在是怎么样,这能当我姐夫不?”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陌身上,唐陌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我之前虽对辛姑娘知道不多,但阴差阳错之下也算命定的缘分,只盼着以后夫妻携手,举案齐眉。” 辛夫人以前不喜欢唐陌,只听闻他处处和唐荣不对付,心胸狭窄,一天到晚兴风作浪,眼下成了自己的女婿自然就不一样了,模样瞧着也比唐荣好看一些,他母亲虽然是继室但也是明媒正娶,有婆母照拂总比被继婆母不喜的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何况他态度还好,比唐荣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顺眼。 担忧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辛安身上,“你真的愿意?” 昨日还满心欢喜的嫁给唐荣,今日就放下了? 辛安点头确认,甚至还主动将话挑明,“我是心仪唐荣,但他昨晚装醉和陶怡然洞房,可见他并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剃头挑子一头热?” 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小到大,你做什么娘都是支持你的,既然如此咱们换个姑爷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娘不能让你吃亏。” 辛安也是这个意思,虽然这事最终还是会大事化小,但她就想先找找唐荣的晦气,先让唐荣和陶怡然憋屈一阵让她开心开心,朝辛桓招了手,“附耳过来,我给你说两句。” 辛夫人也招了唐陌,“姑爷,你随我去一趟前院见你父亲母亲,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家姑娘恬不知耻,陶家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没看刚才那差点笑出声来的得意劲儿,她看着就很不得劲儿。 眼看岳母要给自己撑腰,唐陌一万个愿意,颠儿颠儿的就跟着去了。 第6章 唐荣百口莫辩 前院里,王氏已经再一次赔礼道歉,威远侯唐纲这个一家之主倒是把问题推的干干净净,都是下面人的疏忽。 忍住笑意的陶大人虚伪的说着是命定的缘分,上天的安排,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看过自家闺女的陶夫人也安稳的坐下和王氏说话,唐荣更是一通赔礼斟茶,气氛算不得紧张,好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辛安的爹幸宽淡淡的坐着,冷眼看着几人唱戏,和辛家有关系的是唐纲的爹,是那位战死沙场的唐老爷子,当年战事吃紧,是辛宽出钱出力支持唐老爷子一战,事后老爷子便和辛家定下了亲事。 这些年辛家也的确因着唐家的关系越发顺风顺水,但也没少孝敬的唐家,虽然是依附关系,可辛宽可不准备咽下这口气,他是盐商,只要他愿意,这京中多的是权贵想要拉拢他,地位只会比唐家更高。 等辛夫人进了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她的身上,辛宽沉声问道:“安儿如何了?” “如何?” 辛夫人面带愤怒,“出了这样的事除了哭瞎眼睛还能如何?” “前脚欢欢喜喜的出嫁,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傻孩子,就那么傻乎乎在不属于她的新房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核桃一般,脂粉都遮盖不住。” “也不晓得差人送个消息回来。” 辛桓立刻补刀,先是‘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讥讽的看向唐荣,“送消息回来又能怎么样,她的新郎官那个时候已经在和自己的弟妹红浪翻滚,她要是真的将此事嚷嚷出去,唐荣和陶家的那个女的还有脸活下去?” ‘弟妹’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陶夫人当场坐不住了,这关系到她闺女的颜面,面色青黑,“此事已经解释清楚,就是吃醉了酒,稀里糊涂的谁认识谁?” 辛桓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嗤笑一声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唐荣,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讥讽,“你还真是有本事,醉的人都认不清人还惦记着洞房,还能成功洞房,当真是天赋异禀。” “之前不是标榜自己成亲之前通房都没有一个,看来暗地里乱七八糟的小册子没少看,也算得上个中老手。” “新娘子也不是凡人,听闻你们可是京中各大宴会上的常客,熟人熟事哪那么容易认错,难不成昨日她一个人在新房无聊自斟自,先一步将自己灌醉,然后由着你为所欲为?” 他毫不客气的挑破了唐荣和陶家的遮羞布,全程辛宽都没开口阻止,辛夫人还在低头抹泪,等自己儿子说完又立刻接上,“唐荣,我们两家的亲事是你祖父定下,这些年唐家半句没提我们也当是玩笑话,毕竟门第差距,但你们既然又来提了亲,就该对我安儿负责。” “你若是不喜说一声就是,我辛家的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既然是按规矩求娶,你又为何要让她颜面扫地?” “都说你是君子,什么克己复礼,什么君子如菊,你做的事也是君子所为?” 母子俩人联手,唐荣白了脸,百口莫辩。 陶家人也是气愤不已,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若不能将屎盆子给扣到唐荣头上,陶怡然就会落下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声,陶家受不起。 陶夫人当即红了眼圈,“同是新娘子,我的怡然昨日同样是欢欢喜喜上的花轿,谁知道还能发生这样的事,那丫头从小就被我们惯着,不经事,发现人错了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比得过一个吃醉酒的男人,若是嚷嚷出去三家都会成为京城的笑柄,方才我去看她,还说恨不得死了。” “可她能死,敢死吗,女子本就艰难,身不由己,她若死了就会陷唐荣于不复之地,这才打碎牙齿生生咽下了此事,这可是女子的一生啊。” “她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污蔑她。” 陶家一甩锅,所有的错都到了唐家身上,最终又汇集到了唐荣身上,毕竟在两位母亲的口中,辛安和陶怡然昨晚默不作声都是为了唐家的名声,王氏只感觉搬了石头砸了脚,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侯夫人安排不妥当才造成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唐纲虽然恨不得打死他,但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维护他,“咱们三家多年来一直交好,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但事已发生总要解决,人进了我唐家的门就是我唐家的媳妇,改变不得。” “唐荣,你跪下。” 唐荣跪了,即便是跪下也是腰背直挺,“一切都因我而起,无论什么责罚都是应当,只希望此事不要牵连到怡然,她是无辜的。” 这个时候对陶怡然的维护没有让人觉得他很有担当,反倒觉得他蓄谋已久,就是居心不良,唐纲沉声,“惩罚自不会少,此事辛安受到的委屈最大,应该给与补偿,就将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拨出来三成送到秋实院,你意下如何?” 王氏飞快的抬眼,随即又恢复如常,唐荣点头应下了此事,朝王氏磕了头,“辛苦母亲张罗此事。” “应该的。” 唐纲侧首朝王氏道:“既然老大已经成亲,他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也一并给他吧。” 王氏笑着点了头,慈爱的看向唐荣,“回头我整理好就给你送去,姐姐若是能亲眼看到你成亲,当是欢喜无比。” 唐陌有些紧张,唐荣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早就不剩下什么了,拿什么还回去? 王氏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亲自起身朝辛夫人欠身致歉,一通好话说下去辛夫人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本以为辛家会见好就收,谁知辛宽又开了口,“今日我们登门就是要来带了安儿离开,此事只要对外说清楚外面的人也能理解,虽说再嫁不算容易,也总比往后在唐家后院蹉跎一生的强。” 唐家人如何肯答应,王氏又是好一通好话,又去劝辛宽,辛宽抬手,“也无需再劝,我们之前说的是许嫁唐家世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断没有换成二公子的道理,又不是什么物件,何况对二公子也不公,未免以后生怨怼,还是各自嫁娶的好。” “我辛宽就是拼尽家财也会为我安儿再寻一门如意亲事。” 想用一点陈年嫁妆就抹平他闺女受到的委屈,天真! 第7章 送到辛安跟前挨骂 唐家不可能让辛安离开,威远侯府故去的老爷子以前是武将,待家国安宁后便主动卸了兵权。 弃武从文谈何容易,府中儿孙需要培养,朝中上下需要打点,之前跟着唐家的老兵需要照拂,焉知唐家没有再戴甲那日? 这其中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巨大的花销,辛家是唐家的钱袋子,这点不少人都清楚,陶家愿意和唐家结亲,除了看重唐家的爵位外也有辛家的原因。 眼看着辛宽为了辛安想要撕破脸,陶大人率先开了口,“辛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发生这样的事本官也很愤慨,可事已至此我们都要看的长远是不是,家族兴衰儿孙前程都是顶顶重要的事。” “此事的确是世子错了,然,人生三大喜难免兴头上多喝了几杯,阴差阳错的事,我们两家的姑娘已经吃了亏,再要闹到外头不是损失更大?” 唐纲顺势接了话,“亲家公,咱们两家也是多年的交情,这些年一直相互扶持,唇齿相依,万事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此事发生后我是恨不得打死了这小子,但总不能将人打死是不是?” 辛宽冷哼,“道理你们都说了,说到底还是要强摁我点头?” 抬眼看向陶大人,“唐荣是侯府嫡长子,早早就请封赏了世子,以后就是下一任威远侯,陶家只需要这次捏着鼻子应下,后面就是无穷无尽的好处,辛家又得到了什么?” 默不作声的唐陌此刻看起来无比凄凉,但他愣是一声不吭,面上很是倔强,心里却觉得很舒坦,这个便宜老丈人是要准备为他争取好处了。 以前都是他们母子联手争,偶尔他母亲还要扮慈母不方便动手,只有他孤军奋战,至于陶怡然只会享受他争抢到手的成果,还要嫌弃他市侩。 陶家倒是想帮,可惜不是辛安的对手。 辛宽的意思很直接,陶大人不说话了,唐纲眉头紧蹙,王氏目光一扫就接了招,“此事一错在我,安排不周;二错在世子,太过高兴忘了自己的酒量。” “不如就让世子当着安儿及二小子的面致歉,交还两家信物,再由我将府中中馈交到安儿手中,不知亲家公意下如何?” 其实最好的是唐荣和陶怡然一同致歉,但如此就坐实了陶怡然抢夫婿的事,陶家势必不会答应。 辛宽自然是也不愿意就这么答应,但到了这个份儿上目的已经达到,他虽然不是勋贵,但也晓得中馈之权对女子的重要,辛夫人压了压眼圈,“都是为了儿女,道理你们都说了,事已至此就算打死了世子又能如何?” “就按侯夫人的意思办吧。” 她应了,攥紧帕子的陶夫人不甘心的松了手,就算以后唐荣袭爵,一个没有中馈权的侯夫人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罢了,不能给陶家带来实际的好处。 唐纲则是松了口气,嘴还没张口辛宽又说话了,“从始至终你们怎么就没问二公子是怎么想的?” “被亲大哥抢了媳妇,致歉就完了?”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唐陌身上,唐陌冷硬中带着点委屈,“我都听父亲的。” 唐纲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思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好补偿给他的,还是王氏发了话,“去年侯爷生辰皇上赐下一处京郊的庄子,有六十亩,都是好地,不如就给了老二吧。” 若是平日唐纲绝对不会答应,京郊庄子何其难得,何况还是皇上赏,要给也只能给唐荣。 但眼下一个庄子就抵了妻子被抢的屈辱,唐纲也没什么好舍不得的,将那庄子吹嘘了两句就点了头,还让王氏立刻将地契交给唐陌。 唐陌心头百感交集,上辈子为了这庄子他费尽心机,最后命都搭了进去,这辈子居然得手的如此容易,有人撑腰的感觉不要太好。 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也到了用午饭的时候,唐纲请了辛宽和陶大人留下用饭,三人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家了,有什么不快饭桌上三杯酒下去再大的火气都能消散三分,如今三家为一家,自然要为往后打算。 唐荣重重的松了口气,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但结果到底是如了他的意,回院子挑了几样极为贵重的物件亲自送到了辛安跟前,再见,辛安心头的怒火止不住的往上翻涌,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了他。 “虽是阴差阳错,但此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还请你宽心些,二弟人品贵重德行上佳,并不弱于我,你若好好和他过日子,以后也会顺遂。” “世子是在威胁我吗?”辛安冷笑,“我要不和他好好过日子,就想给你添堵,你要如何?” 唐荣拱手,“夫荣妻贵,二弟妹聪慧,自会想明白。” 辛安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她心里有恨,必须现场收点利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私心作祟抢夺弟妻,和陶怡然一拍即合做下苟且之事,想要凭一句阴差阳错就掩盖你们的龌龊行径。” “细细想来,我合理怀疑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筹谋安排,你不愿意娶我,却又想要一个孝顺长辈的好名声,名声有了却心有不甘,鱼和熊掌你都想得,所以收买了下面的人故意送错新娘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生米煮成熟饭。” “你心里清楚醉酒这个理由你是一个都不能骗过,不过就是仗着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自会替你这个不要脸的遮掩。” “绝无此事。” 唐荣心里发虚,陶怡然端庄贤淑有才女之名,自然和他更为匹配,而辛安不过是盐商之女,和他定亲已被人讥笑,如今他也做出了补偿,辛安却口出市井之言咄咄逼人,果真实非良配。 “还请二少夫人慎言,世子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其中必有误会。” 只是听到这个声辛安又升起了杀人的冲动。 说话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身穿宝蓝色锦缎,头上有两支沉稳庄重的金簪,宝葫芦金耳坠,手腕上一对虾须金镯子, 蔡姑姑,唐荣生母的贴身大丫鬟,后来成为了唐荣的乳母,是唐荣身边最忠诚的狗,王氏尚且要顾及继室的身份不苛责她,眼前这条狗却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嫡亲‘婆母’,敢抱着死人牌位坐下喝她的媳妇茶,可以随意的斥责她,处处贬低她,动辄还会惩罚她。 现在一想就想掏了她的大腿骨出来敲鼓! “眼前这位是侯爷的姨娘?” 这条狗做梦都想当唐纲的妾,年轻的时候爬了唐纲的床,衣裳都脱了唐纲还是接受不了她,一脚给踹了下去,“可我听说侯爷的两位姨娘都是极柔美之人,没说还有...这么宽的。” 第8章 大度宽容的辛安 辛安一句疑惑发言成功取悦了王氏,她是继室,自是没少吃这奴才的亏,仗着是先头那位留下来的人,又照顾世子,在府中极为跋扈,动不动说她这个继母如何苛待了继子。 在她跟前都这般,在唐荣的院子里更是老太太一般的存在,无人敢忤逆她。 蔡姑姑多少年都没受过这样的气了,下意识就拔高了声音,“二少夫人,奴婢是世子身边的人,并非侯爷的妾,还请二少夫人莫要认错了。” “娘。” 辛安扑进了辛夫人怀里,“唐荣果真是个骗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通房,这个通房好凶,我不要留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辛夫人一眼就看出蔡姑姑不是善茬,心里忽然就很庆幸没嫁给唐荣,拍着辛安的后背,朝王氏道:“侯夫人,贵府实在是太乱,之前说的不作数,我们这就带了安儿走。” 作势母女俩就要往外走,王氏连忙拦住,直接呵斥了蔡姑姑,“主子说话有你这个奴才插嘴了份儿?此事世子有错,侯爷亲口让世子前来赔礼,安儿受了这天大的委屈还不能抱怨两句?” “还是说你平日里放肆的不够,现在连侯爷的话也不放在眼里?” “一个奴才敢在主子跟前厉声说话,想要造反?” 唐陌原本老神在在的坐着吃茶,心里却是巴不得辛安骂的再痛快一些,才一日他就喜欢上了有人和他同心协力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 又见辛安顺手就要收拾这老妖婆,心头更是雀跃,此时见唐荣面色青黑,他舒坦的放下茶盏,眼中随即浮现怒气,该轮到他了! “大哥,此事发生到现在我一句也没说什么,我不想去追究缘由,怕最后伤了我们的兄弟情分,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辛安刚到侯府不认识人也是正常,你回头看看你这乳母,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辛安将她当成父亲的妾有什么问题,父亲的妾都没她打扮的招摇。” “她平日里就在府中称王称霸吆五喝六,你明明晓得她粗鄙无知还将她带来,是不服父亲的决定,想要通过她的嘴来下我的面子?” 蔡姑姑又要为自己辩解,王氏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她不甘心的闭了嘴,直接就朝辛安跪了,“是奴婢冲撞了二少夫人,奴婢该罚。” 说完就‘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响亮的很。 “世子成婚是大喜事,奴婢心中高兴这两日才打扮的喜庆了些,并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紧接着就将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辛安一脸震惊,后退了两步,“娘,侯府的规矩实在吓人,我们回去吧。” 辛夫人也极为不满,一个下人被主子说了两句就敢发脾气,“这侯府主不主,奴不奴,我们辛家着实沾染不起。” “侯夫人,你也莫要在再劝,当着我的面这恶奴都这般张狂,待我离开不知道要如何对待我的安儿。” 说完就朝着门后候着的人吩咐,“王家的,春阳春绿,你们将姑娘的东西全都清点好,我们走。” 寻过来的辛桓见是这个情况,当即就嚷嚷开了,说要出去和人说道说道,这侯府原来是个奴才当家。 母子俩眼神交汇,说什么今日都要收拾了这恶婆子,狠狠打唐荣的脸。 王氏拦不住,唐陌也在自己岳母跟前说尽了好话,几个人都没商量就极为有默契,辛夫人见气氛已经到位便让幸桓去找了辛宽来。 前院里唐纲正在和辛宽以及陶大人吃酒,气氛都还没完全打开,辛桓冲进去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少不得还添油加醋,“有意思的很,当主子的来赔礼还带着威胁,那个奴才更是张狂,一双吊梢眼毒的要杀人。” “爹,姐被拦住了,不让走。” 辛宽气的摔了杯子,唐纲更是气的眼冒金星,陶大人在心里唾弃侯府办事不利,有点后悔结了这门亲事,但一点都不妨碍他跟着一起去了解情况。 唐荣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料定辛家人会闹,但女子名节大如天,进了侯府的门还和他二弟整夜同处一室,无论他来不来道歉辛安都会忍下来,本以为走一个过场就可以回去... 至于作威已久的蔡姑姑一直跪着不敢吭声,心里并无太多惧怕,她是先头侯夫人的人,世子是她奶大的,就是侯爷来了也要给她两分颜面。 “混账东西,让你来道歉你带着这个老货做什么。“ 唐纲来了,生平第一次对唐荣感到了不满,见跪着还一脸不服气的蔡姑姑心头火气更盛,“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拖下去,杖打三十。” 唐家军功起家,哪怕现在不再掌兵府中下人受罚挨的还是军棍,三十军棍下去蔡姑姑少说要躺下三个月,但她躺下了陶怡然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蔡姑姑怕了,惊恐的看向唐荣,唐荣并未求情,也晓得此时不能求情,倒是辛安怯生生的开了口。 “侯爷,此事也是我最先没认出她来,见她打扮华贵便误以为她是侯爷的妾室,的确是我不对在先,她生气也正常,又是世子的乳母,在府中多年的体面,代表的也是世子的颜面,又上了年岁只怕是受不住的。” “现在也算我和隔壁的陶...世子夫人新婚,便饶了她吧。” 唐陌在心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今日打了这婆子倒是痛快,但也会让府中的人觉得辛家人不饶人,他这个心偏的咯吱窝的爹过后也会对辛安不满,打了这老妖婆伤的可是他宝贝儿子的脸面。 大度的饶了她,说不定还能从他这个偏心爹手里要点好处。 唐纲面色稍霁,觉得辛家人虽然脾气大,但好在这个辛安还是大度宽容的,又想这个不老实的奴才年轻时还妄想爬他的床,将他恶心的够呛,新仇旧恨之下一记窝心脚就踹了过去,“算你这奴才命大福气好,遇到心善的二少夫人,还不磕头谢她饶你一命。” 也就是他亡妻念旧情给这奴才机会,依照他的性子早打死了。 这一脚成功让蔡姑姑的嘴角出了血,也顾不上痛,麻溜的爬到辛安跟前跪下磕头,“奴婢混账,多谢二少夫人宽容大量,多谢二嫂夫人宽容大量。” 辛安作势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忍心的样子,略微靠近了她的母亲,“你起来吧,我认错了你的身份,你也别往心里去。” 第9章 唐陌又得了好处 蔡姑姑踉跄起身,退到了唐荣身后,唐荣面沉如水朝辛安拱手,“让弟妹受惊是我的不是,多谢弟妹宽容,往后弟妹但凡有差遣我必义不容辞,还请弟妹莫要继续介怀。” 辛安想要继续骂他,但他爹在场她不好开口,只恨方才那么好的机会她没有多骂几句,就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受了委屈脾气差一点,说话刻薄一点也情有可原,唐荣自诩高风亮节敢和她对着骂吗? 但凡今日他敢回嘴半个字,要他好看! 可惜了啊,机会失去了就没有了。 “还请世子也无需介怀,昨晚二公子并未在盛怒之下报复羞辱于我,还宽慰我两句,又和衣干坐了一晚上,就凭这一点的确是人品贵重,德行上佳。” “二公子容貌俊朗,身姿挺拔,虽无经世之才也能算作品性端正之人,嫁给她我并不觉得委屈。” 唐陌依旧是淡淡的站着,只是略微将腰挺的更直了些,唐纲仔细看了他两眼,觉得他的皮囊的确是不错,从昨晚到今日也没闹事,可见平日里虽然混账了些,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稳得住。 “你媳妇是个不错的,以后定敬重她爱她。” 唐陌拱手应下,“儿子会的。” “嗯。”唐纲觉得这混账东西好像是变了一点,“成了亲就该要稳重些了,过几日你就去北衙军报道吧。” 唐陌不敢置信,随即又一脸狂喜,他想去北衙军很很久了但老头子一直不答应,和南衙军的杀伐狠厉不同,北衙军是大多勋贵人家子弟历练的地方,两三年后家中运作一番再往上升也容易。 “多谢父亲,儿子定不负所望。” 见他这般喜出望外,唐纲心头有些异样,面色也舒缓了许多,王氏狠狠压抑住眼中的狂喜出来打了圆场,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全程围观的陶大人眉头轻楚,心头有了危机感,忍不住多打量了辛安两眼,都是进错了喜房的人,他的闺女好处没有反倒是惹了一身骚,唐陌这一房却得到了太多的好处,高下立见。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了,辛宽也被拉着回前院去吃酒,唐荣原本还想回去安抚陶怡然,唐纲却在离开之际吩咐他现在就去祠堂跪着反省。 王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边一抹讥笑,随即又亲亲热热的拉着辛安的手嘘寒问暖。 辛夫人松了口气,以前只觉得唐荣哪都好,今日才发现他的脸皮委实不是一般的厚,到目前为止都没见他有悔色,将烂摊子推给家人,自己出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过了。 再看唐陌,以前再不顺眼现在也顺眼极了,王氏朝着辛安好一番夸赞,又说三日后会将中馈权交到她的手上。 辛安掌了半辈子的中馈,晓得这里头水有多深,怎么可能会再次接手呢? “母亲疼惜,我自是感激,但我现在怎么能掌中馈这么大的事,且心里头还乱糟糟的,只能辛苦母亲继续操持。” 王氏原本就不想放弃中馈之权,答应让出来的时候还做过心理建设,安慰自己怎么说也是她亲亲儿媳妇,总比落到陶怡然手中要强。 见辛安不像是说假话,又想着人家现在虽然是留下了心里只怕还不舒服,“母亲知道你心头乱,如今家中情况你多少也知晓了一些,唐陌这小子平日里虽然混了点,但大错是没有的,也算得上忠厚,你多品一品他,说不得就能发现他的好。” “中馈之事母亲暂时先替你管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学了就来和母亲学着,这中馈之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的。” 辛安福礼道谢,王氏又说要给她唐荣母亲三成陪嫁的事,她对那些陪嫁更是清楚,上辈子费尽心血才弄到手,结果... “母亲,我既阴差阳错嫁给了唐陌,以后便会安心和唐陌过日子,大哥母亲的陪嫁原本就不是我该得的,我万万不敢要,还请母亲一同妥善处理吧。” 当武将的有几家有雄厚的家底子? 唐家弃武从文后等同于从头再来,各处花销不断,还要维护侯府的体面,尤其唐荣在外的好名声都是靠银子撑起来的,如今的家底子虽说不到山穷水尽,反正也差不多。 这辈子,她一文钱都不会填补的在侯府,除非...侯府能被她完全掌控。 而且..... 威远侯唐纲那个窝囊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儿子犯了错就该他这个当老子的擦屁股,居然厚颜无耻的将亡妻的嫁妆拿出来做赔偿,她要是拿了嫁妆就等于被人捏住了把柄,这个时候是没人说什么,但往后谁说得清? 见她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王氏人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深觉不枉自己搭上了侯府名声这么谋算了一番,虽然被唐纲怨怼,但得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媳妇,值了! 又安慰了她几句便说明日再重新喝她的新媳妇茶,忙完了秋实院,她还得去隔壁春华院走一趟,怎么说陶怡然现在也算她名义上的‘儿媳妇’,陶家的人还在,她要是安慰两句。 人一走辛安将唐陌撵走了,和她娘关在屋子里说悄悄话,辛夫人悔恨交加,“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回过味来,这唐家办的是什么事,拿唐荣生母的嫁妆补偿给你,就没这么办事的。” 辛安笑了笑,随口说了句,“估计是侯府账上也不宽裕吧。” “幸亏你聪慧没接手,娘现在可真是后怕,那个蔡婆子一看就是霸道惯了的,你婆母都压不住她,你要是嫁给唐荣以后不得还受她的气?” 辛夫人是真的后怕,但事已至此就算有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方才你就不应该劝,打死了她才好。” 辛安倒是看得开,她以前处处礼遇蔡姑姑不过是她心悦唐荣,爱屋及乌,现在她都恨不得生吞了唐荣,那蔡姑姑又是什么东西? “我饶了她,侯府的人自会觉得我宽容,有时候吃小亏也能占大便宜,你那个便宜女婿现在指不定在隔壁偷着乐。” 辛夫人也跟着笑了,“娘算是看明白了,你婆母其实不喜欢隔壁的人,我今儿都看她偷笑几次了,她是偏向你的,如今他儿子因你又得了差事,以后就会对你更好,有婆母帮衬偏心,你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我那便宜女婿也有心眼子,以后你们相互扶持,日子怎么可能会过不好。” 第10章 陪嫁被谁用了 一墙之隔的春华院,看完闹剧的陶夫人狠狠的戳了陶怡然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早说你看上的是他,你父亲必定先一步为你极力争取,当年侯府老爷子和辛家定亲,也没说定下的一定就是唐荣,结果闹出来这么一出。” “你是不知道辛家那个混球将话说的多难听,就差没说你水性杨花毫无廉耻,幸亏我周全了过来,将错都推给了唐荣,要不然整个陶家的名声全毁了,家里那些人能活撕了你。” 说起此事陶夫人就痛心,“你那故去婆母的陪嫁原本应该交到你手上,现在还生生被分走三成,外加一个庄子。” “这些就算了,但那中馈之权交出去想要再拿回来谈何容易,就算是嫡亲的婆母都不行,何况还是继室。” “方才唐陌又得了差事,你晓不晓得那差事原本是留给唐荣的。” 北衙军里头勋贵子弟如云,是各家结交人脉的好地方,自然不是谁都能去,就算是唐纲也不敢保证还能塞进去第二个儿子。 陶夫人越想越气,要不是已经圆房,她也想带着了姑娘回去! 陶怡然满腹委屈,当时看到新郎不是唐陌的时候极为吃惊,而后心头就是一阵欢喜,最后稀里糊涂的就躺到了床上,醒来才惊觉后怕。 “世子说此事他会处理好。” “世子说他...心悦我。” 陶夫人面上并无喜色,今日唐荣的开脱之词她都不相信,其他人焉能相信? 若是心悦,为何不早点来提亲,为何又要答应和辛家的亲事? 此事做的实在不光彩,这个高洁雅然的世子看来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正值本事,着实让人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扮贴心扮委屈,抓住唐荣的心,但要留一个心眼,别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得知王氏来了,陶夫人打起精神开始和她周旋,只觉得无比心累。 辛夫人替幸安看了秋实院的下人,见都不算奸猾之人才放了心,话锋一转随就说起他们七日后就会启程回淮江,“许多事也离不开你爹,现在是顾全大局留下了你,要是有一天不想在这里过了就和娘来消息,咱们辛家人一块儿来接你。” 辛安很是感动,抱着她母亲的手臂一阵撒娇,最后叮嘱辛家和周家亲事万不可有变数,毕竟前世辛家被牵连周家可是鼎力相助,要不然也不能只是失了盐商的位置,家产充公而已。 “听闻周家太太病了一场后便不如以前,我听说太医院有一种养气丸效果不错,明日我就拜托婆母帮我去买一些,娘给带回去。” 辛夫人也没客气,“那老太太是个不错的人,周家几代人都重情重义,这门亲事你爹可是满意无比,重要的是你弟欢喜,没瞧着他花蝴蝶一般在人周姑娘跟前大献殷勤?” “你瞧着吧,明后日就得上街去选礼物。” 辛安莞尔一笑,和娘闲话家常的日子,着实让人稀罕怀念。 下午送走了辛家和陶家的人,王氏坐下歇息了片刻便和唐纲一同去了春荣堂和老夫人说话,今日老夫人没有出面,但消息全都入了她的耳朵,“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接下来京中少不得要议论几声,只要我们三家口风一致也无妨。” 抬眼朝王氏道:“府中下人要敲打一番,别碎嘴。” 王氏点头应下,而后说起辛安暂时不掌中馈的事,更说她不要那三成补偿,“说嫁给了老二就会和老二好好过日子,不是她的东西她不要。” 唐纲满意‘嗯’了一声,“是个识大体的。” 王氏咬咬牙就说了唐荣母亲的嫁妆,“按理世子成亲后理应自己保管他母亲的嫁妆,在他亲事定下来之后我就在着手此事,只是...” 她眼带为难之色,老夫人心领神会,只有唐纲一脸审视,“你挪用了?” 王氏将一本册子送到了他手里,“侯爷看过就知道了。” 弃武从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前几年唐纲四处打点,侯府底子薄,用的都是那些陪嫁,王氏一笔笔的都给他记录的清清楚楚。 随后她又拿出来一个册子,里面是唐荣这些年的额外花销,“世子喜爱湖墨,偏爱锦州宣纸,用灰毫笔,最爱蜀州折扇,上个月还花了五百两买了一把来自琼州象牙折扇;” “另他还喜月色锦,月华纱,用羊脂玉,戴黄玉扳指,佩赤金镂空香囊,屋子里焚的香都得是太医署的冷香,价值千金,这些东西有一部分姐姐的陪嫁里有,但绝大部分都是额外采买...” 高洁雅然的公子也要吃喝拉撒,用的差了还能叫如玉公子吗,那是用金山银山堆砌出来的。 唐纲越看越是心惊,若不是有册子记载,他都不知道这些年花了亡妻这么多陪嫁,更不晓得唐荣的日子奢靡至此。 心头发虚的他第一想法就是要甩锅,“你是怎么做人母亲的,这些东西就非要用,不能规劝?” 王氏心头一冷,面上一脸自责,“侯爷,这京中少不了捧高踩低的人,庆侯府、昌侯府等府上的世子都是这般做派,若是我们威远侯府世子弱了势,别人该怎么看我们?” 说着就红了眼圈,嗓音都带了哭腔,“后母难为,我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世子,世子用这些东西我何曾说过什么,从来都只有压着陌儿少花费一些,到头来还落了埋怨。” 老夫人不耐烦她哭哭啼啼,也晓得她做的没错,但现在陪嫁少了六成之多,要如何给唐荣交代? 传出去后外头的人又该如何看唐纲这个威远侯? 王氏哭着说是不敢再沾手此事了,“剩下的那些陪嫁我已经全数清点出来,就是侯爷答应给二媳妇的补偿我也没留下,稍后一并交给侯爷,侯爷自己和世子说吧。” 唐纲想也只能这样,话还没出口老夫人就冷哼了一声,“前脚当着辛家人的面说补偿,人家客气一句你就顺势一毛不拔,此事若传出去,你如何在朝中立足?” 对于这个不大中用还没什么担当的儿子,老夫人有时候也无能为力。 “此事侯府也有错,人家不要那些陪嫁是心头有顾忌,就从你们夫妻的私房送两千两银子过去。” “你们也别舍不得,眼下是没人说什么,往后的事谁说的清楚,总不能落下把柄,那辛家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不是吃素的。” 王氏深吸一口气,与其说是他们夫妻的私房不如说是她的私房,唐纲的那点俸禄养得起谁? 但唐纲点头后就装死,王氏也只能应下。 第11章 你太过分了!!! 秋实院,见辛安还有心情坐着慢条斯理的喝燕窝粥,唐陌就开始在一旁阴阳怪气。 “你倒是大方,三成的陪嫁说不要就不要了。” 辛安慢条斯理的放下碗,“换新娘子这事虽然不光彩,但丢的是侯府的人,对你那个好大哥影响不大。” “等这事被外人问起,三言两语的就会被定义为一桩风流韵事,一桩笑谈而已,到时候人家一杯苦酒入喉,苦笑着自嘲两句然后说对不起我,因此还将他母亲的三成陪嫁给了我,你说我在那些人口中会成什么人?” “再说了,剩下那点陪嫁还有多少你不知道?” 好东西都被这母子俩偷龙转凤,还说是唐纲和唐荣给用了,剩下的东西看着物件儿大,值几个钱? 说罢还不忘讥讽唐陌,“你那父亲办事真有意思,他最后死的那么窝囊真是一点都不冤。” “说来听听。” 唐陌颇有兴趣,“让我高兴高兴。” 他老子是个偏心的货,从他记事起就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唐荣,只有唐荣不要的才会轮到他,偏唐荣也会做戏,会在人多的时候将他惦记却得不到的东西拿出来炫耀一番,然后很‘真诚’的送给他,然后就得到一个谦让有礼的名声。 至于他,当然是什么都想抢的继室儿子,上不得台面。 辛安转动了一下肩膀,“不说,晦气。” 唐陌不死心,“那你说他死的惨不惨?” “不惨。” 辛安实话实话,“儿孙守在床边,满足离世。” 唐陌翻了白眼,辛安勾唇,好心为他指点迷津,“那可是你亲爹,你盼他死的表情能不能收敛一些,学学你大哥,行动上嘘寒问暖实际上一文不拔,活脱脱的好大儿。” “我可告诉你,你爹根本就不是多喜欢你的好大哥,仅是因为你的好大哥能让他面上有光,走出去会被人称赞教子有方,你要能让他长脸,你自然就是他的宝贝疙瘩。” “你今儿就表现不错,那北衙军的差事不就落你头上了吗。” 唐陌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思虑片刻又是一脸狐疑,“你说的当真?” “我有骗你的必要?” 唐纲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是她用了许多年才得出来的结论。 “你发誓。” 唐陌凑上前,“就说你要是骗我,现在的场景就是你做的梦,醒来你还是七老八十,被唐荣气到吐血,还要被唐荣狠狠羞辱。” 好歹毒!!! 辛安‘呸’了他一口,“爱信不信。” 两人又开始斗嘴,好不容易停下唐陌又问了,“陪嫁不想要,管家权也不要?以前的你可是削尖了脑袋想要。” “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慷慨的?” “当然是吃亏过后。”辛安还指望着以后和他一起唱双簧,也就不瞒着他,“你去问你母亲,这家当的容不容易,全家除了老太太和你,没一个富贵的。” “胡说。” 唐陌一脸警觉,“我哪里富贵?” 辛安笑了,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你猜你死后陶怡然如何处理了你像耗子般存下来的家财?” 如果不是唐陌死后王氏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她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唐陌留下了多少家资,“至少有一半落到了我手里,当然,最终用了你那好大哥身上。” “剩下的一半也有一部分被你好大哥用了。” 唐陌脸色铁青,心都在滴血,人死了钱还在,钱还被死对头花了,他都恨不得立刻重生回去一天之内花光他的家资,花不完也要拉出去丢河里。 眼神凶狠的瞪着辛安,咬牙切齿,“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春阳进来送茶水,当即吓的茶水都洒了出来,辛安垂眸假哭,春阳气愤不已,将茶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姑爷,你太过分了!!!” 她家姑娘好苦,怎么就嫁给了这个名声滂臭的二公子? 唐陌...... 想要将这主仆一起掐死。 夜幕落下,当唐荣从亲爹口中得知他生母的陪嫁已经花掉一半,心里很是不满,下意识就以为是被继母贪墨,可当他看到册子上那一笔笔的记录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纲的意思是此事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毕竟有损名声,唐荣很赞同,他也不希望外面的人说他奢华无度。 “我明日会将那些陪嫁都给你,就说是如数给了,你收下就是。” 父子俩选择默不作声,当没事发生,这正好如了王氏的愿,唐陌摸到她跟前,“如何?” 王氏笑的得意,“当然是悄无声息的认下了,你父亲最是要脸,怎么可能让此事传扬出去,堂堂一个侯爷挪用亡妻的陪嫁,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了他;你大哥要保全高洁君子的名声更不可能说什么。” “这些年他们爷俩沽名钓誉花费无度,用了多少东西还能记得清?” 眼中全是讥讽,“再说那些陪嫁也不是他们辛苦赚来的,花别的人银子自然是痛快,还指望他们去追究?” 无耻至极!!! 唐陌的笑容很是舒心,他要算计偏心的父亲和道貌岸然的大哥其实一点都不难,上辈子他没成功就是因为辛安总是从中作梗,这辈子对方大将和他在一块儿了,拿捏那对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乎名声好啊,越是在乎他才越有机会。 王氏叮嘱唐陌莫要再对陶怡然抱有什么幻想,“我差人去打探过辛安,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帮着她爹张罗外头的事,她弟弟都是跟着她长大的,手腕本事都不缺,若是她愿意助你,是你的福气。” “陶家那个眼高于顶,装腔作势,没惦记的必要。” 唐陌自然晓得辛安的本事,他都没指望辛安能帮他,只要不阻拦他就行。 至于陶怡然,他吃了那么多的亏,怎么可能还惦记她? “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氏幽幽叹气,“你父亲那人虽也能听进去我的话,但只要涉及到唐荣那是谁的话都不听,你想要的,只有自己去争。” “好在你现在也算有了帮手,你可得好好把握。” “回去吧,先别着急同房,君子些。” 唐陌想说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他能近得了辛安的身? 第12章 被排挤的唐陌 “隔壁的屋子我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你的东西也都搬了过去,从今儿起你就搬过去吧。” 唐陌刚回来,辛安就拿出了女主人的派头,将他这个能在秋实院当家做主的人给赶到了隔壁。 唐陌‘嗤’了一声,一副很不屑的模样,“当谁稀罕和你一个屋一样。” 辛安也不搭理她,乱糟糟过了一日她人累心也累,虽然身体是年轻了但心态还是个老年人,总觉得提不起气,苦大仇深,必须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争取尽早让灵魂也恢复青春。 夜幕四合,唐陌睡到了隔壁厢房,前脚刚进去一个叫南风的丫头就端着水进去伺候,没一会儿在一声‘滚’后南风狼狈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而后哭着跑了。 春阳出去打听了消息,回来后啐了一声,“说是打小就伺候二公子的丫头,就等着二公子娶妻后抬了她当姨娘,方才八成是瞧着机会来了,结果献媚不成被二公子赶了出来。” “活该!” 叫春绿的丫头正在替辛安卸下钗环,“我听说夫人对二公子管的严,身边一直都只有南风这么一个丫头,伺候衣裳鞋袜,这一点倒和世子不同,世子可是有两个通房丫头。” 辛安满眼戏谑,唐荣院子里的两个丫头叫雪玉和莹月,样貌出众又识文断字,是王氏送给唐荣的暖床丫头,倜傥君子身边怎可没有美人相伴,唐荣收用的很满意。 唐荣在外人跟前都极为温和,对两个贴心伺候的丫头也和颜悦色,两人也因此自视甚高,上辈子她和唐荣成婚的第二日两个丫头就给了她下马威,也不晓得这辈子恭顺些没有。 春绿梳直了她的头发,还在笑眯眯的说话,“其实二公子也是不错的,比世子显的更真实些。” “你知道什么就乱说。” 春阳不高兴,“今日二公子还说要掐死姑娘,我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像假的,往后伺候都要精心些,莫要给二公子留机会。” 辛安‘噗嗤’一下就笑了,“放心吧,他也就想想,不敢动手。” “你们两个帮我盯着府中的情况,尤其是对面春华院,得了消息速速来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 春绿重重点头,“姑娘就放心吧,现在我们秋实院和隔壁的春华院已经成了死对头,绝对不会错过看他们笑话的机会。” 过了一个乱糟糟的白日,这一夜辛安睡的还算安稳,倒是隔壁的唐陌竖着耳朵听了半夜,还指望着辛安发梦,他好趁机摸进来问点话。 早上天色微明辛安就起了床,今日要去补上昨日的新媳妇茶,要正式开启在侯府的生活,耽误不得。 唐陌身边就少了伺候的南风,今儿的衣裳都是自己穿的,只让一个叫来来的小厮梳了头,辛安对镜理妆,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明媚一些,还没等她调整好唐陌又阴阳怪气的开了口,“你要多笑笑,挎着脸一股子老年味,别扭。” “一点子十七八女子的鲜活劲儿都没有,倒有活够了感觉。” 辛安还没说什么,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轻蹙,春阳春绿的脸都绿了,春阳毫不客气就开怼,“姑爷,少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晚上都熬的睡不着,要怎么笑?” 春绿点头赞同,“这个时候笑颜如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姑娘觉得换了丈夫有多高兴。” 自从知道姑爷想要掐死她家姑娘,她对姑爷就没有半点好印象了。 唐陌嘲讽道:“你这两个丫头好大的脾气。” 辛安仔细在耳上悬上新得的红宝石耳坠,而后才扭过头,“你的丫头倒是温柔体贴,不也被你赶出房门了吗,我的丫头新来乍到摸不清你的喜好,还以为你喜欢凶神恶煞这一款。” 两个丫头得意的挑起下巴,又赶忙替辛安穿上外衫,一切打理妥当还送来了甜汤以及桃花酥让她先垫垫肚子,被晾在一旁的唐陌忽然觉得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他这是被孤立了啊。 就没人看到他也没吃东西,就不配也垫吧两口? 这才多久就被这主仆三人排挤了? 两人刚出院门,抬眼就看到唐荣领着陶怡然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朝唐陌和辛安拱手,道:“二弟,二弟妹,我们一起过去。” 唐陌的白眼差点翻上天,这是又要装模作样来显示他多么爱护兄弟,团结一家? 昨日才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就被放出来了,果然是偏心,要是换了他,不得跪死? 辛安很是好奇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唐荣脸皮之厚她再一次领教到了,昨日两边发生了那样的冲突,今天他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和你说话,实在是让人堵心。 陶怡然自然是漂亮的,打扮的也喜庆,一双杏眸含春艳若桃李,脖子里还有朵朵红晕,虽有脂粉遮盖但细看也晓得两人昨晚又是一夜红浪翻滚。 两人果真是爱的深沉,让她都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迎上辛安的目光,陶怡然眼神躲闪,到底还是刚出嫁的姑娘,没有修炼出前世的手段,被辛安一看就心里发虚,垂眸扑闪着纤长的睫毛,惹的唐荣一阵心疼,也不管唐陌没有应答,牵着陶怡然的手走在了前面。 走在后面的唐陌和辛安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了满眼戏谑,心知对方都在心里嘲讽自己:看吧,你上辈子真心相待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你。 辛安对唐荣的爱意早在婚后多年被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下了恨,现在这一幕对她来说讥讽居多; 可唐陌死的早,那个时候对陶怡然最多是失望,怎么也是自己曾经用心呵护的妻子,此刻心里的滋味极其复杂,一边说服自己前尘旧事已了,一边说一腔真心终究是喂了狗,又想重生回去一巴掌抡醒自己。 一行人穿过花园过了廊桥到了老太太住的春荣堂,唐纲夫妻已经在这里等着,另外唐纲那早已经分家另过的庶弟唐勇一家也坐在其中,门前一早就候着的婆子得满脸堆笑的回禀,“世子和世子夫人,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来了。” 唐荣带着陶怡然先抬脚进了春荣堂的院门,随后是唐陌体贴的扶着辛安迈过门槛,他还记得辛安说他老子喜欢给他争光的人,他想试试,就从婚后变的稳重开始。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差事的人了,虽然还没去报道。 第13章 被区别对待 老太太的院子一走进就给人一种富丽堂皇之感,院中花团锦簇,热烈芬芳,再一次踏入辛安依旧觉得欢喜,她就喜欢这种富贵特闹逼人的场面,忽然觉得人好像年轻了一点。 穿过院子上了阶梯就进了正堂,那浓浓富贵之气更是扑面而来,引入眼帘的除了人以外,最抢眼的就是角落里那两只硕大的美人耸肩胎瓷瓶,莹润光泽,上面的美人赏花图栩栩如生,一看就晓得价值不菲。 而后就是侧面的屏风,斜光到晓穿朱户,映射到屏风的一角,金线绣成的白蝶点点金光,当场就晃花了辛安的眼,目光微扫就是另外一侧的百宝架,一束月季插在天青色的瓷瓶里,花朵儿还沾着露珠,旁边就是难得一见上品摆件,各种瓶子罐子将每一格都摆放满满当当。 脚下犹如踩在云端,厚重华丽又夺目的地毯上有着辛安看不懂的花纹,但一点不妨碍她晓得这东西贵。 老太太看似笑吟吟,实则是在打量两个新孙媳妇的神色,陶怡然眉头轻蹙,应该是看不上这个富贵不遮掩的低等品味,辛安则是没见过世面的痴迷,没办法,辛家虽然富贵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些时候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买到了也不能用,那叫僭越。 上辈子她婚后极力讨好老太太,除了想要为唐荣谋取好处外就是喜欢老太太这些奢华之物,后来府中长辈接连去世,这些东西自然落到了她手上,但她也没能用上,因为唐荣说俗不可耐。 唐陌更是喜欢老太太屋子里的这些宝贝,每一样在他看来都万分可爱,两人原本就站在一起,现在唇边更是不由自主的有了相同的痴迷之色,老太太心头也松了口气。 唐勇的夫人尤氏率先开了口,“都说府上刚进门的两个新媳妇皆是貌若云霞,今日瞧见了果真如此,大哥大嫂当真是好福气。” 侯府老爷子早前病重之前将唐勇一家分了出去,他深知道自己的老妻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他耐不住寂寞在外找了人,对这个庶子极其的不喜,怕的就是他走后二房要吃亏。 奈何唐勇理解不了老父亲的苦心,只觉得是老爷子偏心,看不上他这个庶子,这些年和侯府也是淡淡往来,倒是他的妻子一直没放弃巴结大房,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求好处。 唐纲和王氏都摆出了欢喜之态,老太太也是笑意盈盈,见两对新人皆是面色如常,王氏很是和气的回了尤氏一句,“以后还要请弟妹多多照拂。” “那是一定的。” 说着又笑了起来,“要说成了亲的确是不同了,瞧方才二公子扶媳妇进门的体贴样儿,可是稳重不少。” “借你吉言。” 王氏的笑意又多了两分,目光又落在两个儿子身上,“从今儿开始你们都是已娶妻之人,往后该要更加的稳重,对你们的妻子要爱重,遇事有商有量,不可意气用事。” 两人皆是诚恳点头,“儿子记下了。” 一旁的婆子笑着提醒,“新媳妇该敬茶了。” 有丫头赶忙拿来两个软垫,茶水也是一早就准备妥当,都是温温的,正好入口。 唐荣和陶怡然上前跪下,接过丫头送上来的茶盏恭敬呈上,“请祖母喝茶。” 老太太乐呵呵的吃了茶,送了礼,“都是好孩子,以后和和美美过日子。” 两人应下后又跪到了唐纲跟前,“请父亲喝茶。” 唐纲满脸欣慰,再加上用了唐荣母亲的嫁妆,心虚之下对唐荣越发的和颜悦色,吃过新人的茶便送上了红封,道:“还望你二人夫妻和睦,相互扶持,撑起我侯府门楣。” 两人再磕头后重新接过茶水呈到了王氏跟前,“请母亲喝茶。” 王氏当做没看到陶怡然脖子上的那些痕迹,面上很是和蔼,勉励祝福两句后送上了红封,轮到唐勇一家的时候未免尴尬,唐勇直接说无需下跪,吃了茶就是。 主要还是怕开罪老太太。 唐荣夫妻俩敬过茶就轮到了唐陌和辛安,两人跪在了老太太跟前,抬眼就看到一尊通透的白玉观音,更是喜上眉梢,老太太欢喜吃了茶,将红封给了两人,对辛安道:“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祖母,祖母替你撑腰。” 辛安今日戴着她送的全套鸽血红头面,贵气的很,老太太看了极为满意,“这头面当真是极为衬你,好看。” 王氏笑着在一旁附和,“母亲给的当然是最好的,这丫头模样精致,和这套头面相得益彰,母亲眼光独到。” 尤氏眼中一闪而过的艳羡,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媳妇一片布头都没得过老太太的,人家一进门就得了一套这么华贵的头面,亲疏立见。 忍不住看向了陶怡然,陶怡然的目光落在了辛安的头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轮到了唐纲,喝了两人的茶便对唐陌道:“既是成了亲便不能像以前那般,要时刻谨记自己是侯府儿郎,万事以侯府颜面为先,孝顺长辈敬重兄长,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唐陌又忍不住想要捅死他,王氏都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咬碎了一口银牙,决定过两天就给他抬两房小妾,弄不死他。 好在唐陌已经习惯了被区别对待,恭顺应答。 轮到王氏的时候,王氏红了眼眶,很是欢喜,“成了亲就是能独当一面的人,往后要稳重些,莫要让你父亲失望。” “你们夫妻以后也要和睦相处,夫妻一体,未来的路还很长,起来吧。” 两人起了身,转身又去给唐勇敬茶,辛安的态度很是敬重,上辈子她的子轩含冤入狱,是唐勇四处托人营救,虽没成功,但人家到底花了许多心思,就是最后下葬也是他牵的头,唐荣那个当父亲的... 算了,不能想,一想就忍不住一杯毒药直接了结了他。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压不下去,心里躁动的厉害,唐陌不动声色的拉着她退到了一旁边站在,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才让她冷静下来。 第14章 讨好老太太 喝过了新媳妇茶,唐纲等人也没走的打算,说要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又说今日是个好日子也该一家子一起用饭,唐勇很自觉的提出了离开,侯府众人没一个出声挽留,连客套两句都没有。 待屋子里只剩下一家子人,唐纲欲言又止,老太太直接开口问了唐荣母亲嫁妆的事,唐纲很是从容的将剩下所有的陪嫁当众给了唐荣,有几个大箱子上了锁,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光从数量上估算,应该差距不大。 唐陌给他母亲使了眼色,王氏朝唐荣道:“昨日你父亲说将你母亲陪嫁的三成给你弟妹,但你弟妹和我说了,你母亲的东西她没理由收,我和你父亲想着既是你母亲的,也该都给你,便由我们做父母的拿出两千两银子给你弟妹。” 唐荣有些措手不及,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却又说不好,只能拱手,“一切由父亲母亲做主。” 王氏差人将一个匣子送到辛安跟前,辛安开了盖子,瞥见里头整整齐齐的银票陶怡然只觉得心口堵得慌,都是嫁进来的新媳妇,这么短的时间二房就得了一处桩子和一套头面,现在还给银子,她是不在乎这些俗物的,但这摆明是打她的脸,就差没说是她对不起辛安。 辛安合上了盖子,亲自将匣子送回到了王氏的手里,“母亲,昨夜二公子和我促膝长谈,承诺以后会待我好,我昨日没有跟着娘离开,便是决定要和二公子好好过日子,如此我又怎会收这个银子。” “母亲留着吧,掌家不易,府中开销甚大,就算我的一点心意。” 王氏眼中满是惊喜,“好孩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 王氏喜极而泣,朝老太太激动的开头,“母亲,您老人家可听到了。” 老太太自然是听到了,满脸写满了满意,“丫头能想通那就是二小子的福气,也是你这个做婆母的福气。” “甘露,去将当年皇后娘娘赏我的那顶头冠拿来,再把那串粉碧玺的手串也拿来。” 唐陌在心里啧啧两声,他就说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怎么会将到手的银子推出去,原来是吃小亏占大便宜。 这是现场给他上了一课。 很快东西就到了,皇后赏赐的头冠是宫造,华贵无双,又年年请人养护的像是新的一般,别的不说,光是上面那两串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就值不少银子。 老太太先拿了粉色碧玺的珠串,说着珠串的来历是多么的珍贵,最后郑而重之的交到了陶怡然的手上,“你肌肤莹润如玉,最是衬粉色。” 若是单独拿出来陶怡然自然是喜欢,毕竟手串那也是难得的精品,但在那顶头冠跟前无论多华贵的手串都黯然失色,“多谢祖母。” 她神色淡淡的并没表现出多喜欢,老太太当即心里就不舒坦,她是侯府的老夫人,是侯府最尊贵的人,就是送一根草也该说那草不是凡品。 轮到辛安的时候,深知老夫人喜好的她生动的给老夫人和唐陌表演了什么叫意外、惊喜、不可置信、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小心翼翼、无比珍视,单从表情层次递进的变换就哄的老太太心花怒放,舒坦的很。 送东西给小辈,她就希望小辈能这般感恩戴德,让她愉悦。 摩挲着辛安的手,“好孩子,以后没事常来祖母跟前说说话。” “就是祖母不说我也会的,第一眼见祖母就觉得格外亲切,祖母瞧着就和我的嫡亲祖母一般,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老太太笑的更欢喜了,就觉得这个孙媳妇和自己有缘。 辛安笑的明媚,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她看起来可年轻了。 唐陌见好处都让辛安得了,学着她的样子凑上了前,嬉皮笑脸的开口,“祖母忒偏心,有了孙媳妇眼里就没了我这个孙子,我也觉得祖母好生和蔼可亲呢,祖母要不也赏我点儿什么?” 这话说的辛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老太太却止不住的笑了,“这混小子以前来我跟前请安也只晓得看我屋子里的好东西,怕是不是惦记了许久,今儿总算给他逮着机会开了口。” 心道是经此一事也长大了些,晓得了讨好了她这个老太太得好处,她也心宽,左右屋子里的宝贝她就算带到地底下也只能成泥,还不如赏给让他高兴的人。 “今儿祖母谁也不偏心,你们兄弟一人从那百宝架上挑一样喜欢带走。” 能摆上老太太百宝架的东西从来不看意义和样式,只论价钱高低,唐陌神清气爽,暗道跟上这女人的脚步果真有好处,又想着她上辈子可是死在了许多人的后面,自然摸清楚了所有人的喜好,跟着她铁定没错。 “孙儿就晓得祖母疼我。” 说罢朝唐荣道:“大哥先选。” 唐荣看不惯两人巴结讨好老太太的市侩模样,又见百宝架上的东西暴发户一般摆在一起,半点不雅致,拱手道谢后迟迟没有选定,因为他仔细看后才发现每一样都千金难求,竟不知道这百宝架上的物件儿什么时候又换过了。 “大哥怎么不选?” 见唐荣盯着一件粉彩百花瓶出神,唐陌乐呵呵上前,“祖母的宝贝在市面上可是难得一见,我是每次来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说着懊恼的拍了脑袋,“忘了大哥不喜欢这些金银玉器,偏爱丹青和黄玉。” 唐荣略微挺直了腰背,伸手从那天青色的瓷瓶里拿出来一支带着露珠的月季,一派潇洒倜傥,“不敢夺祖母所爱,就这支月季正好,妖而不艳,芬芳怡然。” 说着眼角余光还扫向了陶怡然,陶怡然羞红了脸,心头自是无比欢喜。 唐荣浅笑,他知道能上百宝架的都是老太太的心头好,老太太平日里就宝贝的紧,从没说要赏给谁,今日让他拿也不过是方才唐陌的厚脸皮讨要而已,自诩猜透老太太心思的他笑看唐陌,“陌弟,该你选了。” 唐陌在他手上吃亏太多,一时间有些号不准脉,灵机一动看向辛安,“你要哪样,我替你拿来。” 辛安作势一脸娇羞,“祖母,你看他。” 老太太刚被唐荣扫了兴,又被辛安这一举动给逗乐了,“这是心里有你了,该要高兴。” “祖母也欺负我。” “哈哈哈~~~” ----宝子们,卑微的作者求票票啦,求支持呀--- 第15章 唐纲后悔了 辛安记不清上一次撒娇扮痴是什么时候,大抵是在未出嫁之前。 今日再用上这独属于女儿家的娇态居然信手拈来,逗的老太太笑的好不畅快,眼泪都笑出来了,“还不快说,没看二小子都等着急了。” 辛安这才随意一指,“就那个。” 正是唐荣看中的那个粉彩瓶子,老太太笑道:“你这丫头会看东西,这瓶子还是去年我进宫和太后请安,太后赏的,是上贡来的好东西,原本是一对,有一只给了镇北王府的老太君。” 辛安惊讶的捂了嘴,“这么贵重,那我不要了。” 老太太让甘露找了匣子来将那瓶子收进去,拍着辛安的手,“都说让你们自己选,你们无论选中哪一样祖母都欢喜,这宝贝虽是太后赏的,但到了我手里也是能自行处置的。” “回头拿到你屋子里摆上,瞧着就让人欢喜。” 唐陌和辛安乐呵呵的上前道谢,唐陌又一阵插科打诨,老太太脸都笑酸了。 甘露前脚收走了那只粉彩的瓶子,转身又拿了一件黄玉牡丹摆上,色泽温润颜色饱满,雕工精美绝伦,一摆出来就吸引了屋子里所有的目光,见大家都稀罕,老太太很是得意。 唐荣目不转睛,黄玉是他最爱,这件黄玉牡丹汤碗那么大,半点瑕疵也无,极为罕见,辛安和唐陌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俩上辈子为了这个宝贝可是争夺的厉害,唐陌想要是因为这东西贵重,当礼物送出去能办大事; 辛安争夺是因为唐荣想要,黄玉可是唐荣的心头好,自从见了后便一直在辛安的耳边念,最终这东西落到了辛安的手里,唐荣稀罕了好些年,最终为了他好侄子唐辉的前程送了出去。 “祖母的好宝贝简直太多了,若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精美之物。” 唐陌附和,“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啊,祖母简直太厉害了。” 老太太道:“这是你们祖父当年的打了胜仗的战利品,带回来交给皇上,皇上又赏赐给了他。” 众人也都上前围观,王氏也知唐老爷子当年战功不少,得的赏赐也多,但具体有多少有些什么是不知道的,又羡慕老太太这辈子福气好,有一个什么好东西都能为她争回来的男人。 见唐荣移不开眼睛,辛安玩笑道:“祖母这里的好东西太多了,这黄玉雕牡丹我一看就移不开眼,往后我得要天天来这里欣赏才行。” “祖母可不要嫌弃我。” 老太太还没被孙辈这么取悦过,“好好好,多来陪陪祖母,等这牡丹再摆放些日子,回头也摆你屋里去。” 辛安笑的开怀,“能看就满足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弄我屋里去,我没祖母的大气稳重,见过的好东西也少,真要弄我屋里,我不得看谁都像个贼?我再不敢出门了,得要一直在屋子里守着才行。” 唐陌赔笑,“那我也不出门了,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哈哈哈哈~~~” 老太太笑的再畅快不过了,王氏也是一脸的欢喜,跟着一起凑趣,越看辛安越觉得满意,倒是唐纲多看了辛安好几眼。 又见陶怡然神情孤傲的站着,眉头轻蹙,心道老二媳妇一看就不是善茬,三言两语哄的老太太心花怒放,谁不知老太太抠搜,守着一屋子宝贝谁也不给,这才两天就被辛安得了两样,现在又说以后要天天来,还不知道要捞多少好东西走。 他是公爹不好说什么,王氏是继室定然会偏向自己的儿子,能为大儿子谋算的只有他的媳妇,能有资格出面和老二媳妇打擂台也只有老大媳妇,方才老大不选宝贝就选了一朵花已经失策,老大媳妇就应该出来找补,偏她就那么站着不动,现在更是眼睁睁看着老二两口子哄老太太谋好处无动于衷,几个意思? 再想起自己昨日一个兴起将去北衙军历练的机会给了老二,算起来老二夫妻这两日得到的东西就太多了。 老太太今日高兴,有心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又让甘露拿了几样出来,大家一起欣赏。 辛安和唐陌很给面子,全程就两人一直在赞叹,王氏跟着附和,唐纲偶尔也要说两句,唐荣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着,陶怡然一直神情淡淡,但眼珠子却一直落在那些宝贝上。 很快到了用午饭的时候,自是一桌子珍馐,前日辛安出嫁就没怎么吃东西,昨日更是没怎么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重要的是上辈子侯府被查抄后她就没吃过什么像样的好东西,现在恨不得原地吃下一头牛。 原本她应该站着替长辈布菜,但架不住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老太太也体恤两对小夫妻这两日没怎么用饭,便免了规矩。 辛安也没矜持,默不作声就吃了一碗饭,随后笑眯眯的请伺候的丫头再帮她盛一碗,而此时陶怡然才吃了小半碗饭,矜持的不行。 老太太原本就是地主员外家的姑娘,当年老爷子还没发达的时候被她爹瞧出了不凡,将她许配了出去。 她没念过什么书,也没多大的见识,就是在家等啊等啊,等了几年就把男人等成了侯爷,男人也记当年的情分,风光无限的接了她进京,她摇身一变成了侯夫人,当时那叫一个鸡犬升天。 这辈子除了自家男人外最爱的就是金银玉器,应该说只要是贵的她都喜欢,在用饭上一直胃口也是不错的,她不喜欢和王氏一起用饭只是因为王氏也算贵女,用饭有规矩,吃猫食的,老太太不想被她小看,以至于每次都吃不饱。 原本今日也是担心被两个孙媳妇嫌弃吃得多,准备忍忍,见辛安都吃了第二碗饭也笑着自我打趣,“二孙媳妇吃的香,我这老婆子瞧着都胃口大开,甘露,也给我再盛一碗。” 唐纲煞风景,“母亲,仔细肠胃。” 老太太心头不高兴,面上笑道:“无妨,饭后再喝一碗山楂汤,午睡后再走一走就行了。” 辛安懂她,接过刚盛来的饭碗笑道:“我祖母常说能吃是福,生了病的人花大价钱也要治好了,就是为了继续吃东西,祖母胃口不错,身子骨看起来也很好,是我们的福气呢。” 老太太又高兴了,唐纲没有继续说话,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默不作声的陶怡然身上,忽然就有些明白老爷子生前为什么一定让唐荣娶辛家的姑娘,若是这门亲事没出差错,他这个当老子还用得着为大儿子操心? 第16章 想不想继承爵位 饭后喝了山楂水的老太太有些困了,让各自都回去歇息,众人这才离开。 回了秋实院辛安毫无形象的歪倒在美人榻上,打了哈欠,眼中充盈着水雾,春阳春绿进来替她卸掉了钗环,又送上茶水才退了出去。 唐陌美滋滋的欣赏到手的粉彩瓶子,“这玩意儿真是好看,少说值千两,我可瞧的清楚,唐荣也喜欢,幸好我聪明没让他得逞。” 辛安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你说我今日表现的是不是太活泛了,只怕是引起了你爹的注意。” “那又如何?” 唐陌小心将瓶子放好,“他最是要脸面,还能说你这个当儿媳妇的不好?他要敢斥责你,我就暗中让人将消息放出去,看他怎么好意思去上朝。” “至于其他人你也不用担心,我母亲肯定向着你,她只会觉得你是想通了要留下来好好过日子,至于隔壁那两个,一个高岭之花,一个天边皎月,还能落入凡尘争抢俗物?” “你们看他们两个今日出声没有?” 辛安笑道:“人家只怕在心里将你我贬低的一文不值。” 这点唐陌就更不在意了,“不过是说你我市侩小人,趋炎附势,俗不可耐这些,又不会少一块肉。” 唐陌端着凳子坐到了美人榻前,笑嘻嘻的开口,“你给我说说老太太喜欢什么,我号准了脉也好去巴结一二,总不能辛苦你一个人是不是?” 辛安原本就是要告诉他的,但前提是,“以后得了好处,一人一半。” “我若遇到困难,你要无条件帮我。” “那是自然。” 唐陌已经尝到了好处,今日在老太太跟前他们一唱一和,轻轻松松就得了老太太的欢心,比起上辈子他一个人奋力往前冲,身后那个人不仅不帮忙还拖后腿,甚至一边享受他争来的成果一边言语奚落他市侩粗鄙的憋屈无力感,现在轻松的做梦一样。 辛安勾了手指,唐陌凑的更近了一点,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就老太太的喜好说了,唐陌眼睛贼亮,“你悠着点儿,别露馅,要循序渐进知道吗?” “其实老太太不错的,喜欢享受好日子也不磋磨谁,不喜欢就不见,她临终前更是交代将她的宝贝都归府中无需陪葬,回头你去太医署搞一点养气丸来,多搞一些,一半给我,一半送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长寿对我们有好处。” 唐陌连连点头,心里还好奇一件事,就是今日她对唐勇的态度,“当时我可是明显感觉到了你的杀气,那人将你怎么了?” 辛安垂眸,提起唐勇就让她想起唐纲的无能和唐荣的可恶,“有些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说给你听,今日敬茶的时候就想起旧事,想一杯毒酒杀了唐荣,不是对着二叔去的。” “就是此刻看你也有点面目可憎,没有表露出来只因为我还能克制。” 唐陌嘴角微抽,“我死了你都没消气?记恨到现在?” 辛安还没这么小气,气的是唐陌的儿子唐辉,那个挨千刀的东西,“你该庆幸我理智尚存,要不然...弄死你。” 唐陌心头越发的好奇,辛安却没继续说缘由,只问他,“你记不记得这个时候你二叔家的唐耀铭有个什么事?” 唐陌比辛安回来的早一些,知道的就多了那么一点,“他科举吊车尾过的,二叔想要替他谋个好点的官职,半个月前来求了老头子,希望老头子能帮忙,老头子没答应说是要避嫌,我看就是怕麻烦。” 辛安道:“你二叔比你爹靠谱多了,侯府出事,二叔四处打点奔波。” 目光灼灼的盯着唐陌,“你想不想继承侯府爵位?” 唐陌怔了怔,“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嫡子,我也有资格。” “要是唐荣继承了爵位,你我一辈子都要仰他鼻息过日子,你愿意?” 辛安挑眉,“如此,我们来谋划一番,去关门。” 唐陌飞快的起身去关了门,而后急不可耐的坐了回来,“我原本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两人关着门密谋,嘀嘀咕咕的,越说越来劲,此时隔壁春华院的陶怡然正在生闷气,眼前的瓶子里插着那支有些蔫儿的月季,越看越糟心,同样是刚进门的孙媳妇,她今日感觉被区别对待了。 “怎么了,不开心?” 唐荣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陶怡然瞬间就红了眼圈,垂眸抹泪,“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我瞧的真真的,祖母怕是认定我是个不矜持的女子,连带着对你也淡淡的,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我还是回家去吧。” “胡说什么。”想着今日的事唐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无论他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众星拱月,口中都是赞美之词,今日却只能当个陪衬,“你我都不是那爱出风头的人,又何必去介意。” “祖母还算好相处,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去陪着她说说话,他老人家会喜欢你的。” 不由的就想起了那件黄玉牡丹,唇角轻扬,“说起来那件黄玉牡丹倒是极为衬你,回头我挑个合适的时机求了祖母赠予你。” 陶怡然自是心动,转身道:“那黄玉牡丹的确是不凡,莹润雅致,可我瞧着二弟妹也很喜欢,还是让给她吧。“ “也就你这么心善。” 唐荣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父亲说下个月便为我谋求一个差事,你放心,我定能为你争来诰命加身,不会让谁压你一头。” 陶怡然很是欢喜,“我就知道荣郎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还是去北衙军吗?” 唐荣摇了头,“可以去北衙军历练的事父亲一早就和我说过,我原本有些犹豫,现在看来二弟更喜欢,便让二弟去吧,父亲说会为我谋求进入礼部的机会,之前礼部汪侍郎也和我提过,说礼部缺一个专职接待他国来使之人,我想去试试。” 陶怡然柔声开口,“不管荣郎去哪里,必定都会有一番成就。” 两人又一阵你侬我侬,很快下面的人就将唐荣母亲的陪嫁送了过来,将册子和开箱的钥匙交到了他手上,是唐纲身边的张管事亲自送来的,“世子,侯爷说全数在此,请您清点过目。” 蔡姑姑率先伸出了手去接,唐荣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我自是相信父亲母亲,有劳张叔走这一趟。” 张管事拱手,“应该的。” 等人一走陶怡然看着堆了半个院子的箱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些都是母亲的陪嫁?” 唐荣点头,吩咐人将这些箱子全锁进库房,“舅舅家以前也是富户,母亲在家中颇为受宠,陪嫁的物件儿就多了些,可惜这些年舅舅势微,离京五年也没能回来。” “世子。” 蔡姑姑并不晓得内情,只晓得这些东西经过了技继室的手,谁知道有没有少什么? “还是开箱验一下吧,夫人当年的陪嫁里有好些样都价值不菲,防人之心不可无。” 唐荣直接吩咐人将那些箱子被抬进了库房,侧首对蔡姑姑道:“昨日我已经查验过,并无问题,姑姑多心了。” 第17章 我输的一点不冤 以往蔡姑姑说什么唐荣都会听一听,哪怕不会采取她的提议也会给足颜面,这次竟是一点都不让她碰那些嫁妆,并且还珍而重之的将钥匙和册子交到了陶怡然的手里,请她保管妥当。 蔡姑姑攥紧了拳头,昨日她在隔壁吃了大亏,府中的下人都在看她笑话,她必须尽快重塑自己的威信。 “世子。” 她出声喊住了刚要扶陶怡然进门的唐荣,“少夫人过门,今日又是好日子,该要请夫人也喝一杯少夫人的儿媳妇茶才是。” 这次不仅唐荣觉得有礼,陶怡然也觉得是应该的,“我的确应该向母亲敬茶的,还请蔡姑姑安排。“ 蔡姑姑当即就开始吩咐春华院的人忙起来,不一会儿就摆开了正式,等到陶怡然到的时候只见蔡姑姑抱着先侯夫人的牌位站着,正中间摆着一张椅子,椅子跟前一个蒲团,明明有供桌却要将牌位抱在自己怀里,陶怡然的陪嫁刘姑姑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笑着开口,“蔡姑姑,怎么还将先侯夫人的牌位请下来了?” 蔡姑姑一脸正色,“先侯夫人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世子,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世子,今世子娶妻先侯夫人定是高兴万分,要定是要亲口喝了这口儿媳妇茶。” 刘姑姑依旧笑着开口,“先侯夫人身份尊贵心地良善,定是心疼儿媳妇的人,蔡姑姑考虑的也周全,不如差人去请了侯夫人过来替先侯夫人喝了这茶如何?” 不要脸的老婆子居然也想替先侯夫人受她家少夫人的大礼,喝她家少夫人的儿媳妇茶,也配! 蔡姑姑的目光落在了唐荣身上,她笃定被她奶大的唐荣会给她这份颜面。 唐荣眉头紧蹙,“蔡姑姑,将母亲的牌位放回供桌,母亲心地仁善,会喜欢怡儿的。” 刘姑姑唇边笑意加深,一个眼神身后的两个丫头便上前将那椅子挪开,蔡姑姑面沉如水,一步步将牌位放回了供桌。 陶怡然跪下,身旁的丫头送来了茶水,刚放到她手上一声惊呼后就是茶盏落地的声音,冒着热气的茶水有一半溅到了她的膝盖上,烫的她眼眶蓄泪,刘姑姑飞快上前,又责问,“谁准备的茶水,还是滚烫的就往这里送,是存心不想让先侯夫人喝上这杯儿媳妇茶?” 蔡姑姑要责备陶怡然的话噎在喉管,吐不出来,转身就给了端茶的小丫头一个巴掌,“贱蹄子,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丫头不敢出声,忙转身是重新准备茶水,唐荣心疼受了伤的陶怡然,要扶着她回屋上药,陶怡然红着眼圈却倔强的摇头,“母亲还没喝到我的茶,我无碍的。” 唐荣更为心疼,对蔡姑姑也有了不满,一场闹剧后总算是顺利敬了茶,唐荣迫不及待将陶怡然横抱着回了卧房,贴心上药。 用过晚饭唐陌就得了对面消息,一阵嗤笑。 “她怎么好意思说将黄玉牡丹让给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黄玉牡丹已经是她的了。” 辛安对陶怡然的举动一点都不意外,倒是好奇唐陌的态度,“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稀罕她稀罕的不得了,早该知道人家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才是,现在义愤填膺又为哪般?” 唐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以前我那好大哥不也处处一副宠妻模样?你现在不也想要一杯毒酒了结了他。” 辛安成功翻了白眼,唐陌自嘲一笑,“陶怡然向来都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惯会装模作样给人扣帽子,唐荣还指望着她去争那黄玉牡丹,殊不知陶怡然也是这般想的,都在等着对方替自己去争,你说他们最后会不会狗咬狗?” 辛安没有心情去想这个,此刻的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幽幽开口,“我输给陶怡然一点都不冤。” 唐荣对她就是利用,对陶怡然才是真喜欢,喜不喜欢差距真的很明显。 “上辈子我在蔡姑姑手里吃了大亏,一来是唐荣心里没我,自然不在乎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二来是辛家门户不高,蔡姑姑总拿我的出身说事,我虽有本事反驳却担心唐荣因此为难,王姑姑和春阳春绿随我的态度行事,主仆都活的憋屈。” “陶怡然无论是跟着你还是后来搭上了唐荣,都过的很好,半分委屈也没受过。” 亏她今日还暗搓搓的盼望着蔡姑姑能磋磨了陶怡然,多可笑啊。 唐荣是有心有眼的,只是以前看不到她而已。 唐陌不可置信的转过脑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杯子,“你把话说清楚,后来还搭上了唐荣,怎么搭上的,什么时候?” 辛安恹恹的没心情多说,唐陌叉腰在屋子里来回的走,“是不是唐荣逼迫的,也是,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府中还不知道怎么受你欺负,她找唐荣帮忙也是应该的。” 辛安抬起眼皮,“你要觉得这么骗了自己心里舒服,也不是不可以。” 唐陌停下脚步,回首过往,唇边一抹苦笑,“的确是有些自欺欺人。” 他还活着两人就已经眉来眼去,还用得着逼迫? “你说她根本就对我无意,为什么又要答应嫁?” 此事上辈子就没想通。 “自然赌你母亲的手腕,堵你能不能笑到最后,你不会不知道陶家原本是要送她去二皇子府上当侧妃的吧?” 见唐陌茫然的眼神就晓得他并不知道,辛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息,“此事也是我偶尔和别家夫人说闲话的时候知道的,她在二皇子身上下过功夫,二皇子自然也对她有意,奈何二皇子妃的父亲不仅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本人行事也很果敢,更是亲自出面羞辱过她,二皇子还要靠着二皇子妃成事自然不敢开罪她。” “这事虽然没宣扬出来,但知道的人家不算少,如此一来能接手她的人家就不多了,挑挑拣拣,你可不是就是矬子里拔高个,被钦点入选了吗?” “万一你最后承继爵位她就赚到了,这回换了唐荣,正儿八经的世子,还能有犹豫?” 唐陌苦笑,忽然就懂了为何陶怡然会一直看不起他,他以前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原来他只是挑无可挑的结果,从来就不是第一选择。 第18章 毫无负担的甩锅 见唐陌从气急败坏到垂头丧气,辛安莫名就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一些,上午才年轻的心现在又老了怎么行呢? 有些话憋在她心里,想要说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愣是活活将她憋出了病来,现在正好将这些垃圾全都倒给唐陌,反正他不会说出去。 “唐荣他看重我为他争夺好处的本事,也想要陶怡然才情和知情识趣,得不到的永远在惦念,你不在了他的机会自然就来了,陶怡然很聪明,能稳稳的拿捏住他,熬死了我,她未必没有顶替我的手段......” “这两日我们都得了好处,但也别大意,他多年的经营是有用,很快他就会入朝,你爹会倾全府资源帮助他,他比你想的更难被打倒。” 上辈子唐荣能将罪名栽赃到她儿子身上,将唐辉摘的干干净净不被人怀疑,必定动用了许多资源,本事绝对不容小觑。 唐陌心情沉重,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阴沟里的蛆,怎么都翻不了身。 见他泄了气辛安也不宽慰他,要是这样就失去了斗志,她还不如一杯酒直接撩倒了唐荣来的直接。 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良久唐陌才来了一句,“罢了,我死的早你也没落到好,重来一回都还走不出之前的阴霾,人家两个可是在对面情意绵绵,不晓得多欢畅。” 说罢起身,“早点歇着吧。” 他对陶怡然有怨,不喜欢却又要嫁给他,嫁了又不安生和他过日子;也恨唐荣,是他自己愿意娶辛安的,娶了又惦记他的妻子,偏这样无耻的人还有着他拍马也追赶不上的好名声。 这夜,隔壁春华院的新房里,没有因为陶怡然烫红了膝盖两人就老实睡觉,依旧红浪翻滚到半夜; 秋实院里,两个被前尘往事重伤的人睁着眼睛到了半夜,最后在长长一声叹息中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王氏就将准备好的回门礼给了唐荣和唐陌,唐荣道了谢,让人将回门礼送到了车上。 门口,唐荣和陶怡然发现唐陌带的回门礼格外的多,为此还多了一辆马车,两人都以为是王氏偏心,唐陌想要上前戳人肺管子,辛安拉住了他,不让他多说话。 等上了车唐陌才开口,“拉着我做什么,让我去羞辱他两句也好。” “有意思?” 辛安扫了他一眼,“昨日母亲说可以自行再添些回门礼的时候他们在眉来眼去,我看他们八成没听到,现在铁定以为以为是母亲偏心,就算你去说了他们也只会认为母亲没有再次提醒,办事不周全。” “既然怎么都不对,那就让他们这样以为,怨气多了才好爆发出来的嘛。” 人在觉得自己不公之后便会心生怨怼,被怨气支配才会做错事,“别忘了你现在是洗心革面要好好做人的,少生事。” “洗心革面?” 唐陌瞬间就想到了他那个偏心的老子,脸色臭的很,“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洗心革面?” 从小到大吃了唐荣多少暗亏,他是冤枉的! “气死老子了。” 如辛安所料,陶怡然上了马车就红了眼圈,垂眸不语,她的贴身丫头向来都是她的嘴替,“夫人也太过分了,两房的回门礼怎么差那么多,奴婢方才数着的,比我们的足足多了一倍,还都用上好的木匣子装着,想来也是贵重物件儿。” 唐荣猛然想起昨日母亲是说过他们可以添回门礼的事,回了院子他一直在处理生母陪嫁,想着挑几样体面的放进去,后面就...忘了。 但他不会承认是自己疏忽,只会觉得是王氏今早没有再次提及,办事不周。 见陶怡然好似没想起,便毫无心理负担的将事情推到了王氏身上,苦笑一声,“母亲是二弟的生母,为他多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此事我会亲自向岳父岳母赔罪。” 陶怡然正在想这事,隐约好像记得有说添回门礼,但唐荣都这么说她就没多想,有便宜婆母顶在前面她也不愿意多想,很是贴心的开口,“就这些就很好了,母亲费心准备,家中人看了会满意的。” “少夫人就是太好性子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丫头不晓得内情,还在愤愤不平,陶怡然温和开口,“你不许说了。” 丫头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从唐家到辛家在京城的那个小宅子有些距离,辛安和唐陌坐在马车里一路打着哈欠,等到了地方辛家的人已经站在门口迎接,唐陌起身,刚探出去半个身子忽然就回了头,“我在想,直接毒死他也不是不行。” 辛安翻了白眼,“他死了,你爹就疯了,你现在又没本事承继爵位,十有八九爵位会被皇上收回,就算不收也会降爵。” 当今皇上对世家爵位看的很重,必须是他认定的人才会批准袭爵,当老子的说了都不算。 “还是洗心革面更适合你。” “姐,快出来。” 辛桓在催促,唐陌一扭头脸上自然就浮现出了笑意,“路上马车颠簸了一些,你姐的簪子歪了,非要重新戴一遍。” “女子爱美嘛。” 唐陌跳下了车,转身伸手去扶了辛安,见两个人还算和睦辛夫人眼中都是笑,“快些进屋,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文管事昨日就差人去买了菜,说今日要好好给你做几道淮江菜尝一尝,往后想要再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辛安都记不清上一次吃淮江菜是什么时候了,“娘这么一说我都流口水了,今儿要吃两大碗。” 唐陌走在后面,辛桓乐呵呵走在他旁边,“姐夫,你以后要多听我姐的话,我姐可聪明了。” 唐陌侧首,随即笑道:“怎么,你在家就一直听你姐的话?” “那是。” 辛桓很得意,“你以后就知道了,但想要我姐帮你,前提你得要对我姐好一些。”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唐陌失笑,上辈子都没干过辛安,这辈子辛安还比她多知道那么多的未来,他就更干不过了,当然是要好好抱大腿啊,“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小舅子在,我不得将你姐供起来?” 第19章 岳父对小婿有误会 辛家在京城这个宅子就是个临时的居所,平日里也没怎么维护,瞧着不怎么富丽堂皇,辛安却喜欢这里,侯府被抄后这里就是她的落脚地,替她遮风挡雨。 “回头我差人来将这宅子好好的收拾一番,再安排几个人来洒扫,种些花花草草。” 见她还有闲情逸致考虑这个,辛夫人是真放心了,“姑爷对你不错?” “那就那样吧。 进了屋,两人给辛宽行了礼,再见唐陌时辛宽还是不高兴的,谁叫唐陌在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呢? 唐陌向辛安投去求救的目光,辛安视若罔闻,挽着她娘的手臂去了后院,她还有好多话要说。 母女俩说了一阵悄悄话,得知两人也没圆房,幸夫人也没劝她早些生孩子抓住丈夫心这样的话,在他看来,那男人要是不喜欢你,你就是给他生十个娃还是一样的。 “我看也不太差,你不妨给他个机会,多品品,要是个良缘那可就是菩萨保佑。” “我知。” 辛安坐着吃茶,放下茶盏后很正色的开口,“我今日回门原本也不该说什么丧气话,但...娘,你得和爹说说,威远侯府不可深交,别因为我现在到了侯府爹就毫无保留的助力,得要给自己多留退路。” 有些事也不能说的太明白,但唐纲的为人实在算不得好,“说的直白些,侯府在朝中有什么积累?” “那点名声都是唐家老爷子早些年征战沙场得来的,自从弃武从文后唐家就没什么建树,就算唐荣在外名声不错,但入了朝想要往上爬可不是名声好就行的,少不得花大价钱打点......” 唐纲和唐荣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扶持起了唐荣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辛夫人蹙眉,“此事你爹昨晚也在说,就是担心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 辛安笑了笑,“你女婿又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好处也落不到他头上,有什么自然也怨不到我头上。” “侯府如今空的很,昨日我婆母还要给我两千两银子,那银子还是他的私房...” 辛夫人心头后悔,“就不该留你在侯府。” 辛桓也凑了过来,“姐,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当然是扯侯府大旗另谋退路,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辛桓连连点头,“阿姐你细细说,我都听你的。” 辛安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这么大的人了,脑子是个摆设?” “我不在,你要学会自己动脑子,做买卖赚多赚少是其次,重要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万一出了事不会牵连到自己,钱赚不完,命可只有一条,考虑事情一定要周全。” 辛桓讪讪的摸着额头,“从小我就听姐的话,我自己动脑子心里没底。” 辛安眉头舒展,这辈子她定能保护好这个傻东西。 前院,坐在辛宽跟前的唐陌尴尬能把鞋底给抠个洞,辛宽也不说话,只淡淡的品茶,经过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唐陌总算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听闻岳父就要回淮江?” “嗯。” 而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唐陌尴尬的笑着,“岳父下次什么时候来?” “你对我安儿不好的时候。” 唐陌...... “岳父说笑了,我虽然混了些却也不会苛待自家媳妇,怎会对不起她。“ 辛宽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看穿,“心里有数就好,你以前的那些事我也不清楚真假,但既成了亲就不能和以前一般。” 说着敲了敲手边的木匣子,“这个回头你带走,只要你对安儿好,让她过的舒心自在,往后这东西就不缺,看到什么稀罕的也不用去和人争。” 唐陌好奇上前,见匣子里装的都是银子,一时间竟然不晓得要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狂骂唐荣坏他名声,让岳父都误会他是个什么都喜欢争抢的小人。 “岳父对小婿有误会。” 辛宽挑眉,“你没和你哥抢过东西?” “抢...抢过。” 唐陌很无力。 “那不就是了?” 辛宽不听他解释,“以后不是十分要紧的东西就不要去抢了,几个钱的事。” 老丈人富贵,说话底气就是足,唐陌忽然就美了起来,上辈子唐荣得了辛家的支持过的相当风光,反观陶家就很一般了,不仅不帮衬他,还会提出诸多非分的要求,那个时候总嫉妒唐荣,嫉妒的睡不着觉,现在这等好事总算是轮到他了。 “小婿多谢岳父照拂。” “敬请岳父放心,小婿定然会敬重夫人,万事以夫人为先。” 辛宽总算是满意了两分,他就说嘛,只要用银子就一定能让这小子老实,先把他的胃口养起来,以后但凡敢对他的安儿不好就断他银子,看他会不会乖乖就范。 饭后辛安知道她爹的‘宏伟计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就说她爹堂堂的盐商,和多少达官显贵打过交道,居然会想出这么幼稚的办法来对付自家姑爷。 “岳父这是投鼠忌器,谁让你现在在我手里。” 唐陌趁机在她耳边得意低语,辛安干笑一声,“得了好处交一半,别忘了,我过的怎么样我说了才算。” “成交。” 此刻的唐陌美的很,对辛宽那叫一个殷切,一口一个岳父的喊着,对辛夫人也亲热的很,还说明日要带辛桓到处转转,辛安提起了养气丸他立刻就拍着胸口说明日就能买到手,就这态度成功让辛宽觉得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饭后翁婿两人坐着吃茶,唐陌很是大方的将辛宽想要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他,要知道辛宽来京城的次数少,对权贵之间的关系知道的并不清楚,而这恰恰是唐陌的强项。 “以后岳父有什么想知道尽快书信来,小婿必定全力相助。” 辛宽‘嗯’了一声,“以后要多听安儿的话,她不会害你的。” 唐陌嘴角微抽,这是今日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怪有意思。 傍晚辛夫人才催着幸安回侯府去,辛家人难得来京城,来一次少不得置办许多的东西,走的时候又带不走,全都打包给了辛安。 如此一来,辛安和唐陌来的时候是两辆车,回去的时候又多了一辆,正巧遇到了从陶家回来的唐荣和陶怡然,见下人们忙着卸车,东西堵住了侯府大门,唐荣眼神微眯,目光在那些东西上一一扫过后刚要牵着陶怡然进门,唐陌戴着机会就凑上前打招呼,“大哥大嫂回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岳父岳母给的东西太多了,挡了大哥大嫂的路。” 第20章 春绿:世子不是好东西 唐荣陪着陶怡然回门,作为新女婿他不仅没有得到岳父的馈赠,反倒是得了一顿敲打,揪着昨日的事不放。 又有陶夫人碎碎念说陶怡然是如何的委屈,让他以后要如何如何。 心头本就不太舒服的他还没进门就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唐陌,心头更是窝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才扯出了笑,“辛伯父看重二弟,二弟有福了。” 不等唐陌继续得意就牵着陶怡然的手进了门,赶来的王氏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又见唐陌得了岳父那么多馈赠,喜上眉梢,提高了声音吩咐,“赶紧再来几个人将这些东西都送到秋实院。” “你们俩快回去歇歇,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用饭了。” 两人回了秋实院,王姑姑没有歇息,忙着吩咐人将院中的库房收拾出来,侯府担心成亲当日忙中出错,便安排辛安和陶怡然的陪嫁放置另外一个院子里,安排了人看守,明日就要去将嫁妆都抬回来。 唐陌美滋滋的数老丈人给了他多少银钱,越数越美,最后分出一半来给了辛安,“咯,这是你的。” 辛安歪在美人榻上,“尽快去把养气丸给买回来,给我也带一份,我提提气。” “你还需要那玩意儿?” “怎么不需要?” 皮囊年轻但心态老,不得补补吗? 唐陌将剩下的银票揣怀里,其实他心头也算不得多开怀,总觉得堵得慌,“等送走了岳父岳母,我们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两日?” “行啊。” 辛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早就想出门转转,透透气,多住几日才回。” 唐陌凑上前,“要不带了祖母一起去?” 他还在惦记老太太那一屋子的宝贝。 辛安抬眼,“当然要。” 她现在的状态不好,总感觉一个人憋着要出事,在老太太跟前当年轻小姑娘挺不错的,说不定老太太还能治好她,让她的心也跟着年轻起来。 转头唐陌就朝他挤眉弄眼,辛安略微往后退了一点,“眼睛有疾?” 唐陌笑嘻嘻的开口,“你比我多活那么多年,还记不记得科举的题是啥?” 辛安‘嗤’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去关心那个?” “你若是想要问个各家后院那些能下饭的事,我倒是可以挑两样说给你听。” 唐陌恨铁不成钢,“你说你,眼里除了隔壁那个薄情寡义的人还有什么,他就这么好?” 辛安直接给了他一脚,“闭嘴,看着你就烦。” “啧,之前怎么说来着?” 唐陌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比隔壁那个还好看三分,现在看着就烦了,你喜新厌旧的速度可真快。” 辛安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看到春阳端了碗进来,当场就垂眸捏着帕子压眼圈,“这么看不惯我,你掐死我算了。” “你又唱...” “姑爷,你又欺负少夫人,今儿才当着老爷的面说要对少夫人好的。” 春阳恶狠狠瞪着他,还威胁他,“你要再对少夫人这么凶,我们就要去侯爷和老爷跟前告你。” 唐陌...... 惹不起,一点都惹不起。 “我什么时候凶她了,你没看是她暗算我?” “少夫人最是人美心善,怎么会暗算你?“ 春阳表示,唐陌的人品在她这里已经烂掉了。 唐陌只觉得堵心,起身瞪了两人,“我败了,我走。” 辛安愉悦的笑了,春阳叹息,“少夫人,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被换了亲事,落到了滂臭的二公子手里,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辛安接过她送来的燕窝,“他还真敢掐死我啊,别怕,他也就嘴上说说。” 晚饭同样是一家子一起用的,饭后王氏宣布从明日开始陶怡然和辛安就要晨昏定省,辛安笑着应下,陶怡然从一出现神色就不太舒展,此刻也仿佛是没听见一般。 “大嫂?” 辛安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嫂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陶怡然的脸上,陶怡然有些慌乱,唐荣握住了她的手,“怡儿身子有些不爽利。” 王氏很是善解人意的开口,“既是如此那就好好歇息一日,明日的请安就免了。” 陶怡然福礼谢过,很快就被唐荣扶着回去了。 辛安和唐陌眼神交汇,两人都没着急走,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速速去打听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前脚踏进秋实院的门,后脚辛安就吩咐上了,春绿的眼睛贼绿,全都是激动之色,“花了点小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世子通房,那个叫雪玉的有孕了。” “世子吩咐春华院的人都瞒着,不许走漏风声。” 春绿看唐陌的眼神都缓和了好多,如果没换亲,现在遇到这个糟心事就是她家姑娘了,世子他不是好东西哇。 辛安有些惊诧,这可是之前没有的事,唐荣这人向来爱惜名声,不可能会让通房丫头在正妻之前有孕,上辈子雪玉和莹月一直都没怀过孩子。 正妻刚进门三天通房丫头就怀孕了,让正妻的脸往哪儿放? 唐陌眉头轻蹙,想来也是没想到预先得到的消息还会有偏差。 “既然人家世子不说,那咱们也无需现在多嘴,春绿你也盯着咱们院子里的人,莫要嚷嚷出去。” 春绿点头答应,等她一走唐陌就凑了上去,“怎么回事,以前也有这一遭?” 辛安摇头,随即叹息一声,“情况有些不同也正常,咱们静观其变。” 唐陌面色沉重,生怕这辈子也翻不了身,辛安敲了敲腿,“趁着对面现在顾不上你,当务之急就是强大自身,你需要更多的助力,回头我告诉你几家,你想法子去结交上。” “你也别纠结于你的名声,这些都不重要,记得,以后见到唐荣要谦卑一点,他是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走他走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唐陌回味了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意思,背着手乐呵呵的回屋去了。 次日唐陌揣着银票就出了门,原本是要去见唐勇,但现在巴结老丈人比较重要,去太医署买到养气丸后又买了太医署最受欢迎的驻颜丹,而后颠儿颠儿的就给老丈母娘送了过去,不用说,辛夫人喜笑颜开,就觉得便宜女婿十分上道。 辛桓也觉得这个姐夫很不错,比之前那个唐荣好相处。 第21章 陶怡然的不屑 辛安早早的到了王氏院中请安,唐纲要去上朝,王氏起的格外早,辛安到的时候她睡了回笼觉刚起。 “不是说免了今日的礼,怎的来了?” 辛安笑道:“我自幼是粗养的,身子骨比大嫂好些,今日起的早便想着过来和母亲说说话。” 她说唐陌出门去了,又说今日要安排人去抬嫁妆。 王氏的人在看守那些陪嫁,“女子陪嫁关乎一生,我差人仔细照看着,但你也莫要太放心,要清点清楚。” 辛安点了头,王氏笑着将一对玉镯子给了她,“你是我嫡亲的儿媳妇,我的东西以后自是要给你的,这镯子是我当年的陪嫁,我母亲给我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 王家并非大族,当年因是续娶且侯府那时又在风口浪尖上,老太太便做主娶了五品官家的姑娘,可惜王氏虽然在侯府站稳了脚跟,王家却因她父亲的病故倒的很快,到目前只有几个还在读书的侄子有点指望。 辛安见那镯子也并非多好的成色,笑着接过,“母亲给的东西非成色价钱可以衡量,哪怕是一截木头也是很珍贵的宝贝。” 此话一语双关,王氏有些诧异,随即眉头舒展,“准备将这镯子给你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成色比这个好的也不是没有,但这对镯子与我而言到底意义不同,更能代表我的心意,你能明白就好。” “来,母亲还有一件东西给你。” 一匣子的永生花头饰,活灵活现,王氏拿起一支簪在了辛安的发间,“这是去年年节上皇后娘娘赏的,用通草制作而成,质地轻软色调秀雅,可与真花媲美,花蕊上再嵌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更显灵动华美,正适合你这个年纪戴。” 簪好后满意点头,“快去照照镜子,果真是好看。” 辛安对镜抚花,眼中满是欢喜,戴上了花儿她瞧着又年轻了些,回眸笑道:“多谢母亲。” 上辈子一进侯府的大门就将这个婆母当成了对手,两人没少暗中较劲,如今成了亲亲婆媳,相处起来全然和以前不同,极为融洽,倒是新鲜的紧。 王氏笑的欢喜,又领着她去给老太太请安,路上还给她说了好些老太太的喜好,辛安也给她说了唐陌回头要去唐勇府上走一趟的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左不过就是帮把手的事,实在不行还能出点钱财,留下个香火情也是好的。”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说话声音也不大,王氏略微思索便叮嘱此事莫要让老太太知道,“就是你父亲那里也不要说,就让二小子去办,他没事和就一群狐朋狗友混,总是能找到些门路的。” “你二叔那一家其实不错,也不仗侯府势,家中儿郎都在一心苦读,要走科举的路子,你父亲那人...” 考虑到在新媳妇面前说唐纲的不是不太妥当便没继续说,“能帮的就帮一把,我瞧着你心里是有成算的,二小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辛安点了头,又道:“亲戚之间相互拉扯帮衬下也没什么,花无百日红,谁能保证就没求到别人跟前的那一日。” 王氏很是欣慰,又想到她的娘家这些年日渐没落,若是侯府能拉扯一把也不至于这般艰难,她心里对唐纲是有怨的,如今又听辛安这么说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二小子行事有些跳脱,不够稳重,你要多叮嘱他一些,该说就说,你放心,母亲也不是那种什么都偏向自己儿子的人,只要是对他好的,让他吃点苦也没什么。” 婆媳两人相视而笑,辛安靠近了她一些,压低声音将春华院雪玉有孕的事说了,王氏抬眼,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辛安到了,老太太很高兴,也没让她伺候着用饭,反倒是让她坐下陪着一起吃,老太太的早饭全府最好,水晶饺拇指包桃花酥等点心做的都格外精致,瞧着就赏心悦目,辛安也没客气,每一样点心都尝了也都说好吃,又殷切的请老太太品尝,老太太也跟着多吃了好些,心满意足。 得知今日要抬陪嫁,老太太也没多留她,等她回了秋实院,第一抬陪嫁已经到了。 秋实院原有的下人加上辛安的陪嫁共有的九人,侯府的吴管事又差遣了十二个小厮来帮忙,嫁妆箱子鱼贯而入,秋实院一下子热闹的很,王姑姑忙的脚不沾地,辛安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哪些需要摆出来,哪些需要入库都需要她来定夺。 “这两箱子的料子就不用入库了,回头挑些好看的料子做几身衣裳,另外那几匹颜色略深些的单独挑出来,那富贵紫的料子回头我送给祖母。” “首饰都摆到梳妆台,其余大件儿的摆件都放库房去。” 看着堆了一院子的陪嫁,辛安心里极为踏实,见这些人办事都很麻利精心,抬放这些陪嫁也都小心翼翼,心头很是满意,“大家差事都办的不错,回头一人赏一两银子,找王姑姑领去。” 无论是院里的人还是前院的小厮忙道谢,尤其是外院的那些小厮,他们可是听说秋实院的人得了十二个月的赏钱,羡慕的眼睛都是红的,没想到他们只是来帮了一下忙就得了一两银,这可是好大的一笔银子,再抬眼都觉得二少夫人浑身散发着金光。 隔壁的消息同样来的很快,陶怡然得了消息并不放在心上,“卖身为奴者皆要守其本分,此头一开,以后但凡有吩咐是否就要给钱?” 商户做派,上不得台面。 这一点蔡姑姑也很是认同,朝刘姑姑道:“能有机会为世子办事,他们应该感恩戴德。” “世子夫人名门贵女,自有人鞍前马后,隔壁那位铜锈商贾,如何比得?” 她是聪明的,见唐荣对陶怡然在兴头上便选了避其锋芒,还有讨好之举,为此还帮陶怡然压制住了雪玉和莹月两个丫头,得了陶怡然看重,刘姑姑恨的牙痒痒。 陶怡然觉得蔡姑姑说话中听,嘴上叮嘱,“不管二弟妹出身如何,如今都是嫁进了侯府成了妯娌,蔡姑姑这话以后莫要再说了,免得弟妹听了难受。” 蔡姑姑笑着开口,“少夫人心善,旁人是万万比不上的。” 第22章 没道理可讲的偏心 在蔡姑姑的恭维下,陶怡然唇边一抹浅笑没有再说话,外头忙碌的人一个个不时眼巴巴的瞧着,就等着她开口说给赏钱,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干活特别卖力,没多久所有的陪嫁都入了库。 见这些人杵着没有走,刘姑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她觉得这赏钱该给,若是平日就算了,但这可以少夫人进门后第一次使唤下面的人,且前院的人轻易得罪不起,要不他们有本事让你当个睁眼瞎,奈何她家少夫人的性子...... “今儿多谢几位小哥,都辛苦了。“ 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见她面色尴尬这些小厮也没说什么,客气了一句后转身走了,出门就遇到了从秋实院出来的小厮,这些人一个个眉开眼笑,手里还拿着银子用牙咬,说着要去吃酒的话,让这些心里原本就不痛快的人更不痛快了。 “姑娘,隔壁没给赏钱。” 对辛安的称呼,春阳春绿一会儿又在变,总记不住要唤一声‘二少夫人’,辛安准备再去一趟春荣堂刷存在感,“给不给都是个人的心意,不能强求,不过我们初来乍到还是有必须打点一二,这几日你和春绿身上都多带些银子,有需要的时候就请下面的人吃一杯茶。” 说着又朝王姑姑道:“王姑姑更是要多带一些,母亲和老太太身边的人也都要打点到位,另外你拨给王叔拨五十两银子,让他打点前院的人,尤其是管事和侯爷身边的人,再给王福拨二十两,都是用得上的。” 她口中的王叔和王福是王姑姑的丈夫和儿子,一家子作为辛安的陪房过来的。 “给王叔说一声,过几日我要去一趟京郊的庄子,让他和王福跟着我一起去。” 王姑姑点头应下,又说在哪里都少不了银子,只有银子才能让下面的人用心替你办事,这点银子不能省。 王姑姑剪银子去了,辛安则是带着她挑选出来的料子去春荣堂。 春荣堂里老太太正在赏花,见辛安来了忙招手让她上前,“快来看这绣球开的多好,一会儿你搬一盆回去放你院子里。” 辛安一脸欢喜,“那我要这盆紫色的,瞧着就贵气。” “嗯,好眼光。” 老太太心情不错,辛安趁机开始讨好卖乖,“祖母,我可是来给您送谢礼的,您送我一个粉彩的瓶子我可喜欢了,今儿清点陪嫁,瞧见有几匹料极好看,您看看可还入眼?” 春阳将托盘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揭开上面的布,入眼就是一匹暗紫色祥云纹的锦缎,辛安扯开料子在老太太跟前比划了一下,笑道:“我就说祖母肤色白皙气度华贵,定是能压得住这料子,果真很好看呢。” 老太太就喜欢这种贵气的颜色,又不张扬夺目又显的尊贵,轻抚料子赞叹,“果真是好颜色,甘露,快快收起来,回头做了衣裳下个月我去恩国公府上赴宴的时候穿。” 甘露笑着上前称赞这料子的颜色好,又说另外几匹也极为衬老太太,老太太十分高兴,拉着辛安的手就不松开,“还是你们年轻姑娘的眼光好,每三个月绸缎庄的人都会送了料子进来,以后你多帮祖母挑。” 辛安笑着应下,老太太问起了唐陌,辛安笑道:“我爹娘过几日就要回去了,他今儿说要带我弟在京城好好转转。”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背,“二小子是个不错的人,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你处久了就知道了,别看他油嘴滑舌的,也是个实心眼的的人。” 辛安点了头,“他昨日还说等我爹娘回去后就领着我去京郊的庄子转转,还说想请了祖母一起去,又担心祖母可能不习惯,毕竟他也不知道京郊庄子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可是地主家出生的姑娘,家里最不缺就是田地,这个年纪的人又最是喜欢回忆过往,给辛安说起了那些古话,“你可能没看过风吹麦浪的场景,瞧着就喜人,我也是多少年都没见了。” “那麦地里还有麻雀窝,兔子窝,一到割麦的时候总能逮住小麻雀,那个时候人在忙天上的鸟也在忙...” 辛安听的出神,她是没见过那种丰收场面的,但听着就觉得开心,“祖母这么一说我更想去庄子上小住两日了。” “那祖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呀?” “去。” 老太太除了赴宴几乎没什么机会出门,赴宴也不过是从这个宅子到另外一处宅子,花团锦簇的场面看多了也觉得无趣,“让二小子准备起来,咱们一起去小住。” “父亲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老太太浑不在意,“他管不了我。” 唐纲能管得了老太太吗? 必须不能! 刚开口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何为孝顺?” “要顺从我的心意,将我困在这院子里哪里也去不得,就是你的孝顺?” 唐纲除了说‘母亲消气’以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回头就催促唐荣让陶怡然到老太太跟前献殷勤,“成家立业,往后你的心思更多的应该放在府外,府中琐事需得你的妻子为你分忧。” “今日你的妻子一步也未踏出春华院的门,老二媳妇不仅早上给你母亲请了安,还去陪老太太用了早饭,又给老太太送了几匹料子,哄的老太太的极为喜欢她。” “老二两口子还要带了老太太去京郊庄子小住,算得上是来势汹汹,你们夫妻是半点动静也无。” “今日我寻了礼部汪侍郎想要敲定你入礼部的事,此事虽然不难,但也该有所表示,听闻汪侍郎最喜粉彩瓶子,老太太手里就一只,但已经摆在秋实院,你需得重新去找一只来。” 当老子的偏心儿子没有道理可讲,尤其唐纲在唐荣身上寄托了全部的希望,自然希望他能一飞冲天。 唐荣有些后悔当时要谦让那么一下,但到了唐陌手里的东西让他吐出来也不容易,尤其还有一个辛安。 想到辛安对他说的那些话眉头紧蹙,对他的敌意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第23章 得意的唐陌 春华院里陶怡然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心情颇为不错,抬眼看向回来的唐荣,“荣郎回来了?” 唐荣上前和她坐在一块儿说花儿开的好,陶怡然轻抚花瓣说想要在院子摆一个花架子,“花儿芬芳,瞧着让人心旷神怡。” 唐荣心里装着事,只附和着笑了笑就问起了她今日为何没有去给老太太请安? “原本是想去的,偏上午的时候还有些头晕,闷闷的。” 自从知道老太太就是一地主乡绅之女心里就不大看得上,又见了老太太那一屋子的俗气更是不愿意去讨好,但唐荣哪里晓得陶怡然是这样想的,还在劝说她没事的时候就去老太太跟前说说话,陶怡然敷衍的点了头,至于去不去就是她的事了。 进了门发现窗下的几案上摆着一只粉彩缠枝瓶,唐荣拿起来仔细打量,陶怡然道:“今儿放在前院的陪嫁抬了过来,这瓶儿原就是放在我卧房的,用来插花极为合适。” 唐荣眼中带着喜色,“我瞧着比老太太的那一支更精美些。” “是我父亲从任上带回来的,他极为喜爱,后来见我喜欢便给了我。” 陶怡然在一旁坐下,还在说着明日早上就差人去剪了花儿回来插瓶,唐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又见屋子里多了好些摆件,也都是上品,心头越发的欢喜,对陶怡然也是越发的柔情。 唐陌快半夜了才回来,一身酒气,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同样一身酒气回来的唐纲,父子俩在大门口大眼对小眼,在唐纲发怒之前唐陌立刻开口,“儿子今日陪岳父去了,和岳父喝了几杯。” 唐纲‘哼’了一声,想着这个混账东西除了吃喝争抢也没什么擅长的心头更是窝火,见他要溜出声喊住了他,“等你岳父回去后就去北衙军报道。” “儿子晓得。” 唐纲‘嗯’了一声,又道:“去北衙军历练的机会原本是给你哥寻的,如今给了你,往后要好好当差,莫要偷奸耍滑。” 唐陌心头不高兴,但也不敢说什么,怕他老子一句话下来他又去不成了。 “你大哥的差事给了你,为父少不得要重新为他筹谋,应是要去礼部,礼部汪侍郎对你大哥也颇为看重,为父想着...” 唐陌敏锐的察觉他老子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抢先开口,“大哥那么本事,在哪里都是能吃得开的,礼部是六部之一,可比去北衙军历练有前途,儿子愿大哥前程似锦。” “儿子有些头晕,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转身就跑,唐纲脸色不愉,原本想要这混账将那粉彩瓶子拿出来用作送礼之用,可惜话没说完,错了机会要再开口就不容易了。 一口气跑回秋实院的唐陌歪倒在辛安的美人榻上喘粗气,辛安好奇,“跑回来的,后面有狗追你?” 唐陌怔了怔后当即就笑了,越笑越大声,舒坦的很,辛安不明所以,“有病。” 见他还带回来几个匣子,辛安好奇上前翻看,笑够了的唐陌蹬了靴子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感叹道:“和你弟比起来我是真的老了,逛了一天差点没有废了一双腿。” “你把太医署的好东西都包圆了?” 辛安有些惊讶,他带回来的不仅有养气丸还有驻颜丹,甚至连养颜膏也买了。 唐陌一脸得意,“有用的都买了,这些都是你和老太太还有母亲的,你们女人不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吗,都用得上。” “岳母的那份儿我已经亲自送了过去,你没见岳母稀罕我那劲儿,亲儿子一样。” 以前给陶怡然老娘送,人家也只是客气点头,说一句‘你有心了’,让人觉得无趣。 今儿老丈母娘那叫一个喜上眉梢,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他就特别有成就感,心头特别的满足,就想把好东西都给老丈母送去,连老丈人今日都给了他好脸色看,辛桓那个小舅子对他也很崇拜的样子。 “我给岳母说了吃完了就给我捎信来,我差人给她送去就是。” “得让她回去后有面子。” “岳父还留了我用饭,我与岳父推杯换盏十分痛快,岳父酒量实在是深不可测,要不是岳母拦着我今晚八成回不来的。” 他很高兴,说个不停,这份高兴还感染到了辛安,唇角不自觉就有了笑意,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辛安也不管他,让春阳拿了薄被的给他盖上,自己也一夜安眠。 早上唐陌是被自己摔醒的,毕竟美人榻就那么宽,一翻身就掉了下去,费力的爬起来才回想起了昨晚的事,一想到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对他的稀罕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吵醒了辛安,撑着半个身子探出床幔,“大清早的你笑成这样,想要吓谁?” 辛安本就生的娇媚,此时睡眼朦胧,一头青丝如瀑布般从肩头倾斜,脸上带着一丝不满两分娇嗔,让本来要回嘴的唐陌闭了嘴,忽然就有些局促,“吵醒你了。” 莫名的,声音都轻柔了。 辛安挑开床幔盘腿坐着,打了个哈欠,双眸盈满了泪花儿,生无可恋的来了句,“要去请安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熬成婆?” “当‘婆’没当够?现在年轻多好,快起吧,我今儿和你一起去,去献殷勤。” 唐陌又笑了,正想着此刻的辛安又美又可爱,都忍不住想去捏她的脸,这个想法同一出忽然就哆嗦了一下,心想差点就被这女人的皮囊的给迷惑了,这好看的皮囊下有着凶残的心。 “我去隔壁洗漱。” 他一走春阳春绿就进来了,春阳很紧张,“姑爷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春绿放下盆子,“那是姑爷啊,他想怎么样你还进来将他弄出去?” 春阳语塞,“反正...反正就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动不动就说要掐死她家姑娘,不是好人! 辛安穿了鞋子起身,玩笑道:“你俩别不是因为这事一晚没睡吧?” 尤其是春阳,眼下两团青黑,再明显不过了。 第24章 岳父,小婿又来了 “祖母您看,这是太医署最新出的养颜膏,说用了好些稀罕药材和珍珠粉做成的,回头您用上保管年轻十岁。” 难得有献殷勤的机会,唐陌献宝一般凑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接过小瓷罐儿闻了闻味道,“嗯,好闻。” “你这小子难得这么有心,祖母收下了。” 谁不想年轻,老太太也想晚几年再老去,越看唐陌越顺眼,心想着成了亲果真就不同了,当真是越发的孝顺,趁此机会又和辛安推销了一遍唐陌,“瞧见了吧,这小子也是个细心人,心头有你,祖母这算是沾了你的光。” 辛安喜笑颜开,“的确是有些惊喜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招呼着两人一块儿用饭,两人殷切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老太太往餐桌走,还不忘招呼唐荣和陶怡然,唐荣原本是要来讨好老太太的,结果又被唐陌抢了风头,陶怡然请安后就一个字也不多说,他想说点什么也没由头。 “你们俩也一起,起这么早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也是辛苦,都别站着。” “祖母哪里的话。“ 唐荣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能来陪伴祖母是孙儿的福气,昨日怡儿略有不适没能来,心里还十分歉疚,昨晚还念叨了好一阵。” 老太太也不讲究他,自己的孙子嘛,但对陶怡然也不是很喜欢,她是有些老眼昏花但还没瞎,看到了陶怡然眼中的嫌弃,这是看不上她老婆子。 “都坐吧,吃什么自己动手,莫要矜持。” 辛安和唐陌扶着老太太坐下,然后两人就忙活上了,一个盛粥一个布菜,将老太太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才坐下来,唐陌昨晚吃了酒胃里不太舒服,温热的青菜粥一入口浑身都舒服了起来,三两下喝完了一碗又去盛,辛安本来胃口就不错,也是吃的香,对比一个水晶饺要吃五六口的陶怡然也算十分不矜持了。 唐荣还算得上正常的,吃过了饭也没走,留下陪老太太说话,倒是唐陌要带着辛安要先离开,说是辛家人准备回去了,下一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趁着还在京城便想着带辛安去多陪陪她的爹娘,“今日我们不回来用饭,晚饭也不回。” 老太太善解人意,又让甘露拿了茶叶和酒出来,“这茶叶和酒都是不错,你带着去孝敬你岳父。” 唐陌乐呵呵的谢过,又说了一大通好听的话才领着辛安走了,辛安有些意外,“来之前可没说要带我回去。” “怎么样,高兴吧?” 唐陌得意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还凑了过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活了两辈子侯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几次,你亏不亏?” “出门转转,见了新鲜的人和事,咱们慢慢的就年轻了,要不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憋在心里多难受。” 辛安笑了起来,“安排的不错,记你一功。” 这种感觉是很新奇的,也不去仔细探究,高高兴兴的就跟着一起去了门,等到了辛家,辛夫人见到她的时候还很意外,眼中的惊喜之色藏都藏不住,“怎的来了?” “你女婿带我来的,说你们走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见,得要趁着你们在京城的时候多见几眼。” 这么说一来是玩笑,二来也是想要让她爹娘放心,辛夫人却是红了眼圈,欢喜的看向唐陌,“好姑爷,多谢你了。” 赶过来的辛宽也听到了这话,这里对唐陌的好感又多了些,唐陌上前拱手,“岳父,小婿又来了。” “来了就好,你有心了。” 唐陌笑道:“今儿岳父没安排吧,要不小婿带你们到京城各处转转,好好领略一番京城的风土人情?“ 昨日去带的小舅子去转,今日就全家一起去。 “好好好。” 辛桓很高兴,“昨日我们都没去几个地方,姐夫不是说京城还可以泛舟湖上,还有乐人弹奏相伴,我们今日去体会一番?” “就是小子哪里都想去。” 辛夫人瞪了他一眼,“昨日累了你姐夫一日,就不能让他今日歇一歇?” “桓弟想去就去。”唐陌乐呵呵开口,“今儿就是出门玩儿的,去哪里都成,一切由我来安排。” “姐夫最好了。” 辛桓得意的很,一家子很快就出了门,辛安和她娘单独一辆车,上了车辛夫人一脸欣慰的拉过辛安的手,“最开始我是真担心,但这两日看下来姑爷着实还是不错的,不管有没有什么成就,就这对我们的态度就能看出人不错。” “你没看昨日陪着你爹喝酒那样儿,将你爹哄的眉开眼笑,直呼是好女婿,若是换了那位世子能放得下身段这般讨好岳父?” 辛安笑了笑没说话,辛夫人拍着他的手背,还以为她还惦记着唐荣,“此事已定,你心中万不可再有别的念想。” “我知道的。” 说起唐荣辛安的心情就不好,主动跳过了这个话题,“娘这次回去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今儿咱们母女可要好好逛逛,就是我出来的急,你那好女婿没提前和我说要带我回来,害我都没带银子,今日我看上什么娘要给我付钱。” 辛夫人点了她的眉心,“你啊,还和以前一样,你是娘的宝贝闺女,你看中什么娘都买给你。” 母女俩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一处茶楼,唐陌笑着介绍,“这遇仙楼是京城最地段最好也是最大的茶楼,坐在二楼的雅间不仅能看到几条街的街景,还能听到楼下品茶人的高谈阔论。“ 一家子在伙计的领路下上二楼,一坐下茶水点心接连送来,辛宽品了口茶舒坦的靠在椅子上,“京城也来了许多次,次次皆是来去匆匆,茶楼是去的最多的地方,但要说坐下来好好赏赏景也是没有的。” 无需应酬不用斗智斗勇,就这么坐着晒晒太阳喝喝茶,已是极为享受的事。 辛安也觉得舒坦,她也好久都没放松过了,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坐着都觉得极为惬意,依窗向下看,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声寒暄声不绝于耳,正欲收回目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纨绔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回头问唐陌,“你还约了朋友?” 第25章 唐陌他,发达了!!! 遇到仙楼的门口来了三个人,庆侯府的严世茂、昌侯府谢常佑和学士府的魏业,辛安对这三个人的印象还是很深的,都是各家的次子,平日里满街闲逛溜鸡斗狗,但颇讲义气,和唐陌是多年的交情。 上辈子唐陌死后这三人还堵了她的路,质问她唐陌的死因,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和她做对,让她恨的牙痒痒。 唐陌探出脑袋,见到三人顿时就笑了,朝辛宽道:“岳父,我有三个朋友来,我去招呼两句。” “去吧。” 辛宽今日也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放松享受,挥了挥手,“不用那么着急回来。” 辛桓想去被幸夫人给拉住了,“哪里都有你,坐下。” 辛桓叹了口气,嘟囔着和姐夫玩儿有意思的很,可惜他就要回去了,“早知道成亲之前我就和姐夫多接触的。” 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辛安嘴角微抽,忽然就觉得自家弟弟好似不那么聪明了,“回去后好好将咱们家的买卖发扬光大,不过也别总盯着盐,这东西利润虽大但风险却高,该要找一些别的买卖,利润适中又不太惹眼的那种,以作退路。” 辛夫人瞪了辛桓一眼,“多听你姐的,要成亲的人了还总想着玩。“ “说好的今日只玩儿不说别的,你们又说。” 辛桓不高兴了,辛宽乐呵呵的笑也不理他,气的幸桓转过头生闷气。 楼下,唐陌见到三人就笑着迎了上去,还没说话就被三人给围住了,“你小子是什么情况?” 三人都晓得唐陌的媳妇换了人,现在城中已是众说纷纭相互打听,谢常佑咬牙切齿,“是不是又被唐荣给阴了,你别瞒着,兄弟们给你报仇。” 严世茂重重的点头,“夺妻之恨焉能忍气吞声?” 魏业的目光在唐陌身上一扫,道:“我们本来前两日就要来找你,又想着唐家怕是乱的很,今日既然遇到了,你和我们好好说说。” 到了二楼雅间后唐陌也没瞒着几人,三言两语的就将内情说了,几人咬牙切齿,“好不要脸的东西,这种龌龊事都做的出来。” “居心叵测,道貌岸然,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这是打量着生米煮成熟饭后你就不能将他怎么着。” “你那偏心的老子怎么说,有没有把他打死?” 唐陌苦笑,“还能怎么着,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就被放出来了,拿了点好处堵了我的嘴。” 几人都不是长子,都是从小被教导着听大哥的话,但其他几人还好,怎么说也是亲大哥,家里的资源虽然有倾斜但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当兄长的也没一人独霸,甚至还护着他们,不像唐陌,上头那个什么都想独吞。 “你家老头子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你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居然如此对你。” “你怎么就没狮子大开口,这种时候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 几人除了生气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坐着骂骂人,唐陌朝几人笑道:“我也算因祸得福,辛家的这位很是不错,娇美可爱性子爽利,聪慧的紧,现在恨唐荣恨的要死,我和我一条心。” “我那岳父一家也不错,爽朗热情还大方,这不,他们过两日要回去,我今儿带他们出来转转,现在就在前面的雅间。” 魏业眉头轻蹙,“你可要想清楚了,陶家可是官宦人家,辛家只是盐商,这其中的差距犹如天堑。” 谢常佑和严世茂也有这样的担忧,唐陌自是想的比他们清楚,毕竟陶家人的德行上辈子也体会过了,“我有多大本事心里清楚,陶家人少不得要对我左右嫌弃,我这人志向不大,有个富贵又稀罕我的老丈人,舒坦的很。” 几人没有说话,一个个面色沉重,都当唐陌是在安慰他们,唐陌乐呵呵安慰着他们,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走,我带你们见见我老丈人,我老丈人这次也算吃了闷亏,还请兄弟几个一会儿给我面子。” 几人跟着他起了身,还不忘拉扯下身上的衣裳,手里摇晃的折扇也收起来了,“给老三的老丈人留个好印象。” 事情已无转换的可能,他们气也白气,还不如向前看。 跟着唐陌到了地方,一番介绍后几人就卖弄了起来,严世茂凑上前,“辛叔,小子姓严名世茂,是唐二弟的至交好友,今儿见了您那是一见如故,亲切的很,您是唐二弟的岳父,那就是我们的...长辈。” “辛叔,我是谢常佑,是唐二弟在府外的亲兄弟,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辛叔,我是魏业,您以后再到京城就找我,这京城有趣的地方我都知道,保管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 进门前还想装模作样的几人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辛安眉眼带笑,这几人不和她做对后看起来还挺顺眼的嘛。 辛宽笑着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几人又齐刷刷的朝辛夫人拱手作揖,“见过伯母。” 辛夫人高兴的很,想着见了小辈应该有表示但又没准备,摸索了一下只摸出来一叠银票,干脆一人给分了两张,“你们既是贤婿的兄弟,我这个当伯母的按理该给你们见面礼,今儿没准备只能俗气一次,别介意。” 面额是一百两一张的,几人喜从天降,别看他们是好像是不得了纨绔子弟,但一个个都是靠着府中月钱过日子的人,月钱最多的谢世茂一个月是二十两,魏业只有十二两,偶尔能从自己老娘手里得到一点补贴,再有兄弟三个合伙开了个不怎么赚钱的茶馆能分一点,二百两那就是一笔巨款。 此刻一个个恨不得喊辛夫人一声岳母,好在理智尚存,“伯母太客气了。” “就是,伯母如此慈爱,我们真是受宠若惊。” “长者赐不敢辞,我们就厚颜收下了。” 难怪唐陌一脸得意,原来是得了好处。 他们这种都能有二百两,他不得二千两? 唐陌他,发达了!!! 唐陌也挺高兴,都是不扫兴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舒坦,随即很郑重的将辛安介绍给了三人,见她若真是艳若桃李美若云霞,几人先是正儿八经的见了礼,随后打趣唐陌说他好福气,可以说给足了辛家人的面子。 辛桓激动的很,不等介绍他就进行了自我介绍,唐陌狠狠的吹嘘了他一番,说他不仅做买卖有天赋还有不少本事,吹的他得意洋洋,觉得姐夫果真慧眼识珠,能看到他的不凡。 辛安默默抚额,这是姐夫换了人他的性子也跟着换了,以前在唐荣跟前就是个稳重的大人,现在居然如此跳脱。 第26章 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严世茂三人都是懂人情世故的,陪着辛家人说了一阵话便起身离开,不过多的打扰人家一家和乐,走的时候还再三邀请辛家人晚上一起用饭,让他们聊表心意,辛宽答应了。 他们一走辛宽夸赞这三人赤诚,又说朋友不一定非要以身份论交,“家里的情况你多少都知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你有需要岳父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唐陌忙起身,后退一步拱手作揖,“小婿多谢岳父。” 辛宽乐呵呵的让他坐下吃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别的也不指望,只盼着你越来越好,我这闺女跟着你不吃苦,她日子过好了,往后再有人提起换亲的事也只会说她是命中有福。” 辛安心里酸酸的,家里人真的是什么时候都在为她打算,反倒是她是个不合格的女儿。 唐陌的目光在她身上略过,又殷切的给他岳父添上了茶水,说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大抵也就是准备奋力一把闯出来一番名堂,“总想着要让关心爱护我的人也因我荣光一回。” 辛宽很欣慰,雅间里的氛围越发的融洽了。 从茶楼出来唐陌领着几人去了首饰及脂粉铺子采买带回淮江送人的小礼,而后满足了辛桓的愿望泛舟湖上听歌舞歌姬弹奏,连午饭也都是在船上用的,无人打扰湖风习习,偶有鱼儿跃出水面,琴声悠扬,惬意无比,辛安舒坦坐着吹风,耳边是辛桓半刻不歇的说话声和笑声,莫名的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如何,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唐陌也觉得舒服,虽说是领岳家人出来消遣,但他自己又何尝不需要一个放松自己的机会,他回来的时间也并不比辛安早多久,自己早死就算了,得知自己一心对待的妻子居然和他最痛恨的唐荣纠缠不清到老,哪个男人能接受?能轻易释怀? 关键是还花他的钱!!! 兄长的阴险父亲的偏心,吃里扒外妻子的,想想那日子都糟心,发现新娘子换成辛安的那一刻他心里虽是复杂的很,但其中那丝庆幸被他敏锐捕捉,那时候只想着娶谁都行,只要不是陶怡然。 然,这几日辛安和辛家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那种有人护着有人回应他付出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且和辛安之间的默契也让他觉得轻松高兴,这才有了今日的行程。 辛安笑眯眯的侧首,“相当满意,我发现你还挺会安排这些事,回头去庄子的事也要好好安排。” “好的。” 唐陌缓缓吐出一口浊息,吸入清晰的空气,只觉沁人心脾。 到了傍晚一行人去赴严世茂几人的宴席,喝的是老太太送的酒,用魏业的话来说,安排的明明白白。 且三人还考虑到有辛夫人和辛安两位女眷在,怕她们不自在还特意回去将自家妹子给喊来作陪,额外给她们安排了一桌,大的和辛安差不多,小的那个才九岁,是谢常佑的妹妹,辛安瞧了忍俊不禁,只能说安排的已是十分周到了。 辛家人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对唐陌这个女婿更是满意,正好今日买了好些首饰,辛夫人做主一人送了两样当见面礼,几个姑娘也都手头拮据,虽然是高门望族的姑娘,但添置新首饰不是要等府中有喜就是要等节气,何况今儿得的两样也都不是便宜货,可以说意外之喜。 谢家那个小姑娘谢愉欢此刻正应来了她的名字,愉悦欢喜的很,她得了一对极为漂亮的珠花和一条坠着有小金鱼的手链,“唐二嫂嫂快快帮我戴上,待我回去了到母亲跟前好好得意一番,这小鱼手链最得我心。” 今日真是来着了,原本要来的是嫂嫂,但嫂嫂有事来不了,叫她得了便宜。 辛安替她戴上了珠花又戴上了手链,满意点头,“好看。” 小姑娘如同早上盛开的小花精神极了,瞧着她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多。 旁边一桌推杯换盏声不绝,严世茂几人陪酒很有一手,好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酒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辛宽满面红光舒心极了,笑着邀请了几人到淮江玩儿,“到了就住伯父府上,伯父也给你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几人笑的合不拢嘴,三言两语之间就说好了什么时候要去,辛夫人笑着摇头,“你爹倒是难得这么开怀,姑爷的这几个朋友都极为不错,热情仗义。” 都是勋贵人家的嫡子,如何这般热情的对待一介商户? 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好兄弟撑面子,值得相交。 辛安点了头,攻守易型,以前是和这几人不对付,如今也都算一条线上的人了,心态自然也有不同,慢慢发现唐陌身边其实也有些不错的人,若是将这些人都拉拢过来共同去完成一件事,感情之上再有利益捆绑,对唐陌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她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不过要再等些时候。 喝到了后半场众人有些微醺,唐陌和严世茂出门方便,遇到了和同僚一起来吃酒的陶大人,闻他一身酒气陶大人心头就不喜,在他眼中刚成婚才几日就在外吃酒不成体统,又庆幸自己闺女没嫁给他,摊上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婿,不是浪费了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 察觉那抹不喜,唐陌依旧乐呵呵的侧身让开了路,“陶伯父您先请。” 跟着陶大人一同来的是兵部徐侍郎,对唐家的事有所耳闻,明眼人都看得出换了新娘子是唐陌吃了亏,但没见他闹还出来吃酒就觉得有点意思,“唐二公子是和朋友相聚?” 唐陌拱手,“小子的岳父过两日要回淮江,今儿特意陪岳父在京城转转,晚上在此用饭。” “辛老板?” “是的。” 徐侍郎打量了唐陌两眼又笑问,“若是方便可否引荐一二?” 辛宽不仅仅是盐商,还是淮江商会的副会长,手中能调动出来的银钱不可小觑,他们兵部穷嘛,少不得有需要协饷的时候,交好几个大富商有必要的。 再说了,辛家虽是威远侯的亲家,但也没说只能和威远侯绑在一起,他们也有机会。 第27章 春华院出了事 唐陌很愿意让自家岳父多结交一些官员,内心里他有些看不上他爹,想要辛家的银子还要摆架子,辛家转投别的阵营也是理所应当。 既是如此,他这个做女婿的出面替岳父分忧并且从中分得一杯羹,是不是也算为侯府着想? 好处只要在他头上就没出侯府,他家老头子不满意又能如何? 对于如何和朝中官员结交辛宽轻车熟路,三言两语之间一顿饭还没结束下一顿又开始了,唐陌自然要作陪。 作为引荐人且极有可能是辛宽以后在京城的代言人,俆侍郎对唐陌的态度有了变化,言语之间多有夸赞,辛宽也一脸得色的夸赞唐陌的体贴周到以及办事周全。 翁婿之间好一番商业吹捧后成功让俆侍郎晓得虽然换了亲,但这对翁婿对彼此都很满意,看陶大人的目光就有了那么一丝揶揄。 陶大人尴尬的脚指抓地,作为老丈人,谁不希望能得到女婿的敬重,更希望在敬重当中再多一些亲近,能比自己亲儿子更孝顺,他几乎是笃定,唐荣在外不会如此将他高高捧起,给他让人艳羡的敬重。 此刻是又想要唐荣身份声名又想要唐陌敬重孝顺,各种滋味在心头,以至于面上的笑都有点假。 是一点都松弛不了的。 严世茂三人负责送几个姑娘和辛家母女回府,出了酒楼的大门辛安便提议让他们各自送了自家妹妹回去,“晚了家里人该要担心了,我们还有丫头和随从和车夫,不会有问题的。“ 三人和唐陌关系好,唐陌今日的表现让他们知道该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辛安,只听谢常佑道:“唐二弟有交代,我们自是要将伯母和弟妹亲自送回府上。” 严世茂说他来送三位妹妹回府,另外两人送辛夫人和辛安,辛安不再推辞,上了车辛夫人又将唐陌夸赞了一番,说她放心了之类的话,辛安出来转了一日心情本就不错,见爹娘弟弟被礼遇更是比自己受到了敬重更高兴,“的确是有些意外,不过娘可别一直夸他了,没看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以前唐荣对她的家人一直都淡淡的,只是面上敬重,私下里请吃饭陪喝酒是没有过的,那个时候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如今又有了不同的体验,不管唐陌是真心还是为了别的,她都承他这份情。 先将辛夫人送回去后谢常佑和魏业便主动和辛安说起了话,言语间都在试探辛安对唐陌的态度。 对女子而言,原定的丈夫忽然换了人势必是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的,表示她也需要一些时间。 谢常佑忍不住开口相劝,“弟妹,外头那些不好的传言你别信,这其中有隐情,其实唐二弟挺不错的。” 魏业也在一旁附和,“唐二哥生的仪表堂堂,处事周全细致,为人仗义,虽然偶尔和我们一起出门玩乐但一直都洁身自好,去过花楼但没抱过姑娘,去过赌坊却从不下场,为人正派,那些不好的传言都是卑劣之人引导所致,你莫要当真。” 辛安来了兴致,“他这么好?” “那是。” 两人很是严肃的点头,“你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没骗你。” 辛安笑了,点头说会认真考虑,“他有你们几个兄弟真不错。” “哈哈哈,我们可是多年的交情。” 两个人还得意上了,仿佛能和唐陌相交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回府后的辛安到王氏跟前去报个到,到了才得知王氏不在,问了守门的丫头才知道王氏去了秋实院。 “一个时辰之前春华院出了事,世子又不在府中,夫人就过去了,还没回。” “可知什么事?” 丫头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听闻是世子院里的雪玉有了身孕,大少夫人容不下那孩子。” 说完就缩了回去,都不用辛安示意春阳就赏了小丫头银子,小丫头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辛安说了句让她好好当差后就着急赶了回去,回来晚了看乐子都没赶上躺。 刚进院门王姑姑就迎了出来,看得出来心情不错,等辛安进了屋子才说了隔壁的事,“一个通房丫头抢在妾室前面有了孕这事虽不好听但也不稀奇,可府中刚发生了换亲一事,外头这两日传的沸沸扬扬,要再加上此事,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陶家登门问罪还是小事,就怕有心人拿了此事针对侯府,我猜就是因为这样隔壁才压着这个消息,谁知道雪玉那丫头没耐心,也可能是担心孩子留不住,今儿午睡醒来就闹着要吃酸杏,被蔡姑姑骂了后就跑到夫人跟前将这事说了,哭的梨花带雨,说大少夫人容不下她,要害了她的孩子。” “半个时辰前又闹着肚子疼,喊了好一会儿,夫人让人去请了大夫,现在还没走。” 辛安看向了春华院的方向,此事她已经和她婆母说了,两人的意思都是装作不知,如王姑姑说的那般,侯府这两日在风口浪尖上,再来这么一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唐纲在朝堂上被参两本是跑不掉的。 唐纲虽然有缺点,但他是侯府真正的顶梁柱,他要是倒了谁也落不到好处,她们婆媳不喜唐荣和唐纲却也没想将侯府搞垮,此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压住消息,等陶怡有孕后此事也就能淡然处置。 “让咱们院子里的人嘴巴都闭紧一些,莫要对外多说一个字。” “王姑姑,你去找吴大管事,让他勒令府中下人不许议论此事,更不许走漏风声。” 她则是出门去了隔壁,这回不是去看热闹的。 春荣院一片愁云惨雾,陶怡然在屋子里垂泪,单从此事来讲她的确是受了委屈,王氏满面清霜,暗恨陶怡然连个通房丫头都压不住,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还有脸在这里哭。 见辛安来了,王氏下了阶梯走到了她跟前,“此事你觉得应如何处置?” 自家婆母跟前辛安也没藏拙,“大哥大嫂新婚燕尔浓情蜜意,这个时候通房丫头有孕,大嫂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陶家少不得借题发挥,提过一些过分的要求也说不定,依儿媳拙见,此事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没看错你。” 第28章 白闹了一场 得知辛安已经差人去找了吴管事,王氏更是觉得她识大体,压住了春华院的人后又急匆匆的去了春荣堂,老太太虽然不管事了,但关乎侯府子嗣少不得还是要惊动她。 “儿媳的意思是尽快将雪玉送到京郊的庄子去,过几个月外头关于侯府的传言也就没了,若是能得祖宗保佑老大媳妇能尽快有孕,雪玉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没那么扎眼。” “若是迟迟没有身孕也不耽误您老有曾孙。” 什么事都没有子嗣重要,老太太略微考虑就答应了,只担心陶家人会不依不饶。 这一点王氏半分不担心,“原本对此事不忿的应该是辛家。“ 新婚那夜哪怕陶怡然尖叫一声事情也不会是这样,唐陌可没有通房丫头,说到底还不是自己选的,就算不忿也只能忍着。 老太太点了头,“也是,你看着办吧。” 此时被府中下人喊回来的唐纲和唐荣父子也来了,一身酒气,得知府中发生的事唐荣眉头紧蹙,最后朝王氏拱手作揖,“辛苦母亲费心安排。” 在他跟前向来慈爱的王氏此刻有些不满,“我问了春华院的人才得知雪玉有孕一事你已提前知晓,不仅让人都瞒着甚至连我们都没说,虽说此事在此时的确不宜声张,你做的也没什么错,但你院中的人实在有些松懈,竟让雪玉嚷嚷的府中人尽皆知。” “外头本就因换亲一事沸沸扬扬,若再加此事你父亲少不得要被御史参一本,指责他持家不严。” 唐纲也想到了此事,唐荣再次百口莫辩只能认错,心里有些怨怼陶怡然,只觉得他不在陶怡然就该担起责任来,而不是让母亲抓了把柄,借题发挥。 事已至此,烂摊子又只能给王氏去处理,王氏缓了脸色趁机夸了辛安,“我原本想着她心里有气只会在一旁看笑话,未曾想她会以大局为重,先我一步找了吴管家去让府中人闭嘴,而后却又一句话都未多说,实在难得。” 老太太原本就对辛安满意,如此一来就更满意了,“是个懂事的,是二小子的福气。” “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几人告退,从春荣堂出来唐纲便严厉说了唐荣,若是以前他是不会在王氏跟前说半分唐荣的不是,但最近唐荣的表现实在不算好,作为父亲,他必须及时敲打。 唐荣能说什么呢? 只能深吸一口气,回了春华院先去看了雪玉,雪玉还以为他是来安慰自己的,可怜兮兮的凑上前,还没靠近就听唐荣冷冷开口,“我说过委屈只是暂时的,等时机合适便会将此事回禀母亲,你为何要闹到母亲跟前?” “就因为没吃到酸杏?” 雪玉不敢再上前,只能簌簌落泪,说怕自己会保不住孩子,言语之间意有所指。 此举更惹唐荣不喜,“你既觉得留在这里危险,明日一早就前往庄子小住,没我允许不许回来。” 说完也不多留转身就要走,雪玉喊住了他,他只略微侧首,“再管不住你的嘴也可以无需去庄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必要留着了。” 庶子先出生只会是他的污点,当他会有多喜欢? 雪玉如坠冰窖,觉得此时的唐荣十分陌生又让人惧怕,不敢再说什么。 陶怡然还在垂泪,见了唐荣侧过了身,唐荣自是上前好一番安慰,陶怡然好哄但刘姑姑不是,“今日雪玉疯魔般嚷嚷着少夫人要害了她,左不过是酸杏来的晚了些,少夫人顾忌着她肚子里有世子的骨肉这才生生忍了下来,世子该多多体恤少夫人才是。” 一番话下来,原本还有些许不满的唐荣对陶怡然又多了怜惜,转头将院中人松散一事交给了蔡姑姑去负责,同时也责怪蔡姑姑当差不尽心,惹的蔡姑姑面上认错心里却大为不满。 唐陌又是半夜才回来的,辛安发现他喝多了酒就话多,进了门就问她对今日的安排满意不满意,问他有没有很给她面子,然后嘟嘟囔囔了一大堆后辛安实在受不了这个话多的酒疯子,让他的小厮来来将人给扛到了隔壁才消停。 次日一早春阳兴冲冲的进门说雪玉已经出发前往庄子,“白闹了一场,还以为能折腾出什么来。” “隔壁的大少夫人又病了。” 春阳忙着替辛安换衣裳去请安,嘴里还唠叨着:“这一病少说几日都好不了,又不用去请安了。” 她觉得大少夫人就是偷奸耍滑,就是不想去请安。 辛安一点都不意外,在陶怡然的眼中老太太就是裤腿上泥巴都还没洗干净的暴发户,婆母还是个继室,不是她正儿八经的婆母,她自然是不愿意去伺候。 “不去正好。” 她这种商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当然要去积极钻营,没有陶怡然碍眼她更能更好的发挥。 “走吧。” 收拾好就出了门,此时的唐陌还睡的昏天黑地,王氏见了她眼中就带了笑,“二小子还在睡?” “昨晚回来的晚,说话都捋不直舌头,想着也怪不容易的,我没叫他。” 见她愿意体贴理解自己儿子的不容易,王氏眼中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那就让他多睡会儿,你也别怪他,他好了你也能跟着好,他在府中的处境你当看得出来,他父亲是个偏心的,他自己又不甘心这么平庸过一辈子,是以他什么都要自己去争,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能偏帮他太过,往后还得辛苦你帮着他操心一二。” “我知道的。” 婆媳两人从来没有将有些话说的太透彻,但就是能想到一起,做到一起,这一点无论是王氏还是辛安都很惊喜。 两人说笑着去和老太太请安,得知陶怡然不舒服不能来请安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在她看来不能让她开心那就没有出现的必要,省得用个早饭还要被她暗中嫌弃吃的多。 “稍后给她送点滋补的药材去,让她好好的养着,不着急来请安,身子要紧。” 王氏点头应下,辛安上前将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一大早春荣堂就充满了笑声。 第29章 要处置南风 “二少夫人,您小心台阶。” “二少夫人,前面的路刚洒了水,您若不急可以绕到花园后穿行,奴婢可以为您带路。” “辛苦你了。” 从春荣院回秋实院的路上,只要是见到辛安的下人都会恭敬行礼,有的还会热情招呼,小心提醒,辛安的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极为好相处。 待她离开唐荣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原本是担心辛安见了他会又会说话不客气,为避免尴尬才避开,倒让他看到了府中下人对她的态度。 身边的小厮青墨同样看了全程,在唐荣的耳边感叹,“二少夫人可真有本事,才几天啊,这府中的人没事都想到她跟前去转转。” 唐荣侧首,“为何?” 同一日进的门,陶怡然都还没怎么出过院子,辛安已经笼络了府中下人? 青墨说辛安很大方,说起了府中人帮她抬嫁妆一事,“这原本就是分内之事,二少夫人还客气的每人赏了一两银,说大伙儿辛苦,请大伙儿吃茶。” “但凡是办了她手里的一点差事,无论大小都有赏,秋实院的人可享福了......” 他越说越激动,只恨自己没在秋实院伺候,说的太高兴都忽略了唐荣的目光。 “抬嫁妆那日少夫人给赏钱没?” “没。” 青墨不敢说的是,就因为此事大少夫人抠搜的名头在府中已是人人都知,没办法呀,秋实院和春华院就是一墙之隔,两边比对差的实在是太大。 唐荣没说什么,抬脚往前就走,青墨不敢继续说话,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辛安回到了秋实院,进门就看到南风跪在院子里,满脸泪痕,“惹二公子生气了?” 南风倔强的没有吭声,春阳不满,“二少夫人问你话,哑巴了?” 南风依旧没吭声,倒是唐陌一脸黑青的站在屋檐下,“别理她,我稍后就是回了母亲将她送走。” “二公子我求你了,不要撵我走。” 南风跪趴着往前挪动了几步,“二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门口有春华院的人来看热闹,春阳又要上前呵斥,辛安赶在她跟前开口,“领南风去洗把脸。” 说着又在春阳耳边低语两句,南风又想求饶,辛安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你若再敢嚷嚷让隔壁看了笑话,我就你捆了卖到勾栏瓦舍去。” 南风吓的赶紧闭嘴,春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给拖了下去。 回了屋,唐陌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脸烦躁,“那丫头不是个老实的,大清早未经我允许进我房门来摸我,意图对我图谋不轨,已经不是第一次,这院子里容不下她。” “不管容不容得下,你让人跪院子里是怎么回事?” 辛安坐下给自己倒茶,“这是有多想隔壁的看你的热闹?” 唐陌没好气的坐在一旁,端起辛安刚倒的茶水就喝了起来,宿醉本来就头疼,早上一睁眼就是南风摸他脸,将他吓的够呛,火气上涌压都压不下去。 看在他昨日给足了自己面子的份上,辛安让春绿给他送来了一份清淡的早餐,等他吃好了后心情也平复了许多,辛安这才开了口,“我也不知南风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想来她到你跟前伺候的目的就包括伺候你上床,说不定也是母亲应允的,她早将她自己当成了你的人。” “你若是退了她,她就没了活路。” 唐陌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碰过她,她还能赖上我?” “要不你做主随便将她配给谁,只要不在这院子里伺候就行。” 他是主子,还能去在乎一个爬床丫头的死活? 隔壁,春阳押着南风将唐陌的话听的明明白白,南风的泪珠子断线般往下掉,怎么都没想到唐陌是这样的厌恶她,深觉自己没了未来。 春阳拖着她离开,听到关门声辛安才笑了,“看在你这两日的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南风的事我来处理。” 唐陌嗤了一笑,就晓得这女人现实的很。 辛安捏起一块点心,说起了昨日隔壁春华院的事,唐陌听后拍了大腿,“你说你...糊涂啊。” “怎么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唐荣好看?就应该让消息传出去,也好叫外面的人晓得他是个什么人品?” “你别不是余情未了舍不得吧?”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了。 辛安嘴角微抽,“就你这脑子,上辈子就算没有我你也长命不了,稀里糊涂的死了还算是你的福气,留到后面不得身败名裂?” 刚平复的怒气又涌上来了,这两日处处的过的顺心,昨日又被徐侍郎好一番吹捧,唐陌都以为自己可以了,这辈子一定能所向披靡,辛安的一番话让他很不高兴,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不服气?” 辛安知道他是个易冲动的性子,也就是外表看起来不着调,其实还是个相对单纯的人,心眼子算不得多,“一个通房丫头有孕就能打倒一个侯府世子?” “你会觉得红袖添香这种事会损了他的名声?” 唐陌并非蠢人,辛安略微一提点就明白了,弱弱的狡辩,“我被他压的太久,有点着急。” “忍着。” 辛安道:“我告诉你,他最多被人笑一句‘原来你也是吾辈中人’,会让他在外头那些人的眼中越发真实,他不会有事,但你爹就说不好了,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是一定会扣到他头上,再有换亲一事,要是他再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此事就会演变成大事,后患无穷。” “你想争爵位,前提条件是侯府这个爵位值得去争,若是侯府顶风臭十里,人人敬而远之,你争来做什么?” 目光落在了唐陌身上,“你记住了,在外你是个谦逊有礼的弟弟,和他一起装出一个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先给自己挣一个洗心革面的好名声回来,其他的事关起门来徐徐图之。” 唐陌听的认真,忽然再一次听到‘洗心革面’这四个字无力的叹了口气,“就不能说‘洗心革面’?” 辛安笑问,“改邪归正?” “痛改前非?” “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自己选一个吧。” 唐陌觉得心口堵的慌,恨不得立刻就去春华院将唐荣给捅个透心凉,都怨他!!! 第30章 日子越发好过了 今日唐陌还要去唐勇府上,和辛安逗了几句嘴便揣着私房银子去找了他母亲,得知他想要帮一把唐耀铭王氏很赞同,给准备了几样东西让他带上,“老太太虽不阻止咱们往来,但也不能太大张旗鼓,你自己看着添些,别失了礼数。” 唐陌应下转身离开,王氏看着他的背影欣慰一笑,想着春华院那个还在‘养病’,她这个当婆母的也应该去看望一二。 秋实院里,辛安歇息了片刻就让春阳将南风带到她跟前,“你都听到了?” 南风失魂落魄的跪在她跟前,辛安放下茶盏,“二公子让我随意为你配个人,我瞧你生不错,这双手养的和大家姑娘一般,听说还识文断字,若是随意配个马夫倒也有点可惜。” 南风惊惧不安,她只是府中买来的丫头,前面几年得了夫人的恩典才有机会识得几个字,名字也从春花成了南风,为的也只是能更好的在二公子院中伺候。 她以为也会和隔壁的莹月雪玉一般,可二公子迟迟没有收她,二少夫人又来了,她担心二少夫人会容下下她,才急着想要留下来。 若是不能在秋实院伺候,她又该去哪里? 府中有个马夫心头一不顺就会打妻子,用的还是马鞭抽打,若是她也被那样对待...... “求二少夫人怜悯。” 辛安道:“母亲让你到二公子跟前伺候,是怎么说的?” 南风磕头,“让奴婢尽心伺候二公子。” “南风,这‘伺候’二字可不仅仅代表要伺候到床上去,有没有可能你理解错了母亲的意思?” 南风一阵恍惚,辛安慢条斯理开口,“你模样俊俏又细心伶俐,我看这院里人也都信服你,你安排事也井井有条,你有你能干的地方,当个管事也是可以的,为二公子分忧也是伺候的一种,为何要执着去当个妾室?” “你家二公子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子,接下来又要去北衙军历练,这样的身份你或许只能当个通房丫头,和隔壁的莹月和雪玉一样,这就是你的追求?” 南风心里很乱,她自然不愿意当个通房丫头,可当不当妾也不是她说了算,做丫头的,身不由己。 不期然迎上辛安的目光慌忙的磕了头,“奴婢不想做通房丫头,是奴婢鬼迷心窍,求二少夫人指点迷津。” 辛安也不绕弯子,“那就跟着我,以后依然在春华院伺候,我会给你安排别的差事,二公子那里我去说。” 南风心头一喜再次磕了头,“多谢二少夫人,从今日起奴婢就是二少夫人的丫头,尽心尽力为二少夫人分忧,若有背叛,天打五雷轰。” 辛安轻笑,“起来吧。” “只要你好好办差我自会厚待你,等时机恰当的时候会为你寻一门可靠体面的婚事,让你做风光的正室夫人,过体面的日子。” 前一刻还担心会被许配给马夫,转眼又柳暗花明又一村,南风哭了,这回的眼泪带着欣喜,“多谢二少夫人。” 辛安吩咐春阳,“给她找两支适合的簪子和耳坠,再挑一匹料子给她做衣裳,从今儿开始她就在我身边伺候了,有些规矩你教教她。” 春阳点了头,辛安又吩咐南风,“春阳她们都是跟着我刚来的侯府,很多情况都不太了解,你和她们好好说一说。” “往后院中的人都归王姑姑管理,你从旁协助。” 南风忙不迭应下,而后跟着春阳出了门,王姑姑留了下来,“这南风可靠?” 辛安往后靠了靠,“不过是连侯府大门都没怎么出去过的姑娘,以为伺候主子就是要伺候到床上去,担心的也不过是伺候不上就不要她,或者是我容不下她,这才着急忙慌的想要明确个身份。” “再者,她是母亲所送,定是仔细挑选出来的,还特意送去识了字,这几日我看她也是个伶俐人,不张扬且还办事麻利,就这么随便打发了岂不是可惜?母亲那里也不好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善妒容不下她。” “侯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手里是有些嫁妆但总不能坐吃山空,我想做些买卖,需要有个人在外行走,她就挺合适。” 王姑姑觉得辛安高看了南风,“就因她会识字?” “识字不代表会做买卖。” “谁说让她做买卖了。” 辛安觉得口干,“想吃一碗银耳羹润润肺。” “我这就去让人准备。” 在王姑姑的眼中,辛安想吃什么喝什么都是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王姑姑前脚走后脚春绿就来了,辛安打了个哈欠,忙上前将人扶到软塌上躺着,贴心的将她的鞋子脱掉,“早上起的太早了,再眯一会儿吧。” 说着又将她头上的簪子都取下来,让她躺的更舒服些,“奴婢好久没给少夫人捏腿了,不如现在试试奴婢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好啊,辛苦我的春绿。” 辛安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越过越让人迷恋,以前在唐荣跟前还要顾忌仪态,一辈子都没坐舒服过,哪里像现在舒服又自在。 至于唐陌会不会介意? 他自己在屋子里也没仪态可言,歪在椅子上像棵酸白菜,还嫌弃她? 此时的酸白菜已经到了唐勇的府上,见到他出现唐勇很是意外,要知道侯府的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踏进去一次。 “二公子请进。” 唐陌乐呵呵的开口,“二叔唤我老二也行,陌小子也行,可莫要喊的那般疏离才好。” 唐勇更加拿不准他的意图,想了想还是唤了他一声小陌,他想起这小子以前还有‘顺顺’的乳名,稍微大点就不让人叫了。 进屋坐下后唐陌笑着打破了尴尬,“府中的事二叔想来也晓得一些,敬茶那日心里装着事也没能好好的招待二叔,你和二婶饭都没用就离开了,我母后事后还念叨了两次,实在是礼数不周。” “今日我来一来是赔礼,二来也是想问问耀铭堂弟的事如何了,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带了赔礼来,还不少,小山似的摆在桌子上,唐勇连连摆手,“那日你们有事要处理,我和你二婶留在那里也不方便,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不行?” 他不敢留下是因为老太太不喜,这是公开的秘密,都心照不宣而已,“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一会儿带回去吧,咱们一家人无需这么客气。” 第31章 唐陌要帮唐勇 唐勇为人中正本分还有些憨厚,唐陌想起了辛安的话,这位平日没怎么沾过侯府好处的二叔在侯府出事后散尽家产奔波,患难时候见真情,他虽没亲眼见到,但不妨碍他想对这位老实本分的二叔好一些。 “二叔见外了,别说今日我是来赔礼的,就算没有这档子事,我这个当侄子的还不能来孝顺二叔?” “以前是我不懂事人混了些,现在不是成亲了嘛,总是要学着顶事的,母亲也说二叔为人赤诚稳重,让我没事多来二叔这里坐坐,跟着二叔学学。” “二叔莫要嫌弃我愚钝才好。” 唐陌的态度让唐勇大感意外,对于这个侄子他知道的虽然不多,但以前可没对他这么恭顺过,心里有防备不假但也有些酸酸的,他是侯府的人,这辈子的念想就是能得到侯府的认可,却始终未能如愿。 “你也别嫌弃二叔没用就好。” 哎呀,鼻头都酸了。 叔侄两人坐着吃茶,唐陌擅言词,没一会儿就和唐勇说笑起来,见时机到了就问起了堂哥唐耀铭。 “你那堂弟...“ 说起自己最为出色的儿子,唐勇很头疼,好不容易榜上有名他这个当老子却不能帮他弄到一个差事,“吏部那边我也去问过,说候补之人太多,你堂弟的名次又太靠后,只能静待时机。” “我问过了,历年科考后等待候补的人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三百多人,得要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堂弟?” “倒也可以去疏通,但疏通后能去的地方实在太过偏僻,极难做得出政绩,想要回来更是难上加难。” 唐勇愁眉不展,其实只要他哥唐纲愿意帮忙,唐耀铭的前程根本就不是问题,毕竟他可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考上的,唐荣号称文采出众,他也没有亲自下场去考过,想要入仕走的还是保举的路子。 “堂弟可有想去的地方?” 唐陌在心头盘算了一下,只要不是要求太高,比如进六部,别的地方他还是能搭把手的。 唐勇说了,“你堂弟的意思还是想外放历练,要求也不高,二千户的中等县就成。” 唐陌心头有了数,“父亲这段时间只怕不得闲,北衙军历练的机会给了我后自然就要替兄长重新谋划一个新地方,这两日忙着此事,只怕抽不开身。” 唐勇点了头,心头说不失望那是假的,这么些年他没占过侯府什么便宜,更是没去求过什么,就是分家的时候他也没分到多少东西,但他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儿子,是侯府的人,怎么就不能在他儿子最关键的时候搭把手? “若是二叔信得过我,我帮堂弟谋划一二,我虽没什么出息好歹也认识几个人,说不得就行。” 唐勇抬头,有些意外唐陌会说这样的话,心里又有些动容,他知道这个侄子其实也不被他父亲偏爱,不被偏爱的孩子过的也不容易啊。 “二叔替你堂弟谢你,他今儿出门会友去了,咱们不等他,你在二叔这用了饭再走。” “说起来还是年节上到二叔这里用过饭,二叔还存了好酒,一会儿拿出来喝点儿。” 自己都不容易还想着来帮着他,不管成不成他都要承了这份情。 唐陌乐呵呵的留下了,尤氏从后院过来见了唐陌也高兴,又见他带了许多东西来更是高兴,“可和你母亲说过没有?” 唐陌说这些东西就是她母亲准备的,“母亲还说等她得闲了邀了二婶一块儿出门看个戏,她好久都没出门了。” “好好好,二婶就喜欢看戏,到时候带了你母亲一起去。” “你另外两个堂弟去学堂念书去了,若是晓得你今日来,不晓得多高兴。” 得知他要留下用饭,尤氏笑眯眯的去安排,唐勇笑着说,“你二婶好客。” “二婶精神不错,对了,我母亲让我给二婶带了太医署的驻颜丹,一会儿给二婶。” 叔侄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关系越发的亲近,没一会儿就传出来两人的笑声,不消一会儿尤氏的笑声也交叠在了一起。 唐陌在唐勇这里再一次体会到了有长辈关爱的滋味,之前这种滋味还是岳父岳母给他的,让他十分迷恋,下午从唐勇府上出去就找严世茂几人去了。 几人到了茶楼雅间坐下唐陌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我那堂哥不错,有真才实学,我家老头子抽不开身去帮忙,我想着我来试试,哥几个,帮着想想办法。”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事,几人都没怎么接触过,都来了兴趣,魏业最先开口,“我家老头子不行,但我大哥应该可以,我回去问问他。” 谢常佑说了,“我家老头子最不愿帮这样的忙,我大哥是个木头也不行,但我舅舅可以,我去找他。” 几人看向严世茂,严世茂轻咳一声,“你们都太麻烦,我去找我姐夫,我姐夫就在吏部。” 一个个的家里不是这个侯就是那个大员,谢耀铭的事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大事,唐陌起身给几人斟茶,“我家老头子不稀罕我,但我岳父和我二叔稀罕我啊,我就想着帮他们办个什么事,我自己又办不成,多谢兄弟几个。” 都晓得唐纲为了唐荣不愿意让唐陌沾府中的人脉权势,他们当兄弟的也不好说什么,严世茂道,“我们兄弟几个是什么交情,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咱们兄弟齐心,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唐陌摸出了银票,有一千两,“不能白让你姐夫帮忙,不管这事成不成,这点心意还是要有的。” 严世茂怎么可能要,唐陌笑道:“不是说你姐管得严,你姐夫身上都掏不出二两银子吗,这点不多就给他当体己,咱谁也不说。” 严世茂这回不客气了,“我替我姐夫谢你。” 谢常佑凑趣,“唐二兄弟现在阔气了,不得不说,你那新岳父还真不错。” 另外两人都很赞同,“你那个舅兄也有意思。” 唐陌抓到机会又将他岳父大夸特夸,见他是真心欢喜严世茂三人眼神交汇,也都真心为他高兴。 不用说,这晚唐陌又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见南风还杵在门外就蹙了眉,南风吓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想到她现在已经是二少夫人的人了,又上前了一步,“回二公子,奴婢现在跟着二少夫人,为二少夫人办事。” 唐陌没说什么,进了门就问起了这事,辛安点头承认,“我觉得南风好,你不想要了我捡了有什么问题?” “南风,你下去歇着吧,不用怕。” 南风在门外福了礼,很快就退了下去,唐陌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你倒是会捡。” 第32章 打唐荣一顿出气 一连几日都在外头吃喝,唐陌有些难受,歪在辛安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春阳送来了醒酒汤还有一碗青菜粥,抬眼的唐陌瞧了一眼,“这么好心?” “怎么,怕我喝死了没人替你卖命?” 春阳要怼他,辛安抬手让她下去歇着,春阳还不忘给了唐陌一记眼刀子,觉得这人好没良心。 “你的丫头脾气怎么都这么大。” 醒酒汤下肚觉得舒坦了不少,轻轻松松的菜粥再一下肚又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躺在美人榻上越发没有样子,辛安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他今日是否顺利? “还行,等结果。” 唐陌单手撑着脑袋,“以前和二叔接触的少,和几个堂弟也没什么往来,今儿我去待了半日,吃了一顿饭,觉得二叔这人还挺实在,没什么花架子。” 辛安在一旁坐下,“以前我也不知,还是侯府出了事才看出来的,那个时候人人避而远之,他早早被分了出去没受到牵连,也没受过侯府什么好处,完全可以看笑话的,结果是他奔波的最为精心。” “那时候心里就悔,若是平日里给他一些提携和方便,多那么两分亲近该多好,一来心里好受,二来他好了也能有更多的力量来搭救我们。” 唐陌盯着她的眼睛,“你能不能告诉我,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我们也好做准备规避一二是不是?” 辛安看他的目光又不善了,“那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了。” 见她又不说,唐陌抓耳挠腮,“我的姑奶奶,说来听听嘛,你这样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辛安的脸色一点点的难看,哼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开,唐陌一把抓住了她,“说,求你了。” “我两辈子第一回求你,说吧。” 辛安重新坐下,“你儿子贪赃枉法数额巨大还涉及党争,事发后栽赃陷害给我儿子,我儿子因此枉死狱中,二叔给收的尸。” 唐陌...... 关于他儿子唐辉的事他想问很久了,一直也没问出口。 他不受父亲的偏爱,他的儿子自然也不受重视,在没了他之后他儿子是怎么将罪名栽赃给唐轩的? 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眉头紧蹙,再看辛安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咬牙切齿,“唐荣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辛安擦了眼角,“还以为你会高兴。” “高兴?” 唐陌自嘲一笑,“陶怡然看不起我,唐辉受她影响心里只有他的大伯,觉得我这个当爹的只会给他丢人,那个时候他才几岁?” “四岁吧。” 想起过往,唐陌闭了眼,“他对我不敬,我训斥了他,他便嚷嚷着不要我做父亲,说要是大伯是他父亲就好了。” 小小孩童的话最能刺痛一个当父亲的心,哪怕到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他心里难受。 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越想越窝火的辛安直接捶了他一拳,“都怨你,问什么问?” “我不管,你明天去找下唐荣的不自在,让我开心一下。” 唐陌抚额,“要不我派人将他给绑了,找间密室给关起来,你不高兴的时候就去赏他几鞭子?” 辛安挑眉,“你找了人将他套了麻袋打一顿,解解气。” 唐陌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本来没想用什么龌龊手段的,但现在不是气不顺吗,只能打他一顿出气了,“我来安排,你等消息就成。” 辛安点了头,还没打就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了,唐陌也换了一个话题说他拜托了严世茂去帮着周旋,得知他花了一千两辛安就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好,不见得你我最后就能成功,总得留条退路。” “但不管退路怎么留,银子是少不了的。” 唐陌深表赞同,说他其实也有两个铺子,还有和严世茂几人合伙开了一个茶楼,每个月也能赚些银子,“一人能分个几十两吧。” 辛安道:“我想做点买卖,但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买卖侯府有关系,说的直白些,就算侯府有一天被查抄,也查不到这些买卖上去。” 唐陌坐了起来,觉得的确应该未雨绸缪,“你手里有合适的人选?” 辛安点头,辛家是盐商,手中的管事不少,调来一个问题也不大,“但要借你的名义,或者是要借侯府的名义来,你懂我的意思?” 唐陌懂,“你想借侯府的名义来保护你的买卖,但又不让人知道这买卖原本就是你的。” “可以,老头子不会管这种事,最多骂我两句,但你的买卖我要占一半。” “凭什么?” 辛安反应很大,唐陌理所应当的开口,“因为你需要我啊,我能提供的不单是庇护那么简单好吗,你看你还随时使唤我,我还得负责揍隔壁的讨你欢喜,还得要替你孝顺岳父岳母,我这个女婿可是深得他们的欢心,你不应该赏我点儿什么?” 辛安笑了,“我没在你母亲跟前尽孝?” 唐陌说了,“你想想这几日你都从我祖母和母亲手里讨到多少好处了,别小气嘛,你以后需要我的地方多的是,我这人最能豁的出去,你相信我,最多半年我母亲就会催你怀孕,到时候我就说我有隐疾,绝不让你为难,就这样我不值一半?” 辛安的脸色相当复杂,和唐荣相比和另外的一种不要脸,简直让她没理由拒绝。 “成交。” 唐陌得意的笑了,下了美人榻朝着辛安拱手作揖,一本正经的开口,“以后就要请辛大老板多照顾了,小的跟着您发财,若有差遣,小人必肝脑涂地为辛大老板分忧。” 辛安被逗的笑个不停,“好说好说,以后也要请二公子多多照顾了。” 方才还憋屈愤怒的两人现在心情又极为愉悦,关系还亲近了不少,等到夜深了唐陌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守在院外的来来忙上前伺候,“还以为公子今儿要留下,怎的又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屋子里说了什么,但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他听的明白,唐陌笑着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家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少胡思乱想。” 来来不服气,嘟囔着,“都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人,和君不君子有什么关系?” 第33章 唐陌的用心 辛安致力于哄老太太开心,每日早早的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陪着用早饭,只要唐陌得闲都陪着一起去,用过了早饭唐陌就说起了今日的安排,“明儿岳父岳母离京,原本要请了他们一块儿用饭,但岳父今日有安排,我想着买些东西过去,明儿早上再去送送,也是一番心意。” 老太太是真觉得他长大了,办事十分周全,和他那个混球老子不同,亲家要走了也不说安排了席面践行,就晓得拿人钱财,也不怕烫手。 “你去忙吧,今儿还是带着你媳妇去,嫁的这样远,往后再要见父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吧。” 不得不说,绝大多数的时候老太太还是很好说话的。 辛安笑眯眯的道谢,随后就和唐陌一起出府,嫁进来十来日,她已经出了两次府,倒是比之前一个月都多。 兵部徐侍郎搭上了辛宽,这两日走的很近,得知他明日要走徐侍郎还特地摆下了践行宴,唐陌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辛宽出门,都不用多说,翁婿两人就一块儿走了,身后还跟着辛桓。 辛夫人拉着辛安进了门,“若不是家里是真有事需要你爹回去处理,我看他是不愿意走的。” “你弟就更不愿意了,张口闭口的就是姐夫。” 辛夫人拉着她坐下,“你爹对这个女婿那是真满意。” 说着压低了声音,“比你公爹强。” 唐纲那人辛宽在心里是看不上的,觉得他自私自利,作为没什么实权的侯爷他能提供的好处有限,却想得到更多的回报,“到京城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哪次费心安排过,哪次不是你爹出钱请他吃酒?” “也从来不把你爹介绍给他的朋友,生怕旁人笑话他要和商户结亲一样,用咱们银子的时候倒是一点没不好意思。” “你爹说了,往后要减少给侯府的银钱,且要给到女婿手上,想让咱们拿银子去给他的大儿子铺路,想得美。” 唐纲以为两家成了亲就把辛家给套牢了,更是不愿意花心思,殊不知辛家也是这么想的。 两家现在是亲家,所有人都知道,辛家可以堂而皇之的扯侯府大旗行事,侯府能和辛家撕破脸? “你爹说将女婿给扶持起来,往后再不看你公爹的颜色,女婿能顶事,娘家能给你撑腰,你婆母还向着你,你公爹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听她一口一个女婿的喊着,辛安想着唐陌这几日着实没少花心思,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她爹娘喜欢上了他,焉能说他没本事? “爹娘无需太过担心我,我在侯府会过的好的,不会受什么欺负。” “至于你们那个女婿,应该也能支棱起来吧。” 辛夫人笑了,“你啊,别总欺负人。” 知道两人还没圆房,辛夫人也不劝,这种事水到渠成,只要感情到了自然就有那么一日。 辛安说起了想要做买卖的事,“娘也知道侯府不止有你女婿,若是摆到明面上少不得要被惦记,我想着换个方式来,也算给自己留个退路,总不能守着嫁妆坐吃山空。” 辛夫人觉得她想的太多,“何必那么辛苦,需要银子给家里来信就是。” “那我总不能要家里养一辈子吧,养我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养女婿,养女婿一家子?“ “我要的不多,将方达叔和柏叔给我就成,方达叔原本就是京城人,想来也是愿意回来的,至于柏叔,就说我需要他。” 方达是辛家的管事,前几年辛宽来京城无意间救下的人,自身卖身到辛家为奴,本事不错。 至于柏叔那是辛家养着的大夫,养了好多年了,学了一身本事却没派过什么大用场,辛安觉得可惜。 辛夫人能说什么呢? 自家闺女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给,回头就和你爹说,需要再给你拿点本钱不?” “不用,你女婿说要占一半,让他出,也不是一来就做好大的买卖,慢慢来嘛。” 幸夫人由着她折腾,高兴就好。 母女俩渡过了愉快的半日,等辛宽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还带回来好些礼物,辛宽红光满面,因为徐侍郎今日还请了人作陪,都是相熟的官员,让辛宽觉得相当有面子,感觉在唐纲那里丢掉的面子今日都找补回来了。 唐陌也高兴,今日跟着岳父见了好几个大人,那几个大人对他的态度相当和煦,那种只有在唐荣身上见过的吹捧今日在他身上也实现了,就觉得很得意,很满足。 翁婿两人眉开眼笑,一点都不稳重,辛夫人无奈的很,因为还有个笑的更傻的辛桓,让她无比的糟心。 等到唐陌睡醒已经是傍晚,醒来后也不管自己头痛,美滋滋的笑着,又遗憾他岳父明日就要回去,不能沾更多的光。 “行了,笑的一脸不值钱,别飘啊,你稳重点。” 辛安端着一碗粥进门,“快喝,专门给你们熬的小米粥,过了这两日少喝点吧,我怕你这辈子也...” “求你别往下说。“ 唐陌打断了她的话,“我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喝完了小米粥又该用晚饭了,唐陌叉腰望天,觉得这一天尽吃饭了。 晚上一家子依依不舍的说了好多话,交代了好多事,辛安出门的时候辛夫人还偷摸抹了泪,辛安也红了眼圈,人都上马车了唐陌又将人给拖了下来,“搞的我和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晚上就在这里住,我回去和母亲说清楚就成,再让人给你拿换洗的衣裳来,明日我再来接你。” 出嫁的闺女甚少有能留宿娘家的机会,辛安承认此刻是真的感动了,“谢谢。” 唐陌将人牵到辛夫人跟前,交代了两句,辛夫人喜上眉梢,破涕为笑,辛桓直接上前抱着他的手臂,“姐夫,你真好。” 唐陌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应该做的,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过来。” “姐夫要不你也留下吧,咱一起睡。” 唐陌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着,“那个...我不习惯。” 等他上了车离开一家子才欢欢喜喜的进了屋,辛安挽着她娘的手臂,“我今晚要和娘睡。” “好,嫁了人还长不大。” 第34章 偏心成自然 唐陌回府的时候唐纲和王氏还在春荣院和老太太说话,说的是唐荣的事,他去礼部的事定下来了,但请人帮了忙总表示表示,主意就打到了老太太这些宝贝上来。 老太太这人说大方也大方,只要讨了她的欢喜她就能将宝贝大大方送人,但说抠门也真的抠门,他不喜欢的人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答应。 她现在对唐荣和陶怡然都不满,怎么可能拿东西去给唐荣铺路? 见老太太不为所动唐纲也有些急,正想要将话说的再直白些唐陌来了,唐纲心里有火气,自然是毫不犹豫就朝着他去,“听说今日你领着你岳父在十里香吃酒,兵部的人也在?” “辛家是你祖父留给侯府的钱袋子,你莫要以为和辛家联姻就能为所欲为,也别生出要独占辛家的想法。” 唐陌并没像以前那样一生气就对着干,而是恭敬的拱手作揖,“回父亲,前日里兵部徐侍郎偶遇了岳父,当时陶伯父也在。” “明日岳父离京,我原本是带着辛安一起去为岳父践行,到了才知道徐侍郎先一步约了岳父,为岳父践行,岳父拉了我一道去,徐侍郎还请了好几位大人作陪,席间几位大人对岳父礼遇有加,相谈甚欢。” 唐纲眉头紧蹙,一边恨朝中那些人挖墙角的心思太明显,一边暗恨辛宽不避嫌,明明已经是侯府的姻亲还和其他人牵扯不清。 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连外人都晓得要为辛家人践行,你这个正儿八经的亲家不仅没有半点表示,还在这里怪替你弥补此事的儿子。” “你父亲说过,辛家不是因为唐家才有的今日,而是唐家因为有了辛家的鼎力相助才有的今日,算起来辛家对唐家有恩,你本末倒置看不上辛家,就算辛家弃你而去另寻靠山合情合理。” “你看不上辛家,有的是人看得上,你以为联姻就能让你高枕无忧?” 老太太不满意唐纲很久了,年轻的时候怎么教都教不好,老了索性就不管了,反正她也没有多余的儿子可替换,平日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侯府不倒她就踏踏实实舒服日子。 “得亏二小子懂事又分得清厉害关系,没看他最近几日是怎么讨好岳父的?” “说起来换亲对他最不公平,你这个当老子的安慰过他两句没?一个当官的岳父换成了商人,他能放下芥蒂去拉拢辛家人,还不够懂事,不够给你这个当爹的分忧?” “不是他最近都去陪着,只怕辛家人早就被其他人拉拢了,你也莫要太偏心。” 唐陌虎躯...一塌,顿时一副我受了大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模样,心里很是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祖母的这套说词呢,他不是在讨好岳父,是忍下心中天大的委屈后积极为父亲分忧! 顿时形象就伟岸起来了呀。 唐纲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你是这样想的?” 唐陌的声音都低了两分,“父亲将大哥去北衙军历练的机会都给了儿子,害得父亲还要继续奔波受累,儿子愚钝帮不了父亲,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唐纲面色好了一些,“总算是懂事了些。” 见他低眉顺眼的站着,又想着他手里那支粉彩瓶子,想要开口却又没有任何理由,他是偏心不假,但还是要脸的。 唐陌也不多留,很快就离开了,唐纲又想着接着劝老太太,老太太却起了身,“我也疺了,你们早些去歇着吧。” 唐纲和王氏起身,离开后王氏也没和唐纲多说什么话,原本是决定要给他送两个年轻妖娆的女子耗空他的身体,想想她的儿子还需要这个当老子顶在前头才作罢,“杨姨娘今日说有些头疼,侯爷要不要去看看?” 唐纲哪里有这个心思,想着老太太这两日言语之间对辛安充满喜爱,对老二也大有改观,琢磨着老二成了亲是变了一些,但偏心已经成了自然,担心的还是唐荣成亲后不仅没有更上一层,反倒是落了下风。 “就不去了,我还有事,你早些歇着吧。” 见他转身去了前院书房的方向,王氏唇角轻勾,都不用去打听,这是又要替他大儿子操劳去了。 唐荣原本在卧房里和陶怡然耳鬓厮磨,鞋子都脱了又被唐纲的人给喊了出去,见唐纲面色不好,唐荣想也没想就开了口,“父亲可是在为二弟的事生气,辛伯父如今是二弟的岳父,自然是要向着他的,想来二弟心里有数不会让辛伯父被别家人给抢了去。” 唐纲‘哼’了一声,“辛家的事我自有打算,倒是你,成婚后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除了和他一同出门办事,别的时候都窝在春华院,儿女情长之人焉能成事? 唐荣拱手,“父亲,儿子...” “从入府到现在你们夫妻就到老太太跟前晨昏定省了一回,今日心里不舒服明日身子不爽利,是嫌我侯府风水不好养不了人?” 他说的是陶怡然,“本指望着你成亲后就会有个人帮你料理府中诸事,让你可以不用为府中的事烦忧,如今倒是将你栓在院子里出不了门。” 正是因为偏心唐荣话才说的这么重,唐纲心头对陶怡然已是十分不满,完全达不到他对长媳的要求,“你是侯府世子,以后要承继爵位,你的妻子决不能只是一朵中看不中用的解语花,里外的事她都得有手腕操持,你也莫要太过纵着她。” 唐荣都已经忘记了上一次被这般斥责是什么时候,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子知道了。” 唐纲下了命令,“你媳妇的嫁妆单子里有一支粉彩瓶,想办法让她拿给你做仕途之用,你们夫妻一体,不分你我。” 唐荣眉头轻蹙,他和陶怡然刚成亲就用她的陪嫁,到底不光彩,“可否请二弟割爱?” 唐纲目光一冷,“你若有本事就去找你弟妹拿。” 他这个当爹的尚且开不了口,这个于老二而言有夺妻之恨的人居然这般提议,是觉得他这个当老子就能不要脸吗? 第35章 唐荣算计陶怡然 唐荣自然不敢去找辛安要那支瓶子,只能将主意打到了陶怡然的身上,回了卧房便愁眉不展,问他也不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越是不说陶怡然越是想知道,趁着他去洗漱陶怡然便问了他的小厮青墨,青墨一股脑的就说了,最后还叹了口气,“那支瓶子在二公子的手里,二公子向来就喜欢和世子做对,定是不愿意的。” “侯爷让世子去讨要,不是为难世子吗?” 陶怡然让他出去,等唐荣回来的时候就说要将她的那支粉彩瓶子给他,唐荣眉头轻蹙,“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你别管,我自会处理的,我怎能要你的陪嫁,那可是岳父岳母给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陶怡然上前替他宽衣,“不过是个瓶子,身外物而已,若是能帮得了荣郎我心里也高兴。” “你我夫妻不分彼此。” 唐荣还要推拒,陶怡然又温言软语的表露了真心,唐荣大为感动。 这夜的唐荣特别温柔多情,特别的卖力,让陶怡然得到了身心上的巨大满足,并为之深深沉沦。 天亮的时候那支粉彩的瓶子就装了匣子,唐荣深情的搂着她的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陶怡然笑的满足,待他抱着那装着瓶子的匣子离开,刘姑姑进门后很不赞同她的举动,“那粉彩瓶极其难得,是老爷最钟爱的物件儿,少夫人怎的就这么给了世子。” 才成婚几天就用妻子的陪嫁,她总觉得这位世子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高洁。 陶怡然当然知道那瓶子难得,“荣郎将他生母的陪嫁全都交给了我,如此信任还换不来我的一支瓶子吗?” “不过是个摆件,姑姑不必心疼。” “要说娶到少夫人就是世子的福气。”蔡姑姑来了,送来了春华院库房的钥匙,“世子走的时候交代,以后春华院上下所有事都辛苦少夫人打理。” “少夫人,快收下吧,世子是真将您放心里去了。” 陶怡然欣然接过,蔡姑姑瞥了一眼刘姑姑,眼中的得色一点都不遮掩,刘姑姑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别送了,回去吧。” 辛家人一早出发,唐陌天刚亮就到了,带着辛安一路送出了城,唐纲是赶在最后出现的,也就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但好歹是来了。 见马车越走越远,辛安久久没有回神,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唐陌才出声提醒,“回去吧。” 唐纲率先上了车,让唐陌明日就去北衙军报道,唐陌说要领着辛安去看看郊外的庄子,小住上三五日,等回来就去,“此事都答应祖母了,也不好食言。” 说起那个庄子唐纲眉头轻蹙,“你心里有数就好。” 说完就让车夫赶车走了,唐陌轻哼,“这是心疼了。” 扶了辛安上车,坐在她对面就开始吐槽起来,说昨日还想朝他发火的事,“你没看见他被老太太一顿说教的样儿,都是他的儿子,我是连草都不如。” “他的偏心丝毫不加遮掩。” 辛安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整了心情,“你给他争几次光就行了。” “那不可能。” 唐陌舒展了下腿,“我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好好表现过,先生夸我书背的好,他面上夸了我几句背地里死命的逼着唐荣定超过我。” “我的好只会刺激他越发严苛的对待唐荣,他在唐荣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怎么可能容许那些心血白费,我这颗野草要是超过了唐荣,不是打他的脸?” 这还是他最近两日琢磨出来的,想要去讨好老头子,太难了。 辛安幽幽叹气,“我之前也见过一个老头偏疼大儿子,后面还有三个儿子还都是一母同胞,老头是压着后面三个供养大儿子,后面的三个愣是没靠家里就出息了,原本以为老头会多看三个儿子一眼,结果也只是越发压榨三个儿子去帮衬大儿子,根本不管大儿子的那废物样,连大儿子的儿子也是偏疼的对象。” “人家还有理由,说几匹马拉车总有马儿跑得快,马鞭定是要落在跑的最快的马儿身上,那样勤快的马儿就会跑的更快,毕竟那懒惰的马儿打也没用。” “更重要的是长幼有序,要有规矩。” 唐荣一脸不屑还暗搓搓的有点庆幸,庆幸老头子没有压榨他去帮他心爱的大儿子,只是不管他而已,莫名的,心头还松快了一些。 “昨晚歇的如何,要是精神不错我们再去转转。” “行啊。” 辛安现在是很愿意出门的,感觉最近两日心态都好了很多,有点年轻的感觉了,“去个热闹的地方。” “热闹?” 唐陌摸着下巴,“你确定?” 辛安点头,相当确定。 半个时辰后唐陌就带着辛安到了‘热闹’的地方,得意开口,“这个时辰,没有比这里跟热闹的地方了。” 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刚开始辛安莫名的就有些紧张,怎么都没想到唐陌会带她来看蹴鞠。 蹴鞠她上辈子自然看过,但都是在皇家演武场看的,看台上的人也都很克制,没这般疯狂,如此能破开云层的喧嚣可以说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 唐陌在她耳边大声说,“这里原来是虎威将军的跑马场,后用作了蹴鞠场,上面的两队穿蓝色裳是虎威将军府上的蹴鞠队,叫浑天元,红色的是烈风镖局的烈焰狮,走,找个位置坐下。” “好!!!!” 忽然一阵山崩海啸的欢呼声,辛安心头有点慌,“怎么了,球进了是吗?” “烈焰狮进了一球。” 唐陌拉着她去交了钱,坐到了比较显眼的位置,耳边喧嚣声不绝,渐渐的辛安的目光就随着场中的球移动,也不再那么紧张,又有唐陌在一旁和她说话,不时鼓掌叫好,她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约莫过一炷香她就开始跟着一起鼓掌,一起叫好,还会和唐陌讨论谁的身手不错。 “烈焰狮的球头不错啊。” “那是,人家还是镖局的镖头。” “混天元的人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吧,比较骁勇。” “哟,你还来看得出这个,不错啊。” 第36章 唐陌:舍命陪夫人 两人越说越上头,辛安脸上的笑也越来越多,最后也不顾仪态笑的张扬热烈,什么烦恼都被她抛诸脑后。 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辛安身上,唐陌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对朝着那些打量的人投去了警告的神色,都不用唐陌说辛安又主动靠近了他一点,没给旁人半点目光,只专注看着球场上的局势,倒是唐陌有些后悔,忘记了这女人虽凶残但还长着一张招人的脸,不应该带着她坐在这里。 “快快快,要进了,哎呀,好可惜。” “浑天元虽然骁勇,怎么没烈焰狮灵活,太过板正了些。” 见她笑的张扬明媚,唐陌也跟着笑了,“军中退下来的嘛,比不上镖局灵活。” 这一看就到了午时,最终是烈焰狮获胜,辛安拍掌拍的手都痛了,心情格外舒畅,侧首问了,“下午还有吗?” “应该还有。” “那下午又来?” 唐陌抚额,这还上瘾了,不过都出来了这么早回去也没意思,“行,我让来来先去定个雅间。” “好。” 等左右的人都散了唐陌才护着辛安离开,在去吃饭的路上辛安还在说方才的热闹,“你别说,我现在觉得自己可年轻了,就大声喊那么几下感觉心里的郁气都被喊了出去。” “这个是怎么玩儿?需要押注?下午咱们也是押,也是乐趣嘛。” 唐陌觉得这女人怕不是疯了,现在还想要去赌,“说好了,就看下午一场,看了就回去,回去后要保密。” “知道啦。” 辛安眼露狡黠,“要是东窗事发我就说是你带我去的,挨揍的也是你。” “你对我好点行不行?” 唐陌都被气笑了,“我好心带你来,回头你还倒打一耙,你的心呢?” “哈哈哈哈~~~” 辛安畅快的笑了,眼角还笑出了眼泪,“别气啦,今儿中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 今儿跟着出来的下人也算有福了,辛安大方,她自己和唐陌进了包厢后还额外给赶车的车夫、两个护卫以及来来和春阳点了好几个菜,都是酒楼的招牌菜,和她吃的是一样的,来来吃的嘴角流油,还不忘朝春阳打听,“跟着二少夫人出门都是这个待遇?” 春阳在啃鸡腿,“我家姑...少夫人向来如此,以后用心伺候着,少不了你们好处。” 来来眉开眼笑,车夫和两个护卫只管大口炫肉,少夫人要出门他们才有机会跟着,但少夫人一个月能出门几回? “老孙,你那鸡腿不吃?” 车夫憨憨一笑,找了店小二要了油纸小心包好,“我留着给我老娘吃。” 春阳本不想管,想着王姑姑说要收买人的话,放下鸡腿几头擦了手,“吃了吧,你车赶的好,就当赏你的。” “小二,再要一只香酥鸡,油纸包好带走。” 小二麻溜去打包,老孙很紧张,“春阳姑娘,这鸡不便宜,二少夫人会怪你的,使不得。” 春阳笑道,“我可是二少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这点主还是可以做的,再说我家二少夫人宅心仁厚,知道你打包鸡是回去孝敬老娘只会夸你,怎么会怪罪,没那么小气,快吃。” 来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又狗腿般的给她添了茶水,“以后还请春阳姑娘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啦。” 老孙拿到了一整只鸡,笑得合不拢嘴,两个护卫剔着牙,琢磨着托个关系跟了二少夫人才好。 吃了饭去喝茶,喝了茶继续看蹴鞠比赛,看完出来又到了傍晚,干脆再吃一顿再回去。 吃了晚饭星星都出来了,又恰好遇到有夜市,就这还能回? “走,逛去。” 唐陌认命跟在身后,没出半个时辰就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大堆,没办法,今儿的辛安兴致高昂,看到什么都觉得有趣,觉得有趣就要买,两个护卫身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儿。 当又一样东西挂到他脖子上,唐陌叫苦不迭,晓得这个女人凶残,没想到出了门更凶残,不累的吗? “你别说,这夜市有些东西还不错,以后应该常来逛逛。” “前面在做什么,吐火,走,去看看。” 唐陌翻了白眼,没走几步看到严世茂和他姐夫柳明远从茶楼出来,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严世茂就笑了,“这是当上了苦力?” 唐陌想摆手,又发现双手不得空,“舍命陪夫人。” 辛安转过头,见了人又折返了回去,“严二公子也逛夜市?” “弟妹。” 严世茂还是很知礼的,“我陪姐夫饮茶,刚要回去。” 柳明远客气的点头,知道这就是拜请为唐耀铭谋官的人,辛安道:“你们若有话要说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 严世茂也没避开她,和唐陌说了,“我姐夫答应帮忙,等消息即可。” 唐陌想要拱手,最后只能鞠了个躬,“多谢柳大人。” “既是二弟的兄弟,唤我一声柳大哥就成。” 妻弟的面子不能不给,唐陌顺杆往上爬,“多谢柳大哥。” 顺手就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这些都是方才在夜市挑的,不算贵重却有趣,柳大哥带回去给严家阿姐把玩。” “无需客气。” 唐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柳大哥快帮帮忙,我这手都要断了,我这夫人买起东西来太可怕,我实在承受不住了。” 严世茂在一旁笑,转身就朝辛安告了状,“弟妹,唐二弟提不动了,要将你买的东西送人。” 辛安笑欢,“那能怎么办,只能由着他了呀,回头累折了手臂不得找我赔偿?” “柳大哥你快拿着吧,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不值钱,带回去给嫂嫂把玩,嫂嫂若是喜欢,回头我约了她亲自来逛,怪有趣的。” 柳明远笑着接过一堆的小玩意,他夫人就喜欢这些小零碎,带回去讨她高兴也好,“多谢唐二弟。” 唐陌夸张的甩着手臂,“总算是得救了。” “罢了,我将人先领回去了,再逛下去不得去我半条命?” “柳大哥,严兄,先走一步,改日请你们吃茶。” 几人客套了两句,唐陌领着辛安往前走,见两人的背影柳明远颇觉有趣,“都说换了妻子人选唐二弟吃了大亏,我瞧着唐二弟好像还挺欢喜。” 严世茂笑道:“或许这就是缘分,我瞧他和辛家姑娘就很般配。” “姐夫你可得好好帮他,唐二弟很实在的一个人,就是命不好,不得他爹的喜欢,挺不容易的。” 第37章 再得老太太的宝贝 月上柳梢头,夜市的喧嚣渐渐散去,在外逍遥了整整一日的辛安心满意足,上了马车后开始哈欠连天,“太累了。” “我还以为你的脚是铁打的。” 唐陌捶着腿,“往后带你出门都得有数,你说你,怎么那么能走?” 不仅能走还能赌,今儿在蹴鞠场接连下注还让她赢了二两银子,运气也太好了。 刚打了哈欠的辛安泪眼汪汪,“我怎么知道,走的时候也没觉得累啊,怎么歇下来腿这么痛。” “不过今儿心情特别好,以后你出门玩儿记得带着我,要不然别怪我告黑状。”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唐陌决定未来两天都不出门了,他要好好歇息两日,忽然对接下来去庄子小住的事都不那么的期待,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野,怕她到了地方收不住。 到了侯府大门,刚下车就遇到了回府的唐纲,唐陌暗中道了一声倒霉,拱手躬身,“父亲回来了。” 唐纲满眼打量,“别告诉我,你们早上送了人到现在才回来。” 唐陌恭敬应答,“辛安对京城各处好奇,儿子想着她以后少不得各处走动便领着她转了一日。” 唐纲没再说什么,抬脚就进了门,“早些歇着吧。” 唐陌朝辛安得意挑挑眉,“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错。” 辛安抬脚进门,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泡个脚,走的多少有点急切,唐陌大步流星在后面追,心想着这女人前脚还在喊累喊痛,怎么能转眼就走这么快。 “快,打两盆洗脚水来泡脚。” 进了秋实院就吩咐上了,等脚下了热水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在家闲了一日的春绿忙上前帮着松松小腿,嘴里还说着今日府中的事,尤其是对面春华院的,“大少夫人将她的陪嫁瓶子给了世子,世子回头就将春华院库房的钥匙给了大少夫人。” 同样在一旁享受泡脚的唐陌舒坦吐出一口气,“真聪明。” 春绿不懂,但辛安很明白,唐荣能有多少东西? 将自己那点东西给陶怡然保管,以后就能堂而皇之的让陶怡然拿银子拿东西出来用,陶怡然会哑巴吃黄连。 不过也不一定,陶怡然不是以前的她,或许不是那么傻。 等泡过脚唐陌便将一个匣子给了辛安,里头是他这些年攒的私房钱,另外加两把钥匙,是他的库房钥匙,“不是想占你便宜,不过是考虑到你平日在院子里也有花费,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花,我那库房里还是有几件值钱的物件,要是遇到要紧的时刻你可自行安排。” 辛安毫不客气的收下,“你就是不主动拿出来我也是要找你要的,想要在府中过的顺心就要有银子洒下去,省不得。” “另外有个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辛家在京城的宅子,只有她爹娘来的时候才会住几天,“宅子长久不住人就没了生气,腐朽的也快,我想着花点银子给翻新一下,好好布置一二,但做什么用途还没想好。“ 唐陌搓着手,舔着脸凑上前,“岳父岳母不来的时候可以当成我们的别院啊,往后你我肯定是要结交更多的朋友,总得要个地方接待,这府里不方便。” 辛安点了头,的确是不方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隔壁很快就晓得了,唐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翻修院子,“重点是要好好打造一个花园出来,方便宴请说话,岳父岳母和桓弟住的院子也要翻新,但不进人,每日进去洒扫就行,等他们什么时候来了住起来也方便。” “挑几个可靠的人住过去负责日常的打理。” 辛安答应了,“回头我让王叔来找你,具体怎么翻新的事交给他去办。” 唐陌准备去歇着,走之前问了,“需不需要明早我帮你给老太太说一声,就说你太累了,你明早多睡会儿?” “不用。” 她还想博得老太太的喜欢,争取老太太的支持,每日早上是一定要去陪着吃早饭的,再说了,“老太太那的早饭好吃。” “也是,花样还多,明日早上我和你一起去。” 府中的早饭都有定数,想要多花样就得要自己掏钱,去老太太那里吃还能省点儿,美滋滋。 辛安打着哈欠转身上了床,门外的王姑姑欲言又止,想说她都看不明白两人的关系了,也挺融洽啊,什么事有商有量,站在一起还很登对,有时候也没什么男女大防,方才还在一起坐着泡脚,都看到了对方脚丫子啥样,都这种关系了怎么又不住一起呢? 这其中的关系当真是个谜。 许是太累,也可能是心情着实不错,辛安几乎是沾床就睡了,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和唐陌一块儿到春荣院的时候发现唐荣夫妻早他们一步到了,正侯在门外。 “大哥大嫂今日来的这么早,倒是稀奇。” 唐陌嘴欠,总想去挤兑下两人,唐荣扯出他的职业假笑,“二弟和二弟妹来的也不晚。” “听闻二弟和二弟妹昨日在外游玩了一日?” 唐陌笑道:“我们不像大哥大嫂前程远大,肩上的担子那么重,自是怎么逍遥怎么来。” “对了,我一直就想寻一块上好的田黄石雕刻印章,听闻大哥新得了一对,不知能否割爱?” 不是宣扬他喜欢抢吗,这锅都扣他身上很久了,总得要坐实了才好。 唐荣脸上的假笑没绷住,“那对料子是我找来雕刻印章的,想和你大嫂一人一块,二弟若是想要,大哥再帮你寻一块更好的。” “那就多谢大哥了。” 甘露开了门请他们进门去请安,老太太正在喝水,见了人唇边就有了笑意,几人请了安老太太便问道:“方才听你们在外说话,说什么?” 唐陌凑上前笑道:“大哥说寻了一对田黄石雕刻印章,和大嫂一人一块,得知我也喜欢田黄石便说帮我也找一块,我在多谢大哥。” 老太太笑了,“你大哥就要去礼部当差,往后哪有功夫帮你寻找。” “正巧祖母就有一对田黄石,拿着也无用,就送给你拿去雕刻,你们夫妻一人一个,寓意和美。” 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唐陌忙跪下磕头,“多谢祖母,孙儿就晓得祖母最可亲了。” 第38章 父子俩各怀心思 老太太的东西都不是凡品,甘露取来了那对田黄石,在场之人眼中无不露出惊诧之色,莹润油亮质地通灵、细润凝腻,肌理之下红筋错落有致,“这是极品田黄冻?” 寻常田黄石已是一两田黄三两金,极品田黄冻更是一两田黄十两金,从来都是贡品,唐陌有些不敢拿了,“孙儿还以为是普通的田黄石,这般贵重倒是不敢要了。” 唐荣的目光落在田黄冻上移不开,眼中的渴求是藏不住的,辛安的脸上一直都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从唐荣脸上滑过,唇角轻勾,清冷淡然的世子就是想要也说不出口,见他作茧自缚,唇角轻扬,当真是痛快。 “这样好的东西给孙儿,浪费了。” 老太太拿起一块田黄石把玩,“祖母欣赏不了这个,看起来不过就是好看些的石头,今儿祖母高兴就赏你了,不许不要。” 唐陌面露感动之色,“祖母对孙儿这般好,孙儿...孙儿...” 话没说完眼圈都红了,老太太很是疼惜,“瞧这可怜样,真招人稀罕。” 唐陌其实比唐荣生的更好些,只是平日里大家的目光都在唐荣身上忽略了唐陌,眼下他又刻意讨好卖乖,老太太的心当场就化了,谁不喜欢长得好看还和自己亲近的孙子? 唐荣衣袖下的拳头都攥紧了,他的那对田黄石和眼前的这对比起来有如云泥之别,老太太着实太过偏心。 一番插科打诨,唐陌美滋滋的收下了那对田黄石,当着老太太的面朝辛安挤眉弄眼,“回头找了大师雕精心雕刻,你一个,我一个。” 辛安憋出了一脸娇羞的模样,又逗的老太太笑开了花。 等到要摆饭的时候唐陌又说了,“祖母,今儿想吃香酥饼。” “你这猴头,是将祖母这里当饭堂了。”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朝甘露道:“快去给小厨房说,要不然这猴头吃不到香酥饼怕不是要撒泼。” 甘露也笑了起来,唐荣觉得应该附和着笑一笑,再说两句讨喜的话,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个,“二弟还是和小时候一般逗趣,稚子心性。” 唐陌笑着接了话,“家中大小事都有父亲和大哥顶着,我又是个愚钝的,除了吃喝消遣实在不晓得能做什么,能给祖母逗个趣已经很满足了。“ “你啊,回头少惹你父亲生点气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起了身,唐陌忙上前搀扶,“孙儿最近在改了,下次父亲要打我,祖母可要护着我。” 老太太又笑了起来,一顿早饭吃的也开怀热闹,但这仅对于唐陌辛安和老太太,唐荣和陶怡然如坐针毡,一个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人忽然见到自己看不上的弟弟这般讨喜,自己反倒坐了冷板凳,心里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同时心里也有了危机感,总觉得成亲后唐陌就不一样,最近几日他着实有些春风得意,反观自己不如意的事却多了起来。 饭后唐陌和辛安留在了春荣堂,他们今日都没事就准备在老太太这里用了午饭再回去睡午觉,睡醒后继续来这里等着用晚饭,老太太嘴上说他们是赖皮,但眼里的喜色是藏不住的。 回了春华院的唐荣和陶怡然心情都不大好,陶怡然很是愧疚,“我觉得我不如二弟妹,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唐荣轻笑,“莫要去和她比,她是商户人家出来的,放得下身段。” “二弟更是从小性子就混些,插科打诨的事信手拈来,他们的那些做派就是提前告诉了你我,我们也是学不来的。” “老太太喜欢这一套可外头的人不是,你莫要多想,你才情端庄并非她可比。” 陶怡然笑了,“虽在背后说让人不是不太妥当,但今日我极为庆幸嫁的人是你,你是谦谦君子皎皎明月,极难想象你也那般伏低做小讨好卖乖是何种模样,幸好是你。” 此刻唐荣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两人又是一番你侬我侬,随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出了门的唐荣依旧惦记着那对田黄石,更恼怒老太太的偏心,到下午在和唐纲的说话中状似无意将田黄石的事说了,“极品田黄冻,只有宫里头才有,祖母手里的物件儿当真是件件不凡,二弟挺高兴的。” 唐纲面色不愉,老太太还有田黄冻的事他是一点不知,“当年你祖父征战沙场带回来不少好东西,据说都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你祖父又因你二叔的事对你祖母怀有愧疚,这些东西都全给了你祖母。” “太后她老人家晓得你祖母喜欢金银玉器,每每进宫的时候都会赏些给她,多年下来你祖母手里的好东西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这也是他对老太太有些不满的地方,府中也不宽绰处处都是花销,偶尔还得打点捉襟见肘,她却霸着那些东西一样都不拿出来。 抬眼看着唐荣,“你怎么想?” 当然是希望老太太将好东西都拿出来,哪怕拿出来一半也行,但这话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大不孝,“儿子没有想法,祖母的东西自是愿意给谁就给谁,今日给二弟是因为二弟会讨祖母欢心,回头儿子也常到祖母跟前尽孝就是。” 唐纲愿望落空,心想着唐荣说出心里话后他就在嘴上斥责两句,回头到老太太跟前去说道说道,说不得就能让老太太拿出几样来。 唐荣也在等唐纲将他想说的说出口,他还答应了陶怡然要送她黄玉牡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子俩心里都有各自的盘算,这话也就说不下去了,唐纲抬手,“今晚还约了汪侍郎,去准备吧。” 唐荣挺失望的,只能不甘退下。 这日晚上,用过饭的唐陌辛安以及王氏陪着老太太逛院子消食,老太太心情好,逛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唐陌今日伺候老太太格外殷勤,愣是等老太太睡下来后才和辛安一同离开。 路过前院的时候见灯笼的微光下两个一瘸一拐的人朝这边走来,还有点鬼祟,唐陌来了精神,上前大声呵斥,“哪里来的宵小胆敢摸进侯府,来人。” 巡逻的护卫迅速赶来,都没等两人说话密集的拳头和大脚板就落在了让他们身上,顿时哎哟声四起,等到更多的灯笼将其照亮,唐陌一声惊呼,“大哥,你今日唱的是哪出?” 第39章 唐荣被打成猪头 今儿唐纲带着唐陌一同去宴请礼部的汪侍郎,席上自然少不了作陪的人,酒足饭饱之后就有人提议去松快松快,至于去哪里众人脸上都笑的意味深长,在场的就唐荣是个小辈主动先行告退,还被几位大人打趣了几句。 谁知唐荣的马车出了门才没多久就被一群人堵了道,“街上已经没什么人,那些人冲上来就是一顿打砸,还将世子从马车里拖下来打。” 唐荣的小厮青墨肿着一只眼,脸颊淤青嘴角也出了血,疼的龇牙咧嘴,“那些人打到一半忽然有个人说打错了,不是这个人,然后打我和世子的人才停了手,还给我们丢下了一块碎银子说压惊。” 被紧急叫回来的唐纲面色青黑,看到被打成猪头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看向唐陌,“你又是怎么回事?” 唐陌鹌鹑一样,“我从祖母的院里出来,远远瞧见两人一瘸一拐的进来,还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以为是小贼,招呼了巡逻的护卫。” “儿子怎么都猜不到是大哥啊,天黑看不清不说,大哥向来仪表堂堂行走如松,怎会鬼祟,儿子真不是有意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荣身上,他被打的最惨,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鼻子也有一点歪,发髻散乱,一身锦缎衣裳皱皱巴巴,上面还有些大脚印,陶怡然哭的泪如雨下,唐荣嘴角一扯顿时面目扭曲,这是痛的说不了话了,青墨忙道: “世子说就是一些皮外伤没必要惊动大家,回春华院上些药就好,是以进门的时候就有意避开巡逻的人,并非鬼祟。” 唐纲依旧盯着唐陌,“你敢说此事不是你有意为之?” 唐陌当即就跪了,大喊冤枉,“这么多年了,儿子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就算偶尔和大哥有不对付的时候也是当场就说了,且出了侯府的大门遇到大哥都是礼遇有加,儿子可是一直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就算在家有多大的怨出了门都不能让人看笑话。” “况且儿子和大哥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大仇,招呼侍卫纯属是误会。” 唐纲心头怒气翻涌,一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成了这个猪头样,他心痛;二是明日就要去礼部上任,这幅模样还怎么去? 回头还得亲自和汪侍郎交代,传出去了又是一场笑话。 堂堂侯府世子居然被街头混混打成这样,侯府威严何在? 王氏上前劝说,“侯爷消消气,现在当务之急是送世子回春华院略做收拾,大夫要到了,世子身上的伤耽误不得,尤其是脸。” “万事都没世子的伤重要。” 唐纲点了头,“都下去吧,今日对世子动手的护卫一人杖责二十,罚俸三月,老二留下。” 王氏想要再劝,唐纲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满心忧虑,唐陌轻轻摇了头让她离开,待屋子里就剩下父子俩,唐陌依旧跪着,唐纲也没说话,此刻的心里除了怒气外还有些复杂,心里一道声音告诉他这也是他的儿子,嫡亲的儿子,该要对他和善些; 另外一道声音说这个儿子从小就惹祸不学好,已经没指望了,在他身上花心思都是徒劳。 “换亲一事你心里可有怨?” “没有。” “说实话。” “有。” 唐陌觉得这种事就是要说的坦然,“儿子不是圣人,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大哥此事做的下作,他就是故意的。” “所以你派人去打他出气?” 唐陌...... “真不是我,我是不满意他,但我也因此得了好处,也觉得辛安其实不错,说不得我还真能和她好好过日子,这两日正在尝试和她多相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我也不是看不出来陶怡然喜欢的是大哥,人家看不上我我还能强求?父亲非要让我承认什么,那就是方才见大哥被人打成猪头,我心里挺高兴,我谢谢那个替天行道的人。” 他这个态度反倒是让唐纲心里的火气小了些,觉得这才是他正常的反应,要是说什么不怨不怪的话他才觉得有问题。 “这两日往你祖母那里跑的倒是勤。” 唐陌硬着脖子说了,“父亲不喜欢我,我巴结不了讨好不得,怎么做也入不了您的眼,祖母稀罕我,我自然就要去。” 唐纲眉头紧蹙,不晓得要说什么,恰此时老太太身边的甘露来了,进门福礼后就传达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得知了世子的事让好生照料,至于二公子今日一整日都陪在老太太身边尽孝,老太太说若是侯爷气不顺要打上两鞭子还请轻些,明儿二公子还要去陪着老太太用饭,还要准备去庄子小住的事。” 唐纲抚额,“知道了,让母亲早些歇息,不过些许小事无需操心。” 甘露麻溜的走了,唐陌一副我有老太太撑腰的架势,看的唐纲直冒火,“滚回去。” 唐陌起身走的头也不回,唐纲单手叉腰,“这个孽障。” 回了秋实院唐陌还气呼呼的让人关了门,一副事不关己样子,进了门还在说老头子偏心,等人都退下去后立刻变了脸色,笑嘻嘻的凑到辛安跟前,“你交代我的事我可办了,可还满意?” “真的是你?” 她就说唐荣好好的怎么就被打了,还说什么认错了人,那马车上可有侯府的标志,“你还怪聪明的,别说,我见到他那张猪头脸心里别提多痛快。” 唐陌得意洋洋,“此事我早安排下去了,还以为要多等些日子,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报应?” “那是。”唐陌道:“我就是他的报应。” “其实我今晚一眼就看出来是他,灵机一动想再打他一顿,当时好想冲上去亲自给他两脚,可惜了,本公子身份在这里,不好亲自动手。” 辛安亲自给他倒了茶,“二公子果真有大智慧,佩服佩服。” “明日你给那几个受你牵连的侍卫送些银子去,这可是拉拢他们的好时机。” 唐陌接过茶喝了一口,“等什么明日,现在就让来来去一趟。” 第40章 陶怡然心底的嫌弃 来来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护卫住的地方,二十板子已经打过,几个护卫趴在大通铺上哼唧,心里有怨气也不敢说出来,给人当奴才的,主子要打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世子回头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这才是麻烦的事,几人四声叹气,要知道能来侯府当护卫也挺不容易,好几个还是被保举才进来的,出了事保举人也会被连累。 来来进来的时候殷切的很,“各位,你们都还好吧?” 见是来来,几人就想要起来,来来赶忙让他们歇着,“今儿这事二公子心里过意不去,一直惦记着几位,这不,特意让我带了些伤药来看大家。” “晓得各位被罚没了银钱,二公子也给补上了,让我给各位带个话,今儿各位是受他牵连实在对不住。” 几人受宠若惊,“都是职责所在,二公子也是为了的侯府安危着想,我们自己也没看清楚人,和二公子无关。” 都怪世子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二公子太客气了,我们兄弟几个哪好意思收这个钱。” 来来将一包银子放下,“我给各位放这里了,药也在这,就是可能不大够,只能辛苦各位自己去买些药,可不能留了隐患。” “人多眼杂,我就先回去了,各位好好歇着。” 说完拱手就走,等他走了几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包银子上,有人眼带期望,“看起来不少。” 有人上前打开,那是远超他们三个月月钱的数额,每个人分五个月还能有剩下的银子去买药,“既然二公子有心我们就收了吧,回头二公子的事多带只眼睛就成,快拿,别让其他人晓得。” 得了银子心头的怨气就少了一大半,几人收好银子继续趴着说府里的二公子其实还不错,今日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等等,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 春华院里,大夫仔细替唐荣做了诊治,表示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但皮外伤又太重只怕要养上半个月,至于脸上的那些淤青什么时候能消散,“半个月也就消了。” 唐荣觉得这就是个庸医,他此刻只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分明觉得骨头都已经断了,但大夫咬定没事他也不能强求再诊治,全身上药后便躺下了,这一趟又出了问题,前胸后背都被打过,侧身睡手臂也有伤,根本就躺不下去,这点大夫就没办法了,只能克制。 “到底是谁下了这般重的手,伤成这样很疼吧。” 等唐荣勉强躺下去,伺候的人也都退下了,哭的梨花带雨的陶怡然坐在了床沿,“这可怎么是好,不如请父亲去宫里求太医来看看,不看我心里放心不下。” 脸上的伤上了药膏,青青紫紫的实在没法看,眼皮肿胀的发亮,费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隙,“明日再说吧。” 他闭上了眼睛,期望着一觉醒来这就是个梦,或者伤就已经痊愈了,见他那惨不忍睹的脸,陶怡然抹着泪起了身,“你好好歇着,我让人在门口守着,有事你喊一声。” 她走了,去隔壁睡了,唐荣又费力的睁开那条缝,歪着头看着的背影离开,他以为她会留下来,为他守夜。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倒是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的那一刻还不觉得有什么,等意识稍微清醒些那些疼痛的感觉也回来了,他想起床小解,天不见亮就来守着的莹月飞快跑了进去,“世子,你受苦了。” “你...一直守在外面?” 莹月回答的含糊,“世子受伤,奴婢担心的睡不着,守着世子心里才踏实些。” “世子,还是很疼吗?” 到底是跟着自己许久的丫头,伺候的也尽心,平日里也是满意的,最近为了陶怡然才没有理会她,此刻唐荣的心里又想起了莹月的好,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疼。” 莹月落了泪,搀扶着唐荣去小解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人送回了床上,见唐荣的一脸伤又落了泪,随即赶忙擦掉,“世子饿了吧,我熬了猪血粥最是养人,我去给世子端来。” 唐荣拉着了她,“别忙了,守了那么久该累了。” “能伺候世子,不累。” 莹月破涕为笑,“世子等着,奴婢去端来。” 陶怡然不愿意彻夜守在床前伺候,让莹月钻了空子,等到莹月将猪血粥端来喂唐荣吃下去一半后陶怡然才出现,进门就看到两人甜蜜温馨的样子,眼圈当即就红了,莹月忙起身福礼,“少夫人莫要误会了世子,是奴婢心里惦记着世子才来的,并非世子召见。” 说着忙将半碗猪血粥递给陶怡然,“少夫人来了,奴婢就退下了。” 她表现的很敬畏惧怕陶怡然,陶怡然眉头轻蹙,直想摔了手里装着猪血粥的碗,瞧着让她恶心,唐荣心里不舒服,他还在介意陶怡然没有替他守夜,没有给他更多的关心。 “莹月在我身边伺候的日子久,懂事知进退,你不用在意她。” 陶怡然掉了泪,端着猪血粥坐到了床沿,“吃粥吧。” 此刻隔壁唐陌和辛安已经在春荣院陪着老太太用早饭,今儿两人醒的特别早,想要去近距离看一看猪头荣的惨状,心里高兴伺候起老太太用早饭都格外的殷勤,讨好卖乖的本事越发娴熟,“昨晚要不是祖母救我,我怕是要被父亲打死。” “父亲也太偏心了,大哥被打成那样我也担心啊,怎么能说是我干的,真是伤人心。“ 老太太一脸疼惜,“你父亲也是关心则乱,谁让你平日里总犯浑?” “我都改了,祖母说我最近是不是改了?” 老太太笑道:“改了就好,你父亲不疼你,祖母疼你。” 辛安笑眯眯坐在一旁,就觉得一点都不能小看唐陌的无耻,才几天就掌握了讨老太太欢心的精髓,又觉得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实在是有点要命,何况还是个长的有点好看的男人,要是有一天这么对自己撒娇,她能顶得住? 她只是心态有点老并不是心如止水,再说,越是老就越喜欢小年轻啊。 要了命了。 见时机差不多,唐荣贴心开口,“祖母要不要去看看大哥,听大夫说没伤筋动骨,但皮外伤挺重的,想想都觉得疼。” 老太太点了头,觉得唐陌的确是懂事了,抬手让唐陌搀扶着她,又听唐陌说后天就可以去庄子,“我和父亲说了,北衙军那里等从庄子回来再去。” 老太太已经开始期待,吩咐甘露带点滋补的药材跟着,一行人慢悠悠的朝着春华院去。 第41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唐荣不想见人,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奈何来的是老太太,他只能尽可能的拿出好的状态,不过接连挨了两顿好打,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唐陌和辛安就差点笑出声,睡了一晚上唐荣脸上的伤口没那么可怕了,但颜色更深了些,一张脸五颜六色还没有消肿,尤其是两个眼圈透露着滑稽,两人都死死的攥着拳头,努力将脸上的笑意隐忍下来,辛安可以一句话不说,但唐陌不行啊,刚张口就差点笑出声,忙转身轻咳一声以做掩饰。 老太太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有一瞬间惊诧,“别动了,好好歇着,好在没伤到筋骨也没破相,过几日也就恢复如常了。” 怪可怜的,多俊的一张脸,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匪徒怕不是故意的。 “对啊,大哥你要好好养着,幸亏列祖列宗保佑只是皮外伤,外头的事暂时也别管了,天大地大身子最大。” 唐陌忍笑太辛苦,眼泪都被他憋出来了,老太太越发欣慰,“你二弟是真的懂事了,惦记着你这个当哥的。” 唐荣心里憋屈的要死,他怀疑这顿黑打和唐陌逃不开关系,但他没证据,偏还要一副感激的模样,“二弟有心了。” “大哥受伤当兄弟的哪里有不担心的。”唐陌很是真诚,还帮着分析,“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对大哥下黑手,哪那么容易就打错了,思来想去,会不会是因为大哥去礼部的原因?” “礼部的差事可是香饽饽,大哥的脸伤的这么重没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一日没去上任一日就有变数,万一礼部要人要得急,换人也不是不行。” “大哥想想,有没有别的人也在和你争这个位置。” 这叫祸水东移,辛安教他的。 唐荣虽然还是怀疑唐陌但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他在礼部的差事对仪态气度长相还是很看重的,昨晚那些人专门朝着他的脸招呼,若是被人指使那...... 他想到了什么,神情...乱七八糟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父亲会查清楚的。” 唐陌‘嗯’了一声,心里想着昨晚那些人今儿一早就出城去了,怎么查? 欣赏够了唐荣的狼狈,唐陌扶着老太太离开,全程辛安一个字也没说,倒是忍笑忍的辛苦,回了秋实院便美滋滋的歪在美人榻上,“明儿找个理由,我们再去欣赏。” 唐陌笑道:“方才我差点没忍住,太滑稽了,我当时就想给他一面镜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惜了。” “说昨晚陶怡然没有守着他,自己去了隔壁睡,给那个叫莹月的丫头钻了空子,以后指定是有热闹瞧了。” 只要对方过的不好,他心里就舒坦了,没办法,就是这么小气。 “每日当个乐子听也不错。”辛安觉得唐陌还是有点机灵的,早早就安插了人手在唐荣身边,消息来的又快又准确,“我想开了药膳坊,不过要等我爹娘回了淮江后才能给我派人来,回头你帮我选个好点地方,体面气派些。” “药膳?” 唐陌来了兴趣,药膳这东西并不新鲜,大户人家都吃过,但外面还没这样的铺子,“可需要大夫坐镇?” “自然需要,我爹手下有个大夫对此颇有研究。” 唐陌很快就琢磨出了味道,“能不能以岳父的名义开设,我来负责打理,如此利润就和府中没有关系,我还能借此多结交一些人。” 辛安原本也就是这样想的,她现在虽然是和唐陌搭伙过日子,但名义上他们是夫妻,还有共同的仇人,唐陌发展起来了很多事她才能更方便去办,抬眼朝他勾唇一笑,“二公子最近办事深得我心,自然是要给你这个面子的。” 唐陌乐了,后退一步拱手作揖,“多谢辛老板赏。” “嗯,抓紧时间安排去庄子的事吧。” “小的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辛安又被他逗笑了,“我们的目光不能总盯着对面,还是得积极筹谋,至于唐荣,昨儿挨了打,过段时间再给他安排点泻药,以后只要他顺了就给安排点意外,省得他总折腾。” 唐陌连连点头,“我懂,我们需要他的时候就放他出去干活,嫌弃他碍事的时候就让他躺下。” “这事我保管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人笑的舒畅,在外头奔忙的唐纲此刻正陪着笑脸和礼部汪侍郎说话,汪侍郎心里不舒服也不踏实,“可抓到是谁干的?” “侯爷,此事有一可万不敢有二,若是世子在外结了什么仇家还请尽快解决了才好,往后等世子要办要紧的差事又给来这么一下,耽误了大事谁能担起责任来?” 万一明儿就要接待他国来使,什么都安排好了,负责接待的人被人下黑手打成了猪头,这不是坏事吗? 唐纲连连保证会尽快将下黑手的人找出来,又请汪侍郎帮着周全再多给唐荣半个月的功夫,汪侍郎叹了一口气后勉强应下,此刻心里有些后悔。 他们大乾国力强盛,随着对外通商又开了海禁,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他国使臣前来朝见,礼部设有专门接待这些使臣衙署,里面的人代表着他们大乾的颜面,看上唐荣也是因为他身姿挺括容貌俊朗... “世子的脸可有损毁?” “只是有些淤青,并未破相。” 这一点唐纲比谁都担心,“下手的人已经在全力追查,那些人停手之前说是打错了,许是真的打错了也说不定。” 汪侍郎心道唐荣也太倒霉了,“听闻世子功夫了得,可是遇到了高手?” 今年开春的赏花宴上唐荣当众舞剑,端的是潇洒无双,引的无数人拍手叫好,当时不少人家还以此鞭策自家儿郎,言唐荣文武双全。 唐纲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功夫了得还能被几个混混给揍了? 青墨说的清楚,那几个混混下手毫无章法,地痞流氓头一般。 汪侍郎并未再追问,左不过是花钱秀腿好看却没威力罢了,“不管如何还请世子好生养着,礼部还等着他,下官还有事,先行告辞。” 唐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嘲讽。 第42章 组团登门看唐荣笑话 京城原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何况前两日还在风口浪尖上的威远侯府? 唐荣挨了黑打的消息风一般的传了出去,那些平日看不惯他的人世家公子们这下可算是找到了乐子,要知道他们活在唐荣的阴影下多年,回回他们犯了错家里的长辈就会拿唐荣说事。 “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也有今天!” 好几个纨绔聚在城中的会友茶楼吃茶,这茶楼是唐陌和严世茂几人合伙开的,生意算不得多好,来的人大多都是这群捧场的纨绔,此刻一个激动的不行,“也不知道哪位英雄好汉下的手,听说被打的嗷嗷叫?” “我听说被打的跪地求饶,哭爹喊娘,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 “我怎么听说眼睛都瞎了,哎哟,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二?” 这话一出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这些纨绔让人去买了两斤点心然后浩浩荡荡的去了威远侯府,来的都是客,人家还没空手,何况这些纨绔不是这个郡王的孙子就是那个大员的儿子,侯府的门房根本不敢得罪,都来不及通报这些人就逮了下人给他们带去,去看‘慰问’唐荣。 唐荣不想见,他晓得这些人是来看他笑话的,但不得不见,没一会儿爆笑声就从唐荣的屋子里传出,这些人一个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可没有唐陌的顾忌。 “我说唐兄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可是出了名的武艺高强,怎么还能被打成这样?” “或许是匪徒人多势众,唐兄双拳难敌四手,肯定是经过了激烈的交手。” “听说那会儿唐兄刚从酒楼出来,吃醉了酒手上没劲儿也是可能的,唐兄失策了,该学一套醉拳。”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的很张扬,偏他们还摆出了和唐荣是好兄弟的架势,兄弟之间有两句打趣的话也正常嘛,何况他们还有两手准备,“唐兄也是遭了劫难,可千万要好好养着。” “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大意不得。” “哎呀,接下来有好几家都有宴席,唐兄去不成了啊。” 唐荣全程没有说话,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印子,有人眼睛见到唐纲来了,忙道:“唐兄,你遭了难兄弟们也担心,你放心,兄弟们定会不遗余力帮着查找那几个贼人,你安心养着。” “对,这发个仇兄弟们一定替你报了。” “你好好养着,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几人出了门,给唐纲见了礼后大摇大摆的出了春华院,唐纲嘴角的笑意在转瞬间消失,大步流星进了门,唐荣立刻开了口,“父亲,那些人是来看儿子笑话的。”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生气,外头已经开始在传威远侯府世子外强中干,被几个街头混混打的屁滚尿流,唐荣的颜面和侯府息息相关,儿子丢人他这个当老子也跑不了,“你祖父征战四方军功显赫,他的孙子在面对几个街头混混居然无任何还手之力。” “面对外面的疑虑,只能用你吃醉酒来掩饰。”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吃醉酒进错新房和弟妹圆了房,吃醉酒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望你不要有第三次‘吃醉酒’的时候。” 唐荣闭上了眼睛,一想着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等着自己处理唐纲也不多留,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 出门遇到了陪老太太赏花回来的唐陌和辛安,见两人还一脸喜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直奔唐陌而去,“一天到晚闲着没事不滚去北衙军报道?” 唐陌拱手,“儿子要先陪着祖母去庄子小住,回来才能去,刚和祖母商量了,我们后日出发。” “你大哥出事你还想着出去玩儿?” 唐纲气的半死,心道这果然是没用的,半点指望不上他。 唐陌道:“大哥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只要我们自家人再将其看的轻一些,让外面的人看到这个时候祖母还有心情出门游玩,他们就会认定大哥的伤并无要紧的地方。” “传言最是可怕,若是我们自己人紧张到门都不出,外界的传言只会越发对大哥不利。” 唐纲‘哼’了一声,却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你说你大哥这事应该怎么办最好?” 唐陌略作思考再次拱手,“京城太平已久,大哥有所疏忽也情有可原,争斗过程中不小心擦伤了眼角,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可刚才长平郡王府上的公子和几个世家子弟已经看过你大哥的模样。” 唐陌悔啊,回来的路上还和辛安绕道是看了鱼,早知道快点赶回来还能再看一场热闹。 “都是京城的纨绔,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人当真的,回头我找了人一起去和他们说说。” 唐纲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也是纨绔,还在纨绔堆里说得上话,“那就尽快去办。” 进了屋唐陌面色臭臭的灌了一杯茶水,“你说老头子的心是不是生来就是歪的?” 要他办事还这个态度。 辛安坐下慢条斯理的吃茶,“偏心是没道理可讲的,就比如我爹娘偏心我,我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你又何必纠结这个?” “你有母亲偏心你,就够了。” 她放下茶杯,“我倒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用你给的理由?” “怪京城不够太平,那就是替唐荣得罪了北衙军,毕竟京城巡逻都是北衙军在负责,到时候你去北衙军想要站住脚就得多花功夫。” “是困难也是我的机会不是?” 唐陌一点都不担心,向来都是唐荣踩着他树立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他凭什么不能踩着唐荣在北衙军立足? “可惜刚才没看成热闹。” 说着打开辛安梳妆台旁的抽屉,从里面拿了银票出来,“我出去一趟,先去趟二叔那里,晚上再约几个人用饭,你不用等我。” “你辛苦一下准备后日出门的事。” “去吧。” 对于接下来去庄子小住的事辛安充满了期待,但对唐陌将自己的私房钱放在自己的抽屉里有意见,“也不怕我把你的私房钱都拿去花了。” 唐陌笑道:“喜欢花就花,我才几个钱,和你那丰厚的嫁妆比起来才哪到哪,等花光我就等着你养我。 “你好意思?” 唐陌煞有介事的点头,“谁不想不劳而获?我去干活了,省得你以后觉得养我划不来。” 辛安笑了,“果真不要脸。” 第43章 王氏彻底爆发 在深思熟虑之后唐纲做出了选择,将唐荣被打一事归咎于北衙军巡防不力。 在他的运作之下,次日弹劾北衙军指挥使的折子就摆到了皇帝跟前,为了不让唐荣过于惹眼只说是贼子当街打人,目无王法。 又说唐荣积极抵抗,奈何人多势众最终还是受到了轻伤,可惜波及到了面颊需得在府中养伤。 如此一来所有人关注的重心就到了京城是否安全上来,北衙军压力陡增,指挥使了廖直当日进宫请罪,和威远侯府也正式结下了梁子。 唐陌那颗渴望父亲关爱的心也在这日死了。 他虽然料定唐纲一直会这么选择,但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还是受到了重创,这是来自最亲之人的致命一击,明明知道他就要去北衙军报道,却为了他看重的儿子丝毫不考虑他的以后的处境。 “侯爷若是觉得唐陌这个人无关要紧,可以完全不顾他的死活,大可以说一声,我们母子直接搬离侯府就是,也省得侯爷整日防贼一般防着我们母子。” 王氏爆发了,什么端庄贤淑都不要了,“我虽是继室,那也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从侯府正门抬进来,不是什么妾室通房,唐陌是我的儿子,虽是继室的儿子但也是你的亲儿子,不比谁低人一等。” “你扪心自问,打我进门那日起我是怎么对待世子的,这么多年我可有什么地方苛待过他,我可怜他生母早逝,从唐陌懂事的时候就教他要让着兄长,哪一次兄弟相争不是我摁着唐陌让他让步,我拿他当亲儿子,可你呢?” “这么多年,你在唐陌的跟前有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你明知道他就要去北衙军你还这么对他,唐纲,你太过分了!” 唐纲面色青黑,一是这么多年王氏向来温柔懂事,从未这般和他说话;二是他心里发虚,毕竟王氏说的都是事实,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他可以不去北衙军,府中也不是养不起他,回头我重新给他寻个地方。” “你给我滚!” 王氏咆哮出声,“你有没有脸将你说的话拿到外面去说一次,你还配当父亲吗,你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他,就是北衙军的差事也是你替你的爱子寻的,要不是你的爱子不要脸干出强占弟媳的事来,你会将这个差事给他?” “我不说是不想你难堪,我的好心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你们父子不要太过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立刻给我滚!” 她的咆哮声满院子都听到了,所有的下人噤若寒蝉,唐纲气急,“你休得胡言乱语,你...” “滚!“ 王氏扫飞了茶几上的茶盏,碎裂在唐纲的脚边,气的他攥紧张了拳头,王氏两步上前贴近了他,“你打,有本事你今日打死我。” 她的眼中布满血丝,目露凶光,在这一刻唐纲被震慑住了,眼神厮杀片刻败下阵来,拂袖而去。 不消片刻,侯爷被夫人吼出院子的事满府上下都知道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秤,也从王氏的话语里品出些东西来,总结就是:偏心的侯爷总算是遭了报应。 唐陌和辛安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王氏的跟前,王氏挥退了下人,神色间并没有他们担忧中的憔悴和伤感。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偏心,何苦将自己气成这样。” 唐陌心疼老娘,“消消气吧,没多大的事,我有应对之策。” 王氏放下了茶盏,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我是在等这个机会,只是觉得今日时机合适了,这才有这么一出。”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有些担心辛安不靠谱,唐陌说了,“母亲有事无需避讳她,有的事三言两语的也说出清楚,母亲只用知道她和我站在一起就对了,我们的目标一致。” 辛安在一旁坐下,“母亲应该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吧?” 王氏有些诧异,辛安道:“父亲偏心长子,以前没成亲时机不算成熟,如今都已成亲,父亲的偏心变本加厉,母亲今日这一出后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偏心我们,且就算外人得知后对你也只会表示理解。” 王氏隔着茶几拍了她的手背,“多聪明的丫头,就该是我的儿媳妇。” 唐陌还有些没转过弯来,王氏吐出一口浊息,“当年我嫁过来之前也满是憧憬,想着夫妻和睦,唐荣丧母年岁又不大,我好好待他,就算不能被他视作生母也能得到他的敬重,有哪个姑娘出嫁之前就是满肚子的谋算呢?” “你父亲担心我教坏他的长子,对我处处防备,宁愿用蔡姑姑那种毫见识只晓得作威作福的人也不放心让我去照顾,后来我想,不要我照顾就算了,反正出了事也甩不到我头上来,可惜我低估了他的无耻,一旦他的儿子有什么事都是我这个做继母的照顾不周。” “面上我是侯府的女主人,他也算处处给我颜面,外头都说我得他看重,实则只要是和他长子有关的事我都沾不得一点,说不得一句。” “这么多年下来,我总算是等到了今日。”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辛安说的很对,今日她这么不顾后果的爆发了一次,多少会有些风声会传出去,到时候她在心灰意冷之下性情大变,什么都要偏向自己的儿子,谁能说她什么? 她是被逼的。 唐陌心里更不好受,他们母子这些年在府中看着风光,实则也憋屈,心头灵光一闪,好像摸到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辛安正要说话,下人来报说老太太来了,辛安立刻起身搀扶着王氏,“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她喊的急切,王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指飞快伸入茶盏沾起茶水抹上了眼眶,唐陌飞快的冲上前,“母亲。” 他将人横抱而起飞快进了卧房,路上还不忘招呼,“快请大夫。” 老太太一进门就听到这个声音,快步朝着王氏的卧房而去,屋内的辛安扶着王氏躺下,“快哭,想想这多年的憋屈,哭的越惨越好。” 王氏当即就开始抹泪,本来心里就不舒服,虽是她算算计唐纲,但若不是被逼至此她会去算计自己的丈夫? 想起这些年的憋屈眼泪滚滚而来,老太太进来的时候辛安手里还拿着刚从王氏头上摘下来的簪子,“祖母,母亲她...” 第44章 唐荣的反击 老太太原本是带着怒气来的,王氏今日这么一出直接将唐纲推到了极为不利的地步,但见她面容憔悴哭的凄惨心里也有两分不忍,辛安一个眼神唐陌忙不迭上前跪在了老太太跟前,“祖母别怪母亲,要怪都怪我,母亲都是因为维护我这才急怒攻心说出那些话来,都是孙儿的错。” “求祖母看在母亲她已经受了天大委屈的份儿,莫要责怪她。” 唐陌也红了眼圈,伺候王氏的下人们也在抹泪,老太太心里的怒气很快转成了愧疚,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知道,不是个好的。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屋子里的人很快离开,王氏哭的更欢了,很快湿了一条帕子,老太太坐在床沿,还没开口王氏就说了,“母亲,你说他为何要这样作践二小子,那是多好的孩子,哪次见他父亲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怜那小子打小就不得他父亲的喜欢。” “小时候见到他父亲总欢欢喜喜的上前,眼中满是孺慕,帮着我做了什么事或是被先生赞扬了,总想去和他父亲说,想要他父亲也赞扬一句,可他父亲高兴的时候哄他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就不予搭理,但凡和世子喜欢上了一样东西,就从来没有落到他手上过,总被疾言厉色的训斥不许和哥哥争。” “那时候他总问我,是不是父亲不喜欢他,是不是他不乖,每当他问的时候我的心就疼,都怨我,怨我给人做继室,矮人一头,连生的儿子都不受待见。“ 泪珠子断线一般往下掉,捂着脸哭的肩膀都在抽动,想到唐陌小时候的那些事,就心疼的不能自己,“出了换亲那样大的事他父亲也没宽慰他两句,从头到尾二小子半句没说过他的不是。” “这次的事他怎么做的出来的,世子是他的儿子,二小子就不是了吗,都是儿子,怎么还捧一个踩一个?” “我今日想到这些年二小子受到的委屈,我这心里...他怎么能这么伤孩子的心?” 老太太也红了眼圈,觉得自己的儿子当真不是个东西,也不怪王氏今日情绪这么大,如此的不受控制。 “你莫哭了。”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这个老婆子没教好儿子,让你受了委屈。” 王氏哭了许久,像是要把多年的憋屈都哭出来,哭的眼皮肿胀,整张脸都浮肿起来,直到哭不出来了才垂眸开口,“儿媳不孝,让母亲跟着操心了。” “哭出来就好。”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也别太伤心了,孩子懂事,如今成了亲也有了好媳妇,以后多的是好日子。” “你这人就是看着厉害实则心酸,过于迁就丈夫,往后该劝的得劝,该说的就得说,无论如何要看开一些。” 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劝,唐纲办的事的确混蛋,但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是侯府的侯爷,侯府的顶梁柱,很多事也身不由己,要为侯府的以后考虑。 “收拾收拾,明儿你和我们一起去庄子上散散心,府中的事暂时就别管了。” “至于陌小子,等去北衙军的时候从我那里挑几样宝贝去,到时候看着打点一番未必就不能站稳脚跟,你要相信那小子的本事。” 王氏点了头,“多谢母亲。” 老太太叹息一声,“是我对不住你,今日也吵了闹了,这事就过了,好好收拾一下,等下出了门你还是体面的侯夫人,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王氏又想哭,老太太笑着起了身,出门后交代了唐陌和辛安从旁劝着,“莫要再惹了你们母亲伤心。” 两人都懂老太太的意思,着急进门去看王氏如何了,老太太出了门吐出一口气来,“去请侯爷到春荣堂。” “侯爷出门去了。” “那就去将他喊回来。” 老太太已经荣养很久了,一点都不愿意处理这些事,但也到了她不得不出面的时候。 有了唐陌和辛安在,王氏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辛安帮着她敷眼,唐陌在一旁逗趣,成功让王氏笑了。 这一家子开了怀,唐荣和陶怡然两人却是眉头紧锁,王氏的一同爆发让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尤其是陶怡然,婆母不是嫡亲婆母已经有些尴尬,如今还为了唐荣大吵了一架,以后要如何去面对她? 唐荣没料到王氏的反应这么大,他是侯府世子,保全了他才能保全侯府,他好侯府才能好,为了长远计唐陌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如此一闹,以后他还如何面对外面的人? “扶我起来,我要去给母亲请罪。” 陶怡然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当即就搀扶着他起床,找了帷帽来给他戴上,而后带着人去磕头请罪。 此时大夫来了,正在给王氏问诊,王氏只说心口疼头晕,喘不过气,大夫说是急火攻心所致,除了吃药外还得保持心情开朗,唐陌送了大夫出门,抬眼就瞧见一群人拥簇着一个戴帷帽的人走来,看到了陶怡然就知道她搀扶的人是谁,也没搭理他,只送了大夫离开。 唐荣在院中站定,而后撩袍跪下磕头,“不孝子唐荣来给母亲请罪。” 他跪了陶怡然也就跪了,跟着他们来的人也跟着跪了一地。 一句话将王氏放在了火炉上烤,屋子里的王氏气的浑身颤抖,辛安忙安抚住了她,“母亲,睡会儿吧。” 哭了那么久,怪累的。 她起了身,朝王氏笑了一下,扭头便是一脸慌乱,“母亲晕倒了,快请大夫回来,赶紧的。” 快步走到唐荣跟前,“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母亲因为大哥被打的事担忧不已,担心凶手一日抓不到以后大哥出门就还有危险,大哥却在这里请上了罪,你受伤已经是受了无妄之灾,何错之有啊?” “莫不是在怨现在还没抓到凶手?父亲已经全力在查了,大哥大嫂快起来吧,方才母亲一听大哥来认罪,还以为是怨她,急的当场晕了过去。” 第45章 唐荣再被打 一听自己老娘被气晕,刚送大夫回来的唐陌当场就冲了上去,对着唐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辛安在一旁假意劝架,“你快停手,大哥不是来逼迫母亲的,大哥没有陷母亲于不义的意思,你快停手。” 她很好的给了唐陌思路,唐陌的拳头砸的更凶更快了,嘴里还嚷嚷道:“唐荣你别欺人太甚,你想做什么,我母亲对你比对我都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病了你来请罪,是想让外面的人晓得她苛待了你吗,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院子里当即就乱了起来,惊呼声劝架声交杂在一起,辛安目光炯炯,看了好大一出戏。 被喊回来的唐纲刚进府就得知府中出了事,等他赶到的时候唐荣已经被揍趴下了,浑身狼狈不抗,唐陌如同杀红眼的狼崽子,想着既然不能善了那就豁出去了,朝着唐纲吼道:“是我,是我干的,是我打了你的宝贝儿子,你打死我,你快来打死我。” 他朝着唐纲扑过去,嚷嚷着让唐纲打死他,唐纲后退几步脑袋阵阵发晕,还是老太太身边的甘露赶来控制住了局面,“请大夫替世子诊治。” “侯爷,老太太请您即刻前往春荣堂。” “二少夫人,老太太请您安抚二公子并暂代管家。” 激动的辛安已经平复了下来,方才她都差点冲上去给唐荣两拳头,“请祖母放心,我会办好的。” 甘露朝唐纲做了个请的手势,唐纲深吸一口气跟着离开,身后传来辛安安排人将唐荣抬回去的声音,又听她请大夫去看看才放心。 “你去屋子里守着母亲。” 辛安安排好了唐陌就正式开始管家,她有着几十年的管家经验上手特别的快,先是闭门谢客,而后召集府中各处管事,让他们封住下面人的嘴,不许任何人谈论今日发生的事,责罚了几个手里活儿不干特意跑来看热闹的人这才去了王氏的屋子。 “你看,只要不顺着他,他就能将我往死里逼。” 王氏有些难受,毕竟她曾经真的在唐荣身上花过心思,可唐荣今日的这一跪,是想要踩着她将自己摘出泥潭,再博一个好名声,“真是半点都不能小瞧我们这位世子的心机。” 今日若不是辛安破坏了他的计策,只怕现在外头已经晓得她这个继室容不继子,不依不饶吵架不说还要这个继子亲自磕头赔罪。 母子俩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辛安默默摇头,只有付出过真心的人才会容易被伤害,这母子俩其实都算不得多坏,尤其是王氏,她嫁过来的时候唐荣才多大,一个继母想要对一个孩子动手,就算唐纲严防死守也未必就没机会。 回想以往,王氏争抢的东西也不过是财物,唐陌也是,说起来算不得恶人。 “母亲睡一会儿吧,回头老太太只怕还要寻你说话,养足了精神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事。”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吗,明日的庄子之行怕是要延期,辛安有点遗憾。 王氏的确觉浑身的疲累,须知哭是件很消耗精神的事,“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要是你们父亲敢找你们麻烦要立刻差人再找我。” 唐陌起身又劝说了两句,随着辛安出门后揉着酸痛的手腕,方才揍唐荣他可没留手,想揍他不是一两年了。 春荣堂里,老太太认为今日这番局面都是唐纲一手造成的,依照王氏的性子,只要唐纲能给唐陌一些关爱,今日这事就不能发生。 “你担心嫡长子受委屈便对王氏处处防备,你又担心嫡次子争抢爵位以至兄弟不睦,家宅不宁,是以处处打压,你以为你是为了侯府安宁着想,可事与愿违。” “以前府中尚且安宁那是因为王氏母子选择忍气吞声,你得寸进尺,以至他们不愿再忍,今日这事算不得大事,可若你依旧如此,往后这侯府的每一日都将鸡犬不宁。” “王氏今日这么闹了一出,我且问你,老大夫妻往后要如何面对这个继母?” 唐纲抹了把脸,今日的事他始料未及,他想过王氏会怨他,但没想到她是这么的激动,他以为给一点好处就能安抚了王氏,以往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还请母亲示下。” 老太太道:“你今晚和王氏好好的谈谈,推心置腹的谈,务必要让她心软,明日我带着她一同去庄子小住,等她心情好了这事差不多也就过了,回来后让唐荣和她赔礼道歉,今日那一跪他这顿打也挨的不冤。” “往后只要你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人稍微公正一点,今日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唐纲点了头,王氏一发飙他是一点招都没有,“儿子去看看...算了,还是先去看看夫人。” 老太太让他快去,心道这就是欺负老实人没够,老实人被惹急了他就怂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又觉得自己果真不行,要是当年听老爷子的话让唐纲跟着去征战四方,而不是留在京城让她这个没多少见识的人教导,应该也不会是这样。 “我就是吃了学识太少的亏。” 毕竟认识老爷子之前她都是不识字的,那个时候觉得会数钱就挺了不起,谁能想到她后来还会有造化呢? 老太太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但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春荣院里,辛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还走到了唐荣的床边,“大夫,这伤看起来又重了,不会留疤吧?” 原本稍微好了一点的唐荣又被捶打了一顿,伤上加伤,瞧着怎一个凄惨二字可以形容,辛安表示心里很舒坦。 大夫拱手说还是皮外伤,就是看着可怕实则没有伤及筋骨,辛安点了头,“可见大哥身子骨着实硬朗,如此我就放心了。” 几天之内挨了三次捶打居然没有伤筋动骨,可不就是身康体健? “务必要用好药,钱不是问题,身上的伤可以慢慢恢复,但脸上的伤一定要尽快,拜托大夫。” 大夫郑重点头,“二少夫人且宽心,世子脸上的伤若是配合上太医署的伤药,七日左右可以恢复。” 之前还是半个月,现在就七天,唐荣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大夫都被隔壁收买了。 第46章 我和她早没关系了 “弟妹,你等一等。” 陶怡然有些憔悴,喊住了要离开的辛安,辛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嫂有事?” 陶怡然轻咬嘴唇,缓步上前,“早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府中也做了妥善的处理,还请二弟和弟妹看开些,莫要拘泥于过去。” 这是对唐陌打了唐荣感到不满,辛安点头,“大嫂说的是,大嫂还有事吗?” 陶怡然摇了头,辛安转身离开,出了门没走几步就到了秋实院,唐陌正在给自己的拳头敷药,捶唐荣的时候力气太大,难免擦破了一点皮。 “如何,有没有像狗一样狼狈?” 见辛安进来他头也没抬,吹着自己伤,“我这也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遭老罪了。” 辛安在一旁坐下,“都是皮外伤,伤上加伤而已,你这拳头也不行嘛,该要练练了,回头还要去北衙军,就你这样怎么行?” “人家高手一拳头就能捶断两根肋骨,将人打成重伤,你说你打了多少拳,就破了点皮。” 唐陌不服气,说他自己身强体壮,辛安笑道:“一个气两下就被气死的人,你和我说身强力壮?” “你说说你,气量多狭小。” 见她又嘲讽自己,唐陌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我那是掉到荷花池喝多了污水才翘的辫子,不是被气死的。” 辛安煞有介事的点了头,“污水肥力足,可见你还是虚不受补。” 说完她自己就先笑了,唐陌白眼翻的恨不得眼珠子都快看不见,随即决定找回面子,“你的怒气光朝着唐荣去了,怎么不见你对陶怡然动手,看她是女的你就网开一面?” “我那是给你面子,不是怕你难受吗?” “你少来。”唐陌自诩也算是男子汉的,做不出去报复一个女人的事,但并不妨碍他在一旁看戏,“我和她早没关系了。” 辛安叹了一口气,没继续和唐陌斗嘴,“其实我是想过要给她好看的,你说以我的手段想要对付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陌觉得她吹牛,“那你按兵不动?难不成在等待时机?还是没有把握?” “都不是。” 辛安说了,“她于我而言的确可恶,我以前是挺恨她的,但转念一想苍蝇不叮无缝蛋,罪魁祸首还是唐荣,若他其身正又怎么可能被人轻松拿捏?” “我就想知道,这辈子两人情投意合还没有你我这种畔脚石,他们是会恩爱无双还是相看两生厌?” 上辈子的陶怡然在唐荣的眼里是最完美的,她有长相有才情又是解语花,两人之间不涉及利益牵扯,没有柴米油盐的琐事,看到的都是对方最好的一面,这辈子没有她和唐陌这种专门解决琐事的苦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花前月下。 她想看,唐陌也想看,回头看了眼屋子,“祖母的人方才来传话,明日依旧去庄子,母亲一起,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了。” 对现在的辛安来说,出门她最积极。 晚上唐陌被唐纲的人喊走了,面对态度忽然和善的父亲唐陌表示一点都不喜欢,若是以前他还会觉得有点念想,现在嘛,对他的和善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罢了。 他装的很生气,很难过,随后还红了眼却倔强的没有低头,最后表示不计较过往,回来的时候面色臭臭的,活像是欠了他银子不还,也不说话直接回了他的卧房,踢掉了鞋子就躺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春阳好奇的去瞧了两眼,回来后摇着头,“也不知道姑爷怎么了。” 多不爱干净啊,就那么睡床上去了,幸亏他没睡到这里来,又想到迟早有一天会睡过来心里就不舒坦,刚抱怨了两句就被王姑姑敲了脑门,“嘴上没个把门的,那是姑爷,是秋实院的主子,是他性子好才不和你计较,换了在别的府邸早把你拖出去打了板子。” “以后说话小心些,别让少夫人为难。” 辛安抬眼,“王姑姑,从今儿起跟着我来侯府的人都要让他们嘴上有道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王姑姑应下后瞪了春阳一眼,春阳缩了脖子不敢说话,等王姑姑走后辛安才说了她,“以后不许随便说他了,王姑姑说的对,他只是性子随和不愿和你们计较,今儿也是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以后要敬重些。” 春阳点了头,“知道了,其实我们就是知道姑爷性子好说话才没了分寸,以后都不敢了。” 勉强也算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唐陌就带着府中的三代婆媳出了门,一路出了城门朝着庄子去了。 皇帝赏赐的庄子距离京城有百里地,庄子所在的地方算得上平整,景致也不错,这个时节虽已入夏但尚且算不得多炎热,地里庄稼长势喜人,田间地头都站着人在忙碌着。 几人一早从侯府出发,到了傍晚才到,马车里的两代婆媳也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歪在软枕上没了精神,下车的时候脑袋还晕晕的,好在混合着淡淡青草味的气息沁入心脾几人才渐渐有了精神。 晚霞满天,群鸟低飞,田间小道上几条狗小跑着往这边来,庄子的管事带着人迎在门口,殷切的将人请了进去。 “得知二公子要来庄子上就准备着了,只是庄子简陋不比在城里,还请几位贵人多担待。” 庄子上的管事姓杨,还是早前的管事,皇家的人,只不过现在领的是侯府的月例,唐陌抬眸四处的打量,觉得这庄子很是不错,距离京城不远不近,环境清幽精致宜人,庄子修建的也不错,处处都种着花儿,开的很是娇艳。 “这里的花儿开的真好。” 辛安想到了一些事,搀扶着老太太在一丛茉莉前停下,“这花儿如雪,气味香甜,府中也有却不如这株香味浓郁。” 老太太摘下一朵在鼻边轻嗅,“这茉莉花又叫玉香,最是好闻,沁脾芳香能消暑天烦闷,有助于安眠。” 各处看了一眼,“怎种了这么多?” 通往庄子大门的路上都是这样茉莉,杨管事上前拱手,“回老夫人的话,这庄子的上一任主子是谨王,谨王妃最爱玉香,当时王爷便命庄子培育上品玉香送入王府,久而久之便有了这许多。” 谨王是皇帝的弟弟,前两年触怒圣颜被贬出京,宫里赏赐的宅邸家业都被收回,要不然这处庄子也不能落到侯府来,辛安把玩着手里的茉莉,心想着多出来走走的确有好处,又多了一条路走。 第47章 庄子上的大机遇 事关被贬的王爷,还是皇帝的弟弟,老太太没有继续说话,辛安扔掉手里的花搀扶着她进了庄子,庄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饭菜,带来的人也忙着张罗伺候,等几人松快下来的时候最后一缕晚霞也没入云层,只能先行歇息。 王氏的心情不算太大,精神也不济,早早的回了屋。 庄子上的人只晓得唐陌是新婚,不晓得两人是分床睡的,是以就准备了一间屋子,且还没有多余的屋子可再安置,两人也没多避嫌,默认住在一起。 等上了床辛安就说了,“你明日问问庄子还有没有花匠,留下来,让他们继续培育茉莉。” 唐陌还以为是她喜欢,“要不要走的时候挖些带回去种在院子里?” 辛安摇头,“对比养花我更喜欢养鱼,回头你弄几条好看的回来养在院中那口缸里。” 唐陌就好奇了,又不喜欢还要专门让花匠种,朝着辛安疯狂的挤眉弄眼,辛安一勾手指头他就连忙凑了上去,辛安压低了声音,“如果记的不差,最多半年谨王就会回来,恩宠更盛以前。” “谨王很是敬重谨王妃,到时候我们带着这里种出来的花去巴结,保管能巴结上。” 唐陌拍了大腿,眼睛贼亮,“你说这事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那个时候他还没虚不受补,呸,翘辫子,“呸!” “你有病?!” 呸出来的唾沫性子都溅到了辛安的脸上,毫不客气就踹了他一脚,“去拧着帕子来我擦脸。” 唐陌麻溜的去了,回来还一脸讨好的笑着,“方才激动了,我就是想着那个时候我还在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倒是你怎么就记得?” “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大机遇啊。” 说着一脸恍然的样子,“我明白了,人家都说年龄越大的人越是能记得住遥远的事,你...” “哎哟,你干什么?” 唐陌被打了,辛安动的手,此刻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再说我老,看我怎么收拾你。” “姑奶奶,你下次出手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唐陌觉得明日怕是没脸见人,擦了脸将帕子甩他身上后躺下哼了一声,“提前说让你先下手为强?” 唐陌龇牙咧嘴,将帕子甩出去老远,躺下后尽量躺的靠近床沿,两人中间宽的完全还能再睡下一个人,没办法哇,这悍妇虽然长的勾人但委实太凶残,根本生不起什么非分之想,怕被她打死。 躺了一会儿又贱兮兮往里挪动了一点,“你记性好,快想想还有什么是我们疏忽的事,有没有什么遗忘的。” “比如咱们这庄子有没有矿,有没有宝,能不能发一笔。” 辛安转过身面对他,“想钱想疯了吧,皇家庄子,有宝贝还能轮到你?能有几盆花就捡大便宜了。” 唐陌唉声叹气,“不劳而获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两辈子都是这么苦哈哈的,想要点什么都要自己去争,为什么就不能有人送到他的手边来。 辛安嗤笑,“想要不劳而获还不简单,你模样周正,这京城的富贵夫人们多如牛毛,只要豁的出去浑身都能给你贴满银票。” 唐陌朝她翻了白眼,“本公子金贵的很,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得到本公子青睐的嘛,能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这辈子总比上辈子好,还有你呢。” 比他单打独斗还有人拖后腿的时候强多了。 “睡了。” 辛安笑了,转过身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庄子和侯府不同,月朗星稀蛙声不绝,偶有蟋蟀夜鸣更让人添了睡意,没一会儿两人就入了梦乡。 待到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户洒落进来两人才悠悠转醒,这是辛安重生后睡的最为舒坦的一日,醒来后也懒懒的不想起床,两人见已经错过了请安的时辰,干脆破罐子破摔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继续睡。 外头的院子里老太太和王氏已经在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老太太笑道:“昨晚那几个菜着实不错,极为鲜亮合我脾胃,你觉得如何?” 王氏笑着点头,“是不错。” 老太太侧首看了她一眼,“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烦心的事,这么些年你也没真正的松快过,难得二小子有孝心带了我们出来散心,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你也该好好松快松快。” 王氏嘴角微扬,“儿媳心里自是高兴的,方才想的也不过是这小两口感情进展如何了。” 说着还看了眼两人的房门,老太太乐呵呵的让她别操心,“二小子生的周正俊朗性子又讨喜,辛安那丫头也生的貌美又聪慧,这么朝夕相处下来迟早会生情愫,而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咱们做长辈的别催,别问,看着就行。” 王氏搀扶着她的手臂,“不如我陪着母亲去外头逛逛如何,稍后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单独去转转。” 老太太笑了起来,“那就走吧,一会儿再回来用早饭。” 清晨的庄子别有一番美景,路边的花草格外有朝气,甘露让随行的小丫头采摘一些回去插瓶被老太太制止了,“来了这庄子可没有整日待在屋子里的道理,插在瓶里的哪有这样看着有趣。” 杨管事远远的来了,说庄子里还有一片荷塘,正是最美的时候,“荷塘边圈起来一块地养着好些鸡鸭,昨晚也不知道怎了,下了好些蛋,许是沾了老夫人的福气。” 好话谁都喜欢听,老太太高兴,兴趣来了要去看拾蛋,王氏没见过也想去瞧瞧,是以等唐陌和辛安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早不见了两人的人影。 一个妇人笑着出来说早饭可以吃了,问两人要不要现在就吃,唐陌点了头,“吃吧,吃了我们也出去转转,回头还要见见庄子里的人。” 青菜粥加葱油饼还有煎的黄橙橙的鸡蛋,两人胃口都特别好,吃满足后笑着出了门,不过他们没去荷塘,而是漫无目的在田埂上转悠,心情却是格外的舒畅,唐陌叼着狗尾巴草,想着该要在庄子上搞个什么园子,以后得空了也好呼朋唤友的来小住几日,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第48章 当家做主的唐陌 随着晨光渐渐变了颜色,独属于清晨的清凉开始渐渐退去,在田埂上看小娃抓鱼的两人意犹未尽的离开,杨管事已经带着庄子上的人等着了。 “少夫人,这鱼你要不要,我娘说裹了鸡蛋再用油炸香的不得了。” 半大的小子提着半桶手指大小的小鱼眼巴巴的看向辛安,辛安笑道:“你叫二山是吧,这鱼我要,麻烦你提到庄子里,今儿中午就让人裹了蛋油炸出来,我请你们一块儿去吃怎么样?” 几个小娃眼睛一亮,尤其是这个叫二山的,他其实没吃过,庄户人家哪里可能又是蛋裹又是油炸,连她娘也是见大户人家这么做后说给他听的,他见这位好看的少夫人和气才大着胆子这么一说,想给他的小弟们谋一点福利。 放下手里的桶麻溜的跪在地上磕了头,“多谢少夫人赏。” 自己跪了还不忘招呼他的小弟也跪,一个个半大的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跪一地,辛安笑着让他们起来,“我看日头还早,不如你们继续抓一些,多炸一些也不错嘛。” 远处来了一群狗,辛安抬眼就看出是昨日傍晚那群,二山站起来,“我送公子和少夫人回去,这些狗不乱咬人的。” 唐陌挑眉,“你小子倒是有眼力见。” 二山憨憨一笑,让小弟们抓紧时间抓鱼,自己则是赤着一双脚护送两人回了庄子,路上唐陌问什么他答什么,辛安这才晓得他们不是佃户,庄子就六十亩地也没佃户,这些人都和谨王府里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谨王府出事这些人也没受到牵连,依旧在这里干活。 “以前谨王常来?” “每年茉莉开花的时候就来,每回小住半个月。” 二山瞧着十三四岁,对庄子上的事知道也挺多,唐陌心里越发有了主意,想着说庄子上的茉莉花的确开的好。 到了门口二山也不进去,给杨管事躬身后转身就跑,杨管事上前请了唐陌进门,“咱们庄子不算大只得六十亩地,有三个农管事,分别管着水田旱地菜地瓜果,都是在庄子多年的老人。” “以前谨王爷在的时候,这庄子出产的粮食青菜都供应王爷所需,后来王爷出事,庄子的出产都送到了宫里,瓜果这些宫里不要,便挑选了些卖掉,攒着一块儿发月例。” 杨管事没说的是自从谨王出事庄子上的人就没了月例,宫里也不管,他们只能自己想法子,是以庄子一到了侯府他就亲自去了,主要也是想将月例给续上。 此刻院子里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杨管事和这些人介绍了唐陌,说清楚唐陌以后就是这个庄子的主子。 这些人跪下磕了头,唐陌让他们起来,也没去坐摆好的太师椅,只说庄子离着京城虽不远但也算不得近,往后有时令瓜果下来了往侯府送些就是,不用一直送。 “我看过名册,你们也是庄子上的老人,既然以前的谨王爷信得过你们,本公子也就没有信不过的道理,这往后你们以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只一点,这庄子不大也就你们这一点人,本公子不希望看到欺男霸女的事出现,一经发现本公子必不会容情。” 众人忙应下他的话,唐陌不知道的是谨王原本对下面的人就严苛,庄子上以前有个管事克扣大伙儿的工钱被他发现直接打的半死给撵了出去,这庄子里的几户人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唐陌又道:“我看着庄子果树少了些,本公子准备在这里挑一块地方好好的打造出来,方便以后三朋四友小聚,这两日你们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另外少夫人喜欢这里的茉莉,务必要好好养着,多种些,花匠要上点心。” 花匠现在负责种菜,得知自己的手艺还能得到重要当即笑着应下了。 见唐陌也算好相处大家也高兴,给人当下人的最怕换了个主子规矩就跟着全换了,且以前的谨王府对他们不错,虽然遭了难但他们心里还是惦记,尤其是那些个茉莉以前的王妃最是喜欢,且谨王妃还很和善,对下面的人都好,能留下那些茉莉也是圆了他们的念想。 又见小厮来来捧着一个托盘出来更是激动,他们等着新主子来发赏钱已经等了好久,唐陌笑着说了两句肯定大家的话后宣布就整个庄子的人都有赏银,管事是每人二两银,庄子上干活的那些男女老少一人一吊大钱,包括刚出生的孩童都有,众人顿时喜气洋洋。 等人散了唐陌才留下了杨管事,他是庄子的大管事,以后许多事都少不得他去办,唐陌也不小气,直接赏了他五两银,“这庄子你打理的不错,往后也要精心些,今年粮食不不用往府中送,我有另外的安排。” “我以后可能偶尔会带人来,方才说的园子要打理出名堂来,要新鲜有趣能留得住人。” 杨管事笑眯眯的收了银子,说这庄子虽然不大但景致好,用的水也是不远处的山上流下来的,且山上还有山珍能待客,庄子里还有一片荷塘,“有些年头了,出的藕也不错,园子就选在荷塘边上,到时候有花有果还能垂钓,再搭建些凉亭就好,荷塘的对面养着鸡鸭,拾蛋也是一种乐趣,今儿早老太太和夫人还是拾了几个。” “到时候再养些兔子,兔子好看,粪水还能养地......” 杨管事心里已经有了一系列的想法,在他眼中那些个公子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到了这里自然要见点不一样,就说那茉莉,以前的谨王府可没少种,还都是花大价钱养着的,谨王妃不也每年都专门来这里看吗,都是茉莉,但在庄子里长着的就是不同。 唐陌觉得这银子没白花,“这事就交给你了,去办吧。” “对了,今儿有个小子叫二山,我看挺机灵,这两日就让他暂时跟着我跑跑腿。” 总不能遇事就找管事,何况管事圆滑,到底不如半大小子好忽悠。 第49章 陶夫人开始后悔 庄子上的这点事很快处理完了,唐陌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吃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香瓜,“甜,你来一个?” 一旁的辛安接过后咬了一口,“甜。” “你那粮食留给谁?” 唐陌吐出香瓜籽,“自然是茉莉花一个去处。” 到时候谨王复宠回京,没粮食怎么行,几盆花不够显他的诚意。 辛安舒坦的笑着,正要说话做饭的妇人来了,说二山领着几个小子提了一桶小鱼来,说要油炸,“要费不少油,他们说是少夫人答应的。” “嗯。” 辛安插着手,“我看他们抓的有趣,又见他们讨喜,便说要请他们一起吃。” 妇人得了准话笑着点了头,“手指头大小的鱼是得炸着吃,就让那些小子自己将鱼处理干净,少夫人您是没瞧见,那几个小子泥猴子一样,偏还笑的欢喜的很。” 里面就有她的儿子,能沾光捞着一顿炸小鱼吃也挺好。 见着她欢欢喜喜的走了辛安也觉得高兴,侧首对唐陌道:“你知道吧,我就喜欢看这种,你给人一点好处,人家欢欢喜喜感恩戴德,而不是觉得你理所应当或是觉得你给的少了,让人觉得无趣。” 唐陌相当了解这样感觉,“是,就让人觉得给他也值得,还能再多给一些,就舒坦。” 说着起了身,“走,老太太和母亲去荷塘现在还没回来,我们也去瞧瞧有多好玩。”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诸脑后,开开心心的玩耍,和老太太和王氏一起赏花一起垂钓,和小子们一起吃炸小鱼,和庄子上的小姑娘一起采花编花环,跟着人去山上采蘑菇,随时都有有趣的事可以做,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他们是开怀了,留在侯府的人也自在了不少,先是陶怡然总算是走出了春华院,领着丫鬟婆子在府中的院子里转悠赏花,觉得没了碍眼的人,花儿都格外的娇艳。 再有唐荣心情舒畅,短时间内体会到了当家做主的好处,觉得空气都格外的清晰。 连唐纲也在心情舒畅之下见伺候的丫头生的灵动不顾人家的意愿给强行收用了,颇有两分春风得意的意思。 此举被不少下人暗中唾弃,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陶夫人也趁此机会登了门,眉宇间尽是无法舒展的愁绪,以为唐荣作为侯府世子,在外又有一水的好名声,多少陶家都能沾到一点光,结果光没沾到还连带着被嘲笑了,一连几日都没出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来就是要搞清楚缘由,陶怡然也没瞒着,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越说陶夫人越是眉头紧蹙,怎么也没料到侯府是这样的乱,这才几日就闹出来这么多事。 “你那婆母果真有手段,她这么来一出以后你们夫妻在她跟前还有说话的地儿?” 都是在后宅里混出来的,陶夫人一听就晓得王氏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她话锋一转,“还是你那公爹自己办事给人留下了把柄,人家一闹他一点理都不占。” 至于唐荣被打一事她不算太关心,只要礼部的差事不落到其他人手里就好。 陶怡然眼圈含泪,又将雪玉有孕和莹月钻了空子一事说了,陶夫人差点被气死,偏还只能吃了哑巴亏,唐荣原本就不该是陶家的女婿,这些事他们陶家都没理由来管,但成亲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通房钻了空子陶夫人是想不明白的,“你细细说这是怎么回事。” 陶怡然说了,陶夫人恨铁不成钢,“他被打成那个样子你就不能留下陪着,为什么要单独去住一个屋?” 陶怡然垂眸不语,不敢说那个样子的唐荣实在有些可怖,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忽然成了那副模样,什么皎洁如月,什么珺之端方,在那一刻都如梦幻泡影般碎了,对她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那一刻只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被几个宵小就揍的没了人样,狼狈不堪。 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才想着逃离。 陶夫人自然不知道她想这些,还在说这种时候最是增进两人感情的时候,她却偏偏不在,生生将机会留给了一个通房丫头,那可是早前就伺候在身边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如今再来这么一番嘘寒问暖,只要那丫头稍微聪慧一点,“只怕等他伤好了这杯妾室茶你就能喝上了。” 一想着前头有庶长子后头有妾室,陶夫人心头就窝火,偏又找不到地方发泄,心头越发的后悔,“早前你父亲在酒楼遇到了唐陌请他岳父吃酒,说席间唐陌对他岳父十分恭敬讨好,辛老板也是连番夸赞,回头一打听才知道那几日唐陌都是陪着辛家人,不仅买了太医署的各种好东西去孝敬,每每登门的时候还大包小包的往里搬,甚至吃饭都请了几个好友作陪。” “可以说处处体贴周到,给足了他岳父颜面。”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陶怡然懂她的意思,这些日子唐荣除了三朝回门那日去过陶家便一直没去过,更遑论请她父亲吃酒。 陶夫人又问,“唐陌对辛家那位如何?” 陶怡然眼神暗了暗,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实话实说,“每日陪着去晨昏定省,还带着出门游玩了一日,天黑才回,这回又带着去庄子上小住。” “不是特意带你婆母去散心?” 陶怡然摇头,“这事早就定下了,原本没说要带婆母去,后来才带的。” 陶夫人心里更是难受,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路走,“唐荣怎么说也是世子,他父亲又偏疼他,你要多费些心思让他能听得进去你的话,谁还没个起落的时候,等伤养好后出门还得带上护卫出门,他好了你才能好,这才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不用灰心。” 这话安慰陶怡然也安慰她自己,“下个月恩国公府上有宴,侯府也受到了邀请,到时候你体体面面的出席,拿出你的仪态和气度来,怎么都能压那辛家的一头,这往后你才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陶怡然点了头,陶夫人也不忍心责怪她,很快母女俩就说起了悄悄话,左不过是怎么拿下唐荣怎么压过辛安,如果可以还要给辛安使点绊子,早日掌了侯府中馈,还有就是早日有孕,“且不说那丫头肚子里是个什么,就算生下来是个儿子,那也是庶子,一个庶子而已,不足为惧。” 第50章 唐耀铭的差事解决了 有了陶夫人的开导和支招,陶怡然重新对唐荣燃起了热情,但无论她面上如何的娴熟柔情,唐荣猪头脸的形象也扎在了她的心里,且她还趁着这个机会联络了几个闺中好友以及同族出嫁的女眷,开始为下个月出席宴席做准备。 唐荣没有察觉她的不同,每日都着急脸上的痕迹什么时候消退,着急去礼部报道,同时也派人去查有哪些人有意和他竞争礼部的差事,唐陌的话,到底还是被他听进去了。 这日一早,唐勇的儿子唐耀铭在家中盯着弟弟练字,唐勇过来的时候见他专注讲解着运笔的要领,心头一阵叹息,迟迟没有差事下来,他担心儿子的心境会受到影响。 少顷唐耀铭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唐勇犹豫再三还是问了,“昨日你去拜访了你两个同窗,可行?” 虽然有唐陌承诺会帮着谋划,但唐陌在侯府是个什么处境唐勇是知道的,也担心唐陌和他们走近了会惹老太太不喜,让他的处境更难,如果他们能另外寻找路子解决此事便不用给唐陌添麻烦。 唐耀铭摇了头,京城等待候补之人何其多,出的起候补银子的也不少,好机会又有数,都说只能想想办法,不敢保证。 对比唐勇的担忧唐耀铭倒是豁达许多,“这个月不行就下个月,下个月不行还有下下个月,总会等到的,也怪我名次太过靠后。” “我想过了,过两日我就出门去寻个差事先做着,不着急的。” “怎么能不着急呢?” 唐勇恨自己无能,“咱们虽然背靠侯府,但侯府根本就靠不住,只能靠我们自己,我窝囊了一辈子,难不成还得让你们兄弟也跟着窝囊?” “实在不行我再去侯府求一求,总是可以的。” “父亲...” 糖耀铭的话还没说出来府中的管家飞快的来了,“老爷,大公子,吏部的大人来了,请老爷和公子速去前院。” 父子俩对视一眼,急忙朝着前院去了,吏部来人是柳明远,小舅子开了口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何况还偷摸收了小舅子的孝敬当私房银子,办事更是麻溜,很快就为唐耀铭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原本这种事用不着他亲自来,但总想瞧瞧小舅子举荐的是个什么人,若是不成器的他少不得要施加一点压力。 “不知道柳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唐勇领着唐耀铭快步而来,拱手见礼,柳明远客气点头,“本官今日是为令公子差事而来,唐先生不必多礼。” 唐勇请了人大堂里坐,等上了茶才小心问了是否是吏部有差事定下,柳明元吃过茶后才开了口,“本官受人之托,言新科进士唐耀铭为人中正富有才学却一直闲赋家中实在可惜,今日特意来看看。” 唐耀铭忙上前见礼,柳明元见他容貌尚可眼神清正,又教考了他几个问题,见他对答如流便放了心,“御史台察院半月前空出监察御史一缺,唐御史,这是你的任命文书,三日内去报道上任吧。” 御史台察院? 唐勇父子极为吃惊,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外放当县令,不是有多想去当那个县令,实在是京城的差事根本就不敢去想,御史台分三院,台院殿院和察院,其中察院品阶最低但职权重权利大,是多少人都想去的地方。 就是唐荣在礼部的那个差事也只是看着光鲜有派头,但论实在东西远不如察院的监察御史,哪怕察院有十个监察御史。 回过神来唐耀铭躬身双手接过,“多谢柳大人,提拔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此刻,他已经是朝廷正七品的官员了,还是有实权的那种。 柳明远笑道:“察院权责大,活儿不是那么好干,你当用心研习早日上手。” 说着起了身,唐勇忙问,“敢问柳大人,犬子此事是受何人托请,我们也好感谢一二。” 刘明远笑道:“问你侄子唐陌便可知晓。” “本官还有要事,先回了。” 父子俩恭敬的将人送出门,追出来的尤氏一脸怒其不争,“我已经准备好了厚礼,你们就这样让人家大人空手走了?” 父子俩如梦初醒,又悔又急,狂喜的冲击之下父子俩都有些不清醒,“这...都走远了。” 尤氏将父子俩骂了一顿,随后才问起了细节,唐耀铭也将任命文书打开看了又看,得知自己儿子不用千里迢迢去外地赴任,尤氏极为欢喜,忙吩咐人准备丰盛的酒菜晚上一家子庆贺一下,又差人去给唐耀铭的老丈人报喜,唐耀铭的妻子昨日回娘家去了,就是想去求娘家帮忙,将消息送过去也好叫她高兴高兴,在娘家人跟前长长脸。 “顺顺是不是还没回来,这事应该好好感谢下他,满府的人就他最有情义。” 唐耀铭合上文书,“母亲,堂弟不喜欢谁叫他顺顺。” “那还是叫阿陌吧。” 尤氏笑着,唐勇也笑着,为了有这么个侄子高兴,乐呵呵的开口,“等他回来后请他过府来用饭,他应该也是去请的旁人帮忙,到时候问问他花销多少,这钱该我们出。” “都说这小子不着调,这不是挺有本事的嘛。” 叮嘱唐耀铭以后要和唐陌多往来,“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他能帮忙就说明是愿意和我们往来的,你们兄弟之间要相互帮衬才是,老一辈的事和你们无关,别管。” 唐耀铭点头应下,他对唐陌也不是很熟悉,只晓得他名声不大好,但名声这个东西最是虚无,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一家子因为此事高兴不已,远在庄子里的唐陌此刻正带着辛安在庄子上看那些小子们玩儿蹴鞠,赢了队还有奖赏,这些小子们一个个很是来劲儿,尤其是那个二山,很得唐陌的喜欢,“长的壮实速度又快还带着点儿凶像,关键是机灵,是个好苗子。” 看了两天了,唐陌看他是越看越喜欢,整个庄子里的小子全都在二山统领之下,都信服他,“若是给他机会,很大可能会闯出点什么名堂。” 辛安听他赞不绝口,“这么喜欢就收下来,替你跑跑腿打听打听消息也不错。” 二山家里条件也不算差,就是不晓得家里人会不会愿意。 第51章 唐陌的细心 辛安的提议唐陌有些心动,他身边的确是少了一个机灵的跑腿,“我回头问问。” 老太太和王氏在不远处看着,见唐陌和辛安相处的极为融洽很是欢喜,为此老太太还得意道:“我就说两人登对,能说到一起还能玩儿到一起,这就是缘分。” 王氏笑着点头,她这几日不用管府中的事,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心情也畅快了不少,又见儿子和儿媳妇相处融洽心里更是高兴,嘴上却说着,“就是两人都玩心重,昨日在山上打了几样野味,说今日下午就要烤着吃,我看他们是玩的不想回去了。” “又捡回来一堆花花绿绿的蘑菇,也不晓得能不能吃。” 老太太也不想回去,觉得住在这庄子上挺好,天高地阔空气清新也很有趣,怎么也比住在春荣堂舒坦,“过几日你们就回去,府中也不能没人执掌,我再多住些日子。” 王氏抚额,这是来了就不想走,“这里虽然好可不如府中便利,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我陪着您在这里小住,府中的事就交给老二媳妇去打理,我看她在管家上是有些本事的。” 老太太没同意,这次是带她来散心的,还是希望夫妻俩的关系能缓和些,住在庄子上不回去算怎么回事? “你也回去,老二媳妇到底年轻,对府中的事也知道也不多,你这个当婆母想要歇着还得等等。”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再小住半个月就回。” 王氏还是不放心,转头吩咐了人回府去再带些老太太用得上的物件来,再将府医给派来,另外还得要安排几个护卫,务求周全。 回去的人是王姑姑的丈夫和儿子,他们是来帮着把关庄子的田地,仔细看了几天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土地肥沃庄稼长势良好,各处打理的很齐整,庄子上也没见什么偷奸耍滑的人,没有需要他们爷俩的地方,还不如早些回去张罗翻新宅子的事。 “好,快,二山你追上去啊,快...” 小子们的蹴鞠比赛进入了白热化,唐陌激动的站了起来,单手叉腰站在场边大声吆喝,辛安也是一脸激动,好在没站起挥舞手臂,王氏更无奈了,朝老太太道:“就这样我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夫妻俩能安稳过日子,不闯祸再孝顺些就够了。” 老太太笑了,“哪那么多出息的人,能顺顺当当的过完一辈子也是本事。” “走,咱们去荷塘边钓鱼去。” 老太太迷上了钓鱼,但凡有鱼咬钩就激动的像个孩子,能一钓就是半日。 傍晚烤野味,二山安排一群小子干活,有模有样,等待肉好的时候唐陌问了二山愿不愿跟着他,二山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愿意,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 原以为他要带个玩伴,结果是要带个小姑娘,“不瞒公子,我家人多我排第二,我爹稀罕我哥我爷稀罕我弟,我在中间两头不被喜欢,家里都嫌弃我野,三兄弟就数我干的最多吃的最少穿的最破,我堂妹叫夏儿,比我更惨,家里人打量着王爷不在京城庄子没人管就偷摸将我堂妹给卖了,要不是杨管事发现将人追回来,只怕都被打死了。” “现在过的日子和牲口差不多,住的还是柴房,也是吃的最差干的最多,整日都在挨打,公子要是能带了我妹子一起走,我们兄妹往后到死都只有二公子和少夫人两个主子。” 自从知道公子要来他就表现上了,可以说这几日用尽了浑身解数,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家里都是些偏心的,活儿他干不完,吃是没有的,憋屈。 唐陌没有立即答应,说他要考虑一下,二山有些失望,随后更是积极表现。 辛安并不喜欢那些烤的黑梭梭还嚼不动的野味,但非常喜欢这样的氛围,晚霞满天百鸟归巢,大家都在笑,连狗儿就摇着尾巴很欢快,不自觉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唐陌给了她一只烤兔腿,油润润的,“咯,我让人腌制后油炸过的,刚又烤了一下,外焦里嫩还入味。” 晓得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但也是富贵长大的,自然没吃过这些粗糙的东西,唐陌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照顾她的喜好,只是单纯的感谢她提及谨王一事,让他多了一条奋进的路。 辛安也没推拒,接过后用帕子遮掩咬了一口,的确是外焦里嫩滋味不错,见她吃的这么费劲,唐陌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兔腿放到盘子里,拿出刀来三两下剔下了肉,还将肉切成小块才将盘子给她,“吃吧。” “我给你说,只要是个腿就应该直接拿着啃才有滋味,不信你再吃一口,滋味和刚才就不同了。” 辛安不信,都是一条腿,直接啃和切下来还能不同?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眼带狐疑之色,还真就没有方才香,唐陌得意一笑,“是吧,比吃你是没我精通,回头我买只香酥鸡在屋子里吃,直接扯腿啃,那才香。” 辛安放下筷子,她对吃并没有什么心得,“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记得带着我。” 一想想自己上辈子连侯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多少次,每日忙个不停,更遑论钻研什么吃的,就很划不来。 唐陌说的热闹,但眼前的烤野味他也没吃多少,想来还是觉得滋味欠佳,倒是将辛安剩下的兔腿肉给吃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就说起了要回去的事,原本就是来小住,谨王一事已经是意外之喜,“我得早点去北衙军,还得回去催着二叔的事。” “我们不在,隔壁那两个不得翻天?” 辛安有些不想回去,但想想今日偷了懒明日就有更多的事做,“回去吧,我让王叔仔细看过了庄子,说打理的不错,你也看了账本,谨王选的这些人的确都得用,没换的必要,往后只需要在杨管事每月进城领月钱的时候问问情况就成。” 唐陌嗯了一声,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猛然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肠胃就受不了,“哎哟不行了,肚子痛。” 第52章 两辈子头一回的待遇 唐陌这肚子一痛就是半夜,差点没死在恭桶上,庄子上也没大夫,离这里最近的赤脚郎中还隔着十里地,辛安又是给他擦汗又是喂糖水,还给按压穴位,过了半夜总算是止住了。 “我也没吃多少啊,怎么就拉成这样。” 辛安松开他的手,“也不想想平日里自己都吃些什么,那野味烤的黑梭梭的你还一口肉一口香瓜,都说了虚不受补身子弱,还说自己壮如猛虎。” 唐陌虚弱的睁开眼睛,“我的姑奶奶,能不能不要总说我‘虚不受补’,大半夜的忌讳一点,万一黑白无常把我勾走了你不得守寡?” “到时候你多可怜啊。” 辛安起身去倒水喝,转身上了床,“回头记得别什么都往嘴里送,幸亏那些花花绿绿的蘑菇没吃,感谢我吧,救你小命一次。” 说着打了个哈欠,“睡了。” 折腾了半夜累的不行,虚弱的唐陌也撑不住了,没一会儿两人就睡了个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老太太和王氏才晓得昨晚唐陌拉了半夜,吓出一身冷汗,春阳说了,“姑爷已经没事了,少夫人知道几个止泻的穴位,效果还不错,就是昨晚睡的太晚,现在还没起。” 王氏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吩咐灶房给准备清淡的早饭,且更不放心将老太太留在这里。 老太太说了,“我又没有乱吃东西。” “再说你不是安排了大夫来?还怕什么?” 来了庄子才几天,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变了,越发随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王氏能怎么办? 这个祖宗她也惹不起。 屋子里的两人睡到了日上三竿,唐陌先醒来,睁眼就看到还睡的昏天黑地的人,本想起床喝点温水的他不自觉的看起了辛安的脸,欣赏了好一会儿来了一句,“不挤兑我的时候还怪让人稀罕的。” 话说出来忙捂住了嘴,怎么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忙不迭的下了床,鞋子都没穿好,腿又软,就那么一下子往前扑了下去,愣是没让自己嘴里发出一点声音,但那落地声还是惊醒辛安,见他狼狈的想要爬起来赶忙去搀扶,“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伸手摸了他的额头,“没事啊。” 唐陌故作镇定,“腿软摔了,没事的。” 辛安松了口气,被他这么一吓什么睡意都没了,唐陌低头整理衣裳这才看见她鞋子都没穿,白皙的脚丫子踩在青石地板上格外醒目,拉着她坐在床沿,扯过帕子蹲下抓起她脚踝,将沾在脚底的灰给擦掉。 他要说点什么倒还好,偏全程一个字都没说,辛安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略微低头就能看清唐陌的脸,就说一个俊朗小哥贴心给她擦脚,此情此景,多少让她有点想入非非。 就这待遇,两辈子头一回,“我果然是年龄大了,越发喜欢小年轻。” 唐陌缓缓抬头,辛安尴尬又茫然,“我...刚刚说话了?” “说了。” 唐陌手里还抓着她另一只脚,脑子里莫名就有了一幕他落魄到伺候老富婆的场景来,老富婆还觉得他伺候的很满意。 辛安缓缓捂住了脸,“我什么都没说。” 唐陌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她的脚上,推开门的春阳抬眼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一只脚在屋里,一只脚还在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事后两人都表现的很客套,在收拾好出屋门的时候两人同时走到门口,唐陌停下了脚步,“你先。” “你先。” “你先出。” “不,你先出。” 春阳满眼考究,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谦让了半晌,上前将另外半扇门也打开,“二公子和少夫人可以一起出。” 两人尴尬的笑着,出门上桌吃饭也是心不在焉,只闷头喝粥,要不是王氏殷切为两人夹菜,他们是连筷子都不会动一下的。 “这是怎么了?” 王氏好奇,两人不对劲啊。 “没事。” 两人异口同声,抬眼又迎上对方目光,随后飞快的移开。 辛安:俊美小伙给她擦脚实在撩人,她都幻想到了捏肩捶腿,想法太可怕已不能直视唐陌。 唐陌:伺候老富婆的场面的确吓人,但伺候美人的场面又着实让人着迷,越看辛安越是好看,要是...他也不是不可以。 王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吵架了?” “没有。” 唐陌起了身,“我还有事,出去转转。” 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看向辛安,“一起去?” “啊?哦。” 辛安起了身,感谢唐陌让她免于被婆婆盘问的命运,忙不迭的跟着一起走了,出了门连续三个深呼吸后头脑渐渐清醒,忽然就觉得尴尬什么都是没必要的,恨自己不争气,都活那么大岁数了还差点被一个小伙子拿捏,“今天做什么?” 唐陌也逐渐恢复了清醒,饭后的双腿也逐渐有了力气,同样觉得方才的尴尬没必要,这可是他娶的妻子啊,虽然不是和他拜的堂,但入的可是他的新房,是他过了明路的妻子。 差点被一小小女子拿捏,实在不应该。 “找杨管事来问个话。” 接下来他有很多事要做,少不得需要机灵的跑腿,他还惦记着二山。 杨管事来的很快,关怀了唐陌两句后就说起了二山家的情况,“家里的娃多,难免就是有顾不上的时候,那小子是个犟种,总不服气家里的偏心,一而再的和家里人对着干,但他一个娃不服气有什么用,最后还得挨顿揍,说他不省心。” “至于他那个堂妹夏儿还真是个可怜的丫头,那丫头模样是不出挑但干活勤快不偷懒,可惜她那爹娘一连生了三个丫头才得了一个儿子,自然是如珠如宝的稀罕着,上头的两个大点的丫头已经嫁了,这个夏儿原本是想偷摸卖掉,但被二山那小子告到了我这里,庄子上的人都签了卖身契,谨王爷仁慈,允许自行婚配但买卖不成,被庄子上的人给带了回来。” “这一回来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十三岁的丫头瘦的皮包骨,身上大伤叠着小伤口,我也去说过,但她爹娘当着面答应回头又是一顿好打。” 第53章 唐陌发卖下人 杨管事有些古道热肠,言语中对夏儿多有惋惜,唐陌眉头紧蹙,各家情况不同他也不好做评价,他不是很喜欢家里乱七八糟的人,怕以后有麻烦,但也的确是看中二山,觉得加以调教必定得用。 “你去给这两家说,这个二山和...夏儿我就带走了,一家给他们二两银子。” 杨管事就晓得是这样,笑眯眯的去办事,赵家兄弟俩得知自家的娃被相中后很是高兴,二山的爹还想将二山给换下来,让他兄弟顶上去,被杨管事骂了一顿才歇了心思。 人来之前唐陌就将夏儿给了辛安,“不过是个添头,你看着安排吧。” 想进侯府当差,论资排辈也轮不上夏儿。 辛安说的辛家的宅子翻新好了也要人去洒扫打理,“带回府中教一段时日,然后送过去行。” 秋实院也容不下更多的丫头。 “奴才赵二山给公子磕头。” 杨管事的动作很麻利,一个时辰后穿了一身八成新衣裳的二山带他洗干净的堂妹跪倒在了唐陌跟前,两人身上的衣裳明显不合身,一个太大一个太小,可见都不是自己的。 “奴...奴才赵夏儿给公子磕头。” 夏儿的声音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起头,堂哥说要带她去过好日子,她以为是在做梦,跪在这里才有一丝真切,又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被退回去。 唐陌‘嗯’了一声,杨管事将两人的卖身契送了上来,叮嘱两人以后定要尽心当差,万不可有二心。 二山重重的磕了头,“昨日奴才就说了,只要能和堂妹一起在公子跟前当差,这辈子都不会有二心,要是伸出背叛之心,天打五雷轰。” 那头是磕的真响,夏儿见堂哥这样,也想说,但又学不会,只能跟着磕头,“奴婢也一样。” 声音倒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起来吧。”唐陌将二山丢给了来来,让来来给教教规矩,“用心学,学会了好当差。” 又对夏儿道:“你由少夫人安排,去吧。” 去吧? 去哪里也不说,夏儿慌的很,来来上前,“跟我来,带你去给少夫人磕头,二山你也来。” 辛安正在看花匠挖茉莉,她准备弄一点回去种在辛家的宅子里,来来领着人过来给她磕头,见那夏儿着实比较可怜,便让春阳带她再去洗洗,“以后就跟着你春阳姐姐学规矩,好好学,只要你不做错事就不会罚你。” 可怜的丫头,露出来的手腕还能看到伤痕,看颜色就晓得是这两天的。 夏儿欢喜的又磕了头,眼睛里也有了光,容貌上来看并不算长的出色,有些黑蛮,许是长期劳作的缘故,指甲盖儿里都是泥,手背粗糙虎口还有裂口,全然看不出来是个十二三岁小姑娘的肌肤。 只能从洒扫丫头干起了。 春阳和来来各自领个人离开,辛安继续盯着她的茉莉,午后太困还是睡了午觉,唐陌说明日就回,午睡后去荷塘转转,至于吃什么新鲜东西,他是不敢了。 两人依旧是睡在一张床上,主要是也没旁的地方可去,经过了半日的时间两人都恢复如常,早上的事闭口不谈,又恢复了春阳眼中和谐的模样。 傍晚太阳落山之后两人一同出门遛弯,身后跟着来来和二山,一群孩童在田埂上打闹,两人觉得有趣便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就是他们这一停一个小子急吼吼的朝着两人跑来,还没跑近就喊了一声‘姐夫’,唐陌还回头看了一眼,以为身后来了人。 “姐夫,姐夫。” 脏兮兮的小子跑近,抬头看着唐陌,“你是我的姐夫。” 唐陌? 辛安?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二山走上前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小子的屁股上,“叫你乱喊,这是公子,你姐夫不在这里。” 小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嘴里还嚷嚷着,“就是姐夫,就是姐夫,娘和爹都说三姐去给姐夫当妾了,就是姐夫。” 他爹娘说了,那是死丫头的造化,说有道长说过死丫头是有福气的,等死丫头以后发达了就会把银子都给他,让他过好日子,他没听错。 二山气的半死,一个大耳巴子就甩了上去,“再敢胡说,你三姐是当丫头,去侯府扫地洗衣裳晓得不,你爹娘是乱说的。” 转身就跪在了唐陌跟前,“公子,都是这小子胡言乱语,公子不要怪夏儿,夏儿她...” 二山恨的牙痒痒,夏儿好不容易才跳出火坑,他好害怕公子一生气就把夏儿赶回去,至于他自然也没机会了,公子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缺人用。 唐陌都气笑了,一个作为添头来的丫头,脸都没看清就给他泼了一身脏水,他是什么都能看上的吗? 心虚的看了一眼辛安,见辛安面无表便冷眼看着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子,七八岁的小子能知道什么,定是家里的大人说的,简直白日做梦,朝二山冷声开口,“去通知杨管事,将这一家子发卖了,莫要再碍了本公子的眼。” 妄想当他岳父,什么东西。 周围有胆子大凑上来看热闹的人,面上一阵恍然又一阵幸灾乐祸,最后有点唏嘘,赵家那两口子昨天多得意啊,嚷嚷着她家夏儿被公子给看上了,以后说不定还有造化,说什么算命先生都说他家夏儿有福气。 他们就说夏儿整日在地里干活,去哪里见过公子,怎么就被公子给看上了? 原来是去当粗使丫头。 不过粗使丫头也比在赵家好,夏儿可怜啊。 二山丝毫没有迟疑,飞快去找了杨管事,唐陌冷着脸转身就走,什么兴致都没了。 杨管事动作很麻溜,带着人三两下就将赵家两口子给捆了还堵了嘴,不让他们嚷嚷。 他们整个庄子这家最不像话,平日里就遭人嫌弃,男的偷粮女的偷蛋,早前还因两口子联手偷地里的粮食被罚过,如今还敢肖想公子当女婿,杨管事都快气死了,往后整个庄子的人都指着二公子过日子,让这两个痴心妄想的东西得罪了二公子,对谁有好处? 第54章 我迟早被你气死 张家三口被卖,村里人虽然唏嘘但也没觉得冤,都觉得罪有应得,赵家老爷子想来求情被二山给拦住了,在赵家人眼中他现在能在公子跟前说上话,以后还要在公子跟前办事,摇身一变就成了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他说的开始有分量,老爷子权衡利弊后给二山说了好一通关怀的话后回去了。 为了让唐陌相信庄子上还是本分人居多,杨管事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赵家那两口子后赶忙到了唐陌跟前,先是请罪,然后将那两口子的问题都说了,其中就包括他们联手偷粮食。 “偷粮食?” 庄子上的人偷粮食可是大错,“如何偷?” 杨管事道:“再仔细的庄稼人都不能保证能将所有的粮食归仓,比如收麦子,麦秆脆,那麦穗就容易掉,心善的人家在收完麦子后就会允许人下地里去拾麦穗,拾到了就是自己的。” “那收麦的人故意将更多的麦穗弄掉,让自家人进去拾,这就是变向偷粮食。” 又说庄子里的人大多本分,虽说人无完人,但像张家两口子这般还是少见,手脚也都干净,且就算有的人家偏心儿子,但对闺女也算看得过去,至少没有往死里磋磨自家姑娘,庄子上还有好几家的姑娘养的水灵灵的,活泛的很。 “以前就想着除了有些小偷小摸也没大毛病,对孩子如何又是他自家的事,不好管,没想到还能没脑子到生出这样的心思。” 这可是侯府的公子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远的不说,眼前这位二少夫人就美的让下面的人不敢直视,赵家两口子是昏了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二公子这次来必定会烧一把,只怕还在寻由头,他们就这么撞了上去,该! 杨管事态度诚恳,心里发虚,好在唐陌没有继续追究,只说以后庄子上再出现这样的事也绝不姑息。 事情虽然是过了,但唐陌心头的怒气还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气,辛安无语,“气性怎么这么大,少生点气,多大点事,对身体不好。” “今儿你也因此立了威,取到了效果,因祸得福嘛。” 都被气死过一回了怎么就不能改改。 躺下的唐陌翻身坐了起来,恶狠狠的开口,“这个福气你想要快拿去,本宫堂堂侯府公子玉树临风,尊贵的的很,居然被传当了个卖身农夫的女婿,气死我。” “你男人被个牙齿焦黄的人惦记了,你就不生气?” “你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一个吊梢眼酒糟鼻,满口黄牙还是个地包天的人嚷嚷你是他媳妇,看你不会不会被气死。” 辛安怔了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还没等她说话唐陌更气了,“你还笑得出来,咱们之间怎么着还有几天同床共枕的情分吧,你的心呢?” “我这次来是想寻个由头立个威,但不是这样的。” 辛安忍住笑意,“谁不想发达啊,那就是一个念想,再说牙齿焦黄也只是惦记你当姑爷,又不是要来嘬你一口,哪值得...” “你说什么? 唐陌气的更厉害了,还被恶心到了,“我迟早被你气死。” 辛安抚额,她现在才算是明白,这人的确长得不错办事也很周全,但心眼小气性大,未免这辈子又被早早气死,耐着性子安慰了他,“好啦,人都被你卖了,再生气还能追去将其打死?” “你说庄子上的人什么时候见过你这么玉树临风又潇洒富贵的人,心里有点妄想也可以理解,说来说去还是怪你太出色,往那田埂上一站,迷倒多少男男女女?” 唐陌......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辛安凑上前,“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位公子果真生的俊俏的很啊,让我这个老太太都动心。” 一句话成功让唐陌想到了早上的事,面色瞬间古怪起来,“一个女子油嘴滑舌,哼,睡了。“ 辛安乐了,除了她弟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哄一个男子,忽然就明白了上辈子的琼华公主,她的公主府总有好些俊美少年,没事就逗弄一群小年轻,公主府总是笑声不断。 真是越发有趣了。 见她躺下都还在笑,唐陌一脸狐疑,“你在想什么?” 辛安转过身面对他,见他果真是眉清目秀,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唐陌浑身都僵了,怒目圆睁,“我就说你没想什么好东西。” 奶奶的,他这是被调戏了啊。 这女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辛安笑了,笑出了声,笑的十分畅快,唐陌气急败坏的坐起来,“你这个坏东西,不许乱想。” 辛安笑的更欢了,眼泪都笑出来,“哎哟怎么办,停不下来了,腮帮子都笑痛了,哈哈哈哈~~~” 见她笑成这样,脸都变了形,唐陌心里的怒气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婆娘,疯的很。 辛安的笑声太大,传到了隔壁,王氏心里痒痒,要不是多年的教养在克制她,怎么都要去听个墙根,到底是什么那么好笑? 听了墙根了春阳一脸迷糊,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笑成这样,难不成是二公子耍了杂技? 辛安笑累了,揉着笑酸的脸,唐陌没好气的开口,“再揉就不能看了,丑死了。” 看见他的脸辛安又想笑,能开怀笑成这样她自己也是没想到的,“你转过去睡,别对着我,看到你我就想笑。” 唐陌翻了白眼,眼前的辛安和他记忆里上辈子的辛安一点都不一样,上辈子和尼姑差不多,穿的像丧夫,总是端着面无表情,要不就在算计,何曾见她这般笑过,他都怀疑回来的不是一个人。 “我就面对你,笑死你得了。” 辛安又笑了起来,睡着后嘴角都还微微扬着,半梦半醒之间的唐陌被手臂砸的睁开了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睡着了都不消停。 一夜好眠,辛安神采飞扬,打扮很是俏丽,唐陌嘴欠,“坐车回去谁还能看到你怎么着,打扮成这样也不嫌累。” 辛安转头,“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说着还朝唐陌眨了眼,“有没有觉得清丽脱俗美艳动人,我给你说,就算我被颠簸的吐了,我也是个憔悴的病美人。” 精心梳理的发髻,精致绝美的发簪,明眸皓齿,一串珍珠项链将白皙的脖颈衬越发纤细柔嫩,再往下...唐陌抬头吐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挺好看的。 第55章 替母亲不值 “祖母,你可得早点回来。” “是啊,我们是一点都不放心。” 要回去了,几人朝老太太千叮万嘱,没一个放心的。 老太太浑不在意,“就差没把府中的东西都搬来,大夫也来了,药材也带的多,还能有什么问题,走吧走吧。” 莫要耽误她钓鱼。 几人面带愁容的上了车,祈祷老太太在这里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的回府,要不然他们三个真没法在府中立足了。 等马车都走了,老太太松了口气,对甘露道:“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难得出门一趟还让我这么早就回去,我才不回。” 回去又被关在那一方天地之中,春荣堂的宝贝再多,看这么久也看够了啊,何况府中现在不说乌烟瘴气那也是不消停的,她还想多活几年,才不想去管小辈的事。 “我知道都惦记我那点东西,等回去了我就和几人分一分,省得在我跟前说话都旁敲侧击的点我。” 她说的是唐纲,对于这个儿子她是一点都不看好,也是个糟心的玩意。 甘露压低了声音,“刚来的消息,侯爷又收用了一个丫头,没给名分,只怕是等着夫人回去做主。” 老太太眉头紧蹙,都想跟着回去了,“那混账东西是晓得怎么戳人心窝子的。” 甘露也觉得唐纲糊涂,又对王氏抱有期望,“夫人向来大度,应该...” “不吵不闹的才有问题。” 老太太看的清楚,“要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那才是真的死了心,女人对男人的心死了她就只会看利益,无知的男人只会沾沾自喜觉得女人懂事。” 深吸一口气,这几日该说的她都说了,能帮那混账东西也都帮了,都是当祖父的年纪,她这个老娘还能管多少? 老太太钓鱼去了,却心不在焉。 马车里,王氏和辛安说唐陌的好,又说他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但凡唐纲想要阻拦就去找她,她现在也看淡了,“以前看重名声,没少让二小子跟着一起受委屈,以后都不会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辛安笑着点头,“母亲和我说说京中各家的情况,过不了多久我也应该出门走动了,两眼一抹黑可不行。” “是得要和你好好说说,这里头忌讳可不少,就从下个月要去恩国公府上说起...” 王氏没有藏私,知道的都说给了她听,她也听的认真,要知道上辈子她就吃了这方面的亏,王氏那个时候可没好心和她讲许多,大多的事还是蔡姑姑告诉她的,但蔡姑姑不过是个下人,知道的有限,消息不灵通的她出门还闹过几次笑话,也因此让唐荣对她更加的不喜。 傍晚时分,马车到了侯府的门口,管家殷切上前迎接,又暗中差人去告诉了唐纲,府中没有老太太和王氏镇府,唐纲这几日过的十分逍遥,昨晚直接就没回来。 “侯爷出去办事还未回来,得知夫人回来后定是十分欢喜。” 王氏笑而不语,对唐纲早死心的她越发的会做面子功夫,“既是侯爷在忙那就不要去打扰他,府中这几日可有事?” “一切如常。” 管家满脸堆笑,“有几家送了宴请的帖子来需要夫人拿主意,另外有基本账册要夫人亲自过目,下个月月例单子也出来了...” 王氏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来就开始忙府中的琐事,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唐陌也变了脸色,在心里将唐纲狠狠唾弃,就觉得自己母亲过的憋屈,暗恨自己没本事。 还没走到秋实院就看到满院子的下人都候在门口,站在最前面的是南风,又想着南风要是还敢觊觎他就要给她好看。 一走近南风就笑着朝他走来,唐陌眉头轻蹙就要发作,南风却欢欢喜喜的朝着辛安福了礼,“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辛苦了,热水已经准备好,小厨房也炖上了燕窝,稍后就好。” 这几日都是南风管着秋实院,见这神情就晓得没发生什么事,辛安笑道:“本来辛苦的,见到你笑的这般欢快就不辛苦了,一会儿准备几个清爽的小菜。” “已经吩咐下去了。” 南风殷切的伺候在辛安身旁,全程都没给唐陌一个多余的眼神,唐陌脸色更臭了,他在这秋实院还有没有地位? 秋实院一切如常,洗漱好的辛安歪在美人榻上问府中这几日的情况,南风在侯府多年打听消息也有一手,事无巨细的全都说给了辛安听,隔壁的情况并不让辛安意外,在婆家和娘家到底不同,趁着婆母妯娌没在请了娘家母亲来说话再正常不过,见了几个闺中好友也很正常,只是唐纲睡丫头这事让人觉得无语。 唐陌差点暴走,辛安一个眼神让人稳住了,问清楚了所有事后燕窝也好了,吃着燕窝的辛安告诉唐陌,“那是你父亲,你还能管他的房中事?” “我就是替母亲不值。” 他母亲因为什么原因出门散心? 他在府中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令人作呕。 见辛安还有心情吃燕窝,“你就不觉得生气?” 辛安不生气,抬眼看他,“世道对女子不公,这种事是侯府才有的吗,你去外头打听打听,七老八十的身边都还有美妾,说这是红袖添香,是老当益壮的表现,是男人骄傲的本钱,谁关心过女子怎么想。” “你就闹到外面去那也是你不懂事,是不孝。” 唐陌深吸一口气,很好奇发生这样的事女子怎么想的,“就真的那么大度?” “不大度有什么办法?”辛安放下碗,“稍微不愿意表达两句不满就得一个善妒不贤的名声,这名声还牵连儿女。” “除非是真的不能生养担心被吃绝户的那种,否则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丈夫纳妾?” “所有美好的憧憬最后都变成了搭伙过日子,既然搭伙那期望也就有了不同,干的好就希望他长命百岁,干的不好就希望他早死,别挡道。” 说着还鼓励了他一番,“想要你母亲过的体面你就得好好干活,你要是有了大本事你父亲也得看你脸色,他就不敢轻易纳妾。” 唐陌嘴角微抽,“我在你眼里就是干活的吧?” 多现实的女人。 第56章 陶怡然的厌烦 现实的女人还有王氏,她现在对唐纲收不收用小妾一点都不在意,在意的是唐纲收用的是她院子里的丫头,这是打她的脸。 享受完的唐纲还不想负责,那丫头这两日已经有寻死的征兆,王氏和她谈了一阵后根本不管唐纲怎么想,当即就喝了一杯妾室茶,从此侯府多了一个欢姨娘,又安排了一个小院让她住了进去,还安排了两个小丫头伺候。 她院子里的丫头,不能白白被唐纲糟蹋了。 “府中才进来两个新媳妇,过不了多久侯爷就该要当祖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要忌讳些,还请侯爷心里有数,莫要让小辈看了笑话。” 唐纲自知理亏再加上之前的事就心里发虚,在王氏跟前没以前那么硬气,为了示好当晚还想留下来,王氏心里嫌弃他恶心,便道:“这两日算是欢姨娘大喜的日子,侯爷去陪着吧,我这两日有些疲乏,想要多歇歇。” 唐纲内心也不想久留,客套两句就走了。 王氏端起茶盏唇角轻勾,心道这人就是贱,对他疾言厉色他的态度倒是好起来了。 次日一早唐勇登门,得知唐陌回来后想要第一时间将唐耀铭的好消息告诉他。 “已经去察院报道了,这事二叔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他都没有抱希望的啊,结果就这么成了,还是那么好的差事,“你二婶在府中准备了些酒菜想想请你们夫妻过去吃顿便饭,今儿可得空?” “得空。” 唐陌比唐勇还高兴,“今儿和二叔好好喝一杯,堂哥的大喜事要庆贺。” 唐勇想请了王氏一起,唐陌替她母亲应下了,“二叔先回,我们准备一下就来。” “好。” 唐勇也不多留,乐呵呵的走了。 王氏知道后有些吃惊,心里又忍不住开始自豪,自己的儿子原来都这么本事了,“我让人准备贺礼,稍后我们一起去。” 得了消息的辛安也准备了贺礼,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出了门,前脚刚走后脚春华院的唐荣和陶怡然就得到了消息,“可知道是什么事?” 陶怡然摇头,她并没有打点过府中的下人,自然没有人主动将消息给她送来,唐荣躺着养伤对外面的事更是不知,只有挨了打还没好的青墨一瘸一拐的忙着打听。 这个时候唐荣才发现了问题,他一躺下整个春华院竟和瞎了聋了一般,别说外头了,就是府中的事也不知晓。 “各处的管事要时常打点,莫要太被动。” 他希望陶怡然能担起责任来,谁知道陶怡然最不屑干这个事,在她眼中既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那么命都是主子的,自然要替主子分忧,差事办的好是应该的。 像隔壁那种下面的办个事还要给赏钱的不行,带坏风气。 唐荣还在叮嘱,“府中各处的管事不能怠慢,该给赏钱的时候就不要小气。” 陶怡然有些不耐烦,日子过成这样她已经觉得很委屈了,还要她去打点府中下人,简直自降身份。 见她迟迟没有答应,唐荣握住了她的手,“往后我去了礼部当差便不能日日都在府中,府中的事还需要辛苦你张罗打点,祖母那里你应每日去请安,不会耽搁太多功夫,另外就是外头各家的夫人还要辛苦你去结交一二,只要你我同心同德,往后自然有锦绣前程。” 陶怡然扯出一抹浅笑,没拒绝也没答应,唐荣历来就是京中贵女们心头的端方君子,他能文能武且身姿挺拔容貌俊朗,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大家公子的尊贵气度,她以为嫁给这样的男子就会余生无忧,花前月下琴瑟和鸣,神仙眷侣。 但唐荣却要她去打点下人,结交夫人,讨好祖母,蝇营狗苟,简直俗不可耐。 唐荣觉得这两日好多了,身上也没那么痛,便想着这几日是有些辛苦陶怡然,便想着陪陪她,“上次你说想与我共描丹青,不如就今日如何?” 夫妻二人共描丹青乃是美事,颇有情趣,在唐荣挨揍伤了脸之前陶怡然自然是愿意的,但此刻唐荣的脸尚未痊愈,实在算不得顺眼,还有什么闲情逸致画画? “大夫说你要多歇息,作画看起来不累却极为耗神,你先歇着,往后有时间。” 她隐藏的好,唐荣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嫌弃了,还有些感动陶怡然处处为他着想。 此时的唐陌已经带着辛安和王氏到了唐勇府上,一家子热情迎接,唐耀铭也特意从察院赶回来陪着一起用午饭。 “多谢堂弟费心周全,此大恩没齿难忘,往后若有需要二哥的地方尽快开口。” 唐耀铭很是正式给唐陌道了谢,唐陌忙双手去扶,“堂哥客气了不是,你我兄弟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哪值得这么正式。” 说着朝唐勇道:“此事能成我也没想到,与我而言也是喜事一桩,二叔可是知道的我的,不成器,哪里能想到还能办个事。” “你这就妄自菲薄啦。” 唐勇拍着他的手臂,“你从小就脑子好使嘴又甜,虽然淘气了些却心地良善,你的朋友大抵也是如此,小子,你有本事。” 自家人跟前唐陌也不谦虚,尾巴翘的老高,三人说笑着进了厅堂,尤氏笑意盈盈的和王氏说着话,“耀铭这事我们是操碎了心,总想着苦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考上了总要有一番作为,四处求助无门之下也有些心灰意冷,哪晓得还能风峰回路转。” “陌小子实在是有本事,他亲自登门来说的时候他二叔虽感动却也没抱多大期望,京中各家为族中儿郎谋管者数不胜数,侯爷都没什么法子,陌小子只怕更难,谁能想到就这么成了。” “大嫂,我多谢你,多谢你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尤氏是真的高兴,不仅自己的儿子有了好的差事还得了一个有本事的侄子相助,府中以后就有了指望。 王氏鼻尖都酸了,“那也是你的侄子,都是一家人,别的事就算了,这种大事当然是尽可能的帮忙,他们兄弟好了以后就能相互扶持,能走的更远。” “是的呢。” 妯娌两人以前可没这么亲热的说过话,见面也多是客套,今日可是头一遭。 第57章 唐荣的危机感 “瞧我光顾着高兴,都慢待了侄媳妇。” 尤氏稀罕拉着辛安的手,“吃你新媳妇茶的那日就觉得这丫头模样出挑,今日再看当真是千里挑一,咱们陌小子好福气。” 辛安笑眯眯的开口,“二婶客气了,见二婶这么高兴我也跟着欢喜,我喜欢听母亲和二婶说话。” 尤氏将自己儿媳妇介绍给了她,“这是耀铭媳妇,知道你要来特意让人去买了闻酥斎的点心,你们妯娌吃着点心喝着茶也能好好说说话。“ 古氏稍显丰腴,笑起来弯弯眉毛下有一双杏眼,“离着开席还有两炷香,弟妹随我去坐坐吧。” 辛安点了头,和王氏尤氏福礼后跟着古氏走到了廊下,廊下放着一张西方桌,上面摆着瓜果点心,入眼一丛也很茂盛的月季,开的正艳。 “弟妹坐吧。” 古氏笑起来极为好看,“也不知道弟妹喜欢什么点心就都买了些,弟妹看看可有喜欢的,不过天热吃点心有些干,先尝尝这个葡萄吧,酸酸甜甜的。” “大嫂费心了。” 辛安笑着坐下,接过古氏递过来的葡萄剥开皮尝了一个,顿时眯着眼睛哆嗦了一下,古氏忙问,“很酸吗?” “我早上尝了两个,不怎么酸啊。” 为了验证她吃了一个,差点没酸的翻白眼,忙吐出了出来,尴尬的看着辛安,随即两人都‘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真是的,我早上尝的时候真不酸,现在怎么酸成这样。” 辛安咬了一口马蹄糕压下酸味,“是不是不是一串?” 古氏也吃着马蹄糕,“不是,那一串稀稀疏疏的果子,品相没这个好,我想着弟妹要来还特意挑了这么一串品相最好的。” 酸味散去,辛安笑道:“葡萄串就是要那种长的稀疏果子还大些的才甜。” 古氏说回头带她亲自挑一串,“肯定有的甜的。” “大嫂自己种的呀?” “嗯啦。” 古氏的爹在钦天监当差,平日里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尤其是葡萄种的好,古氏嫁过来的时候其中一样陪嫁就是两株葡萄藤,年年都结许多果,“你说奇不奇怪吧,我父亲种的品相好滋味更好,我可是照着他的法子养着的,却总比不上他种的,滋味没他的好就算了,还没他的多。” 说的辛安现在就想去看看她的陪嫁葡萄藤,古氏当即就带着她去瞧,两人就这么因为一串葡萄开始热络起来,不远处的王氏和尤氏瞧见都是眼中带笑,“还是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儿去。” 王氏好奇啊,好奇的不得了,就想知道这里头的细节,以前是不方便问,现在人都送到跟前来了就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侄媳妇和陌小子相处的可好?” 王氏在府中憋久了也想和人说说话,笑着点了头,“好,我看那小子是因祸得福,小两口相处的很融洽,性子都差不多,爱说爱笑,我瞧着那小子对这个媳妇极为上心,你没见.....” 她说唐陌是怎么对待老丈人的,又是怎么带辛安出去玩耍,“就是这次我跟着去庄子上小住也是沾了儿媳妇的光。” 尤氏脸上全是八卦之色,“可见这才是正缘,这夫妻之间就该脾性相投。” “谁说不是呢。” 厅堂里的唐勇说完了唐耀铭的事就说起了唐陌,唐陌笑着说他要去北衙军了,唐勇眉头轻蹙,侯府弹劾北衙军的事他也有耳闻,“听闻廖指挥使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你这个时候去只怕是......” 他那兄长偏心他是知道一些的,但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干出这样的事,“如果可能,先找个中间人将这廖指挥使约出来赔个罪,让这件事过去了才好。” 他想了一圈也想不知道认识的人里谁和廖直的关系不错。 唐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此事我已有安排,无非就是花点功夫的事。” 唐勇点了头,又说府中已经准备好了银钱,唐耀铭的事不可能不花钱,“该花的就花,就怕那不要钱的,人情可不好欠。” 唐陌也没推拒,毕竟是真花了银子,“回头我约个饭局,到时候堂哥和我一起去,都是踏入官场的人了少不得喝酒应酬,多结识几个人总是好的。” 唐耀铭起身拱手道谢,这是不仅给寻差事,还要给他介绍人脉,不是真拿他兄弟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 唐荣是下午才从青墨口中得到的消息,“你说唐耀铭去了御史台的察院做监察御史?” 那可是实缺,还是有实权的实缺,唐耀铭怎么可能去那样的好地方? 青墨点头,“都去两日了,还是吏部司左郎中柳大人亲自到二老爷府上送的任命文书。” “听二老爷府上的人说是二公子给牵线搭的桥。” 唐荣坐直了身子,“此话当真?” 这消息可是青墨花了银子才打听到的,“应是不假,要不二老爷也不会今日一大早就来请二公子过府。” 此刻唐荣心里极为复杂,一来不太能接受唐耀铭去了那么好的地方当差;二是更不能接受是唐陌引荐的,唐陌有什么本事他能不清楚? 唐陌都能替人谋官,岂不是说比他更有本事? 忽然想起柳家是和庆侯府结的亲,庆侯府的二公子严世茂和唐陌关系不错,难不成是走的这个路子? 越想越心堵,青墨杵着没有走,“还有事?” 青墨尴尬的笑了笑,“想和世子申请一点银子...” 今儿打听消息还是花的他自己的银子。 唐荣让他去找陶怡然领,“多领几个钱,最近外头的事都盯着些。” 唐耀铭都已经去察院当差几日他才得到消息,这消息的来的实在太晚,不禁想起之前他的消息也没这么滞后,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陶怡然最不喜下人找她要钱,青墨又是唐荣的小厮,等于唐荣找她要钱,哪怕她手里的钱原本就是唐荣给她的。 拿到银子的青墨很是憋屈,按理说他跟着世子挨了打,伤没好的情况下继续当差,少夫人应该给点赏钱聊表心意的,不仅不给,连要自己的银子都那么费劲,方才看他的眼神和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第58章 现在,带我去结交她 从唐勇府上出来的唐陌和辛安先将王氏送回了府,然后两人就去了辛家的宅子,并表示晚上不回家吃饭,主打一个出来容易回去难。 王氏不仅没觉得他们不着家的行为有问题,还鼓励他们早点吃过饭去逛夜市,“夏日炎炎,逛夜市最是有趣,带两个侍卫就成。” 有了上次辛安在夜市疯狂买买买的先例在,唐陌直接带了四个护卫,见护卫四人膀大腰圆极为满意,看起来就有力气,能提东西。 辛家的宅子准备要翻新,王进和王福父子俩最近一直在这里忙着,初步已经定下了翻新的计划,“要想花园大一些就要拆掉一处偏院,宅子里的屋子够多,拆掉也不打紧。” “姑爷想要院子里多一处回廊,回廊其实可以和凉亭相结合,如此又多了一处休闲地......” 唐陌早就请了工匠过来看翻新章程,王进父子俩全程都盯着,积极参与意见,“付师傅说再有两日可以出图纸,定下后就可以开工。” 唐陌说应该多个酒窖,到时候寻一些好酒存放在这里,又说要打两张可以同时坐下十几个人的桌子,“暖房是一定要的,冬日做暖房,夏日就用作女眷的歇息的地方。” 辛安也赞同,这宅子打造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以后宴请,自是处处周到细致,且等辛家人到京城后少不得也要宴请,府中有地方就不用出门去酒楼,酒楼说话到底不如自家大花园舒坦惬意。 有唐陌和王进父子在辛安全程当了个甩手掌柜,除了支付翻修的银钱这一件事以外旁的都无需操心。 傍晚夕阳正好,唐陌带着辛安去下馆子,有钱又有闲的两人别提多自在了,另外一头的唐纲也在这个时候得知了唐陌帮着唐耀铭拉关系寻差事的事,还是唐勇带着厚礼亲自到他跟前说的。 原本没想惊动他,但考虑他得知消息是迟早的事,未免徒增误会唐勇这才走了这一趟,“原本也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能成功,大哥放心,该打点该张罗的我都安排到了,不可能让二小子帮忙还往里头添。” 唐纲差点没绷住,若此事是唐荣办的,他自然与有荣焉跟着一块儿高兴; 但那是唐陌办到的,自己偏疼的儿子现在躲院子里养伤,不怎么管的儿子却日渐出色,再想到之前王氏骂他的那些话,脸颊火辣辣的疼。 “耀铭这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府中这个月事情实在是多,抽不开身,原本来想着过两日就请了礼部的汪侍郎筹谋一番。” “能办成是好事,御史台的察院可是好去处,让耀铭好好当差,往后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勉强给自己找回了面子,又想着有个监察御史的侄子也很不错,态度也好了不少。 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唐勇心领神会,也有两分扬眉吐气之感。 唐陌还不晓得这么一件事让他老子和兄长先后破防,正领着辛安逛夜市,不过和他预料的有偏差,因夜市上的东西和上次来的差不多,这次辛安买小物件儿的欲望降低了不少,但买小食物的欲望高涨,看到什么稀奇的都想尝一尝,每次又只尝着一点,剩下的就给唐陌,唐陌从街头开吃,吃到半路表示半点都吃不下了。 丢了不妥当,给护卫吃不合适,“我的姑奶奶,这些小食都极为寻常,咱不吃了好不?” 辛安痛快的点了头,主要是接连吃了几样,都很一般。 又逛了一会儿正要回去,唐陌眼尖看到了柳明远正陪着他的夫人在一个小摊子上和老板说着什么,忙告诉了辛安,辛安抬眼,“严文惠?” “你认识?” 这话一出唐陌就觉得挺多余,上辈子的辛安作为侯夫人四处为唐荣拉拢人脉关系,怎么可能不认识京中贵夫人? “认识。” 辛安唇角轻勾,靠近他压低了声音,“现在,带我去结交她。” 唐陌斜眼看她,勾唇一笑,“正有此意,上。” 两人转过头的同时瞬间扬起了得体的笑,朝着柳明远夫妻而去,距离三步远唐陌就笑着打了招呼,“柳大哥。” “唐二弟?” 柳明远有些意外,“好巧。” 唐陌道:“我夫人说京城的夜市有趣,上次来了没逛够,这不,今日又来了。” 说着就朝严文惠拱手,“严家阿姐。” 严文惠见过唐陌多次,也算熟悉,“唐二弟成亲后人倒开始稳重了,还不快快介绍你夫人给我认识?” 唐陌乐呵呵的笑着,拉着辛安上前一步,“这是我夫人,闺名辛安,以后还请严家阿姐多多照拂。” 辛安福礼,“柳少夫人。” 唐陌被换妻这事京中众说纷纭,严文惠也有听闻,对唐陌的妻子从官家贵女换成了盐商女很是惋惜,后来又听她阿弟说唐陌对这位刚进门的妻子很是看重,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辛安,瞧她容貌艳丽,笑起来更是艳若云霞,和唐陌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你和唐二弟一道唤我一声阿姐就是。” 辛安从善如流的应下,再次福礼,“给严家阿姐请安。” 严文惠的目光此时才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穿着上,只一眼就认出辛安的外衫是难得一见的方方锦,发间虽只有三支簪子,但其中一支镶珠宝蝴蝶簪格外耀目,和锦缎上绣着的彩蝶飞花遥相呼应,两条蝶须顶端各镶嵌一颗珍珠,微微晃动,衬的人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 精美的物件儿从来价钱不菲,辛家富贵可见一斑。 柳明远觉得唐陌不错,有意结交,又想着自己的妻子也是玩心重的,他瞧辛安也差不多,谁家新媳妇进门一个月都没到就逛两回夜市? 两人说不定能玩到一起,便朝严文惠道:“上回我带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就是弟妹送的。” 又朝唐陌和辛安道:“你们嫂子就是因为上回那些小玩意才惦记着要来夜市逛逛,这京城好玩的地方不少,以后弟妹想去哪里可以约着你嫂子一起。” 严文慧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看辛安的眼神更为热络,“弟妹得闲了可得要来寻我说话。” 第59章 不做人的两口子 辛安想要结交严文惠,在京中贵夫人的圈子里打开局面; 严文慧想要替柳明交好唐陌,又觉得辛安虽然是盐商女但生的貌美又气质上佳,结交一二也不亏; 如此一来两人很快就热络了一起,当即就开始一同逛夜市,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好买的辛安不一会儿就让唐陌手里多了大包小包,柳明远手里也没闲着,两人相视苦笑,认命的跟在后面并积极付钱。 在严文惠又买两样物件儿之后心里有了好奇,这几天的柳明远手里有些宽裕啊? “阿姐你看这个。” 辛安拿着一个绣绿竹的荷包,“绣的可真好看。” 被她这么一打岔严文惠没有继续琢磨,轻抚荷包绣面,“是不错,买了吧,自己用或者赏人都好。” 她好想问辛安换亲的内幕,毕竟八卦之心人人皆有,可惜场合不合适,“弟妹过几日可得闲?三日后我约了几个在闺中就要好的姐妹听戏,要不要一块儿?” “要是方便带我,我是想来的,我还没听过京城的戏。”辛安哪里有推拒的道理,“我在京城也不认识几个人,阿姐肯带我,我感激不尽。” 严文惠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明日我差人来给你送帖子,你好名正言顺的出门。” 辛安笑着点了头,严文惠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弟妹该多笑,笑起来我一个女子都为之失神,唐二弟不得腿软?” 辛安怔了怔,随即笑的更灿烂了,就是耳根子有点红。 等到夜市的热闹渐渐散去严文惠才恋恋不舍的准备回去,辛安朝她挥了手,由唐陌搀扶着上了车,行至路上的严文惠说了,“之前我弟说唐陌很看重这个换来的媳妇我还有些不相信,今日见了才晓得所言非虚,不过辛家妹子生的那般好看,唐二弟喜欢是正常的。” 柳明远说陶怡然也不差,还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关键陶家还是官家,到底还是不同。 “你懂什么?” 严文惠就不喜欢陶怡然,说她惯会装模作样,“穿的衣裳那颜色都快淡的看不出来颜色,丧服一样,生怕显不着她。” 陶怡然喜欢穿素色衣裳,每次宴会都在一群穿红着绿过的姑娘堆里十分的显眼,吸引了大部分公子们的目光,让不少姑娘们大为光火。 柳明远哪里知道女子们的想法,作为男子,自是天然就对有才情的姑娘会多看两眼,更何况陶怡然人美还多才情,又怕多说惹恼了自家媳妇,忙哄着说还是他媳妇才好看。 严文惠‘哼’了一声就问起了他的钱财,“我怎么瞧着你这几日挺富贵?” 柳明远心里紧张面上却打着哈哈,“唐二弟都给他媳妇付款,我总不能让你自己付,那样你多没面子,我也是咬牙撑着,你要再多买些我就真付不起了。” 严文惠没有追究他,决定回头去问问她弟。 此刻的唐陌和辛安已经回了府,前脚刚进门唐纲身边的张管事赶忙走了过去,“二公子,侯爷请您回来后就去见他。” 唐陌‘嗯’了一声,见他走的方向不对张管事又催了一次,唐陌说了,“天这么黑,本公子不放心夫人,先送回秋实院再过去。” 让他去他就必须立刻去? 偏不! 伸手扶着辛安,“小心脚下,走慢些。” 那架势活像是辛安快不能自理。 辛安憋住笑,忽然眼珠子一转,‘哎哟’一声后就崴脚了,“疼,走不动了。” 要是没看到她嘴角还没收回去的笑意,唐陌就信了,本想挖苦两句又想着张管事在身后,只怕‘关切’的开口,“都说小心脚下,怎么还崴了呢?” “严不严重?” 辛安‘一脸痛苦’,“走不动了。” 唐陌深吸一口气,白眼翻的老大了,认命弯腰将人拦腰抱起,走了几步后还不忘咬牙切齿的悄声开口,“少吃点吧,怎么不把你重死。” 辛安总是终是忍不住扬起了大大的笑来,不用自己走路,感觉就是很好,“态度好点儿,谁知道我这‘扭伤’什么时候才好?” 唐陌叹息一声,“我欠你的,以前和师太一样,现在还扮起娇弱来了,别不是被憋疯了吧。” 看起来也不胖啊,怎么这么重? 辛安依旧笑着,“那不是以前没体会过吗,现在不得弥补一下自己?” 唐陌呵呵两声,“你没体会过的多了,是不是都得在我身上找补回来?” “有可能哦。” 唐陌任命叹息,脚步飞快,没办法,不走快点更重。 好不容易给送进了屋子,几乎是用抛的将辛安抛在了床上,自己则是瘫在一旁大口喘气,“真的要少吃点了,重的和铁蛋一样。” 辛安翻了个身,笑的很是开怀,干脆登掉了鞋子盘腿坐在床边,“还不快去见你的老父亲?” “不去。” 唐陌长胆子了,“我媳妇脚崴了,疼的嗷嗷哭,我不得陪着?” 老头子这个时候要见他能有什么好事? “指定是二叔来过,这是想要兴师问罪。” 辛安笑道:“你说的也对,但是嘛...” “父亲要见你,你不去是说不过去的,但什么时候去有讲究。” 唐陌一脸恍然,而后一脸坏笑,“也是,我可是好儿子,父亲要见我,我怎么能不去?” 辛安下了床,“我就洗洗睡了。” 唐陌多羡慕啊,她是新媳妇,还得了婆母的喜欢,公爹还不敢说她,她想干嘛就干嘛,“再有下一次,我要当女的。” “行,到时候咱们当姐妹。” 一想到自己对镜簪花的场面,唐陌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当个男人好。 唐纲等不到唐陌,差人去打听才晓得辛安崴了脚,唐陌正在给她搓药酒,心里不免就不满意了,想想时间已经太晚干脆洗洗就去睡了。 到了半夜睡的正香,不做人的唐陌来了,在门口嚷嚷着,“父亲,歇下了吗,儿子来了。” “父亲,父亲。” 黑夜中的唐纲睁开了眼睛,王氏起床点亮了蜡烛,“二小子怕是有急事。” 唐纲披着衣裳开了门,带着浓重的起床气,“你有事?” 唐陌拱手作揖,“不是父亲让张管事通知儿子过来一趟吗,我媳妇崴了脚,脚踝都肿了,又想家,哭的稀里哗啦,儿子又要忙着给她上药酒又要哄着,好容易才将她哄睡了,这不,赶紧的就过来了。” 唐纲...... 第60章 唐陌:这女人有些可爱 起床气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唐纲面色相当难看,唐陌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态度恭顺的挑不出一点错来。 “父亲,您找儿子可有要事?” 唐纲有气没有地方发,难不成责怪他去给媳妇治伤而将他这个当老子的放在了后面? 还是怪他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帮唐耀铭谋到了差事? 见自家老子这个模样,唐陌心里舒坦的不得了,很是贴心的开口,“父亲,儿子有件事要和父亲说。” “你说。” 唐陌面色愉悦,“前些日子听闻二叔在为耀铭堂哥的事烦恼,偏父亲最近又忙着大哥的事分身乏术,儿子便自作主张拜请了庆侯府的世茂兄,原本只是想试试就没和父亲说,父亲知道的,儿子没什么大本事,谁知道这事真就成了,着实让人意外。” “二叔高兴,今儿还请了儿子去吃酒。” 什么话都让他给说了,唐纲心里更窝火,他还能说什么呢? 若说他费尽心力这事才成还好一些,关键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事情就成了,找谁说理去? “既是办成了,那也是好事。” 此刻的唐纲表示一点都不想看到唐陌,早前还准备责怪下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唐陌拱手,“既父亲无事,那儿子就告退了。” 转身走的那叫一个麻利,唐纲关上了房门,转身就看王氏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大半夜不睡站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看侯爷要如何偏心。“ 已经用不着伪装自己的王氏冷哼一下,讥讽出声:“若是世子办成的这事,侯爷只怕要摆席庆贺吧。” 唐纲嘴唇嚅动,到底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躺了下去。 王氏也不再说话,在心里琢磨着侯府还有什么好东西是可以拿出来送给她儿子媳妇的,刚躺下唐纲就开了口,“你也别总偏着老二媳妇,老大媳妇你也要看着点。” 当他看不出自从两个儿子成婚后王氏就开始偏向老二媳妇了吗? 王氏说了,“不怨我偏心老二媳妇,这门亲事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但她依旧在敬茶的第二日就开始晨昏定省,恭敬孝顺,老大那媳妇我偏心她,她给机会吗?” “前后就来请了两次安,今儿不舒服明儿头疼,现在更是借着照顾老大的伤不来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偏向她?” “整日半步都踏不出春华院的院门,我一走她倒是出来了,呼朋唤友,我一回来她又缩了回去,我这个当婆婆是没偏心过她但可苛待过她,更没说过她半句不是,搞一出给谁看?” 唐纲就很后悔自己多嘴说了这么一句,王氏现在和炮仗差不多,一点就着,他是惹不起了。 又想着唐荣多少还是有点让他失望了,压不住媳妇。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唐陌,好好的一觉被他给破坏了! 心情很好的唐陌回了秋实院舒舒服服的就睡了过去,等到次日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洗漱好去找辛安,辛安也刚起,毕竟她‘伤了脚踝’要休息,王氏也一早差人来告诉她不必去请安。 “咱这早饭不行啊。” 看到早饭的样数少了很多,唐陌很怀念老太太在的时候,那早饭可比桌子上的丰盛的多。 辛安很有同感,由俭入奢易,她是越发的喜欢享乐了,“明儿开始还花点银子吧,或者想吃什么让人出去买。” 唐陌点了头,“银子赚来就是让自己过的更好的,不用太过节省。” 实际上两人和节省二字一点都不沾边。 吃过早饭唐陌又揣着银子出了门,今天晚上他要去宴请柳明远,中午要单独宴请严世茂几个兄弟,“晚上能不能帮我准备醒酒汤,明日要去北衙军,我明早起不来。” “没问题。” 得了辛安的承诺唐陌乐呵呵的就要出门,辛安喊住了他,“不是要去北衙军了吗,做两身气派的衣裳穿,站着别动,春绿给你量一量尺寸。” 唐陌有些意外,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她母亲会惦记着给他做衣裳,下意识开口,“都穿一样的衣裳,做了也没机会穿。” 辛安抬眼,“那就不给你做了。” “做做做。”唐陌讨好的笑着,“我不是要委婉一点嘛,就喜欢穿新衣裳,给我做的好看些,本来就有七分长相,再要有衣裳相衬,我还不得俊美无双?” 那厚脸皮的样子成功让屋子里的春阳春绿低头笑了起来,辛安赞同他的想法,“你俊了我也有面子,放心,绝对好看。” 唐陌美滋滋的张开上臂让春绿给他量身,就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好,毕竟上辈子陶怡然可没想着要给他做新衣裳,这不享受不知道,上辈子的唐荣日子过的实在太好。 如今也轮到他来过这样的日子了,要说辛安这凶残的婆...女子还是有可爱的地方。 出了门才走出去没几步又掉头去了春华院,名其名曰看看大哥的伤怎么样了,实则是去欣赏一下唐荣的狼狈。 “大哥的伤看起来好多了,再有几日就能痊愈了。” 唐荣的脸早已消肿,面上的淤青也淡了不少,这就算康复的很快的,但唐荣依旧着急,恨不得此刻就痊愈,“多谢二弟。” “听闻二弟帮着耀铭堂弟谋到了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的差事?” 唐陌乐呵呵摆了摆手,“不过是侥幸而已,都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办成,这不,今儿还要出去多谢我那几个狐朋狗友。” 唐陌在府中被看不上,他的那些朋友也没少被唐纲唐荣小瞧,‘狐朋狗友’就是他那些朋友的称呼。 唐荣一时语结,唐陌倒像是一点不在意一般,“大哥养着,我先去了。” 看着他春风得意背影,唐荣恨的牙痒痒,只觉得唐陌的性子越发的贱,这是故意到他跟前来炫耀。 陶怡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瞧见了唐陌的神采飞扬,脑子里想起她母亲说的那些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的确不是世子,但却给了辛安最大的颜面,如今又办成了唐荣办不了的差事,又让他觉得唐陌是有本事的。 “不是说头晕,怎么出来了。” 唐荣转身过去搀扶她,“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陶怡然又想起唐陌给辛安买了好些补气丸和养颜丹,将关心都落到了实处,心里对唐荣更多了些不满。 第61章 唐荣有些后悔 得知辛安要给唐陌做衣裳,王氏心情极好的开了她的私库,挑选了几匹还不错的料子送过去,又给偷摸塞了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钱,辛安不要,架不住王氏是诚心想给,“知道你不缺银子花,但这是母亲的心意,你们小两口哪里不需要花用一点,这东西可没嫌多的。” 辛安只能接下,心情还不错的她问起了王家人的情况,王氏叹了口气,“落败了,也就两个侄子能看,也不晓得有没有出息。” 辛安知道唐纲不愿意让王家借光,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了情况,“有父亲和母亲的照拂,怎会败落?” 王氏说他父亲原本也是有前程的,可是上天没有眷顾他,去的早,“本来家底子就薄,我这一辈里也没个出息的,也只能指望着下一辈,好在勉强也算衣食无忧。” 侯府的名声总能给到王家人一定的帮助。 辛安这么上心的问是因为王氏有个侄子叫王仕,上辈子在唐陌咽气的那一年走了大运,先是在科举龙虎榜上排名相当靠前,还被皇帝给看中了,天子门生,风光无限。 要不是王氏在唐陌咽气后受到的打击太大,一蹶不振,后头必定能靠着王仕那个侄子翻身。 “我想着二...夫...唐...” 忽然才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要在王氏跟前要怎么称呼唐陌,哪样称呼都觉得别扭,“二爷...” “就叫夫君。“ 王氏笑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觉得不够名不正言不顺,回头在你们的卧房里重新布置一个新房,把成婚那天穿的衣裳再穿上,重新拜堂成亲,成婚的章程都再走一遍。“ 辛安瞪大了眼睛,居然还能这般操作,“那个...暂时也没必要。” “我就是想说夫...” 王氏笑道:“夫君。” “对,夫君。”辛安无奈,“夫君都能帮了二叔,也能帮一帮王家,都是一家人,利益相同风险共担。” “我是想着能多条路走总是好的。” 王氏拉着她的手,心里很是慰贴,“你能这么想那可是二小子的福气,你也看到了,侯府不算人丁兴旺,大的那个还不是我生的,二小子又不太得他父亲喜欢,等同于无依无靠,是该多争取些助力。” “咱们那些个亲戚里头,你们要是觉得有合适的完全可以去走动起来,除了亲戚也可以考虑拉拢军中退下来那些老人。” 唐老爷子军功显赫,但这显赫的军功少不得下面那些弟兄豁出命去帮衬,“虽不再掌兵权,但那情谊还是在的,不过那些情谊也维系不了多久了。” 跟着唐老爷子出生入死的人大多都是古稀老人,“死的死病的病,没剩下多少,这批人要是不在了,他们的后辈哪里还记得老爷子?” “侯府这些年对让他们有接济,不过侯府的情况你也知道,接济都是有数的,大多数的人都的都不容易。” 这个情况辛安是知道的,“我们若是去接触这些人必定瞒不过父亲,父亲会愿意吗?” 王氏让她大可以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母亲替你们办。” 辛安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有母亲处处替我们着想,是我们极大的幸事。” 王氏更是欣慰,就觉得辛安生来就应该是她的儿媳妇,有了这个儿媳妇在她的日子可以说轻松了不少。 婆媳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目标,等王氏走后辛安歪在了她的美人榻上,无比的惬意。 王氏给秋实院送料子没有给春华院送,这点小事她根本就不愿意隐瞒,刘姑姑唉声叹气,当时陶夫人挑中唐陌一来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二来是他是侯府主母亲子,必定会得到偏爱,唐纲虽更看重唐荣,但他一个侯爷也管不了侯府内宅的事,若是王氏刻薄一些,唐荣的妻子能有什么好日子? 都是命! “姑姑何必叹气,不过是几匹料子。” 陶怡然拿着书在看,刘姑姑上前劝说,“少夫人,世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明日一早少夫人还是去给夫人请安吧,总这么不去传出去有碍名声。” 陶怡然眼中闪过不耐,刚要答应蔡姑姑就走了过来,“少夫人这些日子照顾世子多辛苦,合该趁着世子好些了就多多的歇息,瞧这几日面色都憔悴了不少,夫人总说自己仁善,她会理解少夫人的辛苦。” 这话可算说到了陶怡然的心口上,去了她也不会受待见,何必要去自讨没趣? “蔡姑姑说的在理。” 蔡姑姑一脸得意,刘姑姑气得要死,两人明争暗斗多次都以自己吃瘪结束,又想着陶怡然原本就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主,小时候让她做点什么她就说要看书,要学棋要练琴; 大了就说自己各种不舒坦,装病装柔弱,现在嫁了人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再遇到一个怪会蛊惑她的蔡婆子,现在是连对婆母的晨昏定省都不去了。 一想到这些刘姑姑心里就开始着急,当即就决定回陶家去和陶夫人说说,隔壁二少夫人在府中已是风生水起,她家的大少夫人却连门都不出,这怎么行呢? 唐荣对这些事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成婚后的唐陌让他有了些危机感,他打心里看不上辛家,但辛家的银子不可或缺,有钱好办事,他猜想唐陌能办成唐耀铭的事必定是拿银子开道。 辛宽必定私下里给了唐陌银钱上的支持! 想通这一点他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还是计划不周全,若是能让陶怡然做正妻辛安做妾室,他便是两头都有了,可惜,悔之晚矣。 “差人去盯着二公子,看看他都和什么人结交。” 青墨点头称是却没有走,唐荣抬起头,“还有事?” 青墨讨好的笑着,“世子,打听消息要银子,还不能少。” 可以说银钱的多少决定的消息的可靠性有多少,作为唐荣的贴身小厮,青墨以前手里什么时候拮据过,自从换了管钱的主子,手里就没见过钱。 “上次少夫人没给你?” “给了,就给了上次的,没多给。” 唐荣眉头轻蹙,从自己的私房里给青墨拿了银子,等到陶怡然进门的时候就说起了此事,“青墨要负责留意外面的事,手里少不得银子,回头你多给他一些。” 开口就说钱,陶怡然兴致缺缺,“回头就给他拿二两吧。” 第62章 给陶怡然一点教训 唐荣有些心累,夫妻相处多日,他日渐发现陶怡有些懒惰,且还有些小气。 到目前为止,除了院子里这些人外,府中竟无一人觉得她不错,连府中下人都不能收拢,又要谈何帮着他拉拢外面那些人? “青墨要打听消息,手里不能没有银子,外院的几个管事有机会也要打点拉拢一二,对我们有好处......” 他事无巨细的陶怡然说着需要她操持的地方,陶怡然却越发不耐烦,“这些事交给蔡姑姑去打理就好,蔡姑姑是府中老人,对下面的人都熟悉。” “刘姑姑也能从旁协助。” 说着她就将蔡姑姑和刘姑姑叫了进来,让唐荣将方才说的那些再说给两人听,让她们去办,唐荣目瞪口呆,心头升起一股子怒气,想说当他唐荣的妻子不能整日就晓得风花雪月,许多他不方便去办的事都需要当妻子的能担起责任来,见陶怡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恼怒,“那便交给蔡姑姑去办。” “蔡姑姑,随我到书房来。” 蔡姑姑身份不合适,见识也不够,可他没有别的人选,也想用蔡姑姑来给陶怡然一点教训。 “蔡姑姑,怡然刚来,许多事还不懂,还望你平日里多多提点她。” 蔡姑姑当仁不让,“世子尽管放心,少夫人在娘家被娇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还没适应,我会提醒她的。” 唐荣‘嗯’了一声,“你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我也最是信任你,有几件事你要帮着操心。” 蔡姑姑顿时就来了精神,她就说世子是离不开她的,少夫人那个只会享福的人如何能帮世子办事? “世子有事尽管吩咐。” 就这样,蔡姑姑掌了春华院的大权,刘姑姑干瞪眼,陶怡然乐的自在,在她眼里,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就应该为主子尽心办事,若是办的不好随时撤了她就是,蔡姑姑再能干又如何,一个奴才而已。 气不过的刘姑姑随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直奔陶家去了。 唐陌不在,负责打探消息的人便将消息给了辛安,辛安正在选做衣裳的料子,听了消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上辈子唐荣嘴里总说陶怡然高洁,从容淡然美好,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他便如那飞蛾扑火,人不在心也是要在的; 如今欲望得到了满足,无聊的同时又会生出别的欲望来,就不知道陶怡然是否能一直满足他的愿望。 王姑姑将挑选出来的料子放到一旁,说着:“我这几日也打听几耳朵,说大少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就不沾俗务,一心都在诗词歌赋上,那蔡姑姑...” 她其实想说主母不掌事,全都交给了一个管事婆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辛安转身到一旁坐下,“所以姑姑,我应该庆幸最终嫁的不是唐荣。” 王姑姑笑着点头,原本还觉得有些遗憾的她现在对唐陌是极为满意了,不是世子又如何,只要对她家姑娘好,对辛家的人好,就比什么都强。 南风说张管事来了,“说是有少夫人的帖子。” “请他到正堂。” 辛安起了身,王姑姑转身走向放银子的柜子前拿出剪刀绞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银子揣上,又挑了一对分量不轻的绞丝银镯子和一匹料子放到了托盘里,用红布盖上,然后才陪着辛安一道过去。 “禀少夫人,柳家大少夫人送来帖子,邀您后日去宝音楼听戏。” 王姑姑接过帖子送到辛安跟前,看过后辛安笑了笑,“烦请张管事帮忙回话,就说我会准时赴约。” 张管事拱手,说往后她的帖子会差人直接送到王姑姑手里,“二少夫人有任何吩咐皆可请王姑姑转达就是。” 辛安点了头,“听闻张管事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府中许多大小事都离不开您的张罗,今日还特意跑这一趟,辛苦了。” “为主子分忧不敢言苦。” 张管事稍显圆润,笑眯眯的让人容易没有防备,但辛安可不敢小瞧他,他可是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亲自为唐纲选定的人,能左右唐纲的决定,且他还不是侯府签了卖身契的奴才。 “听府中的下人说过两日就是你家老太太的寿辰,可要办上几桌?” 张管事拱手,“劳烦二少夫人惦记,是想办,但老母说就是寻常生辰,到时候求侯爷赏个恩典告假一日,一家子聚在一块儿吃顿饭就算是庆贺了。” 王姑姑端着托盘上前,“二少夫人有心,说老人康健长寿就是儿女们的福气,盼望着老太太长命百岁,这不,特意挑了两样贺礼想沾一沾这福气,望张管事莫要嫌弃。” 料子不是什么名贵的锦缎,但无论是花色还是材质都很符合一位管事母亲的身份,银镯子做工精美,能看出来手工比银镯子本身更值钱,这份礼不轻不重,张管事想辛安不愧是盐商府中出来的,这礼送的他收下毫无负担且很实用,又体现出了她的用心,当即拱手作揖: “多谢二少夫人惦念,老母晓得了只怕又会高兴的念叨着一整天。” “张管事客气了,老太太高兴就好。” 王姑姑亲自送张管事出的门,在门口的时候将托盘给了张管事,又将那块银子送了过去,“张管事,我家少夫人进府不久,许多规矩还不清楚,还请张管事以后多多提点照拂。” 张管事笑着开口,“二少夫人冰雪聪慧,想来许多事稍加提点也就会了,还请二少夫人放宽心,侯府人口简单规矩也不大,主子们也都是好相处的。” 王姑姑点了头,“是,我家少夫人也是感念老太太仁爱夫人宽和,又说侯爷撑起侯府不容易,督促着二公子为父分忧。” “不过我家夫人和二公子到底年轻,许多事也有不周全的地方,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张管事提点着周全一二。” 张管事满意的点头,“那是自然。” 张管事出了门,手里拿着的料子也没藏着掖着,主子赏也是一件荣光的事,当日下午就将此事说给了唐纲听。 当然,银子的事没说。 第63章 奋发向上的唐陌 “大少夫人没表示?” 张管事是府中老人又曾得到老侯爷的看重,且打小就是陪着唐纲长大的,在府中的地位仅次于几个主子。 又因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操办,就是唐荣和唐陌在他跟前也是客气的很,如今他的老母亲过寿辰,主子们送礼合情合理。 “侯爷说笑了,能得二少夫人惦记已是福气,哪里还敢奢望主子们都赏。 唐纲眉头紧蹙,觉得之前对唐荣说的话都被他当屁给放了,是半分没有改变。 张管事依旧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多日来他也将两位少夫人品出来两分,世子到了最后怕是要后悔啊。 唐纲到底还是不忍让他心爱的儿子落了下风,傍晚的时候将唐荣叫到了跟前,见他伤好的七七八八满意的点了头,又叮嘱他这些日子也别歇着,尽快将礼部的章程都吃透,将失去的时间都追回来,最后才说起了张管事老娘生辰的事。 “你弟妹今日就已经送了礼,已经走到了你们前面,你可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准备。” 唐荣的确不知此事,忙说一会儿回去就准备好,明日就送到张管事手上。 “哼!” 唐纲冷哼,“秋实院都能得到的消息你们春华院却不知,就没想过这其中的问题?“ 唐荣低头没有吭声,唐纲叹了口气,决定要给他一些压力,“你是我长子,是在我满腔期待中降生的,从你出生到现在我对你一直抱有期望。” “你母亲也没说错,你们兄弟俩里我的确偏心于你,但你也要对得起这份偏心,成亲才不久,秋实院已经彻底打开了局面,今日还收到了柳家的请帖,可见无论是府中还是府外都没闲着,倒是春华院...” 他抬眼看着唐荣,“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在府中都是个耳聋眼瞎的,府外就更不用提,你兄弟还帮了你二叔一把,唐耀铭如今到了察院,未来还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你先机已失,若还是没有应对之策,府中的资源就不能继续由你一人独享,为父总要为侯府的未来考量。” 是敲打也是实话,如果唐荣就这么败了,就算他的脸被打肿也只能去倚重唐陌,总不能拿侯府去赌。 唐荣心里咯噔一下,拱手作揖,“儿子知道了。” 唐纲抬手示意他退下,想了想又让人去打听唐陌今日都去了哪里。 此刻的唐陌正在酒楼宴请柳明远,柳明远不仅准时赴约还带了两个同僚,毕竟事情他一个人办不成,严世茂等人也都在,唐耀铭兴奋中带着激动,对唐陌的感激又多了两分,不太会喝酒的他愣是喝了好几杯,脸红的像是关公,被众人打趣也是一脸傻笑。 关系大多也都是这样促成的,你帮我办事,我给你介绍人脉,都混个面熟,以后遇到事也好知道朝哪个方向去求人。 “我这堂哥不错吧,就两个字,实在。” “唐二兄弟就是实在人,同属唐家的耀铭兄自然也是实在的,瞧着脸红的,哈哈哈哈~~~” “耀铭兄,你以后常和我们一块儿吃酒,多吃几次这酒量也就练出来了......” 兄弟几个笑作一团,唐耀铭端着酒杯要再敬大家一杯,杯子举了起来,人也站了起来,偏忘了要说什么,傻乎乎的看着大家,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我给你们喝一个。” 说着仰头就是一口闷,众人笑的更畅快了,也都给面子吃了酒,连柳明远和他带来的人都笑作了一起,等到时候差不多的时候酒席才停,微醺的众人出了门,又在酒楼的门口说了好久才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跟着柳明远的两人松了口气,“都说唐二公子几人喜好玩乐,方才我还正怕他要请我们去吃花酒。” 柳明远笑道:“这几人凑在一起也就是吃吃喝喝,家里虽然纵着但也不是没管,烟花之地是去不得的。” 两人点头,对唐陌几人的态度都有改变,觉得也不是外界传言那般不堪。 严世茂拉唐陌到一旁提了醒,叮嘱他记得补一份厚礼到那两位大人的府上,毕竟事情靠一个人也办不成。 唐陌当然懂,“明日就办,保管误不了事,柳大哥那里也是要送一份的,至于你...” “我们兄弟不说这些。“ “那不行。”唐陌笑道:“我也得给你长长脸,这事就交给我媳妇去吧。” 严世茂也没推辞,他也是有媳妇的人,哪个当丈夫的不想在妻子跟前长长脸? 唐耀铭已经醉的不行了,靠着马车就要睡,唐陌将人弄上车,朝几人挥了手便送唐耀铭回府。 今儿是唐耀铭第一次办大事,唐勇和尤氏都很担忧,夫妻俩歇不下去干脆到前院等,古氏也在,得知人被唐陌送回来了几人赶忙去接,唐陌有些不好意思,“今儿高兴多喝了几杯,堂哥醉了,还得辛苦堂嫂让人准备醒酒汤,要不明儿怕是起不来。” 古氏上前搀扶着,“都准备了,二弟你也喝一碗再回去吧。” “不了,我媳妇给我准备了。” 唐陌帮着将人送回了屋,出来就将今日那两位大人的情况连同他们的住址一并告诉了唐勇,唐勇乐呵呵的表示应该要道谢,“明儿就安排,今晚辛苦你了,没少喝吧。” 唐陌笑道:“我们亲兄弟,相互帮衬,往后我在御史台也有人了,想想都高兴哪里还会觉得苦。” “二叔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对了,银钱可还凑手,我明日送些过来。” “够的。” 唐勇说他虽没什么出息但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买卖,“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无需担心,倒是你,要是缺了就来和二叔说,别总朝岳父开口。” 免得他被辛家小看。 唐陌笑着应下,也不多耽搁就出门回了府,到秋实院的时候行辛安还没睡,见人回来了就说醒酒汤在一旁小炉子里煨着,唐陌乐呵呵的揭开盖子端起里面的瓷碗,原本还小心的吹了一口,结果发现刚刚合适就一口喝光,放下碗歪在美人榻上呼出一大口气,辛安打了个哈欠,“如何,可还顺利?” 第64章 醉酒的唐陌 辛安不问还好些,一问唐陌的尾巴差点没有翘到天上去,得意洋洋的开口,“我办事什么时候办砸过?” “现在知道我的好没,我告诉你,论可靠,我甩某人十八条街。” “怎么样,此刻是不是都开始后悔上辈子为什么要和对着干?” 辛安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能一直压制你的存在?” 唐陌‘嗤’了一声,“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没和你动真格的。” 酒意上头,他晕乎乎的走到辛安旁边坐下,一把揽住辛安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我给你说,你都不晓得你上辈子多可恶,就那脸,就像我欠了你钱不还一样,但你面对唐荣可不是这样,那卑微的样子,我都看不起你。” “你说唐荣哪里好,有我会说话,有我会来事,有我俊吗?” 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酒气喷洒在辛安的侧脸,让她下意识的躲远了一点,但她一躲唐陌就跟着她挪一点,“你不知道,论身高我都比唐荣高那么一点点,我给你说,他不是好人,心思太重。” 辛安不想和酒疯子说话,很是敷衍的开口,“是是是,你最俊,你最会说话,你是好人。” “好人,你挪一挪,要压到我了。” 唐陌乐了,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抓着她的手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这辈子你就和我一起,我们双剑合璧杀他个片甲不留,威风,太威风了。” 辛安翻了白眼,想喊人进来又担心这货嘴里说些乱七八糟,张口闭口的上辈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邪了。 “你起开,滚回你的屋去睡。” “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 蹬掉鞋子的唐陌直接躺了下去,嘴里还念着,“你这个凶婆娘,休想赶我走。” 辛安深吸一口气,直接踹了他两脚,已经闭上眼的唐陌睁开了眼睛,眼眶里快速蓄满了泪花,“你打我?” “我打死你。” 辛安又踹了他一脚,“酒疯子。” “你居然打我...” 彻底醉了的唐陌翻身抱着被子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你打我’,辛安都傻眼了,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到酒疯子发疯,听说喝醉的人有人当街嚷嚷大呼小叫,有人脱了衣裳狂奔,有人嚎啕大哭,唐陌这小媳妇样是哪一款? “喝的什么酒,后劲这么大。” 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画风转变的是不是太快了? 听他呜呜的哭着忽然又觉得挺有意思,想了想取来灯笼点上就去了书房,回来的时候带了笔墨纸砚,多点了一盏灯后开始研磨,还轻轻的掀开被子看唐陌哭成什么样了。 “这小眼泪流的,啧啧啧,给你画下来,明日早上让你亲眼看看。” 兴趣来了心情也就好了,笑眯眯的提笔运笔,没一会儿一个丑八怪抱着被子嚎啕大哭的样子就跃然纸上,丑八怪虽丑,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唐陌,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在旁边写下‘你打我,你打我’几个字,顿时让整幅画活灵活现,自己看了都想笑。 此时的唐陌还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的丑态都被画出来了,已经抱着被子沉沉睡去,就是鼻梁上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拿着画的辛安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将画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保证明早的唐陌一醒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早上来的很快,醒来的唐陌一睁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熟睡的辛安,脑袋一阵阵的抽疼,他怎么又睡到主屋来了? 又见自己衣裳都没换,刚坐起来就惊醒了辛安,毕竟她潜意识里还惦记着看唐陌的笑话,醒来后半点没有起床气,还给了唐陌清晨的第一个笑脸,“醒了?” 就这一笑,唐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检查自己的衣裳,生怕自己被辛安这个魔头占了便宜,辛安依旧笑着,“醒了就起吧,今日还要去北衙军,去晚了可不好。” “哎呀,我有点口渴,你帮我去桌上倒杯水来呀。” 唐陌一脸狐疑,疯狂的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事,他就记得他进门喝了醒酒汤,按理说喝完他就应该回屋才是,为什么又在这里,难不成是这女人觊觎他的俊朗的容貌和挺拔的身段,想要对他图谋不轨,最后却没成功? “快去啊。” 辛安催促,唐陌这才狐疑着下了床,走到桌前就看到了那幅画,画中人抱着被子在嚎啕大哭,再看那几个小字,顿时气血上涌,抓过纸就想撕,被悄悄跟上来的辛安一把抢了过去,笑问,“如何,有没有十分传神?” “昨晚的事还记得不,给我说说,怎么就能哭的那么伤心,怪可怜的,我都心软了到想要赏你一点珠宝安慰你。” 模糊的记忆被唐陌想起来了,顿时就想用脚趾扣个洞让自己钻进去,辛安在一旁笑出了声,拿着自己的杰作仔细欣赏,“哈哈哈哈~~~” 真是越看越想笑。 “拿来。” 唐陌要去抢,辛安定不能让他如愿,他越是要抢,辛安就笑的更大声,门外的来来和春阳互相对视一眼,好想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的姑奶奶,求你了,撕了吧。” 唐陌开始告饶,“这要是传出去了,我怎么做人?” 好阴险的女人,居然将他的丑态画下来了。 辛安背过身就自己的画作折起来,“我才不撕,待我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欣赏,还能逗我自己开心。” “你以为画这个很容易啊,我那也是灵光乍现,运笔也是行云流水,以前可是没有过的。” 唐陌总想去抢,却总抢不到,“那你能不能保证不要流传出去,不要给第三个人看到?” “求你了,我可是你名义上的男人啊,我丢脸你也落不到好是不是?” 辛安答应了,“放心吧,我关起门来欣赏,快快去洗漱,早些出门,今儿你还有硬仗要打。” 原本想在这之前就通过关系约了北衙军指挥使廖直吃个饭,结果问了一圈都没和他交好的人,今日就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65章 怎的又不去请安 唐陌亲眼瞧见辛安将那张画纸放进了床头的小柜子里,想着今日要做的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我今晚想约人吃饭,就怕人家不给面子。” “没关系,可以逐个击破嘛,循序渐进,不要着急。” 锁好柜子辛安起了身,喊了青阳进来,来来还站在门外,“来来负责伺候二公子洗漱穿衣,青阳去安排早饭,清淡为主。” 他自己则是扯下唐陌腰间的荷包,给他装了些银子进去。 等一切准备妥当,辛安带着秋实院的人浩浩荡荡的送唐陌出侯府大门,唐陌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隆重了?” 辛安笑道:“你可是第一次去当差,从今儿起你就是有差事的人了,你可是我们秋实院所有人的顶梁柱,是我们的依靠,我们当然要给你鼓劲。” 一群下人连连点头,“二公子,你可以的。” “二公子,小的祝您前程似锦。” “对,奴婢祝二公子节节高升。” 众人七嘴八舌的祝福,笑意盈盈,辛安道:“瞧,我们都支持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唐陌还怪感动的,抬眼又看见王氏来了,王氏笑着上前,“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去当差,母亲也支持你,我儿今日可真俊。” 唐陌笑着给她作揖,“儿子去了。” 一群人站在侯府门口送别,等来来驾驶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众人才转身,“都回去吧,你们也好好好当差。” 众人称是,而后笑眯眯的回了秋实院。 一行人动静不小,隔壁的春华院又怎可能,蔡姑姑讥讽道:“也不是多大的官儿还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可她却忘了这个‘不是多大的官儿’原本是唐荣的,是以唐荣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又有些羡慕唐陌被如此爱重,心里不免有些期待他去赴任的那一日。 陶怡然应该也会带着满院的人送他吧? 蔡姑姑一早还没瞧见陶怡然出房门,心里很不满意,面上却不显,问刘姑姑,“今日少夫人还是身子不舒坦?” 刘姑姑懂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却没有办法开脱,“少夫人自幼身子弱了些,稍有不适便要些日子才能好。” “哎。”蔡姑姑叹息,“世子要忙着府外的大事,这府中虽是夫人掌家,但少夫人作为世子夫人理应为夫人分忧才是,总这么病着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还是托请了侯爷到宫里请来太医给少夫人调理一二才是。” 刘姑姑恨的牙痒痒,在她家少夫人跟前这婆子那叫一个贴心,哄的少夫人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合该请了少夫人出来听听这婆子说的是什么? 没等她想到话为陶怡然找补一二,蔡姑姑又说了,“帮着夫人分忧还是小事,毕竟夫人身子骨向来不错,还能辛苦些日子,就是少夫人身子如此羸弱,不是要耽误了子嗣?” 刘姑姑的的根本没办法自圆其说,说陶怡然其实身子骨不错? 为什么不早起去晨昏定省? 说身子骨差? 不就说她子嗣艰难?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荣眉头轻蹙,作为枕边人,他不觉得陶怡然身子骨有问题,纯粹就是以此来逃避晨昏定省。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唐纲说的那些话,眉头蹙的更紧,转身就回了屋子。 对比于蔡姑姑的一脸得意,刘姑姑则是忧心忡忡。 此刻的陶怡然早就起了,正坐着修剪丫头一早从院子里捡回来的花枝,听见脚步声略微抬头,唇边一抹浅笑,“今日这花开的好,插瓶最是合适。” 唐荣心里的怒气少了两分,还是问了,“怎的今日又没去和母亲请安?” 拿着剪刀的手一顿,陶怡然笑了笑,“我去请安,母亲就会喜欢我吗?” “若是以前母亲还是会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不过自从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后,事情就已经完全变了,无论我怎么说怎么做,母亲都不会喜欢我。” “就比如她无论装的多贤惠大度,都不会真心的喜欢你是一样的,到底不是亲生,又怎会没有不同?” 唐荣晓得她说的有道理,也是事实,但事实归事实,事情却不是这么做的。 “外人都知道母亲待我如亲子,这么些年来即便是她装的,但她的确在人前对我极好,她和父亲吵了一架,我更应该孝顺他一些,方才不落人口舌,若是我避而不见,连晨昏定省都省了,岂非不孝?” 陶怡然放下剪刀,“如此说来,你应该亲自到母亲跟前说几句体己话才是,按理在当日你就应该去了,毕竟是因你而起,不过你受了伤也能理解,就说这两日好多了,特意去看看母亲。” 道理两人都懂,但两人都拉不下脸,都不想去,都指着对方去。 唐荣思虑再三,最后还是采取了陶怡然的提议,又不死心的开口,“怡儿陪我一起去?” 陶怡然摇了头,“你们是母子,我在好些话就不好说了,去吧,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去和母亲请安。” 唐荣无奈起身,出门带着蔡姑姑去了。 隔壁的辛安在秋实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事需要她做的,准备带着几个丫头去逛园子,刚出门就碰到了唐荣,“大哥要出门?” 如今的她已经能坦然的面对唐荣,唐荣却有些心虚,“去找母亲,弟妹这是去遛弯?” “嗯。” 辛安笑道:“园子里的花开的好,去瞧瞧。” 见她神采奕奕明眸皓齿,头上簪子熠熠生辉,玛瑙耳坠又显灵动,连衣裳上绣着的花都似格外热烈,莫名就觉得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花团锦簇,活的恣意热烈。 陶夫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她的好女婿局促盯着自己的弟妹瞧,心里咯噔一下,笑着上前,“贤婿。” 唐荣这才看到陶夫人,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岳母怎的来了?” “来看看你和怡儿。” 陶夫人面上半分不显,一副慈爱之色,“在府中总惦记你的伤势,就想来看看你。” 第66章 陶夫人教女 现任岳母和女婿,中间还站着一个和唐荣拜过堂的辛安,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辛安当做没事人一般微笑着给陶夫人见了礼,侧首对唐荣道:“母亲方才有事出了门,要下午才回,大哥若是有事可晚些时候再去。” 王氏和尤氏两个妯娌约着一起听戏去了,唐荣的消息只要稍微灵通一点,也不可能走这一趟。 唐荣面露尴尬之色,辛安的笑容越发的明媚,“不打扰大哥和陶夫人。” 福礼后带着人款步离去,陶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即转身笑看唐荣,“贤婿的伤好了许多,就要去礼部当差了吧?” 唐荣点了头,“这两日正在熟悉礼部的章程,三日后就去赴任。” “好。” 陶夫人进了春华院的门,今日她是特意来教陶怡然如何争夺管家权的,和唐荣说了几句后就进了陶怡然的屋子,陶怡然不耐烦自己母亲的碎碎念,对陶夫人说的处处都要争更是反感,“母亲又何必想着争夺这些,免得落了下乘。” “后宅女子不是只有掌家一条路可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极好,处处都有旁人去费神不好吗?” “无欲无求,方得宁静。心如止水,静若安澜。” “母亲该要看开些。” 陶夫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高门大户的后宅如何能静若安澜? 唐荣是世子不假,但一日未袭爵变随时有变数,“你不争可隔壁却虎视眈眈,你的夫婿在外打拼自然希望你能做个贤内助,何为贤内助?” “是花前月下还是吟诗作赋?” “母亲莫要说了。” 陶怡然的不耐已经写在了脸上,“母亲说的这些事刘姑姑和蔡姑姑会去做的,又何必要我去。” 陶夫人怔愣的看着她,无奈的开口,“一个院子里有两个管事的婆子本就不行,一山尚且还不能容二虎,若你要让下面的人处理,这两人就只能留下一个。” “母亲为何总喜欢算计?” “两人各有所长,一个管内一个管外,有何不可?” 陶夫人觉得心好累,陶怡然的身子自小就不好,三天两头的不舒服,她也一直不勉强她,由着她的性子来,甚至在学管家晕厥之后,她是一点都不敢的劳累她,总想着等成了亲或许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多半的时间都在府中那个老婆子身边待着,一个贱籍出生的人如何能教好她的闺女? 选唐陌当女婿也有这个原因,一个不能承继家业的次子,自然也就不需要她的闺女劳累,谁知事变成了这样,哪家的当家主母是三天两头不舒坦,不会掌家? 陶怡然已经不想再听那些要麻烦她的话,“母亲莫要再操心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陶夫人放缓了语气,说既是你想掌家那就好好调理身子,争取早日有孕,可惜都没等她将话说完就被打断,“母亲,都说你别操心了。” 碎碎念只会让她觉得很烦。 陶夫人的火气也上来了,“你现在嫌我烦,迟早有后悔的那日。” 好在理智尚存,没有在春华院发火,出了房门就找到了唐荣,希望唐荣能好好的调教陶怡然,“这孩子就是太过天真赤诚,半分心眼子也没有,你以后还要多多费心。” 唐荣还指望着岳母来说服陶怡然勤快些帮衬他,谁知道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踢回到他跟前来了,心里也不太舒服,“我与怡儿相处的时间尚短,还摸不透怡儿的性子,不晓得怡儿的身子到底哪里不适,为何总不舒服。” “若是岳母知道还请告知,我也好拜请父亲请了太医来诊治。” 陶夫人被问的说不上话,她多少知道自己的闺女就是装病,但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说是体虚,“可能是胎里带来的。” “可能调理?” 唐荣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我瞧怡儿气色也不错,却在每日早上不舒服,不是心口疼就是头疼,要不就是闷的喘不上气,提不起精神,病症复杂,让人担忧。” 他不是什么蠢人,他几乎可以断定陶怡然没病,他们从成亲到现在房事频繁,无论他怎么折腾陶怡然都受得住,并乐在其中,哪里像是身体不好的人,但这样的话他不会说出口。 陶夫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唐荣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等父亲回来我就去拜请他,还是要请太医来诊治才好。” 有没有病太医一号脉就知,陶夫人讪讪的笑着,“也不用那么麻烦,以前府中也请过不少大夫,都说不是什么大病,好好调养就行了。” “成亲前也累,成亲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孩子又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什么都憋在心里,只怕是这样才觉得身子不适,等过几天就好了。”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一些,唐荣说这些是已是不满陶怡然的懒惰,他需要一个能为他分忧的妻子,而不是只晓得插花作画的解语花。 原本都准备离开的她再次回到了陶怡然的房里,这一次说的话格外的严厉,“你可以不掌家,可以不生孩子,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提是你能抓得住男人的心,男人宠着你纵容着你......” 陶夫人久久都没离开,王氏又不在,辛安带着人走了一趟春华院,王氏不在她当家,“我想着陶夫人难得来一次,总该多和大嫂说说体己话,午饭我就让人摆在春华院,大哥意下如何?” 唐荣拱手,“多谢弟妹费心安排。” “大哥客气了。”辛安笑了笑,“母亲不在府中,我当替她分忧。” 说完又带着人走了,唐荣心里五味杂陈,午时之前灶上的人便送来了饭菜,很是丰盛,见还有果酒,没等唐荣问灶上的管事婆子就随了,“这果酒是今早酒庄送来的,果香浓郁滋味不错,二少夫人说陶夫人是贵客,大少夫人又最爱清雅,这果酒来的刚刚好。” 唐荣点了头,灶上的离开后陶夫人和陶怡然走了进来,得知辛安未经允许就擅自管家,便想挑一挑她的错处,结果坐下看了一阵才发现一点错处的都没有,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今儿侯爷是不是还没回来,如此说来除了我们就只有二少夫人一个主子在府中,不如请来一起用饭?” “哪有我这个当客人的做着吃,当主子的却避到一边去的。” “快去请来。” 第67章 辛安送饭 前去请辛安用饭的刘姑姑扑了个空,“二少夫人出去了,说是去给二公子送饭。” “送饭?”陶夫人挑眉,“北衙军不管饭?” 北衙军当然管饭,辛安自然也知道,但她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带着人提着满满一食盒的饭菜就去了,到了门口还等了好一会儿才被允许进去。 这个时候正是开饭的时候,唐陌也在饭堂,闹哄哄的一群老爷们儿在边吃边说话,见一个貌美的女子站在门口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唐陌快步上前拦着她到了一旁,“你怎么来了?” 辛安演技上身,局促不安的开口,“我给你送饭来,我不知道这里管饭。” 状似不安的握住唐陌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好些人带着玩味的笑看着她,吃痛的唐陌忙抓住她的手,“没有,是我忘了告诉你这里管饭,饿不着。” “唐二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还让弟妹顶着太阳跑这一趟,还不快快赔个不是?” 唐纲得罪了廖直,唐陌不出意外的受到了牵连,今日一来就被人给了下马威,大家见他也不怎么热情,但唐纲怎么说也是侯爷,唐家老爷子曾经立下的功绩还在那里摆着,许多家世不如唐陌的人也没胆子让他难堪,只是不亲近罢了。 吃饭正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也是一天当中心情最好的时候,辛安就是专门挑这个时候来的,见有人起哄‘羞’的低了头,“食盒你还要不要?” “要啊,唐二兄弟不吃我们吃啊。” 带头起哄的人叫庄实,来自勇双伯府,庄家和唐家的情况差不多,虽然没有明确表明要弃武从文,但在军中的儿郎已经不多了,要不然庄实也不能到北衙军混日子。 两家有往来,庄实给唐陌两分面子也不奇怪。 庄实起哄和他相熟的那些人也跟着起哄,辛安‘害羞’着转身带着人就走,走的飞快,唐陌目送她远去,庄实乐呵呵的提着食盒进了饭堂,“唐二兄弟看弟妹的背影入了迷,让我们来看看弟妹都带了什么好吃的。” 好几个人端着碗乐呵呵的凑了过去,食盒里摆的不是烧鸡就是烤鸭,还有一道橙子熏大鹅,连海味都有,有人夸张赞叹,“唐二兄弟吃的也太好了。” “听说辛家富贵,果真名不虚传。” “唐二兄弟,我们可就动筷了?” 唐陌笑着进了饭堂,“让大家看笑话了,吃,都送来也不能拿回去不是。” “弟妹好意来送饭,这是多大的情谊,唐二兄弟好福气。” “就是,咱们这里得媳妇送饭菜的你可是第一人,偷偷美吧。” 因着辛安带去的几个菜,这些人到了下午对唐陌的态度就好了一点,至少愿意提点他一些北衙军的规矩,唐陌原本就会来事,更是丝毫没有架子,见谁都笑眯眯的,让本来就找他茬的人愣是没抓到机会。 辛安回府时陶夫人已经离开,陶怡然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唐荣吵了一架,据说唐荣拂袖而去。 “再拂能拂到哪里去,我赌他院门都走不出去。” 南风笑眯眯的点头,“拂回书房去了。” 辛安坐下吃了茶,放下茶盏就为明日去听戏做起了准备,“挑一身艳丽些的衣裳,首饰挑轻便些的,不要太素。” 王姑姑觉得她第一次去见京城的那些高门女眷,应该打扮的低调些,不抢风头才是。 “都晓得我爹是盐商,我若是穿的太寡淡不就是说我爹不赚钱?” 她上辈子没少因为穿的寡淡被嘲笑,何况她本身就不喜欢那些寡淡的衣裳,“岁月流转,我能穿几年艳丽的衣裳,那些寡淡的衣裳以后有机会穿的。” 王姑姑担心辛安太过招摇,会让京里的有些人惦记上辛家,辛安却无所谓,“谁规定了辛家的银子只能让唐家花?” “我爹是商人,自然要以利益为先。” 王姑姑还想再劝,辛安起了身,“姑姑,你说换亲这事唐家办的如何?” “你觉得侯爷对二公子又如何?” 王姑姑不说话了,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见识,干脆不去想这些,高高兴兴为辛安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 “至于明日出行,春阳和南风随我一道去。” 南风喜出望外,能陪主子出门是极有面子的事,当即笑吟吟的应了下来,春绿不高兴了,辛安道:“南风比你更了解京城的情况,你想要出去也行,但要比南风更厉害才可以,要不出门后迎面走来一人招呼我,我不知她是谁,你也不知,多尴尬?” “回头我会去请母亲借一个熟悉京中情况的人过来,你们几个都要用心学,以后出门你们就是我的眼睛。” 春阳春绿还有王姑姑都重重的点了头,春绿想起了被带回来的夏儿,辛安让她将人带来看看。 这几日夏儿一直住在侯府的下人房里,除了学习规矩就是帮着干些杂活,即便如此和她在家里的日子比起来已经是天上地下。 如今的夏儿从头到尾都洗的干干净净,穿着府中丫头一样的衣裳,还是全新的,头上也不知道是谁帮她梳了个丫髻,就是头发不太多,有点枯黄。 “给二少夫人请安。” 学了几天规矩,也算有模有样,“起来吧,收拾过是不一样了,这几日可还习惯?” “回二少夫人的话,府中很好。”夏儿有些兴奋,连话也多了起来,“能睡床,有被子盖,还有新衣裳穿,两身呢,饭也吃的饱饱的,活儿也不难,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奴婢多谢二少夫人。” “奴婢和堂哥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堂哥说要好好干活,不能给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丢脸。” 说完了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多了,忙垂下了头,不安的拽着衣袖。 辛安笑道:“能听你说这么多话,可见是真的喜欢这里,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学好好当差,回头还有其他差事给你。” 夏儿忙应了下来,春绿赏了她一碟子糕点后将她领了下去,王姑姑说这个夏儿瞧着也算伶俐,“再好好调教些日子就能当差了。” “就是她的爹娘兄弟都是被二公子发卖的,虽在他们手底下没过什么好日子,可怎么说也是亲生父母,就是不晓得心里是否会有怨恨?” 辛安也没想重用夏儿,“多盯着就行。” “重点是她那个堂哥。” ---亲爱的宝们,又是新的一个月啦,祝宝们八月好运连连,顺顺利利不差钱--- 第68章 得了觊觎弟妹的病 唐陌很喜欢二山,说喜欢二山身上的劲儿,为此还让二山跟着府中的护卫学拳脚功夫,二山学的倒是卖力,就是不晓得最后会不会辜负唐陌的期待。 “少夫人,夫人回来了,让您过去一趟。” 丫头前来通传,辛安起了身,领着人刚出门又遇到了唐荣,没等她叔说话唐荣先开了口,“弟妹要去见母亲?” “大哥也是?” 唐荣点头,“听说母亲回来了,想去和母亲说几句话。” “怎么没和大嫂一起去,大嫂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明日就可以去和母亲请安。” 辛安笑了笑,进门多日陶怡然都称病不去请安,这种事无论在哪里都要被人指责,唐荣正处于上升阶段,对外头的名声极为看重,怎会一直允许陶怡然不出春华院的大门? 看来今日吵架就是为了此事。 “弟妹今日去给二弟送饭了?” 唐荣想要多和辛安说两句话,在他的眼里,辛安原本就是要嫁给他的,且在他知道的消息里,出嫁前的辛安对他很是爱慕,此刻的心里生出诡异的心思来,一个人的欢喜不可能说没就没,辛安的心里说不定还有他,只是事已成定局她无奈之下才接受的唐陌。 尤其她和唐陌现在还是分房睡的,更是能佐证辛安的心里还有他。 心里莫名有些暗爽,想要撩拨一下辛安,如此不仅能恶心唐陌,说不定还能让辛安的心更偏向他。 陶家在官场上的帮衬他要,辛家的银子他也想要。 “二弟第一日去北衙军若是有不适应也正常,他之前在府中无拘无束惯了,忽然被拘在一个地方是需要些日子适应。” 辛安叹了口气,“也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北衙军不管饭,差点闹了笑话。” 唐荣停下脚步,面露担忧之色,“二弟可是责怪你了?” 鸡皮疙瘩迅速拔皮而起,辛安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就觉得唐荣此刻的表情非常的欠揍,咬牙咽下火气,扯出一抹笑来,“没给他怪的机会,我见势不对就赶紧回来了。” 唐荣面上松了口气却依旧带着忧色,“成婚那日...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这份亏欠也不知如何才能弥补,你以后若是遇到难处就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的,必不会推辞。” 辛安觉得唐荣有病,喜欢觊觎弟妹的病,以前是陶怡然,现在轮到她了吗? 是不是又觉得自己还不错? 她并未答话,怕张嘴说出来的话有损她的形象,只是浅笑了一下,唐荣却认为她答应了,一时间心情格外的好。 王氏见到两人出现还有些惊讶,辛安先一步做了解释,“早上出门就遇到大哥说要来给母亲说说话,方才出门又遇上了,看来大哥说的是要紧事,不知我是否要回避?” 王氏明白了,这是想了多日后决定来找补一二,做做戏。 “都是一家人,也不是外人,你就坐下吧。” 辛安坐到了一旁,唐荣撩袍朝着王氏跪了下去,“父亲为了维护儿子伤了二弟的心,儿子心里亦是十分不安,情急之下做了糊涂事,回去后悔恨不已,特来向母亲赔罪。” “母亲,二弟是儿子的亲弟弟,儿子盼望着他万事顺遂,绝没有要和他争什么的意思,这府中就我们兄弟俩,当要相互扶持共同进退,待儿子在礼部站稳了脚跟,必定会为二弟筹谋,让二弟有更好的前程。” 王氏让他起来,“母亲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当时母亲也是在气头上,你父亲的事和你无关,你是母亲看着长大的,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母亲又怎么会生儿子的气?” 唐荣起了身,“母亲慈爱,通情达理,能得到母亲照拂是儿子的福气。” “怡然的身子好多了,这些日子没有来和母亲请安她总念叨着不够孝心,今儿说明日要来和母亲请罪。” 王氏道:“母亲晓得她身子骨弱,听说在娘家的时候就是这般,母亲怎么会怪她,请安的事你让她别着急,将身子养好,早日为你诞下一儿半女,这才是最对母亲最大的孝顺。” 陶怡然不想来和她请安,她还不想看到她,最好一直不出现。 “雪玉那里有人照料,半个月就会有大夫前往为她诊脉,她腹中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脉,也该偶尔差人给她送些东西去,也好让她有个念想。” 王氏不提唐荣都快忘了此事,忙拱手,“多谢母亲提点,儿子会的。” “嗯。” 王氏叮嘱,“此事就莫要让你媳妇知道,她身子不好,不宜忧思。” 唐荣觉得王氏想多了,因为他丝毫没有发现陶怡然的多心,除了当日难受了一下,后面又和无事人一样,他原本还想劝慰一番,见她态度如此也就歇了心思。 该说的都说了,唐荣告辞离开,离开之前还朝辛安点了头,背影很是潇洒。 辛安被恶心的够呛,觉得手里的茶水都不香了,微微侧过了身子,“母亲吩咐人叫我来可是有事?” 王氏要给她说北衙军指挥使廖直的事,“此人只怕是不容易结交,廖家原也是武将世家,但前两代都没出过能出色的将领,直到到了廖直这一代。” “廖老爷子前年忽然暴毙,然后廖直的父亲也在一个月后去世,从此廖家就是廖直当家,他二叔和三叔两房也都听命于他,廖家儿郎众多,这两年都升迁的比较快,都说这廖直深得皇上信任倚重。” 辛安蹙眉,“若是这样,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为何又要选择直接得罪了他?” 天子宠臣哪里是唐纲这种蒙受祖辈庇护的人可比的? 王氏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知道朝堂的事,辛安虽然多一辈子的经历,但上辈子都是以唐荣为中心,唐荣需要的她才会去费心打听,平日里连侯府大门都不出,加上时间太过久远,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关于廖家的记忆。 两个对朝中事基本不知的婆媳大眼对小眼,最后王氏做了结论,“最大的原因还是你父亲想要保全他爱子名声,之前外头就议论了一阵,说那唐荣花拳绣腿,你父亲爱子如命怎可能让爱子名声受损?” 一口一个‘爱子’,多少有些讽刺。 第69章 最懂拿捏唐陌 廖直作为北衙军执掌者,辛安表示有必要想想办法和廖家搭上线,王氏今日的戏也没白听,多少有点收获。 “廖直的妻子是林州第一富徐家的姑娘,家中良田万顷,她当年嫁到京城的阵势挺大,轰动一时,我也有印象,陪嫁物品之丰极为罕见,光各类粮食就有五万斤,堵了京城码头许久。” 她这么一说辛安就有印象了,“在哪里听过,说这位徐夫人有个妹妹嫁给了谨王次子?” 这点王氏不清楚,但不妨碍她尽快去搞清楚,辛安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茶,“也不着急,只要在这京城里,总能找到人能搭上廖直这条线。” 王氏点了头,抬眼打量着辛安却怎么也看不透,总觉得眼前这人明明有着一张年轻脸,她却几次在她身上有了同辈人的错觉,尤其是她静下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更为明显。 “母亲有事?” 被打量的辛安抬起头,唇边一抹淡淡的笑,王氏笑道:“就是想着你是个有成算的,母亲能帮你的地方或许不多,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母亲出面就直说。” 辛安没客气,“若是一时间内夫君在北衙军的境遇没有改变,只怕需要母亲出面请父亲来解决了此事。” “这有何难,我今日就可以办成此事。” 辛安摇头,“若是我们能自己办成,也好叫父亲见识到夫君的本事。” 王氏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就听你的。” 说完了这事辛安就说了陶夫人来过的事,王氏称赞辛安做的极好,“往后只要我不在,这府中大小事你就可以做主,明儿你晚些出门,我带你见全了府中的管事。” 婆媳俩说了一阵话辛安就回了,路上还在琢磨唐荣的想法,认定那就是个贱皮子,上辈子恨不得化成蝶飞扑到陶怡然的身边,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陶怡然更好的人,如今如了愿,这才成亲几天啊,就不香了? 很快到了傍晚,见唐陌居然回来了,脱口而出,“这是宴请没成功?” “没。“ 第一日当差唐陌还是有些激动的,“我就没请,太急了也不好,先看几日再说。” 还没坐下就先灌了一杯水,随后坐下歇息,“不过你今儿那菜送的不错,有几个人上午对我有些疏离,吃了你送的烧鹅就打破了僵局,和我说话了。” “今日廖直不在,他的亲信也都跟着他出去了,说三日后才回来,这一关不容易过啊。” 辛安道:“关关难过关关过嘛,我明日要出去听戏,顺便再打听些消息,说不定能在之前解决了此事也说不定。” 唐陌美滋滋翘起了二郎腿,这种不是一个人努力的感觉不要太好。 疲累袭来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辛安看他有些累的样子,“都做什么?” “就...” 唐陌摆了手,不好意思说这些年自己养尊处优,别说干什么了,就是站上两炷香都觉得累,“我现在还在适应,要背熟京都各处街道的情况,七日后就要跟着一起去巡街。” “没做什么还这么累?” 辛安打趣,“我就说你虚吧?” “我提议,你往后每日早些起床打两套拳,活动活动筋骨,再请个武师傅提点你一二,京中也不是一直都太平,万一就有需要你的地方呢?” “好歹你祖父军功显赫,马背上挣下的侯府,等轮到你上了,你上去花拳绣腿几下,多丢人。” 唐陌觉得有几分道理,又想着当差后的早上本来就不能多睡,还得早起打拳,“感觉吃不了那份苦。” 辛安凑上前,弯下腰与他视线齐平,“一个大男人掉了一下荷花池就死了,这得多弱?” 唐陌...... 这个可恶的婆娘!!! 见他生气了,辛安自然晓得要怎么拿捏她,“对面那个在外已经有了花拳绣腿的名声,若是你不同,怎么都要被称赞一句有其祖父之风,这是多大的赞誉?” “这是你父亲都没有过的荣耀。” 唐陌心动了,幻想自己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如宝剑出鞘般将贼子擒获,潇洒转身落地,啧啧啧,都想为自己鼓掌。 “就听你的,明儿早我就早起练功,以后没事我就去武馆练功,我以前那个武师傅自己开了武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辛安挺直了腰,“我就觉得你能行,当然了,你这个年纪想练成高手也不容易了,但你有底子啊,不说建功立业,强身健体也好啊,到时候再掉荷花池,自己一个潇洒的腾跳就出来了,小小荷花池,能耐你何?” 上辈子发生的事在这辈子成了笑柄,还不知道要被嘲笑多久,唐陌恨的牙痒痒,决定等以后发达非得将府中的荷花池给填平了不可。 “好了,也歇息过了,去和母亲请安吧,担心一天了。” “你一起。” 好像拉着辛安一起去就能报仇似的,唐陌哼哼一声,辛安笑道:“就和庄子里的猪叫声一样,还哼唧。” 唐陌翻了白眼,随即又乐呵呵的笑了,也不知道笑啥,就开心。 此时的唐纲也在,难得主动问了唐陌今日的情况,唐陌嘴欠,“当然是被处处针对,难不成还夹道欢迎?” 一句话堵的唐纲说不了话,面带怒色的瞪着他,王氏瞪了唐陌一眼,“你父亲问你是关心你,好好说话。” 她可以和唐纲吵,但唐陌不行,孝字当头,无论唐纲做了什么都是父亲,忤逆他就是不孝顺,传出去还要不要在京中立足? 唐陌不情不愿的开口,“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是有人针对我,但也有些主动示好的,怎么说我也侯府出来的,总要给我两分面子。” 唐纲‘嗯’了一声,“廖直那里你不用担心,他奉旨出城办事去了,等他回去我请他吃个酒,将此事给平了。” 唐陌有些意外,傻愣愣的瞪大了眼睛,唐纲抬眼,心里火大,“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陌搓着手,“这不是受宠若惊嘛。”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老头子居然要为他铺路了。 “我是你老子还能害了你?事有轻重缓急,有事急从权,莫要小心眼。” 唐纲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唐陌忙扯出笑来,“您老说的都对。” 第70章 唐荣被狠狠刺激 唐纲看唐陌从来都是不顺眼的,但自从他帮唐耀铭谋得差事后,看唐陌就顺眼了些,哪怕他在自己跟前没个正行也不似以前那般看不惯他。 王氏暂时也不管唐纲怎么想,关切的问了唐陌今日当差的情况,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不习惯等等。 “不是那么习惯。” 和自己老娘说话,唐陌的态度大转变,“母亲知道,这是儿子第一次有差事,激动的很,到了后又有些不安,不晓得要干点什么,等多熟悉两日就好了。” 王氏心疼,“你二婶今日给我拿了些肉铺和糖块,一会儿你拿回去,用油纸包着放荷包里,饿了就垫一垫......” 唐纲听不下去了,“慈母多败儿,这么大的人饿上几顿也不要紧,还带肉干和糖去当差,怎么不给他安排个乳母,存心让人笑话。” 王氏说了,“带不带都行,一会儿你们拿回去,没事的时候混个嘴。” 唐陌笑眯眯的应下了,“二叔铺子里的肉铺最好吃,又香还顶饿,他上次就说要给我带些来,等我吃完又去找二叔要。” 王氏笑道:“你二婶也说你什么想要差人说一声就是。” 正说着话张管事提着一篮子葡萄进来,“是二爷府上的管事送来的,说是耀铭公子院子里的葡萄熟透了,让二少夫人尝尝。” “这是堂嫂送我的。” 辛安上前接过篮子,笑道:“我上回去的时候这葡萄还酸,堂嫂就说等熟了给我送些来。” 说着捏起品尝了一个,“还真是甜,上次品尝可酸了。” “快拿几串去洗了送来。” 洗之前唐陌提了两串给张管事,“我记得张老太太就好这口,给她带回去尝尝。” 张管事美滋滋的谢了,“多谢二公子。” 春阳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送了洗干净的葡萄回来,辛安将葡萄送到王氏跟前,王氏捏起一个剥了皮品尝,“的确甜。” 唐陌也凑上前吃了,说滋味很好,娘三吃的热闹,唐纲在一旁干看着,辛安给唐陌使了眼色,唐陌这才提溜一串给了他,“您也尝尝,比外面的好吃。” 辛安附和,“听堂嫂说是古大人培育的,不仅个头大汁水足还清甜,八分甜两分酸,父亲尝尝。” 唐纲接过,捏下来一颗放嘴里,“这葡萄我知道,古大人年年都会送些进宫,皇上都念叨了两次,说满京城的葡萄就古大人府上的是独一份儿。” 他和古大人不熟,没吃过,更不晓得他二弟府上也有,此刻心里多少有些泛酸,为唐陌和唐勇的亲近。 唐陌好奇问古大人府上的葡萄是不是更好吃,辛安端着盘子坐下,一边吃一边点头,“堂嫂说她的葡萄藤是古大人亲手栽培的,但无论怎么养着,这葡萄都不如古大人养的,说回头回了古家帮我带两串回来,让我尝尝差别。” “到时候记得给我留点。” “好。” 唐荣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屋子温馨的场面,一家四口坐在一起,每人端着一个放着葡萄的碟子,说说笑笑吃着葡萄,可以说狠狠地刺激到了他,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唐陌笑着招呼他,“大哥来的正是巧,二叔府上刚送来的葡萄,给你和大嫂留了两串。” 看唐荣那好像被背叛的神色,唐陌心里可痛快了,如果和老头子亲近能刺激他,他不介意多和老头子上演父慈子孝。 这葡萄可来的真及时。 唐陌拱手见过众人,而后欲言又止,王氏‘贴心’开口,“可是有事要和你父亲说?” 唐荣是来刷存在感的,就是想要让他父亲晓得他在勤勉用功,但此事不好说出口,便道:“有些事想要请教父亲。” 王氏笑着朝唐纲道:“既是正事,不如就到书房去说。” “今晚就一起用饭吧?” 唐纲点了头,王氏就说差人去请陶怡然来。 等父子俩一走唐陌就笑了起来,“瞧见那神情没,有一种他父亲让我偷了般让人想笑。” 王氏无奈的摇头,“你啊,没个正行。” “他是有毛病,但也有长处,你该看看他的长处,他最近不过是时运不济。” 唐陌笑眯眯的点头,“他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没轻敌。” 书房里,唐荣表现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有本事承继爵位的世子,说起礼部的事来有理有据,对他进入礼部要如何做也有详细的计划,最近对他略有失望的唐纲很是欣慰。 “因着我二弟在北衙军才不是那么顺,儿子想请父亲寻合适的时机宴请北衙军廖指挥使,为之前的事找补一二,让二弟能轻松些。” “儿子也准备拜访好友,托关系请北衙军里面的人对二弟多多照拂。” 谁能说他不是一位宽容又处处为兄弟考虑的好兄长呢,唐纲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你二弟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只要用心当差,尽快在礼部站稳脚跟即可。” 这个儿子,满足了他对长子的所有幻想。 父子情深一片,唐荣在心里嘲讽自己草木皆兵,居然对唐陌有一瞬间的忌惮。 陶怡然姗姗来迟,她到的时候众人已经落座,一袭月光白衣裳将她衬的更是柔弱,头上一只白玉簪凭添素雅,唐纲眉头紧蹙,他的侯府不敢说如日中天花团锦簇,那是也是老侯爷余威尚在,后继有人的鼎盛之象,穿成这样纯粹是找晦气。 唐荣起身搀扶她,小心的扶着她坐下,本是爱重妻子的丈夫,落在唐纲眼里又变了味道,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哪哪都好,就是这内院的事拎不清。 王氏可没烂好心,她是婆母,不磋磨儿媳妇就是她仁善,朝众人道:“人到齐了就动筷吧。” 唐纲率先动筷夹了一口菜,众人这才动筷,全程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饭后也没一起消食,各自离开。 唐纲坐着没动,等人都走了才和王氏说了,“老大媳妇不像话,你得闲了多提点她。” 王氏坐着吃茶,放下茶盏后才道:“若是老二媳妇,我这个当婆母的自然有话就要说,做错了就要指出来,骂也是要骂的。” “但老大媳妇不成,说重了就是我这个继婆母不慈,你也看到了,一日赛一日的弱风扶柳,还说明早要来给我请安,要是晕在我跟前,我不就成了磋磨媳妇的恶婆婆,陶家那里要如何交代?” 第71章 唐陌:我心里不踏实 王氏打定了主意不会管陶怡然,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跟前,一个原本要嫁给她儿子的人却在新婚之夜选择了背叛,还摆出了受害人的姿态,她早就恨的牙痒痒。 若是谁敢让她对陶怡然好,那就是拿刀子戳她的心! 若是换在以前,唐纲少不得要说王氏几句,但现在他也不敢说了,只能将压力给到唐荣,自己的媳妇让他自己调教。 “你说隔壁那个怎么回事?” 刚回到秋实院唐陌就问出了心里话,“今儿吃饭的时候他看了你好几眼,那是什么眼神?” 辛安没回答他,让人准备水洗漱,见此唐陌也去了隔壁洗漱,等两人再碰头的时候辛安打发了春阳等人,关上了屋门,舒坦的伸了个懒腰才道:“今儿隔壁那个勾搭我,你说是不是有意思?” 唐陌挑眉,“几个意思?” 辛安盘腿坐在床上,“就是给我说对不住我,含沙射影的说你不靠谱,让我遇到困难就去找他,他会帮我。” 唐陌都快气炸了,“他是不是有喜欢弟妹的癖好?” 辛安点头,“有可能。” “无耻。”唐陌咬牙起床,“我看是揍轻了,应该揍掉他满口牙。” “龌龊的东西,他是不是专门和我做对?” 辛安冷笑,歪着身子躺了下去,“恶心你是真的,惦记我爹的钱也是真的。” “不要脸。”唐陌气呼呼躺在旁边,辛安侧首,“滚回你自己屋里去睡。” “我就不。” 唐陌还故意往里睡了睡,“我告诉你,你少犯贱,别以为他对你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是看上你了,见到他的时候带个脑子。” 辛安白了他一眼,“我脑子够用。” “够用个屁。”唐陌一脸嫌弃,“要真够用就不会被骗死了,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时你怎么不甩他两巴掌,就晓得在我跟前横。” “你属耗子的?” “就晓得窝里横。” 越说越气,干脆翻身坐了起来,“你说你,上辈子对我多凶残,抢我东西毫不留情,在他跟前一副贤惠大度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外头那些瞎子还恭维你说什么对你一心一意,你进门后他都不纳妾。” “我都看不上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那是对你守身如玉吗,对谁你心里不清楚?” “这辈子换了人,对我还是这么凶,不是打就是骂,对他你倒是客气的很,你是受虐狂?” 那一顿输入,辛安都感觉他的唾沫星子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气势都不足了,“我什么时候对你非打即骂了?” 冤枉她! “你讥讽我。” “那以后不讥讽了行不行?”辛安跟着坐了起来,“你当我就愿意扯出笑来和他说话?我当时就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让陶怡然体会一番我以前的憋屈,你都不知道......” 陶怡然以前的那些招数差点没把她生生的气死,“我说罪魁祸首是唐荣,没说我就要宽容大度的对待陶怡然,再说了,旁人不知道我的憋屈,且他说那话外人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我要给他一巴掌,旁人只会说我疯了,我要能随心所欲不早一杯毒酒了结了他。” 唐陌气的咬牙切齿,“总之你少犯糊涂。” “还有,你还画我的丑态,给我拿出来撕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辛安当即就笑了,“你休想,敢撕我画,我真的要打你。” 见他还要去开自己的小柜子,辛安爬起来抓住了他,“你要给我撕了,我能再画十张你更丑的画,贴在前院正堂的柱子上去。” 唐陌表示惹不起,气呼呼的躺下,半点没走的打算。 “快走。” “不就,就不走,我睡这里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又不是来偷人的,我凭什么不能睡!!!” 辛安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男人闹起来她也招架不住! “能,你能睡,快睡吧。“ 眼睛都睁不开了。 见她真的睡了,越想越气的唐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干脆坐了起来,将已经入门的辛安摇醒,问她脑子是不是清醒的,气的辛安给了她一脚,“我不清醒,我糊涂,我听不得好听的话,明儿我就搬到隔壁去住,你满意了不?” “大半夜不睡觉你是不是想死?” 唐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心里不踏实,万一你又被骗了,我怎么办啊?” “两辈子都是一样的悲惨,一想到这事都睡不着。” 上辈子陶怡然不仅不帮衬他还嫌弃他,满脑子都是唐荣,这辈子好不容易换了个虽然也嫌弃他,但会帮他的人,那个该死的唐荣怎么就阴魂不散,要是辛安脑子不好,他又一次被撬了墙角,还活不活了? 辛安打了个哈欠,“我是个多贱人还能再一次被骗?” 唐陌转身面对着她,安慰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上辈子都被骗的那么惨了,应该长记性了才对,肯定不会再被唐荣给骗了。 他不停的安慰自己,又把自己和唐荣做了各方面的比较,得出自己绝对比唐荣更可靠后才安心的睡去。 早上辛安醒来的时候发现人还睡在旁边,咯噔一下顿时睡意全无,使劲儿摇了旁边的人,“赶紧起,当差要晚了。” 睁开眼睛的唐荣瞬间回神,直接翻身而起唤人进来伺候,饭也没吃就出了门,边走边骂来来,辛安吩咐,“今日就传二山到秋实院伺候。” 唐陌就只有来来一个小厮,例外都得指望着他,多少有点当牛使了。 春阳也说从明日起会安排人盯着时辰,力求今日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今日王氏要领着辛安见府中各处的管事,将辛安有管家权的事和众管事过明路,正好今日也是府中发月例的日子,各处的管事早早到了王氏处理中馈的偏殿。 见到辛安过来管事们忙行礼,都是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晓得这位二少夫人才是掌侯府中馈下一人,态度自是十分恭敬。 唐荣和陶怡然早辛安一步抵达,唐荣拱手,“弟妹早。” “大哥大嫂早。” 辛安不想和两人说话,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唐陌的颜面放在第一位,恶心陶怡然的事还有别的办法。 努力克服自己见到这两人不动怒,能正常沟通,可若是非要来招惹她,她也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 第72章 王氏的打算 陶怡然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想想也能明白,她不喜欢早起请安,不喜欢阿谀奉承,不想巴结讨好,不想勉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但唐荣却一再要求她,连她的母亲也逼她,如何能心情好? 抬眼见辛安一身富贵装扮,见她穿红着绿一身的首饰,生怕显不出自己有钱的样子,只觉得俗气无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好似和辛安站的近了就会沾她一身铜臭味。 辛安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白眼,同样往一旁挪动了一点,怕站的近了忍不住动手。 王氏到了,唐荣几人上前请安,王氏‘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陶怡然身上,“歇息了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陶怡然也‘嗯’了一声,“好多了。“ “你是侯府长孙媳,是世子夫人,肩上还有侯府子嗣繁衍的重担,晨昏定省都是小事,唯有此事耽搁不得。” “若有不适尽快调理,一切要以你的身子为重。” 目光微移落到了唐荣身上,“我瞧你媳妇气色算不得好,听闻生来体弱了些,作为丈夫你要多上心,该吃的补药也不能断了,孕育子嗣艰辛,没有好身子可不行,你要心里有数。” 来自父母的催生,压力最大,唐荣拱手,“多谢母亲提点,儿子晓得了。” 陶怡然也福了礼,“儿媳晓得了。” “嗯。”王氏露出一抹浅笑,“今日事多,便不留你们用饭,天色还早,也可回去再睡一会儿。” 谁又能说她不是宽容慈爱的继母呢? 唐荣原本是想留下看看今日早上要说什么事,但王氏的话说到这里,他也只能带着陶怡然离开。 出了门陶怡然就松了口气,心想着明日再来的时候一定要让王氏说出让她多歇息,无需晨昏定省的话来,如此...... “母亲慈爱,说的句句在理,我这身子是娇气了些,今日就请了大夫来为我诊脉,我也想尽快调理好身子为你分忧。” 唐荣有些狐疑,欣喜之余又觉得这不像是她的性子能说出来的话,陶怡然轻声说了,“我既是嫁了你,理应做你的贤内助,前几日你就当我糊涂了吧,不懂要如何做妻子。” 两人为此吵过几句嘴,唐荣心里原本有些芥蒂,陶怡然这么一说他又欢喜了起来,握着陶怡然的手,“也怪为夫没有多体贴你,一会儿我就差人去请大夫来,你的身子定能养好。” 陶怡然说她有常用的大夫,“为我诊治多年了,熟悉我的病症,每每不舒服吃了他的药也有效,让刘姑姑晚些时候去请来就是。” 诊治多年还将人治成这种随时都在舒服的样子,此刻的唐荣竟没有觉得不妥当,还说着,“若是需要名贵的补药就是请示母亲开了库房,只要能养好你的身子,多名贵的药都给你找来。” 陶怡然眼波流转,不胜娇羞,“荣郎是对我最好的人。” 唐荣的脸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又快恢复成之前俊逸公子的模样,陶怡然又觉得他好看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筹谋多少有些多余,毕竟王氏同样不想看到她,且从今儿开始会以养身催婚的理由将她禁锢在院中,满足她的愿望。 此刻的王氏正听管事们汇报各处的情况,人手的增减,接下来要办的事,辛安坐在一旁看着,对这样的场面多少还有些缅怀。 “今日除了方才说的那些,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说一声。” 王氏朝辛安抬了手,辛安起身上前在她一旁站定,王氏说了,“从今日起,二少夫人协助掌家,但凡我外出或者无精力处理中馈,你们可寻二少夫人,她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只管听从即可。” 众人躬身称是,从此刻开始辛安在府中的地位就有了不同。 待众人散去辛夫人起了身,让辛安陪着用饭,“出门就好好玩,无需着急回来。” 在王氏的眼里,这是辛安第一次出门和京中女眷结交,她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就多叮嘱了两句,从坐下吃茶的规矩到说什么样的话题都有举例,这些是上辈子的辛安没有享受到的。 “多谢母亲提点。” 王氏笑了笑,“也不算提点,辛家在淮江也是大户人家,规矩上你是不差的,人情往来我看你也挺好,只不过两地风俗略微有些差距,你稍微注意些就是。” 婆媳俩说了好一阵话,随着的日头高升,再次打扮了一番的辛安带着春阳和南风出了门。 大乾国力强盛,路上熙熙攘攘,偶尔也能看到不同面孔的人穿梭其中,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富足。 约莫两炷香之后侯府的马车才抵达宝音楼,辛安下车后才得知严文惠还没来,但听戏的雅间是早就定下的,戏楼的伙计热情将人领上了二楼,很快茶水点心也一并送来。 此时戏还没开场,只有暖场的戏子在台子上唱的卖力,偶尔也能得到两句叫好声。 “给夫人请安。” 提着篮子的伙计笑着上前,“夫人,今儿的戏是我们宝音楼上个月才拍排出来的新戏《狐生报恩》,由我们宝音楼两大角儿芳老板和秦老板一同登台,看过的人都说精妙,您可要些彩头,凑个热闹?” 篮子里装着的是银色纸叠成三角花,按照规矩,看客若是觉得哪个戏子唱的好,可将这些三角花插在那戏子的身上,就算是那戏子个人打赏。 “你都送来了,便都留下吧。” 那伙计喜笑颜看,青阳问了银钱又核对了数额,等人伙计离开才道:“还是京城的人会搂银子,就这么一小篮子居然要十两银。” 南风道:“能坐在这个雅间的哪个在乎那十两银?这些伙计都精明的很,晓得拿多少来合适,你看他就不会去楼下大堂卖这银纸花。” 辛安笑道:“春阳你是不是忘了,淮江的戏楼更会搂钱?” 春阳想了想,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京城果真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南风好奇,春阳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说淮江的戏班子特别多,看戏的老板们也多,赏钱就是直接给的银票,“有的戏子唱的好,一场下来满头都是银票。” “有些名气大的,腰带里都得塞上许多。” 南风歪着脑袋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价值十两的篮子不算很多了。 雅间的视野宽阔,辛安看见了上楼的严文惠,走在她前头的一位做夫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人,也是年轻的夫人,想来就是她说的好友。 “那位穿绿走在中间的就是严少夫人,都记住了。” 春阳和南风尴尬的应下,尤其是南风,她可是出来帮少夫人的,结果还要少夫人给她介绍人,心虚的很。 第73章 看戏之前说唐陌 “弟妹来的可真早。” 见辛安提前到了,严文惠笑着打趣,“我算出门比较早的,想着定是最先到,结果不仅比燕姐姐和邱妹妹后下车,更不如弟妹来的早。” 辛安早早就起身等着她们过来,此刻也是笑道:“上次与严家阿姐于夜市一别,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阿姐的请帖,一想着今日要来听戏今日醒的格外早,恨不得插上翅膀飞来。” 严文惠朝一旁的两人笑道:“瞧,我就说这是个伶俐的可人儿,可有说假话?” 两人也笑了起来,邱文鸳催促,“还不快快介绍给我们认识?” 严文惠笑着给辛安介绍了两人,“李姐姐的父亲是镇国公,常年驻守边疆,夫家是诚郡王府,是郡王府的世子妃子。” 辛安忙行礼,李玉燕略微颔首,“不用多礼。” 严文惠又介绍了另外一人,邱文鸳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夫家是大学士韩家,“外面人都称呼她一声韩少夫人,你不同,唤她一声邱姐姐就好。” “邱姐姐好。” “辛妹妹好。” 邱文鸳的性子极为开朗,“来之前严姐姐就说你生的极为漂亮,又很是水灵,笑起来招人稀罕。” “我瞧了,严姐姐没骗人。” 几人都笑了起来,严文惠招呼大家落座,李玉燕和严文惠并排坐上位,视线最好,邱文鸳坐在李玉燕的右下方,辛安坐严文惠的左下方,都方便看戏,也方便说话。 随着茶水叮咚,辛安有些感慨,上辈子的她认识诚郡王府的世子妃,也就是后来的郡王妃,诚郡王是皇帝的叔叔,唐荣想要得他的赏识,为此她费尽心机的巴结这位世子妃,端茶送水的伺候也没能得她的青眼,眼下却能和她坐在一起吃茶听戏,多少让人有些感慨。 至于邱文鸳她也是知道的,韩大学士府上的夫人,并不好相处。 此时邱文鸳的目光总落到辛安的身上,一副有话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辛安笑着迎上她的目光,“邱姐姐可是有话要说?” 邱文鸳尴尬的笑着,“是想说,又怕惹辛妹妹不高兴。” 辛安主动开口,“可是想问我嫁了侯府世子为何又成了二少夫人的事?” 也就这点事让人好奇了。 邱文鸳连连点头,“是不是很唐突?” 辛安笑着摇头,“若是我,我也会好奇。” 邱文鸳摆出了要吃瓜的架势,连李玉燕也看向了辛安,摆明她同样好奇。 辛安先是叹了口气,“此事说起来吧...” “哎......” “哎哟,你快说,急死个人。“ 这个时候的邱文鸳还是个没有被日子抹平天真的姑娘,急的很,辛安道:“就是侯府给两对新人安排的院子挨着的,就隔了一堵墙,成婚那天人又多事又杂,稀里糊涂的就进错了新房。” “就这样?” 邱文鸳不相信,“那么多人都没发现问题,新郎官进了新房挑起盖头也没发现?” “就是这么奇怪。” 辛安摇头,“唐陌倒是发现错了,但唐荣太高兴吃醉了。” 邱文鸳压低了声音,“陶怡然也吃醉了?” “可能是吧。” 辛安表示此事已经过去了,“我当时可难过了,不过我娘说这可能就是天定的姻缘,我觉得唐陌也挺好的,和我合得来。” 她说的简单,说起唐陌的时候满脸是笑,对几人道:“他特别会逗趣,模样也生的好,还长的高,还喜欢笑,我爹娘都很喜欢他。” 邱文鸳一副看傻子的神情,“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唐荣是侯府世子,以后侯府的一切都是她的,唐陌他......” 想说唐陌坏话,想想说了不是更伤辛安的心吗? 辛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替她添了茶水,“有什么要紧的嘛,我爹是盐商,我又没学的一身的才学,在家的时候还懒,就惦记着吃喝玩乐,连算账看账本的本事都是临阵磨枪,怎么瞧我也不像是能做侯夫人的料啊。” “唐陌多好啊,又不撑门立户,肩膀上又没那么大担子,至于家业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的,我有嫁妆啊,何况唐陌没事还领我出门玩儿。” 说着得意的朝几人道:“已经领我去逛过两次夜市,在京城各处逛过,还带我去看了蹴鞠,前几日还带我去了京郊的庄子小住,可惜他去北衙军当差去了,原本还说要带我看杂耍。” 严文惠笑道:“新婚不满月的夫妻就频繁出门游玩的可少见,可见唐二兄弟的性子不错,也难怪你说起他眼里笑都要溢出来。” 邱文鸳想了想也点了头,“想想好像真的挺不错,就是之前和唐家二公子接触的不多,不晓得他还是个活泛性子。” 辛安口中的唐陌和几人之前知道的完全不同,就比如在邱文鸳的心里,唐陌就是阴沟里的蛆,不仅处处不如唐荣还总喜欢蹦跶争抢,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让人不喜。 一直没说话的李玉燕好奇,“陶怡然怎么样?” 辛安道:“说好也好吧,说不好也不大好。” “如何说?” 售卖银纸花的伙计又来了,辛安一个眼神春阳便将那些银纸花都买了下来,并让伙计莫要再来打扰。 “大哥大嫂自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就是大嫂身子不太好,总不舒服,甚少出远门,有时两三日也见不到一回。” 这话细品下来信息量极大,邱文鸳是个好奇宝宝,忙追问,“你当时就没想去撕了她?” “差点吧。” 辛安道:“当日都快气死了,恨不得将侯府给拆了,骑在陶怡然的身上抓花她的脸,然后再把唐荣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邱文鸳眨着她的大眼睛,“动手了吗?” “没有,因为祖母好,婆母更好,最重要的是唐陌最最好。” 辛安美滋滋的告诉她,“府中还给了我和唐陌一处京郊的庄子,可好了,祖母也给了我好些好东西,还有母亲,我家是商户,我掐指一算,这不就妥了吗,舍了一个唐荣得了一个唐陌,还得了那老些东西,赚了。” 第74章 装嫩上瘾了 今日辛安走的是天真不知事的路子,神态眼神都在屋子里对着镜子演练过多回,务必要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不谙世事的姑娘。 果然,见她心无城府又天真的样子,且半点没觉得自己出身低就自卑,或者说起自己被换了好亲事就掉泪,几人都笑了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李玉燕笑道:“辛妹妹果真是个真性情之人,让人意外的是唐二公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当然了,一副欠收拾的样儿,好欺负。” 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惹的另外几人一起笑,此时楼下传来鼓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暖场的戏子已经下了台,今日的戏就要开场了。 邱文鸳又说起了戏,对今日登场的两个戏子也有一番点评,这才看到摆在一旁的几个篮子,“这篮子可是十两一个,辛妹妹,你好富贵。” 盐商啊,果真有钱。 别看她们好像挺了不起,但是一个月入手的银子也是有数的,且往往入手的少花出去的多,家中兄弟姐妹都不少,陪嫁也有数,就算陪嫁的多些,大多也是只能摆着看的物件儿,现银也是有数的。 “也就这点值得炫耀一下了。” 辛安自我打趣,“家里就我一个姑娘,陪嫁的就多了些,可惜我除了荷包鼓鼓外却是脑袋空空,以后邱姐姐要罩着我才好。” “好说啊,我脑袋里...” 想说自己才智出众,想想还是算了,“燕姐姐才是满脑子的才智,正儿八经的京城第一次才女。” 今日的戏说的是书生赴考路上救下了一只狐狸,后来书生病死之前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儿老娘,狐狸幻化成书生的模样替他照顾妻儿老母,最后却遇到了驱魔除妖的道长,狐狸要被打死的时候书生的老娘以身挡在她跟前,哭诉着其实自己早已知晓...... 戏子们唱作俱佳,尤其是书生咽气之前的对妻儿母亲不舍的那段唱腔和表演,成功让几人都抹了泪,邱文鸳哭的最欢,就是辛安也成功被戏子代入到了戏里,勾起了她上辈子那些不好的记忆,尤其是得知她爹娘爹爹来京城寻她遇难,眼泪止不住的流,最后哭的比邱文鸳还厉害。 “赏,春阳啊,你快去赏,给那两个戏子插满头银纸花,不够就去买。” 邱文鸳抹着泪,“辛妹妹,你怎么比我还能哭?” 辛安哭的双眼通红,“我想我爹娘了,隔的那么远,都不晓得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几人都很唏嘘,她们嫁的近,回娘家不过是抬抬腿的事,想着辛安那么老远的嫁过来还被摆了一道,都有些同情她,她们都没说的是,醉酒进洞房认错人这种事她们根本就不会有人信,不说高门大户,就是寻常百姓成亲那日都要请几个能喝酒的兄弟挡酒,宾客虽起哄灌酒但也不会太过分,都晓得新郎官还要洞房,侯府又怎会没安排? 退一万步说就算唐荣真的醉了,陶怡然也能醉? 场场宴席都有陶怡然的身影,她能不认识唐荣? 不过是一个不想娶商户女,一个愿嫁侯府世子罢了。 只可怜和唐陌和辛家妹妹被硬凑到了一块儿,被迫成全了那两人。 严文惠给她倒了茶水,“快喝口水吧,这才开始就哭成这样,后面还能看了?” “听说后面更好哭。” 辛安擦了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又喝了水,“我现在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她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泪眼汪汪,瞧着勾人的很,严文惠打趣,“难怪你说唐二弟会逗趣,带你出门玩儿,对你好,我若是男子,还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啊?” 辛安抬眼,带了些傻态,邱文鸳又笑了起来,“她呀,肯定就是这般把唐二公子的魂儿给了的,瞧瞧,她还要勾我?” 辛安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耳红,可惜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只能一脸娇嗔的扭头,“坏死了,我都哭成这样了还打趣我。” 就这作态,她自己都一阵恶寒,装嫩上瘾了。 哭过了,心头就敞亮了,再看戏台虽依旧觉得好看,但也没了那些感触,倒是一旁的邱文鸳还在压眼圈。 等到最后一场戏,老母扑在狐狸身上对道长说早已知晓那段一出再次收割了无数的眼泪,楼上楼下,男的女的都在抹泪,连李玉燕都红着眼圈。 “这戏可真好,本子好,台上的人也好,就是妆都给我哭没了,一会儿要怎么出门?” 辛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说了话邱文鸳的侍女就拿着妆盒上前补妆,严文惠和李玉燕的侍女也忙活开了,三人只用那么坐着,脸上的泪痕很快就被遮掩住,只有准备不充分的辛安干坐着,刚要说话南风就捧着妆盒来了,上前轻柔的帮她补妆。 严文惠笑道:“你这丫头很机灵。” 原来南风瞧辛安哭的欢就担心她哭花妆,又悄悄请教了严文慧的侍女,然后找春阳支了钱就急急忙忙的出戏楼去买了回来,正好赶上。 “这是我婆母送到我们身边的,还能识文断字呢。” 王氏送给唐陌,唐陌不要被她捡了,四舍五入那就是送给她的。 南风动作轻柔且还娴熟,没一会儿辛安又是端庄的少夫人了,举着南风买来的小铜镜左右看看了,邱文鸳打趣,“可被自己迷晕了没?” 辛安凑趣附和,“我怎么这么美?” “哈哈哈~~~” 几人都笑了起来,一同起身准备离开,现在正是用午饭的时候,辛安问可有定了地方,严文惠笑道:“早定了,不会饿着你的肚子,走。” 阳光有些刺眼,好在出门就上车,等到了酒楼很快再次进入了包厢,没了戏楼的嘈杂几人说起话来也亲近了好多,辛安一边吃饭一边听几人说话,这几人的丈夫也都算是天之骄子,个个出类拔萃,才学上就甩了唐陌好几条街。 邱文鸳性子活泼,成亲也才一年多,公婆和善丈夫体贴的,活的天真烂漫,但在辛安的记忆里她完全不是这般模样,时隔这么多年对邱文鸳的印象只有‘刻薄’二字。 韩家大爷妻妾成群,庶子庶女好几个,后宅并不安宁。 第75章 礼数周到的辛安 尚未发生的事辛安选择了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她们说话,说的也都是珠宝首饰,衣料脂粉,要不就是哪家少夫人有孕,哪家夫人生子要送贺礼等小事。 作为好奇宝宝的邱文鸳又好奇上了唐陌,唐纲弹劾北衙军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也有好些闲言碎语,不是说他偏心长子就是说他以为侯府能力压廖直,狂妄自大。 “你家二公子在北衙军可好?” “好。” 辛安放下筷子,“兴奋着呢。” 她今日来的目的并非要融进这个圈子,更不是来诉苦寻求帮助,仅仅是要混个脸熟,以后在宴会上见面后能打个招呼,借此机会认识更多的人。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若是用力太过反倒适得其反。 “说北衙军的人都好相处,对他处处提点,饭食也不错,正在劲头上。” 抹黑唐荣和陶怡然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绝对不会说北衙军半句不是。 几人明显都有些不相信北衙军的人都变成了大善人,猜想定是唐陌报喜不报忧,不让辛安跟着担心。 如此说来,唐陌还真的是个好男人。 饭后几人坐着吃茶,辛安给三人送上了她从淮江带来的见面礼,“我们淮江的银花茶,不如其他茶名气大,但无论香气还是口感都很不错,给三位姐姐尝尝。” “辛妹妹过谦了,听我家世子说淮江银花茶乃是当地一绝,回甘尤甚滋味绵长,一口饮下呼吸都是茶香,关键是耐泡,且每次冲泡滋味都有不同。” 这茶送到了李玉燕的心头上,他的父亲曾经得过一次下面的人送的淮江银花茶,多次赞誉。 她的公爹诚郡王也爱此茶,曾得皇上赏过一罐子,“听闻这茶采自在高山云雾之间,且要就地炒制方留其香,十分难得。” 听闻自己家乡的茶被如此赞誉,辛安也有些与有荣焉,“世子妃说的都是真的,这茶长在高山,终日云雾不散,且山间还有金银花伴生,花香浓郁侵染茶叶,就比别的茶多了一种滋味。” “我爹最爱此茶,为此还买下了一处山头,请人悉心照料茶树。” 有山头的辛家让邱文鸳吃惊,“如此一来这茶产量是不是就很多?” “不算多。” 辛安说摇头“茶树难得,上年份的茶树极贵,培育又慢。” “除了每年挑选最好的一部分进宫,剩下的勉勉强强吧。” 李玉燕恍然,“原来宫里年年进贡的淮江银花茶是辛家送的?” “是也不是。” 辛宽是淮江商会的副会长,会长是淮江第一富商姚家,“姚家是皇商,因都在一个商会,是以我家每年也要挑选最好的茶送到姚家,以姚家的名义送进宫。” 说着还表露了歉意,“最好的已经在宫里了,这些比起进宫的来稍次一些,不过滋味是一样的,就是冲泡时叶片的姿态不如送进宫的优美。” “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严文惠和邱文鸳都没吃过这种茶,一时间也来了兴趣,严文惠笑着将茶罐给自己的侍女,让她去冲泡一壶来,“实在是等不到回家,现在就尝尝。” 李玉燕原本对辛安并没多大的好感,能一起说笑也不过是看严文惠的面子,此时在辛安身上看到了利益,她希望能多得一些银花茶,一来能孝敬自己的父亲,二来也能在自己公爹跟前讨好,是以对辛安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要知道无论身份多高贵,都有需要自己讨好的人。 且她觉得或许以后还能从辛安身上得到什么,侯府的权势她自是不看在眼里,但辛家的财力还是个谜。 淮江多产盐,盐商众多,但能当上商会的副会长,财力绝对不容小觑。 新的茶很快送了进来,茶香四溢,严文惠吹拂片刻后浅啄一口,细细品味,“果真与众不同。” “真好喝,嗯,嘴里甜滋滋的,甘甜。” 邱文鸳小口小口的喝着,心里琢磨着回去就要给他夫君尝尝,当真是好喝的很。 到了下午几人才准备打道回府,在门口一一惜别,约着得闲了再一起去听戏品茶。 上车后的辛安收敛了笑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今日的一切,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妥,还得再琢磨琢磨几人的情况。 严文惠和李玉燕坐的一个车回去,上车没一会儿严文惠就问了起来,“燕姐姐觉得辛家妹妹如何?” 李玉燕笑了笑,“比我想象中好上许多,我原本以为她出身商户,谈吐举止和规矩都要差些,看了一日便晓得她和京城贵女并无差别,可见辛家专门请人细心教导。” “你看人的眼睛依旧不错。” 严文惠跟着笑了,“我那弟弟和唐二弟交好,亲自登门拜请我多照拂她,我原本也不怎么愿意,见过了也就愿意了,性子也算讨喜,且能在换亲一事后快速接受现实并从中谋取到大量好处,也不是个蠢人。” 什么情况下能得好处? 自然是她受了极大的委屈,侯府为了堵她的嘴让她老实,所以唐荣和陶怡然只怕是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我见她今日说起唐陌眼中都有光,可见还是真心喜欢唐陌,真的是好姻缘也说不好。” 李玉燕没说看中了辛家财力,有些东西就是最亲的人也不方便说出口,“以后有什么事也一并叫上她吧。” 严文惠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引荐的人自然希望能给她争气,辛安没让她失望。 刚回府不到半个时辰侯府的张管事就带着王姑姑登了柳家的大门,“我家二嫂夫人见柳少夫人喜爱这淮江银花茶,特意差奴婢再给柳少夫人送些来,另外还有几样淮江土仪,我家二少夫人感谢柳少夫人的照拂。” 除了淮江银花茶还有雕花象牙扇、烧瓷的飞天仕女摆件,其中一本淮江大儒元至亲笔所书的《临水方》让严文惠眼中一亮,大儒元先生的手书极为难得,是柳明远最爱的宝贝。 “辛妹妹太客气了。” 不的说辛安的礼数十分周到,让人心生好感,“替我多谢辛妹妹。” 王姑姑恭敬告退后和张管事一起离开了柳家,路上的张管事几次欲言又止,今日二少夫人送出去的那几样东西每一样都难寻,那茶叶和大儒手书,侯爷也喜爱的紧啊。 “上回侯爷在夫人处吃了一盏茶,说格外的不同,原来是淮江银花茶呀,听说这可是贡品,很难得。” 辛家也从来没有给侯爷送过,侯爷要是知道了,得要气成什么样? 第76章 你父亲不喜欢喝茶 “今日出门玩的如何?” 当了一天牛马回来的唐陌坐下吃茶,“没人嘲笑你吧?” 夫妻荣辱与共,唐陌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自己没什么出息,连累到辛安被人看不起,毕竟她上辈子人家是世子夫人,后来又是侯夫人,走出门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对她挺客气。 她怕辛安在内心比较,万一再次眼盲心瞎又惦记上了唐荣怎么办? 辛安笑问:“你宴请客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嘲笑他?” “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自己凑上去的,是正儿八经收到了请帖才去的,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倒是你,今日情况如何?” 唐陌说和昨日差不多,“在廖直没回来之前都没什么问题,我今日打听了,廖直这人最反感北衙军里头的公子兵,对大伙儿都没什么好脸色,我还是暂时不要去找什么关系,等他回来了我亲自去和他说。” “你今日没帮我说话吧?” 有些期望,又有些担心,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辛安点了头,“说了,把你夸了又夸。” “没说我在北衙军的事?” 辛安摇头,“人家主动问了,我说你过的挺好的,说北衙军的人都很和善,至于人家信不信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唐陌嘴角扬起,“都怎么夸我的,为什么要夸我啊?” 辛安白了他一眼,“说你俊,说你好,说你细心体贴办事周全,我不把你夸的好一点,不就是说我不配遇到个好男人,就该配被挑剩下的?” “总之,你好我也好,你出门在外也记得多夸夸我,咱们互相成就嘛。” “这是自然。” 此刻唐陌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已经开始幻想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也有一水的好名声。 王姑姑回来了,说东西已经送到了柳家,亲自交给了柳夫人,“柳夫人很喜欢。” “好,你去歇息吧。” 王姑姑退了下去,唐陌忙问送了什么到柳家,辛安也没瞒着她,说严文惠带着她结识京中权贵她必须要有所表示,“之前夜市上买的那些东西只是有趣,哪里能当谢礼,我挑了一把象牙扇子一个摆件还有淮江大儒元先生的手稿送过去。” “还有一斤茶叶,如此才不失礼数。” 唐陌起身又去开了辛安的抽屉,拿了银票出来给她,“也算为了我,算我一半的钱。” “送出去的摆件你自己到我库房去挑,看中什么挑什么。” 辛安收下了他的银票,笑道:“什么你的库房,你哪里来的库房,都是我的。” “库房钥匙都在我手上,我当然是喜欢什么拿什么了,瞧见柜子上那个摆件没,从库房拿出来的。” 唐陌这才发现屋柜子上多了个摆件,正是自己的珍藏之物,上前拿过把玩,还叮嘱了一句,“让你的丫头千万要小心了,这东西金贵的很。” “瞧你那心疼的样子,好东西不摆出来放柜子里吃灰?放心吧,摆几日我就换一个摆上,总看一个也腻味。” 将摆件小心放回去,笑嘻嘻的走到辛安跟前,“可不就是心疼的很,花多少心思才得到的。” “回头我再去找母亲从府中库房给我拿点东西,再从账上给我拨点银子,那我现在也算为家里出力吧,不得享受一点资源?” 辛安很是赞同,府中的东西不能光是唐荣一个人用,不能都便宜了他。 和两人想法相通的还有王氏,此刻正在给唐纲说此事,“老二媳妇也要出门结交,她花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虽说她的嫁妆多,但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万事不管,往后该多给他们考虑一二。” 张管家对唐纲的忠心毋庸置疑,回来就把辛安送礼的说了,唐纲现在心里还不得劲儿,再有王氏这么一说更是恼火,端起手边的茶就喝了一口,“老二媳妇给你送过茶叶没有?” “淮江银花茶。” 王氏不晓得茶叶的名字,随口道:“送了一斤来。” “在哪儿?” 王氏瞥了他一眼,“你手上。” 唐纲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手中的茶盏上,他就说最近王氏这里的茶水别有一番滋味,“给你你就喝了?” 王氏都被气笑了,“我儿媳妇孝敬我的,我又觉得好喝,自然是每日都喝。” “怎么,我还不配喝?” 唐纲想说侯府也不是买不起好茶叶,但这样稀罕的茶叶可不好卖,拿出去送礼多好,尤其是唐荣就要去礼部去任职,礼部那些人十个有八个都爱茶,这淮江银花茶就是皇上也说过好,唐荣带到礼部多有面子,也给侯府长脸。 想让王氏分半斤出来又迟迟开不了口,又考虑要不要亲自给辛宽写信让他明年直接给侯府送一点,又觉得亲自开口很掉价,左想右想的没个结论,最后叹了口气出去了。 “有病。” 王氏很好奇,在好奇心驱使的情况下去了秋实院,辛安和唐陌坐廊下看夕阳,见王氏来了起身相迎,王氏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这小子今日回来可抱怨了?” 辛安道:“没有,正说要奋发图强呢,说不让托关系去找廖直,他要亲自和廖直说,看这架势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王氏眉眼都是笑,“如此你就支持他,说些好听的哄着他,成了亲就是要庇护妻儿的男人了,该要担起事来。” 婆媳两都坐在了屋檐下,王氏问起辛安之前送的茶,“可叫淮江银花茶?” “是的。” 辛安给她说了下这茶的来历,得知是贡茶,王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头冷笑,辛安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母亲可有需要?” “我今日送了些出去,剩下的也不多了,只怕要等到明年。” 王氏扯出笑来,“我也是享福的人了,还是享的儿媳妇的福。” 辛安也明白了王氏来的目的,上辈子的唐荣可没少从她手里拿这个茶去做人情,想来今日送茶到柳家被唐纲知道了,也盯上了这个茶。 “我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父亲不喜欢吃茶,又觉得这些茶都是挑剩下的,拿来送礼不合适,便一直没送过。” 其实辛宽是觉得给唐纲送茶就是一种浪费,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他送。 王氏说他们做的对,“你父亲那人的确不喜欢吃茶,他不会享福,说茶苦,不顺嘴。” 第77章 唐纲向唐荣施压 王氏料定唐纲不会拉下脸亲口去求,想要又张不开嘴,就会像刚刚那般欲言又止,然后等着她开口去问,他才为难说出口,而后就等着她去给他弄来。 刚成亲那会儿和唐陌小的那会儿她可能还会这么做,不过是祈求他会因此给唐陌多一些关爱。 现在嘛,管他去死。 辛安更不会主动送过去,她对唐纲没好感,上辈子就惦记她拿自己的嫁妆给唐荣铺路,这辈子那父子俩休想再花自己一个铜板。 晚饭的时候一同去前院用饭,刚走出秋实院的门就遇到隔壁春华院的刘姑姑送大夫出来,王氏问了问陶怡然的病症,大夫便道陶怡然是胎中带来的弱症,需得好生调养,不可劳累,重点是睡眠要足够。 “大少夫人以前就有晚上难以入眠的症状,得要用安神汤才能助眠,睡的太少也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王氏心如明镜,“有劳大夫。” “不敢。” 送大夫离开后王氏带着辛安转身去了春华院,陶怡然半倚在软塌上,没等她起身王氏就说了,“我问过大夫了,你这病症可大可小,不可劳累,既是如此往后就免了晨昏定省,多多歇息,早日养好身子。” “礼不可废,儿媳没问题的。” 陶怡然面带歉意,“我进门这些日子总这么病着,也不曾到母前跟前伺候已是不孝,若是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传出去该说媳妇不孝了。” 不想劳累自己还想要好名声,王氏淡淡的笑着,“母亲不是那不宽容的人,晨昏定省不过是形式而已,万事都没你身子骨重要。” “若心里不安,早起的时候朝着母亲院子的方向遥遥行个礼就是了,母亲还指望你着养好身子早日有喜,为侯府诞下子嗣。” 身心舒畅的陶怡然行了礼,“母亲慈爱,儿媳定遵从母亲教诲,早日调养好身子,不让母亲忧心。“ “好,母亲盼着那日。“ 两人都能演,场面温馨和睦,边上的唐荣强忍心头愤怒,他是真的以为陶怡然要和他一条心,结果是找了个大夫好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请安。 他眼睁睁的看着唐陌在辛安和母亲的帮助下一点点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再加上得知今日辛安已经出门结交,结交的对象还有诚郡王府世子妃,他心里就暗自后悔。 辛安和陶怡然的差距正在一点点的缩短,若是陶怡然再这般窝在院子里不出门,以后外面就只会知道府中有二少夫人,不知道她这个世子夫人,这对他来说十分不利。 “母亲知道你就要去礼部当差,但也要抽空多关心你媳妇,莫要有了正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府中长子,往后要承继侯府荣光,母亲知道你肩膀上的担子重,但子嗣一事事关重大,万万要放在心上。” 面对王氏的叮嘱唐荣更是憋屈,拱手称是,王氏笑着让他们一起去前院用饭,陶怡然不想去,推脱身子不适。 唐荣也不想去,但他不能不去,还得温声细语的叮嘱陶怡然两句才能跟着一起离开。 前往用饭的路上,唐陌一直挨着辛安走,故意找了话和辛安说,一会儿是京城的花鸟市多了好些花,回头要去看看,一会儿又是最近又开了几场蹴鞠比赛,热闹的很。 两人说说笑笑,一旁的唐荣心里五味杂陈,唐陌得意,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得知陶怡然又不来用饭唐纲心里越发的不喜,饭后问了唐陌几句北衙军的事,便打发了两人离开,留下唐荣说话。 后日就是唐荣去礼部赴任的日子,唐纲对此十分看重,同时给了他一本册子,上面上礼部中人的喜好,可以说为了唐荣能尽快在礼部站稳脚跟,唐纲花了许多心思。 “你一一记熟,该准备的尽快准备好。” 唐荣双手接过,正想告辞唐纲就说起了陶怡然,“之前给你说的话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听说今日还请了大夫来,要一直养着,怎么,这辈子就不准备出门见人?” “你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妻子为你周全筹谋,她若一直这般你当如何?” “你弟妹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且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结交上了勋贵女眷,可谓是来势汹汹,侯府的情形你熟悉,若是你二弟能进一步成长,这府中的资源就不能为你一人所有。” 这是他朝唐荣施加的压力,他的确是更喜欢这个儿子,但也要为侯府的长远计。 唐荣没有说话,只能老老实实挨训,唐纲摆了手让他退下,一声长叹,一步错步步错,作为父亲,他已经预料到唐荣有后悔的那日。 老二媳妇不简单啊。 若是没有出错,成为了唐荣的妻子,该多好。 次日一早又是辛安一个人来请安,王氏拉着她一同清理府中库房,忙了半日后王氏给了她精心挑了好几样摆件,“拿着摆着看也好,需要的时候送礼也罢,你们自己定夺。” 另外又偷偷给辛安塞了银子,“你们夫妻花钱的地方多,不够了再来找我拿。” 辛安笑道:“昨日我出门一趟回来,夫君就给了我一叠银票,今日母亲又给我,算起来我赚了好多。” “老二给钱了?” 王氏对此颇有兴趣。 “给了。”辛安说早前就给了家用,又把他私库的钥匙给了她,“把自己的私房银子放我的抽屉里,也不怕我给他拿去花掉。” 王氏笑的开怀,“可见是心里有你。”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自从晓得他父亲不喜欢他以后就总想捞好处,攒了几年也算攒了一笔,如今肯拿出来给媳妇,可见这个媳妇是入了他的心的。 辛安笑着没有接话,她和唐陌之间目前还处于合作的关系,当然不排除有进一步的发展,不过不着急。 一起用过了午饭辛安才带着几样摆件回了秋实院,为了堵外面的嘴王氏还随意挑了几样摆件让人给陶怡然送去,至于陶怡然喜不喜欢那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 第78章 买铺子得机遇 “夫人也不算厚此薄彼,这几样物件儿也都不错。” 收到了王氏送的瓷器摆件,刘姑姑全都摆了出来让陶怡然看,能进侯府库房的物件都不差,刘姑姑是满脸的喜欢。 凭谁无缘无故的就得了几样还算值钱的宝贝也会开心,陶怡然也不例外,偏蔡姑姑一脸嫌弃的上前开了口,说府中库房里的许多物件儿不是当年老侯爷的战利品就是宫里赏的,每一件皆是价值不菲。 “老太太手里的暂且不说,就是夫人掌管那些也多不胜数,方才听说二少夫人今日陪同夫人清点库房,走的时候带走好几样回了秋实院,怕都是精心挑选后的物件。” “少夫人身子不适不能侍奉在夫人左右,二少夫人又会钻营,哄的老太太和夫人偏向她,少夫人怕是要吃亏。” “这侯府早晚是世子当家,少夫人还是要多想想才是。” 就差没直接说侯府的东西都是唐荣的,王氏不该随意将好东西送给秋实院,让原本心情还不错的陶怡然又没了心思。 刘姑姑暗恨蔡姑姑多嘴多舌,挑拨离间,这些话是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 隔墙有耳的道理不懂? 带不动少夫人和整日挑拨离间老婆子,刘姑姑只觉得无比的心累,随后下定了决心,主子没法换,但将蔡婆子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此事还得寻了机会让陶怡然亲自开口才行。 隔壁的秋实院,歇息的片刻的辛安刚准备去库房,二山来了。 昨日刚来秋实院当差的二山今日就跟着一起出了门,由来来带着他认认京城的路。 “有事?” 二山拱手作揖,“公子让小的回来告诉少夫人,京中有铺子要卖,地段好铺子大,在迎晖街,一排四间。” “若是少夫人想要可以去看看,今日傍晚就能签订文书。” 辛家给辛安的陪嫁里没有铺子,主要是还是辛家人来不及到京城采买,便折算成了银钱作为陪嫁,买铺子这个事辛安一直就惦记着,让唐荣帮着留意。 “可知道铺子是哪家的?” 二山摇头,“只晓得是公子的同僚。” “行,你可识路,一会儿你带我去看看。” 二山说他晓得路,“来来哥都告诉我了。” 辛安让王姑姑差人去通知王进和王福先去迎晖街等着,一起看看铺子,又让春阳拿银票,看中后就将银票给唐陌送去,先定下来再说。 京城的铺子也不是那么容易买,好铺子竞争都激烈。 等一切准备妥当便带着人出了门,二山驾车带着辛安朝迎晖路去,紧张的背打挺的笔直,驾车也小心翼翼,春阳笑道:“二山小哥你别紧张了,慢慢来。” 二山‘嗯’了一声,依旧紧张驾车,最终平安顺畅将辛安送达目的地,下车后春阳还表扬了他,高兴的眉毛差点飞走。 唐陌说的铺子的确不错,并排四间后面还有院子,占地不小还在一个三叉路口,前后都宽敞,王进父子先到,已经打听到了消息,“这铺子的主子是汪家,汪家家主是五品武将,说最近手头紧才想卖了这处铺子。” “价钱比别的铺子高两成。” 王进是觉得有些贵了,辛安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依稀有点汪家的信息但很模糊,武将缺钱是正常的,说不定真有什么急用。 铺子门口有个掌柜模样的人焦急的望向马车的方向,王进说那就是能做主的人,辛安下了车,准备亲自去铺子里看看情况,脚还没落地那管事就小跑了过来,拱手作揖,“见过二少夫人。” “掌柜不必多礼。” 进了铺子,铺子比想象的还要大些,也敞亮,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货物,是一间规模不小的杂货铺,“这么好的铺子卖了不觉得可惜?” 掌柜随着主家姓汪,面露苦涩,“回少夫人的话,这铺子无论是地段还是布局都是极好,铺子的买卖也做的不错,若不是家主急需用银子,哪里舍得卖。” 掌柜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继续说话,辛安看了一圈,“为何价钱比市面高出两成?” 掌柜说是主家定下的,“许是真的舍不得。” 辛安笑了笑,再次看了这处铺子的格局,她的记忆里京城会越发繁华,再往后走更是一铺难求,价钱也是节节攀高,好不铺子不易得,“不议价,就这么定了吧。” 汪掌柜大喜,春阳先给了两张百两银票作为定金,“什么时候签订文书什么时候付尾款,红契我们会自己去衙门办。” 掌柜的收下银票写下字据,还偷摸抹了一把泪,满脸的不舍,“少夫人,主家的意思,后院里还住着些人,堆着些货物,可否容许这些人和货多住一个月?” “我们会尽快找到房子搬走。” 辛安侧首,王进父子当即去往后院,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住着二三十人,大多是老人妇人和孩子,老人几乎都有残缺。” 久远的记忆忽然变的清晰,“你主家可是怀远郎将?” “后院住着的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怀远郎将汪游养着许多没依靠残缺老将,她记得后来汪游出事,几百老将跪地求情,场面颇为震撼,皇帝大受感动免了汪游的罪责。 关键是汪游的父亲曾经是侯府老爷子的部下,就是说这些残缺老将和侯府有关系,上辈子汪游一直没有登门找过侯府帮助,这其中怕是有隐情。 汪管事没有否认,只是紧张的看着辛安,辛安轻笑,点了头,“可以。” 汪管事拱手作揖,辛安没再说什么,上车后直接回府,下车的时候告诉二山让唐荣晚上早些回来。 进府后的她直接去找了王氏。 “你怎么着去打听这家人?” 王氏有疑虑,辛安说了买铺子的事,“铺子后院住着二三十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还身有缺陷,我对京中情况还不太了解,想着侯府以前的事,担心和汪家和侯府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有还好,若有还得要想想办法,一来也算积德行善,二来也是好事,第三也是免得留下什么隐患。” 第79章 我怕我夫君介意 王氏明白辛安的意思,幽幽叹了口气,她虽不是出生在武将家,但嫁到侯府多年也知道了当兵的难,很多打仗勇武的老兵退下来后没了一技之长也是糊口艰难,尤其缺胳膊少腿的更是难,这些年侯府没少在这上面花钱,但侯府也没有金山银山,不能所有人都能照拂。 “可以说只要一碰都是难处,需要大笔的银子才能摆平,遇到明事理的还好,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功就不讲理,拖家带口等着侯府救济,早两年撒泼打滚儿也有,是以除了一些重要的人,其余的都渐渐断了,那些人背地里骂侯,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说起此事王氏就头疼,也说了心里话,“那些人将侯府推到了今天的位置,却也成为了侯府最大的拖累。” 武将家大多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但威远侯府最难,因为唐老爷子建功立业的那几年得家族助力少,全靠那些个老将拼死杀,可老将搏杀大多也都是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发财,到后来不能飞黄腾达便改口说都是为了效忠老爷子,赖着侯府管他们的下辈子和儿孙的一辈子。 王氏知道唐陌想要起势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助力,可侯府的资源人脉都在唐纲和唐荣的手里,唐陌能得到的很少,将主意打到那些老将身上也算一条路。 “你们想从这里入手也不是不行,我会尽快帮你打听清楚,不过一定要谨慎小心,这可是个马蜂窝。” 辛安郑重点了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婆媳俩又说了几句辛安才起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好死不死的又碰到了唐荣,在家窝了这么久的唐荣今日出了门,因为他脸上的伤不再显眼,皮肤已经从青黑成了淡黄,再过几日应该就和周围好的肌肤无异。 “弟妹刚从母亲处回来?” 辛安点了头,“闲来无事陪母亲说说话,大哥出门会友?” “嗯,我明日就要去礼部当差,今日约了几个好友小坐了一会儿。” 辛安表示他是在没有必要说的这么详细。 两人回院子的路相同,自然要一起走,唐荣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将一包递给了辛安,“回来路过了闻香斋,刚出炉的荷花酥还不错,弟妹拿一包去尝尝。” 辛安直接拒绝,总觉得什么东西沾了唐荣的手就如同沾了屎差不多,“大哥定是为大嫂带的,若是让大嫂知道我怕大哥解释不清。” 唐荣并未收回手,“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见外,你...大嫂不会介意的。” 辛安侧首,“我怕我夫君介意。” 唐荣浅笑,辛安都这么说了他还非得要让这包点心进秋实院的门,“弟妹多虑了,不过是一包点心而已,二弟不会那般小心眼。” 辛安嘴角微抽,她都不想如此去恶心陶怡然,唐荣却要上赶着,不满足他的愿望怎么对不起他一直提着点心的手? 一个眼神春阳赶忙上前接过,唐荣有些高兴,硬找了些话题和辛安说了起来,他装模着眼起来也算风趣还擅言谈,辛安多少有些感慨,上辈子的唐荣何时给他说过这么多的话,不求她是不会有过多言语的。 回了秋实院辛安就笑了起来,唐荣原来属狗,忽然就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春阳将那糕点扔在一旁,很是不高兴,“隔壁那个是不是现在又觉得少夫人好了,真的贱皮子,谁稀罕他的破糕点?” 辛安觉得春阳这个嘴替很不错,可不就是贱皮子? “想法子悄悄将此事让隔壁的大少夫人晓得。” 春阳怔了怔,颠儿颠儿的就去了。 歪在美人榻上辛安又找来了南风,“原本是让你协助王姑姑管院子,可这院子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管的,给你个差事,想办法让我能顺畅的得到外面的消息,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 “你可能做到?” 南风还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但不妨碍她很想试一试,辛安让她尽快去学,然后拿个章程来,只要章程没问题就给她拨银子,“助力你慢慢将消息网都拉起来。” 对于一个丫头来说这可是大机遇,只要能掌控了这一环,以后在辛安跟前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南风‘噗通’就跪了下去,“多谢少夫人提拔,奴婢定竭尽全力去办。” “去吧。” 南风意气风发的出了门,刚走到门口遇到回来的唐陌,然后紧急停下脚步一转弯朝另外一条岔路走,唐陌‘嗤’了一声,对来来道:“瞧见没,这就是有了靠山,连本公子都不放在眼里,见我回来转身就走,脾气上来了。” 来来笑的欢,“南风已经是少夫人的人了。” 少夫人能压制公子,她的丫头当然就能傲气。 像他就不行,受气的份儿。 至于二山嘛,来来看了他一眼,“今儿表现不错,要再接再厉,争取可以进院门伺候。” 院子外有小偏房,二山现在就住里头,屋子虽然小但二山已经很满意了,笑着拱手作揖,“辛苦师傅教我一日,徒儿争取能早日进院门伺候。” 来来一脸得意,唐陌觉得忒有意思,他给自己多添了个小厮,还给来来谋了福。 进门后的唐陌还等着辛安表扬他,谁知道辛安歪在美人榻上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的?” 春绿说睡了一会儿,将辛安一天干的事都说了,重点表明辛安没睡午觉。 见外头天色渐晚,还得去汪家签文书,唐陌将人给喊了起来,“再睡晚上就别想睡了。” 睁开眼睛的辛安打着哈欠,“给我倒杯水。” 话音刚落水就到了嘴边,唐陌笑道:“有没有觉得很贴心?” 辛安笑着接过,喝过后将杯子递还给了他,“坐,我有事和你说。” 唐陌坐在了美人榻上,两人距离很近,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听辛安说了汪家的事后唐陌下意识就想拍下她的手臂,都到了半空生生转了个弯儿,拍自己腿上了,“还真有关系,此事都不用拜托母亲去查,我晓得。” “汪家老爷子就是跟着祖父的。” 第80章 风水轮流转 如今的唐陌在辛安跟前都是知无不言,很快就说出他结识了汪游的过程。 原来三年前汪游曾经来过侯府求助,但门房没让他进门,恰巧被回来的唐陌看见,唐陌起了私心想拉拢汪游,如此两人偷摸往来已经三年。 “那几个铺子只要放出去消息多的是人要买,不是因为这些内情,我怎么可能买到。” 辛安恍然大悟,她就说汪家怎么一直没找上门来,且一个五品郎将唐纲不可能放过,原来找过来了,被唐陌截了胡。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缺钱?” “缺。“ 唐陌叹气,“汪老爷子去了几年,如今就是汪游当家,这几年又没什么战事,武将们也就没什么油水,靠俸禄是养不起那么多人的,眼下他儿子要娶妻,姑娘又要嫁人,聘礼和嫁妆都是钱,还得翻新一下宅子,迫不得已卖了那四间铺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那铺子比市面上高出两成的价钱,就这样还让他儿子亲自来和我说了声,我瞧那憋屈的样子实在不好受,可惜我也不是什么财主,能拿出来的有限。” 那四间铺子的确不错,为什么不自己收入囊中呢,因为要一下入手四间黄金铺面他还是有些吃力,只能让辛安占了这个便宜。 “怎么样,我约了他们一会儿签文书,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 今日实在不想再出门,起身去拿了银票给唐荣,“全权交给你去办。” 接过点了数,发现多给了一百两,“给我的引荐费?” “是给汪家的贺礼。” 辛安叮嘱,“务必要让他们我知道是我出的钱,但也无需声张。” “你想拉拢汪家?” “和我抢生意?” 辛安想给唐陌一巴掌,“我是要自立门户吗,还抢生意?” 唐陌乐呵呵的起身,将银票揣怀里,“那我去了,晚饭不用等我。” 见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辛安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唐陌比唐荣能干多了,想要什么自己去争,不会拐弯抹角的暗示他出手,他对汪家的先一步拉拢,省去了她多少麻烦? 看来晚上还得盘剥一下他,看看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去前院用晚饭的路上辛安再次遇到了唐荣,两人是一道去的,很快陶怡然就知道了唐荣给辛安送点心的事,还是刘姑姑亲口说的,陶怡然眉头轻蹙,“姑姑怕是听错了吧?” 刘姑姑道:“是秋实院两个丫头嚼舌被我亲耳听到,此事世子并没有避开旁人,且...” 陶怡然已无心用饭,“你说吧。” 刘姑姑将这两日唐荣主动找辛安搭话的事说了,不怪她紧张,若是寻常的大伯哥和弟妹说几句话送些糕点自然正常,但唐荣和辛安不是,他们是拜过堂的,只差最后一步就是夫妻。 “按理说该是要避嫌,新婚还差几天才过一个月,传出去到底不妥当,今日世子回来和方才去前院用饭,都是和二少夫人一道。” 陶怡然捂着心口,此刻是真的感觉喘不上气,一想到两人眉来眼去就憋闷,再一想两人现在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更是头疼,“去叫世子回来,就说我不舒服。” 刘姑姑表示此事不宜声张,应该徐徐图之,但陶怡然难受,不能接受唐荣和辛安相处,坚持将要人喊出来。 陶怡然坚持,刘姑姑也没办法,如此一来,刚端着碗吃了两口的唐荣就见到了刘姑姑,听说陶怡然又不舒服了唐纲怒气翻涌,王氏问了病症后就让唐荣回去看看,“该请大夫就请,实在不行就来请你爹,拿了他的帖子去请宫里的太医来瞧瞧。” 唐荣能说什么呢? 歉意的起身告辞,带着一身的无奈回去了。 辛安依旧踏踏实实吃着饭,半个字都没多说,唐纲吃过后就去了书房,王氏和辛安说了一阵话才各自去歇息。 一回到秋实院春绿就来说了,“大少夫人哭了,说哭的可厉害了。” 辛安心情颇为不错,这才哪到哪啊,现在就哭,以后不得哭死? 上辈子的陶怡然可是不分时候的差人请走唐荣,活像是唐荣是个神医,见到他就能治病似的。 风水轮流转啊~ 此时隔壁的陶怡然依旧梨花带雨,痛斥唐荣将她的颜面踩在了地上,“我在她跟前原本就挺不直腰,你倒是和她说说笑笑,还送糕点,你可是后悔了?” 唐荣心头带着火,根本不知道知情识趣又才情出众陶怡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也不能体谅他心头的苦和不容易,耐着性子解释,“路上遇到了自然要打个招呼说两句话,都在一个府里,难道还要当仇人,当不认识?” “我也没避着谁,光明正大,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见他还是这样的态度,陶怡然越哭越厉害,唐荣也越发的烦躁,更是后悔,眼前的女人和他心目中的陶怡然全然不同,还以为她才情出众定然聪慧,家世也还行,带出门有面子婚后一定能在婚后帮到自己,哪里知道会是这样。 “既是夫妻你就应该相信我,莫要听信下面的人嚼舌根,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好好想想吧。” 一气之下他睡到了书房,陶怡然哭的更厉害了,这回是真的要生病。 两人说话的内容辛安不知,但得知唐荣睡去了书房更高兴了,那两人简直就是她枯燥生活的快乐源泉。 唐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快来,我给你说个有意思的。” 唐陌坐到了床沿,辛安将隔壁的事当笑话说给他听,唐陌很快就明白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消息也是你故意传到她耳朵里的?” “要不说你聪明呢?” 辛安很高兴,“你都不知道,以前我吃了多少这样的苦,真的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差人将人叫走,有时候睡到半夜都能来喊,一个守寡的弟妹摆出了一副离不开大伯哥的架势,多少次都差点把我气死。” “幸亏你死的早,要不然迟早也要气死你。” “我给你说,我这就算给她一点开胃小菜,等我高兴了再给她上大餐。” 唐陌面色臭臭的,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心里憋屈的要死,“我怎么就先后落你们两个女人手里?” 第81章 黢黑的老太太 唐陌心里阵阵发慌,一个是上辈子的妻子,惦记自己的兄长,整日琢磨着给自己戴绿子;一个是这辈子的妻子,不仅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为了看笑话还和唐荣那个混蛋与虎谋皮,他是不是哪一辈子将唐荣挫了骨扬了灰,要被这么对待? “糕点呢?” 他要将其踩的稀巴烂。 辛安说给夏儿了,“人恶心,但糕点无辜啊。” 唐陌‘哼’了一声,“以后不许搭理唐荣,什么目的都不行,你这个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了喂对方吃屎,自己先吃一口?” 辛安都被他说恶心了,“闭嘴吧你。” “我的房契呢?” “你当我手眼通天?不得明日去办?” 唐陌起身去洗漱,洗完后又回到了辛安的卧房,堂而皇之的就脱鞋上了床,辛安盘腿看着他,唐陌斜眼一扫,“我累一天了,就要睡这里。” 辛安没吭声,都睡好一会儿了还是翻了身,面对唐陌,“我还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就要让陶怡然难受,你少护着她。” 唐陌睁开了眼睛,“你哪只眼睛看我护着她了?” “两只都看到了。” “要不然你怎么不允许我这么做?” 辛安越想越生气,且在经历了上辈子的憋屈后这辈子有气当场就要发,“你肯定是心疼了,怎么,你有喜欢嫂子的爱好?” 唐陌感觉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见辛安还恶狠狠的瞪着他,无奈开口,“我那不是怕你眼盲心瞎,万一又被对面那个勾搭走了怎么办?” “总之没必要,你若想看笑话我帮你,我有办法。” “那屎就得自己亲口吃?” 辛安翻了个白眼,“好好的话非得说的这么恶心。”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和唐荣说两句话。” 唐陌这才勉强同意,往辛安的身旁挪了挪,“我交代了人明日就是办红契,汪游挺感激你的。” “嗯。” “他说娶儿媳妇那日要请你过府喝杯喜酒。” “好。” 唐陌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生气了?” “没有。”辛安睁开眼睛,“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再帮汪游一把,要是有个什么地方能安置那些身有缺陷的人就好了,哪怕办个什么作坊,不赚钱也行,只要他们能自食其力,就这么养着的确是一笔很大的花销。” 唐陌说那些人平日就是打点凳子桌子的去卖,糊口都难,好些还拖家带口的,若是家里有小子还好,能找一份糊口的活计,姑娘家就难了。 “说想办个绣坊让那些妇人和姑娘去上工,可惜绣工那玩意儿也不是说是个女的都行,大多也没一双巧手。” 唐陌翻了身,“也不急于一时,往后再看看吧。” “睡了。” 辛安‘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睡了良久的唐陌睁开了眼睛,轻轻转身透过一点光模模糊糊的看着辛安直到半夜...... 接下来的几日辛安除了去唐勇府上找古氏说了半日话,又带回来一篮子葡萄外,就没再出门,没事就在府中赏赏花的,遛遛弯。 另外唐陌给她送了一只小狗回来,还能逗逗狗,日子可以说过的十分惬意,只可惜唐荣去礼部当差去了,且这个时候礼部较忙,连续几日都是天黑了才回来,陶怡然依旧不出院门静心‘调养’,没热闹看多少让她觉得有些无趣。 “二少夫人,老太太回来了,请您现在就去春荣堂。” 恩国公府上开宴的日子要到了,老太太要出席,可以说是算着日子回来的。 “祖母?” 辛安到的时候有些吃惊,老太太被晒黑了好多! “祖母的乖乖孙媳妇,你说祖母这样可怎么办啊?” 黑黢黢的老太太唉声叹气,甘露手里捧着一身新衣裳,那是用辛安送来的料子裁剪成的,原本能彰显富贵的暗紫如今只能将老太太衬的更黑。 “祖母还等着赴宴那日将那些老太太都比下去,现在不被嘲笑就阿弥陀佛了,要不祖母称病不去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比美之心哪怕是到了七八十依旧还有,老太太悔啊,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钓鱼呢,这下好了,把自己钓成炭了。 玩儿的时候不亦乐乎,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辛安算了算日子,笑道:“还有五日呢,够用了。” “这五日祖母莫要出房门,不要再被晒着了,养颜膏不能谈落下,珍珠粉调蜂蜜也能让肌肤白起来,不是说太医署有美白的房子吗,我现在就去一趟,咱们好好养上五日,赴宴那日的早上再养一次肤,然后薄薄的涂抹一层脂粉,应该问题不大。” 她这么一说老太太可就指望她了,“快去吧,祖母等着你。” 辛安出了一趟门,不仅将所需润泽肌肤香膏都买了回来,还请回来一个女医官,女医官说老太太的肌肤除了晒黑外还被晒伤,内用外敷都要安排上。 “赵女医,我祖母的脸就拜托给你了,务必要在第五日光彩照人。” 女医馆觉得难度也不小,但架不住辛安给的赏钱多,且侯府也不缺名贵药材,当即就应了下来。 有女医官照料的老太太放了心,想起了之前在庄子上答应的事,让甘露给辛安挑两样宝贝带走,为唐陌的仕途铺路。 辛安喜滋滋的开口,“祖母,您孙子说要靠自个儿奋发图强,不让我们给他找关系开后门,我们都没准备要去送礼。” “果真是个有志气的。” 老太太很高兴,老头子在的时候可没给谁送过礼,都是别人捧着厚礼上门来求他,等侯府到了唐纲手里倒是不走正道了,做什么事第一想的不是自己去拼一把,而是想着找人,送礼。 连带着生个儿子也是那般,人还没去礼部就想着送礼走关系,还妄想从她手里掏,美的他们。 “给二小子说,祖母看好他,让他放开手脚去闯一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你们祖父当年是什么情况,就认得几个字,全靠一身勇武,打了胜仗也没第一时间喝大酒吃大肉,掏对方老巢都是先掏兵书,可以说那是一边打一边学才有的后来,现在的日子不比那个时候强?” 第82章 全府数你最机灵 老太太说起故去的老爷子就很感慨,忍不住就想起了老爷子当年的风采,辛安在一旁笑眯眯的附和,“夫君也是这么说的,说那北衙军的指挥使本来就不满意他,如果他还找人去说项,不就更看不起他了?” “人家顾忌侯府嘴上人家不说,但以后有什么好差事肯定不会想着他,如此一来和在北衙军混吃等死有什么区别,他还想着要建功立业呢。” “好。” 老太太笑出了声,脸上刚敷上去的珍珠粉都被笑掉了些,“如此一来祖母就更要奖励她了,除了给你们两样宝贝,就把你惦记许久黄玉牡丹给你,拿你屋子里摆上吧。” 辛安喜上眉梢,起身道谢,笑道:“我才进门一个月就得了祖母好几样宝贝,传出去了得有多少人羡慕啊,我这就算掉福窝里了吧?” 老太太笑的更畅快了,“只要你和二小子都乖乖的,祖母还要多多的赏你们。” 辛安想到上辈子老太太走后唐纲打开老太太库房的场面,好东西那是真多,让刚丧母还一脸悲痛的唐纲都关上门笑出了声,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唏嘘,“那祖母可要一直都健健康康,活过一百岁才好。” 老太太宝贝了一辈子的东西最后都被唐纲用来给唐荣铺了路,唐荣接手后一部分又给了陶怡然母子俩,一想到这里心口又堵住了起来。 “好,祖母争取活的长长久久。” 甘露将打包好的宝贝物件儿拿了出来,见辛安就带了一个人来便派了两个可靠的丫头帮着将宝贝送到秋实院,安排好后才对老夫人道:“这几日太阳大,库房的粮食可要拿出来晒晒,或者是通知熟悉的粮商来带走一部分?” 老太太的娘家现在很不得了,虽说到现在都还没人能出入朝堂,但原本就是大地主的家族在侯府老爷子飞黄腾达以后更是壮大了数倍,老家的人也实在,每年除了孝敬老太太一些钱财外,还额外要送三千斤粮食到京城来,说怕老太太吃不惯别地产的粮食。 往年这些粮食都让老太太拿出来充入了府中嚼用,今年冬让老太太得知唐纲早前拒绝帮助她娘家一事,大为光火,发了话一粒米都不会再拿出来让白眼狼吃。 是以王氏今年就多了一笔买粮食的开销。 “祖母如果要卖粮食能不能卖给我?” 辛安接了甘露的话,老太太有些狐疑,“你拿粮食来作何?” 辛安说了唐陌买铺子的事,“那铺子是真好,就是价钱高出市面两成,我还亲自走了一趟,结果发现那后院好些身有残缺的人,都是汪将军养着的,再打听才知道...” “知道什么?“ 辛安叹了口气,“说好些人都是祖父以前带过的老兵,就是那汪将军的父亲以前也跟过祖母,后来汪将军有事求上过门来,被门房给挡在了外面,恰好被夫君遇见,这些年夫君到处捞钱,有一部分也是给了汪将军,眼下那些人还住在那铺子里,听说新的落脚处还没找好,很大可能要出城居住,那日子不就更难了吗?” 老太太猛的拍了茶几,显然是气着了,辛安忙起身,诚惶诚恐,“祖母?”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太太缓了口气,想着老爷子临终前还再三叮嘱要善待那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说不看情面也要看未来,没想到门都没让进,老爷子才去了几年? “你父亲着实让人失望。” 辛安忙跪了下去,一副惊惧后怕的样子,“祖母,您可千万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父亲要是知道了会把我赶出去的。” 老太太晓得她担心什么,放缓了语气,“你起来吧,此事和你无关。” “二小子是个有孝心的,只是偷偷摸摸的到底不妥当,库房里的粮食给二小子一半,等二小子回来的时候让他来找我。” 辛安没有起身,又摆出做错事的样子,“祖母,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 老太太让她讲,辛安便把唐陌给唐耀铭谋官的事说了,声音很小声,“此事从开头就瞒着祖母,怕祖母生气,夫君也是想着二叔对他还行,见他为了个差事跑断腿,到处求爹爹告奶奶,好话说了一箩筐也不顶用,又说他和大哥都顺利有了差事,怕外头人传闲话,便托请了他的朋友给帮的忙,成了。” “是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御史。”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一眼不错的盯着辛安,盯的辛安心里发毛,但事情已经做了必须要来过个明路,她不说难道还等着唐荣告黑状? 到时候很被动。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开了口,“你们夫妻俩胆子大,就不担心老婆子把你们赶出去?” 跪着的辛安可怜的很,“夫君说祖母慈爱,哪怕嘴上说要赶走我们心里肯定也是舍不得的,他还说祖母最近可偏爱他了,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到时候让祖母打一顿出气,他嚎的大声一些祖母肯定心疼,最多再罚他跪一跪,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 老太太故意板着一张脸,“你们胆子这么大,不得一人再赏你们几个大巴掌,每日来祖母跟前唱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祖母能放过你们?” 辛安捧着自己的脸,满眼的惊慌,可怜兮兮的开口,“祖母,可不可以打他不打我,他皮糙肉厚受得住,我不行的?” 老太太憋不住自己就先笑了,“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辛安跪着往前挪动到了老太太膝盖前,扶着她的膝盖,“我不飞,就在一旁看着,等打完了我就去救他。” “你啊~” 老太太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全府就数你最机灵。” “快起来,回头伤了膝盖二小子还不得心疼?” “祖母不生气啦?” 老太太伸手扶她起来,“哪那么多气?” “祖母怎么想那是祖母自己的事,和你们小辈无关,唐勇这些年也算孝顺,虽开分出去了逢年过节的也来请安,循规蹈矩,他有难处帮一把也没什么,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人,不管不问的对侯府名声也不好。” 第83章 明镜般的老太太 老太太此刻的心情算不得好,倒不是在心里怪罪唐陌和辛安,而是老爷子生前除了她也就在外养了一个女人,比起那些换一个地方打仗就要重新养一个的已经好多了,她只是不满老爷子认定她会容不下庶子,做什么黑心事,从而处处防着她下手。 把她想的太黑心。 就这点还被唐纲给学了去,想想都糟心。 辛安再一次赌对了,站了起来,“堂嫂前段时间还给我送了一篮子葡萄,是她爹古大人培育的,说古大人种出来的葡萄就是皇上都赞不绝口,我吃着的确好吃,堂嫂说给祖母留了几串在葡萄藤上,想给祖母送又怕祖母不喜欢。” 老太太笑道:“她既然有心,就让她送吧,老婆子也尝尝皇上都说好的葡萄。” 辛安欢欢喜喜的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后带着人离开了,甘露上前给老太太换茶水,忍不住说了句,“您啊,就是太心善,希望二少夫人懂您的苦心才是。” 老太太摸着自己的脸,“当老子的偏心那是一点人脉都没给二小子,想要上进就得自己钻营,你看刚说的两家,都是他老子不愿意去结交的,二小子两口子不容易。” “换亲一事看是二小子吃的亏,实则是他捡了便宜,就这个小媳妇就能帮他多大的忙?” 到底上了年岁就有了阅历,看事情就明白,老太太端起茶水轻轻吹了两下,“这小夫妻俩看中我这些宝贝也一点没藏着,你记得吧,第一回来给我请安,那丫头见到我这一屋子的陈设眼睛都瞪圆了,一副沉醉在金银窝的样子,瞧着就让人想笑。” “她费心讨我开心,我高兴了就赏她两样,她高兴我也高兴,这么多东西,我还能全带到地下去?” 与其被不喜欢的让人拿走,还不如给能让自己高兴的人,至少开心了不是? 老太太想起了她还有个孙媳妇,招来留在春荣堂另外一个老嬷嬷,嬷嬷姓孙,极为严厉,除了帮老太太守住春荣堂还是老太太的耳目,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老太太想知道她不在府中后的事,自然是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说了。 回到秋实院的路上遇到了忙完回来的王氏,王氏一抬眼就猜辛安得到了老太太的馈赠,心里挺高兴的,辛安拉着她一同去秋实院说话,先将汪游和唐勇的事说了,“与其等着谁去告黑状,还不如我亲口说,祖母并未怪罪,说她的事不涉及晚辈。” 王氏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我这几日一直就担心这个事,谁也不知道老太太对你二叔有多介意,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时间去替你们说说。” “那汪家怎么说也是五品怀远郎将,养的还是你祖父以前的老兵,从道义和利益上来说都不应该不管,偷偷摸摸也不是一回事,过了明路最好,你们父亲哪里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自从吵过那一架,现在的王氏是可以随时给唐纲颜色看的人,更是掌握了先发制人和倒打一耙的精髓,唐纲拿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若是过了明路就可以不用私下里来,需要什么也能大大方方的去办,只一点,不能被人抢功。” 辛安也是这个意思,她可不希望忙活了半天被唐荣给摘了桃子,“如果有需要就由母亲和我一同出面。” “也好。” 王氏现在现在是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媳和儿媳妇,唐纲都能明目张胆的偏心,她为什么不能? “你祖母将黄玉牡丹给你了?” 王氏起身从匣子里抱起那块让人移不开眼的黄玉牡丹一脸稀罕,翻来覆去的看,“以后没事多到你祖母跟前尽尽孝。” 进了侯府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太太是这么大方的人。 除了黄玉牡丹还有一只白玉三角薄胎罐,也是碗口大小,辛安道:“这个罐的盖子就是从罐子肚子里掏出来的,薄就算了,还雕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花纹,下面这个底座嵌的玉又是从盖子里掏出来的,手艺巧夺天工精妙绝伦。” 王氏坐下慢慢欣赏,“当真是好东西,这个薄胎罐竟比黄玉牡丹更胜一筹。” 匣子里还有一样,是一条鱼,白玉底,鱼背上还有块块红玉,白玉和红玉完美的生长在了一起,“应该是根据这块玉料的样子雕成了这条鱼,看这尾巴整体都是橘红色的,简直和真的鱼浑然天成。” 婆媳两人对着三件宝贝爱不释手,王氏喃喃道,“我若是有你祖母这些家当,我也不愿意管外头的事,就守着这些宝贝,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多好。” “不过我听说你祖母最多还不是这些,而是首饰,你祖父南征北战带回来多少好东西,抢来多少宝贝,都给你祖母了。” 同为女人,她不想羡慕都不行。 辛安最喜欢黄玉牡丹,“瞧着就富贵。” 王氏问起了辛安赴宴的准备,恩国公是太后的母家,“周家兴旺了几十年,枝繁叶茂,每年这个月都要开宴,算是勋贵人家一年当中比较重要的事,接到请帖的人家就没有不去的,到时候母亲不见得能照顾到你。” 恩国公府的宴席叫水华宴,顾名思义就是邀了京中各家前去观赏荷花,多年下来赏观看荷花已是小事,如今的水华宴已然成了勋贵人家往来结交,相看亲事等盛会。 平日里求而不见的人十有八九都能在这水华宴上见着面,又因主家恩国公的权势地位无人能及,即便是仇家见面都得扯出笑应酬两句,如此一来更是说话办事更是容易,宴席当时车水马龙,极为热闹。 王氏放心不下辛安,不知道的是辛安上辈子不止一次参加过水华宴,可以说参加的次数加起来比王氏参加过的还多,自然没什么好惧的,“母亲放心,我不是那喜欢冒头掐尖的人,不会惹出麻烦来的。” “严家阿姐也说了到时候也带带我。” 王氏笑着起了身,“如此我就放心了,到时候侯府的女眷要一同前往,让你的丫头多备两身衣裳,脂粉首饰也要准备妥当,以免出了意外失了礼数。” “我还得去看看你祖母,你歇着吧。” 第84章 陶怡然处置蔡姑姑 辛安送了王氏出门,转身回屋后再看了一眼刚入手的三件宝贝,将黄玉牡丹摆了出来,其余两件暂时放到了一旁,等唐陌回来看过后就锁起来。 耳边忽然响起了琴声,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辛安听了片刻,只觉得那琴声在这炎炎夏日如泉水叮咚,莫名觉得凉爽了些。 心道陶怡然的琴艺果真是出众,想想她不仅家世拿的出手,模样也好看身段更是窈窕,还有几分弱风扶柳之美,再加上她才情出众,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也没少看,眼光高性子冷也应该的。 小狗儿肉球摇着尾巴从外面进来,吐着舌头哈气,在辛安的脚边转了一圈趴在地板上贪凉,春绿拿着铃铛气鼓鼓的进了门,蹲下将铃铛系在了狗脖子上,“现在可记好了,你是秋实院的狗,别找不到家门。” 辛安斜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春绿说肉球跑出去了,还跑到了隔壁院子,在里头撒欢儿,逗的里面的人笑个不停,“要不是这几日少夫人都带着这狗出门遛弯,隔壁的也都晓得,只怕就要被逮起来了,真是的,喜欢狗不晓得自己去逮一只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是故意把这狗给逗进去的,肯定不安好心。” 圆滚滚的狗子无辜的看着春绿,见春绿瞪它还傻乎乎的摇尾巴,辛安觉得这狗机灵,便道:“肉球还没长开,奶呼呼的是讨喜,往后要看好了,撒欢不要紧,别让它出门到处瞎转悠,咬到客人不好。” 春绿说已经交代给了二山,“二山会教狗,这狗也听他的话。” “行吧。” 轻声悠扬,睡意来袭,“我眯一会儿,若是睡晚了就喊我。” 春绿抱着狗出去了,伴着琴音入眠的确也是一桩美事,自从重生回来后睡眠质量就相当的好,睡的也好,像是要把上辈子少睡的时间都补回来。 秋实院各处都静悄悄的,院子里的活儿也不多,主子也歇下了,下人们手里没活儿就在屋子里做针线,在悠扬的乐声下悄悄说话。 对比于秋实院的宁静,春华院的蔡姑姑瞪着一对吊梢眼逮着了打瞌睡的人,当即叉腰一阵怒骂,末了还拔高了声音,“活儿还没干完就敢偷奸耍滑,仔细你们的皮。” 如今她是春华院掌权人,陶怡然不管事的情况下她可以随意的处置下人,下面的人胆战心惊苦不堪言,谁让她们有一个病病歪歪的主子和夜叉一般的蔡姑姑呢? 琴声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伺候在陶怡然身边的刘姑姑侧首看了外面的情况,心想着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扭头就开始继续的说蔡姑姑的不是,“蔡姑姑拿着鸡毛当令箭,成日里吆五喝六,声音听着刺耳不说,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传出去不会说她蔡婆子如何,只会说少夫人不宽和。” 陶怡然沉着脸,难得今日心情不错抚琴为乐,一曲尚未过半便被那婆子搅扰了性子,刘姑姑的话说到了她心口上上,只觉得蔡姑姑粗鄙不堪,那大嗓门儿说出来的话十分刺耳,让她心烦气躁,再无心抚琴。 “让她来。” 刘姑姑忙去办,心想着少夫人总算能听进去她的话,也不枉费她一有机会就说蔡姑姑的危害。 其实她家少夫人很聪慧,就是懒散惯了,慢慢的一点点改过来不会比隔壁的二少夫人差,二少夫人有她家少夫人的才学吗,受过精心的教导吗,不过是偏远地方来的,能有她家少夫人有见识? 只要她家少夫人立起来了,还有二少夫人什么事? 虽说中馈之权答应给了她,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她家少夫人无论哪一样都比隔壁的强! 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蔡姑姑满脸堆笑到陶怡然跟前,都还没请安就听陶怡然道:“从今儿开始院中的大小事由刘姑姑负责,你没事儿就做做针线吧。” 这就是被一撸到底了,蔡姑姑有些懵,心里有些慌,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随即想着她的权利可是世子给的,少夫人有什么资格撸了她? “回少夫人的话,是世子亲口交代奴婢负责打理院中大小事,若是少夫人对奴婢不满,也该先和世子说。” 陶怡然抬眼,眼中很是厌烦,她不喜欢蹬鼻子上脸的奴才,做奴才就应该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虽是母亲陪嫁却拿的是侯府月例,端的是侯府的饭碗是侯府的奴才,做奴才的就该守其本分,主子对你恩赏当感激,惩治当接受,如此不愤是想以下犯上?” “奴欺主当受鞭刑而后发卖。” 刘姑姑都想击掌赞叹,瞧她家少夫人多有威严说的多好啊,这才是未来侯府主母的气势。 蔡姑姑脑子嗡嗡的,依旧不明白她哪里有问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我养大的世子。” 陶怡然眉头轻蹙,刘姑姑赶忙上前,“蔡姑姑慎言,世子是侯府的嫡长子,蔡姑姑不过是得了主子恩赏伺候在世子身旁。” 陶怡然接了话,“想到侯府当乳母的人不知凡几,不过是赏你一个恩典而已,你就当自己是世子的半个母亲了?” 蔡姑姑自然不服,说什么都要等唐荣回来亲口说,“若是世子也这么定,奴婢没什么不答应的。” 刘姑姑刚要张嘴斥责,可惜陶怡然先一步开了口,顿时就让她悔的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你是侯府的奴才,便是侯府的家财之一,主家要如何动家财产需要谁答应?” “违逆主子,罪加一等。” 在陶怡然的这番话里奴才都不算个玩意儿,蔡姑姑风光过了这么多年如何能忍,“少夫人,奴婢的确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是夫人也礼遇我三分,少夫人凭何要如此作践?” 陶怡然不想多费唇舌,直接让刘姑姑安排人将人拖下去,省得扰了她的清净,蔡姑姑不甘的大喊,下人们面面相觑,刘姑姑悔的肠子都青了,方才她见自家少夫人颇有两分掌家夫人的风采,正暗自高兴,谁知道她就说出来后面那句话来。 奴才是主家的家产之一这事谁都知道,但谁又是真的想卖身为奴,谁生来就想去干伺候人的活儿? 心里本就不甘,若是再从主家口中听到这种将颜面踩在地上话,谁的心不凉? 第85章 开解唐陌 奴才最是能理解奴才,刘姑姑看了院中下人一眼,心中长叹一声。 奴才是家产不假,但前提是人,不个货物啊。 今日不处置了蔡姑姑于陶怡然的颜面无益;处置了更是无益,她焦虑不安,陶怡然却和没事人一样让她去拿绿豆汤来。 之前蔡姑姑嚷嚷的满院皆知,下人们心里正难受着,还得去准备绿豆汤,不少丫头就偷摸抹了泪。 辛安醒来的时候春阳春绿两人绘声绘色的将隔壁发生事说了,“蔡姑姑撒泼闹了好一阵,说她的辛劳说她的忠心说她的委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等说完了才被堵了嘴。” “南风认识隔壁的喜朵,偷偷抹泪呢。” 一醒来就听了这么震撼的事,辛安茶水都忘了喝,要知道越是勋贵人家对下人就越是宽和,就是打骂也有正当的理由,处置下人更是要证据充分,一个府邸几百人,主子撑死二三十人,迎来送往端茶送水消息传递等等全靠府中的下人运转,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当主子就会麻烦不断。 她知道陶怡然孤傲看不起人,没想到能无所畏惧的将心里话说出来,“就没理由?” “喜朵说那个时候蔡姑姑在骂两个偷懒的人,琴声忽然就停了,很快蔡姑姑就被叫走,接下来就有了后面的事。” 辛安略微思考就明白了,“就是抚琴的时候被打扰到了。” 春阳两个丫头有些吃惊,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要将蔡姑姑的体面踩在脚下? “大少夫人那么柔弱,又不怎么说话,风吹就倒,不会这么...不宽容吧。“ 辛安笑了笑,关于陶怡然她自然是懂的,从来就是什么都不用付出就什么都有,在娘家就是这样,以前是唐陌,唐陌没了还有唐荣,唐荣堪比二十四孝孝子,什么时候让陶怡然操过心呢? 一个坐享其成惯了的人,怎么会去考虑一个下人的想法,只怕心里想着她是主子,要多少下人都有,没必要费心思。 管家也如此,她不用费心也什么都有,何必操心? “在她的心里,就是我怕也只是下人。” 替她管家的下人。 “至于蔡姑姑...”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过了没半个时辰,春阳又来报,说是隔壁刘姑姑给院子里的人封口了,“一人一串大钱,不许她们将今日的事传出去。” 辛安‘嗯’了一声,陶怡然身边总有脑子清醒的人,就算不找补,唐荣回来晓得后也会替她找补回来,夫妻一条船,谁掉水都不成。 “这事咱们院子的人几乎都知道,要不要...” “不用管。“ 辛安抬眼,“你们又没收封口费,嘴长在自己身上,还管她?” 春阳笑眯眯的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我和春阳几个是少夫人身边的人,不会去多这个嘴,旁人就不晓得了,就算怪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主子之间有利益牵扯,下人们自然就要站队,不可能相安无事。 正说着唐陌回来了,气色算不得多好,春阳忙退下,唐陌坐下看了辛安一眼,“那廖直是一点都不好说话,今儿我是碰了一鼻子灰,该说的也说了,人家就‘嗯’‘知道了’‘下去吧’,也不知道几个意思?” 辛安递给他茶水,“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没看上你。” 唐陌心里本就老火,再听这么一句更是郁闷,辛安帮他分析了一下,“你是个名声不怎么样的纨绔,人家可是年纪轻轻就撑门立户的指挥使,前几年他府上必定是发生了大事,在叔辈都出息的情况下他能成家主,脑子手腕必定不缺,这种人不得有自己的骄傲?” “不说父亲有没有得罪他,就是没有这回事你也不可能一去就得到他的看重,他对自己人要求一定很高,不着急,慢慢来,你好好当差,该表现的时候表现,总能得到合适的机会。” “不想走关系纯粹靠自己,路要难走许多,你的名声不是一日就坏的,想要挽救必定要花更多的时间,要有耐心。” 唐陌的确有些着急,原本以为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又提早知道了一些事就能稳操胜券,事实却没他想象中的简单,人是重新活了,但问题依旧在,前路照样不知,“你说的对,是我操之过急了,慢慢来。” 辛安让人去给他端一碗凉凉的银耳羹来,“成大事者要有耐心,咱们这一个月来已经有了成效,外头的事可比府中的难太多,马虎不得。” 她将今日给老太太说的话都告诉了他,“我替你去过了明路,以后也不用遮遮掩掩,祖母很是赞赏,我瞧那意思是想看到后辈里有像祖父那般的人。” “想想也能理解,我虽对祖父他老人家的印象有些模糊,但也能记得是个气势不凡的人,一个武夫能凭借一腔孤勇和运气封侯拜相,那是何等的荣光,子孙没落成这样的确让人唏嘘,祖母当是了解他的人,只怕这些年也有些心灰意冷。” “她老人家现在还等着你,吃了银耳羹就去吧。” 唐陌怔了怔,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起身拱手作揖,“多谢了。” 这就是这辈子和上辈子最大的不同,他唐陌如今也是有人相助的人了。 三两口吃下了银耳羹,起身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我去了。” 辛安笑道:“去吧,不用着急回来,祖母晒黑了些,很在意,你哄哄,晚上陪着一起用饭。” 就老太太这样情况绝对不会愿意和大家一起用饭的,就看唐陌有没有本事留下。 唐陌到老太太的院子之前唐纲已经先一步到了,老娘游玩散心归来,他必须第一时间前来请安探望,也是想在老娘跟前博一点好感,让老娘能赏他点好东西。 敷过脸的老太太见肤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原本心情尚可的她在看到唐纲后就来了气,骂唐纲的时候也更是中气十足,说他为老不尊,不知所谓,两个新媳妇进门才一个月老公公就迫不及待收用小妾,还是妻子身边伺候的人,“将你妻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让两个儿媳妇如何看你?” 第86章 老太太的心思 唐纲被老太太骂的不敢抬头,其实他也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又想着王氏向来就大度,回头随便送点什么,说两句好听的话也就过了。 那窝囊样让老太太肝气上涌,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你父亲勇武一辈子,老了饱受病痛折磨,但凡你争气些他也不用到死都闭不上眼睛,他活着庇佑侯府,他死后的十年也继续庇佑侯府,他死后二十年,三十年呢?” “你又为侯府做了什么?” “侯府爵位并非世袭罔替,若你的儿子也做不出功绩,你的儿子就不会再是侯爵......” 老太太在老爷子去世的三月后发现唐纲和丫鬟偷欢,那时候气急了才说过这样的重话,今日再说依旧心痛,唐纲已经坐不下去了,老老实实的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满目痛心,“你说我管着你,我就放手,我放手了,你做出什么了吗?” “遇事除了送礼还有别的法子?” 唐纲不止一次抱怨自己子嗣单薄,就唐荣和唐陌两个儿子,妾室们一个都无所出,总想着若是有几个闺女就好了,也好用作联姻,此刻庆幸没让老太太知道他的想法。 老太太骂着骂着就觉得没了意思,若是能靠骂就能醒悟,早些年就已经醒悟了。 其实在她眼中唐纲也不是半分不可取,虽然庸碌,但也没在外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也不闯祸,只盼着他顺顺利利让下一辈成功袭爵便是大功一件,想想自己的这么低的要求,的确也有些心酸。 “起来,挺大的年纪了,做什么要心里有数。” 唐纲起身站在一旁,甘露进来说唐荣和唐陌都已经等待外头,老太太让他们进来,也让唐纲坐下,可以说还是很照顾他的面子。 “孙儿给祖母请安。” 唐荣和唐陌并排进了门,兄弟俩都生的不错,器宇轩昂,并排着拱手作揖,瞧着就赏心悦目,老太太的心情又好了些,“嗯,当了差是不一样了,精神了不少。” 唐荣率先开口,“祖母在庄子上可好?” “好,若是没那么热就更好了。” 唐陌说等秋日后再去就不热了,“杨管事说山上长着好些枫树,待枫叶红了又是又是一番美景。” 老太太笑着点头,说到时候要去看看,话锋一转,道:“前日里梦见了你们祖父,一身甲胄手握长枪煞是威风,只是眉头紧蹙也不说话,醒来我就想你们祖父怕是有什么事。” 这话就有段玄了,但人们对逝者都极为尊重,不敢掉以轻心,都等着老太太说下文。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左思右想也不觉得你们祖父有哪里不满意,你们父子三人身康体健,差事也都好,府中刚进了新人,是添丁进口的喜事,思来想去,只怕也只是惦记他的那些老伙计。” 转头看向唐纲,“这些年你可看顾了那些人?” 唐纲点头,“和父亲走的近的那些老将军我们都有照拂,府中每年也拨出一部分钱粮接济,不过家中情况母亲也知晓,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照拂到。” “想要那些退下来的将士都有依靠,必须得朝廷出面才行,可若是我们侯府去提,只怕就有人说我们虽交出了兵权却还想笼络军心。” 早些年侯府的确是接济了不少人,也因此隔三差五就有人登门求着,若是侯府有金山银山还好,但情况摆在这里,哪里可能都照拂到,只能选择对侯府更有利的人帮衬,也是没法子的事。 从这一点来说唐纲并不糊涂,老太太也能理解,目光在唐陌身上扫过,“这两个孩子也都大了,成了亲又有了差事也能帮着你分忧,老大在礼部只怕是事务繁杂,尚未站稳脚跟,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多帮衬着他一点。” 唐纲点头称是,“母亲就是不说我也会的,儿子没什么大出息,总希望他能比儿子更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二小子在北衙军,想来差事没有在礼部忙碌,也方便告假,依我看有些事就交给他去办。” 都知道北衙军是城中的二世祖们去镀金的地方,许多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了时间家里人就会想办法也挪动到更好的地方,老太太的话说的也没错。 “二小子,你也听你父亲说了,虽然府中不是那么宽绰不能照拂到所有人,但有些太艰难的也应该接济一二,你空闲时间多一些,除了府中年年接济的那些外,你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家太过困难,总不能人太过寒心,也算是让你祖父在天之灵能放心。” 不等唐纲说话唐陌立马就接下了这个差事,“家中大事都是父亲兄长在打理,孙儿知道也不多,但孙儿必竭尽所能为父亲分忧,让祖父安心。” 唐纲其实根本就没想阻止他,得用的都被他接济多年,剩下的那些除了拖累侯府根本就没用,有人去安抚那些人他乐得自在,为此还大方的说会拨些银钱给他,“不过要做好账册,以便以后查阅。” 唐荣也无所谓,只要关键的人脉没到唐陌手里就行,朝唐陌拱手,“以后就要多多辛苦二弟了。” “能为父亲和大哥分忧,不谈辛苦。” 兄友弟恭,唐陌表示他也会。 老太太给了甘露一个眼色,甘露带着人去了库房,很快就抬了三个箱子过来,打开后入眼就稀罕的珍宝玉器,唐纲唇角轻勾,唐荣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唐陌眼中都盛满了喜色,老太太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府中的事我平日甚少过问,儿孙满堂只想着颐养天年,你们就多辛苦一些。” “这三个箱子你们各自一个,虽说我不赞成你们遇事就想走捷径送礼,但正常的人情往来也必不可少,你们祖父是留下了些东西,等我百年之后也都是你们的,先给你们拿去,如何花用我不管,只一点,三年之内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东西。” 三箱子东西买自己三年安宁,老太太觉得很值。 第87章 老太太的心思2 “多谢母亲。” “多谢祖母。” 父子三人站成一排拱手作揖,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唐纲想的很简单,老太太说三年就真的是三年吗,若是遇到棘手的事少不得也要来麻烦老太太。 唐荣想着多了这些东西手里就更是宽绰,办什么也方便。 唐陌想着这些东西去拿出来慢慢欣赏,给每样东西都找出来处,按价钱高低收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以后当传家宝给他儿子。 哦哦,还要给辛安分一半,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人开怀。 父子三人都以为这样就罢了,可以带着自己的一箱子回去,老太太又让甘露抬出来三个小些的箱子,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银锭子,“你们祖父给我留下些现银,郑家每年也送来一些,我一个老太婆也用不了太多,这些你们父子三人一人一个箱子。” 父子三人再次喜出望外,都觉得今日的老太太格外的和蔼可亲,甘露将箱子放在他们跟前,到唐纲的时候却将箱子摆在了一旁,老太太说了,“你出门都有媳妇打点,想来也用不着这些,你这两箱子稍后我会让人给你媳妇抬过去,让她妥善保管合理使用。” 等于是将东西拿出来让他看了看,最终是要落到王氏的手中,唐纲想争辩,又见自己老娘额外拿了几张银票出来递给了唐陌,“你父亲说会从公账给你拨银子,但公账的银子多少你母亲最清楚,总不能一缺钱就去找你岳父,咱们侯府也是要脸的人家,做不出来乞讨的事。” “这些你拿去用,另外郑家每年送来的粮食都给你一半,你可自行安排。” 老太太的大方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唐陌拱手接过,眼眶蓄泪,“孙儿多谢祖母,有祖母在孙儿什么都不怕了,祖母定要健康常在,看着孙儿的儿子出生成长,看曾孙娶妻生子。”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老太太饶了这么大一圈最终却是合理将这些东西交到他的手上,不让父兄不满,是偏心他的。 老太太笑眯眯的点头,“看到你们兄弟和睦祖母甚是欢喜,也盼着活的长久些,见侯府长盛不衰。” 唐荣拱手作揖,“孙儿谨遵祖母教诲。” 很快兄弟两个就带着人带着属于自己的两个箱子离开了,唐纲郁闷的坐在一旁,老太太撇了他一眼,“你少在这里甩脸子,老娘也是为了你好,还是说你就喜欢每日侯府你媳妇就给你一张臭脸?” “府中大小事靠她,外头的事一半也要靠她,你少拎不清。” 如果是以前唐纲不会觉得有什么,只要他张口王氏就会将他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但现在他不敢说这话了,老太太又叮嘱他几句不许偏心,叮嘱他对唐陌好一点,“他出门结交几个人也正常,他好了你这个当老子的脸上也有光,抚恤老将一事他若来问你,你好好回答他,别做出和儿子争功的事。” 唐纲无奈,“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自己抢不可能,但儿子非要送给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太太心累,将几张银票给了他,“别说老娘不偏疼你,自己收好,莫让你媳妇晓得了。” 整整一千两银子,唐纲顿时就来了精神,笑嘻嘻的收起银票,“还是母亲疼我。” 知子莫若母,正是因为太清楚老太太才觉得心累,加上今日又刚回来,身体也累,“这两箱子东西我会让人说是你让人送去的,下去吧,莫要在这里碍眼。” 唐纲起身拱手作揖,“儿子告退,母亲早些歇息。” 高兴之余全然忘记了老母亲还没用晚饭。 等人一走老太太就叹了气,甘露端着燕窝过来,“您放宽心,侯爷会明白您的苦心。” 老太太只觉得头疼,“他明不明白都无所谓,我只盼着二小子能念及这人虽偏心但也是他父亲,能下手有顾忌。” “你今日也听到了,二小子是不准备再忍了,王氏也不准备继续忍气吞声,母子两人联手,再有辛安那个聪慧的丫头帮衬,我怕那父子俩不是对手,老大那媳妇算是娶遭了。” “他也不想想,老太爷亲自为他选定的媳妇能差到哪里去” 同为女人,她能明白王氏的想法,本来就是继室,用心对待得不到回应,自己生的也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如今羽翼渐丰,自然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这女人为了儿子狠起来,有多少男人能全身而退?” “我不帮着周全,指望那个不中用的?” 甘露跟着叹了口气,“吃过燕窝后再歇息一些,再吃些粥,好好的睡一觉,今日也辛苦了。” 老太太‘嗯’了一声,在脑子里将上个月的事全都过了一遍,越发觉得唐陌夫妻俩是来势汹汹,陶家那个...... 不知所谓。 这头唐陌带着两个箱子得意洋洋回了秋实院,将两个箱子往辛安跟前一摆,王姑姑亲自送了抬箱子的人出去,唐陌指着两个箱子对辛安道:“祖母今儿给大家发赏,出手够大方的。” 辛安好奇,倒是没着急去看那些东西,只让他将老太太说的话再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唐陌说不急,这个时候买香酥鸡的来来回来了,除了香酥鸡还有好几样菜,等上了桌两人关上了门,来拿了壶小酒出来,唐陌亲自给辛安倒酒,“在庄子上就说要请你关起门来吃鸡,今儿回来的路上想起就让来来去买了。” 给辛安倒了又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来,咱们也喝一个,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拂。” 辛安觉得有意思,端起酒杯道:“也多谢你这段时间处处给我面子。” “干。” 酒入喉,唐陌放下杯子伸手撕下一个大鸡腿给了辛安,“你就这样拿着咬,好吃。” 辛安接过,本想拿着帕子遮掩一下,想想都直接啃大鸡腿了还在乎那点规矩做什么,直接一口咬了下去,鸡皮酥脆肉质又不老,“果真不错。” “我没骗你吧?” 唐陌美滋滋又撕下来另外一只鸡腿,“一会儿你再次啃个鸡翅,也好吃。” 第88章 完全可以和平相处 两人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在房中大快朵颐,边吃边说话,不时还碰个杯,别提多自在了,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唐陌才把老太太今日说的话复述了一回,又递了块切好的果子给她,“你品品,祖母是什么意思?” 辛安吃着果子琢磨了片刻,“八成是买平安,老太太那一屋子的好东西你我都惦记,你父亲必定也惦记,他是侯爷,认定这府中的好东西都该是他,且唐荣要去礼部,得送礼,我记得清楚,当时是我到祖母跟前去讨要的粉彩瓶子,就是...“ 她扭头看向摆在柜子上的那支瓶子,“就是那个。” 唐陌也想起来了,许多久远的记忆也开始变的清晰,“父亲惦记,唐荣必定也惦记,但他不会说出口,怕是让父亲到祖母跟前是暗示的。” 辛安点头,又说老太太将两箱子东西送到王氏手中,“这也是买平安,是买父亲的平安。” “如果我没猜错,那两箱子东西会以父亲的名义送到母亲的手上,以期望让母亲感念父亲的好。” “老太太嘛,还是希望儿孙都和睦的。” 唐陌挑眉,脱口而出,“祖母以前就没看到我母亲在忍气吞声?” “你都说了,忍气吞声嘛。” 辛安叹了口气,“你都自己忍了,还指望人家体贴你?” “现在体贴你,是因为你无可替代,且你不再忍后果又很严重,所以要安抚你。” 说着叹了口气,“这个道理,我多活了一辈子才明白。” 她何尝不是忍气吞声了一辈子? “母亲比我强,也比我通透,也比我有魄力。” 知道她又想起了上辈子那些不好的事,唐陌便没有揪着这个话题说,倒是真心实意的劝了她两句,“既然得了这样的大机缘就不要总想着以前,吃了大亏长了教训就算完事了,过去的就让她过去。” “你得要记得现在的你只有十七岁,水葱般娇嫩的年纪,这个时候的你模样漂亮身段窈窕体态轻盈,身康体健能吃能睡,有花不完银钱以及我这么俊朗的男人,就这日子不够让你每日开怀?” 辛安瞪大了眼睛,随即‘噗嗤’一下就笑了,刚刚那点伤感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端起酒杯,“你说的对,我该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以前有太多没有享受的,想想都遗憾,这辈子都要补上。” 唐陌碰了一下她的酒杯,眉开眼笑,“我也有太多的遗憾,如此这日子咱们就慢慢过,好好过,这一回争取不留遗憾。” 辛安笑着点头,“好。” 见她眉头舒张,笑的欢喜,唐陌便说他明日傍晚在城中悦客楼定了包厢,“恩国公府的水华宴年年都是高朋满座,但凡收到帖子就没有不去的,那日我上午当差下午才能去,如此就不能陪你,母亲只怕也不能处处都照看你,这京城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我请世茂兄他们明日带了夫人一同吃个饭,让你提早认识几个人,免得到时候没人搭理你,太可怜。” 辛安有些意外,笑道:“知道你处事周全,没想到会这般细心。” 着实让人有些感动。 唐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辛安抹了嘴角,“我脸上脏了?” 唐陌故作遗憾,“对你这么好,就没感动到想要哭一场?” 辛安怔了怔,“要不我给你哭一个?” “别。” 唐陌赶紧摆手,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猛虎落泪,我怕后劲太大,受不住。” “你说我是猛虎?” 辛安捧着脸笑眯眯凑上前一些,“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猛虎?” 唐陌往后仰,“姑奶奶,我老实了,求放过。” 辛安笑着重新坐下,执壶替他斟酒,“其实心里挺感动的,你知道的,我以前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可能在别人眼里很是寻常,对我的触动还是挺大。” 唐陌笑道:“我也一样,你替我谋算还给我做衣裳,我以前也没被这样对待过,心里很欢喜。” 拇指摩挲着酒杯,“说起来你我二人以前原本就没什么仇怨,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都没朝对方用过什么龌龊的手段,大多都是言语相争施点小计,所以...” 他抬眼看向辛安,“如今你我一体,是完全可以和平相处的,是不是?” 这话他其实想说很久了,觉得上辈子的事过去了就应该当做一场梦,人不能总是活在梦里,伤人伤己,如此不是辜负了这天大的机遇? 且他是要在以后争夺爵位的人,是要撑门立户给妻儿一方平静天地的男人,既然辛安已经是他的妻子,他就应该要承担起一个丈夫应该的承担的责任,也盼望着能夫妻同心,风雨同舟,以后还要共同养育女儿,最后一同慢慢老去。 辛安笑着,女人生来就容易被情感牵绊,上辈子已经千疮百孔的她并不是重来一次就能轻装上阵,有些东西不会轻易被遗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治愈,但对唐陌,她其实没有仇怨,只是心里不喜欢侯府的人,连带着对他也有些隔阂。 但那是最开始,这一个月足以让她对唐陌有了改观,有些小心眼,气性大,易冲动,但有时候也很大度,秉性不坏人也幽默风趣,细心体贴,让人很有好感。 “我没有和你和平共处?” 唐陌举杯,“那就祝我们以后相处的更加和谐。” 辛安端起了酒杯,“我这人毛病不少,也请你以后多多包容。” 有些话说开了心里也松快不少,再说起话来就少了些顾虑,互相打趣也没了负担,气氛越发的融洽,到了最后...... 最终那两箱子的宝贝和银子都归了辛安所有,又得知今日辛安已经得了三样宝贝,其中就有那个黄玉牡丹,唐陌给辛安竖起了大拇指,“说来说去还是你有本事,以后还请多多照拂。” “好说。” 两人吃的太高兴,都吃了超出往常的量,唐陌提议去遛弯,辛安欣然前往,一路上有唐陌说着有趣的话题,逗的辛安笑个不停,只觉得心情格外的畅快,感觉天上圆月星辰格外耀眼,又闻蟋蟀草丛传声,便想起庄子上的蛙声一片,两人说的更是热闹...... 第89章 蔡姑姑被赶出府 和唐陌辛安二人的感情急速升温不同,此刻的春华院里气氛算不得融洽,一来是唐荣将得到的两箱子财物锁到了自己的书房,并未交给陶怡然,且还当场拿了银子给青墨,以做他打探消息之用。 此事落在陶怡然的眼中就是对她的不信任,少不了黯然伤神。 二是蔡姑姑还被关着,唐荣很快得知了前因后果,压住心中的不满问了陶怡然缘由,陶怡然说蔡姑姑粗鄙,唐荣深吸一口气,道: “蔡姑姑说话的声音是大了些,你不是今日才知道,当日我问询过你,你不愿管事推给了蔡姑姑去管,今日却没有缘由处置了她,还说出那样的话,你让下面的人如何想,你以后要如何服众?” 被他质问,陶怡然当即就红了眼圈,“你是在责怪我吗?” “我知蔡姑姑是你的乳母,是以对她处处倚重,院中大小事都交给她去管,可相处的多了才发现她有问题,若是单纯的粗鄙无知就算了,她还克扣下面的人的月例,阳奉阴违,张口闭口说养大了世子。” “世子是侯府世子,她是侯府奴才,她如何敢说是她养大的世子,传出去整个侯府都将成为笑话,我自是要处置了她,至于我的话,那也是刘姑姑不忿我的处置大喊大叫后我情急之下才说出来的,若是你觉得我做错了,我会亲自和蔡姑姑道歉。” 她坐着垂眸抹泪,无限委屈,刘姑姑上前将蔡姑姑做的事一一说了,其中就有克扣下面人月钱的事,“院中所有下人每月的月钱都有两成要孝敬给蔡姑姑,只因她时时将养大了世子,世子听她的话这类骄狂话语挂在嘴边,下面的人还都以为是世子的意思。” 唐荣眉头紧蹙,让青墨喊了几个丫头来问,丫头们瑟缩着承认了事实,唐荣深吸了一口气,对陶怡然就这么生出了两分愧疚,刘姑姑带着人退了出去,唇角轻勾,不枉她抓了蔡姑姑这么久的小辫子,也不枉她给少夫人建言献策,从明日起,春华院的管事姑姑就是她了。 陶怡然一番流泪,又说了些软话,而后又担忧的抓着唐荣的手,“我身子不争气不能为你分忧,但凡蔡姑姑是个可靠的我也不会如此,在我跟前就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可见骨子里都是这么想的,这是将自己当成了你的母亲,我焉能置之不理?” 一番话成功让唐荣放弃了蔡姑姑,可能他的心里也嫌弃蔡姑姑的无知和粗鄙,若是传出去她是这样的人奶大的,颜面何存? 且他也察觉,蔡姑姑心大了。 一场原本可能爆发的争吵在刘姑姑的证据和陶怡然的眼泪中化为乌有,还在等着唐荣去救自己的蔡姑姑等来去等到了出府荣养的消息。 “外头的事总要眼睛去盯着,姑姑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个件事除了姑姑我也不放心旁人去办。” 蔡姑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要把她赶出府的意思,“世子爷,可是少夫人容不下我?” 唐荣摇了头,“府中大小事母亲做主,春华院原本也没什么事,姑姑放心,你的丈夫和儿子依旧在原本的位置上当差,你也要让他们多多留意外面的事。” “好了,明儿一早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蔡姑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陶怡然和刘姑姑容不下她,世子听信两人的谗言后要赶走她,她这些年一心为了世子,却没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多年伺候唐荣经验告诉她跪求是没有用的,唐荣耳根子软,得要以退为进才好,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既是世子有了决议奴婢自当遵从,外面的事我定会尽全力盯着,一有事会让我儿进府来报。” 唐荣满意的点头,给了蔡姑姑五十两银子就算了结了此事,“还请姑姑在外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免打探消息有阻碍。” 冷静下来的蔡姑姑脑子转的飞快,唐荣的意思她懂但她不怪,她所有恨意都是朝着陶怡然去的。 人可以暂时离开,但绝不能走的这么容易,垂眸落下两滴泪,“从世子出生奴婢就伺候在前,有时候总控制不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出去也好,奴婢虽心中不舍但也晓得自己的身份,终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有两件事,想请世子成全。” 唐荣点头,“你说。” “雪玉还在庄子上,她肚子是世子的骨血,让她一个人在庄子上奴婢实在不放心,想请世子允许奴婢能时常去照料一二。” 唐荣心下一动,雪玉出生太差,就算生下儿子也是庶长子,难成大器,但陶怡然身娇体弱,以后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子嗣一事尤其重要,雪玉的孩子他也不是全然的无所谓。 想着到底是向着自己的人,唐荣对蔡姑姑的不满消了些许,“还是姑姑想的周全,如此便请姑姑代为照看。“ 如此,蔡姑姑便又有了依仗,心下得意面上越发恭敬,“再有莹月,那丫头对世子的心奴婢瞧的真切,世子受伤她几次偷偷心疼抹泪,只是碍于少夫人才不敢常探望伺候,少夫人身子过弱,怕是不能伺候好世子,且世子身边多一个体贴的人奴婢也能放心些。” “奴婢斗胆,请世子给那丫头一个名分。” 唐荣又想起了莹月伺候他时候细心体贴,想着不过是个妾室,陶怡然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且按照规矩,陶怡然进门之后就应该主动提及此事以彰显大度,如此一想又觉得陶怡然实在是有些不称职。 最终两个提议唐荣都点了头,蔡姑姑跪下磕头,“世子身边有了贴心人伺候,奴婢便没了担忧,万望世子多保重。” 唐荣很有感触的点了头,“姑姑也多保重。” 这晚的陶怡然格外的温柔,因为她从这件事上看出了唐荣对她的偏爱,仅仅是她的几句话就让他割舍掉了从小照顾他的乳母,连刘姑姑都说,“世子是真的将您放心里去了,不过世子心里怕也有芥蒂,您多宽慰她。” 所谓宽慰,她自是清楚。 第90章 陶怡然被摆了一道 有了陶怡然的小意温柔,唐荣很快沉沦,心里那点对刘姑姑的歉疚也很快烟消云散,只急着溺死在陶怡然的温柔乡里,情到深处颠三倒四的说了些话让陶怡然勾着他的脖子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让他越发忘我。 本以为是甜蜜羞人的清晨,陶怡然万万没料到天亮时分唐荣却差人叫了莹月来,对她道:“莹月本分知礼,平日里伺候的也周到,今日你便吃她一盏妾室茶,往后她就是院里月姨娘。” 昨晚蔡姑姑摸到了莹月房中和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她本是半信半疑,结果一大早就成了真,忙给唐荣和陶怡然磕了头,心里对蔡姑姑更是多了两分感激。 陶怡然脑子嗡嗡的,明明昨晚他们是那么的和谐,情到深处还说出了此生只你一人的话来,结果天一亮就让她喝妾室茶? 险些让她站立不稳。 好在刘姑姑反应的快,知道处置了蔡姑姑世子心里定是有芥蒂,且莹月被抬妾室也是迟早的事,忙恭喜了莹月,又道:“今儿是月姨娘的好日子,快请去打扮一番,晚些时候少夫人在正堂等着月姨娘。” 莹月这才美滋滋的退出了门,回去后就给已经收拾妥当要离开的蔡姑姑磕了个头,蔡姑姑扶起她,“如此你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伺候世子,我也就放心了。” “少夫人只想享乐,以后你得要多费心一些,若是世子在外吃酒要早早准备好醒酒汤,回来的晚你要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衣裳鞋袜只要有机会都要打理妥当,争取早日有孕,在府中要有自己的眼线......” 为了扶持莹月给陶怡然找不痛快,蔡姑姑还将唐荣给他的五十两都给了莹月,“我离开后这院子就是少夫人的天下了,你要站稳脚跟手里没钱不行,拿着。” 莹月红了眼眶,以前对蔡姑姑没什么好感,如此忽然就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蔡姑姑是厉害,但只要她在这院子里就还是他们这些侯府下人说了算,以后就要看少夫人陪嫁那些人的颜色过日子了。 “姑姑...” 她都不知道蔡姑姑其实是这么好的人。 蔡姑姑目的达成,体体面面的出门去给唐荣和陶怡然辞行,而后她的儿子就来帮着她的东西离开了,春华院的下人们远远的看着,心中惶惶。 秋实院里目送唐陌去当差后的辛安带着春阳春绿去给老太太请安,路上春绿说起了蔡姑姑今日离开的事,辛安怔了怔,若是昨日之前她少不得心里还会堵上一会儿,但有唐陌昨晚的开解她看开了许多。 个人情况不同,陶怡然被唐荣喜欢且家世不错,蔡姑姑拿捏不了她很正常。 且陶怡然上辈子能哄的唐荣团团转,连自己儿子都舍出去了,可见是深谙拿捏他的精髓,除掉一个蔡姑姑算什么? 又得知莹月今日就能成姨娘便猜是蔡姑姑的手笔,风光了那么多年的体面姑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离开,只怕今日的离开是为了他日荣光归来。 只可惜了能搅风搅雨的蔡姑姑要不在一段日子,她以后少了多少乐子? 春阳感慨,“要说还是姑爷好一些,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会哄少夫人开心,就挺不错了。” 辛安停下脚步,“看来之前王姑姑说的话你都没往心里去,说话再这么轻挑没规矩就不用跟着我出门了,重新去学学规矩。” 春阳忙请罪,“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再不会了。” 辛安收回目光继续抬脚向前,春阳春绿对唐陌不太敬重,是从她这里开始的。 从成亲那日她心里就慌乱不踏实,对唐陌这个上辈子的竞争对手也就不怎么客气,有些习惯和潜意识的认知一时间很难改变,这两个丫头随便她了的态度。 但现在情况有了不同,她和唐陌的关系也日渐佳境,自然也就不想再听到谁说唐陌的不是。 走在她身后的春绿瞪了春阳一眼,没眼力见的,没见最近少夫人对姑爷的态度很不错嘛,两个一见面就有说有笑的,王姑姑都说两人这是开始有感情的征兆,叮嘱她们不要乱话说,还敢当着少夫人的面说公子不着调。 不着调也是她们这些当丫头的能说? 春阳低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给缝上,让自己嘴欠没规矩。 老太太昨日睡的晚,早上难免就多睡了一会儿,辛安也没走,见院子里的花儿开的好兴致上头还浇起了花,等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将院子里的花都浇了一遍。 “年轻人都贪睡,你也该多睡一会儿。” 老太太明知道她跑的勤是有目的,但就是架不住喜欢,认为这丫头不过是喜欢她那些堆积如山的好东西,除此外还有什么坏心思呢? 辛安上前搀扶着老太太,“早上的确有些醒不来,就是惦记祖母的脸想来看看如何了。” 说着认真打量,其实和昨日看起来并无太大差别,老太太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今日精神不错,气色也就好了不少,“其实祖母根本不用焦虑,祖母的气色神采已经超过了好些老夫人,不说别的,祖母肤色光洁几乎没什么皱纹,一看就晓得福泽深厚,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 这话还真没乱说,老太太年轻时地主家的姑娘,养尊处优,嫁了人后男人都征战在外,也没有有公婆妯娌,除了思念丈夫外也没什么忧心的事,后来男人就给她争了荣耀回来,让她过上了更加富足清闲的日子,儿孙虽说不是多成器但也不是多混账,也没什么太多要操心的,可不就养的好? 岁月虽要败美人,但不败富贵闲人。 清晨的花儿开的格外娇艳,老太太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对于辛安的话也没谦虚,还不忘拐个弯儿催生,“要说福气祖母还是有些的,若是你和二小子往后再次添一个曾孙孙在我跟前跑,我这福气就更好了。” 辛安愕然,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个怕是要顺其自然。” 老太太停下赏花的脚步,“祖母瞧的真真的,二小子心里必定已经有了你的位置,你俩脾性相投模样相当,这就是天定的好姻缘。” 说着还凑趣,“你就说二小子俊不俊吧?” 辛安略微有些害羞,而后就笑了起来,“是挺好看的。” 第91章 辛安为唐陌助力 见辛安面带羞色,老太太笑了起来,她晓得这小两口原本还是分房睡,后来睡着睡着就睡到一个屋去了,可见关系进展飞速,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在害羞些什么,都觉得对方生的好看,美色当前却一个像老僧一个像老尼,她这个老婆子都有些看不懂了。 陪着老太太吃过饭后太阳也出来了,老太太要养肤不再出门,两人就在屋子里坐着说话,虽说脸被晒黑了老太太依旧喜欢庄子上的日子,感慨一番后又问辛安去恩国公府上赴宴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辛安也没瞒着,将做的准备和盘托出,得知她已经结交上了两位贵夫人,今晚又有唐陌为她组局识人,高兴之余又说了两句唐陌的好话,不外乎就是如何的用心周到,“就这样细心的男儿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连她也惊叹于唐陌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就问这么好的孙子哪个长辈不喜欢呢? “到时候你先陪在祖母身旁,祖母带着你先认一圈人,你祖父余威尚在,那些人不敢不给我老婆子的面子。” 老太太这话说的骄傲得意,心里却有两分酸楚,若是她的老头子还在该多好? 辛安瞧出她眼中的黯然,趁机求着她说些老爷子的事来,“我是见过祖父的,可惜那个时候年岁不大,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上了年岁的人都喜欢说古,老太太笑眯眯的说起了过往,竟是从她当姑娘的时候开始说起,几十年前的事在她说来犹如在昨日,辛安静静的听着,不时也是出声附和,老太太炫耀着说她家里房子几亩,长工几百,田地千顷,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她的爹娘又是如何的宠她,以及她第一次见到老爷子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直到炙热的阳光埋进了春荣院的院子里,屋子里也渐渐有了热意,甘露送来两把团扇,一把给了辛安,一把自己拿着替老太太送去清凉,老太太收回了那满是回忆的目光,“我没见过你祖父在战场上的英勇模样,但总打胜仗的将军哪里不威风的,必定是长刀跨马寄身刀锋,无所畏惧。” “你祖父他是个很好的人。” 团扇在手中停下,辛安笑道:“我依稀也记得祖父的模样,那时候就觉得威风的不得了,怎么说呢?” “不敢靠近。” 将领身上那种杀伐之气着实吓人。 老太太笑道:“是,寻常小娃都不敢靠近他,以前总玩笑说他能止小儿夜啼。” 说起过去老太太仿佛年轻了好多,辛安不由感慨,“我娘说妻子是男人的一面镜子,从妻子的面相就能窥探出男子的品性,祖母面目慈爱和善,目光柔软,肌肤莹润光泽,笑起来有被福气萦绕之感,有大福气的人才能生的这样的样貌呢,可见是祖父是真的很好,没有让祖母忧心。” 老太太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说道?” “那肯定的。” 辛安说的很是认真,“我娘当初还特意指着人给我看的,日子过的好面目和善,过的差的越发带刻薄之相,很准的。” 老太太笑的越发欢喜,侧首对甘露道:“瞧这小嘴,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 打着团扇的甘露笑道:“二少夫人说的在理,您的确好福气。” 老太太美滋滋的开口,“我也不盼别的,就把我这些福气都过给我的后辈儿孙,盼望一家子和乐,一家子都好。” “都会的。” 甘露摇着团扇附和,辛安也在一旁点头。 有了老爷子的话题开头,很快辛安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那些退伍老兵身上,道:“我爹娘虽只有我和弟弟两个孩子,家中又有些钱粮,但并不娇养我们,可以说我和弟弟早些年就是在淮江商会长大的,爹也不管我是个女儿家,只要是他觉得我能办的事都会让我尝试,是以我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到侯府这些日子也有不习惯,总想家,好在夫君是个宽容的,会时常带我出门,陪我逗趣,让我不至于窝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夫君待我的好我都知道,便想着也能回报一二......” 她要成为唐陌的助力,就要参与接济安抚那些老兵的事上去,且还必须自己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老太太能支持她,否则她一个后宅女眷在没唐陌陪同的情况下不太可能随意出侯府的大门。 老太太心里原本就思念着老侯爷,对于老侯爷临终前的那些交代也记的清楚,除了侯府众人外,若说老侯爷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那些陪着他出生入死的老伙计,总说他咽气后那些老伙计只怕就没了庇护,日子艰难。 辛安再这么一提老太太心里就愿意了,想着一是给她找些事做,免得她想家;再则这是夫妻关系再进一步的好机会,“夫妻一体,你能这么想祖母很高兴。” 得了老太太首肯辛安就松了口气,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用过了午饭才去王氏那里拿了往年接济老兵的账册名单,闲来无事就先翻看,也好心里有数。 回秋实院的路上遇到了陶夫人,心想着这陶夫人倒是跑的勤快,一个月内都来几次了? “陶伯母来看大嫂?” 陶夫人扯出笑来,“怡儿身子不适,我这心里放心不下,你这是刚从你婆母的院子回来?” “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去母亲那里坐坐。”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陶夫人仿若没事人一般闲话家常,“听闻你晨昏定省一日不曾落下,倒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 “不过是尽本分罢了。”辛安笑着感慨,“倒是大嫂,虽是身子不适也依旧每日在院中朝母亲的院子遥遥行礼,人未到心意却不曾缺,这才是我要学的地方。” 遥遥行礼? 陶夫人嘴角轻抽,微微叹气,“那孩子身子弱,若是能像你一般身子康健,我这心里也就不用操心了,也幸得你婆母宽厚,是福气。” 辛安笑了笑不准备继续开口,她对陶夫人没有好感,上辈子唐陌一咽气这人就来拉着唐荣哭,请唐荣多多的照顾陶怡然,有什么事也是直接去找唐荣,没少玩半路截人的戏码,可以说母女俩都毫无廉耻心。 偏走了一段后陶夫人又开了口,“说起来伯母一直都想问问你,你和二公子相处如何?” 第92章 辛安vs陶夫人 人总是想得到更多,定下唐陌当女婿的时候陶夫人遗憾唐陌不如唐荣金贵;得了唐荣又遗憾唐荣没有唐陌那般周全,对陶家不够重视。 总想着若是她的女婿有唐荣的金贵唐陌的周全,那才叫完美。 在私心里,她其实挺想看到两人不和,怎么说唐陌也是她先选中的女婿,若是换了亲对陶家便半分留恋也无,多少让她心里不得劲儿。 “二公子我以前是品过的,是个不错的好男儿,以前的事......都是命数,你父母都不在京城,以后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来找我,我们陶家能帮的定然不会推辞。” 辛安觉得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病,跑在她这里来装好人不觉得可笑? 且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对付这样的人那边只能比她病的更厉害。 “如伯母所说夫君的确很好,谈吐风趣细心体贴,容貌也是上乘,对我好对我爹娘也孝顺。”辛安唇角高高扬起,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这不,前两日还让人稍了好些东西去淮江,我说无需麻烦也不是买不到,他却说情意不同,当真是无一处让人不满意。” “说起来我这也算因祸得福,有些什么不甘也尽数烟消云散,您是不知道,我那夫君怪有意思......” 陶夫人笑的有些勉强,他们陶家得了唐荣这个姑爷,除了回门礼那天外到现在姑爷也没登过门,心里酸酸的不舒坦就不想继续说话,偏辛安主动拉扯她说个不停,说唐陌如何如何的好,婆母如何如何宽厚,祖母又是如何的慈爱,滔滔不绝让她不胜其烦,很后悔主动招惹了这个话婆子。 好不容易走到秋实院的门口,陶夫人迫不及待的开口,“知道你过的好伯母心里就踏实了。” “伯母关切我心中感动,今日和伯母当真是一见如故,很是亲切呢,不如我陪伯母一同去和大嫂说说话吧?” “大嫂总不出院门,说起来我还没怎么和大嫂说过话。” 辛安很是热情,还作势就要往春华院去,陶夫人嘴角抽动,扯出笑来拦住了她,“你刚从你婆母处出来该是累了,午后好眠,小憩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等以后得闲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什么人啊,她是有点怕了。 辛安叹气,“伯母说的在理,是有些困乏。” 没等陶夫人松一口气辛安话锋一转,“但能陪伯母说话这点困乏不算什么。” 她笑眯眯的挽着陶氏的胳膊,“我刚来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难得伯母喜欢我,我心里高兴呢,回头还要请伯母多多照拂,介绍些亲朋好友给我认识才好。” 陶夫人悔不当初,好端端的为何要来给这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耐着性子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蝉鸣声刺耳,太阳又大,快别在这里站着了,快些去歇着,回头伯母再来找你说话。” 辛安不舍,“伯母可要说话算话。” “算话,快去歇着吧。” 陶夫人像是送祖宗一般将她送进了秋实院,而后赶忙溜走。 进门后的辛安就忍不住笑了,春阳更是忍笑辛苦,“少夫人说要去隔壁一起说话,陶夫人脸都绿了,吓的。” “方才一番纠缠,怕是以后见到少夫人都想绕道走。” 辛安笑道:“谁让她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用她来担心?” 王姑姑笑着上前,说她专门为出席水华宴做的新衣裳已经送来了,“少夫人歇息片刻后试一试。” “也好。” 说了一上午的话的确有些疲累,这夏日炎炎的午后不小憩那么一会儿,整个下午都没精神。 此时隔壁的陶夫人已经和陶怡然说上话,话里多有赞赏之意,“早前我就说了,一个院子里哪里能容下两个管事婆子,如今少了一个,刘姑姑替你管着事,往后的日子就会轻省许多。” 在陶夫人的眼里这是自家闺女支棱起来了,值得庆贺。 陶怡然心情不太好,莹月的那杯妾室茶让她如鲠在喉,陶夫人自顾自的说了一阵见她神色淡淡才问,“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顺心?” 陶怡然说了莹月的事,陶夫人叹了口气,“此时我早就和你说过,与其等着做丈夫的开口还不如主动提出来,左右结果都一样还能显的自己大度。” “不过是个妾室,无需放在心上,倒是你的身子如何了?” “早上诞下嫡长子才是正事。” 陶怡然烦闷,不想听这些唠叨,“成亲不过月余,哪有那么急。” “你心里有数才好。” 陶夫人喝过茶就说起了今日来的目的,“你堂哥陶鸿今年已经十九,你二叔着急给他寻摸差事,找了一圈也没个合适的,你回头和姑爷说说,请他帮忙留意,若是也能进御史台就好了,不拘哪个院,都行。” “或是六部任意其一更好。” 陶怡然抬眼,“父亲不能搭把手?” “家中的情况你不是知道的,你父亲这次回京述职到现在都还没有新的任职文书下来,都在求你公爹帮忙。” 陶夫人叹了口气,“侯府再不济也比陶家强,唐老爷子的功绩摆在那里,当年急流勇退给了皇上极大的方便,哪怕去了多年也是余威犹在,若是你公爹愿帮忙,说不定就能留京任职。” 老的要找唐纲帮忙,小的要来找唐荣,陶怡然眉头轻蹙,子女莫若母,陶夫人苦口婆心,“我晓得你自幼就不喜这些麻烦,但娘家强盛你才能在婆家过好日子道理你是懂的,能搭把手的就不能推拒,你二叔对你父亲的仕途是有过助力的,咱们欠他一个情。” 见陶怡然的神色依旧没松动,陶夫人在心里狠狠骂了家里的老婆子,那个出身卑贱的老货将她好好的嫡女教导成了什么样子? 心里更是悔不当初,也怪她当年没打听清楚陶家的情况就嫁了过去,得知府中老太太要亲自替她教养闺女她那时更是高兴,毕竟当时听说老太太也是外省望族,一想就知道各方面都不差。 可等她晓得老太太那上不得台面的出身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闺女在她身边已久,早就受到了她的影响,已经被她教的不像嫡女,倒像是想要以色侍人的小妾女,费尽心思也没能将其掰过来。 第93章 唐陌为辛安铺路 陶家那见不得光的秘密陶夫人不敢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可她寄予厚望的嫡女依是这幅想当然的性子,以为只要自己哭一哭说点好话就能拿捏男人,若是嫁给唐陌就算了,富贵一生也好,但唐荣是世子,注定她的妻子不可能这么悠闲。 “母亲说的话知道你不爱听,但不爱听母亲也要说给你听,姑娘家学念书抚琴下棋大多都是为了找个好夫婿,是自抬身价之举,但成亲后的便再不能如此了,孝顺公婆,掌管中馈,养育子嗣,还得帮着丈夫出门结交打听消息,出谋划策......” “女子不易,当侯府主母就更不易,何况这爵位还没落到头上,一切都有变数,这个道理你该是要懂的,以身子不适为由逃避这些琐事实在不妥当......“ 到底顾忌着陶怡然的颜面没有说她偷懒装病,只说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谁也不能说隔壁夫妻俩对爵位没有野心,若是爵位旁落,你在京中如何立足?” “难道要一辈子都不出门?” 陶怡然多少是听进去了一些话,成亲这一个多月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唐荣的逼迫,唐荣对她有要求,光靠情只怕是抓不住她的心了。 只是略微思索便点了头。 陶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你能想通便好,也无需太过忧心,隔壁那个怎么都越不过你去,且不说辛家那样低的门第,偏还一个都不在京城,遇到事无人可依,过两日的水华宴你就能看到她的窘迫。” “你身后有整个陶家,你父亲的事你也和姑爷说两句,若是能留在京城以后也能守望相助,对大家都好。” “我知道了。” 陶夫人心里松快就开始蛐蛐起王氏和辛安,母女俩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尤其是在听到自家母亲贬低王氏和辛安陶怡然就会觉得舒服些,心情也慢慢好起来了,心想着她也到了出门的时候,也好叫辛安看看这侯府的世子夫人不是一个卖盐女能当的。 母女俩一说话就忘了时间,等陶夫人见太晚要离开的时候王氏身边的人到了,说要请她一同用晚饭,也好说说话,陶夫人就这么留了下来。 夜幕徐徐落下,除了唐陌回来换了一身衣裳带着辛安出门以外,唐纲和唐荣都没回来,各自有宴请,王氏见怪不怪,招呼着王氏落座,见辛安没来陶夫人就问了起来,王氏笑道:“老二带着她出门吃饭去了,今晚就我们吃,不用管他们。” “出去吃?” 陶夫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他们夫妻?” 王氏也不说实话,只是笑道:“老二是个疼媳妇的,一有闲时便带着他媳妇出门游玩,夜市都去两回了,今晚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小子大了,管不了。” 陶夫人总算明白王氏为何要热情留饭,就是故意炫耀的,好让她们母女后悔。 本想着输人不输阵,也将唐荣拿出来说说,偏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憋屈附和将唐陌给夸了一回,饭也是吃的食不知味。 大乾朝得强有力的君主治理多年,国力日渐强盛,无数番邦商人不远千里前来大乾京城只为一睹这盛世繁华。 白日里的烈日恨不得能埋入每一条街巷灼烧大地,到了傍晚又不舍的隐没于云层,洒下霞光万道驱散热浪,贪凉的人纷纷走出屋门,街道两旁的灯笼也纷纷点亮,一眼望去宛若银河。 悦客楼也迎来了今日最热闹的时候,马车停下,招客的伙计满脸堆笑上前迎接,“贵人可有定下雅间?” 来来跳下车,“在东风醉。” 那可是悦客来最大的雅间,伙计端来凳子放在车前,“请唐二公子下车。” 态度那是相当殷切。 唐陌先下了车,而后伸手将辛安搀扶了下来,伙计在前领路,来来付了赏钱,跟着来长见识二山瞪圆了眼,那伙计就那么点头哈腰了两下就得了几个赏钱,这钱来的不要太容易,回过神后站的笔直,还扯了一下身上的新衣裳,他现在可是侯府的人,以后是要成为二公子的心腹,不能表现出没见过世面。 雅间很大,摆着两张桌子,中间还有一道隔断门,雅间装饰精美,还有鲜花插瓶,楼下人来人往,灯火璀璨。 “饿了没,先来块点心垫一垫。” 点心是来来去买来的,酒楼的伙计帮着装了盘,当差一日的唐陌早已经饿的前胸贴了后背,三两下就是一块点心下了肚。 像辛安这类贵夫人是不大可能有饿感的,只要是她坐下的地方就少不了茶水点心,“午饭没吃饱?” 唐陌说吃饱了,“今儿廖直来了,说要看看大伙儿的成色,被他给操练了一下午,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之前辛安让他每日早上早起练拳,来来倒是定点喊他了,但他起来不,雄心壮志从嘴里说出来后就过了,没落在实处,今日现了原形,“有点丢人,但也不算太差,比我差的比比皆是。” 矮子里面拔高个,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辛安站在窗前,“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光说不做,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我知道了,以前我性子散漫也没吃什么哭,忽然要勤勉起来不习惯,以后你多督促我。” 话音刚落伙计领着严世茂夫妻来了,一张口便是打趣,“我就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原来是陪弟妹赏夜景来了,这新婚燕尔的当真是让人艳羡。“ 唐陌笑着朝他身旁的女子见礼,“多日不见,嫂嫂越发明媚了。” “油嘴滑舌,还不快快将弟妹介绍给我认识。” 严世茂的妻子叫林窈,并非京城人士,辛安对她的印象很深,当初唐陌咽气后他的这群朋友们都找辛安的麻烦,连带着各家女眷对她也有极大的敌意,其中就以林窈的敌意最重,但凡在演戏上碰见都要言语讥讽她两句,没少背地里说她坏话,是个性子直爽中又带点侠义的人。 听闻她的父亲是将领。 唐陌乐呵呵介绍了辛安,又介绍了林窈,还特别表示,“嫂嫂性子爽直,最是容易相处,你多了解就知道。” 说罢又玩笑着朝林窈拱手,玩笑道:“嫂嫂你可千万别一时兴起教我媳妇拳脚,她够厉害的了,再要会那么两下子,我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辛安嘴角微抽,混蛋坏他名声! 第94章 辛安结识新友 唐陌不仅了解严世茂几人,更对他们的妻子有一定的了解,要不然也不会设下这个酒席。 林窈见他这般模样笑出声了,“你不说也就罢了,既是说了我非得教上弟妹两招不可,让你以后更加老实些。” 唐陌作揖,可怜兮兮,“嫂嫂放过我吧。” 几人都笑了起来,林窈笑着朝辛安伸出手,“弟妹快随我来,我们隔壁桌说话,不和这两个浑人多讲,这几个都不是好的。” “人没到就听嫂嫂在编排我们的不是,真叫人伤心。” 谢常佑夫妻和魏业夫妻来了,进门就哀怨的看着林窈,“嫂嫂定是见了唐二弟这个漂亮媳妇就故意抹黑我们。” 林窈笑道:“就你们还需要刻意抹黑?” “嫂嫂说的是,他们不需要抹黑。”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林窈拉着辛安朝穿青绿色衣裙的女子道:“这是咱们谢二爷的夫人,娘家姓赵,你叫她赵姐姐。” “她旁边这个嫩的能掐出水的温柔美人就是咱们魏小爷新婚媳妇,就比你们早成亲三个月,你得要唤她一声韩妹妹。” 两人都朝辛安见礼,辛安回礼,而后几个女子就到了隔壁坐下说话,唐陌也招呼着兄弟几个落座,来来去催了菜。 林窈性子爽朗,又擅于活跃气氛,很快桌上那些小小的尴尬就被化解,辛安很有感触,遥想当初这几人哪一个对她有过好脸色? 如今倒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这感觉很是奇妙。 几人都听自家丈夫说过了唐家换亲的事,也就没那么好奇,不过第一次见面对辛安难免多有打量,辛安也笑着让她们打量,毕竟她的这种遭遇谁都会好奇。 “弟妹可会想家?” 林窈得自家丈夫的嘱托,对辛安多了两分照拂,辛安笑道:“原本也想的,好在婆母宽厚祖母仁爱,夫君也好,再加上辛家在京中还有一处宅院,偶尔也会去看看,也就不那么想了。” “早前就听说弟妹不仅生的貌美性子也好还大度,受了那般大的委屈也没怨天尤人,还这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让人佩服。” 几人都点头赞同,侯府世子的含金量远超不能承继家业的次子,想想若是自己在成亲当日受到这样的委屈,还不知道要哭多久,哭完了还得闹,闹完了还得担心出门被人笑话,是轻易不会出门的。 辛安轻笑,一副被夸的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出嫁前也没见过侯府世子两回,印象不深,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当时换了人是难受,但夫君好,容貌出众身形挺拔,又想着事已无法挽回,哭闹也无用,便坦然接受了。” 林窈打趣,“说来说去还是咱们唐二弟身段好模样好,让你一眼有了好感。” 几人又笑了起来,隔壁桌的男子都竖起耳朵听,唐陌一脸得色,别管辛安说的是真是假,但说出来这话就让他挺高兴,可见他这张脸还是有用处的,又觉得辛安给他面子,更高兴了。 菜陆续上桌,严世茂执壶斟酒,打趣道:“唐二弟怎么都得要多喝两杯,毕竟容貌出众。” 如此一来整个雅间都是笑声,被打趣唐陌辛安都红了耳根子,但气氛也彻底的活络起来,两桌人无论是男女皆是年纪相仿,家世相当,自然很容易说到一起去,就算辛安出生差了点但现在也是侯府的孙媳妇,又比旁人多了一辈子的经历,无论大伙儿说什么话题她都能接得住,如此几个女眷就更愿意和她说话。 说了一阵后辛安就得知魏业的妻子韩婉儿原来是韩大学士府上姑娘,和邱文鸳是姑嫂关系。 “弟妹见过韩少夫人?” “见过一次。” 她将严文惠约她看戏的事说了,几人纷纷感慨唐陌当真是个贴心人,“就这用心程度就是京城独一份儿了。” 谁家丈夫会担心妻子没朋友受委屈就费心为她安排的? 辛安笑道:“可见这是天定的缘分。” 这句话出来少不得又被打趣了一番,一顿饭下来让辛安对唐陌又有了新的认识,一个人能结交到三五好友已是不易,唐陌这几个朋友着实不错,可见她的品性还是能很不错的。 第一次见面辛安同样给带了见面礼,也是从嫁妆里挑出来的,只是没有那银花茶,能进贡的东西出现的多了就不值钱了,是以她换了淮江新出水纹纱。 “这料子竟是从未见过,瞧着倒是好看。”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 辛安道:“一种新蚕吐的丝,织就来就带着水波纹,做成衣裳在阳光或灯光下有莹润光泽,步履之间犹如水活了起来,也是刚出来的,因着数量不多还尚未传到京城。” 闻言几人大喜,温温柔柔韩婉儿笑道:“这样好的东西怎的就送给我们了,无功不受禄呢?” “这料子好得吗?” 辛安说不好得,“那蚕不易养活,吐丝也不如寻常的蚕,一共就得了十匹纱,因着是头一年便没往进城送,有了经验明年或许会更好。” “我在京城也不认识谁,更无交好之人,偏又想去凑那水化宴的热闹,今日也是厚着脸来的,想请几位姐姐照拂我一二。” 林窈几人笑着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料子明年帮八成就会成为贡品,转过头朝辛安笑道:“就他们兄弟几个的交情哪里需要你这般客气,就是不说我们在宴席上见到了你,也是要邀你一道说话的。” 辛安又是一副很窃喜的模样,“出门之前我好担心,总觉得今晚这饭吃的唐突,我家夫君安慰我说姐姐们是都是很好的人,最是好相处了,让我莫要担心,又叫他给说对了。” 酒宴上笑声不停,几个女眷又将唐陌夸了一番,一顿饭下来唐陌已是飘飘然。 饭后几个酒意上头的男人闹着要换个地方继续吃酒,结果闹的最厉害的严世茂直接被林窈给赶上了车,还威胁他说要拧他耳朵,她都这般威风了剩下的几个女眷也不能太差,连最温柔的韩婉儿也幽幽的看着魏业,魏业笑嘻嘻的凑上前,“我不去,这么晚了我怎么可能还去吃酒。” “都是他们,他们想要带坏我。” 第95章 我们应该向前看 将几人都送上马车后目送他们离开后唐陌才扶着辛安上了自家马车,准备回去,路上唐陌少不了又是一番邀功,“怎么样,我安排的还不错吧,去了水华宴你认识这几个人也就不尴尬了。” 说着凑近了辛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以前定是认识她们,若是知道她们会遇到什么事提前帮忙,这交情不就有了吗?” 辛安侧目,“那些可都是你的兄弟,算计好吗?” 唐陌笑了笑,“这算什么算计,都不是小娃了,关系的维系不都是你给我什么,我给你什么,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要是能帮了她们,这关系就更牢靠。” 辛安想了想,“谢家那位活不久,好像是得病,具体不清楚,以前和她们不熟。” “应该说以前她们看我不顺眼,主要也是因为你。” “今晚我看她气色就不行。” 唐陌怔了怔,“是听说她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若是真的病重不治,着实有些可惜。” 谢家请个太医没什么问题,又相对富足,想来是请过名医诊治,若是这样还治不好,他们二人也无法,此事非人力能为。 马车猛然颠簸了一下,唐陌忙去扶辛安,却让自己的把来带被磕了一下,来来在外面说是路上有个坑,天黑没瞧见,唐陌也没怪罪,让他继续赶车。 也不知颠簸的那一下触及到了哪里,灵光一闪之间一件事落入了唐陌的心里,呆愣了片刻后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凑在辛安的耳边,“你活的久,下一任的皇上是太子吗?” 悔,太悔了,都回来这么久了愣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问题,整日不是盯着唐荣就是想着怎么在北衙军立足,忘了还可以走捷径。 几乎是一瞬间辛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别说唐陌,她也没想到这里来,还是目光太过局限,眼光也很狭隘,一颗心也越跳越快,“你...” 抚着心口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上辈子她就是个后宅妇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府中琐事,再有就是各家后院那些事,对朝中事知道的太少,尤其唐陌咽气后唐荣的心就到了陶怡然身上,更是甚少和她说过朝中事。 可即便是那些后院消息,过了那么几十年,让她现在去想也不见得能想起来多少,也就是见了人才能对应的略微想起一些。 不过皇帝是谁还是很清楚的,只不过...... “我胆小,你别吓我。” 唐陌紧张又激动,忍不住又靠近了辛安,两人几乎是贴着坐着,压低了声音,“我是说,唐荣这辈子没了你的帮衬,前途定是不顺,我们只需要略微使点计策就能让他手忙脚乱,实在是不足为惧,我们应该将目光看向别处。” “咱们应该有更大的抱负,之前不是说要向前看?“ 辛安没再说话,唐陌搓着手心里的汗,一颗心都差点没有飞出来,感觉那从龙之功好像就在眼前,都开始幻想他风光无限的高光时刻,一想到以后唐荣和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他那偏心的老子和他说话之前都要把笑脸整理好,言语轻柔,巴结讨好,那场面实在太过舒坦...... 下了马车,下车的辛安脚下一软,若不是唐陌眼疾手快的扶着少不得要丢人。 两人一句话没说,进门后直奔秋实院,夜风的吹拂让两人都镇定了两分,一番洗漱后面对面盘腿坐在了床上,良久辛安才道:“我胆小,真的。” 唐陌扶着她的肩膀,“你是经历过抄家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能有比抄家更差的后果?” 接下来又是很长的寂静,辛安的心里天人交战,对于没干过的事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但又有声音告诉她应该迈出去这一步,总不能回来一趟就是看隔壁两人鸡飞狗跳。 唐陌压低声音开口,“你听我说,此事根本没必要紧张,你知道结果,我们润物细无声的接触过去就成,就当做是正常结交,关键时刻出一把力,不会有危险的。” “我想若是岳父在他会答应的,若是咱们运作的好,辛家很有可能改换门庭,总比现在需要靠山的强。” 他是懂怎么说服辛安的,辛安当然想辛家能改换门庭,世道艰难,手捧金山银山的商户在权贵眼中就是捧着金碗的娃娃,根本就不可能有反抗的力量,若非如此她也不用千里迢迢嫁到侯府来,他爹也无需万贯家财后还得处处点头哈腰。 想通此事也就是几息之间,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子往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是二皇子,我记得皇上驾崩后的第二日他在带兵逼宫,和太子交战得胜,当时京城还戒严一月。” “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但皇后就是如今的二皇子妃,当时得他岳父相帮才得胜的。” “若是我去接近二皇子妃还是有把握能站在她的跟前,毕竟我爹有钱,二皇子想要成事就必定少不得银子,但贸然行动我怕我们把握不住,这可是与虎谋皮,成了固然是好,就把被吃干抹净揣到一旁。” 有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两人都没什么过硬的智谋,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旁人多了点经验,提早知道了些结果,但过程需要细心谋划,辛安担心这事他俩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够用。 “你就说这事是你行还是我行?我能把隔壁两人都弄死,但这事的确有点难为我。” 唐陌沉思片刻,最后定下了两人行事的基调,那就是不主动不拔尖,有目的的去正常接近,不求最大功劳,但求一个有好感有功劳又不出风头。 辛安翻了个白眼,“你就说庸碌些就成了,如此这活儿我能做,距离事情的到来还有七八年,慢慢来。” 慢慢冷静下来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在马车上的时候我都以为明日我就要提刀上阵,慌得不行,差点吓成了软脚虾,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我感觉你要带着我去谋反。” 唐陌当场傻眼,随即还笑了起来,“我是喝了一点酒,但没疯。” 造反? 真能想。 第96章 纯盖被聊天 笑过后的唐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别看他说很自信,但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也就仗着现在不是一个人才去想这么大的事。 “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要做点准备,明日你去请母亲将她身边赵姑姑借给你用几天,多了解外面的情况,我也去多了解些朝中事,就从恩国公开始,太后的母族、皇上的舅家、牵扯多位皇子,我觉得搞清楚了他们家那些皇子之间的关系就能明白的七七八八。” “我们兵分两路,晚上睡觉前互相对一对消息,咱俩加起来,不信就闯荡不出名堂。” 辛安表示赞同,不懂就学嘛,反正还有时间,他们偷偷成长然后慢慢显露人前就是了。 “睡了睡了,明日还得早起。” 他要晨起练功,准备发愤图强,要不然送到二皇子跟前人家也看不上啊,再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在外头人的眼中唐荣的价值比他大得多。 拉拢也不会轮到他。 辛安打了个哈欠,躺下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我明儿还得整理下我的陪嫁,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去送人,比如那茶叶我就差点忘了,要是发霉了岂不是可惜。” “等我去参加了水华宴,以后我就能出走动,去听各家后院的趣闻,到时候少不得要送礼。” 唐陌‘嗯’了一声,“库房里的东西你随便用,不够就去找母亲,要是还有缺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已经准备睡觉的辛安忽然想起一人,“你表哥还是表弟,王家的,叫王仕,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天子门生风光无限。” “王仕?” 唐陌激动的坐了起来,“我表弟?王家的王仕?” “看不出来啊?” 乖乖,这可是意外之喜。 辛安笑道:“就在你咽气的第二年他就飞黄腾达了,你没赶上好时候。” 唐陌喜笑颜开,“没事,这回能赶上,我和他关系还行,不过接下来关系就更好了,我原本就有拉扯王家的打算,正好。” 打了个哈欠的辛安翻了个身,“快睡。” 实在是困极了,没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绵长的呼吸,唐陌盯着蚊帐看,嘴角高高扬起,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春阳回到了卧房,王姑姑问了,“又是一个屋睡的?” “可不是。” 纯盖被聊天!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耐人寻味,总感觉两人没圆房就过上了老夫老妻的日子。 王姑姑叹气,她也算是过来人,怎么就看不透两人呢? 次日天还没亮辛安就被唐陌给吵醒了,要晨起练武的人非得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来来好不容易找来了又说不好看,气的辛安直接踹了他一脚,“没得穿就赤膊上,还有心思讲究,你是火没烧到眉毛。” “赶紧的给我出去练,我监督你,娇气。”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练个功和要你命一样,都说几天了还没动静,还想被廖直重用,人家廖直可是杀出来的,就你这差事万一遇到了贼人,刀剑可不认你是谁。” 就这样,穿着里衣的唐陌就被辛安赶出了卧房,她自己则是披着一件薄衫坐在屋檐下盯着他练功,没办法,这也是侯府的娇养公子,除了被偏心对待外,吃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念书和小时候练功。 晨曦微光,秋实院灯火通明,屋檐下的辛安一眼不错的盯着唐陌,虽是不懂功夫还是无奈摇头,“咱们这位矜贵的二公子当是很久都没的练过了,招式都不太记得请,刚才差点将自己给绊倒。” 之前怎么说来着? 要去找自己的武师傅指点,怕是到现在还没去过。 来来在一旁干笑着,“其实二公子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嗯,十五岁之前不错。” 辛安打了个哈欠,“多练练就好了。” 对于比她的轻松,唐陌又尴尬又着急,他以为自己能打虎虎生风,结果招式都忘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辛安盯着他,今儿就得放弃,得要去找了武师傅指导后再来练,好不容易练了两炷香赶忙收工,“累死了。” 浑身是汗,辛安给了他汗巾,“可见你还是身子虚,等我爹给我派的大夫来了给你好好的看看,调理一番。” “你再每日这么练着,不说成什么高手,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这个阶段要以鼓励为主。 来来说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唐陌的确也觉得自己虚,担心自己和上辈子一样早早的去了,便也觉得这汗水流的值。 等他换好了衣裳辛安后退了两步,“多好看啊。” “我怎么觉得你练功后精气神就不一样了,春阳春绿你们看看是不是?” 早就得了她吩咐的两个丫头连连点头,并飞快的送上一波吹捧,“二公子瞧着的确是比昨日更精神。” “很清爽的感觉呢,感觉体态都不一样了。” 连来来都门外说了声,“公子瞧着更俊了,要多练些日子,筋骨强健,到时候可就成京城一俊美公子了。“ 唐陌有些飘飘然,得意洋洋,掐了一把自己腰间的肉,最近总是大鱼大肉还喝大酒,腰间都多出赘肉来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本公子就每日都练着,争取成京城的第一俊。” 连同辛安在内的人都垂首笑了起来,随后南风带着人送来了早饭,吃过后唐陌精神百倍的出门当差去了。 等她走了辛安才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掐算着时辰出门去请安,今日和往常不同,她到春荣堂的时候陶怡然已经到了,正站在院子里等老太太起床。 “大嫂?” 多新鲜啊,还以为她要一辈子窝在春华院不出来。 陶怡然侧首,“弟妹来了?” “大嫂来请安?身子可好些了?” 陶怡然总觉得辛安脸上的笑不怀好意,“不过是偶感不适,并不要紧。” “原来如此。”辛安笑道:“大嫂这些日子一直病着,陶伯母又说大嫂这是胎里带来弱症,得要百年人参极品珍药养着,这些大补之药一碗碗的下去就是常人都受不住,那会儿我真是替大嫂担心呢。” 见了陶怡然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不挤兑她两句什么总觉得亏得慌。 陶怡然扯出笑来,面对辛安她自是不愿意落了下乘,盐商之女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第97章 辛安vs陶怡然 “母亲和夫君过于担忧我的身子,我都说没事了,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知道吗,偏夫君太过担心,说什么也要让我多养些日子。” 陶怡然想要彰显自己被重视,言语间还不忘看了辛安一眼,“母亲宽厚夫君爱护,我自是不能不领情,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良苦用心?” 辛安捏着帕子掩鼻笑了笑,略微压低了声音,“大哥的确是个好人,前几日和我一道去和母亲请安的路上还说让我以后遇到麻烦就去找他,说只要我开口他定不会推辞,的确是有长兄的气度。” 声音再压低了些,“说起来还是大嫂你福气好,放眼天下成亲当日新郎官儿走错院子的情况本就少见,进错院还出不来的情况更是十分罕见,这都能让大嫂遇上,这福气当真相当的厚实了。“ 陶怡然成功变了脸色,辛安眼中笑意更盛,“大哥气度非凡,又有长兄风范,有他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以后少不得有麻烦大哥的时候。” 春荣堂正堂的门打开,甘露走了出来,请两人进门,老太太笑问,“你们妯娌在院子里说什么?” “祖母。” 辛安福礼请了安,笑道:“说大哥体贴大嫂,担心大嫂身子不适,千叮万嘱的让她多歇息。” 老太太朝陶怡然道:“既是如此何必要辛苦这一趟,祖母知道你们的孝心,也盼着你们身康体健。” 陶怡然被辛安三两句说的险些失去了方寸,忙福礼,“祖母宽厚是孙媳妇的媳妇,只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也该到祖母跟前伺候着,总不能一直劳累弟妹。” “是个有孝心的。” 老太太让人摆饭,今儿早起来她照了镜子,气色和肤色都好了不少,心情自然不错,“你们也都坐下一块儿用吧,得要多用些。” 辛安搀扶着老太太坐下,嘴里还说着祖母这里的饭好,“祖母在庄子上的时候,我和夫君可想念祖母这里的饭菜了。” 老太太笑道:“合着日日来请安就是为了来这吃早饭?” 辛安在一旁坐下,笑的开怀,“请安是真的,想吃祖母这里的早饭也是真的。” “祖母这里的饭菜格外香。” 老太太被大大的取悦了,笑着给辛安夹了一块芋儿卷,“喜欢吃就多吃些,祖母盼着你日日都来吃。” 两人说说笑笑,也没顾及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时讨论哪道早点格外出彩,又说城中哪家铺子的糕点不错,明日要差人去买来,一旁的陶怡然食不下咽,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对辛安的不满到了顶点,就觉得她溜须拍马脸皮太厚。 用过了早饭辛安也没打算走,回去也没什么事,还不如留下说说话,陶怡然不愿意多待,是多一眼都不愿意看到辛安,又觉得这屋子里太过俗气,毕竟老太太又换了个屏风,上面绣的花都是用的金银两种线,富贵逼人。 “我看大嫂脸色不太好,可是又不舒服了?” 辛安很是‘体贴’的开口,“母亲这两日有事要忙,不用过去请安,若是大嫂不舒服早些回去歇息吧。” 陶怡然笑的勉强,老太太抬眼看过去,“往后不舒服的时候就不用来,养好身子才是正事,祖母知道你的孝心。” 陶怡然总觉得老太太话里有话,又觉得老太太的品味实在不怎么样,也是,能喜欢辛安这种溜须拍马的人,能有多高的品味呢? 到底还是两人出生不好。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后垂眸品茶,就府中这对妯娌的情况她也说不出让她们和睦相处的话来,两人只要能做到面上和谐不当着众人撕破脸不闹笑话,随便她们怎么样,都无所谓。 “水华宴在即,府中女眷皆要前往,到时候少不得要被众人打量,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都准备起身告退的陶怡然心下一沉,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水华宴对她和辛安都是考验,外头虽然最近议论此事的人已经少了,但只要她们一出现那些人就会立即产生兴趣,她很担心辛安会乱说话,陷自己于不利。 陶怡然是大嫂,按理她应该先开口,但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辛安身上,辛安笑道:“大哥文采出众君子端方,合该是要配了大嫂这般才情出众之人,不过是命定的姻缘,至于我和夫君,也算得上是进错了新房遇对了人。” “有人好奇是正常的,只要我们自己坦然面对,旁人的那点兴趣也就淡了。” 老太太要的就是她的态度,谁让她看起来才是吃亏的人呢? 果然,老太太很是满意,“说的不错,就是天定的姻缘。” 陶怡然也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辛安不知轻重出门乱说话,出生低微在府中又不占长被人说几句没什么,但她现在是侯府的长孙媳,是世子夫人,名声何等要紧。 太阳出来了,替老太太养肤的人也来了,辛安和陶怡然一同告退,出门后原本要先走的陶怡然改了想法,落后一步和辛安走在了一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嘴上却道:“事已成定局,弟妹何必耿耿于怀,若是让二弟知道弟妹心中不静,怕是要伤心了。” 辛安同样没有看她,唇角轻勾,“大嫂许是不知,耿耿于怀的并非是我,人你是抢到手了,但能不能把握住可不好说的很,且...” “我们是一家人,出了问题当然要互相帮衬,尤其大哥还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多照顾我两分合情合理,即便是传到外头去,也只会说他重情重义,有担当。“ 这些话是都以前陶怡然说给她听的,今日原原本本的还给了她,也该让她好好体会个中滋味。 陶怡然停下了脚步,侧身迎上了辛安的目光,辛安回以她一个微笑,“长嫂如母,大嫂不该斤斤计较,若是计较太多便是要阻了大哥的前程,得要有未来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才行。” 同样是陶怡然曾经说过的话,辛安笑如沐春风,再次将一句话还给了她,“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大嫂还是莫要将他管的太紧了,以免传出去外头人说你善妒不容人。” 第98章 赴宴恩国公府 辛安的几句话让陶怡然眼前一黑,差点双眼一闭晕了过去,偏一句话都回不得,辛安笑的越发明媚,这些话她当年听来极其的憋屈,自己的丈夫被弟妹给抢去,还得被弟妹说小气不宽容,最可恨的是明明是她受了委屈,最终只要陶怡然两滴眼泪下去,唐荣必定要来给她脸色看,说她心胸狭隘。 唐陌劝她不要总想着过去,该要向前看,其实唐陌对她不错,她应该顾忌唐陌的想法,顾全唐陌的名声,所以她决定不再搭理唐荣,但有的事真的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憋屈合该也让陶怡然都感受一遍。 刘姑姑扶着陶怡然,欲言又止,陶怡然的丫头更是恶狠狠的瞪着辛安,春阳春绿回以了同样的眼神,春阳还撸了一下袖子,一副胆敢造次她就动手的模样。 好在辛安没想一棍子将陶怡然给打死,总该要细水长流,“听闻春华院多了位月姨娘,大嫂从此多了姐妹,还没恭喜大嫂,大嫂以后有福气了,有人替你分忧呢。” “母亲还有事吩咐我去办,先行一步,大嫂...随意。” 等她离开陶怡然顿时将身子都靠在了刘姑姑身上,刘姑姑赶忙劝说,“少夫人莫要往心里去,世子对少夫人的心奴婢们都看在眼里,丝毫不作假,二少夫人是故意的,就是想激怒你做出出格的事。” 丫头们也忙着劝说,力证唐荣对她有多真心,说辛安就是虚张声势,是纸老虎不足为惧,如此陶怡然才算好了些,可即便是这样回去后还是躺了半日。 反观辛安,去处理了两件王氏交代的事后便回去清点自己的嫁妆,将可以送人的都拿了出来单独放在一处。 这日晚上唐陌没有回来用饭,差了二山回来说去了武馆,请武师傅指点他功夫去了。 陶怡然本想在唐荣跟前好好的哭一场,奈何最近礼部事情太多,唐荣也没回,连唐纲都在外头吃酒,无人给她撑腰只能憋憋屈屈的歇了下去。 水华宴转眼就到,这日清晨辛安起的比往常都要早,忙着梳洗打扮的她都没去看唐陌练功,等到她装扮妥当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今日的她不仅穿戴华丽,妆容上也没有半分马虎,瞧着镜中那艳丽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走吧。” 今日照旧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而后一同前往。 春阳南风两人已将出门所需的东西全都带齐,不仅带了两身换的衣裳,脂粉首饰也都精挑细选,保证无论哪一套都能让辛安光彩照人。 为了不单独遇上她,陶怡然先她一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今日的她也细心打扮了,一身茶白和天水碧的衣裳给人极为清爽之感,发间是百玉簪,其中一只还是白玉荷花,坠着细碎荧光色流苏,清丽脱俗,论容貌她自然是上乘,再这么一打清冷脱俗中带着些许羸弱,让人多了两分保护欲。 “大嫂今日的装扮当真不俗,清丽的很呢。” 侯府的世子夫人,不走端庄贤淑的路子倒是走了我见犹怜的道,有意思的很。 陶怡然侧首,见辛安的衣裙主要用的是胭脂红配蟹壳青,整体鲜亮清新中又带着喜庆,发簪是也是以花卉和彩珠镶嵌蝶恋花为主,白玉的花托,绿玉的花叶,嵌以宝石珍珠,华贵明艳。 “弟妹这身装扮倒是喜庆。” 宴席向来就是她的主场,就不信辛安今日不丢人。 辛安回以微笑,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娴静温婉一个热烈明艳,无论是哪一种都和今日的水华宴相得益彰,老太太很是满意,王氏看出了端倪却并未出声,还将两人都夸了一番。 夏日炎炎,赴宴的人都会早些去,等日头升高烈日当空,那时才去观荷太晒,且那时大多的宾客都已经进了清幽殿贪凉去了。 马车从侯府出门堪堪过了两炷香前行便开始艰难起来,无数的马车朝着恩国公府的方向汇集,车水马龙。 辛安挑开车帘,瞧见前方排着长队缓慢前行的车马人群浩浩荡荡,微微咋舌,哪怕是再来一次也惊讶于恩国公府的权势滔天,放眼京城除了皇家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如此鲜花着锦的场面了。 可惜盛极必衰,算算时间太后也已老了,等到二皇子几年后即位这样的场面就再也看不到了。 放下帘子后微微愣神,想着若是她是恩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能在活着的时候年年都这般风光,儿女个个出息,她保证死后不会有什么怨气,老老实实去投胎,就这一辈子就顶了旁人的十辈子。 道路拥堵,好在恩国公府的人都经验丰富,也只是过了一炷香侯府的马车就到了恩国公府跟前,国公府的管事上前核验请帖,而后有丫头前来领路,将人领了进去。 水华院,顾名思义乃是国公府的荷花园,放眼望去是超过两亩地的荷花池,荷叶青绿荷花娇艳,有草鱼从叶下滑过,有鸳鸯戏水成双,池边有凉亭水榭,假山堆砌,三五成群得夫人和姑娘们在其间说话亦或者作画,说笑声随着一池青绿散开,清幽当中又多了一分鲜活。 和预料当中的情形分毫不差,几人一进水华园便迎来了许多打量的目光,有人眼中兴味颇浓,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故作不屑。 老太太面色带笑的走在最前面,王氏搀扶着她走在一旁,陶怡然和辛安并排走在后面,面对众人的打量,老太太神色不变,王氏也是唇角带笑,辛安没事人一般大大方方任由人打量,毕竟她有经验,陶怡然扯出笑来压低声音和辛安道:“弟妹无需太过紧张,只是今日来都是京中显贵,轻易得罪不起,还望弟妹谨言慎行。” “多谢大嫂提点。” 辛安唇角含笑,“今日我一切都听祖母和母亲的,听说去年大嫂在水华宴上一曲《流光》引的无数人称赞,今年没了大嫂的琴声,这水华宴都要失色不少呢。” 京中贵女众多,若论琴艺出众陶怡然必在前三,每次一展才艺就能引来无数吹捧,如今成婚不能再当众抚琴,心里指不定多遗憾。 “大嫂,出众的琴艺需得下苦功夫磨练,仅仅是因为成亲便束之高阁,实在是叫人遗憾,不过能听一听别的姑娘抚琴也是乐事。” 第99章 夫妻谋划初见成效 陶怡然侧首,虽然不知道辛安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说到了她的心上,从十五岁开始只要是有她的宴席她必定是最受瞩目的姑娘,若是以后再不能当众抚琴,她为学琴吃过的苦又算什么? 辛安不再说话,目不斜视的跟着继续往前,陶怡然以她的琴艺为傲,上辈子唐陌没了后便经常半夜抚琴,说是心中难受烦闷,思念唐陌,她最开始还以为真是这样,后来才晓得是用琴声勾搭唐荣,每每她的琴音一起唐荣哪怕是睡着了也会醒来,披着衣裳就去了。 琴声悦耳,但陶怡然的琴声她不想再听了。 跟在陶怡然身后的绿衣裳丫头飞快抬眼看向辛安的背影,而后垂眸,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 片刻后视线里出现一水榭凉亭,天水碧的薄纱悬于四周,清风习习薄纱轻舞,让整个水华园都灵动了起来,走近后便察觉多了一丝凉意,目光微扫便瞧见了那一排排的三角虎头罐,里头装满了冰块,凉意便是来自此处。 水榭中已坐着许多人,不少家世不如唐家的人纷纷起身寒暄,老太太笑着朝众人客气点头,而后径直朝着坐在首位的人走去,那是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夫人,雍容华贵,老太太笑着上前,微微欠身,“国公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好,老夫人快快免礼。” 这位老夫人便是恩国公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大嫂,也就是这京城里的极有体面的老夫人了。 “远远的瞧见你来了,步履轻快可见身子康健。” 抬眼看向辛安和陶怡然,“这就是侯府新进门的两个新媳妇?”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陶怡然她们都认识,辛安虽是个新面孔,但谁不知道她原本是嫁给唐荣的,还拜了堂,最后却成了弟妹,这其中关窍让无数人好奇。 老太太笑着给国公老夫人介绍了两人,“这个是陶家的姑娘,现在是我大孙子媳妇;这个是淮江辛家的姑娘,是我二孙子媳妇。” “你们二人快快给国公夫人请安。” 两人同时上前一步,福礼问安,礼数皆是分毫不差,恩国公夫人连连称好,“这两个新媳妇一个温婉清丽一个明艳动人,两个美人同一日入了威远侯府的门,老夫人,你好福气。” 不少人笑着点头,单论模样,这两人在京城也是拔尖的,有人笑着开了口,“老夫人,听闻这位淮江来的辛家姑娘才是和侯府世子定亲的人?” 说话的人是京畿府尹府上的张夫人,许是和唐纲结过仇怨,面上笑着眼中的不怀好意一闪而过,老太太笑道:“原本也是,但这有时候这命定的姻缘非人力能左右,阴差阳错之下这姻缘拨乱反正,皆大欢喜,要说这缘分二字当真是玄妙至极。” 勇双伯府的夫人笑着附和,“我儿庄实在北衙军当差,听他回府说起唐二公子,除了赞其稳重负责就是说他夫妻和睦,说唐二公子每每和人说起他的媳妇便是眉眼带笑,可见是真心欢喜,这缘分果真玄妙。” 庆侯府的侯夫人也笑着赞同,同时也将唐陌拿出来夸赞了一番,“要说唐二公子也着实有心,担心自己媳妇初到京城无人说话,还特意宴请好友引荐女眷照拂自家媳妇一二,细心周到,也算少有的好儿郎。” 她儿严世茂已经将唐陌拜请的事和她言明,又收到了这位唐家二少夫人送厚礼,自然也不介意帮着美言几句。 有这两人开口,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夫人附和,说唐陌如何如何。 人都会随波逐流,如此一来张夫人这类想要唐家闹笑话的人便也只能歇了心思,老太太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今日为何几位夫人向着唐陌说话,心里对唐陌和辛安更是赞赏,就是不知道陶怡然能不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想想法子迎头赶上,正巧传话侍女来禀,二皇子妃到了。 一听此话陶怡然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想来也是怕二皇子妃将她岑曾经在二皇子跟前又唱又垂泪的事说出来。 辛安浅笑不语,随同众人侧身等待迎接。 远远的瞧见一袭宫装打扮女子在一群女眷的拥簇中款步而来,环佩叮当华贵异常,众人纷纷行礼,那女子在距离国公府老夫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略略欠身,“国公夫人安好?” 按理该要喊一声‘舅祖母’,却和常人一般叫国公夫人,一声称呼多少能品出几分意思来。 辛安心下微动,她和唐陌一同打听了恩国公府的消息,据说皇上是周太后所生,如此皇帝的儿子都流着恩国公府的血脉,然而皇帝并不亲近周家,皇子们也更愿意亲近自己舅家,更无一人愿意迎娶周家女,毕竟皇帝的后宫也只在几年前出过一位周家女子,却因小产坏了身子后再不能有孕,最关键的一点,恩国公府这些年已经无人身居高位。 虽还没将其中的弯弯绕绕彻底搞清楚,但结合已知的未来也能看出现在的国公府不过是烈火喷油罢了,但在辛安的记忆里,恩国公府并未倒下。 国公夫人对二皇子妃客气有余亲近不足,闲话家常了两句水榭里又来了其他人,这回是诚郡王府的郡王妃和郡王府世子妃。 郡王妃保养得宜,岁月并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身旁的李玉燕和之前辛安见的时候判若两人,用心打扮过后的她比之前多了几分华贵威仪,让人瞧着就不太好相处。 互相见礼后李玉燕还给辛安打了个招呼,“今日辛妹妹瞧着格外明艳。” 淮江银花茶让她在诚郡王跟前得了好感,连她夫君也说可以说辛安多往来,淮江富商云集却各有势力,辛家一直都在侯府势力之下,侯府虽势微,但唐老爷子余威依旧,以前也只能干看着,如今辛安自己送了上来,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辛安福礼,唇边一抹浅笑,“今日再见世子妃差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贵气天然极为耀目,让人移不开眼。” 第100章 二皇子妃有请 陶怡然料定今日的辛安必定十分窘迫,无论她如何花言巧语都改变不了她卖盐女的身份,低贱的商户女闯入水华宴这样的盛会,有的是人看她,谁知道她居然认识诚郡王府的世子妃。 郡王府和侯府简直天壤之别,侯府凭借老爷子的勇武功绩而来,诚郡王府可是皇室宗族,不可同日而语。 辛安和李玉燕说了几句话,两人轻笑,风吹来荷叶摇曳,众人纷纷看向这一池的荷花,有人见辛安还巴结上了李玉燕,心有不服的笑着上前,“听闻淮江富庶,二少夫人可否给我们说说那淮江的荷花是否也如京中的艳丽?” 辛安抬眼,只觉得眼前这人面生,原本应该陶怡然帮她介绍,但陶怡然为避二皇子妃装死不开口,还是李玉燕主动帮了她,“这是京畿府尹张大人府上的小姐,辛家妹妹可称呼她一声张二姑娘。” 辛安道了谢,心道是她母亲方才落唐家的面子不成,当女儿的见她好欺负就凑了上来想找回面子,笑着朝这位张二姑娘道:“淮江种莲多以产藕之用,荷叶田田接天莲叶,多叶而少花,荷花形态不一,多以白色和粉色居多,白色莲花下的藕脆爽清甜,粉色莲花下的藕香甜软糯。” “京城莲花我知道不多,但眼前这方荷塘想来就是文人墨客眼中的夏日绝色,只此青绿,就眼前这一株彩云飞便已美若云霞,宛若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两地荷花都美,但用途不同实在很难一分高下。” 张二姑娘没想到她一个外地来商户女竟然能堵了她的嘴,面上不太好看,好在她母亲见机的快,三两句化解了她的尴尬,这才悻悻离开。 辛安唇边依旧带着浅笑,心里幽幽叹气,她只是来自淮江,也的确是商户女,但这不代表她是乡下来的泥腿子没见过世面,相反,钱多见的就多,很多东西没资格用不代表没资格见啊,这些人怎么就会以为她好拿捏呢? 小丫头片子!!! 李玉燕朝她笑了笑,而后就到了二皇子身旁和她说话,说起来她们还是一家人,都是皇族中人嘛。 越往后来的人身份越发显赫,辛安也没离开,就站在王氏身后认人,不点她的名她绝对不会开口,显的很是乖顺,加上方才张二小姐给她设套没成,让不人没那么轻视她,至少没那么小看她了。 等到宾客来的差不多了,严文惠约了她去逛园子,“恩国公府的院子可是京城头一份,无论是否叫得出名字的花儿这里都有,也被人称作百花园。” 辛安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如此说来我可一定要看看,下回来许是明年的水华宴了。” 严文惠领着她一边赏景一边说话,偶尔还要给她介绍两个新的朋友,辛安心里感激,也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去和这些人说话,总得要让人觉得严文惠眼光不错,她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很快林窈和韩婉儿等人也都汇集过来,有了让她们在倒也没了人再上前想要奚落辛安,让她的赴宴之行顺利了许多。 原本以为就这样等到开席,吃过饭看会儿戏就平顺的回去了,一宫装侍女快步轻脚而来,福礼道:“二少夫人,我家二皇子妃有请。” 辛安有些意外,上辈子参加水华宴可没这回事,那一次尽被笑话了,还见什么二皇子妃? 严文惠帮她问是什么事,但侍女只道:“二少夫人去了便知。” “既是二皇子妃相请,我自是要去的。” 辛安说等稍后出来找他们,林窈叮嘱她们在假山边上的凉亭说话,让她到时候直接过去。 宫装侍女在前领路,辛安走在后面,又引来好几双打量的目光,七拐八拐到了另外一处水榭,南风和青阳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生怕记住不来的路,一会儿回不去。 “二少夫人稍等。” 宫装侍女前去通传,片刻后便回来请她进去,水榭里不仅只有二皇子妃一人,还有一位夫人,与她有五分相信,辛安上前行礼,“威远侯府辛氏见过二皇子妃,见过徐夫人。” 徐夫人是二皇子妃的生母,颇为爽利的模样,“二少夫人无需客气,快坐。” 刚坐下二皇子妃就开了口,“你可是威远侯府定下的世子夫人,怎的又成了二少夫人。” 这话问的直接,辛安心领神会,浅浅一笑,“是天定的姻缘。” “你少拿这个诓我,说实话。” 二皇子妃一副我很不好说话的样子,横眉冷对,辛安沉默片刻露出一抹苦笑,“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结果,但说成天定的姻缘也没错。” “我怎么听说是唐荣走错了新房,走进去就再没出来?” 辛安颔首,“都过去了,辛好二公子是难得的好人,不亏就是了。” 二皇子妃抬眼,那眼神明晃晃的告诉辛安你就是个怂包,徐夫人笑着开口,“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唐二公子容貌俊朗的性子开朗,若是能和二少夫人成就一段假话也是喜事。” “一定会的。” 母女两人的态度让辛安琢磨不透,都没见过面就这么热情必定有所图,但对方不开口她也就装糊涂,她爹说了,巴结人不能上杆子,得要人家主动开口,你再为难犹豫,心里的戏要做足了。 徐夫人看了二皇子妃一眼,而后扯出笑来,“请二少夫人前来说话,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若是方便还请告知。” “徐夫人请问。” “我听闻辛家不仅是盐商,还是糖商?” 辛安有些惊讶,所有人都知道辛家贩盐,手里头有几处场,但知道辛家还贩糖的可不多,极大可能连唐纲都不知道,这还是前两年她爹外出半年后找到的新生意。 徐夫人道:“二少夫人莫要误会,我们徐家是忠勇之家,早些年也随着唐老侯爷去过的淮江,淮江是好地方,便留了些人手在那里,这才得知辛家手中有糖。” 第101章 想要拉拢辛家 “夫人需要糖?” 他爹能花那么长的时间外出寻找稳定的供糖渠道,得益于当年唐老爷子说在战场上糖和命一样重要,尤其对精锐来说,战后精神疲惫到极致,短时间很难恢复,若是再遇偷袭几乎可以说任人宰割,他偶然发现战后一碗浓糖水喝下去,会很快恢复精神,且稍作休整就有再战之力。 当时悄悄让她爹购买了大量的糖。 难道徐家目的相同? 徐夫人点了头,并未隐瞒,“是需要一批糖,量不小,不知道二少夫人可否联系辛老板。” 辛安问道:“夫人既然说在淮江留有人,为何不直接去问我爹?” “可是我爹手里的糖不够数?” 他爹最是谨慎,不管是买盐还是买糖,要的数量太多他都会谨慎查探,不愿意惹事,“我爹偶尔也会卖些糖,但数量并不大,且一年当中卖糖的时间有数,开春后的糖最多。” 徐夫人今日能来问便是掌握了一些可靠的消息,也没想着辛安能当场答应,“的确是不够数,我想着京城距离淮江太远,再差人过去相谈太过麻烦,正巧二少夫人又在眼前,便想走了二少夫人的路子搭个线,若是能成自是好事,若实在为难便也罢了,我们再寻其他路子。” 辛安没答应也没拒绝,“旁人也就罢了,既是徐夫人亲自开了口,我会书信回淮江问一问我爹,不知道夫人需要多少数?” 徐夫人笑着说越多越好,如此辛安就有数了,“消息往来不便,要烦请徐夫人多等些时候。” “无妨。” 徐家买糖是真,想要替二皇子拉拢辛家也是真,辛家虽背靠侯府,可侯府无人掌兵,兵权也早早的交了出去,如此还霸着辛家便不应该了。 当然,辛家是否值得拉拢,还得要多看看。 见两人谈论的差不多二皇子妃又将话题引了回去,“唐荣和那陶..陶家女相处如何?” “如漆似胶。” 若不是知道陶怡然曾经勾搭过二皇子,辛安也不会懂二皇子妃想要知道些什么,人家想要知道她当然要说,仇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哥是正人君子,成亲当日不小心进错了新房和大嫂成就了...姻缘,得知事已无法挽回便负起了责任,说起来两人早前就在宴席上见过好多回,虽不相知也算熟悉,再说他们容貌相当才情也不相上下,大嫂的家世也远高于我,他们在一起很是般配。” 就这么一句话足以让人拼凑出一个真相,此时的二皇子妃已经像看傻子一般看她,“你心真宽。” 见她还想再问徐夫人出声打断了她,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方便问太多私密的事,笑着对辛安道:“今日耽搁了二少夫人赏院子,今日说的话还请二少夫人莫要传扬。” 辛安起了身,“夫人客气了,买卖未成自然不宜让旁人得知,夫人尽管放心就是。” “若是夫人和二皇子妃无事,我便先告退了。” 徐夫人起身相送,等她离开后才瞪了一眼二皇子妃,“你这个急性子什么才能改?” “母亲不也想听听吗?” 二皇子妃捏起一块果子,“这京中一日内抬两抬轿子进门的也不是没有,出岔子的可就这么一家,新郎官儿进了新房就出不来了,这话谁信啊。” “院里那么多丫鬟婆子都是摆设?” “新郎官儿吃醉了酒情有可原,新娘子也吃醉了,连新郎官儿都认不出来?” 到底还没坐上高位,也尚未经历岁月的沉淀,在至亲之人的跟前半分也不掩饰心中所想,“之前也不是没见过面,此事一定是陶怡然故意的,也是,唐荣可比唐陌值钱,她能来引诱二皇子便能看出不是个安分的,唐荣送到了她跟前,还有推出去的道理?” 她认定就是唐荣不小心走错了,陶怡然设法给留了下来,生米煮成熟饭,让这事再没反转的可能,“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注意身份。”徐夫人瞪了她一眼,“不许说粗鄙的话。” “此事到底是侯府的事,成了亲她也就该没那么多想法,唐荣在京城那是拔尖的儿郎。” “倒是辛家那位,你父亲的人打探过她,在娘家就是帮着做买卖的,脑子并不差。” 徐夫人将方才辛安说的话都分析了一遍,得出了结论,“若是真的不在乎就不会说那一串话,说是夸两人郎才女貌,实在是告诉我们此事是陶怡然所为,她不过是妥协而已。” “辛家和唐家之间,必定不会如之前那般没有芥蒂,换亲这事是对辛家的侮辱,且唐纲此人处事并不圆滑也不周全,你父亲的幕僚仔细分析过,辛家虽依旧在唐家庇护之下不假,但应该更倾向于唐陌。” “唐陌的名声一大半是因唐荣而坏,都说他喜欢争抢,但有几人见他抢过?细细回想都是从唐荣的嘴里知道的。” “都是嫡子,唐陌绝对不会甘心.......” 二皇子妃听了半晌,“母亲的意思辛家值得拉拢?” 徐夫人在一旁坐下,“盐商,糖商,还是淮江商会的副会长,的确有价值。” 他们原本考虑过北衙军廖直的夫人,那是徐州第一富,但廖直忠于皇上,徐家钱财大多吞进了廖直的肚子里,若非庞大的财力支持,廖直能力压他二叔三叔稳坐廖家当家人的交椅? “你父亲的人寻了一圈,最有价钱且最可能得手就是辛家,至于唐家...” “不足为惧。“ 唐老爷子急流勇退虽保住了唐家的荣耀,但没了兵权后又没出色的儿郎,根基浅薄之下,也就这几年光景而已。 “此事也不急,这糖能否入手全看辛家的态度,回头你找理由多和这位二少夫人说说话,帮她抬抬身价,生意人,她会懂你的意思。” 二皇子妃点了头,只要不是觊觎她的男人,一切都好说。 一路往回走的辛安并未去深入琢磨,主要是她现在没有那个功夫,总有人好奇的打量她,其中有些目光还带着怜悯,让她多少有些新奇。 凉亭里的严文慧几人看到辛安回来了,上前关切问道:“如何,二皇子妃因何事寻你?” 辛安无奈一笑,“就...好奇。” 第102章 陶怡然上钩 “好奇?” 除了李玉燕外都笑了起来,“你这遭遇着实会让人好奇,主要是难得一见。”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能猜到两分真相,她可是知道陶家对二皇子惦记这事,二皇子妃应该是打听陶怡然居多。 辛安端起一旁的茶水浅啄一口,“我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倒也不觉得意外,不过二皇子妃生的真是好看,就...不是多美,是那种气质,很吸引人。” 李玉燕道:“她出生将门,从小长在边关,据说还曾带兵和敌军交过手,自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的敏感性远超凉亭里的几个人,觉得辛安没有全然说实话,二皇子妃必定还说了其他事,说不定有拉拢辛家的打算。 富贵的商人没有靠山的可没几家了,朝中能捞钱的差事更是被几方势力牢牢霸占,辛家是很不错的选择,至于辛家背后的唐家还不入二皇子的眼。 几乎是一瞬间,她判定辛安比她想象中的更有价值,态度上自然又好了那么一点。 几人正说着话,出去转悠了一圈的林窈回来了,“好些姑娘们在千碧园说话,现在又开始抚琴吟诗作画,可要去看热闹?” “那还等什么?” 严文惠笑道:“好些日子没见这样的场面了,保不齐今日哪家的姑娘就能凑出一曲精妙绝伦的曲子。” 水华宴在不少人眼中也是相亲宴,不少适龄的公子和姑娘们都想在今日一展风采,吸引更多的目光,增加议亲的筹码,几人虽都是成亲之人,不必再去和姑娘们一较高下,但换一种身份坐着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千碧园花草丰茂草木葱茏,奇花异草在这里变的普通起来,有花猫肥兔在从中穿梭更添乐趣,假山凉亭小桥流水布景精妙,可以说每一步都值得停下来细细观赏。 在辛安眼看中,这就是金山银山堆积起来富贵繁华,风吹来都带着银子香,不少爆发的商户奢靡无度,在青楼雅苑一掷千金,一碗雀舌凤尾也能吹嘘两句,但和恩国公府的富贵比起来,不仅粗鄙还显的小气。 “如何,这千碧园可是京中最华美的花园。” 严文惠轻抚手边娇花,“这盆千蝶兰要价百两,上个月我就想买一盆放院子里,想着太贵便没买,这里目测不低于五十盆,且形态各异色泽不同,恩国公府当真富贵。” “兰花娇贵不易养活,能养成这样必定要花极大心血,历来就不便宜。” 辛安笑道:“可见国公府鲜花着锦,让人艳羡。” “方才我听说今日的茶水就有十八道,今日我已经品过两道,不如现在再去品下一道,顺便...” 悦耳的琴声传来,辛安笑了,“顺便听琴。” 高门大户的姑娘一手琴艺皆是出自琴艺大家的教导,在外面可是听不到的,整个千碧园中位置最大的一个亭子里,邱文鸳朝几人朝他们招手,“我独霸这个亭子好一会儿了,你们再不来我就霸不住了。” 林窈笑道:“大伙儿都去假山处听琴作画去了,谁来赶你走?” “都快坐吧,茶水都准备好了。” 几人笑着落坐,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假山上的观景台上坐着一位碧色姑娘抚琴,他身后还有男子吹箫,虽看不清容貌也能品出个郎才女貌来,颇为养眼。 假山下流水处摆着画桌,有男男女女执笔作画,辛安道:“就眼前这景就比这些花草强,若是有谁这场面给画下来,多热闹的一幅画呀。” “辛妹妹,不如你来?” 辛安吓的连连摇手,“可千万别,我可是第一回赴水华宴,可千万不能让我丢人。” 林窈笑问,“辛妹妹在淮江的时候就没学点丹青?” 辛安笑的很不好意思,“都学了,有段时间我娘还想把我培养成才女来着,后来发现实在不是那块料便放弃了,可我也真是有很认真的学,可惜琴弦都断了也没学会。” 她说的还真不是假话,有些东西还是要靠天赋的,她学算账一学就会,学女工也还行,就这些附庸风雅陶冶情操的东西学不太会,连作画也是半吊子,好在先生说她虽画的不行但也算有灵性,很生动,要不然也画不出那副唐陌醉酒嚎哭图。 邱文鸳笑眯眯的开口,“总算不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了,我就说嘛,这些东西这么难学,怎么可能人人都能学会?” 严文惠打趣,“你总算给自己的偷懒找到了理由。” “本来嘛。”秋文鸳说的很认真,“这些也就是闺阁无聊打发时间用的,也没见谁成亲后还玩这些,会算账看账本不就成了吗? 琴声停了,众人拍掌称赞,弹琴的姑娘起身,作画的人也停了笔,不少人凑上前,想来是要看一看谁的画作更胜一筹。 邱文鸳念叨着成了亲也不好,不能上前去凑这样的热闹。 辛安目光一扫,假山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是陶怡然,她身旁跟着几个人,说着什么。 韩婉儿戳了辛安一下,“跟着陶怡然的那几个人你可得记好了,都是她的狗腿子的,不是好东西,回头你单独见到她们就绕道走。” 辛安侧首,笑眯眯的开口,“大嫂在家甚少出门,有时好几天都看不到身影,我就是想得罪大嫂也没机会的,她们应该不会找我麻烦。“ “几天都见不到?” 亭子里的人都很好奇,“她不用晨昏定省的吗?” 辛安摇头,“她身子不好,祖母和婆母都让她好好歇着调养,免了她的请安。” 众人神色各异,刚成亲就被免了晨昏定省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如同公主般身份尊贵,当婆婆的受不起儿媳妇的礼;要不就是婆母根本就看不上,这让不让她出现在眼前,陶怡然摆明就是后者。 “她的身子骨的确是娇弱。” 林窈眼带讥讽,“我记得有次宴席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眩晕来着,好些公子都伸手想要去扶她,瞧今日也是弱风扶柳,风一吹就要碎的样子,看来婚后身子骨更娇弱了。” 邱文鸳笑道:“难怪唐世子进了洞房就出不来,说不定当时就晕了也有可能。” 几人嘴巴之毒上辈子的辛安已经领教过了,不同的是这辈子她们的刀锋不再是针对自己,这感觉又不相同。 第101章 陶怡然被奚落 远处,从假山上下来的人朝着陶怡然走出,又说了什么,而后刚才那弹琴的姑娘朝着她的方向站定片刻,随即也朝着她走去,几人说了几句后那个穿绿衣的丫头上前说话,远远都能看出气氛不算太好,见最后陶怡然就朝着假山而去,且缓缓上了阶梯。 辛安勾唇一笑,侧首吩咐南风,“去看看什么事。” 南风前往,严文慧也看到了陶怡然,“她莫不是要去抚琴?” 这种风头也要抢? 林窈说了,“若论琴艺她的确出众,多少次赴宴都有她的琴音,不过这个场合应该不会抚琴。” 陶怡然已经成亲了。 可惜她的话音刚落陶怡然已经走上了假山,在琴前坐下,这就是要抚琴的意思,琴声还没传来便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南风也回来了,“回少夫人,方才抚琴的是长宁伯府的二姑娘,二姑娘抚琴后众人称赞,户部侍郎府上的方姑娘请大少夫人点评两句,大少夫人说伯府二姑娘抚琴流于技巧,略显生涩,伯府二姑娘便请大少夫人也抚一支曲子,以做提点之用。” 邱文鸳一脸不屑,“人家这么一说她还真就去了?” 南风朝她福礼,“大少夫人身后的几位少夫人和姑娘鼓动了两句,大少夫人这才应下。” 邱文鸳冷哼,“既是成了亲就应该安分些,还和没定亲的姑娘一较高下,有失身份,小肚鸡肠。” 几人的目光都扫了一眼辛安,辛安笑道:“大嫂从成亲后便甚少出院门,想来也是太过憋闷。” 邱文鸳问:“她这么喜欢抚琴,在府中没有消遣一二?” “倒是有过一次,还是在午后。”辛安赞赏了陶怡然的琴艺,“午后炎热,蝉鸣声尖锐刺耳,大嫂的琴声能消心头烦闷,也又有助于入眠。” “可惜也就那么一回。” 邱文鸳笑了起来,“果然和我一般,听琴就想睡。” 琴声再度响起,哪怕不太懂琴的辛安也承认的确比方才那位伯府的二姑娘说谈悦耳许多,陆续又吸引来一些人进入千碧园,辛垂眸品茶,有的人你根本就不需要费心谋算,稍加引导她自己就能耐不住寂寞作死。 伯府二姑娘抚琴是为了一展才艺,为相看亲事做准备,陶怡然跳出来打脸人家的琴艺,从此就算是得罪了长宁伯府,长宁伯夫人可是位极为难缠的主,且还相当护短,如今她的爱女在水华宴上丢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曲子刚过半,千碧园已经来了好些人,辛安她们所在的这个凉亭也热闹了起来,只要是认识的都进来凑个热闹,这些夫人们是会说话的,一人一句的称赞陶怡然琴艺高超,没有因为成亲就荒废了。 “成了亲琴艺还这般出众的也就是她了吧?” “成了亲还出来当众抚琴的也只有她,大家伙儿可得好好把握机会,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 “这么好的琴艺没有下一回岂不是可惜了,就算大家愿意,我们的世子夫人想来也是不舍的。” 辛安浅笑不语,陶怡然此举无疑不妥,但能得这么多人的‘赞颂’也是难得,可见平日里就没少出风头。 片刻之后二皇子妃也来了,坐着的人起身相迎,作为千碧园位置最好的凉亭,辛安等人全部站了起来,主动给二皇子妃让了位置,正享受荣光的陶怡然目光一抬看到了这里的动静,心中一紧顿时琴音就出了错,如此一来后面便是接连出错,二皇子妃面露不喜,“威远侯世子夫人是都对本皇子妃有意见?” “弹的好好的,我一来就错了?” 亭子里不少人开始落井下石,又见二皇子妃神色松动唇角轻勾便说的更卖力,甚至还牵连出了唐荣,说他虽是君子端方文武双全,但到底也逃不出软玉温香...... 陶怡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在慌乱过后慢慢的调整了过来,撑着弹到最后但也心境全无,琴声也不如最开始惊艳,想来也只能‘流于技巧’了。 此刻的陶怡然闭目深吸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她虽也知道成婚后再在这样的场合抚琴不妥,但架不住旁人言语相激,冲动之下后悔已是无用。 起身的缓步走下了假山,不出意外的就是一阵阵奚落的声音,被她下了面子的伯府二姑娘冷笑着开口,“唐少夫人可莫要气恼,马失前蹄也稀松平常,毕竟你日日的都要琢磨如何抓住费尽心机才得手的丈夫,疏忽了琴艺也很正常。” 一旁的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户部侍郎府上的方姑娘笑道:“宁姐姐你快别打趣唐少夫人了,谁不知道威远侯府世子是和人辛家的姑娘拜的天地,这天上掉馅饼一样得了那么个得意的丈夫,不得要看的紧些?” 这话又惹的一旁的姑娘笑了起来,陶怡然耳根通红双目蓄泪,想要发怒却无可奈何,那模样谁不说一句我见犹怜? 可惜在场的都是女眷,都不是能怜香惜玉的人。 眼见她被奚落,辛安假意作势要去为她辩解一二,二皇子侧首,“二少夫人莫不是要去替她解围?” 辛安有些尴尬,道:“怎么说她现在都是我大嫂,我瞧着她这模样也可怜。” “可怜?” 二皇子妃勾唇冷笑,“事敢做就得做好让人说的准备,明知道自己屁...” 想说屁股不干净的她话到嘴边换成了,“容易惹人非议还跑出来出风头,也不看看场合,如此做派哪里需要你可怜?” “且放心,可怜她的人不少。” 诡异的,辛安听懂了她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李玉燕也在一旁劝说,“你就安安心心的坐着说话赏景,她们说几句也就算了,你若上前这事就还得拉扯,说不定还要小事化大,何必呢?” 二皇子妃看了李玉燕一眼,倒也没再继续说话。 如此辛安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日头高升天气炎热,众人也懒得挪动,就在亭子里坐着说话,又有国公府的人抬着三角冰盆摆在亭边,凉意阵阵,倒是多了两分惬意。 少顷,林窈拉了一下辛安的衣袖,示意她往园子门口看,“你等的人来了。” 第102章 为唐陌美言 千碧园的门口来了几位夫人,其中一位一身淡紫色衣裙,模样温婉装扮贵气,她就是北衙军指挥使廖直的妻子,林州第一富徐家的大姑娘。 辛安笑道:“还请林姐姐帮我引荐。” 林窈和这位廖夫人不熟,但她认识的人中有上前说得上话的,林窈起身出了凉亭,没一会儿身边就多了一位夫人,辛安和二皇子妃说了两句后便出凉亭去迎接。 林窈介绍,“这位是太医院院判马太医的夫人,马太医多次为廖指挥使治伤,马夫人和廖夫人也就有了往来。” 辛安见礼,“马夫人。” “二少夫人。” 两人互相见礼后寒暄了两句,林窈已和马夫人言明辛安的目的,不过是引荐一个人认识,马夫人也愿意卖这么个人情,很快就领着林窈和辛安朝廖夫人走了过去。 廖夫人今日和廖家的两位婶母以及廖家姑娘来的,来的晚,见了马夫人便停下了脚步,众人见礼后马夫人关心起了廖直的伤势,从她言语当中便能判断她对黄岐之道也有涉猎,廖夫人看着温婉却是个爽利人,几句话之后便看向了辛安,“这位夫人是?” 马夫人笑道:“这位是威远侯府的二少夫人。” “我与庆侯府的二少夫人相熟,方才我们正在说话,瞧见廖夫人来了便一道过来。” 辛安见礼,“廖夫人。” “二少夫人。” 只一瞬间这位廖夫人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料定是辛安要来结识她的。 辛安笑道:“得知夫人出自林州徐家,猜想夫人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方才远远的瞧见,才晓得竟是如此温婉贤淑,让人瞧着就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话的意思再过明显不过,廖夫人笑起来越发温婉柔和,“二少夫人出自淮江辛家,辛家当地颇有善名,哪怕徐家远在林州也是听闻过的,我们同出自商户之家,又同嫁入京城,以后要常往来才好。” 万没料到人家会直接释放善意,辛安当即顺着杆子就爬了上去,“夫人说的是,我这人闲不住,以后怕是要常来寻夫人说话了。” “日头太晒,不如我们去凉亭说话可好?” 廖夫人点了头,如此辛安就将人带回了凉亭,二皇子妃已经猜到了辛安的用意,对廖夫人几人的到来也没意见,只是一人多宽敞的凉亭倒是拥挤了起来,正巧这个时候太子妃身边的人来请二皇子妃去说话,她一走这亭子就宽绰了许多,众人说起话来也少了那么多顾忌。 辛安并不多话,大多时候都是听大家说话,而后附和两句,半句也不曾提及廖直和唐陌,让坐在她身边的廖夫人有些好奇,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她凑上去无非就是为了唐陌。 “听闻唐二公子到了北衙军,可还习惯?” 她不开口,廖夫人却直接将话引了过去,想看看辛安的态度,辛安却是笑道:“是有些不适,以前散漫惯了,早上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如今要当差每日早早就要起,刚开始两天可难受了。” “不过现在好了,不仅能早起,还能在起床后打上一套拳法,说是要练一练,省得当差的时候丢人。” 她捏着帕子自顾自的笑着,廖夫人就更好奇了,话都喂到嘴边了她却没接,难不成没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辛安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和廖夫人道:“夫人可知道我家夫君为何要晨起练功?” “不是说怕丢人?” 辛安憋着帕子掩住口鼻,轻笑道:“其实是见了廖指挥使被刺激到了,说廖指挥使也没比他大多少,不仅有军功还能稳稳执掌北衙军,俊朗不说还有一身的硬功夫,平日里见着了都觉得威风的不得了,回来后一阵长吁短叹,这才重新练上了功夫。” “说是不求迎头赶上,总得要人家廖指挥使高看他一眼。” 廖夫人也笑了起来,“唐二公子怪有意思,上进之心最为宝贵,二少夫人得要多多鼓励他。” 如此也就没继续好奇辛安为什么不替唐陌说好话,因为她已经说了,当真是聪慧。 待到午时,国公府的人前来邀请众人前往千客殿,要开席了。 辛安随众人前往,千客殿是国公府最大厅堂,平日里作歌舞之用,今日天气晴朗却也炎热,大殿靠墙处一处摆放着冰盆,阵阵凉意将殿内和殿外隔绝出来两个世界,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外头艳阳高照,殿内不少人还被冻的有些哆嗦,席面也并非寻常的八人圆桌,而是效仿先贤一人一方几案,依照年纪老幼以及身份尊卑排位而坐,每张几案上有点心凉菜合计八道,菜碟样式大多百花样式,大小各异心态不同,另有酒壶一套和冰镇雪梨一份,据闻这些碗碟全是特意为千华宴而特意烧制,每年都有不同。 因着威远侯府的在京中的地位,辛安和位置并不算很靠后,右边是陶怡然,左边是林窈,众人的心思也不在菜品上,也不在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而是随时关注着主人家和几位亲王妃郡王妃的动作,以免举杯的时候礼数不当。 宴席过半陶怡然居然主动向辛安敬酒,见她面带笑意辛安也举起了酒杯,“大嫂还好吗?” 酒未入口,辛安微微叹息,“大嫂琴艺出众,此事人人皆知,些许意外,大嫂不必在意。” “方才我看到陶伯母和姐姐说话,想来有陶伯母宽慰,大嫂定是安心了。” 陶怡然已经重新调整好了状态,今日陶夫人也来了,母女俩见了面,有她出谋划策陶怡然自然心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中那杯酒在微微的摇晃,“多谢弟妹关心,本也没什么事,正好遇到母亲便多说了两句。” “倒是有些对不住弟妹,弟妹从淮江来,对京城的人都不太熟悉,应该我来为弟妹引荐,还请弟妹原谅我照顾不周。” 辛安笑道:“陶夫人聪慧过人,说的话自然是有大道理的,至于照拂倒也不用辛苦大嫂,毕竟大嫂久不出门,应要多和姐妹们说说话。” 说着微微靠近了陶怡然,压低了声音,“大嫂,你说要是我不小心湿了衣裙又丢脸于人前,回头还有一些对我不利的消息传出去,我该怎么办啊?” 第103章 威胁陶怡然 辛安此话一出陶怡然手中那杯酒晃动的越发厉害,一脸紧张却又故作镇定,“弟妹多虑了。” 辛安笑着又凑过去了些许,“大嫂,我最近闲的发慌,想要做些什么又没合适的理由,若是有人给了我理由,我能做出什么来连我都好奇。” “大嫂可能不知道,我这人容易冲动,不太顾及后果,现在我爹娘又没在我身边不能压制我,到时候还不得由着我折腾?” “大嫂,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要舞到我的跟前来触我霉头,到时候我在这水华宴上闹起来,大嫂记得拉住我。” 她笑语晏晏,不晓得的还以为她们妯娌关系还不错,只有陶怡然辛安说的是什么意思,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明明是才和母亲商议好的对策,辛安是怎么知道呢? 原来陶夫人得知陶怡然抚琴后被众人讥讽,知道此事错在陶怡然不该出风头,但还是要极力挽回,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让辛安这个淮江来的土包子丢脸于人前出更大的丑,如此一来陶怡然那点事也就不算是事了。 而后将换亲的脏水都泼到她的身上,说她早就和唐陌有染,连理证据都想好了,就是辛安在成亲后频繁和唐陌出门。 唐陌当然是觊觎辛家庞大的家产。 辛安则是看重侯府是王氏当家,两人定然早就暗通款曲,毕竟哪个被换亲的姑娘会欣赏接受并欢欢喜喜出门逛街呢? 只能说早有预谋! 至于陶怡然,当然是为了侯府的名声不得不隐忍下来的大度人。 此计若成,王氏、唐陌、辛安三人都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此时的陶怡然有些心虚的放下酒杯,“弟妹说笑了。” 辛安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陶怡然的酒杯,“是不是说笑大嫂心里知道,我这人最不愿意吃亏,就算吃亏也必要有人垫背,就不知道那人有几条命可以死。” 有国公府的侍女前来上热菜,辛安坐直了身子,又侧向另外一侧和林窈说了几句话,而后欣赏着场中的歌舞。 陶怡然心中忐忑,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原本的计划也在辛安几句话里很是动摇,她怕辛安到时候真的会做出什么反扑的事来,在她的眼里辛安就是个泥腿子,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惹急了她...... 无论是侯府还是陶家都承受不起恩国公府的怒火。 陶夫人坐在靠后的位置,目光一直关注着两人,见两人还笑着说了几句话心头就有些狐疑,又见陶怡然迟迟没有动手的迹象更是有些着急,出丑当然是要在人前,人还越多越多,身份越贵重越好,错过了今日再想让她出丑就不容易了。 可惜,哪怕她急如跳蚤陶怡然也没动作,想来最后还是被辛安那几句话给吓着了。 待到散席众人略微移步,千客殿摇身一变成了戏园子,三三两两的人笑着落座,口中不是感慨恩国公府财力雄厚就是感慨安排周到,如此多的宾客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还能尽显舒适。 “如何,可遇到什么麻烦?” 王氏拉着辛安坐下,她从进了恩国公府就没有歇下来过,有太多的夫人需要去应酬,不太能顾及到辛安。 “一切都好,有点小麻烦应该已经解决了。” 辛安笑着,王氏满意点头,趁着戏还没开始将辛安介绍给了前后左右相熟的夫人,惯会说场面话的夫人们少不得要称赞辛安两句,见她不卑不亢也没有兴奋或者受宠若惊的神色,不少人也暗自点头。 不远处的陶夫人拉着陶怡然坐下,“怎么回事?” 陶怡然摇头,压低声音,“她好像发现了。” “如何可能?” 陶夫人极为吃惊,她们也不是早有预谋,而是见陶怡然受了委屈后才说起了此事,当时周围也没什么人,“等等...” “你的丫头?“ 陶怡然想了想还是摇头,她的丫头都是从小跟着她的,最是可靠,不可能会背主,“她看见了我们说话,许是自己猜测到的。” 周围人多,两人也不方便继续这么交头接耳,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陶夫人心里无比遗憾,换亲的影响若是不尽早解决,往后陶怡然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三道四,就是世子夫人这个位置也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别说在京城,就是在侯府也不能挺直了腰杆说话。 目光扫向正在和人说话的辛安微微叹气,明明是个外地来商户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眼子。 今日的席面好,戏也好,又凉爽舒适,前来的宾客也没着急离开,要知道不少人家都没有冰,如此炎热的天气能有今日这场享受自然是要多留片刻的。 半下午恩国公府门口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提早下值的大人们陆陆续续来了,更多俊美潇洒的公子们也出现在了水华宴,他们没有直接去赏荷花,而是去了国公府另外准备大殿,同样摆满了冰盆,走进去便是如沐春风,三五成群说的热闹。 唐荣和礼部的同僚一同抵达,刚进门就有人打趣他,“唐世子,你好福气啊。” 还以为此人打趣的是自己进错新房的事,笑着拱手作揖,“文兄就莫要打趣我了,回头我置下宴席请文兄吃酒。” “唐世子,文兄可不是打趣你。” 又有人上前两步笑道,“世子夫人的琴艺一绝,可惜佳人嫁作他妇,原本以为那样的琴声我等是再也听不见了,没曾想还能再次一饱耳福。” “我们唐世子皎皎明月,心胸豁达,今儿我等都是沾了唐世子的光。” 众人笑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上午就来,是亲眼见到陶怡然抚琴之人,要知道唐荣作为京城拔尖的儿郎,回回赴宴都独霸许多姑娘的目光,让很多人心里早就不爽,今日逮着了奚落他的机会,那是一点都不留力气。 唐荣有些云里雾里,还是交好的人告诉了他实情,当即就攥紧了拳头,想要辩解一二都无从开口,试问哪个男子能容忍别的男子打趣说笑自己的妻子? 尤其是这些人言语轻蔑,将陶怡然说成了卖艺的乐妓一般,夫妇一体,唐荣感觉到了极大的侮辱。 第104章 唐陌出风头 “原本以为我就算是早的了,没想到大伙儿比我更早。” 这个时候又有人来,其中就有唐陌,进了门就开始寒暄,殿内越发的热闹。 唐陌是特意回去换了衣裳来的,辛安安排人给他做的新衣裳,穿上后腰背挺直器宇轩昂,得意的很。 严世茂笑道:“唐二弟你来的太晚,莫不是回去打扮去了?” “今儿这身衣裳着实好看,衬的唐二弟更是潇洒不凡。” 辛安比旁人多了几十年的阅历,自然晓得往后几年都时兴什么,给唐陌做的这身衣裳比他以前那些松垮又容易皱的锦缎华服不同,用的料子也不同,不仅不易皱且还挺括立体,穿在身上更显挺拔,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太透气,闷热。 但和俊朗比起来,闷热算什么? 唐陌本就得意,被严世茂这么一说更是得意洋洋,甩开手里的折扇摆了潇洒的姿势,“如何,我媳妇亲为我做的,之前没有过的样式,是不是格外不同?” 男子们的宴席甚少会谈论衣衫,但不会代表不会暗中琢磨对方的穿戴,唐陌这么说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都觉得他的衣裳的确是不错,且浑身上下还没褶皱,料子倒是有些新奇。 严世茂上前,“回头让我媳妇去请教下弟妹,回头给我也做两身,都是兄弟,不能你一个人潇洒是不是?” 话音刚落柳明远信步而来,严世茂让他看唐陌的衣裳,“弟妹给做的,瞧他得意的,不过今日的唐二弟的确是气派,该他得意。” 柳明远笑着打量,他早前得了辛安送过去的大儒手书,又喝了那稀罕的淮江银花茶,如今的他对唐陌夫妻很有好感,尤其是辛安,觉得她不仅会做人还很大方,再加上他夫人的枕边风,自然愿意在这样的场合给唐陌面子,笑着对严世茂道:“今日的唐二弟着实气派。” “回头你请了弟妹登门向唐二弟的夫人请教就是,保管你很快也能这般气派。” 严世茂得意的笑了,说上回她的夫人已经见了辛安,“相谈甚欢,回家就念叨着辛家妹妹如何,今儿八成也是在一块儿。” 这个时候诚郡王府世子也到了,众人纷纷行礼,唐陌那身新衣裳实在是惹眼,郡王世子笑着夸赞了两句,唐陌受宠若惊,忙行礼客套了两句,又琢磨今日自己是不是太高调了,随即又想他现在和以前不同,如今的他不仅有夫人相帮还有老丈人那座金山,情况自然比以前好很多。 能来赴宴的皆是有些身份的人,都长着一双毒辣的眼睛,诚郡王世子的主动和唐陌说话,不管什么原因他们也应该附和一二,顿时围着唐陌说话的人便多了起来,。 有人笑着凑了上去,“要俊咱们一起俊啊,我虽不如唐二公子这般俊朗,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哈哈哈,好说,好说。” 唐陌是来者不拒,“回头让我夫人安排,请了各家嫂夫人一聚,她刚到京城不久,还不认识几个人,到时候还得邀请各家嫂夫人照拂一二。” 他笑的欢畅礼数却不缺,倒让一些人开始重新审视他,唐荣心里堵的慌,以往的宴席只要有他在那就没旁人多少事,唐陌何时被如此多人关注过? 再有诚郡王世子以前何时理会过唐陌? 辛安出门结交勋贵女眷果真起了作用,此刻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当皇子们到的时候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麻溜起身见礼,皇子们就算模样不出众但那气度也非常人可比,一个个龙章凤姿便还故作谦和,唐荣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状态,攀附上皇子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助益。 当他给二皇子见礼的时候,发现二皇子用一种说不明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揶揄又像是怜悯,可惜没等他琢磨明白二皇子已经和唐陌说上了话,在这些皇子的眼中,陶大人那样的官员多多如牛毛,对他们的助力并不算大,还赶不上辛宽那种级别的富商得用。 且唐家在朝中不仅没有多大的实权更是丢了兵权,军中倒还有些人念叨着侯府的老侯爷,但老侯爷已死地,唐家在军中早已经后继无人,唐纲不堪大用,如此一来,唐陌倒是比唐荣更值钱一点。 唐陌受宠若惊,三言两语的就取悦了二皇子,站在了二皇子的身边,心想着定要回去和辛安好好的炫耀一番,未来的天子主动和他说话,这是何等荣耀? 就那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成功让唐荣变了脸色,唐陌迎上他的目光,心中疯狂叫嚣:我就明目张胆和你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种赤裸裸的挑衅气的唐荣攥紧拳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可惜唐荣还不知道,他的名声从进错了新房开始急转直下,这还要归功于王氏暗地里放出去的消息,走错新房的真相总要让人知道,具体是谁知道也有讲究。 追求的是范围不大但杀伤力强。 再有陶怡然今日之事,夫妻俩的名声雪上加霜,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待到傍晚,王氏带着辛安朝主家告辞,老太太出来高兴了一整天此刻也有些坐不住。 “少夫人,二公子说要晚些再回去,请少夫人无需等待。” 男子们大多中午都没来,晚上少不得要畅饮一番,辛安点了头,“告诉他莫要贪杯。” 来来离开,辛安也搀扶着老太太出了府,来的时候拥堵,回去的时候堵的更厉害,恩国公府前车马不绝,也不知道谁家的马儿憋不住拉了一堆,前来清扫的人忙个不停,只盼着这些个贵人赶紧都离开才好。 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已是夜幕四合,进了门王氏吩咐辛安将老太太送回去春荣堂,而后叫了陶怡然跟着她走,今日陶怡然不顾规矩当众抢人家伯府姑娘的风头,害她下午还和长宁伯说了好大一堆好话,若是这样她还不出声,哪里对不得陶怡然那一通卖弄。 “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坐下就是这么一句,陶怡然福礼,“母亲息怒,今日是儿媳思虑不周。” 第105章 再邀去看蹴鞠 陶怡然自是料到会有这一遭,只恨自己不该听信了那些人的吹捧,但事已至此,只需要眼前这位便宜婆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王氏冷眼看着她,庆幸自己在成亲前两日设计换了成亲的院子,算计来辛安那么一个儿媳妇,要是自己的媳妇还是陶怡然,她怕不是要悔死。 “思虑不周?” 王氏拔高了声音,“且不说你出自官宦人家,自幼与书本为伴,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晓得成亲后言行举止要有不同。” “未婚的姑娘公子们弹唱逗趣所为何事你能不知?” “明知不合适还要凑上去,你这是将侯府的名声踩在了脚底下。” 陶怡然何曾被这么严厉的自责过,双眼眼泪很是委屈,王氏可不吃她这一套,“你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有身份有体面,莫要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路是你自己选来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心里有数。” “令你禁足半月,闭门自省,下去吧。” 陶怡然福礼转身,还踉跄了一下,这才狼狈出了门,王氏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唇角微勾。 很快辛安就来了,气定神闲的坐下吃了茶,王氏让伺候的人都出去,问道:“你说今日出了点小事,是何事?” 辛安也没隐瞒,将陶夫人的打算说了,并告诉王氏知道,“南风收买了大嫂身边的一个丫头。” 王氏挑眉,“可靠?” 能近身伺候的人最不好收买,王氏担心会被那那头反咬一口。 辛安道:“可不可靠不过是好处给多少而已,大嫂节俭,她的丫头自然也不宽裕。” 王氏点头,“看来南风你用着还顺手。” 那是早前她给唐陌准备的通房,唐陌一直没有收用,没想到落到了辛安的手上,倒也算不辜负她在南风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是母亲调教的好,就是陶夫人心思颇多,她的计谋若是得逞就是一箭三雕,也幸亏大嫂胆小,被我吓唬了两句就没行事,陶夫人只怕不会死心。” 王氏冷笑一声,“此事我来处理,若是她敢出手,母亲就请你看一场好戏。” 以己度人,她早就猜到陶家必定会有动作,也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辛苦母亲了。” “你我婆媳如同母女,无需客气,今日累了一日早些去歇息吧。” 辛安起了身,“我让王姑姑炖了些燕窝温着,稍后给母亲送来,母亲用过也早些歇息。” “你祖母那里送了?” “王姑姑已经送过去了。” 王氏对辛安越发的满意了,“你做事周全,母亲放心,去吧。” 辛安福礼后转身离开,王氏说的不错,今日的她的确是累着了,腰酸背痛,浑身疲累。 回了秋实院王姑姑立马就送了燕窝上来,“今日在宴席上定是没吃饱,小厨房里还做着清粥小菜,一会儿再用些。” 脱了鞋子歪在美人榻上,接过碗吃了一口,原本还觉得饿,一口燕窝入口倒是觉得饥肠辘辘,三两下吃完便吩咐王姑姑给南风拿五两银子,王姑姑也不问,直接取了银子给了南风,南风拿了银子后来见了辛安,辛安笑道:“今日这事你办的不错,往后也不能松懈,但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 南风点了头,“奴婢都晓得,得少夫人看中,南风必不会让少夫人失望。” 辛安笑道:“我信你,你也累了一日,去用饭吧。” 王姑姑笑着说今日炖了银耳羹,“温温的喝着正好,南风姑娘先喝一碗垫垫肚子,饭菜还要稍等片刻。” “多谢姑姑。” 才休息了一小会儿隔壁就传来些许骚乱的声音,春绿快步进来,“少夫人,隔壁大少夫人晕倒了。” 辛安笑了,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身娇体弱的戏码越演越娴熟了,“吩咐厨房给二公子准备醒酒汤,等他回来后喝。” 很快秋实院的大门就关了,这夜的唐陌什么时候回来的辛安都不知晓,等他睁眼的时候唐陌都又要出门当差去了。 “醒了?” 辛安醒了醒神,“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的晚。”唐陌笑眯眯上前在床沿坐下,“回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怕吵到你就睡在了隔壁,醒酒汤我喝了,方才还喝了一碗粥,胃里好受多了。” 辛安觉得好笑,她问他胃了吗? 唐陌还在继续,“我今天晚上要回来用饭,另外明日休沐,明日有一场蹴鞠比赛,我们一起去看吧。” “可以啊。” 辛安很高兴,“那我今日好好的歇一歇,明日出门玩一整日,怎么样?” 唐陌答应了,见时间差不多就起了身,“等我回来和母亲说,你歇着吧,母亲方才差人来说今日不用去请安,祖母那里晚些去就成。” “昨日你也累了头一日,歇着吧,我走了。” 见他出门走路都带风,虽然还没问昨日宴席的事,但也能看出定是不错。 “二公子昨晚和世子一道回来了,都醉的不轻,二公子还能自己走,世子是被抬进的春华院。” 春阳替辛安梳妆,将昨晚唐陌回来的事说了,“吃过醒酒汤才去歇着的,王姑姑一早就让人准备了燕窝粥,二公子用了两碗。” “二公子昨晚回来的时候挺高兴。” 今日的辛安打扮相对简单,头上戴的早前王氏送的永生花,并未佩戴过多的首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今儿下午洗个头。” 春阳说新配了洗头膏,“添了几样药材,说洗后的头发乌黑顺泽。” 用过早饭后春绿来说隔壁又请了大夫,“当真是怪的很,大夫来了几次就开过一次方子,还是些补药,这次方子都没开,说继续吃之前的补药,要多歇息。” “这门都不出了还要如何歇息?” 春阳笑道:“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不病一场如何能躲的过去?” “说什么大实话。” 两个丫头在辛安跟前向来顾忌少,辛安抬眼,“以后这些话在屋子里说两句就是了,出了门一个字都不要提。” 两人老实点头,“奴婢们晓得。” 第106章 王氏vs唐纲 王氏今日的确很忙,一早就朝长宁伯虎递了拜帖,陶怡然昨日那一出虽是让她丢了人,但同时也丢了侯府的脸面,王氏自然要带着厚礼去找补一二,看能不能将锅甩到陶家去。 另外昨日赴宴也有收获,又收到几份喜帖,准备着要送礼的事。 辛安到春荣堂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到的时候老太太依旧在养肤,昨日她气色不错,对养肤的效果很满意,见辛安来了便打趣,“这个时候来可是打定了主意来蹭饭?” 只要府中的男人们不在午饭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用,辛安笑眯眯的上前福礼,“祖母慧眼,一早就惦记着祖母这里酱烧鱼,特意磨磨蹭蹭半天才来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辛安饭量并不算小,吃什么都香,她也算找到了自己的饭搭子,自然是乐意让她蹭饭,朝甘露笑道:“快快去告诉灶上做酱烧鱼,可能让我们的二少夫人白走一趟。” 辛安再次笑着福礼,“多谢祖母。” 老太太笑的开怀,随即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你大嫂昨日赴宴抚琴了?” “嗯。” 辛安简单将昨日的事说了一遍,并表示,“我隔的远没听到她们说什么,可能是邀请大嫂去的吧。” 老太太面色不愉,辛安又补充了一句,“昨日回府后母亲留了大嫂说话,回了春华院没一会儿就听闻大嫂晕倒,我也没好去看,也不知道今日如何了。”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当着辛安的面骂陶怡然,又问起昨日辛安在宴席上的收获,辛安也没瞒着,说自己多认识了好几个人,“还有人说要请我出门听戏呢。” “没人为难你吧?” 老太太原本计划让辛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但见昨日辛安表现不错便没硬让她陪着,成了亲的人无论男女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责任。 “昨日我大多都是严家阿姐和林姐姐她们在一起,之前一起听过戏吃过饭的,没人说什么。” 老太太点了头,又说接下来还有几场宴席,让辛安也一起去,同时又将唐陌推销了一波。 王氏是下午来的,和辛安在春荣堂的时间刚好错开,她收到了长宁伯府的回复,人家没有拒绝她去拜访,“我已经准备了厚礼,此事不能不闻不问,明日一早就去。” 老太太对此事很是不满,“事情出了理应赔不是,不过此事你这个当婆母的也有责任,平日对她太过放纵。” “我知道你顾忌到身份不便严厉斥责,但你以为放纵最后丢人的还是侯府。” 王氏欠身,“儿媳已经反思过了,也已罚了大媳妇禁足半月,等晚上侯爷回来我会和他商议明日就请了太医前来诊治,正好明日休沐,侯爷和老大也在,若是真的有病势必要好好治一治的。” 老夫人抬眼,“将诊治的结果告知陶家,随便差个下人去说就是。” 必须让陶家知道侯府的不满。 王氏点头称是,忙了半日她也累了,老太太让她下去歇着,等她一走老太太无奈叹气,甘露上前搀扶她去歇着,“万事都有夫人在,您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着才是。” “这侯府要不太平了。” 王氏已经不再隐忍,眼下的局面是王氏已经和二小子夫妻合力一处,对面的那三个只怕还在梦中,陶怡然若是能立起来倒还好,可她左看右看都很疑惑,“你说大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甘露想了想摇了头,“大少夫人甚少出现,看不太清楚,只是...” 甘露有些犹豫,老太太进屋坐到了床沿,“是不是觉得她不像是官家嫡女?” 甘露不敢点头,只能说,“许是大少夫人尚未适应。” 老太太叹息,“官家嫡女即便没有聪慧过人也懂礼数行事有度,这些姑娘虽娇养长大却身负兴盛家族的重担,打小就学的就是以家族利益为先,婚后更是孝敬公婆教养子嗣辅助丈夫,少有随心所欲而活的人。” “就像是二小子媳妇这样的,陶家这个,怎么就不像呢?” 老太太很疑惑。 甘露说人各有不同,劝说着老太太莫要多思,“您好侯府就好,操心的事就让侯爷和夫人去吧。” 老太太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我是得好好的养着,要活的久些才好。” 她还在就能随时提醒外面那些人老爷子的功绩,给府中儿孙以庇佑。 王氏刚午睡起来唐纲就回来了,面上还带着怒气,坐下后先灌了一口茶水才问起了陶怡然情况,今日散朝便有三三两两的朝臣凑到他跟前言语打趣,长宁伯更是横眉冷对,细问之下才晓得昨日陶怡然开罪了长宁伯府的姑娘。 “如此不顾身份体统去出风头,简直不知道所谓,你为何不制止她?” 王氏面色不愉,“昨日水华宴宾客众多,我不仅要陪着母亲还得应酬别的夫人,她那么大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赴宴,还需要我盯着?” “按理说我应该盯着老二媳妇才是,她是第一次赴宴,可我有那个功夫?” 唐纲追问,“回来你可罚她?” “骂过了也罚过了,前脚禁足她半月,后脚回去就晕倒了,这是做给谁看?” 王氏火气很大,“那风吹就倒的身子,动辄晕倒,传出去还不得说我这个婆母刻薄?” 唐纲越想越气,又怪王氏识人不清,“当初议亲的时候你就没多打听,多看看?” “如此品性怎可进我侯府大门?” 王氏都被气笑了,“这亲事不是侯爷和陶大人定下的吗,当初不是夸上了天,还一副老二捡了多大便宜的样子,我现在倒是想问问,她最后成了老大的人,别不是你这个好父亲设的局吧?” “当初你可是嫌弃辛家是商户,不能给你大儿子什么助力,又几次三番说陶家如何如何,那陶怡然又是如何的有才情,嫁给老二你都觉得老二高攀了。” “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的大儿子就跪了一下祠堂,你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我怎么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侯爷不解释解释?” 第107章 身强力壮陶怡然 王氏倒打一耙且还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唐纲百口莫辩,只能气急败坏的拔高音量,“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王氏打蛇随棍上,“这其中诸多疑点根本就没有合理的解释。” 唐纲越是没法辩解越是恼怒,“此事和我无关,都过去多久了为何还要揪着不放?” 其实他怀疑此事就是唐荣设计安排的,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不可原谅,陶家是官家,陶怡然名声好,和辛安比起来当然更配他的侯府世子,谁知道那陶家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砸手里了。 心里担心王氏追究下去将唐荣给捶死,便转移了话题,“老二夫妻如今也算相处融洽,何必还要再提以前的事?” “还是想想昨日这事要如何才能减少对侯府的影响。” 王氏唇角轻勾,心中冷哼,“总这么病也不是那么回事,大夫来了一趟又一趟却开不出药方,除了说多歇着就没第二句话,不如侯爷请了太医进府,以为母亲请平安脉的由头给她看看。” “母亲的意思,随意差遣一个下人将太医问诊的结果告诉陶家。” “闺女没教好,当然要他们负责。” “另外我明日会亲自去一趟长宁伯府,伯夫人那里我自会周全,长宁伯那里就要辛苦侯爷亲自出面了。” 唐纲觉得可行,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许,想着此事还得劳动王氏亲自出面善后,回来后还不知道多大气,便软下来说了几句好话,又送了几样稀罕物件,说是最近新得的。 王氏也不客气,不得不说自从她不给唐纲好脸色后,唐纲变的好说话多了。 当晚唐荣一回到侯府就被张管事给请进了书房,劈头盖脸的就被唐纲一顿臭骂,要知道为了此事他又少了好几样稀罕物,全都怪陶怡然。 今日的唐荣本就有些无颜见同僚,觉得谁多看了他一眼都是在笑话他,心里同样是带着怒气回来的,结果又被唐纲这么一骂心里更是憋屈,回了院子就直接去月姨娘的屋子,且进去了就没出来,让陶怡然又难受了许久。 一墙之隔的秋实院里,唐陌和辛安洗漱好后皆是盘腿坐在床上,互相交流水华宴上的收获以及下一步的安排,得知陶夫人和陶怡然想要一箭三雕,唐陌怒气横生,好在有辛安压阵,他那暴脾气才没发出来。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开口,“不管她们成没成但想这么做是真的,她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此事你莫要管了,我必须要让陶家付出一点代价。” 辛安挑眉,“你想如何?” 唐陌冷哼,“陶怡然的兄长陶家未可是陶家的未来,她们母女想要毁了我,我就先毁了他,我已有计策,你等着看就是了。” 他都这么说了辛安自然不会继续开口,两人又说起了二皇子的事来,一直嘀嘀咕咕到深夜...... 次日休沐,唐陌原本要带了辛安出门游玩,得知太医要来便决定留下看热闹,太医先给老太太请平安脉,老太太自然是身康体健,而后就轮到了陶怡然,在此之前陶怡然并没有收到风声,知道消息的时候太医都快到秋实院,想要拒绝也没机会了。 太医把了好一会儿的脉后说了一阵玄之又玄的话,重点是那句,“从脉象上来看贵府大少夫人并无弱症,不仅如此,大少夫人身子底子不错,至于为何心闷头晕,当是忧思过重,无需吃药,无事莫要躺着,要多走动,保持身心舒畅,不可多思。” 太医是个妙人,就差没有直接说陶怡然其实身强体壮,她不舒服是因为想的多,心眼小的缘故。 多少有那么两分解气的意思。 唐陌的神色和唐荣别无二致,毕竟一个是前任一个是现任,都体会过陶怡然的‘弱症’,也都深信不疑并为此上心过。 王氏忙多谢了太医,双手合十念叨着阿弥陀佛,高高兴兴的朝陶怡然道:“太医说的你可都听到了,吴太医医术超群,他的诊断是万万不会错的,你以前看的那个什么秦太夫定是庸医,都是误诊。” “你身子康健,这可是大喜事,得要告诉你的母亲的才是,也好让她一同高兴,以免时时担忧。” 不等陶怡然拒绝自觉就吩咐了人,“去陶家走一趟,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陶夫人。” 陶怡然整个人都是懵的,有一种被掀掉了遮羞布的窘迫感,刘姑姑本能觉得不能让王氏的人去陶家说,但她一个下人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唐陌亲自送了太医出门,半路上鬼鬼祟祟塞了银子请太夫帮他也把个脉,他这辈子想要活的长久些,可不想又一次早死。 “二公子大毛病没有,就是有些虚,然此虚非药补可行,得要多动弹,没事练练五禽戏就好。“ 京城的公子哥大多体虚,像廖家那个气血旺盛的能打死一头牛的人,少见。 太医早就已经见鬼不怪了。 唐陌松了口气,忙请教太医该要如何养生,太医还以为他是替府中老太太问的,倒也告诉了他几个法子,还称赞了他孝顺。 侯府去陶家报信就是前院的一个洒扫,能得这样的差事可以说相当卖力,唐纲心中的怒气还没散去陶家人就得到了消息,今日休沐陶家的儿郎都在,听闻是侯府的人来传话都很好奇,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陶怡然身强体壮的事。 陶夫人眼前发黑,稳住心神后问了,“好端端的怎会想到请太医,可是府中老夫人身子不爽利?” 洒扫下人早就被叮嘱过,拱手作揖,“回夫人,并未是老太太不舒服,是昨日大少夫人无故晕倒,我家夫人十分忧心,侯爷也是很担心,今日便以为老太太请平安脉的理由请了太医进府为大少夫人诊治。” “得知大少夫人的身子并无问题后夫人十分高兴,便让小的跑一趟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陶夫人,让您也一道同喜。” “又说您以前许是被庸医给骗了,白白担心了这么些年。” 陶夫人只觉得心口疼,还是面色如常的问是请的哪个太医。 “是吴太医。” 陶夫人点头,又打量了洒扫下人两眼,“你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洒扫下人说了,“小的是侯府前院洒扫,今日府中忙,管事姑姑便差了小的前来。” 前院洒扫? 第108章 长宁伯夫人吐字如刀 前院洒扫? 陶夫人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一旁的管事婆子上前给了洒扫下人赏钱,还差人送了他出去,此时的陶夫人已经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色煞白。 装病被婆家当众拆穿,婆家心如明镜,所以才差遣了一个洒扫来告诉她,说是一道同喜,实则是表达不满。 陶家众人面面相觑,主要是这个报信人的身份不得不让人多想。 陶大人面色铁青,打断了想要打听的儿女,并叮嘱他们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后便和陶夫人回了房,两人的背影都很沉重。 “侯府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差遣一个洒扫下人来说,是故意的还是有疏忽?” 陶大人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陶夫人侧首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故意用一个洒扫下来提醒我们。” 陶大人糊涂啊,“怡儿身子不好他们不是不知道,难不成还想兴师问罪不成?” 陶夫人深吸一口气,“怡儿三岁开始就养在母亲身边,到了十二岁她便时常说自己头晕心悸,请了多少大夫?”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再忍了,“这头晕心悸随时不舒服的毛病可是和母亲如出一辙。” 陶大人勃然大怒,“你住口。” “我住了口此事就能当成没发生?” 陶夫人冷笑着抬眼,“你回过头去想想,是不是只要你不满足母亲的要求,她的身子就会有这些症状?” “我是儿媳妇本不该说婆母的不是,但你心自问,这些伎俩到底能不能上台面,你在朝中行走的时候心不心虚?!” 陶大人眉头轻蹙没有说话,陶夫人则是越想越气,“怡儿到了侯府出了那样的事,最初因面皮薄便谎称身子不适不去晨昏定省,一步也不出院门,可一个谎说下去就得一直说,动辄气短心慌的人又在水华宴上抢风头,侯府不是唐家,人家不惯着她,如今被太医当众拆穿......”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得要亲自走一趟侯府解释清楚。” 睁开眼盯着陶大人,“怡儿才情出众模样出挑却鲜少有勋贵人家来提亲,涛儿才貌出众议亲处处受阻,老爷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吗?” “如今儿媳妇生产在即,我希望生下的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要让母亲沾手,这一家子还要被她悔多少才够!“ 这些话戳到了陶大人的痛处,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生生将喉咙压垮,只能沉着脸不再言语. “母亲这就算杀人诛心了吧?” 秋实院里,辛安啧啧有声,用下人传话表达自己不满这样的招数她以前都没用过,“这是对陶家的嘲讽。” 唐陌已经调整好了状态,除了唾弃自己眼瞎心盲外还能做什么呢? “这种事还不如一直被瞒着,被这么赤裸裸的揭穿,伤害太大。“ 这是他作为男人发出的心声,想想自己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死之前除了遗憾倒也没什么愤恨,唐荣就不一样了,被耍猴一般耍了这么些日子,还被揭穿了。 “我的快乐果然也要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走,出门去玩儿,今日所有花销由我来。” 辛安侧首,很是认真的开口,“和你出门我就没准备要花钱,准备好了,今日要将你的荷包花的一文不剩。” 两人四目相对,随即都笑了起来,而后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外出潇洒去了。 气的脑袋发晕的唐纲还在书房骂唐荣,说他眼瞎,费尽心机就是这样结果,唐荣脑子里乱的很,也就没发现这句话的意思,沉默不语的样子更加让唐纲确定换亲一事就是他干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王氏的心情非常不错,吃过午饭歇息了片刻就出门去了,她还约了下午拜访长宁伯夫人。 长宁伯府距离侯府有些距离,别看王氏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忐忑不安,长宁伯夫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何况她最是宠爱幺女,幺女昨日受辱,今日她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 原本她是想要拉着陶怡然一起去的,又怕那个拧不清的晕在人家府中不是更麻烦? “糟心的玩意儿。” 还好不是她嫡亲的儿媳妇。 和她预料的差不多,伯府的大门好近,但长宁伯夫人不好见,直接让她坐了一炷香的冷板凳,来的时候神色间也不见多客气,“让唐夫人久等了。” 王氏扯出笑来,“是我心急来早了。” “宁夫人,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替我大儿媳妇不当的行为道歉,还请您看在她新婚的份上,姑且莫要和她计较。” “也给二姑娘赔个不是,我带些时兴的料子和一套头面来,还请宁夫人转交。”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王氏带来的东西也不敷衍,按理长宁伯夫人应该消气了才是,却只看她扫了那些东西一眼就问陶怡然为何没有亲自来。 “宁夫人不知道,我那大儿媳妇身子不好,昨日回去就晕了,这里头太晒怕她受不住,只能让她歇着。” 长宁伯夫人勾唇一笑,眼中尽是讥讽,“晕了?” “这般羸弱的身子还能抢男人,也不怕死在床上,果真是家学渊源。” 王氏...... 长宁伯夫人这话实在是彪悍,让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好在人家长宁伯夫人根本就没指望着她接话,冷哼一声继续开口,“唐夫人,不是我这人不好说话非要拿乔,按理说你道歉的诚意足够,我该笑着将此事揭过,大家面上也都好看,日后也好相见,然...” 话锋一转,“昨日水华宴的事对我姑娘侮辱实在太大,我们虽相交不多,但一同出席的宴席的也不少,在水华宴上一展琴艺代表什么,唐夫人当是知道的。” 王氏算是体会到了长宁伯夫人的难缠,原本还以为她会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不会过多为难,谁知道赔尽了笑脸她也不领情,只能再次再次赔礼,长宁伯夫人却不能消气。 “我姑娘今年十五,正是说亲最要紧的时候,耽误了我姑娘的姻缘,又怎是唐夫人说两句软话就能弥补的?” “陶家女生来就贱,浪荡不堪,若是被旁人压一头也就算了,偏是被她侮辱,让我姑娘往后如何出门见人?” 长宁伯夫人将陶怡然说的实在不堪,吐字如刀,王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好之感,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 第109章 得知陶家天大的秘密 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虽不喜欢陶怡然,但陶怡然已经进了侯府的大门,长宁伯夫人如此不留情面,这是半点不将侯府放在眼里。 见她面色难看,长宁伯夫人并没有就息事宁人的意思,“唐夫人,我这人说话直,说的话可能不中听,你娶儿媳妇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 有些走神的王氏下意识就要反驳,今日走着一趟里子面子全没了,她堂堂侯夫人还能让一个伯夫人指着鼻子骂? “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那大儿媳妇京都的人都知道的,才情出众知书达理,模样也俊俏性子不张扬,昨日那事的确是她有欠妥当,但大面也还行。” 她如此一说长宁伯夫人挑了眉,“看来唐夫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氏眉头轻蹙,“宁夫人是何意,还请言明。” 心里是越发的没底了。 见她的神色长宁伯夫人扯出一抹冷笑,心想着王氏可能真的不知,既然不知道她就好心告诉她,用她的手去收拾陶怡然,当众打她闺女的脸,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陶怡然。 “那陶家女以往在京城出尽风头,人人都称赞她知书达理才情出众,如此女子该是百家求才对,可却没什么人去求娶,唐夫人就没怀疑过吗?” 王氏狐疑,“之前陶夫人说她眼光颇高,都推了。“ 长宁伯夫人笑了,笑王氏蠢,“从你们唐家兴盛到现在算起来也就是十几年,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王氏深吸一口气,忍住心里的怒气,“还请宁夫人告知。” 宁夫人吃了一口茶后才道:“我也是看你糊涂这才好意告知你,那陶家老太太并非唐老爷子原配,说起来不过是陶老爷子当年在外赴任时的姘头,对,姘头都算不上,不过是个青楼贱妾所生的暖床女。” 王氏惊呼,忙捂住了嘴,显然是被震惊的不轻,这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不是说那老太太的娘家是外地的望族吗?“ 长宁伯夫人一脸讥讽,“望族?” “一个做皮肉生意妓子运气好怀了富商的孩子,被收入府中做了妾室,而后富商为了巴结陶老爷子就把这贱妾所生之女送去暖床,结果有了身孕。” “恰逢那个时候的陶夫人成婚多年都没诞下一儿半女还坏了身子,日渐油尽灯枯,那暖床女尽得其母真传,手段了得,改了身份又生下儿子成了陶家继室。” 王氏受到的震惊太大,脑子嗡嗡的,“陶家老太太就是这个暖床女,他生的儿子就是现在的陶大人?” “正是。” 长宁伯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一个商户庶女改成嫡女嫁到陶家,这是陶家允许的,毕竟香火太过重要,但此事好做不好说,自然要为她美化遮掩一二,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京城各家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有,但这其中不包括威远侯府。” 至于王氏的娘家本就势微,就更不知道了。 没等王氏回神长宁伯夫人又说了,“还有一事看来唐夫人同样不知。” 王氏心跳的咚咚的,如此还不够,那陶家还有事? 长宁伯夫人可不管她在想什么,直接就说了,“那贱妾据闻是长在青楼,不知生父是谁,从小学的就是勾引男人的手段,你说这样的人能教养出什么体面的姑娘?” “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夫人,不堪的出生自然不会允许人提及,为了拿捏儿媳,强行接了孙女到身边...亲自教导。” 这四个字说格外有深意,“你就没发现从未有勋贵人家请陶家那老太太赴宴?” “若不是陶长赐有点本事,这几年政名还不错,就是你那亲家母也不太能有机会参加各家的宴席,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的陶家大人,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 长宁伯夫人脸上讥讽之色太盛,看王氏仿佛是在看笑话,“简而言之,她陶怡然就学的就是青楼妓子那一套,勋贵人家的姑娘有几个是舍了半条命去学琴只为了出风头勾搭男人的?” “再有一个。”长宁伯夫人仿佛王氏的刺激还不够,又给她说了一件事,“陶怡然早前勾搭过二皇子,被二皇子妃当面教训,此事也有不少人家知晓。” “唐夫人该要多出门走动才是。” “说起来你此刻应该感到庆幸。” 说完了陶怡然那些见不得光秘密,长宁伯夫人有些痛快,敢犯到她的手上,就要做好一辈子不能抬头见人的准备。 王氏久久没有出声,后背浸出了汗水,得知内情的第一次感受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后怕,此刻的她特别想去给菩萨磕几个头,从来没有这么庆幸当初的算计。 她就说陶怡然的做派怎么不像个官家嫡女,装病装柔弱装弱柳扶风,动辄垂泪晕倒,原来是......家学渊源。 “宁...夫人,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实在骇人。” 长宁伯夫人并未直接回答,“真不真你该清楚才是?” “有没有受到极好的教养,多看几眼也就看出来了。” 一阵闷棍将王氏敲的差点没晕,长宁伯夫人在最后又给了她一点宽慰,“你那二媳妇虽出自盐商家,但进退有度,规矩天成,这才是大户人家嫡女该有的样子。” “两相比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王氏长长吐出一口浊息,稳住心神,此刻的她半点没有继续坐下去的欲望,生怕长宁伯夫人再说出一点什么来,让她承受不起。 陶家的事已经不单单涉及到唐荣,而是牵扯到整个侯府,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缓缓起身,“多谢告知。” “今日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请宁夫人听戏。” 长宁伯夫人并未挽留,唇角轻勾,“唐夫人好走。” 太阳晒到身上王氏才觉得好了些,一上了车汗水便顺着额头往下流,一旁的婆子忙给她擦汗,“夫人放松些,好在我们二少夫人是个好的,无需担忧。” 王氏的脑子里全是长宁伯夫人说的那些话,京城各家世代延续,谁家没有一点见不得光的隐私? 陶家这个实在是...荒唐! 若是唐纲知道还不得直接气死? 莫名的,心头诡异的有些暗爽。 “去王家坐坐,好些日子没回去看看了。” 此刻的她一点都不想回到侯府,马车掉头朝着王家去,路上的王氏慢慢的调整自己的情绪,顺便琢磨接下来的计划。 第110章 我不惯着谁惯着 王家在京城东边,宅院算不得大,如今当家的是王氏的兄长,因着父母都故去了,又没太多兄弟姐妹,人口也简单。 王家的长子王仕是个读书人,向来刻苦,带着家里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整日看书,就想着光耀门楣。 平日里的王家很是安静,今日却比往常热闹许多,在门口就能听到说笑声音,王氏到的时候有些奇怪,问了门房,“今日有客?” 老管家笑道:“今儿表公子带着少夫人来了,正在里头和老爷公子们说话。” “姑奶奶您里面请。” 王氏眼中有了笑意,“他们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表公子说带少夫人来认认门。” 老管家很高兴,今儿府中真热闹。 正堂里,唐陌领着辛安正在自家舅舅说笑,说的还是关于蹴鞠的事,“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吧,很是热闹,位置我都定好了。” 王勉笑着摆手,“你们年轻人去就成了,我们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凑个热闹嘛,且晚上的吃饭包厢我也定了,看过后我们还有功夫去吃个饭,然后再回,不耽误工夫。” 带辛安来看自己舅舅并非临时起意,也并非是为了来拉拢王仕,就想着本来亲戚就不多,应该多走动,互相帮衬着才好。 面对唐陌的提议王家的三个小辈跃跃欲试,他们也是许久都没出门玩乐,也都是爱玩的年纪,唐陌一说他们就心动。 王勉还在犹豫,王氏笑着进了门,“你就答应吧,如此我也凑个热闹,沾个光。” 众人这才看到她来了,纷纷起身,‘大姐’‘姑姑’的喊了一通,唐陌有些意外,“母亲今日怎么也来了舅舅家。” 王氏笑道:“从长宁伯府出来见时间还早,想着好久没来看过你舅舅,便来了。” “那可真是巧了。” 唐陌笑道:“我们出门吃了午饭,原本想去赏荷,见这太阳威势太大便想着来舅舅这里坐坐,顺便带辛安认认门。” 王氏嗔怪瞪了他一眼,“还说你办事周到,今日这事就办的不好,既是想要带媳妇见舅舅舅母,就该先派人知会一声,而后正式登门认亲,哪有你这样想来就来的。” 王勉赶忙开口,“这说明陌哥儿是真拿我们当一家人,回家不就是说回就说了嘛,还得下帖子不成?” “多见外。” 王夫人也上前附和,“陌哥儿带媳妇来我们高兴,可不许说他。” 唐陌倒是听进去了王氏的话,拱手作揖,“母亲说的是,我该要早些带辛安来,应该正式些的,是我考虑不周。” “你看看...” 王勉无奈的看向王氏,“大姐你就是见外,这是舅舅家,想来就来,随时都可以来,你这么说你就见外了吗?” 王氏更是无奈的样子,笑道:“你就惯着他吧。” “我就这么个大侄子,我不惯着谁惯着。” 王氏反问,“那你大侄子要请你去看蹴鞠,请你去吃饭,你不去?” “去去去,都是,谁说我们不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高兴了,还没成为天子门生的王仕很是稳重,此刻眼中也有欢喜之色,他的弟弟王途今年只得十二岁,正是活泼的年纪,每日念书的他都有些老气横秋,现在也有了半大小子的活泛,那个十岁的王宝儿很是乖巧的站在一旁,笑起来右边脸颊一个小小的酒窝,很是讨喜。 距离蹴鞠开赛还有些时候,大伙儿继续坐着聊天,这么愉悦的氛围谁也没说不高兴的事,很是融洽。 辛安坐在唐陌身边听他们说话,偶尔话题到她身上她就说两句,王夫人还拉着王氏低头说了两句什么,而后都笑着看向辛安。 辛安无奈,这是当着她的面就小声的议论她,这般景象,只怕还要过上个一年半载,等大家都觉得她没什么值得讨论的才会消停。 幸亏自己现在脸皮很厚。 “我看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大家都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门?” 自己安排的局要自己盯着,唐陌适时出声提醒,众人又笑着说了几句才起身去收拾。 蹴鞠场依旧是上次唐陌带辛安去的那个,不同的是这次又多了些凉棚,包厢里只要出得起钱还有冰盆提供,还有冰镇饮子以及冰冰凉凉的酥山。 一行人刚到蹴鞠场尚未觉得有什么稀奇的,等进了包厢唐陌自然就安排一切,等冰盆送上来的时候蹴鞠比赛也要开始了,此时场中几乎坐满了人,这些人摇着扇子带着水壶大声说着话。 包厢位置极好,只需要坐着就能清楚的观看整场比赛,且还免费提供瓜果和关于出场队伍的信息,服务十分周到。 “我的天,我上次见这么多人的时候...” 王氏本来想感慨一番,随即摇头,“我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辛安在一旁笑道:“舅母一会儿就知道什么叫喧嚣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那喧嚣声差点没将我天灵盖给掀了,心跳的可快了。” 王宝儿在一旁很好奇,“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着一起...喧嚣了。” 王宝儿笑的见眉不见眼,王仕说他们学院也举办过蹴鞠比赛,就是没这么多人,“早就听说这个蹴鞠场又大又热闹,就是从来没来过。” “我也没来过。” 王途表示,整日就念书了,哪里也没去过,感觉好亏。 唐陌放下手里的册子,说偶尔来这里放松一下也不错,“尤其是心头憋闷或者想什么总也想不通的,就出来转转,一会儿跟着那藤球欢呼呐喊,保管你们明日头脑清醒。” 王氏好奇,“这么闹一日心还不得花了?” “花什么,有两个字叫发泄。” 唐陌表示说不清楚,“你们感受过就知道了。” 伙计再次进了门,手里拿着个册子,询问大家要不要来点冷饮子。 唐陌看过册子后问道:“你们这蹴鞠场老板换人了?之前可没这些。” 伙计道:“公子好眼力,不过不是换老板,是换了个管事,说要让贵客看比赛的时候更舒适些。” “原来如此。” 第111章 陶夫人的取舍 册子上光是冷饮子都有好几道,唐陌表示难得来一次,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点,王勉平日去的最多的也就是茶楼酒肆,今儿是觉得哪里都新鲜,给自己要了一份冷饮子和一份冰镇香果。 辛安要的是彩云酥,据说是牛乳做成,入口即化,她还没吃过。 王宝儿要了和她一样的,对这个还不是那么熟悉的表嫂很是喜欢。 伙计去准备,几人刚说了几句话楼下就传来了喧嚣声,抬眼看去原来是蹴鞠队上场了,辛安仔细看了,“蓝色那队是不是上次见过的浑天元?” 唐陌说是,王仕说他知道这支蹴鞠队,“听说实力强劲,在京中所有蹴鞠队稳坐前三的位置,好些都是退下来的将士。” 他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 王勉也说听过,又见下面有个地方聚集着不少人,“这是在做什么?” “下注。” 唐陌问要不要也下一注意思一下,谁知大家都对此事很抗拒,唐陌和辛安对视了一眼,他俩想下注,但长辈们面前还是要维持一下乖顺的形象,都还没说话王氏就问了,“你以前没来赌吧?” “没有。” 唐陌坚决不承认,“我是那种人吗,就是看比赛,不下注。” 如此王氏才满意点头,唐陌笑着,心想着以后还是要少和长辈来这样的地方,容易暴露本性。 敲锣声响起,比赛开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场上,没一会儿唐陌在内的几个儿郎都开始兴奋起来,连王勉都忍不住跟着长吁短叹,欢呼鼓掌。 辛安当然想宣泄一下,就... 婆母和舅母眼前还是应该做一个文静之人,只是激动的目光有些出卖了她。 此时他们点的那些冷饮也到了,盛放彩云酥的碟子很是精美,再品尝一口点缀着花瓣的彩云酥,眼睛一亮,“嗯,我这个好吃,看来这新掌柜有点本事,这么热吃点凉的很舒服。” 很会捞钱又有路子,不错不错。 王宝儿吃了一小口就很是惊艳的样子,还喂了她母亲一勺子,“可好吃了。” 王夫人叮嘱,“吃些就是了,不可多贪凉。” 场上的蹴鞠队很快就湿了衣裳,却依旧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争夺十分激烈,看台上喧嚣沸腾,叫喊声指点声助威声甚至还掺杂着些许的谩骂声,声音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冲击着每一个人,几个吃冷饮的人总算明白辛安说天灵盖都要被掀翻是什么感觉。 几个女眷还好,以王勉为首的男子们早就稳不住了,冷饮子也不喝,凳子也不坐,站起来大声的喊着,一会儿助威一会儿哀叹,就是王夫人也是捏着帕子很紧张的样子,唐陌悄悄遗憾,就应该下注的,下注后才更有劲儿。 王氏眉眼都是笑意,和娘家人在一起让她觉得无比的轻松,可她是轻松了,此刻的陶夫人愁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 早上侯府给她来了那么一出,她不亲自走这一趟却是不行的,得知王氏出门去了长宁伯府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心里更是发虚,在面对陶怡然的时候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陶怡然没了继续躺着的理由,半依在美人榻上愣愣的看着窗外,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良久陶夫人才开了口,“你婆母为了你昨日的莽撞去了长宁伯府道歉,以前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往后的路你要多想想该怎么走。” “和你祖母学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少用些吧。” “如今家中受你连累,你的弟妹们说亲都会受到阻碍,上次给你说的事你和姑爷说没有,若是能成,也能暂时稳住你二叔一家。” 说着缓缓起身,“在侯府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如何走全看你自己,家中帮不上你。” 原本还想着要好好劝一劝她,但劝说的话这一个月来实在是说的太多,心累,再见陶怡然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来气,“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长宁伯府上,长宁伯夫人难缠,你以后出门遇到她小心些。” 见她要走,陶怡然转头看着她,眼圈泛红,一滴泪从脸颊滑落,“母亲这是要不管我了?” 陶夫人怒气升腾,“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有功夫哭还不如想想要怎么做。” “你也真是有本事,才出嫁多久就惹出这么多事来,装病上瘾了是不是,要装你就装到底又为何要去出风头,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如何说你,你祖母...” 压低了声音,“你祖母那点事京城多的是人晓得,别人只是嘴上没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嘲讽,如此你还不争气,是不是想要连累了整个陶家?” 她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当这个女儿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和荣光的时候,她就必须要为其他儿孙考虑,陶家不是只有陶怡然一个人。 “我告诉你,纸终究包不住火,如今你要做的只有牢牢抓住唐荣,正室嫡妻该是什么样子你要心里有数,早日诞下嫡子才是正事。” 说罢转身就走,她怕长宁伯夫人知道陶家的事说出来,或者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得要尽快回去准备。 陶怡然眼泪流的更凶,颇有一副要哭死的架势,刘姑姑也不晓得怎么劝了,原本唐荣今日休沐应该在家,却午饭都没吃就出了门,也没说去做什么,态度显而易见。 头上戴了新簪子月姨娘倒是知道,但她不说。 日暮落下,从书房出来的唐纲觉得今日府中格外冷清,“夫人还没回来?” “还没?” 张管家此刻多少觉得唐纲有些可怜,“夫人差人送了消息回来,她和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在一起,要用过晚饭才回来。” “老太太出门听戏刚回。” 唐纲眉头紧蹙,有一种被众人排挤之感,“世子在哪里?” “出门去了,还没回。” 唐纲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院子里忽然就觉得浑身有点冷,张管事问了,“侯爷,可要传饭?” 唐纲吐出一口浊息,“我先去看看老太太。” 张管事想着,这就是孤单了就想着要找娘,还怪有意思。 第112章 来自辛安的超强助力 和唐纲的孤单相比,王氏此刻开心极了,蹴鞠比赛实在是激烈好看,酒楼的饭菜也很不错,尤其是和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娘家人在一起,那叫一个舒坦畅快,平日甚少饮酒的她也吃了两杯。 饭后唐陌还提议一起去逛夜市,本着来都来了,难得这么松快的想法,王家人全都点头答应,一行人走在路上说说笑笑,憋了半天的王仕忍到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唐陌能不能借他几本书看看。 他知道侯府有好些藏书,但从来没开过口,就是担心他姑姑为难,且以前的唐陌对他们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就更不好开口。 “要是表哥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唐陌先是怔了怔,随即开口,“此事还是我想的不周到,府中藏书颇多,为兄又没什么念书的天赋,表弟天资上佳,假以时日定能榜上有名。” “明日我就差人给表弟送些书去,只一点,那些书都是祖父生前收藏,要小心爱护不可损毁,看完后差人给我送回来,我又给你拿新的。” 王仕大喜,拱手作揖,“多谢表哥。” “你我兄弟,无需客气。” 王氏嗔怪,“你这孩子,想要借书为何不早说?” 王途说也是今日才想起的此事,市面上的书好些他都看过了,就想着勋贵人家肯定有珍藏,恰好今日见了唐陌才有此一问。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姑姑,姑姑没有就让你表哥帮你找。” 对于这个侄子,王氏一直很上心。 “表嫂,辛家很有钱吗?” 一直跟在西辛安身边的王宝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辛安笑问,“为何这么问?” “表嫂送我好多礼物。” 辛安从小富贵,手很松,买起东西来从来就不计较价钱,只凭喜好,王宝儿很乖巧,她一高兴就给她买了好些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钱。 “表嫂家是做买卖的,比寻常人家宽裕些。” 王宝儿笑眯眯的点头,“我以后能去侯府找表嫂吗?” “当然可以。” 辛安牵着她的手,“欢迎你常来侯府做客。” 王氏侧首就对王夫人说等回头天凉快些了就接了王宝儿到侯府小住,十岁的姑娘虽说还没到议亲的时候,但要早早准备起来,常住侯府也能抬抬身价,王夫人并未答应,“现在还不急,咱们王家想要兴旺总要靠宝儿的两个兄长,你在侯府也不容易,往后让宝儿常去看你就是了。” 王家人并不晓得换亲内情,便以为是王氏母子被欺负了,王勉虽气愤却因王家势微不能替自家姐姐撑腰,便将压力都给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叮嘱自己的儿子不要给他们姑姑增添麻烦,给人当继室本就不容易,再要有娘家拖累日子便会更难。 王氏也没强求,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逛完了夜市众人分别,王宝儿依依不舍,抱着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上了马车,王勉乐呵呵的和唐陌说了几句便让他带了王氏回去,怕回去晚了唐纲会不高兴。 王氏等回了侯府得知唐纲一直等着她,便让唐陌和辛安去歇着,今晚她和唐纲有的是话要说。 “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 唐陌回屋就感慨起来,说他以前没有差事的时候总觉得日子难熬,每日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打发,“如今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快,眨眼一天就过了。” 辛安也有这样的体会,“所以人还是要有事做才行。” “来,我给你说说昨日宴席的事。” 从昨日水华宴席结束到现在两人还没对过消息,此事很有必要交流一二。 两人洗漱后盘腿坐在床沿,一人一把扇子摇着,低声交流消息,确定下一步的走向。 “你真要给岳父去消息?” 徐家想要买糖,此事唐陌并不是很意外,意外的是找辛家。 “我是觉得这后面有更深的原因,写信问一问我爹更放心。” 辛安想了想,“我觉得你应该有个幕僚,涉及到太复杂的东西你我都不见得能想明白。” “我?” “幕僚?” 唐陌觉得新鲜,“就算我请也不一定能请到。” 辛安正色道:“你我所求之事并不容易达成,我就是个后宅女眷,我所受的教导和以前的经验不足以支撑我谋算的太远,你也不行啊,你有那智慧?” 唐陌无言以对,辛安表示这两日她可一直在琢磨此事,“认识自己的不足没什么好丢脸的,就隔壁那个不过是还没意识到你的危害,若是他下定决心要收拾你,你不见得是对手。” “但,你可以请帮手。” 唐陌抬眼,“你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想来已有人选?” “当然。” 辛安说的人就是上辈子唐荣的门客,一个家道中落的举子,那人住进侯府后一应用度都是她在张罗,自然晓得其底细。 “名叫罗奇问,这个时候应该在城西的望平书院念书,罗家的宅子就在城西,祖上阔过,他还有老娘和年幼的兄弟,后来出了事卖掉了祖宅,此人有些本事,隔壁能顺利承继爵位且后面在朝中顺利,此人功不可没。” “后来经隔壁举荐就有了功名,你现在可以去截胡。” 朝唐陌眨了眨眼,“超群的智谋你我没有,但咱们有钱,可买他的智谋。” 唐陌大喜,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就说你乃福将。” 辛安得意挑眉,“你若能请到他相助,你我往后轻松不少。” “对了,你攒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我朝那抽屉里又放了些进去。” 说着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你,钱没攒下几个还有那么个喜欢争抢的名声,名不副实。” 唐陌讪讪的笑了,的确也不怎么富贵,“我不是还有那么些瓶瓶罐罐和古玩字画嘛,不算太穷。” 此时月朗星稀,群星闪耀,唐纲和王氏的屋子依旧亮着灯,王氏没打算将得到的消息烂在心里,得要让唐纲好好的听听他当初定下的是什么人家。 “你说什么?” 唐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时间就是怀疑王氏胡编乱造,毕竟这样的事他也不能跑到陶家去问,其次怀疑是长宁伯夫人蓄意报复胡乱编排,王氏抬眼,“你就说她那做派像不像个妾室吧?” 第113章 五雷轰顶的唐荣 平复心情的王氏细细回想,陶怡然那些做派瞬间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是官家嫡女不假,却教养在一个出身极差的长辈跟前,学的都是如何讨好拿捏男人的本事。 唐纲负手来回踱步,还是不相信陶家那老太太是这样的背景,心里还有侥幸,王氏在一旁坐下,丝毫没有给他侥幸的机会,道: “哪家好教养的新媳妇会因些许的不舒服便不顾场合派人将丈夫喊回去,喊回去是能治病还是怎么着?” “动辄晕倒,不是头疼就是心口疼,这些难道不是争宠的手段吗,侯爷不应该陌生才是。” 被讥讽的唐纲停下脚步看着她,也顾不得只被讥讽,只觉此刻乌云盖顶,“这...” ‘哎’了一声,事已至此就是不相信也只能相信,因为他晓得,就算长宁伯夫人再不满也不会信口开河到这般地步,“你说你怎么之前没打听到这样的内情,若是早知道...” 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推卸责任,王氏焉能让他得逞,冷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轻易打听出这样的消息?侯爷不是整日在外行走吗,好友无数,就没人好心将消息透露给你?” “还有一个,她勾搭二皇子不成,被二皇子妃出面警告,侯爷还是想想以后吧。” 唐纲无言以对,王氏继续讥讽,“此事到了现在,明知道是屎也得要咽下去,恶心的要死还要得要扯出笑来,说滋味不错,早知道还不如让她病着,省的出门丢人现眼。” “长宁伯夫人十分难缠,看样子还很记仇,我可不知道她会不会背地里将此事宣扬出来。” 心里此刻莫名有些快感,高门勋贵最是在乎颜面,对长媳要求极高,毕竟还是以后的当家主母,像她这般娘家不够显赫的人在外结交也容易碰壁,那些真正的权贵甚至不将她放在眼里,像陶怡然那样的出身若是被宣扬出去,还不知道被排挤成何种模样。 她很想知道唐纲会怎么样替他的好儿子处理好此事,毕竟消息一旦被大范围传开,唐荣浑身都是屎,洗都洗不掉。 唐纲此刻已经感觉自己吃到屎,开始幻想事情暴露出去后同僚对他的讥讽嘲笑,他们唐家本来就没有深厚底蕴,再传出和这样的人家结亲,脸还要不要了。 “明日差人再去陶家走一趟,就说你今日去长宁伯得知了一些关于陶家内情,惊诧之余十分忧心,若是消息被广而传之,对两家不利,让他们去安抚住长宁伯夫人。” 说罢犹豫了片刻,“我让张管事亲自去说。” 他陶家的烂事凭什么他侯府去擦屁股,若是消息一旦传出陶家又压不住,他正好重新换个儿媳妇,他儿子积石如玉,列翠如松,怎么也要娶个公卿伯府的姑娘方才般配,这一回可没老爷子定的亲事压在头上。 想法一出就有些压不住,心里怒气忽然间就没了,满脑子都在琢磨换个儿媳妇的事。 “来人。” 这是觉也不打算睡了,门口守夜的丫头推门而入,都还没应答就听唐纲道:“去看看世子回来没有,让他到书房来。” 见他眉宇间有些激动之色,王氏好奇,“侯爷可是想到了应对之法?” 唐纲没有回答,抓起衣裳披在身上就准备出门,“夫人歇着吧,不用等了。” 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侧身回首,“此事就不要让母亲知道了,免得她老人家着急上火。” 说罢转身就走,王氏狐疑,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在其耳边低语两句才让其离开。 今晚的唐荣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进了春华院后直接宿在月姨娘的屋子里,唐纲的人来喊的时候和月姨娘正亲热着,隔了一会儿才出的屋子,本来心情就不算很好的他在听到唐纲告诉他内情,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去过风月场所,对里面的女子面上也多有客气,甚至还称赞过她们的才情,但无论怎么欣赏都只限于楼子里,带回府是万万不能的,他是下一任威远侯,声名半点不能损。 现在自己的亲爹居然告诉他,他费尽心机得来的妻子,家中长辈以前就是做的此种营生,且还被这样的长辈亲自教导,重要的是他眼中白玉无瑕的妻子居然勾搭过二皇子? “父亲,可是消息有误啊?” 此刻的肠子都是碧绿色的。 唐纲很能体会他此刻的想法,但... “你母亲即便心里不喜你,但也绝不可能编造这样的谎言,长宁伯夫人也不可能胡编乱造,明日我就会差人悄悄的查清楚,但无论是与不是,都只能当是来处理。” “众口铄金,污水一旦泼在身上便再也洗不干净。” “如今你该要想想,你当如何处理此事?” 此时的唐荣哪里还能想怎么处理,只觉得天都塌了,若是被传出去他就是京中的笑柄,难怪在恩国公府遇到二皇子的时候,二皇子会以那样的目光看她,一定觉得他就是笑话。 还有唐陌,母亲知道就代表唐陌一定会知道,他...... 唐纲长叹一声,“事已至此,陶家女留在你身边迟早是个雷,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炸了,可惜...” 就不应该多此一举请太医来看诊,还将消息传到了陶家,直接坐实了体弱这个毛病,然后让她悄无声息的去了多好。 可惜先机已失,不复再来。 “你是我侯府世子,承继侯府未来兴盛,你当有一个门第显赫能助你上青云的妻子,我侯府门楣是你祖父靠军功挣下来的,不容半点损毁,此事你好好想想。” 唐荣抬眼,眼中平静无波,随即垂下双眸,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书房里是长久寂静,父子俩相坐无声。 很快王氏就得到了两人密谈的内容,面色如常的点了头,将人打发后转身上了床,夫妻同床近乎二十载,她竟不知道那人看似庸碌实则是个心狠之人。 为了自己的长子居然想铤而走险,谁敢说他不果决? 果然,爱子情深啊。 第114章 王氏vs陶夫人 日出东方,鸟儿树间鸣叫,一夜好眠的辛安在院子里喂的她的金鱼,肉球在院子里追着一个线团子玩,春阳上前回禀,“少夫人,夫人身边来人说让少夫人不用去了,陶夫人来了。” 两人约好今日上午说一说侯府接济老兵一事,去不成辛安也不着急,对陶夫人的到来也不意外。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以为陶怡然虽当众抚琴不太合适,但也算不得什么死罪,最多被人言语几句也就过了,哪里知道长宁伯夫人直接把陶家的遮羞布给掀了,让一件小事变成了陶家的危机。 “祖母在春荣堂?” 春阳道:“说老太太约了老姐妹继续去听戏,已经出门去了。” “昨日不是才去听了戏?” 春阳没有说话,辛安笑着拍掉手里的鱼食,“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好好的歇一歇。” “将赵女医请来,就说今日请她帮我敷脸,顺便松松肩背。” 她见过赵女医帮老太太松背,还用了一种花油,不仅闻着好,据老太太说松背后浑身舒服,肌肤也润滑许多,“再染个蔻丹。” 这些事上辈子都没体会过,如今自然是都要尝试一遍,她上次见二皇子妃那个指甲就染的不错,也不知道找的谁给染的。 “去请王姑姑来。” 顺便把该送的礼给送了。 前院正堂,陶夫人正在王氏跟前抹泪,因为张管家天一亮就到了陶家,陶大人夫妻俩一听觉得天都塌了,他们陶家的秘密就这么被曝了出来,遮羞布都没了。 第一时间就给长宁伯府去了拜帖,昨日准备好的厚礼又加了五成,而后就来了侯府,想要知道的更详细些。 王氏只一句,“长宁伯夫人爱女心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并表示不会善罢甘休,此事怕只有陶家出面才能平息了长宁伯夫人的怒气,若是可以,带着老大媳妇一同前往,更显诚心。” “不过你也放心,此事在侯府仅有我和侯爷才知,毕竟这也涉及到侯府的脸面。” 话说的很明白,侯府不会替陶家善后,且也没说谎,王氏就没打算将此事告诉给辛安和唐陌,有些事她这个当母亲的来做就好,没必要将自己的儿子媳妇牵扯进来,更是避免两个年轻不稳重的人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亲家母,此事我...” 陶夫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找回一点颜面,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看在是儿女亲家的份上,还请侯府施以援手。” 王氏唇角轻勾,“陶夫人,此事我也很同情你,但儿女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以利益为先,真要说起来此事对侯府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都没等陶夫人有什么想法,王氏接着道:“严格来说令千金和我侯府世子的婚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无论如何遮掩结果也不过是掩耳盗铃,水华宴上那些女眷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 “陶家此事是个隐患,我侯府的今日来之不易,声名不容有损,还请陶大人费些心思才好。” “这也是我家侯爷的意思。” 想要暗算他们母子三人,居然还好意思提要求,她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陶大人夫妻在家原本的商议就是想要侯府出面彻底周全此事,如论愿意与否两家如今都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他们料定侯府不会不管。 谁知道侯府的想法是直接抽身,和预期不符,陶夫人的一颗心直接到了谷底,此事若被传出再有侯府背刺,陶家是绝无可能在京城立足了。 就算厚颜留在京城,只怕也无脸出门见人。 王氏端起茶盏,“陶夫人还是要尽快想想办法,宜早不宜迟。” 陶夫人起身,说她已准备厚礼,现在就去带陶怡然一同前往长宁伯府,求得长宁伯夫人的原谅。 今日的陶怡然难主动提及要去给府中长辈请安,起的也早,奈何老太太和王氏都忙,免了此事。 在院子里的她也没闲着,开始着手处理些院中的琐事,亲手写了拜帖要去拜访好友,又让人拿了料子来,要替唐荣做衣裳,可以说从成婚到现在第一次这么勤快。 刘姑姑的彩虹屁一阵狂吹,见陶夫人来了更是喜笑颜开,结果没等她说话陶夫人就喊了陶怡然进屋,同时挥退了伺候的人,连刘姑姑都不能听。 一炷香后红着眼眶的陶怡然就跟着陶夫人出了门,还带走了几个匣子,春绿找了人打听也不知道缘由,又因着赵医女在,便没和辛安说。 “二少夫人在做什么?” 王氏多少有些担忧唐陌和辛安办事激进不稳重,生怕两人从其他地方得到了消息,下面的人回了话,“二少夫人请了赵医女进府染蔻丹。” 王氏笑了,“爱美是好事。” 伺候的婆子笑道:“看得出来二少夫人是喜欢打扮的,她打扮的好看,就是我们瞧着也喜欢的紧。” 王氏想起库房里有套绒花头面,“找出来给二少夫人送过去。” 这一日辛安很是放松,除了安排王姑姑去办两件事以外,只由着赵医女帮她敷脸松背,不仅是手指甲,连脚指甲也一并染了,全套下来用了整整半日,瞧着自己粉嫩指甲盖儿甚是满意,“赵医女往后每半个月来帮我染一回如何?” 其实青阳几个也会染,但就是染的没有赵医女的好,颜色也不够鲜亮。 有长期稳定且还出手大方的客人,赵医女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二少夫人的肌肤底子极好,只是略微有些晒着了,日头太毒伤肌肤,要避着些。” “是要避着些。” 都是昨日看球晒的,“赵医女下午没事吧?” “没,二少夫人可还有吩咐?” 辛安侧首,“青阳,去问问母亲要不要也染一个,或者敷个脸?” 青阳麻溜的去了,回来的时候王氏跟着一起来了,见刚敷过脸的辛安容光焕发,又见她指甲盖儿染好的,笑道:“你祖母敷脸的时候我就想试试,正好下午没事,请赵医女也帮我敷一下。” 第115章 唐荣的后悔和愤怒 “你这一天就在家里做了这个?” 累了一日的唐陌回了家,一进门辛安就炫耀她的新头面以及刚染的指甲,“你别小看这个,那赵医女伺候我和母亲两人就用了一天,很费时的。” 唐陌捏着她的手指仔细看了,最后表示,“的确好看,不会脚也染了吧?” “当然。” 坐下一口茶水入喉舒服了不少,唐陌抬眼,“你可真是个妖精,又没谁看见。” 辛安凑上前笑:“我自己看,我瞧着就心情好,我以前可没染过,也没请医女来帮我敷脸松背,你都不知道那是十分的舒服,以前太亏了。” 唐陌哎哟一声,“我在外累死累活,你在家享福,我多嫉妒啊。” 说着又翘起了二郎腿,笑嘻嘻的开口,“不过一回来就见打的扮如同仙女般的你,心情一下就好了。” 辛安乐的笑出了声,“算你有眼光。 两人说笑一阵唐陌就问起了隔壁,说她回来的时候见到了陶怡然,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眼睛肿的核桃一般,“可知道何事?” “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母亲应该知道,但她没有要告诉我的打算。” “我猜是不是亲自去长宁伯府道歉去了,上午陶夫人也来了,她们一起出的门。” 唐陌感慨,“那长宁伯夫人是个狠人啊,她是不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要不然怎么还需要这么多人去道歉?又不是多大个事,不至于如此上纲上线。” “谁知道?” 辛安抬眼,“你该不是心疼了吧?” 唐陌...... “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的内情。” 辛安‘哼’了一声,“你心里肯定有鬼。” 唐陌抚额,“我不说了,管她哭死,就是那个内情到底是什么?” 辛安说肯定是关于陶家的,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应该不小,母亲没说只怕还牵扯到了侯府。” 她都没好意思说,上辈子败在陶怡然手里是真的挺丢人的,想要对付她简直不要太容易,丢人啊。 “明日我会送一份礼去二皇子府上,理由就是多谢二皇子在水华宴上对我的照拂。” “另外我今日让王姑姑送了一份淮江土仪去廖直府上,当面交给了廖夫人,只说是我在水华宴上一见如故,请她品一品我们淮江的好茶,她给我回礼来着,是两包来自徐州的点心,说是徐家商队刚送来的。” “不管如何,这人我就算结识上了,同时马夫人为我引荐廖夫人,她哪里也少不得要一份礼,如此一来我手里的淮江土仪便不多了,晚些时候书信一封给我娘,请她差人再帮我送些来。” 唐陌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辛家大姑娘,唐家二少夫人,本事非凡,小生的福气。” “也莫要光送书信回去,明日我就去采买一批京城的土仪一同捎回去,让岳父岳母也高兴高兴。” 辛安回以了一个大拇指,“唐二公子思虑周全。” 辛安笑的畅快,就喜欢这种自己做了事后能得到赞美和感谢的感觉,让她办事都充满干劲。 唐陌同样高兴,又说大伙儿都羡慕他的衣裳样式,“回头我再摆下宴席,请了那些人都带着家眷来,到时候你也对号认认人,相信以你的本事不出三月就能在京中女眷堆里如鱼得水。” “我也跟着沾沾光。” 辛安自是不会拒绝,朋友多了路好走,哪怕只是个面子情也总好过半点交情也无,“还有一事...”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给唐陌,“我今儿想的,都是以前唐荣拉拢的人,你知道的,外头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晓得一些他身边的人,能不能拉拢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几个人你不要去结交,是我能回忆起来没好结果的人。” 唐陌接过名单看了,神色慢慢变的复杂,缓缓的抬头看向辛安,“若是这样我都不能超过隔壁,实乃庸才。” 辛安不置可否,若真要说起来就是两人合力如果都不能力压隔壁那个牲口,那就更丢人了。 此时隔壁春华院里,陶怡然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般侧身坐在床沿掉金豆子,长宁伯夫人那张嘴实在是刻薄,明明是个伯府,愣是丝毫不给侯府颜面,更是一点不给陶家的面子,将她陶家人贬到了尘埃里,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她是青楼妓子。 她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她以为唐荣会看在夫妻一体的份上宽慰她一二,结果...... 作为侯府世子的唐荣此刻面沉如水,他生来便被他的父亲寄予厚望,他也不负众望,自念书那日开始便刻苦用功,不敢说自己文武全才,但无论文武在京城的儿郎中也是拔得头筹,被众人称赞。 人生顺遂,只是在婚姻大事上有遗憾,商户之女到底是配不上他,可此事并非他能改变,可机会往往来猝不及防,成婚那日一进院门就察觉到了不对,进了新房便猜到是新娘子送错了,他只是略微迟疑的片刻便选择了将错就错,无论是陶家还是陶怡然,都远超辛家和辛安。 他以极小的代价换到了满意的妻子,以为婚后会越发顺遂,在朝堂多了岳父相助,在家中有才情满溢之娇气,谁知道...... 他后悔、无奈、憋屈、愤怒,看向陶怡然的目光哪里还有半分情谊? 陶怡然还在垂泪,“生在哪里并非我能决定,祖母的身份就是家里也没多少人知晓,且这些年祖母并不如何出门,如何就要拿着她的出身不放?“ 见唐荣依旧无动于衷,陶怡然这才心中慌乱,很快就想起了祖母对她的教导,以及今日母亲对她的叮嘱,心里有了计较。 起身走到唐荣身边顺着他双腿的位置跪了下去,手搭在他的腿上,下颚轻抬露出雪白的脖颈,一行清泪滑落,“荣郎,你可是后悔了?” “我让你丢人了吗?” 唐荣迎上她的目光,不得不说此刻的陶怡然有一种美人将要破碎之感,那一瞬心头一紧,随之就开始心软,但也仅仅是片刻,陶家的不堪让他无比恼火。 手被陶怡然抓住,依旧仰头,眼泪蓄满了眼眶,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那年春日桃花宴一见荣郎我便忍不住去想,若是能嫁于这般如松柏挺立如山泉清冽温润的男子该是何等的福气。” “我向菩萨日夜祈祷,却在得知荣郎已有未婚妻的那刻心若死灰,那时便想着嫁不成荣郎,再嫁谁也就无所谓了,可上天垂怜,让我在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看到了荣郎,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又忐忑不安,生怕幻境一场......” 第116章 陶怡然的柔情刀 轻俯在唐荣腿上的陶怡然说着过往,说着她的爱慕,她的欢喜,声音轻柔,笑容是那般美好,纤细的手抚上他的面颊,眼中满是痴恋,“我得偿所愿,与荣郎做了夫妻,时间虽短但心愿已足。” 又是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目光是那般的不舍,“祖母之事今日能被长宁伯夫人宣之于口,明日怕是会有旁人再度提起,祖母待我极好,我尚未能回报她养育我的恩情,又如何能弃她不顾,以她为耻?” “荣郎皎皎月明,文武全才,本该有着锦绣未来,为荣郎往后的前程计,请荣郎与休书一封,盼荣郎觅得...觅得高门贵女,前程锦绣,只要荣郎好,妾愿往后余生青灯古佛,日日为荣郎祈祷。” 如此这般,试问这世间有几个男子还能铁石心肠? 唐荣此刻的一颗心早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虽说陶怡然有诸多的毛病,但她大度良善又爱他至此,换一个门第显赫之女的确能助力他平步青云,可他原本就是侯府世子,是京中各家眼中的出色后辈,哪里还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女子助力? 唐荣有他自己的骄傲。 陶怡然慢慢俯在唐荣的腿上,低低呜咽,如此一来唐荣只觉得一股燥热之意从小腹往天灵盖上窜,手便不自觉的抚上了陶怡然的背,而后是她的脖颈,大拇指开始有意无意的雪白的肌肤上反复摩挲,陶怡然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继续低声哭泣,头上发髻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那禁忌之处,惹的唐荣呼吸急促,而后拉着她起身朝着床榻去了... 这一夜的陶怡然格外的热情,仿佛过了今夜她就要不在的样子,浑然忘我的唐荣早已将唐纲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颠鸾倒凤直到三更...... 而一心为他的老父亲几乎是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陶怡然让位,如何让陶家闭嘴,琢磨京城哪家勋贵府上姑娘才配得上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次日清晨,当收拾齐整的唐荣带着陶怡然出现在了唐纲和王氏跟前,见一个眼下些许青黑眼中却带着满足之色,一个面色桃红哪怕竖着领着也遮挡不住那些斑斑点点,王氏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心情不错的她开了口,“坐下用饭吧。” 同样看明白的唐纲眼中怒气翻涌,一甩袖直接出门上朝去了,唐荣不以为意,他坚信父亲是能明白他,他也能说服他的父亲。 今日辛安要和林窈等人去城中的南渡寺上香,早早来请了安后便由唐陌送她去和林窈等人汇合,唐荣和陶怡然并不知晓,还以为她没来。 唐荣回头看了一眼,“可要等一等二弟和弟妹?” 王氏招呼他们坐下,“他们今日有事已经出门,我们自己吃就成。” 唐荣心中好奇,不过并未问出口,直到饭后他才朝王氏拱手,“陶家之事昨晚我已和怡儿长谈,抚琴一事她已知错,也没想到代价如此之大,悔不当初,只是陶家一事她到底无辜,还请母亲看在儿子的份上多教导她,若是忙不过来也可让她代劳。” 陶怡然恭恭敬敬给王氏行了大礼,说了一大通认识到错误,思虑不周全的话,王氏唇角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是名声受损后想起了她这个便宜婆母,想要她给抬一抬轿。 “我原本想着你是官家贵女,又有京都才女的美誉,想来规矩礼数都是不差的,这才没有在赴宴之前对你多加提点,长宁伯夫人爱女心切说了些严重的话,此事可大可小。” “现在你无需想着替我分忧,如何让长宁伯夫人闭嘴才是真,此事还得你父亲多多周全。” “往后需谨言慎行进退有度,要时刻记得你是侯府长孙媳,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正室嫡妻该有的温婉大度周全皆要时时放在心上,这些日子暂时就不要再出门,京城最不缺热闹的事,过些日子外头自然就消停了。” 陶怡然早已经红了眼圈,她感觉到了羞愤,好在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掉泪,只能恭敬应下婆母的训话,王氏满意点头,“起来吧。” 陶怡然起了身,又要作势踉跄一下,幸好动作之前生生稳住了,王氏装作没看到直接打发了两人。 最得王氏倚重的平秋嬷嬷送了茶水,王氏浅笑,“咱们这位世子夫人拿捏男人的本事倒是比她抚琴的本事更胜一筹。“ 平秋压低了声音,“不过是小道,再美的花儿终有凋零的时候,以色侍人哪能长久?”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世子这般喜欢她,对咱们二公子可是好事。” “无论多本事的男人一旦被女人拿捏,走不远的。” 王氏端起茶盏,低头吹拂,显仁是认可了平秋的话,一个家世显赫的世子夫人并非她所愿,陶怡然就挺好,她很满意。 唐荣出门当差,陶怡然窝回了她的春华院,不同于以往的伤春悲秋或者倚栏惆怅,现在的她虽然过了唐荣这一关,但危机依然在,深知要在侯府立足必须牢牢抓住唐荣的她殷切的为唐荣做起了衣裳,且还是亲手做的,可见用心。 对比于她的贤惠,此刻的辛安正在南渡寺上香,佛像庄严,辛安虔诚,一是感谢上天给了她这番神秘莫测的际遇; 再是求菩萨保佑再来这人世间走一趟能平安顺遂,不求长命百岁,至少要混一个安安稳稳寿终正寝,随便也替唐陌求了求,愿望比较大,香油钱也就比较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得到了宁静,心情很是不错。 “辛妹妹这是求了什么?” 林窈的话刚出口,韩婉儿便上前打趣,“定是求和夫君恩爱长久。” 辛安捏住额帕子笑了,求两人都活的久,可不就是长久? “魏少夫人火眼金睛,想来求的也是这般愿望吧?” “要说我可真是羡慕二少夫人,今儿瞧见二公子亲自送你来,可真让人艳羡。” 说话的是京中张家的少夫人,张家出武将,家中男儿大多驻守在外,满府女眷和孩童,要说荣耀那是满府荣耀,说心酸府中女子个个都有一把辛酸泪。 第117章 林窈送上好机会 “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家夫君一无爵位需要承继,二无惊世才华,我可能此生都得不到一个诰命,唯有相伴在侧这一点值得称道。” 辛安对这位张家少夫人不熟,说话也就比较客气,“少将军虽不在少夫人身侧,却在用他一身本事保家卫国,让人敬重。” 张家少夫人笑道:“如此说来这人还真不能比,一比起来不是你在羡慕我,就是我在羡慕你,这世间果真不得双全法。” 一旁的林窈道:“人到了这佛寺倒是多了禅意,要说咱们这些女子已足够幸运,不管如何也算活的自在,莫要再去想更多,徒增烦恼。“ “这南渡寺的荷塘也颇有意境,我已让人留了位置,一起去坐坐。” 寺中多宁静,虽然无冰盆伺候,但清风徐徐带来些许禅香,更显舒适。 众人落座,言语之间自是少不了京城这两日的热闹,无非是谁家大人又添美妾,谁家后宅不太安宁之类,辛安有些觉得好笑,在佛祖的地方说闲话,也不知道佛祖喜不喜欢听? 不过她倒是蛮有兴趣的。 “二少夫人,听闻你婆母和陶家夫人先后去了长宁伯府,陶夫人还是和陶怡然一起去的,那长宁伯夫人可不太好说话,如何了?” 话是张少夫人说的,在辛安看来多少有些唐突,又不是很熟,哪里好问这样的问题,直接就摇了头,“此事我还真不知,只晓得去了,内情如何我婆母半个字也没有吐露,我也不好问,想来长宁伯夫人的气应该消了吧?” 张少夫人觉得她无趣,谁不想看妯娌的热闹,何况还是她这般情况,八成是觉得和她不熟才不说实话,“前年易家姑娘和宁姑娘拌嘴,本是姑娘家斗嘴算不得什么大事,那长宁伯夫人便扭着不依不饶,易夫人也不惯着她,两家可是闹了好大一场笑话。” “如今京中好些人家还等着看侯府如何道歉,只怕长宁伯夫人不会善罢甘休。” 辛安面色如常,只是轻轻的放下茶盏,“大嫂琴艺高超可性子太直,未曾顾忌到宁姑娘的颜面,回府后也极为后悔,我婆母亲自去了一趟,虽不知道谈的如何但出来后还去了一趟王家,心情颇为不错,想来是和长宁伯夫人相谈甚欢。” “长宁伯夫人爱女心切,就算说两句重话也是应当,至于陶伯母和大嫂又一同去了一趟,不过是陶伯母觉得此事不应该我婆母一人出面,显的不够诚心,这才又亲自去了一趟,哪里有张少夫人说的这般严重。” 张少夫人心头怒气渐起,因着辛家商户的身份她内里是有些小瞧辛安的,眼下辛安还回怼于她,当真好没规矩,“二少夫人果真心大,竟还维护上了陶怡然。” “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谈不上维护。” 见两人针锋相对,林窈笑道:“这南渡寺的茶果真不错,辛妹妹,陪我去宽衣?” 辛安笑着应下,两人一同离开,张少夫人‘嗤’了一声,“装什么装?” “心里指不定多高兴,我可不相信她会对陶怡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韩婉儿给她添茶,“人家是新媳妇,哪里好说家中大嫂的不是,何况我和她几次相交下来发现她嘴很紧,不是话多的人,你想要从她嘴里听到趣事怕是不能咯。” 张少夫人怔了怔,随即笑着摇头,端起茶水浅啄一口,“是我糊涂了,这茶是真不错。” 几人依旧慢慢品茶,片刻后的林窈和辛安走在荷塘边上,林窈道:“张少夫人性子直爽,成婚不到三月张少将军便领兵离开,日子无聊便喜欢听各家那点茶余饭后的笑话,弟妹莫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 辛安道:“我与大嫂之间的事实在是不方便对外说,内里如何都行,但出了侯府大门我总该顾忌侯府颜面一二。” “且张少夫人并无恶意,丈夫不在身边亦无儿女傍身,总得要找些乐子让日子过下去不是?” 不仅喜欢打听还喜欢说,她的记忆里那位张家少夫人可是出了名的长舌妇。 林窈停下脚步,“弟妹通达,难怪唐二弟挂在心上。” 辛安笑了笑,见荷塘中的大鱼成群出没有些好奇,林窈说荷塘里的鱼大多是香客放生,“寺中人会在每年春日打捞一回送到城外大河去放生,也算积攒阴德。” “说起来弟妹有没有兴趣也捐资些救助贫苦百姓?” 这才是她今日约辛安出来的目的。 “我们辛家是商户,深知溢满则亏的道理,在淮江做善事也是从不落人后,若是哪里实在有困难,林姐姐可直接告诉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辛安有些紧张,她猜测林窈要和她说千金堂的事,千金堂是专门学岐黄之道的地方,城中许多大夫都出自千金堂,千金堂每个月都会义诊,不仅无偿看诊一般的小病还无偿赠药,许多的乞儿和爱幼局的孩子们也都是他们义诊的目标,在贫苦百姓当中颇有美名。 而执掌千金堂的人是皇后,能参与到千金堂这件善事当中的都是勋贵女眷,她上辈子就想通过捐资的方式获得那些女眷的好感,进而获得皇后的好感,可惜穷尽办法也未能如愿,只因林窈等人不许。 林窈父亲是武将不假,但她的母亲和皇后是闺中好友,林窈自然在千金堂说得上话,以前被她不喜,处处围追堵截,自然不会成功。 林窈果真和她说起了千金堂,详细和她讲解了一番后,道:“培养出来一个大夫他就能救助更多的人,是大好事,只是义诊虽好然药材却需求极大,时常缺少不说价钱还不低,不知道弟妹可有来药材的路子。” 辛安想起了她柏叔,那是辛家的药材篓子,每年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药材,为了满足他炼药所需,家里和好几家药材商都有合作。 “若是寻常药材倒也好办,可需要什么稀罕的药材?” “那倒不用,都是些寻常的药材,你若有路子回头我给你一个单子可好?” 第118章 气愤憋屈的唐纲 林窈和辛安相处了几回,见她进退有度又会做人便有几分真心喜欢,再加上她出手阔绰才会有这样的提议,也有想要拉她到她们这个圈子的意思。 机会送到眼前辛安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家里倒是和两家药材商有往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能有机会为千金堂提供些药材我心中很是欢喜,多谢林姐姐。” 林窈笑道:“就凭借咱们夫君之间的关系,我们做妻子也当一心才是,不瞒弟妹,也是我见弟妹手中颇为宽裕才有此提议,这善举一旦开始就轻易不能停下,往后说不得还会多花许多银钱,弟妹要有心里准备。” 辛安面露感激之色,朝林窈福礼,“我也不瞒林姐姐,就在林姐姐为我讲解完千金堂后,我便私心想着要让我娘家参与进来,一来我爹能以最合适的价钱拿到药材,二来也是让我爹能...最大程度的以求自保,商户其实很难。” “林姐姐给我这样的机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往后林姐姐若是有事尽管开口,我能力范围内绝不推辞。” “弟妹何须如此?” 林窈道:“你我有缘,就算没有几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我相信我们也能成为朋友,我找你也是因为你手中宽裕,看中辛家有钱有门路,要说起来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相互拉扯,实在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仅仅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就得了她处处照拂,辛安心头五味杂陈,上辈子怎么达不到的目标这辈子居然这么简单就触及到了,怎能让她不感慨? “或许在林姐姐看来是举手之劳,但于我而言却是很大的恩情,商户艰难,求的只是旁人不敢轻易欺负上来,我爹若是知晓必定欣喜若狂。” 辛安的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了,很是坦然的说起她娘家的困境,更让林窈添了好感,毕竟她是真的不为人这是多大的事,但辛安的态度又让她好像做了挺大个善事,又感慨辛安这性子通透,相处起来轻省。 谁不喜欢这种处处都让自己开心的人呢? “好了,你叫我一声林姐姐,我自是要照拂你,等你药材到后我引荐几个人给你认识,咱们姐妹之间莫要这般客气。” 玩笑道:“我们回去喝茶,要不然她们几个该要编排我们了。” 两人笑着回去,韩婉儿凑趣,“要不说林姐姐偏心呢,漫步塘边也不喊我,我都醋了呢?” “那我今日请你吃酒如何,刚到的梅子酒,对你好不好?“ 几人都笑了起来,张少夫人忍不住多打量了辛安两眼,要知道林窈可不是对谁都这么热情,反倒是有些嫉恶如仇,惹到了她轻易和解不了,不分场合的言语奚落也是常有的事。 仅仅是因为两家的男人关系好? 或许是因为钱多? 辛安迎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伸手执壶替她斟茶,“今日清风徐徐阳光明媚,就这么坐着吃茶说话也是乐事,又新认识了少夫人,心中更是欢喜,往后还请少夫人多多照拂。” 是长舌妇不假,但喜欢说嘴的人知道的事都多,和她交好也是有必要的,她就缺一个话灵通。 张家少夫人也给面子,端起茶盏笑道:“这话就客气了,往后咱们多走动就是。” 辛安笑着端起茶盏,笑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风吹拂,几人说说笑笑更是觉惬意,但在礼部当差的唐荣却感受不到,在府中风轻云淡的他到了礼部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总觉得谁朝他客气的笑了笑都是对他的讥讽,陶家的事到底还是如同一根刺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如此心绪之下差事难免就出了差错被上峰责怪。 汪侍郎收了唐纲的好处自然要维护他一二,但也提醒了他,“礼部的差事稍有差池都有可能掉脑袋,贤侄莫要分心。” 唐荣忙认错,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忙碌,即便如此状态也不如早前,汪侍郎默默摇头,想着到底年轻不如传闻中那般稳重,且运气不好又贪恋美色,早前多少有些高看他。 是的,朝中不少朝臣都觉得进错新房是唐荣蓄意为之,除了不满辛家的商户的身份外还贪图陶怡然的美色,要知道陶家那点事不少人家都晓得,只是谁家没有一点不能见光的秘密呢,都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没说而已。 陶家女子,实在不堪为正妻,唐荣糊涂! 唐荣觉得日子难熬,唐纲更是觉得处处不顺,今日更是火气冲天,像个炸药桶一般一点就着,原本今日陶大人还差人来请他晚上去吃酒,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不仅要让侯府彻底接受陶家还要让唐纲帮他留在京城。 唐纲差点没把来传信的人打出去,直接说没空不去,连理由都没找,只想着快点回去,而后要给唐荣好看! 在府中的王氏更是暗中小动作不断,招招都朝着陶家去,敢算计他们母子三人,就别想好过。 唐陌也没闲着,他安排的人已经结识上了陶家长孙陶家未,正预备潜伏在他身边徐徐图之,最后给他来个大的。 只有老太太和辛安过的很是清闲,一个在府赏花,一个和好友们谈笑风生,一起品茶一起用午饭,到了下午还一道看过戏才各自回去。 此时已是傍晚,唐陌回来就遇到了刚下车的辛安,“你这是才回来?” “玩了一整日?” 辛安抬手让他去扶着,唐陌麻溜的就去了,这才听辛安道:“我这一天看似清闲实则够累的,我给你说光是坐着吃茶都累,吃饭也累,看戏更累。” 唐陌倒没怀疑她,“出门应酬本来就不容易,说什么做什么都有讲究,就是笑也要琢磨一下,怎能不累。” 辛安点头,又道:“不过今日也有收获,收获还很大,林姐姐推荐我为千金堂提供药材,这是机会,我答应了。” “那是好事啊。” 唐陌说回头他约了严世茂吃酒,“对咱们挺照顾的,可以说亲兄弟也就是如此了。” “你安排,也不急于一时,细水长流吧。” 第119章 唐荣的谋算 唐纲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人朝院里走的身影,见两有说有笑极为和谐,心里更是恼火。 他已经知道水华宴唐陌出风头的事,正是因为知道才后悔,才生唐荣的气,越发觉得辛安这样的擅于钻营又嫁妆丰厚的女子就应该配给唐荣,若是没出岔子,哪里会有现在的烦恼。 “你们俩去哪里了?” 冷不丁这么一声质问,吓了两人一跳,两人忙见礼,唐陌道:“儿子当差刚回来,辛安也是赴约刚回。” “赴约?” 唐纲有些好奇,辛安才到京城多久就能出门赴约,他想知道都是些什么人邀请她。 辛安也没瞒着,“是庆侯府的二少夫人以及张将军府的少夫人几人,约着一起去南渡寺上香。” 庆侯府不意外,唐纲知道庆侯府的纨绔和唐陌关系好,但怎么还有张将军府? “回来了?” 就在他还想问的时候王氏来了,“你俩用过饭没有?” 辛安上前福礼,“还没呢。” “那就一起用。” 王氏侧首看了唐纲一眼,“侯爷也一起用饭吧?今儿大媳妇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鱼,你也尝尝儿媳妇的手艺?” 陶怡然是真的要上进了,居然亲自下厨烧菜,辛安表示一定要尝尝,还给了唐陌一个眼神:你没吃过吧? 唐陌:我不稀罕。 唐纲现在是见不得陶怡然的,看到她就忍不住生气,他不会怪他儿子不争气,只会怪陶怡然狐媚,勾着他儿子不听他的话。 让他无比的气愤憋屈! “不是禁足了吗,还做什么鱼?” “让她好好待在春华院,没事莫要出来。“ 他越是生气王氏越是开心,“没出门,就在她院中的小厨房做的,让她身边的刘姑姑送过来的。” “我瞧着还不错,侯爷也尝一尝?” 唐纲‘哼’了一声,王氏当做没看到,扭头就笑着和唐陌以及辛安说话,见三人说的热闹唐纲转身就走,唐陌和辛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事,如果仅仅是因为弹琴哪里可能生这么大的气? 唐陌当即就凑了上去,“母亲,父亲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当你的差,别乱打听。” 话音刚落唐荣就回来了,正好就听到唐陌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母亲并没有告诉给唐陌知道,上前拱手作揖,“母亲。” “二弟,二弟妹。” “大哥回来了。” 几人打过招呼后王氏就开了口,“你父亲等你多时了,刚还在这里,你去寻一寻,怕是有什么要事。” 唐荣本能有些抗拒,他已经预料会是什么事,不过就是挨骂罢了。 “去吧。” 王氏催促,唐荣也只好去,没办法,这一关迟早要过。 他前脚走后脚唐陌又凑到了王氏跟前问缘由,“这里头肯定有事,母亲你就告诉我吧。” “领着你媳妇回去歇着,少胡乱打听。” 唐陌无奈,只能和辛安一起回去了,路上都还在嘀咕着里头的事。 书房里,唐纲面色还算平静,“说说你的想法。” 唐荣晓得这只是他暂时压制了脾气而已,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父亲,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长宁伯夫人难缠,这个时候必定是盯着我们,若是怡儿出什么岔子,我们都会落人口实,还不如坦然接受。” 眼见唐纲就要发怒,唐荣忙道:“此事要真说起来算不得多大的事,若是被宣扬开来我们大可以当做全然不知,将一切都推给陶家,父亲更能借此彻底掌控岳父,要知道岳父这几年也算颇有政名,若是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他的前程远不止于此。” “陶家祖母出生低微,但那青楼女子既是入了商户人家便是从了良,如此推算陶家祖母也只是出生商户而已,算不得什么罪过,这朝中大人后院美妾也不乏出自勾栏雅苑,若是谁揪着不放,也要看自己干不干净。” “怡儿入了我侯府,我自会护着她,也好叫外面那些人晓得我并非小人,于声名有利。” “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她,暂时不能出府门。” 这是他盘算过的,他料定城中不少人在看他笑话,若是他停妻再娶亦或者陶怡然忽然病故,只怕外界传言不绝,同时会彻底得罪了陶家,无论哪一种对他的名声和前程有极大的妨碍。 还不如从中谋取最大利益。 可惜祖母身康体健,若是有些许不妥,让怡儿每日伺疾跟前也是美名一桩。 唐纲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一半,看着眼前这个挺拔俊朗的儿子自豪感油然而生,出身好,长得好,还有脑子,这是他侯府的福气。 可惜妻子娶糟了。 “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唐荣心头松了口气,晓得这就算是成了一半,随即就开始说自己计划,不外乎就是要如何通过此事施恩于陶家,而后拿捏陶家,让陶家为他们所用。 “此事侯爷就这么认下了?” 父子俩商议的结果让王氏都些吃惊,还以为看重名声和侯府未来的他们会为了前程舍弃了陶怡然。 后续的事还需要王氏出面配合,唐纲也就没瞒着她,将唐荣的分析说了一遍后告诉王氏,王氏这才明白,这是准备踩着陶家竖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名声,同时还要从陶家长期的索取好处。 心里对父子俩更为不耻。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阵轻松,脸上也有了笑意,“如此一来不仅保了两家颜面,还能为侯府博得好处。” “不愧是我侯府世子,有勇有谋。” 算计起枕边人来是半点没手软,就陶怡然目前的情况,往后还不得任由唐荣拿捏? 半点不吃亏,果然好算计。 唐纲心情不错,并不觉得唐荣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在他眼中这才是合格的侯府世子,难得还夸了两句唐陌,“成亲后是不一样了,也算上进,等他在北衙军再历练两年就给他换个位置。” 王氏点了头,又问了唐纲接下来对陶怡然的态度,唐纲的意思自然是要严厉教导,“还请夫人多费心。” 王氏勾唇轻笑并未作答,她和辛安的想法差不多,要尽可能的将陶怡然困在府中不让她出门,侯府在外应酬的儿媳妇有一个就够了。 第120章 淮江来人 这晚的唐陌翻来夫妻差点将床板给翻塌,不搞清楚府中的那点秘密怎么入睡? 翻来覆去的他影响到了辛安,气的辛安踹了他一脚,“好奇心怎么这么重,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母亲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唐陌侧身,“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我...” 辛安闭上了眼睛,“也挺好奇的。” “不过...” 她又睁开了眼睛,“睡了,回头我悄悄打听。” 唐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最近他比较忙,廖直盯上他了,还给了他一个差事,“不算难但也不容易,我想办的漂亮些。” “肯定是廖夫人给他说了你,他才盯上了我,我这就算是机会来了。” “那是好事。” 辛安让他好好干,家里的事不用担心,“有我和母亲呢,什么事我们办不了?” “也是。” 唐陌悄悄往后挪了一下,“算起来你可比母亲有经验,你执掌侯府的时间更长,上辈子你丑,活得久。” 说完立刻闭眼装死,辛安睁开眼睛,“你全家都丑。” 唐陌又往床边挪了些,“嗯,我最丑。” 接下来的几日唐陌几乎就没回来用过晚饭,辛安知道他在做什么倒也不介意,倒是王氏当着她的面将唐陌骂了又骂,辛安笑道:“男子在外免不了应酬,再说家里也没什么事,让他忙去吧。” “我明日要去汪家贺喜,母亲可要一同前往?” 汪游要娶儿媳妇,早早的就送了帖子来,辛安想提早一日过去送贺礼,顺便问问汪家那些老兵的情况。 “祖母给我的粮食已经拨出来,该要放下去了。” 王氏担心辛安刚接手不顺畅,便答应了下来,又道:“也不急于一时,总要等汪家忙过了这阵子再说。” 有王氏在前面撑着,辛安轻松许多,婆媳俩又说了一伙儿闲话,原以为辛安会好奇陶家的事,但从始至终都不见她提及半句,王氏暗自点了头,是个稳重的。 有丫头快步而来,福礼道:“禀二少夫人,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来自淮江,来投奔二少夫人。” 辛安怔了怔,随即一脸喜色,“定是柏叔他们来了,我去接他们。” 见她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王氏笑着摇了摇头,让平秋去看看来的都是谁,要妥善安排。 侯府的门外停着马车,马车后头还跟着几辆盖着雨帘的板车,上面的货物不少。 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摸着自己的胡须打量着门匾,对身旁的人道:“瞧瞧人家侯府的门脸,多气派。” “你说咱们的大姑娘该是过的不错吧。” 说话的就是辛安口中的柏叔,秦柏,精瘦精瘦的一糟老头,若不是有一旁的方达在,他都不见得能使唤动侯府的门房。 方达略有些愁容,他就是京城人士,自然晓得这些勋贵对商户的不屑,大姑娘从世子妃无端就成了二少夫人,让辛家被人暗中笑话许久,更有人当面打趣,这般情况他实在不敢想象大姑娘能在侯府过的多好。 “秦大夫,秦神医,夫人给你准备了那样体面的衣裳怎么不穿呢?” 乱糟糟的就来了,让人笑话。 一路从淮江而来,风尘仆仆,原本就对穿着不甚在意的秦柏多少有些不修边幅,但他浑不在意。 “老夫终日与药材打交道,好衣裳穿了不自在不说,还浪费,就这样挺好。” 方达想说在淮江就算了,到了侯府不得给大姑娘争脸面吗,话还没说出口,身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就开了口,“爹,师父这么穿习惯了,大姑娘不会介意的。” 正说着话辛安就来了,“达叔,柏叔,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晓晓也来了?” 见到家中人辛安极为高兴,三人人上前见礼,辛安虚扶,“好久没见,怪想你们的。” 是真的好久没见了,在辛安的眼中至少超过了五年。 秦柏乐呵呵走上了阶梯,“大姑娘你快说说这个迂腐的书生,嫌弃我穿的不好要丢大姑娘的人。” 辛安笑道:“方达叔莫要说他,柏叔不靠衣装,披个破抹布照样许多人求上门来请他救命。” “就是。”秦柏扭头,得意洋洋,“只要老夫愿意,穿黄金衣都行。” 方达无奈,嘟囔了一句,“黄金衣多重,您老人家也不怕被压垮。” 辛安笑的欢喜,“方达叔,快进来。” 此时王姑姑也来了,由她去安排那些货物和人,方达这才放心跟着一道进了门。 进了门的他就开始细心打量,见那些带着打量目光的侯府下人并无不屑或者小瞧的神色才算略微放了心,刚行至院中身后就传来张管事的声音,刚赶回来的他有些喘大气,辛安停下脚步,“张管事有事?” 张管事拱手作揖,“二少夫人,不知道淮江亲家今日有客人来,怠慢了。” “我也没事先得到消息。” 辛安向他介绍了方达和秦柏,张管事不知道方达但秦柏的名字却有些耳熟,“听闻淮江有神医名赛阎王,乃是辛家客卿,可是眼前这位?” 小老头负手而立,一副算你小子有阳光的模样,方达补充了一句,“在来京城之前,柏叔已经和老爷结为异姓兄弟,如今就不算辛家客卿了。” 辛安侧首,眨了眨眼,“柏叔,你当我爹大哥了?” “我得要改口了吧?” 秦柏比辛宽年长五岁,夫妻俩住在辛家别院多年,满淮江都晓得他是辛家的客卿,他医术高明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撬墙角,一来是养他颇费钱财,且还是有出无进,二来是他自己认定了辛宽,这才没有被撬动。 “是不是我爹求你了?” 秦柏斜眼看她,而后..... 那笑容辛安表示形容不出来,感觉像是秦柏占了什么便宜。 张管事的态度更是恭敬,忙说会尽快安排客房,辛安拦住了他,“张管事无需张罗,这次方达叔和柏叔,不对,秦伯留在京城的时间会久一些,辛家的宅子翻新的差不多了,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他们住过去。” 张管事有些遗憾,方达无所谓但秦柏不同,府中若有神医,对侯府大有裨益。 方达拱手,“张管事,侯爷可在府中?” 他带来了辛家每年给侯府的钱款,必须亲自交到唐纲手中。 第121章 准备要大干一场 “侯爷怕是要傍晚才回,方管事可先行歇息。” 张管事自然能猜到方达的目的,心里也高兴,他家侯爷前两月为了世子的事花费不少,府中正是缺钱的时候。 方达点头,辛安带着他们到了王氏处理庶务的地方坐下说话,坐下后才想起这府中还没有一处她待客的地方。 刚坐下茶水都还没上方达就忍不住问起了辛安在侯府的处境,“老爷和夫人十分忧心。” 辛安笑道:“一切都好,应是比爹娘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方达叔,秦伯,你们怎么就带了晓晓来,其他人呢?” 方晓晓是方达的长女,在医术上有些天赋,拜了秦柏为师,用秦柏的话来说小有所成。 “你们这次来了轻易可回不去的,若是为了帮我还要和家人两地分离,我心里过意不去。” “嫁了人更喜欢操心了。” 秦柏吃了茶,许是嫌弃茶水不合口味还蹙了眉,“办事不得先探路?” 方达道:“我们在淮江对京中的局势并不清楚,公子提议让我们先来,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他会来京城,到时候带着我等的家眷一道前来。” “晓晓懂些医术,老爷担心大姑娘在侯府有什么意外,便让晓晓先来,往后就跟着大姑娘身边。” 方晓晓上前,“大姑娘,我一直都有和师父好好学医,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辛安没有没有拒绝,道:“如此你就先留在我身边,等明年婶婶来了你再回就是。” 她倒是希望有个懂医术的人留在身边,但方家人都是没卖身契的,有些不合适。 抬眼看向方达,“我弟明年开春来有何事?” 方达神色有些欢喜,“是姚家邀请了咱们家明年开春后一同往京中送贡品。” 辛家和威远侯府结亲,虽然换了新郎官儿但亲事已成,唐陌也是侯府嫡子,就算有人暗中笑话但面上还算客气,姚家此举是为了示好。 辛安心如明镜,琢磨着要和唐陌加快进程,在明年开春后让唐陌更有价值,商人最是势利,眼睛也毒辣,必须要让他们觉得侯府这个靠山稳如泰山。 “方达叔,我请你来是想在京城置办一些产业,若是我进展得当,辛家迟早是要到京城来立足,为此必须要有所准备。” “秦伯,我想开一个酒楼,专门做药膳的,想请你来坐镇呢?” 辛家有大恩于方达,方达对辛安的安排是没任何意见的,且还给了他重回京城的机会,或许还能报多年前的仇,心里只有感激。 秦柏多年受辛家供养,辛家从未提出过什么让他为难的要求,辛安一开口他没犹豫就答应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就是药膳吗,好说。” 辛安心中欢喜,果然,看到娘家人就让她心情舒畅。 侯府不方便谈论太多的事,秦柏直接道:“不是说辛家的宅子修缮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给侯夫人见个礼,然后就过去吧。” “也好。” 辛安起身,两人跟着她一同去见了王氏,寒暄客气了两句后辛安亲自送了他们去辛家的宅子,至于从淮江带来的那些东西也尚未卸车,也一并带走。 辛家的宅子有王进王福父子盯着进展的很顺利,大体已经完工,剩下的那些花花草草要等天凉后再慢慢种下。 得知辛安到了父子俩忙上前请安,再见辛安身后的方达秦柏两人更是惊喜,忙将人迎了进去,秦柏道:“还是自己的地儿舒坦自在。” 方才他在侯府浑身不自在。 “东院正好是两处小院,方管事和秦神医住进去刚合适。” “府中新进来几个丫头和小子,已经教了月余,勉强也能伺候些洒扫和茶水。” 王进领着人去看了院子,刚简单翻新过的院子很是通透敞亮,方达和秦柏都很满意,方达道:“在京城有这方小院已是极好的事,多谢王管事张罗安排。” 王进父子很是欢喜方达和秦柏的到来,辛家的宅子不小,就他们父子在这里看守多少有些冷清,人多热闹还能带来兴旺之相,且方达是辛家管事,手里管着一些买卖,他来京城必定是来办大事的,他们父子也能沾光嘛。 一行人往正堂走,辛安自然坐在了上位,说起了她的安排,重点是,“虽是我置办产业但和侯府无关,但必须要借侯府的势。” 方达不解,若是不给侯府好处又如何能借侯府的势? 疑问一出辛安就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们,换亲这事我心头有气,不愿意赚钱给侯府花,尤其是给侯府的世子的花。” 她的态度明确,方达顿时就晓得该要怎么办,辛安又道:“来京后的事侯府的二公子自会帮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自己去找他,好处什么的不用提及,我自会和他商议。” 方达点头,他们姑爷不是侯府世子,当然要多攒家业,“有姑爷帮衬,辛家买卖必定能顺利进入京城。” “老爷担心大姑娘在京城人情往来手中不宽裕,这次让我们带了好些淮江土仪来,同时...” “老爷让我将今年给侯府的银钱都带来了,数额和往年相同,但特别叮嘱其中三成要交给姑爷。“ 辛安挑眉,唇角轻勾,“合情合理。” 要不是她和唐陌羽翼未丰,一个子儿都不会想给唐纲和唐荣,“以后姑爷若是有需要,能帮的就帮。” “哎。” 方达表示当然要维护自家姑爷,难不成还要去维护那个不要脸的侯府世子吗,错过了他家大姑娘,那世子没福气。 问过了家中情况辛安就说起了药膳,地点唐陌已经寻好,在城南一条最为繁华的街上,租钱并不便宜,好在药膳针对的人群非富即贵,盈利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那是旺铺,租了十年,上一家开的是酒楼,里面的物件儿还未搬走,今日你们先歇息,明日我会让人带你们去看,而后就要着手装潢,无论是装潢还是请的灶上大师傅都要最好。” “这药膳开起来以后除了赚钱还得起到结识权贵的作用,不要怕花钱。” 方达点头,辛安又告诉他在迎晖街那四间铺子的事,“地段不错铺子也大,还带着后院,我准备开一个专卖淮江土仪店,想来应该不错。” 方达觉得单卖淮江土仪太过单薄,不如就顺带多卖几个地方的,“和商队联系好,到时候在当地找了商户合作,也方便,不怕不赚钱,就怕货不全。” 辛安舒心的笑了,“方达叔来了,我这心里也就有了底,之前想办什么事总是束手束脚,眼下局势不错,相信要不了多久方达叔就能在京城风生水起。” “我做主,往后我们的在京城的买卖,利润总和有两成是方达叔的。” 第122章 辛家的强硬态度 辛家人都大方,辛安也不例外,方达起身,躬身道:“当年被赶出京城无以为家,领着妻儿流落到淮江是老爷救了我,这些年跟着老爷日子富足,已比当年在京城过的还好,如此大恩尚且没有回报,如今有了机会便是分文不取也是应当,如何还敢要两成,请大姑娘收回决议。” 辛安正要劝说,一直没说话的秦柏咳嗽了一声,朝辛安道:“来京城之前,我、方达还有你爹,都成了异姓兄弟。” 又朝方达道:“大姑娘如今也算你侄女,给你就拿着,亲兄弟还明算账,觉得拿多了往后就更用心的帮衬着大姑娘。” 辛安瞬间就猜到了缘由,鼻尖一阵酸涩。 这两人对他爹来说极为重要,尤其是秦柏,当年遇到他爹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有些天赋的游方郎中,能有今日成就全是他爹寻求医经,无限制的提供药材,甚至花钱供他四处学医的结果。 只是因为她一句话,她爹就将两人送到了她跟前,为此还与两人结义,目的之一只怕也是想要这两人全力助她。 起身请两人都坐下,而后恭敬见礼,两人忙不迭起身,秦柏还好,方达有些不敢受辛安的礼,一番客气推辞后才应下,可即便如此还是叮嘱辛安莫要将他们的这层关系说出去,以方便他往后在京城行走。 有了身份加持当然好,但某种情况来说也是束缚。 三人的关系更加亲近,辛安更是觉得大显身手的机会就在眼前。 秦柏眼巴巴的看着辛安,等着看辛安给他安排个什么活,他来之前老妻可是说了,要他务必好好帮衬大姑娘,明年老妻要来验收成果的,若是成果不好,老妻的火气他承受不起。 “药膳能不能开起来看方达叔,能不能开出名堂吸引客人,全靠...秦伯。” 辛安笑道:“秦伯,你可得多想些药膳的名头来,什么提气的除湿的,强身的润肺的,甜的咸的都要,回头灶上的大师傅到了要配合着一道道菜的试,辛苦了。” “试菜啊?” 秦柏来了精神,这活儿他可没干过,想想酒楼里每出一道新菜都是他吃的第一口,多新鲜啊。 “这活儿我保管给你办好。” 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三人才将接下来要办的事全都商议妥当,三人还以茶代酒喝了一杯,刚放下茶盏侯府张管事差遣了人来通禀,说唐纲回来了。 辛家这个时候来人,唐纲当然知道是何事,最近为了唐荣的事花费不小,手头紧,等的就是辛家的银子。 方达清点好几个大箱子再次到了侯府,顺利见到了唐纲,得知有三成要给唐陌,唐纲十分不满,“这是辛宽的意思?“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时候唐陌私下里找了辛宽,损害他的利益,“既是两家早已谈好,这些年也都是按照约定办事,银钱就应该全数入侯府,侯府要如何分配用不着外人插手。” “辛老板若是心疼女婿,大可从旁补贴。” 方达拱手,“回侯爷,当年老侯爷和辛家定下约定的前提,先是侯府做辛家靠山,保辛家的买卖不受其他势力的压制盘剥;再有就是辛家大姑娘要成为侯府的世子夫人。” 可以说他们家大姑娘的婚事是他家老爷花钱买的,唐家收了钱却不按规矩办事,唐家自然可以毁约。 “辛家姑爷忽然换人,辛家在淮江受了不少嘲笑,对家认定侯府这靠山不稳,短短两月几次三番出手,辛家为此蒙受损失。” 唐纲眼神不善,方达不卑不亢,“若辛家姑爷还是侯府世子,自是没有二公子的三成,如今二公子已是辛家女婿,辛家自是有所偏袒,好在无论是世子还是二公子都是侯爷嫡子,这银子到了二公子手里和到侯爷手里,并无差别。” 连辛安都不知道的是,辛宽在准备这些银钱的时候全程骂骂咧咧,说一想辛家辛苦赚的银子要送到侯府为不要脸的唐荣铺路他就难受,只恨如今唐陌势微,他不能做的太过,要不然一个铜板都不可能用到唐荣身上。 方达更是觉得自己是辛家管事,代表的是辛家的颜面和态度,侯府将事办的如此难看,难不成还指望辛家感恩戴德?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唐纲深吸一口气,钱在人家手里,人家就给七成,怒气横生却又无可奈何,外人都晓得辛家和唐家已经结亲,他也不能对辛家作什么,何况还有唐陌在一旁虎视眈眈。 重要的是除了辛家他找不到第二家实力雄厚的商户,别说差一点,就是比辛家差一半的都没有。 “往后可否按这个约定来?” 方达并未给他明确的答复,“此事还要看老爷的意见。” 方达好似感受不到唐纲的怒气一般,再次拱手,“若是侯爷没有吩咐,小人便告退了,老爷给二公子带了些淮江土仪,小人要给他送过去。” 说起土仪,唐纲这才想起方达除了带来银子外并无其他,又想起了淮江银花茶,他都打听了,辛安在外结交就是用那银花茶开道。 再一想他到目前都还没入手此茶,心里的不满简直要从眼眶里溢出来,缓缓起身道:“既如此本侯亲自带你过去。” 方达作揖后退,出了门后便让人抬了箱子往秋实院送,王姑姑已经前来接应,侯府后院并非人人能进。 此时的唐陌在屋子里偷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怎么还是不相信,岳父真给了我三成?” 辛家给侯府每年的银子有多少他是知道的,“三成,那可是三成啊,多少银子?” “三万多两!” 天可怜见,他每个月的月钱是十五两,他母亲还总偷摸补贴他,加上他暗中在府中搞银子都算在一起,这些年下来攒下来的现银还不到六千两,岳父一出手就是三万多。 此般富贵让他不敢相信。 辛安放下手里的点心,“你还是想想要怎么面对你父亲吧,这三万多两在他心里合该都花在他的好大儿身上,心里指不定还怎么生气。” “怕什么。” 如今的唐陌根本就不怕他,何况他母亲现在也厉害起来了,“我一个侯府二公子还不配用三万两银子?” “唐荣去礼部前后花费了多少,当我不知道?” 三万两啊,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他都没花用过这么多钱,难怪上辈子他怎么都干不过唐荣,那个狗东西,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刻辛宽在他眼中的形象无比的高大。 第123章 唐陌vs唐纲 秋实院,王姑姑就带着方达到了,唐陌还在美,辛安轻咳一声,“准备吧。” 唐陌赶忙搓了脸,清了清嗓子,很是从容的走了出去,院中方达等人向唐陌见礼,而后当着唐纲的面将三成银钱交到了唐陌手上,“这是老爷为大姑娘和姑爷准备的,老爷和夫人都盼望着姑爷和大姑娘琴瑟和鸣,愿姑爷前程锦绣。” 他并没说那是原本属于侯府的三成银钱,毕竟人多嘴杂,但看姑爷眉毛都要高兴飞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 唐陌此刻兴奋紧张,恨不得一把接过偏还不忘客气一句,“这如何使得?” “长者赐不可辞,姑爷收下就好。” 方达侧开身子,指着另一旁的几个大箱子道:“这些都是老爷和夫人为姑爷和大姑娘准备的淮江土仪,有最新出的衣料茶叶,有茶叶瓷器以及赏玩之物,请姑爷和大姑娘过目。” 六口大箱子,每一口都堆放的满满当当,辛安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让王姑姑将这些东西归类入库,半句话没说要分一点给唐纲。 “方管事辛苦了,王姑姑...” 王姑姑笑着将准备好的赏钱送给了方管事以及抬箱子的人,众人道谢后方管事便带着人离开,此时王氏来了,见到唐纲假意惊讶,“侯爷怎么在这里?”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一个老公公怎么在儿媳妇的院子里? 唐纲心里憋着火气,没办法,最近的日子过的实在不顺心,可以说从两个儿子成亲后他就没过几天顺心的日子,当真是每一个人都在和他做对。 “老二,你跟我到书房。” 唐陌乐呵呵的点头,“正好儿子也有事想请父亲帮着周全,父亲,请。” 唐纲微怔,还是负手出了门,唐陌朝辛安眨了眨眼跟着去了,王氏还不知道辛家银钱三成给了唐陌,只晓得辛家的箱子全都抬到了秋实院,担心小气的唐纲有意见这才着急赶来,辛安请了她进屋,将事情告诉了她。 “是我爹的意思,方达叔已和父亲言明缘由。” 王氏怔了怔,随即眼中盛满了笑意,“我就说你父亲怎到秋实院来了,原来是这事,如此一来你们手里就多了更多可动用的银子,办事更加方便。” 辛安抬眼,“母亲,父亲应该会不高兴吧?” “管他做什么?” 王氏是越发不将唐纲放眼里,“那是二小子的岳父给他的,合情合理,用不着操心。” “倒是你父亲的这份心意还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辛安道:“夫君日渐出息,就是对我爹最大的回报,我爹还指望着以后依靠这个女婿将辛家的买卖做到京城来。” “应该的。” 三万多两的银子有几人见过,王氏自然晓得拿了这银子就要有回报,决定晚些时候单独叮嘱唐陌一番,万不能走他父亲的老路,总觉得就该白拿人家的东西,如此关系怎能长久? 辛安笑着说要将新到的那些土仪分一部分给她,王氏表示不用,“你送的茶还剩下很多,料子都还没来得及做成衣裳,你们夫妻正是需要礼尚往来的时候,留着自己用。” “不过...” 王氏略微有些迟疑,“若是你方便,可以挑两件送你舅舅,他那人就喜喝茶。” “定是有舅舅的一份,还得给表弟一份,他自己喝也行,送同窗或是送先生也好,总归是有用处的。” “二叔那里也得要,还得给堂嫂一份,她早前可送我几次葡萄。” 王氏心中又是好一番感慨,说要回去给菩萨上香,请菩萨继续保佑他们。 书房里,唐陌选择了先发制人,拱手道,“父亲,最近廖指挥使给了儿子一个差事,儿子有些地方需要请父亲提点。” 唐纲...... “你说。“ 京城需要扩建出一处集市,以满足百姓日常买卖所需,需腾出百姓三十八户,其中有一户乃是朝中的一位大人的祖产,“死活不答应,工部那边没有办法就将此事推给了北衙军,廖指挥使又将此事给了儿子,儿子已经去见过张大人,刚听闻来意就将儿子赶了出来。” “说他祖产被拆当日就是他和儿子同归于尽的日子。” 没有战事又安定的年代,北衙军尽干杂活了,还受气。 唐陌叹气,“儿子实在没法子,这才来请父亲。” 唐纲坐着没有吭声,因为晓得事情并不好办,好在唐陌原本也没指望他,只是想用此事来堵住他的嘴,“若是父亲也觉得为难儿子会再想想办法,幸好岳父惦记着儿子,儿子手中宽裕也能从容些。” 唐纲忽然反应过来着了他的道,竟想用此事来堵他的嘴,“我和你说过,辛家是你祖父留给唐家的钱袋子,并非你独有。” “父亲说笑了。” 唐陌神色坦然,“儿子晓得轻重,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岳父的一片心意儿子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更加勤勉当差,力求有出息,也好报答岳父一二。” “且儿子如今也有差事,差事办的好侯府也有光,适当的分得些许府中钱财也是应当,父亲说是吗?” 唐陌丝毫不惧的迎上唐纲的目光,权威被挑战唐纲却没有发火的理由,唐陌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我和大哥都是父亲的儿子,父亲也该给儿子些许机会才是。” 唐纲到底还是没将让他将银钱交出来的话说出口,只抬眼看向他,“你有上进心是好事,既如此为父自当给你机会。” 唐纲还要顾及名声,且他还是一位父亲,不会将事情做的太过,以免留下话柄,更何况如今的王氏嘴上不容情,府中许多事也离不开王氏,若是彻底惹恼了王氏反倒对他的大儿不利。 最终压力全都给到了唐荣头上,兄弟相争稀松平常,他自信悉心教养出来的嫡长子绝不可能败在次子手上,同时这也是试炼唐荣的机会,他要将唐陌打造成他大儿子的磨刀石。 因此,在和唐荣说起唐陌的时候更是满口赞叹,“成了亲的确是不同了,谦和孝顺,每日回来无论多晚都要去你祖母跟前请安,你祖母更是满口称赞。” “原本以为他在北衙军会吃些苦口,结果却是过的不错,可见有几分本事,你们是亲兄弟,往后他遇到什么难事你当全力相助。” 第124章 唐荣算计得逞 唐荣还震惊在唐陌得了三万多两银子事中,又闻向来最是偏向他的父亲对唐陌极尽赞美,心里当即升起浓浓的危机感,可惜他没理解到老父亲的苦衷,只以为是辛的银钱到位他的父亲就有了偏颇,谁让陶家出了那样丑闻呢? “儿子作为兄长自当照拂二弟。” “若是父亲无事,儿子先回去了。” 唐纲清楚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心里很满意,继续刺激唐荣,“辛家虽是侯府的钱袋子,但你二弟眼下是辛家的女婿,辛家有偏袒乃是人之常情,别说是三成,就是更多一些我们也只能接受。” 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两张银票,“这里是一千两,算是府中对你的补贴。“ 对方是三万多两,自己一千两,这样的差距让向来自视甚高的唐荣感受到了侮辱,银票到手只觉得极为烫手,心里也有了怒气。 路过秋实院的时候听到里头笑声传来的笑声心中更是憋闷,在他如今的眼中辛安不仅自己有本事,辛家更是很强的助力,虽然没权势但钱多,若是和他合作,有权有钱,更能相互成就。 再看陶家,到目前为止不仅没有对他半分的助力,还张口就要官,还不提前付钱,当那官位是他张嘴就能有的? 还有那样一个见不得光老太太,走到春华院的门口心头更是不快,陶怡然见到他回来笑着前来迎接,态度比早前软了三分不止,“荣郎回来了,今日可辛苦?” “我做了糖水,稍后饮下一碗再小憩一会儿,我还给做了一双鞋子,试试合不合脚。” 若是早前唐荣必定欢喜,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妻子吗,人美心善富有才情,对他更是事无巨细的妥帖照顾,眼下却有些索然无味。 进了屋喝了汤水更是觉得黏嗓子,又重新吃了茶水才好些,陶怡然拿着一个单子送到了他跟前,“荣郎,我闲来无事清点了嫁妆,发现好些物件儿我也用不上,若是白白放在库房倒是可惜了,那些都是父亲这些年来珍藏的好物件,你看看可有用得上的?” 虽被禁足但辛家送了东西来她是知道的,知晓眼下处境的她并没有坐以待毙,便拿了自己的嫁妆来讨唐荣的欢心。 且她自信只要她牢牢的抓住唐荣,再生下府中的嫡长孙,今日拿出去的这些物件儿迟早回到她的手里,还会回来的更多。 果然,看到单子上的那些个物件儿的名字唐荣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不过他维持着淡然的表情,道:“既是你的嫁妆自当妥善保管,哪有随意拿出来的道理,我乃男儿,焉能用妻子的嫁妆。” “荣郎怎能这般想,你和夫妻一体,如何又要分你我,再有我娘家怕是往后还有事需得麻烦你,若是荣郎不收,便是心有芥蒂,想要与陶家划清界限。” 话语未落泪先流,她母亲说这些个招数不宜使用,却不知道这才是对付男子的绝佳利器。 此时的陶怡然还不知道唐荣是个什么都想要的人,即便是想要她的嫁妆也断然不会开口,若非必要,他甚至都不会沾手,却自有法子将这些物件儿替自己办事。 等陶怡然又说了几句软话后唐荣才拉住了她的手,“我知你一心向我,我说过,不管外界如何非议,我心不变,你无需担忧。” 陶怡然很是感动,“荣郎待妾情真,妾心感怀,当以..” 唐荣轻抚她的嘴唇,“我知。” 两人一番耳鬓厮磨,半晌后唐荣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了那张单子上,像是刚看到一般,“有五彩琉璃盘?” “有的,听说还是海外来的,置于光下流光溢彩。” 唐荣说想看看,陶怡然立刻就让刘姑姑去取来,唐荣把玩片刻说礼部尚书曹大人最爱琉璃,“若是能见到此等佳品必是欢喜。” 陶怡然很上道,当即就说要将此物送给曹大人,唐荣摇头,“我随意一说,如此好物当小心收藏,即便我送给曹大人,他也是不会要的。” 此刻的陶怡然智商在线,说可以用她的名义将五彩琉璃盘送给曹夫人,“就说是感谢曹大人对你的照拂,如何?” 唐荣又拉着她的手好一番甜言蜜语,陶怡然此举正合他意,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达成此目的,没想到这般容易。 一墙之隔,唐陌将三万多两的银子欣赏好几遍后便毫不犹豫将其交给了辛安,“你来保管,等我有需要的时候找你拿。“ “要是机会合适多置办一些产业,还得要钱生钱才行,咱们不能光等岳父接济。” 辛安没有推辞,他爹给的银子当然要她来管的嘛,“鉴于你很上道,我准备先给你百两,方便你出门请客。” “百两啊?” 唐陌笑嘻嘻的拱手作揖,“算起来比我半年的月钱都还多,多谢辛大美人。” “好说好说。”辛安玩笑,“好好表现,往后本大美人多多的赏你。” 两人又是一阵笑闹,直到躺下的时候还是笑着的,没办法,任谁忽然进账这么大一大笔,那也是要高兴的嘛。 今晚的王氏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和唐纲干架的准备,吵架的话术都准备好了,结果唐纲一反常态开始夸赞起了唐陌,倒是让她一时间没法下嘴,躺下之前都怀疑唐纲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次日一早,辛安带着要送到汪家的贺礼去寻了王氏,婆媳两人一道去给老太太请安,而后趁着天还凉快出了门。 汪家住地方相比侯府要偏些,府邸是个二进的宅子,能看出来刚翻新过,“就是简单漆了一下,添置了新的家具,多了些花草,让夫人和二少夫人见笑了。” 汪夫人身量比寻常女子都要高些,骨架也偏大,脸上有着常年操劳留下来的痕迹,说起家中这些事有些局促。 王氏道:“府邸周正,上下洒扫的干干净净,很是通透敞亮瞧着舒心,汪夫人持家有道。” “这是桂花树吧?” 眼前的树海碗那么粗壮,枝干挺直枝头茂密,即便是阳光轻易也不能穿透,“长的可真好。” 第12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桂花树还是我嫁进来那一年种下的,每年九月花开,府中处处都是桂花香,也算我们府中难得的雅事。” 汪夫人应该是十分喜欢眼前这棵树,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王氏侧首,“可是汪郎将亲手所植?” “是。” 汪夫人眼中溢满了欢喜之色,许是想到了当年。 王氏有些羡慕,“这树枝繁叶茂瞧着就长的好,如同汪府儿郎个个出色。” 人家汪家虽不那么富贵,但上面两位老人都和善,下面三子两女也都出息,一家子和睦,王氏又如何不羡慕? “听闻汪郎将脾气好又顾家,汪夫人有福气。” 汪夫人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是夫人抬举。” “夫人,少夫人,快正堂喝茶。” 汪夫人将人请到了正堂喝茶,喝的茶还是辛安的淮江银花茶,是汪家那四间铺面过到辛安头上后,唐陌送过来的。 汪夫人又是一阵自谦,辛安笑道:“汪伯母不必如此客气,我家夫君和汪郎将熟多年,一点茶叶实在不值得说道。” “倒是我家夫君时常感慨怀远郎将忠义,汪家人也是有情有义,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帮不上太多的忙。” 汪夫人笑着摆手,“哪有二公子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接济了那么几个人,这也要感谢二公子,若不是他时常送些银钱,就光靠我们也是不行的。” 互相好一阵客套,王氏笑着说道了正事,“今日过府,一是恭贺令郎大喜;二是想有件事想要和汪夫人说一说。” 一听是正事汪夫人就坐直了身子,“王夫人请讲。” 王氏道:“侯府的情况想来您是知道一些的,老爷子走之前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些老部下,可老部下实在太多,即便侯府有心去完成老爷子的愿望,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一点汪夫人自是清楚,以己度人,就是他们汪家很多时候也很吃力,可汪家接济的那些老兵和侯府要管的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王氏继续道:“幸好汪郎将这些年默默地接济了一部分的人,侯府这才没到捉襟见肘的时候,老太太也一直将此事放在心里,这不,侯府两位儿郎刚成家不久,老太太便再次提及了此事。” 王氏想要将唐陌推到台前,扯的是老太太的大旗,要知道在这件事上老太太比唐陌可有威信的多,“老太太的意思,侯爷负责一部分,剩下就交给我那二儿子来。” 汪夫人很是高兴,他们和唐陌往来了两三年,都已经习惯了,也觉得唐陌此人没什么架子,也好说话,虽然手里头不算宽裕,但人品是信得过的,若是换个人,比如侯府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子,反倒让他们局促。 “二公子正值良善,为人也豪爽,这两年多亏了他......” 汪夫人将唐陌好一番夸赞,每一句都都夸到了王氏的心口上,对汪夫人好感大增,说话也更加亲热,“我家老太太您知道吧,娘家虽无人入朝,但那也是耕读传家的大户,每年都要给老太太送几千斤的粮食来,让老太太能尝到家乡的味道。” “老太太决定,将这些粮食分一半出来,用以接济那些老兵,已经交到了我这儿媳妇的手中,等令郎成婚后就能送来。” “往后汪郎将和汪夫人有任何这方面的事都可以直接找我这二儿子和二媳妇。” 汪夫人笑着点头,笑问,“这就算是过了明路?” 汪家也知道早前唐陌是偷摸接济的他们。 “过了明路。” 王氏态度恳切,“就是我那二小子年轻,很多事还不周全,往后还要请汪郎将和汪夫人多多照拂提点。” “夫人客气了。” 汪夫人道:“二公子和二少夫人都是极为出色,若说福气,夫人您才是有大福气的人。” 两人又是一番商业吹捧,很快汪夫人就将人请了她的两位姑娘过来见礼,又对王氏道:“武将家的姑娘都野了些,夫人莫要笑话。” “我就喜欢那精神头好的,太规矩刻板的,我还不喜欢。” 两人此刻亲亲热热的和姐妹差不多,辛安从始至终就说过一句话,全程就看两人互相吹捧了,心想着这才吹捧了两盏茶的时间,这就吹出感情来了? 汪家的姑娘来的很快,大的叫汪晓燕,十六岁;小的叫汪晓晨,十三岁,姐妹两个没有随汪夫人的大高个,脸型有些方,应该是随爹多一些。 进门见礼后王氏就夸了两个姑娘,说水灵,那大眼睛一看就聪慧等等,谁不喜欢自家闺女被夸呢,哪怕是晓得是场面话也高兴。 “大姑娘可是已经许了人家?” “许了。” 汪夫人说汪晓燕的婆家也是武将,小子在衙门当差,“今年她嫂子进门,明年开春她也就要出门了。” 王氏又道了喜,给两姐妹一人送了一支簪子,当是见面礼,“往后常来侯府走动,和你们这位嫂嫂说说话。” 辛安也送了礼,是衣裳料子和几样小玩意,笑道:“我刚到京城也不认识多少人,两位妹妹往后可常来寻我说说。” 这也就是场面话,姐妹俩一个要准备出家,一个年纪不大,哪里可能随意出门,但面上也都笑着应下了。 又一盏茶后婆媳两人才在汪夫人母女三人的相送下出了汪家的大门,一番客气后上了马车,路上王氏就感慨了起来,“这汪家人果真中正,可以多往来。” 唐纲看不上汪家,那是他的损失。 接下来几日辛安很忙碌,除了参加了汪家喜宴外还和王氏一道出门赴了两场宴席,又结识了几个女眷。 干劲十足的方达抵达京城后只是休息了一日,而后开始用双脚丈量京城的几条主要街道,累了就去茶楼吃茶,和茶客们谈论趣事,以求能最快的了解京城的情况,倒是没有忙着去装潢药膳楼,隔一日会到侯府和辛安商议要事。 只是这番忙碌中多少让辛安有些不安,因为连续两日张管事都给秋实院送了东西来。 第一次送的是几样摆件,第二次送了几样古玩,言语当中都是唐纲这个父亲对唐陌这个儿子的看重,若是在寻常人家自然没问题,但那可是偏心到没边的唐纲啊,有好东西不给自己的好大儿,给唐陌? 辛安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事。 第126章 夫妻俩的推断 心里的不踏实辛安琢磨了好久也没个结果,晚上纳凉的时候便同唐陌说起了此事,唐陌负手站在院子里看月亮,眉头轻蹙,想来月亮是没看进去,片刻后才道:“你没发现府中上下对我的态度不同了吗?” 他侧首,“不仅在府中,在外头也是这般。” 辛安默了默,“你这么说还真是,昨日赴宴父亲还在宴席上夸你来着。” “良心发现?” 唐陌摇头,“从小到大他何曾夸过我,就算夸也是违心之举,最近几日倒是有些热衷此事。” “我一没立功,二没建树,不应该啊。” 若是上辈子他会认为老头子良心发现,但现在可没这么天真,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我在忙什么差事他晓得,也晓得我遇到了麻烦,若是真看重我,能不搭把手?” 老头子是怎么对唐荣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辛安挑眉,“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夸的话只怕也不是真心,他有目的。” 唐陌表示此事搞不明白心里始终不踏实,“你先歇着,我去一趟母亲那。” 夏日快要结束,天却越发的炎热,夜风带来少许凉意。 唐陌走在路上,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最近的事,想要找出疏漏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一切都是从她母亲从长宁伯府回来后开始的。 今晚唐纲又在外吃酒,还没回来,王氏刚准备要歇下唐陌就到了,“大晚上你有事?” 唐陌一时语塞,觉得自从他老娘有了儿媳妇后他这个当儿子就不香了。 “是有事,大事。” 王氏让平秋守着门,唐陌便说了唐纲的反常,“你说他什么时候这么夸过我,何况还是在我什么都没做什么情况下。” “还送了几个瓶瓶罐罐。” 王氏失笑,“你父亲夸你还不好?” “不是最渴望他的夸奖?” 唐陌瘪嘴,“早就不稀罕了,母亲,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给儿子说说,你去长宁伯府那日,长宁伯夫人到底说了什么?” 一点小事几个人轮番去道歉,很反常。 唐荣这两日也苦大仇深的样子,虚伪的笑的都不常见了。 听说陶怡然最近几日也殷勤了起来,真是处处都很奇怪。 王氏担心他不稳重,便不愿意告诉他,可唐陌说了,“母亲你得告诉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从你这里得不到消息必定会到处打听,说不定还会坏事。” 唐陌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犹豫王氏也不再隐瞒,让他附耳过去,而后悄声将事情都告诉了他,同时叮嘱,“此事我虽有些幸灾乐祸,但到底还得考虑侯府的名声,你父亲气了几日后也认下了此事,琢磨着要借此事彻底拿捏了陶家,虽是不耻,但是最好的选择。” “总不能让侯府默不作声的吃亏。” 唐陌好半晌没有说话,王氏叹了口气,“菩萨保佑,若当初没出岔子,要是人进的是你的新房,往后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倒是你父亲,是不是因此事对唐荣失望,才转而关注到了你?” 王氏这话多有抱有侥幸的心理,唐陌也拿不准,“不如母亲试他一试?” “如何试?” 唐陌道:“嘴上夸奖可不成,总得要有些实质性的东西,我记得大哥有一次赴宴当众作诗拔得头筹,得了几位老大的夸赞,回来父亲就给了他几个人,是祖父留下府兵。” 唐老爷子留下的人自然都是好手,到目前为止约莫还有百来人,这些人效忠于侯府,掌控在唐纲手中,是王府的底牌。 可比那几个瓶瓶罐罐重要的多。 回头该要回去问问辛安,这些人有没有落到唐荣手里。 “除了这些母亲还可以帮我要些好处,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得了实在的好处,我们不亏。” 王氏应下了此事,又叮嘱他不许将陶家的事宣扬出去,这才让他回去歇着。 他答应的好好的,说谁也不会说,回了秋实院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辛安,惊的辛安同样消化了好一会儿,同时很快想到一种可能,“偏心是一种固执,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极难更改,唐荣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让父亲越发的心疼他,更加的偏袒。” 这个话题两人早前已经讨论过,并达成了一致看法。 唐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想说父亲此举是在借我敲打唐荣,毕竟父亲对陶怡然的不满丝毫不加掩饰,如今又得知陶家还有这样的事,若我是他,第一想法就事了结陶怡然,而后给自己心爱的儿子娶一个更好的妻子。” 越是分析越是觉得可能性极大,辛安接过话,“要知道当初我和唐荣的事是祖父定下的,想来父亲不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在得知换亲后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唐荣,并极力将此事压下。” 唐陌点头,“若是陶怡然没了,上头又没了祖父的遗嘱压着,他那处处都拔尖的儿子还不得尚公主?” “可唐荣不会答应。”辛安极为了解唐荣,“他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何况长宁伯夫人只怕还在暗中等着看笑话,他绝对不会冒险,反而会借了此事彻底拿住了陶家,拿住了陶怡然。” “若我们的猜想是对的,陶怡然很快就能成为上辈子的我。” 被唐荣吸干嫁妆,利用殆尽,而后弃之如敝履。 “唐荣此人不会轻易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父亲定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唐陌说外头有人都说唐荣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他沉迷美色,父亲怕是也听到了这样的话,如此一来...” 唐陌眉头紧蹙,辛安看向他,“你...” “八成只是他磨练唐荣的工具而已。” 两人一阵分析推断,结果出来的时候唐陌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不受重视,没想到竟是半点地位也无。 辛安觉得他多少有些可怜,两人的情况还有所不同,她好歹还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娘家人,她爹的态度就决定了整个辛家人的态度,可以说在辛家她从未受过半点委屈。 唐陌则是父亲不爱,当继室的母亲早前又有太多的顾忌,再有一个阴险的唐荣坏他名声,上辈子还有她处处和他做对,另有陶怡然拖他后腿,当真是...... 第127章 我是落井下石的人? “你上辈子有没有觉得满府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心有所想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唐陌微怔了怔,“你这话,我...” “一阵心酸啊。” 回想以前,那日子,哎...... 心里忽然就难受了怎么回事。 辛安发现自己戳中他伤心处了,忙安慰了两句,“就当我胡说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悲观,也有可能我们的猜想都是错的,就是对唐荣失望,目光才落到了你身上,准备给你机会。” “但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丝毫不影响我们借他的东风,有他的话,你在外结交会顺利许多。” 这一点和唐陌的想法不谋而合,唐陌‘嗤’笑了一声躺了下去,“睡了吧,懒得想,按你说他这次可是自己送上来的,我自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难受,唐荣必定也不好过,他不介意让他更难受。 这一晚的唐陌睡的不太好,梦里全是上辈子的事,梦境里所有人都在朝他笑,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着不屑,包括辛安也是如此,醒来后满头大汗,瞧着时辰不算太早,干脆起身去院子里练功,发泄心中烦闷。 辛安自己也没料到一句话让唐陌产生了这么大的后劲,醒来的时候唐陌已经洗漱好准备吃早饭,见他情绪不佳,“怎么了?” 唐陌上前坐在床沿,“昨晚做了不好的梦。” 他把梦境说了,辛安不免有些后悔,“是我没考虑周全,都是以前的事了,还想来做什么?” 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如今的你可是风头正盛的侯府二公子,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帮你,更有母亲放开了手脚助你,还有富贵的岳父帮衬你,祖母也喜欢你,和你梦中的情况完全不同,完全没有必要困扰。” 唐陌挑眉,唇角轻勾,“你这么说好像现在的我很不错啊。” “本来就不错。” 唐陌又乐了,见辛安睡的头发缠了脖子,做出嫌弃的样子,“快起来收拾,女鬼一样。” 辛安瞬间就不想看到他了,“那也是好看的女鬼。” “是是是,你好看,全天下最好看成了吧?”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执念,上辈子整日尼姑一样的打扮,这辈子怎么就一天到晚的臭美呢? 出门之前他很好奇辛安会怎么对付陶怡然,辛安抬眼,“装病被拆穿后陶家的遮羞布又被掀了,此时的她除了牢牢抓住唐荣没第二条路可以走。” 唐陌认真开口,“你现在可以轻松置她于死地。” 辛安她唇角微扬,“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唐陌表示她就是,“我以为你会趁她病要她命。” “我不是。” 辛安朝他勾了手指,“你帮我去办件事。” 唐陌顺从的附耳过去,得知辛安要让他暗中让人传唐荣对陶怡然一往情深很是不解,“怎的,还要将他竖立成痴情人?” 辛安道:“睡了一觉起来很多事越发清楚,父亲不喜陶怡然,巴不得陶怡然死,好给他儿子的锦绣前程腾位置,我偏要保下陶怡然,让她牢牢占据威远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省得唐荣再去祸害其他的女子。” “我要亲眼看着这两人相互利用、互相厌弃,见不得离不开,到死都要惦记着拉对方垫背。” “再说了...” 辛安轻笑,“你不是说外头那些人说唐荣沉迷美色吗,那就给他坐实了这个传言,陶家的事我们还能做点文章,就说陶怡然家学渊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迷的唐荣恨不得溺死其中。” 唐陌微微往后仰,啧啧有声,“十八般武艺?” 他怎么就能瞬间明白此‘武艺’非彼‘武艺’呢? “最毒妇人心,你这妇人好毒辣的心肠,好喜欢,很佩服。” 唐陌表示,辛安的阴招还没落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经老实了。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想不开要和她对着干呢? 辛安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菩萨,还要宽容他们不成?” 唐陌笑嘻嘻的点头,到此时心情才彻底的开朗了起来,“你放心,此事我保管办的悄无声息,明明白白。” “嗯。” 辛安要准备起床了,“钱在抽屉里,需要的时候自己去拿。” 唐陌笑着让她再给自己做几身衣裳,“我好出门显摆,另外上次在水华宴好几个人都说要请了自家夫人和你吃个饭,向你讨几个做衣裳的样子,回头我给你安排好,辛苦你到时候出席。” “知道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短时间内她已经结识了好些人,需要时间来将其中一部分人的关系拉近,对新结识女眷的需要已不那么强烈。 唐陌再一次凑上前了一点,“最近碧波湖上开了一家酒馆,听说菜不错,景色也好,还不热,我还没去过,一起去试试?” 没来由的,他想把很多有趣的事和辛安分享,那些想去的地方也想和辛安一起去。 见他目光灼灼,带着期望,辛安毫不犹豫点了头,“那你早点回来,我们还能去街上逛逛。” “行。” 唐陌乐呵呵的起身准备去出门去当差,“白日太热,有些事也不急于这几日办,等凉快些了再出门,在家歇着吧,我走了。” 见他神采飞扬的出了门,辛安也笑着下了床,让春阳几个进门来伺候。 今日的唐纲告假没有去上朝,昨晚回来的晚,早上便没什么精神,王氏在一旁说起了唐陌的事,“我瞧着很棘手的样子,侯爷不准备帮下他?” 唐纲哪有这个心思,大儿子的事还不够他操心的? 唐陌一个次子只要不闯祸就行。 “这对他来说是磨练的机会,我不能事事都帮他,凡事还得靠他自己。” 王氏唇边一抹冷笑,“侯爷这话说的,好像帮了他很多事一般。” 唐纲侧首,王氏已经转身,“既是侯爷不愿,就当我没说,那孩子向来都是靠自己,如今还能靠岳父,能不能靠父亲,不重要。” 这话刺激到了唐纲,主要是不能接受辛宽那个商人凌驾于自己之上,为了证明他这个父亲不是谁都能比肩,决定就帮了唐陌这一回。 也算给唐荣的紧张加码。 第128章 二皇子妃再次有请 天太热,辛安也听了唐陌的话不出门,就窝在秋实院里享受好日子。 “少夫人,城中钱记金铺的女掌柜带来了刚到的首饰。” 南风办事从外头回来,在门口遇到了女掌柜,辛安让她请了人进来,早前她觉得钱记金铺的首饰不错,便留了话,让有了新货就给她送来瞧瞧。 作为侯府的二少夫人,总不能需要个什么首饰还得亲自出门去挑选。 很快女掌柜就带着她的首饰来了,青阳已经安排人抬了桌子出来,女掌柜见过礼后就和两个女伙计一起将带来的首饰都摆了出来,恭敬开口,“二少夫人,这些都是我们金铺刚到的首饰,您看看可有看得上眼的?” 钗环耳坠手镯等每一种都有三五样可供选择,在金铺女掌柜的眼中今日送来的这些都是精品,寻常的客人都没机会看到,见辛安的神色并没多少欣喜惊艳就晓得人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心里忽然就有些没底。 “都是些寻常的样式,和以前的好似并无不同。” 见多了老太太的那些宝贝,辛安的眼光已经很高了,女掌柜扯出笑来介绍,说今日送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来说去也只是材质不同。 样式大同小异,辛安兴致缺缺,女掌柜晓得自己失手了,只考虑这位二少夫人来自淮江,不了解淮江富庶的她并没有将真正的好东西都送来。 青阳眼尖,要晓得在淮江的时候哪家卖脂粉首饰的不是将自家最好的东西送来,眼前这些虽然好,但她家少夫人根本不缺,“女掌柜今日送来这些的确有些普通了,若是下一次还送这些来,这侯府的大门你们钱记就不用再来了。” 女掌柜连连道歉,忙不迭的收拾她带来的首饰离开,辛安觉得,就她这名声还需要好好经营才是,要不然一个卖首饰的都敢小瞧她。 “这天太热了。” 要不然去约了廖夫人吃茶听戏多好。 话音刚落王姑姑就拿着帖子来了,说是二皇子妃要请辛安明日上午过府吃茶。 王姑姑有些紧张,那可是真正的权贵,就算说出去名声也好听,“少夫人,不如开了库房挑两样好物件儿带上?” 辛安说挑一些方达叔送来的土仪带上就行,“也不用太贵重,心意到了就好。” 她一个商户女都看不上方才女掌柜送来那些‘好东西’,人家皇子妃也有可能看不上她觉得好的物件,还不如退而求其次,送点不常见的。 多少能让人觉得有些稀奇。 王姑姑忙去办,辛安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去寻了她婆母,王氏有些吃惊,“可知道内情?” 辛安摇头,“只说去吃茶。” 王氏比辛安更紧张,“那便只有随机应变,到了皇子府要谨言慎行,若是能得了二皇子妃的亲近,这往后你在各家后院行走不说如虎添翼,那也是让人不敢小瞧。” 王氏没好意思说,她在外结交女眷这一点上或许还不如辛安,她娘家低微是一回事,自己的本事不高才是重点,要不然也不会连陶家那点事都没打听到,更无人说给她听。 辛安点了头,从王氏这里离开后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天气炎热老太太不愿意出门,肌肤倒是比之前又白回来好些,就是气色不太行。 “祖母这气色怎的不如往常?” 老太太正无聊,“天太热,吃不好也睡不好,这冰还是太少了。” 侯府能分到冰有限,都紧着老太太用了,可这么热的天,那冰块摆上没一会儿就化了,除非像恩国公府那样用冰将屋子给围起来,否则无济于事。 “昨日的冷菜不是还行吗?” 甘露接了话头,“冷菜是好,老太太昨日也多用了些,可肠胃难受,往后还得少用才是。” 老太太叹息,说她老了,贪嘴多吃几口冷菜胃疼到了半夜,“好在这夏日也没几日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辛安忽然想到汪夫人说汪家管的那些老兵很多住的地方都不怎么样,拥挤嘈杂湿气重,这般热的天只怕更难熬,想了想就说要安排人多买些绿豆发下去,各家熬煮些绿豆汤也能消暑解微毒。 “我这般处处有人伺候都难受,那些人只会更难,你辛苦些,现在就去安排吧。” 辛安起身,“祖母好生歇着,我这就去安排。” 老太太‘嗯’了一声,辛安转身离开,回了秋实院便交代了王姑姑,让他去找...... 要用人了才发现侯府还没几个自己的人,只能让王姑姑带着银钱又一次去找了王氏,说明来意王氏就给他招来一个管事,“此人姓刘,是我出嫁的陪房,管着府中一半的采买,你交给他就是。” “在你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之前,都可以吩咐他办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用在各家的后院都合适,侯府的下人分两个阵营,侯府的老人和王氏的人,辛安能不能在侯府放自己人,就要看王氏这个婆母愿不愿给她机会。 眼下看来,这个机会是愿意给的。 刘管事拿了银子就带着人去了门,南风全程都跟着,她要负责将买回来的绿豆送到汪府,交到汪夫人的手上,而后盯着那些绿豆去到该去的地方。 傍晚唐陌回来的时候就晓得了此事,辛安的意思,唐陌应该寻个时间亲自去见一见那些人,“咱们出了钱就该要让人家知道我们。” 默默掏钱让别人享受美名的事,做不得。 “另外还有些没有受到过侯府接济的也要看一看,总之,我们要有自己的人,另外我手里缺一个管事,你给我安排人来。” 辛家的管事要负责别的事,跑腿的事辛安不准备去麻烦他们,“我这手里总也无人用,做什么都不方便,也有很大的局限,你想想办法。” 唐陌表示会尽快安排,“辛苦你了。” “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就出门。” “这么早?” 太阳虽已西斜,但依旧炙热,辛安不想这么早出门,“再等等。” 唐陌说今日望平书院的学子休沐,大多数的学子们都会在今日到状元楼谈论古今,“罗奇问也会出来,我们去‘偶遇’他。” “如何‘偶遇’?” 辛安来了兴趣,唐陌说他已经有了安排,“保管能顺理成章的上前说上话,还能施恩于他。” 第129章 ‘偶遇\’罗奇问 落日余晖,橙红色的云彩极尽渲染天地,在热浪烘烤下安静无比的天空此时也热闹了起来,霞光下有外出觅食的群鸟掠过长空,倒影在粼粼波光中,又飞入远方的山林。 在屋子里躲了一日的人也纷纷走上街头,街道熙熙攘攘,摇着蒲扇的人高声说笑着,孩童们在街头追逐,出摊的商贩忙着招揽客人。 唐陌领着辛安置身在人间烟火当中,悠然惬意。 今日的状元楼极为热闹,多年前有人在此楼谈论古今,几十人参与其中唇枪舌剑,状元楼三天三夜未曾关门,从此就留下了每月一次论古谈今雅事,不少文人墨客会在这一天前来和人一较短长。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里面的人文人学子们已经酣战了一日,说的口沫横飞,唐陌领着辛安进门听了一会儿,且准确无误的找出了一身半旧衣裳的罗奇问。 此时的罗奇问正口若悬河的和人争论前朝权臣邱万田政令是否得当,人品是否经得住考验,对方说那邱万田位极人臣却不思为民谋利,反倒是和选择了同流合污,合该要遗臭万年。 罗奇问却说那是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当时的朝廷已是积重难返,若他以清流之身位居高位,所谋之事涉及满朝半数人利益,如此他的政令无论多好,绝无可能走出皇城半步。” “事实证明,他虽然贪腐但他的政令却推广开来,百姓实实在在得到了好处,若非是他,前朝又如何能多了那么几十年的命数?” “浑身泥泞却不改本心,胜过尸位素餐甚多,如何不让人敬佩......” 他滔滔不绝,唐陌低声和辛安讲解了一下他们说的人是谁,辛安道:“如何,可是个人才?” 唐陌笑道:“是不是都要是,我观此人很是通达圆滑,怪不得能做谋士。” “那你要如何去‘偶遇’?” 唐陌轻笑,“你看着就知道了。” 随夕阳开始不甘的慢慢散去,在状元楼窝了一整日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早前那种三天三夜不关门的事已经没了,文人要吃饭,学习要念书,都没那么闲。 罗奇问在喝了一口水后也离开了状元楼,还和唐陌擦肩而过,唐陌却并未和他打招呼,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片刻后才带着辛安出了门,顺着街道走了片刻,辛安听到了什么声音,刚要前往探究唐陌就拉住了她,而后牵着她的手优哉游哉的往前走,又在‘不经意间’见到了被两人围着的罗奇问。 只听其中一人恶狠狠的开口,“给你两条路,要不就还钱,要不就拿你罗家的祖宅来抵,选一个吧。” 随之而来的就是罗奇问求宽限几日的声音,等到差不多了唐陌才示意来来上前,“什么人,怎敢当街欺负学子?” 一句话,辛安就明白了唐陌口中的‘偶遇’是什么,这是没有机会强行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唐陌带着她上前,此时的罗奇问已经被揍了一顿,揍的还不轻。 要债的人说罗奇问早前活当了一块玉佩,后来又在当铺借钱给赎走,现在钱还不上了,按照约定当铺要罗家拿宅子来抵。 “什么玉比宅子还贵?” 要债的人说罗奇问借钱不仅是赎玉,还给她娘治病,“嘴里说穷却还去太医署买养气丸,穷享受。” “今日谁来也没用,必须还钱。” 唐陌看了辛安一眼,辛安并不表态,唐陌只是叹息了一声,对放贷的说,“方才我见他在状元楼和人谈古论今颇有学识,想来书念的不错,以后有大造化也说不定,你们宽限了他,也算结个善缘。” 他可没傻傻的说可以替罗奇问还钱,如此不是显的他上赶着? “你是谁?” 来来上前,“我家公子乃是威远侯府的二公子。” 几人对视,然后拱手,但侯府的二公子也管不了他们要账,他们当铺的后头有的是靠山。 唐陌又说了一句后牵着辛安就要走,两个要债的转头就去收拾罗奇问,又被一阵拳打脚踢后的罗奇问什么也顾不得了,冲上前跑到唐陌跟前跪下,“求二公子搭救。” 唐陌作势护住了辛安,面露不满,来来大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嘴角都破了的罗奇问磕头,“学生愿为二公子效忠,求二公子搭救。” 唐陌开口,“本公子不缺效忠的人,见你在状元楼和人辩论有些欣赏你的文采,才为你说了两句话,你莫要多想。” 罗奇问继续恳求,若是没了宅子他的母亲和弟弟就没了落脚地,他家也没了收入,也不能继续到学院念书,吃饭都会成问题又何谈功名?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位二公子就是老天送到他跟前来的,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辛安眼看着罗奇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表达自己效忠的决心,心想着上辈子他可是唐荣礼贤下士请来的,还摆架子,原来他磕起头来也很娴熟嘛。 许是罗奇问的真诚‘打动’了唐陌,“你起来吧。” 转过身对两个要债的道:“宽限他三日,回去和你们掌柜说是本公子说的。” 侯府二公子的面子当铺是要卖的,两个要债的又朝罗奇问说了两句威胁的话才离开,罗奇问踉跄起身,“二公子,三日后学生也没银钱还啊。” “如今学生家中值钱的除了那块玉佩就只有祖宅,为了生计宅子里的两处偏院还赁给了两户人家,实在凑不出钱来。” 唐陌唇角轻勾,“既然晓得还不起,为何又要去借?” 罗奇问拱手,“当时母亲病重,那玉佩又是母亲祖传之物,一直挂念于心,我怕她留有遗憾便将其赎了回去,好在遇到了好大夫,母亲这才转危为安。” “当时想着祖宅再好也抵不过母亲的性命,只要能救母亲,祖宅卖了就是。” 唐陌挑眉,“若是今日没遇到本公子,最终也会卖祖宅吧?” 罗奇问没有说话,算是回答了,唐陌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能帮他做什么,想清楚了就到北衙军去找他,“三日为限,若是能说服本公子,本公子便请你做谋士,你的债本公子也可借钱给你先还上。” 罗奇问感恩戴德,唐陌这才满意的带着辛安离开,等走远了辛安才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都是你设计的?” 唐陌笑道:“是,也不是。” 第130章 你婆母这般宽厚? 从辛安推荐了罗奇问开始,唐陌就差人去详细摸了罗奇问的底,自然知道今日是他还钱的期限。 “只不过是让当铺的老板吩咐要债的伙计今日要格外凶狠些,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主动以惜才的名头上前帮助罗奇问,那是因为他是侯府的二公子,侯府,是什么人都可以贴上来的吗? 得来不容易才晓得要珍惜。 辛安可不管罗奇问是怎么到手的,只要到手了就可以,那样渴望向上爬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就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很快上了马车,朝着唐陌定好的湖边小馆而去,如唐陌说的,湖边小馆别具一格,酒楼在湖边,用饭的绝佳位置在湖上,那是从湖底打桩支撑起来一方露台,餐桌就靠在露台的边缘,抬就能看到湖面的花船。 此时夕阳已经融入了夜幕当中,头顶一轮明月高悬,眼下是宛若繁星般照亮夜色的灯笼,湖面上的花船被花灯映衬的美轮美奂,还能听到些许的丝竹声。 这是属于大乾盛世的夜晚,格外璀璨。 唐陌早就让人定好了位置,刚坐下伙计就送上了冷盘,唐陌要了果酒,“这般景致当要饮上一杯。” 辛安也不推拒,现在的她很是喜欢享受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什么新的事物都愿意尝试,“我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景色下用饭,自然要喝一杯的。“ 唐陌有些得意,“这地方不错吧?” “相当可以。” 辛安说下次可以来游湖,“晚上游湖肯定也有意思。” 唐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给她夹了一块兔肉,“你说咱俩这样的情况那是应该到处转转,什么好吃的好玩儿都不能落下,就算是弥补了。” “你说的对。” 果酒上来,唐陌亲自斟酒,两人一同为今天的好日子举杯。 两人过的逍遥自在,而此刻唐纲又在府中发了火,只因他为了证明自己是合格的父亲,今日特意打听了唐陌的差事,还找到了解决唐陌眼前困难的法子,准备回来证明自己重要,结果得知他居然陪媳妇出门吃饭去了。 “一个个娶了媳妇就忘了自己是谁,不像话,都不像话。” 在他的眼中,沉迷于儿女情长都是不上进的表现,唐荣在这一点上已经让他失望了,没想到唐陌也是如此,“府里没饭吃了,非得要出门去吃?” 王氏上前,“不过是陪自己的妻子出门去吃个饭,又没耽误了差事。” “人家小夫妻成婚也没多久,新婚燕尔感情正浓,闲暇时出门转转也是人之常情,侯爷何必生气?” 唐纲气恼,他并非是气出门吃个饭的事,而是他清楚的感受到两个儿子成亲后就和他疏远,脱离了他的掌控,连同王氏在内和他唱反调,怎能不让人气愤。 还有那个远在淮江的辛宽都摆了他一道! 偏这些事又不好说出口,“成家立业,成了亲心思就该放到正事上,满脑子想着吃喝还能有好?” “一个月三十天,侯爷回府用饭的次数不到十日,也是想着吃喝?” 王氏现在是半点不惯他,唐纲一再被挑衅已是忍无可忍,但迎上王氏的目光就有些发怵,担心王氏又不顾仪态和他吵架,让人头疼,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王氏转身,很是不屑,都怀疑早前的二十年自己装的那么贤良淑德是为了什么,白白憋屈了那么些年。 今晚的唐纲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到唐陌,因为唐荣回来了,带着陶大人,说是有要事相商。 话才开了个头唐纲就领着人去了书房,哪里还记得唐陌。 三人商议了什么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唐陌和辛安回来的时候陶大人都还没离开,两人也没多想,只当是陶大人为了缓和两家的关系来的。 次日一早辛安就带着礼物去了二皇子府,早得知她要来的人将她引了进去,皇子府并没有辛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极为贵气华美。 “请二少夫人稍等。” 皇子府的侍女很有规矩,将人带到了偏殿后便上了茶水,而后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 只是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二皇子妃就到了,面色红润的她额头还微微有些薄汗,衣裳也是透气麻衣,没有当日在水华宴上见到的那般华贵。 “可久等了?” “是我来早了,打扰到了二皇子妃歇息。” 辛安见过礼,神色从容,二皇子妃点头,“用不着多礼,今日请你来是因为上次有些话还没问完,想再问问你,坐吧。” 辛安谢礼后坐下,茶水换了第二次,二皇子妃一抬手伺候的人就退到了外面,只听她道:“我很好奇,你被换了成亲的对象好似并不介意?” “甚至还有一种很高兴的意思?” 辛安有些无奈,都不晓得这位二皇子妃怎么就这么关心这个问题,扯出笑来,“不瞒二皇子妃,的确是有些高兴的。” “说来听听。” 二皇子妃来了兴趣,辛安尽量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给她听,“我出自盐商人家,虽也念过几天书识得几个字,但要做世子夫人甚至是以后的侯夫人,怕也有些力有不逮。” “换成了二公子便没有了这样的担忧,日子也轻松了许多,都是过一辈子,能过的舒心自然好。” 二皇子妃有些不相信,“就只是这样?” 辛安苦笑,“事情都发生了,根本不容我选择,人又进了侯府,也只能这么想了。” “这才对嘛。” 二皇子妃说话直接,“看来你也是通达之人,能在逆境当中为自己谋取好处。” 辛安...... 竟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给我说说陶怡然如何了?” “从水华宴回去后就晕了,而后一直在院中养身子。” 二皇子妃不相信,她已经知道了陶家的事,又知道王氏去了长宁伯府,猜想侯府也知道了,“你就不知道什么内情?” 辛安摇头,“只晓得大嫂亲自去了长宁伯府道歉,回来后就再没出过院门。” “被禁足了?” 辛安点头,二皇子妃唇边一抹冷笑,“只是禁足?” “你婆母这般宽厚?” 辛安...... 第131章 有趣的二皇子妃 习惯了说话绕个弯,说一半还留一半的辛安不太适应二皇子妃的直接,但人家作为上位者不可能来适应她,只有她努力改变自己的说话习惯,以免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觉得她无趣。 “您知道的,我婆母是继室,在面对大嫂的时候便有些顾忌,不如和我说话那般直接,该说就说,该骂也是要骂的。” 二皇子冷哼,“继室也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夫人,她也抚养了唐荣,该要和唐荣生母享受同等权利才是,你婆母就是顾忌太多。” 她还指望着陶怡然在侯府被磋磨,可不想她过好日子! 要知道当初陶怡然勾搭二皇子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的还说她这个皇子妃让自己男人受委屈了,把她说的像是个什么悍妇。 矫揉造作,恨不得一枪直接捅死她。 辛安笑了笑,“若我婆母有二皇子妃这般气魄,也就不会有最开始的事了。” 二皇子挑眉,“你就真不生气?” 辛安道:“若是说场面话自然是不生气了;若是真心话,到此刻我都想去扇她两耳光,哪怕我对她的男人根本没什么想法。” “我不愿咬着不放一是顾忌我的娘家,商户的处境并不容易,侯府已经是能够上的最高门第;二来也不愿让夫君难堪,我与他虽是阴差阳错,但喜好相同性格也差不多,相处起来双方都是自在,他对我也颇为关照,我自然要回报一二。” 听在二皇子妃的耳中这才是真心话,心情也好了些,这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想法嘛,哪里有自己的男人被抢了还无所谓的,哪怕心里觉得男人不重要,但面子也不重要吗? “见你两次就听你夸了两次唐陌,真有那么好?” 辛安眼中盛满笑意,“是挺好的。” 二皇子妃笑了笑,“上回水华宴后二皇子回府也提到了他,说他是个真性情之人,这炎炎夏日总算是要过去了,下个月府中有邀月宴,你们夫妻一道来凑个热闹。” 辛安起身道谢,而后笑道:“我虽刚到京城不久,但也听说过二皇子府的邀月宴,听闻宴上能人异士不少,甚至还有会幻术之人,听的时候便心驰神往,万没料到二皇子妃会邀我赴宴,心中欢喜不已。” “只是...” 她笑问,“到时候可以允许我们夫妻只用观看欣赏吗,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绝活。” 二皇子妃怔了怔,噗嗤一下就笑了,“你以为我让你来一展绝技?” “放心吧,一不用你上场,二今年也没得看,去年那个...你听说了吧?” 去年的邀月宴,当朝首辅的老父亲吃了两杯酒非要给大伙儿来一手摘月亮的绝活,六十大几的年纪愣是爬上了墙头作法,喊着让月亮自己下来,还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首辅大人亲自将他给哄了下来,又亲自给背了回去,为此还闪了腰,在床上躺了七日。 辛安垂首笑了起来,“可惜是去年的事,往后都看不着了。” “二皇子妃说起了这个,倒是让我想起我们淮江荣家的荣老爷子,明明是做买卖的奇才,却认定自己是驱魔抓鬼的高手,为了证明自己总半夜提着白灯笼去游坟堆,在家中摆阵法,还自己炼药丸,呼朋唤友去享用。” “还有这样的事?” 二皇子妃被勾起了兴趣,“他可是拜了高人为师,还是自学成才,他炼的药丸如何?” “说是外出经商的途中认识了一个高人,而后回来就钻研上了,至于那药丸谁也不敢享用,他儿子后来想了一个法子,如今的荣老爷子已经不敢在家作法了,也不再去坟堆。” “是何法子?” “就是满足他的愿望。” 辛安笑道:“给他吃安神的药,而后趁他睡着将他抬到空坟堆上,还给他留纸条,说他作法招来的鬼要请他下去吃酒,差点没吓病,后来也再去了。” 二皇子妃觉得颇为有趣,辛安察言观色,又说了两件趣事,见二皇子兴趣不减就晓得她怕是喜欢听这些,再一想她并非长在京城,听说还带兵打过仗,可见喜好和寻常贵女不同。 好在她多活了几十年,听过奇闻异事不少,说起来极为顺畅,原本只是想通过她得知陶怡然处境的二皇子妃对她多了两分兴趣。 “你知道的趣事倒是多,说起来又生动,倒符合你盐商女的身份。” 二皇子妃这话并非小瞧,只是实话实说,“听闻你出嫁之前还帮着料理买卖? “兴趣使然,再加上父亲宠着,学了些日子。” 二皇子妃笑道:“这倒是和我有些相同。” 她也是对舞刀弄枪颇有兴趣,再加上父亲宠着,这才有她带兵上场的事,“你父亲母亲都对你很好?“ 辛安点头,笑眯眯的开口,“我是家中长女,生来爹娘就疼爱,后来有了弟弟对我疼爱也不减,还让我弟弟什么都要听我的。” “这不,才回去没两月又差人给我送了好些淮江土仪来,就是怕我不喜欢京城的吃喝。” 二皇子妃满意点头,她不喜欢那种家中兄弟姐妹一大堆还互相争斗算计的人,说不了三句话就开始讨好她想从她这里谋取好处,或者是想要借她的手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你我也算说得来,上次你送我茶叶我很喜欢,还没给你回礼,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辛安摇头,“今日进了二皇子府的大门,便已经得到了许多,该是我多谢您才是。” “如何说?” 辛安道:“京中各家都晓得我不仅出自商户,成婚当日新郎官还从侯府世子换成了二公子,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小看我,等着看我笑话。” “今日我能进二皇子府的大门,便已经借到了您的光,外头的人猜不准内情便会对我客气两分。” 二皇子妃笑了起来,“既是如此我更好送你些什么才好,多借些光给你。” 辛安起身道谢,见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二皇子妃也没挽留她,只让她偶尔也可递了拜帖来,只要她得空就会见她。 至于这个‘偶尔’辛安心领神会,定是有不利于陶怡然消息的时候。 可见陶怡然勾搭二皇子这事,将二皇子妃得罪的够深。 第132章 难得一见好婆母 辛安前往二皇子府,从她出门开始王氏就在担忧,生怕哪里说的不好就开罪了皇子妃,得知辛安回府便急忙让人去请了她过来。 二皇子妃给辛安拿了好些东西,光是果酒就是两小坛,还有几样宫里出来的小玩意,王氏看到这些很是惊讶,扭头看向她,“聊的都好?” 辛安吃了口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都好,就是...” “二皇子妃好像对大嫂很感兴趣?”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王氏眼中的高兴迅速褪去,挥退了下人,“怎么回事?” 辛安放下茶盏,“水华宴上我第一次被二皇子妃召见,她多次提及大嫂,我当时还以为她感兴趣的是府中换亲一事。” “今日再见她依旧感兴趣,还追问我母亲是如何责罚大嫂,得知只是禁足仿佛很是不满,还说母亲太宽和,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嘲讽。” “母亲,二皇子妃和大嫂是不是有过节?” 她这么一说王氏顿时心如明镜,可她此刻还以为辛安什么都不知道,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再一次确认,“你可是看清楚了,是嘲讽?” “不会错的。” 辛安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回来的路上我仔细回想,水华宴上大嫂抚琴,不少人出言讥笑,那个时候二皇子妃就很高兴的样子。“ “这两次见我也都是追问大嫂在府中过的如何,不像是关心,更像是等着看笑话。” 王氏叹息一声,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辛安也不是外人,不说清楚又怕她以后再见二皇子妃没法应答,只能如实将陶怡然惦记过二皇子的事说了。 辛安作势恍然大悟,“难怪,二皇子妃这是记仇。” “就是她往后只怕是还要见我,到时候我要如何回答?” 她需要一个态度,二皇子妃说话直,问问题追的又紧,不给些让她高兴的消息只怕要坏事,当然,她也绝对不会愿意维护陶怡然的名声。 王氏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略微考虑便告诉她,“难得二皇子妃喜欢和你说话,这是你的运道,自然要尽力让二皇子妃满意。” “若是侯府的名声和你大嫂的名声无法兼顾,要以侯府为重。” 辛安起身,欠身福礼,“儿媳知道了,只是儿媳到底年轻多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哪里出了岔子还请母亲多提点周全。” “你我母女无需这般。” 王氏很高兴自己这个儿媳妇能得到皇子妃的邀请,再回想她这两个月的表现,觉得在外结交这方面是要比她这个当婆母的更强,这是好事。 “母亲也上了年纪,外头的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以后人情往来还得多辛苦你。” “你放心出门,府中的事你不必忧心,另外我给你收拾出来一处待客用的地方,回头让你的人去看看哪里不合适,自己看着改就靠可以。” 不得不说,王氏这个婆母思虑的比较周全,一会儿是京都城难得一见的好婆婆。 “多谢母亲。” 回秋实院的路上辛安一身轻松,有唐陌和她婆母在,如今的日子可比她上辈子轻松太多。 进了秋实院的门,春绿几个迎了上来,殷切的很,还没进门茶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春绿帮她卸下钗环,重新添了几朵轻且漂亮的绒花,又给她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这才舒舒服服的歪在美人榻上,又有方晓晓上前替她捏腿,学过医的自然知道穴位,捏起来十分舒服,日子可以说过的极为享受了。 “晓晓可习惯了?” 方晓晓笑眯眯的点头,“见到王姑姑的时候心里就踏实了,这院中大多都是熟识的人,就和还在淮江一样。” 辛安看着她,“既然是习惯就安心在这里,外头的事暂时不要去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时候都讲究一个徐徐图之,知道吗?” 京城的方家在侯府的眼中不算大户,但在寻常人眼中也算颇有资产,当年方达一家被赶走的时候方晓晓都开始记事了,此番方达回来,除了帮她只怕还想报仇。 仇当然应该报,但她希望这父女俩要有成算,不要着急。 方晓晓给她捏腿的手顿了顿,随即点了头,辛安闭上眼睛小憩,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这日傍晚,唐陌身后的二山是一瘸一拐回来的,夏儿抹着泪上前去搀扶,还以为他被打了,唐陌笑道:“这小子和我一起去武馆,跟着瞎比划两下还有模有样,我瞧着还不错就让他以后留在武馆练功。” 二山已经过了练基本功的年纪,骨头都硬了,今儿被指点了两下感觉命都去了半条,但精神头十足,傻笑着给辛安磕了头,“少夫人,二公子让小人明日就去武馆学功夫,小人...小人...” 话都没说完就哭了,半大的小子抹着泪,瞧着挺可怜,“小人一定好好学,学成回来保护二公子和少夫人。” 要知道学功夫所需的花费比念书还多,公子出钱送他去学本事,学到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公子和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小人...小人...呜呜呜...” 一旁的夏儿也开始抹泪,他们堂兄妹都是吃了好多的苦才有今天,在侯府不仅住的好吃的好,穿的也体面,每一天都过的比以前过年都好,院子里的几个姐姐还教她识字,现在堂哥还有这样好的机会... 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哭的欢,辛安笑着上前,“别哭了,去学功夫可是要吃苦的,你的年纪大了点,得要吃更大的苦,快把眼泪省省,留着后面哭。” 捏着袖子胡乱抹了眼泪,二山有些尴尬,他本来没想过哭的,就是没忍住,“二少夫人,小的不怕吃苦。” 辛安让他起来,“好好去学,你家二公子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还等着你学成归来办大事。” “晓晓。” 辛安喊了方晓晓,没等她开口方晓晓就主动说了,“大姑...少夫人放心,这位二山小哥的跌打损伤药我来安排,保管安排妥当。” 二山扭头,傻乎乎的来了一句,“还管药啊?” 晓晓捂嘴笑道:“你这话说的,练功哪里有不受伤的,不用药,硬挺着?” 二山更感动了,他怎么就这么命好能遇到公子和少夫人呢? 回想当初又笑了,这样的好日子可是他费尽心机争取来的,“晓晓姑娘,多谢你了。” 屋檐下翘腿吃茶的唐陌道:“还不快给晓晓姑娘多说两句好说,让她现在就给你弄点药,要不明早还能起得来?” 二山更尴尬了,春阳几个一阵窃笑,晓晓笑的最欢。 大家都在笑,只有来来想哭,公子越发上进,要办的事也越来越多,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二山分担重任,现在又要去学武了,往后叫起床是他,伺候是他,赶车是他,跑腿是他,什么都是他...... 第133章 唐纲:他算什么? “二山去练功你身边就少了一个人,就剩下来来,还够用吧?” 屋子里,辛安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现在的唐陌已经不是以前的唐陌了,纨绔公子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自然够用,但他现在不是上进了吗,要办差还要办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两个人都不见得能行。 唐陌说还真不够用,但贴身小厮不是随便哪里调一个或者去买一个就可以的,“二山原本就没出师,大大小小的事都靠来来,我感觉来来也快不行了。” 真的,作为主子,他都不忍心继续奴役来来。 辛安琢磨了片刻,“既然如此那你就再去寻两个帮手,不一定非要找小厮,唐家和王家就没什么落魄的亲戚?” “那种关系远一点,日子过的艰难的,看看这里里头有没有一两个机灵的小子。” “亲戚?” 唐陌对家里的亲戚关注的不多,“回头我问问。” 幽幽的看向辛安,“咱们怎么总缺人手?” “你应该问你自己。” 辛安打了个哈欠,“早前干什么去了?” “我倒是有几个丫头的人选,你用不用?” 唐陌哼哼两声,“过两日我就去转转,还不信找不到几个可用之人。” 饭桌上,唐纲和唐荣都不在,除去禁足的陶怡然和喜静的老太太,就只有三人,王氏和唐陌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觉得少了那两个不招人喜欢的,他们吃饭还自在些。 辛安看了一眼空位置,心里并没有他们乐观,回到秋实院就找来了南风,让他去收买唐荣的小厮青墨,她要掌握唐陌的行踪。 “少夫人?” 南风欲言又止,辛安抬眼,“收买也好威逼也行,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让他就范,我要尽快知道世子的行踪,他和谁见面,说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南风还是没有立刻答应,“少夫人,你...”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二公子打算,此事无需让婆母和二公子知道,以免他们误会。” 南风这才放心了,还以为少夫人对世子又有了别的心思,又交代了南风两句辛安南风才离开,她前脚走后脚唐陌就来了,“让南风去干什么?” “打听隔壁的行踪。” 她让南风不说,自己却说了,“不把握他的动向我不放心。” “就这么高看他?” 唐陌有些不服气,辛安很严肃的看着他,“你一直小看他。” “他原本就有些本事,精于算计更没底线,身边还有你父亲和陶大人,陶大人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是靠送礼来的?” “如今陶家势必会死死的抓住唐荣,唐荣利用起陶家来也不会手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边合力对你我来说是多大的阻碍?” 唐陌身边的帮手还是太少了。 “隔壁传来的消息,如我们所料,陶怡然将自己嫁妆的一部分给了唐荣。” “其中一块五彩琉璃盘已经送到了礼部尚书曹大人府上。” 唐陌嗤笑,“动作够快的。” “所以...” 辛安侧首,“有点危机感吧,有什么招数尽快使上,别等他做大,到时候哭都没地方。” 唐陌点了头,“我很快就给他安排上。” 人还没躺下,唐纲身边的人来了,说是唐纲让唐陌去书房说话,唐陌虽疑惑还是跟着去了。 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唐纲正在写什么,唐陌进门的时候也没抬眼,等他停笔才看向唐陌,“你明日一早就去张家,张家愿意搬出祖宅。” “父亲这是在为儿子的事担忧?” 唐陌觉得稀奇,“父亲可是见过张老大人了?” 唐纲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即便你不成器也是我侯府的儿孙,还能真看你无头苍蝇般乱串?” “明日你带上重礼亲自去见张老大人,话说的好听些。” 唐陌拱手,“儿子多谢父亲,只是...” “只是什么?“ 唐陌道:“张老大人的儿子张小翰林亲自到北衙军言明那祖宅对张家的重要,廖指挥使也去看了那宅子,养护的极好,觉得就那么拆了实在可惜,便走了一趟工部,眼下只用拆掉那宅子的东南角以及两处偏房即可,张家只需在拆后重建围墙,主院以及祠堂就都能保住。” 这事可是他亲自跟进的,人也是他带到了廖直的跟前,如今的结果可以说皆大欢喜,张小翰林还好好的感谢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 唐纲心里不爽,难得愿意搭把手最后人家还不领情。 “就在今日下午。” 唐纲声音冷硬,“你办的?” 唐陌点头,“儿子去看过那宅子,也仔细看过工部图纸,这才想着各让一步,不耽误工部的事也能保全张家老宅。” 本来想奚落他的老父亲,忽然想着不能打消了他的积极性,拱手作揖,“儿子不知道父亲已为我谋划过,心中甚为感动,多谢父亲。” 唐纲冷笑,算时间是他早一步和张老大人交涉,交涉的过程还并不算愉快,可以说带着点威胁,老大人走的时候还是拂袖而去。 当日回来没见到唐陌,便没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他,谁知他前脚把人得罪,后脚唐陌就将此事完美解决,所以... 他算什么? “父亲?” 唐陌见他没吭声忍不住出声,“父亲可还有吩咐?” 唐纲回过神,“你岳父给你的银子准备如何花用?” “都交给你儿媳妇保管了。”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全都交了?” “交了。” 唐陌老老实实点头,“岳父给我银钱无非就是看在辛安的份儿上,我对岳父有什么功劳,不太好意思白白拿他的银子,便都给辛安了,等儿子什么时候需要,再找她要就是。“ 唐纲脑子嗡嗡的,那么大一笔银子怎么能拿给媳妇掌管? “北衙...你大哥赴任礼,府中为了此事花费颇多,你可知你大嫂已经将陪嫁之物拿出来为你大哥铺路?” 唐陌唇角轻勾,猜测他的好父亲想说的是要不是北衙军的位置给了你,府中又怎么可能多花那么多银子? 又想说人家陶怡然都那么大方,你那媳妇握着那么多陪嫁一文不出还拿了三万多两银子,合适? 什么人品? 第134章 唐陌化身滚刀肉 唐陌当什么都听不懂,原本在他心里就不那么伟岸的父亲此刻更是威信全无,想不通他祖父那般枭雄,怎么能有一个这样的儿? 又想着唐家的祖坟不能一直冒青烟,他祖父能发迹还不晓得地底下的唐家祖宗们使了多大的力气,到了他父亲这里祖宗们的力气都使完了。 心里不想让老父亲好过,面上就露惊讶之色,“大哥居然用了大嫂的陪嫁?” “这事要传出去,大哥怎么做人?” “大哥手里不是还有她母亲的陪嫁吗,都花完了?” 不间歇的三连问,每一句都扎在了唐纲的心口上,没等他说话唐陌又说了,“父亲还是应该提点下大哥,堂堂侯府世子怎么能用的妻子的嫁妆,传出去侯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何况大嫂才进门多久,这吃相也太难看。” 这涨水泼的,给唐荣从头浇到脚。 “胡说八道。” 唐纲怎能允许自己的爱子被诋毁,哪怕诋毁他的是自己另外的一个儿子也不行,“那是你大嫂自己拿出来的,就为了你大哥能仕途顺遂,你少曲解其中的意思。” 唐陌更是惊讶,“那好端端的大嫂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把柄在大哥手里?” 这话一出唐纲看向唐陌的目光就带上了审视的意味,猜想王氏将陶家的事说给了唐陌,紧接着唐陌又说了,“我虽不是女子,但也晓得女子嫁妆之重要,怎可能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拿出来给自己的丈夫。“ “嫁妆那可是留给儿女的。” “还是说大嫂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哥的事,对大哥有亏欠?” “更或者说大嫂看不起我们侯府,觉得侯府连给大哥仕途铺路的本钱都没有?” 反正都是泼涨水,这涨水泼到谁身上都一样。 ‘啪!’ 唐纲的一掌拍在书桌上,“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你就盼不得你大哥好?” “父亲这话说的,我连新娘子都让给他了,我还要怎么盼他好?” “你...” 在唐纲的心里,已经认定换亲一事就是唐荣处心积虑干的,铁板钉钉,若是换的好他会认为唐荣有默算,会为自己争取,但眼下是换遭了,那就是唐荣的耻辱,他不想任何人再将此事翻出来。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大哥大嫂的事,你少多言。” 唐陌翻了个白眼,“不让我多言父亲又作何要说给我听,我可学不来大哥的这一手,我若要去打辛安嫁妆的主意,她怕是脊梁骨都能给我戳烂,还要当场赏我两个大耳光,骂我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又想骂唐陌是个没用的东西,辛家就是唐家的钱袋子,辛安的陪嫁几乎是陶怡然的两倍还要多,多到她这一辈子都吃用不完,不拿出来为夫家谋算,难不成留着便宜外人? 没等他缓过气就见唐陌朝他伸了手,手心朝上,疑惑抬眼,“干什么?” “要钱。” “要钱?” 唐纲都以为自己幻听了,“要什么钱?” 唐陌道:“父亲一年到头没少给大哥贴补吧,我可是一个铜板都没得到过,最近手头紧,父亲给我点儿?” 唐纲心口堵的慌,“你母亲没私下补贴你?” “母亲能有几个钱?” 唐陌表示,说到这个问题那他就有话要说了,“母亲陪嫁本来就不多,养我还花了不少,父亲想想,从小到大府中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大哥又花了多少,真要算起来我花的还不及大哥的两成。” “且那两成里至少还有一成是从母亲的私房里贴补的。” “合着父亲娶妻生子那是一丁点银子都不花,想白嫖?” 此刻的唐纲气血上涌,有些事能做但不能说,这个混账当面将这些事翻出来是想做什么? “府中是缺你穿还是缺你吃,没让你念书还是没让你骑马,你花的还少了?” 话开了头怎么可能草草收尾,唐陌继续道:“大哥娶妻的时候父亲不也让母亲从她的嫁妆里头贴补了聘礼吗,说大哥和她亲儿子差不多,继母也是母,该要表示。” “我是父亲的亲儿子,算起来也算大哥母亲的儿子,按理也该从她的嫁妆里给我出几样,可婚前婚后父亲都没表示,这又是为什么?” 唐纲咬牙切齿,“不是最后还给了你三成?” 唐陌反唇相讥,“是什么原因给的我三成?” 唐纲哑口无言,脑袋嗡嗡的,可还没等他发怒唐陌又说了,“那三成我可没要,都还给大哥了,省得他出去说我惦记他亡母的陪嫁。” 父子俩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一个眼中的怒气已压制不住,一个带着挑衅,本以为唐陌会见好就收,谁知道他继续伸出了手,“这话说着说着就绕远了,我请辛安出门逛街都是我花钱,总不能还花一个女子的钱吧,丢不起那个人。” “这个月的月钱已经花光,只能找父亲要了。” 唐纲恨不得直接给他两巴掌,最后又生生忍住了这口气,主要担心唐纲将这番话说到外面去,如此将后患无用,“不是刚到手三万多两?” 唐陌一副你是不是老了神色,“刚才说了啊,给辛安了,若是遇到难处要个几百上千两还好开口,难不成我还找她要二两银子零花?她得多小看我们侯府,我以后还怎么在她跟前挺直腰杆子?” 随即又换了一副忧愁的样子,“父亲都不知道,我都不敢在她跟前说母亲的嫁妆已不剩什么的事,上回她清点嫁妆,说起谁家丈夫惦记妻子嫁妆,当时就是一顿好骂,要是晓得母亲的嫁妆不是给我花用就是被父亲给拿了,要不就是填给了大哥,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小瞧我。” 唐纲脸色青黑,一口气出不来,堵的心口疼,此刻的唐陌就是个滚刀肉,已经很明确,这钱今天一定要到手。 黑着脸从抽屉里抽出来几张银票,随即又放回去了两张,剩下的给了唐陌,“拿走。” “就二百两?” “父亲给大哥也是给这点儿?” “我晓得和大哥比不上,但怎么也应该有大哥的一半吧?” 唐陌眼中全是嫌弃,一眼都不想看到他的唐纲再次给了他几张,凑起来五百两,“滚回去。” 唐陌点算着银票,“原来父亲给了大哥一千两,还真是偏心。” 说罢拱手作揖,“儿子告退。” 第135章 再被王氏言语摩擦 父子之间的博弈以唐陌拿了银子告终,唐纲气的摔了桌上的笔,什么都做不了的他只能无能狂怒,最后气冲冲的出了门去找王氏理论,却在见到王氏的时候又偃旗息鼓,王氏淡淡的看向他,“侯爷这是怎么了?”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她也得罪不起,此刻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王氏就有些发怵呢? 母子俩可真是像,挤兑起他来半点不留情。 想要进门又迟疑了,最后还是进了门,张口就问辛安进门后的日子可孝顺,可知礼懂事? “她哪里得罪了侯爷?” 王氏态度不好,一猜就晓得他脑子在琢磨什么,心里唾弃嘴上却一点不留情,“人家还要怎么孝顺?成亲当日自己的新郎官跑去和弟妹睡在了一起,她什么都没干就招来无数的嘲笑,侯爷难不成不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嘲笑她的?” “人家没有闹,将这种天大的委屈咽了下去,按理来说这就是她最大的孝顺,她往后无论做了什么,只要不出格不给侯府带来灾祸,侯府都要纵着她。” “谁让侯府欠她呢?” “没看大儿媳妇都尽量避免出现在她跟前,就是心虚。” 唐纲原本想让王氏去敲打辛安,结果换亲的事又被翻了出来,火气压制不住,朝王氏道:“从两个孩子成婚后你就开始偏心,未免偏的太过。” 王氏顿时化作了斗鸡,“侯爷说我偏心?” “侯爷好意思说我偏心?” “你要是这样想,那今日我们就好好掰扯一番看谁偏心...” 唐纲忘了,如今的王氏早已不是那个温柔的王氏了,彻底显露本性的她早已经不愿意再委屈自己,只要在这府里,除了老太太以外,谁的面子她都可以不给,而唐纲还是她的头号厌恶对象,随时都在等机会用言语将他摁在地上摩擦。 原本还擅长窝里横的唐纲节节败退,悔恨不已,狼狈退出卧房,“悍妇,你这个悍妇,我和你说不清楚。” “我今晚睡书房。” 见他败走,王氏翻了白眼,招来了心腹吩咐了两句,没多久就得知了今晚书房的事,冷哼一声,“活该。” 这日晚上下了一场雨,早上起床的人们便发现这天凉爽了许多,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下午唐陌正和北衙军的同僚一起往回走,罗齐问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唐陌唇角轻勾,将一块碎银子抛给了他,让他去茶楼找个好点位置等着。 傍晚从北衙军出来他遇到了廖直,经过这些日子廖直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当然也有他夫人偶尔在耳边念叨的结果,“廖指挥使。” “嗯。” 年岁上廖直比唐陌大不了太多,身形高大的他比唐陌高出半个头,身形挺拔模样上乘,负手而立更显身形,“回家?” “约了人在茶楼说话。” 廖直点头,“下次休沐带着你夫人过府来用饭。“ 没等唐陌回答又说了,“我夫人说的。” 也不等唐陌说什么,抬脚往前走,已经有人为他牵来了马,很快便只能看到他打马而去的背影。 庄实凑上来,“指挥使要请你吃饭啊?” 眼中满是羡慕。 唐陌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肯定是好事啊。” 庄实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坏事能请你吃饭?弟妹可是难得的贤内助,你说你这福气怎么这么好。” 现在北衙军都晓得唐陌有个好媳妇,还是被他哥换给他的,这就是命啊。 唐陌笑道:“不是说了,老天的安排。” 庄实趁机邀请,“回头我安排一下,请弟妹一同来吧,到时候都带上家眷,也好说说话。” 唐陌到了北衙军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他家里的事多少也有些了解,如今绝大多数的人对他都没了反感排斥的意思,不少人还觉得他慷慨大方还坦率,也愿意和他往来。 唐陌笑着应下,两人分别后唐陌便朝茶楼去了。 街上行人渐多,越发热闹,在茶楼喝光一壶茶的人罗奇问总算等来了唐陌,见到人就早早起身相迎,见礼后两人落座,伙计重新上了新茶,唐陌吃过茶才看向罗奇问,“这是考虑清楚了。” 罗奇问再次起身,“学生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唐陌让他坐下,“本公子什么也不缺,你说说看,你准备效哪方面的劳?” 罗奇问找的雅间在二楼,右手边就是街道,可以最大程度防止偷听,且这个时候茶楼茶客最少,楼上就只有他们这一桌,说话也方便。 此刻的罗奇问心头有万马奔腾而过,京城权贵众多,但学子同样不少,像他这种学问不算十分拔尖,亦无家族助力,更无师长贵人提携之人想要得到权贵提携谈何容易? 能不能改变现状就要看他今日能不能说服这位侯府的二公子,深吸一口气,也不说那些虚的,开口就是一句,“二公子的事学生也听说了一些,学生以为,二公子作为侯府嫡子,有资格去角逐侯府爵位。” “学生不才,愿竭尽全力助二公子达成此愿。” 唐陌笑了笑,“本公子为何要去争夺爵位?做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罗齐问万分紧张,桌子下的手紧紧的阻攥着裤腿,“从二公子成婚一事可见,二公子想要做个富贵闲人并非易事。” “学生斗胆,这两日多方打听侯府,若学生所料不差,二公子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如意,若当真闲适,二少夫人便不会时常出府。” “恕学生直言,若世子承继爵位,二公子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 权贵的生活距离他实在太远,但以己度人,寻常百姓家也是大多是长子继承家业,下面的人过的好不好全看长子是否宽和,能在成亲当日被换了新娘子,这位二公子的在侯府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唐陌轻笑,“即便你说的对,那你又能做什么?” 罗奇问身子微微向前倾,“若二公子不嫌弃学生愚钝,学生愿为公子马前卒,尽我所能帮公子争得应有的权益,替公子解决烦恼。” 唐陌嗤笑,“你自己的日子都过成这般,本公子要如何信你?” 若不是辛安说这人不错,就这条件,实在是很难让他相信此人有大智慧。 第136章 阴险毒辣罗奇问 面对唐陌的质疑罗奇问并不觉得羞耻,也早有心理准备。 “学生家道中落是事实,狡辩不得,但罗家并非学生母子三人,宗亲叔伯甚多,个个觊觎罗家祖宅,学生寸功为建保祖宅多年,不敢说聪慧睿智,也自信有本事为公子鞍前马后。” 此刻若是有一计能帮助唐陌完成什么事才能体现价值,但罗奇问只不过是个学子,对侯府的了解仅限于茶楼酒肆那些客人的嘴里,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也只能拿自己做过的事来说。 唐陌本就是要收下他的,也不会太过难为他,道:“本公子眼下有件事,你若能为本公子分忧,本公子给你机会又有何妨?” 对付陶家的事吩咐下去已经有几日,想来他安排的人已经有行动,但仅仅是毁陶家未还不成,毕竟那位陶夫人可是想着将他、辛安以及她的母亲一锅端,仅仅报复一个人怎么可能? 夜幕缓缓落下,各处华灯闪烁,不仅酒馆饭馆迎来了一日当中最为热闹的时候,那些见不得光的青楼赌坊也是人声鼎沸。 一条巷子的尽头有一处不起眼的赌坊,门脸小的仅供一人进出,进门方知是外窄内宽的格局,可谓是别有洞天,正上头赌客们激动的吆喝,片刻后有人大笑有人遗憾,随即又开始新一轮的下注。 一身锦缎的公子出现在了这里,陶家未看着眼前的场景颇有兴趣,这可是他第一次踏入赌坊,“瞧着也不怎么有意思。” 身旁有个圆脸男子,笑道:“大公子这是没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来都来了,不如试试身手?” 陶家未摇头,他是官家公子,来见识一番就够了,哪里能亲自下场? 身边又有人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试一试手气也无妨,若是大公子没兴趣,那我们可就去了。” 随行的一共三人,其中两人很快下注,只半柱香的功夫投下去的银子就翻了三倍,陶家未看的心痒痒,又有圆脸的男子在一旁蛊惑,想着投一两银耍耍也无伤大雅,便笑着掏了银子。 三人眼神交汇,而后快速闪开,笑着继续下注。 “公子此计只能略略解恨。” 有唐陌亲口所说,再有罗奇问自己联想,前因后果便被他猜了出来,“陶家是公子达成所愿最佳途径,毕竟陶家大公子是一陶家希望所在,二公已经找准了命门,但学生以为,公子下手太轻。” 唐陌失笑,“你倒是坚定认为本公子对爵位有想法。” 罗奇问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说自己的想法,他说对陶家未应该下重手,“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不过是赌棍们安慰自己的话罢了,要知道小赌一把得利之后便会沾沾自喜,认定自己手气不错只想着再来一把;” “失利之后心犹不甘,便会掏出本钱继续下注,直至昏头逐渐上瘾,而后便是赌海无涯,只要公子源源不断给提供给他银子,他便会越陷越深,到时候陶家大公子会拉垮陶家,达成公子的最初的目的,而后陶家的财富会流入公子手中。” “堤坝一旦被洞穿,溃坝在所难免,一发不可收拾......” 唐陌重新认识了罗奇问,感慨于此人的阴险毒辣。 罗奇问也很紧张,于他而言这番话实在冒险,他和公子相交不多,双方并无信任便如此谏言,极有可能让他认为自己狡诈阴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再有脑子也要吃饭才行,母亲的身子又不太好了,弟弟念书也需要有个安静的地方,宅子租了一半给外人,吵吵闹闹,实在有碍母亲歇息,有碍弟弟念书。 思虑半晌唐陌端起茶盏浅啄一口,“你家的事本公子会替你周全,但不会替你还债,你还债的银子当从陶家出。” 罗奇问起身后退两步,拱手作揖,“从今往后学生当竭尽全力为公子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唐陌笑了笑,“事办的好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你。” 一张银票映入罗奇问眼帘,“拿去过日子,给你母亲请个好点的大夫,既然跟着本公子做事便不能有后顾之忧。” “只一点,嘴要牢。” 罗奇问收下银票,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学生必不负公子期望。” 两人前脚后离开,上车的唐陌长长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仁慈了。 回了秋实院就和辛安说起了此事,“他是坚定认为我有想法,哪里得来的消息?” 辛安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瞧,瞧的唐陌心里发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看了自己的手,“脸上有什么?” “有你的愚蠢。” 辛安怼他毫不客气,“面馆里的伙计都指望老板生意兴隆,然后多开几家分店,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当个掌柜。” “人家寒窗苦读多年,图的是跟着纨绔混几个小钱?” 唐陌恍然,“就是说我有没有这个想法,他都会让我有这个想法。” 辛安在一旁坐下,“人家跟着你就指望着你能封侯拜相,他跟着鸡犬升天,你就是没这样的想法他也会说服你,推着你往前走,何况此人本就擅于谋算,只要听了你的事就晓得你憋屈,你都没理由说你不在乎爵位。” 唐陌琢磨一阵,笑了起来,“是我糊涂了,此人曾经是隔壁的门客,他都看重此人,此人必有强于旁人之处。” “我得来的太容易,倒有些觉得不真实。” 探头看了下外面,见四下无人便凑到辛安跟前,说了罗奇问的毒计,感慨道:“我一招下去就是拔掉陶家一点皮,他一加深,感觉陶家是在劫难逃了。” “陶家出事必定牵连隔壁,啧啧啧,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人果真毒辣。“ 辛安撇了他一眼,“偷着乐吧,剩下的那几个你也要抓紧。” 无耻之人就要狡诈之人去对付,上辈子两人相辅相成,这辈子成了对手,想想还挺有意思。 唐陌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放下对剩下那几个的拉拢,但不能操之过急,“我心中有数。” 第137章 陶怡然夜遇唐陌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经过了最初两个月的忙忙碌碌后辛安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每日按部就班的请安,赏花逛院子,偶尔出门赴宴或者约人吃茶听戏,越发从容。 方达已经在着手药膳楼的装潢,厨子也已经找好,已经开始和秦柏试菜。 辛家的宅子修缮妥当,王进父子开始给方达打下手,手里有了人手方达就开始着手要重新装潢迎晖街的那四间铺子,又开始联系熟悉的跑商,准备开始进货,可谓是忙个不停,干劲十足。 这个时候陶怡然的禁足也解了,但她依旧没有踏出春华院的门,继续窝在院中做一个贤妻良母,不是张罗给唐荣做秋衣就是在小厨房折腾,好似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外界的事和她没半点关系。 唐荣在得了她的嫁妆后倒也不是那么愿意让她出门,陶家的事还在,二皇子看他的目光依旧怪异,更怕陶怡然出门又做出什么来。 对陶怡然一般般,但对陶家的事比较上心,可惜父子俩联手也没能让陶大人留京任职,再次外放了,却在这个时候传出陶家那位老太太病重的消息。 陶大人上书,请求他多留京一月,怕老母亲有什么意外而抱憾终身。 朝廷自然是允了。 “好端端的忽然就病重?” 南风将消息给了辛安,辛安自觉得这病来的蹊跷。 南风道:“青墨传来的消息,最近侯爷世子和陶大人时常密谈,谈话的时候就是他也不能凑近,昨日世子去了一趟太子府,青墨没能进门。” 南风威逼利诱让青墨答应传递唐荣行踪,但更多的他就不愿意干了,辛安得知消息便没继续逼迫,此刻心里飞快运转,有此事作为银子她便猜测为何唐纲父子最近和陶大人开始密切往来,只怕是三人通过什么路子想搭上太子。 “简直是在找死。” 辛安嘟囔了一句,陶家那老太太病的蹊跷,定是人为,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太子身边能缺支持他的人? 要知道二皇子都是逼宫上位的,说明太子的地位稳固。 按照唐纲和唐荣的路数,指不定想贴进去多少银子,但侯府有银子吗,最终怕是要打他爹的主意。 只可惜他爹的回信还没来,她和二皇子妃之间的关系还没能更进一步,琢磨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唐荣最近这么忙,该歇息一阵才是。 许是夏日要结束的原因,天黑的比往常早了一些,练功回来的唐陌走在回秋实院的路上,刚进入二门就碰到了陶怡然。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白日不出门的她喜欢晚上出门,还喜欢穿着颜色极浅的衣裳在一方小花园里转悠,冷不丁吓了唐陌一跳。 “二弟回来了?” 本想当做的没看见,但陶怡然却朝着他走了过来,看惯了辛安整日打扮的鲜亮富贵,再见陶怡然的寡淡妆容心里就有些不喜,活像是府中死人了一般。 “大嫂在这里等大哥?” 陶怡然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夜风凉爽,出来透透气。” 她微微抬眼,唇角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眸子轻扫,“二弟好像清减了许多。” 唐陌在辛安的督促下现在可是上进青年,不仅每日早上坚持早起练功,傍晚从北衙军出来就直奔武馆,身上那些大鱼大肉滋养出来的软肉已经没了,假以时日就该出腱子肉,瞧着不仅清减了不少,人也俊了很多,也精神。 唐陌不想和她纠缠不清,借口要走,陶怡然再次喊住了他,未语眼眶先蓄泪,“你...过的好吗?” 唐陌眼角一抽,就觉得这两口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辛安说唐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简直和眼前如出一辙,几个意思? “我知是我对不...” “大嫂。” 唐陌打断了她,“大哥对大嫂不错,大嫂又何必执着于早前的事?” “我的事无需大嫂忧心,秋实院里还有夫人等着我,大嫂自便吧。” 没等陶怡然继续说话,唐陌大踏步走了,心里只觉得晦气,如此黑黢黢夜色下,知道的是大嫂拉着小叔说话,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对陶怡然念念不忘。 妄图坏他名声,好歹毒。 见他疾步离开背影,陶怡然幽幽一句,“他终究是记恨上我了。” 一旁丫头名凑上前,“成亲之前二公子瞧见少夫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嘴上没说心里怕也是惦记的,如今这般心里有怨也是正常,少夫人这般容貌出众才情更是无人能比的女子,有几个男子见了不上心呢?” 陶怡然嘴上没说心里也是这般以为的,除了钱财,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哪里会不如那个盐商女? 唐陌心里有她再正常不过了。 此刻的唐陌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只怕会剁了这双脚,早点回来或者是再晚点回来也不会遇到她,但进了秋实院的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乐呵呵的进了门。 自从辛安出言斥责了春阳后,这些丫头对唐陌就恭敬起来了,见他回来有人打水有人沏茶,还有人忙送绿豆汤,让他一回来就有最好的享受。 等他喝过了绿豆汤辛安就说起了唐荣的事,让他将消息告诉给罗奇问,“那老太太病的蹊跷,搭上太子也是我的猜测,但我爹的消息来之前别让几人跳的这么欢,想想法子,让你父亲或者唐荣休息一阵。” “这个好办,还是隔壁那个吧,顺便还能给那女人一个克夫的名声,也有利于你。”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了琴声,辛安侧首,都不用猜就晓得出自谁手,“看来心情不错。” 辛安回过头,也不去管她,继续说着话。 唐陌心烦气躁,忍了又忍还是将方才的事说了,“你说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有病?” “果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是不是都觉得自己魅力无双?” 莫名的,辛安觉得有些恶心,“她这话上辈子和唐荣也说过,许是她觉得无论是哪个男的落我手里都委屈。” “这琴是专门弹给你听的?” 唐陌面色难看,辛安喝了一口茶压下烦躁,“这招以前也常用,半夜不顾他人死活,弹琴勾搭唐荣。” “她最好祈祷别落我手里,这么喜欢弹琴,定要让她弹个够。” 第138章 唐荣再被狗咬 若是旁人的耳朵里,陶怡然的琴声无疑是优美的,但在辛安和唐陌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还没想着要怎么让这噪音停下来,小狗儿肉球冲到了院子里,朝着隔壁一叫个不停,“汪汪汪~~~” “汪汪汪~~~” 许是觉得没用,还冲出秋实院直接跑进了春华院,唐陌顿时来了兴趣,“这狗没白吃饭。” 隔壁的琴声很快停了,随后一阵尖叫声以及叫骂声,春阳春绿两个跑的飞快,赶在隔壁要对肉球动手的时候冲进去将它抱了出来,隔壁的丫头气急,“你们怎么看狗的,好好冲进来乱叫,吓着了我们少夫人你们赔得起?” 春阳将狗塞春绿怀里,叉腰对骂,“这狗都睡了,谁知道你们晚上不睡觉弹琴扰了它,在院子里就叫了一阵你们不管,现在还赖上我们了?” 对面的丫头不甘示弱,“谁家好狗天没黑头就睡了,这懒东西就应该早早打死。” 春阳上前两步,“谁家好人夜里弹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索命的阎王,我家狗命好睡的早,你要不服气就来替它守夜。” 两边的丫头可以说早就互相看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开骂,唐荣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怎么说也是侯府世子,在府中颇有威信,一出声两边就熄了火,然后开始告状。 春华院说秋实院看不住狗,让狗进门吓到少夫人。 秋实院说春华院晚上弹琴,吓到了院中的狗。 双方互不相让,看戏看够的辛安慢悠悠的出了门,“春阳春绿,站在春华院的门口给大少夫人道歉,一身狗毛就别进去冲撞了大少夫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大少夫人也是你们能说的?” “一人罚一个月的月钱。” “再给世子道歉,世子跟前还敢没规矩,我看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两人老老实实按照她的话办,然后就退回到了秋实院,身上还沾着水的唐陌出了面,朝唐荣道:“方才在洗漱,没来得及喊住狗,冲撞了大嫂,还请大哥莫怪。” 唐荣扯出笑来,维持着他世子的宽厚大度,“一桩小事,无碍。” 唐陌拱手,“大哥宽厚,回头我就找条链子将狗拴起来,免得它以后再乱跑。” 唐荣略微颔首,目光在辛安身上滑过,随后看向春华院的几个丫头,“一桩小事闹的鸡犬不宁,向二少夫人道歉吧。” 几个丫头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和二少夫人道歉,但主子发了话她们也不敢忤逆,乖乖道歉,辛安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而后转身回了院门,唐陌追着她就去了。 进卧房门之前吩咐,“明儿赏个鸡腿给肉球,大晚上的差点被揍,怪可怜的。” 王姑姑笑着说肉球机灵,就是莽撞,多教教就好了。 至于罚春阳和春绿月钱的事,也无人提及。 夜幕下,受惊后的肉球被唐陌逗了一会儿又开始撒欢儿,躺在地上露出肚子等着唐陌去揉,高兴的汪汪叫,唐陌揉着肉球的脑袋,笑着问辛安,“你说被狗咬怎么样?” “什么?” 辛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唐陌的目光看向隔壁,而后意味深长,“被狗咬?” 辛安懂了,“很好,另外我再给弹琴的准备点惊喜。” 恶心人没够,晦气! 两人相视而笑,此刻的陶怡然却笑不出来,面对唐荣心里发虚,柔声解释是一时技痒才抚琴。 唐荣心里窝着火,谁家当正室夫人的大晚上抚琴,又不是花船青楼卖笑的妓子。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多想,觉得陶家老太太果然不堪,陶怡然也没脑子,官家嫡女学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传出去不着调让人如何嗤笑? 至于他以前曾多次赞叹陶怡然琴艺出众的事,此刻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毫无意外,今晚的唐荣又睡到了月姨娘的屋子,空留陶怡然暗自垂泪。 听到消息唐纲除了深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外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有大事离不开陶家助力,再不满意陶怡然也只能忍着了。 又过了两日,天越发的凉爽,日子已经悄然进入了初秋,街上往来的行人也越发多了起来,走街串巷的货郎也不再惧怕毒辣的阳光,挑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穿梭于街头。 今日的唐荣又一次去了太子府上,出来的时候的神色从容,眼中带着些许得意,许是在幻想着未来的飞黄腾达,巷子里窜出来两条大狼狗也没注意。 从上回白白挨了一回揍后他出行就带着护卫,过了一阵子安稳日子便放松了警惕,连两个护卫也不如早前机警,等那两条大狼狗冲到了眼前才慌忙阻拦。 可惜人好拦狗不好拦,其中一条大狼狗一个猛扑便将唐荣扑到了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上去,以手护脸的唐荣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而后就是呵斥,尖叫声以及狗吃痛的声音接连响起。 “唐二兄弟,前头有骚乱,去看看。” 今日庄实和唐陌出街巡查,两人循着声音上前,将围观的人疏散后上前,还没等两人问询,一声仓惶的‘二公子’炸响。 “二公子,快救世子。” 唐陌上前,一声惊呼,“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都吓坏了,要是世子出了岔子他们还能不能活? 当即七嘴八舌就事情说了,唐陌也就听懂了,忍住了笑意,一脸忧心的样子,“你们说巷子里冲出来两条大狼狗把我哥咬了?” 说着四处看了,“大狼狗在哪里?” “跑了。” 唐陌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拉扯下唐荣挡脸的手臂,又开始惊呼,让围观的人都看到了唐荣的惨状,也判断出了唐荣的身份,最后才招呼护卫将唐荣送医。 人一走那些围观的人就说了,“那是侯府世子?” 世子当街被狗咬,多新鲜啊。 有人说了,“我见过他,是威远侯府的世子。” “哟,听说他之前走夜路还被打过,这人怎么这么倒霉?” 一次就算了,又来一次,“之前也这样?“ “没听说。” 手臂挂个菜篮子的大娘说了,“成亲后才这样的,你们说是不是他媳妇克他啊。” 第139章 又要再躺一个月 克妻克夫这种说话最容易引起众人的兴趣,何况这还是勋贵人家的八卦,很快几个大娘就凑在一起嘀咕了起来,还说的头头是道,所谓亲戚所谓真相,全靠一张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说的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此时侯府的府医也傻眼了,心想世子怎么就这般倒霉,被揍的伤才好了多久,怎么又被狗咬了? 哪一种都不应该是一个侯府世子应该遇到的啊。 大狼狗下嘴无情,唐荣的手臂被咬皮肉翻卷,胸口还被咬了一口,好在咬的不深,最幸运的是脸没事,即便这样赶回来的唐纲也发了好大的脾气,见唐陌在一旁便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你们北衙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街上怎么有狗?” 唐陌的都还没说话,一旁的庄实就很不高兴了,他帮着将人弄回来,感谢的话没听到,还质问他们不行? 唐陌的火气也上来了,“哪条律法说了街上不能有狗?” “你混账。” 唐纲气急败坏,手指指向唐陌,“满大街的人那畜生不去咬,就挑你大哥,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唐陌在心里给他父亲竖起了大拇指,一说就中,有点儿东西,但是......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狗是我放的?” “父亲你再偏心也要讲点道理吧,我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庄实看不下去了,只听说威远侯最偏心,但没亲眼见过还不晓得偏心成这样,亏唐二弟还说他是个好父亲。 “侯爷,唐世子被狗咬一事和唐二弟没有关系,此事小侄可向侯爷说明......” 总而言之,今日唐陌和他是正常出门巡视,也是听到百姓的呼声才晓得出了事,出事后第一时间将人送了回来,“唐二弟哪里来的神通能控制两只大狼狗?” “何况唐二弟对唐世子很是敬重,平日里谈论起来也说的是唐世子帮着侯爷撑门立户的不容易,从未听他说半句侯爷或者世子不好的话,还请侯爷莫要寒了唐二弟的心。“ “多谢庄公子仗义执言。” 王氏搀扶着老太太来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显然对唐纲很不满意。 王氏上前扯出笑来,“庄公子,多谢你送我儿回来,改日定准备厚礼登门道谢。” 庄实拱手,“伯母无需客气,这是小侄分内之事。” “世子的身子要紧,小侄也还要去当差,先走了。” 说完交代唐陌在府中看看情况,说会帮他将他的那份差事一并办了,唐陌道谢,亲自送了他出门。 门口庄实拍了拍唐陌的肩膀,“别往心里去。” 唐陌苦笑,“都习惯了,让庄兄看笑话了。” 他在北衙军苦心经营了几个月,这不就要看到成果了吗? 面露苦笑心中狂笑,老头子今天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还没等他转身张管事就急匆匆拿着唐纲的帖子出门,说要要去请太医来,唐陌无所谓,太医再厉害还能让唐荣一晚上就好? 被嫌弃的府医更是无所谓,只等着太医来后让他偷师,可惜太医面对看着厉害却不致命的伤口和他下了同样的结论,说要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 这让唐纲如何能接受? 这时张管事想起了秦柏,见唐纲着急上火便说了出来,“听说秦大夫有赛阎王的美名,想来医术超群。” 张管事一提,唐纲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一个眼神就要让唐陌去办,唐陌直接拒绝,“我心思这么歹毒,办不了这样的事。“ “再说大哥这是外伤,治外伤无论是府医还是吴太医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秦大夫来了还能让大哥明早就恢复如初?” 张管事向来圆滑,今儿是昏头了,当着吴太医就敢提秦大夫,这是对吴太医的藐视,下次还能轻易请得动他? 唐陌斜眼看了还等着上药的唐荣,“既然吴太医都说大哥没有性命之忧,我便回去当差了,今儿活多,总不能真让庄兄一个人忙。” 说完根本就不顾唐纲的眼神,转身就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满。 吴太医到底还是被唐纲给得罪了,让小童收拾了药箱,道:“世子的外伤贵府府医就能处理,宫里还是差事,下官先回了。” 张管事猛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飞快看向唐纲,唐纲却只顾看唐荣,好在王氏还是清醒的,让张管事送吴太医,且诊金给双倍,“侯爷担心世子安危,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吴太医海涵。” “下官明白,世子的伤还请尽快上药,以免再出差池。” 王氏点头,吴太医转身离开,张管事在前面殷勤领路。 唐荣的伤最终还是府医给上的药,一圈圈的白布将他包成了粽子,陶怡然自是哭的肝肠寸断,有了上次经验的她这次事事亲力亲为,没有给月姨娘一丁点的机会。 至于辛安,全程都没露面。 老太太一直守在一旁,亲孙子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心疼,这可比上次挨揍看起来严重的多。 “祖母。” 唐荣的声音都有点儿恍惚,慢慢才回想起来他被狗咬了,“狗,狗~~~” 惊惧之下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老太太眼泪都出来了,“好孩子,没事了,这是在家。” 钻心的疼侵入脑海,唐荣这才发现自己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陶怡然在一旁抹泪,凄凉婉转,老太太听的窝火,“就是受了点轻伤,哭成这样做什么?” 晦气的东西,娶了她后就没一天的消停日子。 陶怡然的声音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老太太看着孙子那样也难受,“祖宗庇佑,伤势不重,养上一个月就好了,外头事别操心,有你父亲在。” 一句话让唐荣差点没有晕过去,又是一个月? 他成亲才多久,养伤就去了两个月,目光落在了陶怡然身上,忍不住开始怀疑陶怡然不仅不旺夫,还克他。 气愤不已的唐纲满脑门子的官司,见唐荣醒了只是简单的宽慰了两句便离开,太多的事等着他,心头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第140章 唐陶春闺三两事 很快,唐荣被狗咬的消息如秋日的风,短时间内就吹到了各家后院,有人唏嘘有人感慨,“多好的后辈,怎就如此时运不济?” “可不是,这成亲后就没消停过吧,这亲成的...” “还是糊涂...” 那陶家女有什么好,和辛家那个盐商女相比,也就是出身好些,别的地方也差很多。 要知道辛安这些日子可没白出门,她主打一个倾听的角色,和谁都能说上两句,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有回应,偶尔也会有人收到她的礼物,在贵夫人圈子里目前的名声还凑合。 有些看不惯陶怡然的更是明里暗里说她命薄,没有旺夫之相,更有甚至调侃,“如今好了,可以日日的床榻之前抚琴为乐。” 夫人们的枕边风一吹,朝中那些朝臣越发觉得唐荣不该为美色所迷,做下糊涂事,“唐老爷子虽然起于微末,但有勇有谋,不然也不能短短几十年就挣下这番家业,可惜啊...” “的确可惜,侯府那位世子文武双全,容貌上乘,君子端方,合该是兴盛侯府之人,还是糊涂。“ “呵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有知内情的大人笑的意味深长,“说起来还是这陶家女厉害。” “听说可是从小养在陶老太太跟前,只怕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才值得让人品味,懂的都懂,在场的人笑着摇头,远远见唐纲来了立刻转移了话题,只是看唐纲的眼神有些异样罢了。 朝中都这样,外头的传言更是热闹,捕风捉影,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更有落魄学子以此为蓝本连夜写了话本子卖给了说书先生,趁机赚了一笔。 北衙军里因着庄实的现身说法,唐纲偏心的事已是人尽皆知,那些人看唐陌的目光都带着同情,唐陌趁机又卖了一波惨,再加上他为人不错又大方,许多人都为他抱不平,对唐荣有了不好的印象。 唐纲自然还不知道这些消息,这两日可谓是愁眉不展。 原来陶大人因前几年政绩不错因而得了太子党的眼,自觉要发达的陶大人并没吃独食,主要是陶家老太太还是个雷,如今全靠侯府在前面挡着,替他扫清阻碍,他也投桃报李,花了代价将唐荣走到了太子跟前。 原本局势一片大好,只需要唐荣得了太子的信任,如此唐陶两家的锦绣前程就在眼前,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唐荣居然遭了这样的意外,太子下面的人已经递了话过来,让唐荣好好养伤,准备要安排他办的事现在已经让其他人去了。 机会一旦错失便不会再来,且他打听到,太子身边的人对运气这种东西看的很重,已经觉得唐荣走了霉运,不愿意他将霉运带过去。 太子这条路,除非老天给机会,否则走不通了。 “去查,本侯不相信那两条畜生是无端出现的,若是让本侯发现有人蓄意谋害,本侯定让他不得好死。” 上次唐荣被打一事便不了了之,这一次他掘地三尺也要查出真相。 “还有那两个护卫,按规矩处置。” 连畜生都对付不了,留着有何用! 唐纲的动作瞒不过唐陌,手里有钱的他快速在府中安插了人手,管控内宅的王氏根本不会过问他,随意他如何安插都行。 “可留下隐患?” 辛安有些担心,唐陌这两日已经仔细回忆梳理,“保管万无一失。” 狗是山里猎户的,很有灵性,出了事就立刻逃之夭夭,至于挂在唐陌身上吸引狗的香囊已经被他趁机收走,毁尸灭迹,可以说这又会是一桩悬案。 “要不是他前两日陪人去喝花酒,我的人还找不到机会。” “可惜了他那两个护卫,反应如此迟钝不顶事,到让我怀疑祖父留下来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本事,这么多年没动弹,怕不是都废了。” 辛安说她安排的人转了两个弯儿收买了几个城门口卖菜的碎嘴婆子,“嘴毒的能将人活活骂死,拿钱就能办事。” 胆子大又碎嘴的婆子最是可怕,且这些人办事根本就不问缘由,只要是个人拿着银子找到她们,她们就能将目标人物骂的死去活来,旁的废话那是一句也没有,就算就将她们抓了也问不出什么。 “居然有人专门从事这个行当,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京城果真繁华,居然还有专门替人吵架骂人的营生,辛安刚得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不过好用是真的。 “难怪这两日风吹的这么大,今日还有几个婆子到陶家门口去扔烂菜叶子,说陶家出了扫把星,害了人家侯府的世子。” 唐陌啧啧有声,“又有人夸侯府世子如何金尊玉贵,文武双全,成亲之前耀眼夺目,成亲后却成了倒霉鬼。” “也有人骂侯府世子贪图美色,还说什么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再次加上早前那个‘十八般武艺’,现在各种香艳的本子层出不穷,说还有穷困潦倒的学子正在写传记,你说会叫《世子传》还是《陶女传》?” 好的坏的都说了,真真假假全在里头,让人根本就辨不出真假,唐陌觉得若是这一招朝着他来,他就算知道内情也只有老实挨骂的份儿,难不成将那些碎嘴婆子都杀了? 律法不会允许。 辛安老神在在的吃茶,“当然要叫《唐陶春闺三两事》。” 唐陌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果真毒辣。” “不过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还超出了预期,值得庆贺。” “后日休沐,要不是廖指挥使有约,我们应该出门去转转。” 辛舒舒坦的歪在美人榻上,对隔壁的两人半分同情没有,对比两人上辈子对她做的,算什么? 只要隔壁过的不好,她就觉得舒服。 “天渐渐凉了,的确应该出门去转转,下次吧。” “去廖家更重要。” 唐陌也这么认为,又说在北衙军是可以告假的,告假还不影响月钱,“就是我刚去不久,又想在里面做出一番事来,这个时候就告假不好,再次等等吧。” 辛安挑眉,打趣道:“二公子越发上进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唐陌一脸得意,“有这么大机缘,又得你相助,我若还不能得一个好前程,那必定是天要阻拦我。” “倒是辛大美人越发闲适从容,和以前相比判若两人。” 辛安笑道:“日子好过了,操心的事也少了,不用整日争夺算计,大多的事都有你冲在前面,我自然从容。” “唐二公子,多谢照拂。” 第141章 老太太的心思 辛安现在过的日子或许在寻常女子眼中,太过寻常。 女子操持内宅,男子在外拼搏,夫妻携手同心同享富贵共渡难关,但于她而言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让她觉得轻松新奇。 唐陌美滋滋的,神色间有些得意,又闲话了几句后问他岳父怎么还没回信? 辛安的家书送出去有段时间了,让人等的着急。 “算算日子我爹才收到信不久,再等等。” 辛安也着急,但着急无用,“与其惦记这个,不如再去一趟庄子,谨王是不是该回来了?” 唐陌回忆一番,“我记得是冬日,但你提醒是,是应该去看看。” “正好让杨管事送几盆茉莉花来。” “说起来咱们的机遇不少。” 两人都笑的美,看对方都觉得非常顺眼,连门口转悠的肉球都格外可爱,可他们的好心情不能传递给唐荣,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他除了窝火什么办法也没有,对陶怡然也没有好脸色,即便陶怡然最近两日伺候的很是用心。 “这些事让下人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陶怡然坐着放下手里的帕子,“荣郎受伤我心中不安,就让我做些事吧。” 唐荣也没坚持,只是叹了口气,“短时间内我遭遇了两次意外,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之事。” 这话饱含深意,陶怡然心中咯噔一下,担心唐荣会以为她不详,“许是有人蓄意为之。” “上一回不是怀疑是和荣郎争抢礼部差事的人吗?” “这次是否也一样?” 唐荣‘嗯’了一声,“也有这样的可能。” 成亲之前他什么时候遭遇过意外,在京中名声向来极好,自从成婚后便总有不顺之感,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不让他往前。 那感觉很微妙,抓不住。 陶怡然宽慰道:“父亲已经命人全力追查,若是认为一定能找出幕后主使,荣郎宽心些。” “等过些日子,我想去南渡寺为荣郎祈福。” 送药进来的刘姑姑听到这句话,等唐荣吃过药才委婉的谈及春华院的风水,“听说这院子早是给二公子,要不请个大师来看看?” 她已经听了些外面的传言,急于想要将陶怡然摘出来,“恕奴婢多嘴,这些日子不仅是世子不顺当,就是少夫人也不安生,谁不知道世子和少夫人郎才女貌,一个文武双全一个才情出众,哪怕是婚前没合过八字,但明眼人一看也是是再好不过的姻缘。” “怪力乱神之说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 陶怡然很是赞同,唐荣抬手,“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 “侯府乃是皇上所赐,修建之初工部和钦天监一同商议选定的位置,定下的图纸,万不能可能有问题。” “要真说有问题......” 侯府的人在府中住了几十年都没出问题,多了一个陶怡然和辛安就风水不行了? 若是风水不行,隔壁的唐陌怎么没出意外? 说来说去,还是唐荣对陶怡然有了偏见。 刘姑姑讪笑着退了下去,陶怡然心里怨上了她,分明她都说到上香的事了,如果不是刘姑姑多嘴,便能将此事揭过去。 与此同时,老太太正在和王氏谈及此事,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陶怡然并不旺夫,说她要带着陶怡然和辛安一同前往南渡寺上香祈福。 也算宽慰下心中的不安。 王氏觉得要带就带陶怡然去就好,“老二媳妇也要去?” 老太太知道她的不情愿,但... “若是只带老大媳妇去,只怕外面的传言会更加难听,只能辛苦老二媳妇也走一趟。” 王氏心里不高兴,面上自然就是那么好看,“母亲顾虑的有道理,如此,母亲定下就是了。” “府中还有些琐事,儿媳妇先去忙了。” 老太太点头,等她走后才长长的叹息一声,甘露忙上前宽慰,“您也别太操心了,身子要紧。” 自从府中的中馈全都交由王氏去操持后,老太太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忧愁,唐纲的偏心他亲眼所见,王氏心中有气她也清楚,可... “我见那孩子皮肉翻卷的躺着,心里着实不好受,那孩子打小就出色,样样都拔尖,比他父亲强。“ “只可惜...他糊涂...” 老太太眼眶酸涩,唐荣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见他遭罪,心里只想着他曾经的好,“那样出色孩子连番遭遇这样的事心里不定怎么难过。” “外头的传言我就没亲耳听到也晓得好不了,这孩子虽在男女之事上糊涂了些,但罪不至此。” 她生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老二那孩子。 虽然从成亲后唐陌一直都笑眯眯的,但成亲那日发生的事对一个男子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府中对他不公,他心中有气很正常,若是闹一闹也还好,但他闭口不提,自己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焉能不让人担心? “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更糊涂。” 唐纲在当众质问唐陌的时候她就知道要不好,那个时候她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斥责才对,但彼时只担忧唐荣的身子,便错过了先机。 王氏心里怨和气,她能懂。 “夫人这两日都没发作,想来也能理解当时侯爷说的话都是在气头上...” “夫人还是宽和的,对世子也不错,有时候瞧着比对二公子都好,回头侯爷忙过了,多说两句软话也就行了。” 甘露很乐观,老太太却是摇了头,“你不懂。” 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她要是早早的就出了这口气还好,就这么憋着,怕是要坏啊。” 心凉了怎可能轻易就暖回来,换亲一事唐纲处理的太轻,不能服众,王氏心寒了。 老太太以为,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未必就没有王氏的手笔。 “我知带老二媳妇一道出上香她会不喜,但若只带老大媳妇,不就坐实了外面那些传言?” “侯府好,侯府众人才能好,你去库房里挑两样好点儿的物件给老二媳妇送去,那孩子聪慧,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差人去前院候着,侯爷回来了就让他来见我。” 甘露劝道:“世子遭了意外,侯爷忙的焦头烂额,这两日都是半夜才回,一身疲累,您就莫要在这个时候说他了。” 老太太道:“后院失火,他在外头再能耐又能如何?” “府中如今的情形,皆是他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