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后，我在远东建立魔女之国》 第1章 封爵 “……无爱，无谦卑，无尊重，粗暴，野蛮，莽撞，疑涉盗窃，调戏良家妇女，无贵族应有之品德与修养，经议会审理，现孤收回原有封赏，收回尔之伯爵爵位，予尔下位男爵爵位，封地经由贵族议会决定，移至东米德地区，比奇村。” 将稿子念完之后，戴着王冠的国王看向恭敬地半跪在下方的身影问道： “加戈男爵，你可认同贵族议会与孤的决定？” “臣认同。” 在名为法拉·加戈的男人回应后，坐在上方席位上的诸多贵族代表立刻露出不加掩饰的讥讽笑容。 “那么，接令吧！以你的能力，孤特许你无需上位封君，自立一地，直隶于孤，你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 这都能接受？ 国王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没有上位封君，也就意味着不会得到任何庇护。 就算是死在了那旮旯角落里面，也算活该。 不会有任何救济。 国王本以为，法拉至少会抗议挣扎一下。 结果他居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虽然反抗也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了。 议会已经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那么，便即刻动身，前往你的封地吧！” 在侍卫将下位男爵身份标志的铁令拿到法拉面前之后，法拉站起身接过，而后再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越走越远之际，身后的讥笑声也终于越发不加掩饰，传进了法拉的耳朵里。 “什么东西，区区农奴出身，也配封爵？” “不过就是蛮力大了一点罢了，也配跟我们坐在一起？” “下位男爵赏给他我都嫌丢了我们贵族的脸面！” “这种人也配待在雷尔沃这么富饶的地方？他只配待在偏远的东米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在诺斯巴罗王国，农奴是最低贱的身份，没有资格谋求什么一官半职。 即便是通过参军获取了战功，顶多也只是恢复自由人的身份。 即便战功前无古人的特别特别巨大，也无法通过由众多贵族组成的顶层会议的审查。 贵族老爷们会以各种理由，来将你拒之门外。 穿越到这鬼地方十九年了，法拉对这种情况倒是没感到多意外。 他盯着手里的身份铁牌，走出王宫，身后的讥讽声渐渐消失，脑海中的机械音越发清楚。 「势力已绑定——加戈男爵领」 「势力宣战后杀敌数，视为宿主杀敌数」 「杀敌要求已变更」 「杀敌100，视为获得1属性点」 「隶臣系统已开启，当前名额：1」 「势力管理面板已开启」 「资源点已解锁」 「杀敌100获得1资源点」 “系统，资源点有什么用？” 法拉在脑海中问道，并顺手将象征着身份的铁牌挂在了腰间。 「资源点可以提升‘资源地’的等级，等级提升以后，可以提升该地资源产出。」 “提升产出——？如果储量本就不够，也能硬生生提升产出吗？” 「是的。」 “……” 那这岂不是和概念技一样的效果了？ 法拉怔了一瞬，旋即露出一抹浅笑。 “有点意思。” 思索片刻之后，法拉再次在脑海中询问。 “那么，宣战的目标有强制性要求么？” 「无。」 “有物种要求么？” 「无。」 “宣战有什么条件么？” 「必须告知宣战目标。」 “可以向没有智慧的未开化兽人宣战么？” 「可以。」 “那——可以向没有智慧的牛羊宣战么？” 「可以。」 “嚯……有点意思。” 法拉嘴角的弧度变大了些许，进一步询问道：“那么，可以向虫子宣战么？” 「可以。」 “可以向树木宣战么？” 「不行。」 法拉不再继续询问了。 走出豪华的王宫以后，便是杰斯坦尼斯繁华热闹的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商店都有。 看上去华贵一些的，有首饰店，珠宝店，高级服装店，比较接地气一点的也有卖各种水果的，肉类的，日用刀具，鞋子，餐具等。 站在这里，总会有种拥有钱就能够买到想要的所有东西的错觉。 法拉想要的东西不在大街上。 而是需要七拐八拐，远离王宫所在的王城中心区域，来到杰斯坦尼斯边缘之地。然后拐进某个小巷子里面，在某扇挂着“暂停营业”的木门上用力敲三下。 等了一会，木门被从内拉开了。 一个黑不溜丢的大汉出现在门口，一双如野兽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法拉，喝问道；“干什么的？！” “行了，这一套不要对我用。”法拉抓着挂在腰间的铁牌晃了晃，“下位男爵，法拉。让我进去。” “……这边请。”大汉依然盯着法拉看了两秒，然后才猛地让开身子恭敬地说道。 法拉走了进去，身后的木门直接关闭。 整个前厅里乌漆嘛黑的一片。 “请往这边来。”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黑暗中传来壮汉的声音。 “嗯。” 法拉回应了一声，而后跟在后面，来到某个楼梯口，而后一路往下。 大概下了有五层，才走到平地上。 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有发光的灯——但并不是燃油灯，也不是电灯，而是某种发光的石头，亮度很高，足以照明。 穿过走廊之后，法拉来到一个更加空旷的地下空间。 由一扇厚重的铁门隔绝，另一边又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哎呀，是客人吗？” 一个看上去显得有些精明的老头凑到法拉面前，笑着问道；“请问客人需要些什么呢？” “来这里还能为了什么？我需要奴隶。” “那客人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单个的不卖。” “知道。” “不知客人需要什么样的奴隶，需要多少？” 老头一边充当着引导者的角色，一边询问着。 空旷的空间里面到处都是笼子。 每个笼子里面，都有一个人形的生物。 但并非全都是人。 “干重体力活的奴隶，要个——” 法拉估算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而后回道：“先来个三百个吧。” “三百个？”老头一听，顿时知道来了大生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起来，“客人这边请。干重体力活的话，这边的半兽人奴隶就非常合适！他们天生力气就很大，而且吃得少。” “力气和饭量可是成正比的。”法拉瞥了老头也一眼，提醒了一句。 不是为了科普什么常识，而是在提醒他别特么一张口就是那套营销的话术。 什么吃的少，干得多，实力强，且忠诚…… 纯纯放屁。 “咳，不好意思，一时间顺嘴了。那么，半兽人奴隶，客人觉得如何呢？” “半兽人种类太驳杂了。我只需要他们砍树种地。” “那么，这种就很合适了。犬类半兽人，力气够，却不过于超格，方便管理控制。” “行。” 法拉随意扫了一眼，点点头。 这地方的奴隶售价比正规渠道的要便宜一些。 相当于批发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都见不得光。 风险是有的，不过对于被分配到几乎等于流放之地的法拉来说…… 去特么的风险。 在确定了订单之后，法拉和老头说了说自己的要求，运输的方式，运送到的地点等等详细情况逐一敲定之后，趁着老头去跑腿的功夫，他开始随意扫视着笼子里的奴隶。 还好这些年有点积蓄，不然等去了封地，想要纯粹从零开始就太困难了。 法拉的视线扫出去之后，眼前不断出现系统弹窗和目标个体的基础信息。 这也是获得封地之后解锁的隶臣相关技能——信息探查。 方便确定目标是否合适成为隶臣。 隶臣的名额非常宝贵，目前法拉也只有一个名额。 想要解锁更多的名额，只能通过属性点来解锁。 十个属性点解锁一个名额。 满十个名额之后，三十点属性点一个名额。 还是挺肉痛的。 虽然好处也很明显。 法拉一路走向深处，视线中的信息面板没有一个稍微特殊一些的。 “……看来想捡个漏果然还是太……嗯？” 路过某个笼子后，法拉又后退两步退了回来，确认了第二眼。 个体信息： 力量：5（成年男性：10） 敏捷：6 体质：4 精神：7 魔力：99 “嘶……” 法拉轻轻吸了口气，然后瞥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力量：21 敏捷：20 体质：20 精神：21 魔力：1[锁定] 魔力这一项，是大多数人，甚至可以说是九成九的人的状态。 法拉从未见过例外。 传说，精灵是会使用魔法的，但他又没见过精灵，所以无从确定真假。 其次便是魔女……但是他也没有见过魔女，因此也无法佐证。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意外情况。 第2章 魔女 法拉的视线移动到笼子内的那个身影的身上。 和其他的奴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脏兮兮的金色头发，披着一身简陋的破布衣服，缩在角落里面。 只是既没有暴躁地拍打着笼子，也没有一脸死灰绝望地坐在那，像是个坏掉的玩具一样。 而是面色平静地缩在笼子的角落里，像是在小憩。 “……有点意思。” 法拉的心中再次冒出这样的评语，他勾了勾嘴角，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笼子。 “……” 过了两秒，笼子里的那一小团才睁开眼睛，视线笔直地盯向外面的法拉。 眼神平静，冰冷，淡漠，像是没有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死物。 这种眼神，法拉并非没有见过。 那些在战场上战败后被俘的一小撮士兵，就是这样的眼神。 他们会寻找最后的机会进行反击，如果不成功，那么就会干脆利落地自我了断。 这样的人，内心坚定而又决绝，有着自己的想法与觉悟，与那些不知道为什么上战场的人有着根本性的差别。 法拉饶有趣味地与她对视了几秒，然后问道：“想出来吗？” “……” 似乎对法拉没有一点兴趣，女孩又闭上了眼睛。 见状，法拉再次压低声音开口：“——魔女小姐。” 听到那两个字眼的瞬间，笼子内的女孩再次睁开眼睛，如同盯住猎物的狮子一般，瞬间牢牢锁定着法拉的瞳孔。 好清楚的杀意啊。 法拉咂了咂舌。 这种想要弄死你的眼神，他在战场上也见过很多次了。 不过遗憾的是，每一次都是他弄死对方。 没有出现过例外。 否则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女孩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本来也不确定的，不过现在确定了。”法拉笑着回答。 “……”女孩狠狠地皱了皱眉，想要立刻动手弄死法拉的心又膨胀了几分。 魔女。 人族中的特殊个体。 有着与某些异族类同的特殊力量。 在人族诸国中被视之为绝对的禁忌。 一经发现，不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都是抓捕，处死，并将与其相关的人一并处死防止“灾厄蔓延”这一条龙的服务。 “那么，魔女小姐，你也不想自己躲在这种地方的事情，被捅出去，引来教会的追捕队吧？” “……你在威胁我？”女孩冷漠地回道。 同一时间，法拉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粘稠了起来。 原本轻若无物的空气，骤然间沉重了许多。 在他的敏锐感知之下，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迅速汇聚。 “你在威胁，一个魔女？”女孩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向法拉。 魔女为什么会被称之为魔女呢？ 就是因为太特殊了。 而且这种特殊，无法复制。 法拉在闲暇的时候查过一点点资料，随便用穿越者的思维推测一下，便能够推出教会全力扼杀魔女的根本原因。 魔女一个能打全副武装的士兵十个，二十个，强的一批。 但这种强大却无法复制。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法拉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 “这里，是诺斯巴罗王国的王都，杰斯坦尼斯。” 在法拉话音落下的时候，周围粘稠的空气瞬间恢复了正常。 法拉露出更加感兴趣的目光，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蠢，比起同龄的家伙，至少脑子成熟许多。”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孩用十分嫌恶的眼神盯着法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躲得好好的，居然会莫名其妙被人发现。 命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愿眷顾自己。 “我刚才问过了吧，你，想出来么？” “不想。” “那我只能把你是魔女的消息给卖掉了，价值好几个银币呢。” “你**的……！” 这男人怎么这么恶心？ 和那些卑鄙无耻的商人一样。 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让人恼火。 看着女孩怒火中烧的眼神，法拉笑了笑；“哎呀，别生气，好恐怖啊，我好怕你直接杀了我，然后被烧死在王城的中央广场。” “……” 这人怎么这么欠揍呢？ 看着那如同小狮子一样的眼神，法拉刚打算继续说点什么，却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而后便只能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先生，您的货物单已经弄好了，您看看？” 老头将一张纸递过来。 “嗯……没有问题，不过价格高了一成吧？” 法拉随便扫了一眼之后，指着最后的结算价格问道。 “先生，我们这的价格是绝对不会高于市场价的。” 老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眯眯地侧面说道。 “……” 法拉思索了一下，而后才察觉到，王国的对外战争刚刚结束。 国王抽调了不少奴隶去当阵前卒，以及用来填补各种地方的劳动力缺损，因此导致奴隶市场的市价出现了波动。 倒是情理之中。 “那也不是这么涨的，你们的货源和市场有半点关系么？” “呃，这个么，我也觉得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老板觉得有关系，鄙人一个小小的接待者，也不懂这些。” 法拉盯着他看了一会，冷着脸哼了一声，而后再次开口：“之后我还要到你这里来做生意，你这开门待客的方式着实有些扰人兴致。” “呃，这个，价格方面，鄙人确实做不了主……”老头顿时满头大汗，他可不敢弄丢了这个大客户，当即说道：“那个，要不您看着再挑两个，就当是附赠品了，如何？愿主神见证我们的友谊……” “……”法拉再次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勉为其难地回道；“也行。要是下次我再来，你们又给我涨一成价，那我也只能换别的路子了。”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客人，您要是还有大批量购货的需求的话，找我们绝对没错！只要是王国境内，不管收货点在哪我们都能给您送过去，这种服务，别家可是很难做到的。”老头连忙说道。 “希望不会。”法拉随口回了一句，而后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三个笼子，“这三个，我看着挺顺眼的，正好拿回去，帮我干一干杂活。” 老头瞥了一眼那三个笼子里的奴隶，三个女人，还有一个小个子，价值因人而定，有的老爷就好这一口，但有的就不喜欢，和能够直接提供带着正向收益的其他奴隶不同，用来当附赠品刚好。 一念及此，老头便立刻摆出豪爽的样子回道：“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们做生意呢，一向都是很有诚意的，客人。那这三个，也一并送过去吗？” “这两个一起送去，这个给我放出来。”法拉指了指那个很小只的身影。 “好的。” 老头从腰间取下钥匙串，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对应的钥匙将笼子给打开。 “出来，以后这位大人，就是你的主人了。” 老头抓着锁链，将她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瞥了一眼戴在这位魔女小姐手上和脚上的镣铐，法拉道；“将脚镣和手铐全部打开吧。” “谨遵您的旨意，客人。”老头装模作样地恭维了一句，然后再次找钥匙，将这拘束手脚的镣铐全都打开了。 见状，法拉伸手慢条斯理地摸出几枚银币：“多余的一并送到收货点。” “——您的旨意，客人。”老头恭恭敬敬地将银币接过。 第3章 屈服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乌漆嘛黑一片的地方走出来之后，两人来到一个没有第三者的巷子里，跟在法拉身后一路走出来的魔女终于忍不住问道。 “难道我表现出来的还不够明显吗？我已经将你买下了，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了，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哈……”听着法拉的话，魔女发出一声既显得惊奇，又显得嘲弄的干巴巴的笑声，“你这是打算饲养一个魔女吗？” “没错。” “你知道这么做在诺斯巴罗王国内是什么样的罪名吗？我记得，上一个有这个念头，打算包庇我的人，已经被人处以剥皮之刑，死状非常凄惨。你也想试一试么？” 魔女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讽刺和愤怒，以及非常浓郁的警告。 不过这种警告并没有被法拉放在心上。 他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迅速确定了街上的情况，一边思索着一边答非所问地说道：“跟紧我。我们换个合适的地方，再来谈谈吧。” “……” 魔女听着那没有丝毫变化的平淡语气，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跟上了法拉越来越快的步伐。 …… 法拉找了一家旅馆，支付铜币之后，便拿到了钥匙和一间房的使用权。 他将魔女带到了房间里面，后者面色越发古怪。 刚进门，看着法拉直接将门反锁的动作，魔女冷声说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敢在这里强迫我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法拉转过身，回道：“然后你也会死得很惨。” 他晃了晃腰间的铁牌：“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什么？” “下位男爵的身份牌。” “……” 听着法拉的回答，魔女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下位男爵。 在人类的诸多国家里面，基本上都是最底层，最垃圾的贵族头衔。 但即便是最垃圾的贵族，也是贵族。 在等级制度森严的诺斯巴罗王国，死一个贵族和死一个平民，那是完完全全两码事。 死一个平民，随便走一下寻常的调查流程也就完了。 有没有结果另说。 但要是死了一个贵族，那么这件事就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会被一路纠察到底，直到找到犯罪者，这件事才算是结束。 魔女小姐很显然是知道，自己如果杀死了法拉，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到时候魔女的身份加上杀死贵族的罪名，还是在诺斯巴罗王国的王都……这buff都特么叠满了。 到时候自己会死的有多么凄惨，她那小脑瓜都想象不出来。 毕竟，自己尚未真的杀死一人，就已经因为特殊体质的缘故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法拉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你是知道后果的，那么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法拉潇洒地翘起腿，冲着魔女小姐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 魔女浑身颤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词：“变态……！” 然后认命般伸手抓住自己身上那破布衣的下摆，将其从下往上整个脱了下来。 那娇小的身影就这样完全陈放在了法拉的视线底下，魔女泪眼朦胧，神情悲愤而又绝望，双手用力抱紧自己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还知道委屈呢？ 在这个世界，诺斯巴罗王国奴隶的交易是合法合规的，除此之外的其他几个国家也大多执行着相同的政策。 一经交易，奴隶全身上下所有价值便全归奴隶主所有，其并不拥有人权，只是被视之为奴隶主的私人物品。 奴隶们基本上全都是接受这个数百年来沉积下来的观念的，比如那些农奴，如果你站起来选择反抗，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主人镇压你，然后用镇压的结果去求取一点点可怜的赏赐。 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回到了四年前，法拉一时间稍有感慨。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九年了。 前十五年的人生堪称惨淡，即便拥有系统，也没有找到任何使用的机会。 直到四年前，诺斯巴罗王国和隔壁的蓝羽翼王国因为种种矛盾而开战了，战争需要大量的兵力，很多农奴也被拉去当做了阵前卒。 法拉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迎来自己人生的所谓转折。 现在回想起来，上辈子已经是遥远的上辈子的事情了…… 思绪回到现在。 在法拉发呆的时候，魔女小姐的精神上承受了重大的压力。 在法拉长久的“凝视”之下，已经没有了退路的她只能满脸愤怒和屈辱地把手给放了下来。 那双目含泪的表情，让法拉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此地的特殊，这位魔女小姐，绝对会直接动手的。 不过她对活着还有很强的渴望，所以才会屈服于现实。 「如果隶臣系统没有开启，搞到一位强有力的下属确实会很麻烦，还得各种钻心理防线上的漏洞，使用各种下作的手段，攻心攻身，双管齐下……光是想想都麻烦得不行，当领主还不如当土匪……」 法拉收回分析对方心理弱点的念头，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你身后有一间淋浴室，你可以去将自己清洗干净，然后再过来谈正事。” “……！” 魔女小姐听出了法拉话里潜藏的意思，顿时满面绯红，转身冲进了淋浴室里面。 虽然处境堪忧，外观娇小，但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被人嫌弃脏乱，也会羞愤交加到爆炸。 不过法拉没有理会那种心情，他总是会下意识揣摩别人的心理防线缺口，然后想办法利用这种缺口。 但现在因为有系统的新功能了，他就不再关心别人是怎么想的了。 他的脑子里面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杀杀杀杀杀杀杀。 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 系统开放了新的功能之后，这个念头在法拉的脑子里也越发强烈。 现在的诺斯巴罗基本上算是烂到了骨子里面。 整个王国的上层权力悉数被大贵族架空，王室成了摆设。 如果不是与蓝羽翼王国之间长达四年的战争被前线的士兵硬生生翻盘，连今年都到不了——两年前，王都就该被沦陷，王国的统治也将彻底崩塌。 但这场大战赢了，让蓝羽翼王国伤到了一些元气的同时，短时间之内无力再发动一次类似规模的战争。 同时防守反击战的胜利，也威慑了姆洲北部与南部等诸多小国，让他们不敢再贸然触犯王国的威严—— 至少，表面上不敢了。 只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天知道。 在现有的秩序彻底绷断之前，法拉得为后面极大概率会到来的大动乱时期做好充足的准备。 第4章 隶臣契约 十分钟之后，娇小的身影从淋浴室里面溜了出来。 “洗完了？洗完了过来。” 法拉瞥了一眼情绪低迷的魔女小姐，右手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 “……” 魔女一脸低沉地走过来。 将身上的所有污垢全部洗下去之后，她那一头金色的长发看上去像是在发着光。 法拉多打量了一眼，确定这魔女是个标准的诺斯巴罗人，而且血统估计挺纯的。 而他自己，则因为混血的缘故，发色是黑的，虽然皮肤白的一批。 眼睛也不是通常的碧色，而是黑色。 这种外貌在诺斯巴罗这边显得非常异类。 之前可没少因为外貌的缘故被针对。 “坐。” 法拉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个座位。 “……” 魔女稍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坐了过去。 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干正事？ 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点自信的。 若非如此，也不必故意将乌黑的泥混满全身，掩人耳目。 法拉伸手虚握，在魔女惊诧的目光中，一张白纸凭空出现在法拉的手中。 “你是魔女！？” 女孩一脸错愕地问出声。 法拉瞥了她一眼：“我是女的吗？” “呃……！” 被呛了一下，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而后不确定地又问道；“……那你是魔男……？” “…………首先，不论是在诺斯巴罗还是在姆洲的其他人类国家，都不存在所谓的‘魔男’。” 法拉用平稳的声音冷淡地说道。 “其次，魔女的能力经过那些上层的家伙们不知道多少次的实验验证，是无法复刻的。当然，可能还存在隐瞒更深的秘密，我无从得知。但依据目前的常识来说，只有女性有机会变异成‘魔女’这种特殊物种。” “……特殊物种……我也是人好吧！也是有父母的！”女孩满脸恼怒地反驳道，“你们这些家伙，总是喜欢给别人随便下定义，然后驱逐，杀戮，抓捕！一群无恶不作，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 被乱骂一通后，法拉的情绪并没有太多的波动，依然只是随意扫了女孩一眼，并点点头回应了一句：“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如此。你的思想还挺进步的。” “……” “签了这个。” 法拉将刚才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的纸张拍到桌面上。 “……这是什么？” “上面不是有文字么，你看不懂？” “……我，我没学过太多……！”女孩支支吾吾地解释了一句。 她确实没有怎么上过学，只会说，听，但是不会认和写。 “好吧。” 法拉用指尖点了点纸面，说道；“那我简单地总结一下上面的内容。这是一份契约，名为《隶臣契约》。签下这份契约之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了，从今往后不可背叛，伤害我，而我则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地方，一念之间，控制你的生与死。” “什……这和奴隶契约有什么区别？！”女孩愤怒地说。 “没有区别。”法拉翘起腿，随口回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奴隶，额外签下这份契约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 “你没有拒绝的选项。” “……” 女孩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纸质契约，沉默了一会后，拿起被法拉放在一旁的羽毛笔。 她确实没有选择。 一直都没有。 不过，她的心中却冒出一个疑问。 在动笔之前，女孩看向法拉，问道：“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奴隶了，为什么又要重复这件事？” 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她的奴隶身份，在法拉和那个老头的交易完成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额外签写一份呢？ “好问题。” 法拉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赞赏。 这个女孩，展现出了不同于一般同龄人的成熟和冷静。 或许自己确实捡到宝了也说不定。 “那么，我再重复一遍——签下这份契约之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了，从今往后不可背叛，伤害我，而我则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地方，一念之间，控制你的生与死。明白了吗？” “……”女孩怔了一下，看着法拉那略带玩味笑意的眼睛，终于渐渐品味出了内藏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张纸，是类似邪术的东西？” “算是猜对了一半。这张纸和一般的纸不同，只要你签下来，我所说的，都将切实地发生。与所谓的奴隶契约不同，那玩意只要撕掉了就没什么实质性约束力了，但是这个不同。除非，我单方面解除契约。” “……” 又沉默了一会，女孩一脸低沉地说了一句；“……真是恶趣味的家伙，恶心。” 然后便不太生疏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多谢夸奖。” 法拉随口回道。 等她写完之后，才将纸拿起来看了一眼。 ——芙莉娅。 视线中，只有他自己可见的浮窗也陆续弹出，而后在一念之间消失。 「目标已签署」 「《隶臣契约》已生效」 「隶臣名额已满」 「隶臣面板已开启」 个体属性面板的数值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不过，多了一项叫做「忠诚度」。 目前芙莉娅的忠诚度为0。 “系统，这项数值有什么用？”法拉在心中询问。 「供宿主参考」 “靠，那不就一点用没有。没意思。” 法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即便隐去了这项数值。 相比起一个仅供参考的玩意，《隶臣契约》带来的其他效果才更值得测试一下。 法拉念头一动，芙莉娅瞬间便感觉到强烈的窒息感。 一秒钟后才消失。 她大口地呼吸着，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法拉。 “你……！” “放心，只是测试一下契约的效果而已，不会轻易要了你的命的，放宽心吧。” “……”芙莉娅没有回应，只是表情越发低沉。 这种生死完全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瞬间便让她心中的某些坚持直接碎掉了。 “现在，你来攻击我试一试。”法拉开口道。 “……又是测试所谓的契约效果吗？” “没错。” “……” 芙莉娅沉默了一秒，而后控制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某种力量，准备直接把法拉当场摁死。 不过还没有动手，一股强烈的心悸感瞬间传来。 随着心悸感一并传来的，是死亡预感。 “……！！” 继续动手，会死。 一股强烈的直觉出现在芙莉娅的脑海中。 “……” 法拉观察着芙莉娅的表情变化，点点头。 虽然周围的空气又变得粘腻起来了。 但芙莉娅却无法真正下杀手。 芙莉娅散去那个念头后，身体的死亡预感便立刻消退了下去。 而后她再次尝试—— 打算强行绕开。 但惩罚的降临速度比她调动力量的速度快得多。 “咳——” 还没有怎么动手，甚至力量都没有来得及调动，仅仅只是念头升起的瞬间，芙莉娅的心肺像是遭到了无形的束缚一般，让她的呼吸直接停滞了一会。 直到她再次散去脑海中的念头和冲动才瞬间消失。 “呼……” 趴在桌面上，芙莉娅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一路逃亡了这么久，从未像刚才那般，那么靠近死亡。 “真是不错的功能。” 法拉相当满意这个新开放的区块。 有了《隶臣契约》的保证，只要他还活着，他的统治就可以维系下去。 唯一的遗憾是，《隶臣契约》也并不是“绝对”的保障。 想要绕开的话，倒也不是完全绕不开。 就算隶臣自己无法动手。 也完全可以让别人动手。 法拉很快就换位思考出了一大堆绕开限制的方法。 而后也算是知道，为什么系统顺手给了一个忠诚度作为参考项了。 “行了，走吧。” 思考完了所有的隐患和收益之后，法拉收起契约，站起来说道。 “……去哪？” 芙莉娅缓了这么久，总算缓了过来，下意识问道。 “去给你换一身看得过眼的衣服，作为帮我测试契约效果的奖励。然后，自然是回我的封地。” 法拉抛动着手里的钥匙，走向被反锁的房门。 似乎心情非常不错。 “……” 芙莉娅怔了一会，然后有些迷惑地跟了上去。 「……居然就这么走了？该不会是打算等回到封地再慢慢玩我吧……可恶的贵族……」 冷着脸跟在法拉身后，芙莉娅只觉得自己的前途已经彻底一片黑暗了。 虽然之前也没有好到哪去，但现在落在了贵族的手里…… 只能说是更加好不到哪去了。 第5章 离开王城 “欢迎光临，男爵阁下，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 负责接待客人的服务员眼尖得很，一眼就看见了法拉腰间的特制身份铭牌。 这玩意其实并不怎么显眼，除非是铜色的，或者银色，金色，玉之类的。 可惜男爵只配用铁。 也正因为这样，要是不眼睛尖一些的话，碰到一些小肚鸡肠的男爵，肯定会被刁难一通。 然后被老板给踹出店，从此成为失去工作的落魄人。 因此负责接待工作的人，眼睛必须得非常尖才行。 “帮我给她挑几件衣服。” 法拉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侧的芙莉娅。 “好的，请来这边……” 服务员立刻将法拉给引到女装的区域，然后喊来三位女店员，让她们负责帮芙莉娅挑选新的衣服。 她们并没有问什么不该问的，十分麻溜地就将事情给办好了。 量尺码，然后挑选相对合适的衣服，让芙莉娅换上。 法拉并没有自己去挑——或者说，也不需要多问，他和芙莉娅之间的关系一看就是上下级。 只不过让店员感到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听说哪个贵族会特意亲自带着佣人出来买东西。 法拉在旁边无聊地等待了一会，一枚银色的硬币在他的指尖来回翻动。 就这区区一枚银币，便不知道是多少普通人半年的全部收入了。 ……这个世界很奇怪。 种族很多，制度很古老，生活水平趋近于近代，但战争模式却停留在冷兵器时期。 如果不是靠近人类的其他种族没发展起来，也不会被人类按着捶了。 而强大的种族，数量少，很难见到。 但是却被证实为存在。 比如，龙族。 至于力量的体系，此前法拉也探索过，然后便发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完整的力量体系。 用于战斗的实战技巧和武艺倒是存在。 但显然没有到“奇幻”的程度。 在法拉发呆的时候，没多久，焕然一新的芙莉娅就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 金色的秀发被好好梳理了一遍，姆洲人特有的白色皮肤，配上那张显得稚嫩的脸，让芙莉娅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精致可爱的玩偶。碧色的眼睛里忐忑不安，白皙如雪的脸上带着些微的红润。 身上是繁华的大城市内都可随处见的上等面料制成的裙装，下身是白色的短袜配上小巧的皮鞋，双腿好似无处安放一般紧张地并拢在一起。 老实说，对着试衣间内的镜子看了一眼之后，芙莉娅都不敢出来了。 她很怕法拉在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之后，立刻兽性大发直接扑上来，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之前只是听说还没有亲眼见过的贵族的肮脏暗面全都发生到自己的身上来…… 即便是帮她换上这一身的女店员也都情不自禁地低声感叹过“简直就和贵族家的小姐一样”。 当然，这种感叹是绝对不会在法拉面前说的。 傻子都看得出来法拉和芙莉娅不是亲近的关系。 更何况是察言观色技能点满的店员。 「完蛋了……」 芙莉娅双手交叠在身前，用力抓住裙子。 法拉是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的，随便打量了一眼之后直接点点头；“还行，像个人样了。” “……” 芙莉娅紧张的心情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在心里骂了一句。 「……像个人样是什么意思啊！这混蛋！」 「难道我之前就不是人了吗！」 “再帮她挑两……一套吧，嗯——你们店里有这种大小的女仆装吗？” “有的，大人。” “那就再给她挑一套女仆装，不要长款的。” “是。” 收到命令之后，三名女店员再次将芙莉娅带走。 这次的换装过程也很快。 在芙莉娅再次被带到法拉面前时，她已经换上了正好合身的女仆装了。 小女仆芙莉娅夏季限定款.jpg 这次法拉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做出什么额外的评价。 “将刚才那一整套全都装起来，这套女仆装多拿两套，结账吧。” “是。” 店员麻溜地办完了法拉交代的事情。 走出服装店的时候，芙莉娅手里多了几个包袱。 「……真是奢侈……」 芙莉娅背着一大堆东西跟在法拉的身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就在刚刚，法拉又是随随便便花掉了一枚银币。 就这几件衣服而已，一枚银币直接凭空蒸发了。 简直离谱。 她又想起来，很久之前自己为了两三枚铜币吃尽了苦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贵族……真该死啊……」 法拉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王城的边缘，买下了一辆马车，随即又购买了一些物资补充了进去。 “大人，您真的不需要一个车夫吗？” “不需要。” “好吧，那您慢走……” 商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贵族买车他不意外，但是亲自驾车……他还真没见过。 法拉拿起马鞭，上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繁华的王城。 进城的时候，他穿着厚重的甲胄，刚从战场上归来，前往王都听封受命。 出城的时候，身上的甲胄已经取下，换上了一身贵族的衣服，腰间多了块平平无奇的牌子。 四年的血腥厮杀，就换来这么点东西。 临走之际，也没有一个人来送别。 他在王城并没有认识的朋友或熟人。 说的严谨一点，整个诺斯巴罗都没有他的熟人。 穿越至今十九年，法拉对死人比对活人更熟。 现在回想起来，也真是够讽刺的。 “驾！” 收回视线，马鞭不轻不重地往马屁股上抽打了一下。 摇摇晃晃的马车渐渐驶离王城。 第6章 圣女 从王城离开之后，雷尔沃区里面倒是一路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这块地区在整个诺斯巴罗王国境内都算得上是富庶，因此，除了稍微靠近边界的一些偏远地区之外，大部分城市全都算得上是和平安宁…… 从雷尔沃区离开之后，画风就完全不一样了。 诺斯巴罗王国境内被划分成为六个地区。 只是地区，并没有设置什么管辖的机构。 地区内部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数百个贵族的封地。 大封地里面套着小封地…… 这个时期的地图，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疼。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对法拉来说，他是真的受不了。 之前看过一眼，密恐都快犯了。 每个地区都有当地的语言，各不相同，文字也是奇奇怪怪的，度量衡各地全都不一样。 法拉之所以把自己的精神力点得那么高，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出了村以后语言就成了一种障碍。 为了多记几个地方的口音，不得不靠脑子硬背。 从雷尔沃区离开后，一路往东，途经布里得，来邱拉，布里沃三区，而后才会抵达东米德。 路途遥远，且距离雷尔沃这种王国中心地区越远，地方的经济状况也就越差。 除了贵族的生活水平一直都处于当地的高位之外，其他人过的日子，基本上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路横穿布里得，法拉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遭遇了十七次盗匪。 尽管每次都途经各地的主要城市进行补给，路线也是挑的大路。 但仍然还是这个结果。 第一次遇到就是在大路上。 密密麻麻的身影直接将法拉这一架车给包围了起来。 粗略地看过去，人数起码有三五十个。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法拉转头对坐在后面的芙莉娅说道。 “会暴露的……！”芙莉娅非常小声地提醒。 “快一点。”法拉没有理会她那一脸的顾忌，再次强调了一遍。 “……要是麻烦找上门了，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芙莉娅没法拒绝，只能焦躁地扔下来一句话。 然后，马车周围的空气在法拉的感知中，迅速变得黏稠起来。 “把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 盗匪头子提着一把带有缺口的刀走过来嚷嚷着。 然后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道给瞬间按倒在了地上。 “啊啊——！” 这突然间的变故让旁边的盗匪全都看傻了眼。 “老大！你怎么了？” “这是什么东西？！” “是，是鬼吗？”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无形的巨手接二连三地落下，将靠得最近的这一圈人全都摁到了地上。 其他人一看直接傻眼，当即扭头就跑。 “怪，怪物啊啊啊啊啊！” 法拉见状，皱了皱眉，直接提着早就放在一旁的铁剑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非常快，在盗匪彻底跑开之前便已经冲到了背后，而后将手中锋利的铁剑直接斩下。 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冲向下一个人。 几分钟后，最后一个试图逃走的盗匪被法拉一剑砍倒，而后捅穿了后心。 确定没有人顺利逃走了，法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回到马车附近，顺便将自己砍倒的盗匪一个个补刀收走。 “魔女的能力就只有这一点吗？”回到马车后，法拉十分不满意地对芙莉娅说道，“就控制住了十几个人？这也太没用了吧。” “啊？”他的嫌弃听得芙莉娅一怔，旋即立刻回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一个人就控制了十几个人诶！你没看见他们都一脸惊恐地逃走了吗？” “然后你就看着他们逃走了？” “不，不然呢……” 芙莉娅的声音迅速弱了下去，没有什么底气。 法拉提回来的铁剑上到现在都还在滴着血。 “……” 法拉盯了她一会，没有说话，只是提着剑再次走了一圈，确定已经被砍倒的人没有活口。 然后再走到被无形的力量摁在地上的盗匪身边，倒提着剑刺下去。 “噗呲——” “等等，饶了我，我，我错了，主神，我错了——！！” “不要杀我！” 本来就已经被魔女的力量给吓得心神俱颤的盗匪，看见法拉的动作之后立刻更加惊恐地求饶。 有两个人甚至当场就被吓晕了。 不过没关系，法拉一视同仁，全部补了一刀，确定这三五十个盗匪没有一个人活着逃走之后，这才提着剑回到马车上，抽了下马鞭。 “驾。” 马车再次摇摇晃晃地开始前进。 芙莉娅坐在后面，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等她纠结着该不该开口，法拉便问道；“你其实没有杀过人，对吧。” “……嗯……” 听着那确信无比的口吻，芙莉娅低着头回应了一声。 她确实没有。 不过也仅仅只是没有而已。 别的事情她还是干过的。 比如将人打成重伤什么的…… 在她看来，这跟直接把人杀了没有太多区别。 “呵……你能躲到今天都没有被教会抓去烧死，也真是够幸运的。” 听着法拉那嘲弄的语气，芙莉娅立刻反驳道；“过来追捕我的人，我还是动手将他们打残了好吧！以那种伤势来说，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这倒是。”法拉没有反驳这一点。 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颇为堪忧……随便断个手什么的，很容易就感染，然后嗝屁。 生机渺茫。 “对，对吧？我可是魔女……！所以你别，别……” “别什么？” “……” 芙莉娅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复杂。 法拉没有回头看她，只不过光是听着她的反驳，法拉就已经察觉到这家伙的心态了。 到底不过是小孩子吗？ 明明初次见面的印象挺特殊——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别把你当成普通人，而是当成一个杀人无数的恐怖怪物，是吧？” “……我不是怪物……！” 法拉那直白的话语刺激到了芙莉娅，导致她当即反驳起来。 “哦。那你在辩解什么？” “我……” 芙莉娅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 自己究竟在辩解什么呢？ 明明那些家伙全都说自己是怪物。 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呢——？ 为什么不呢！？ 芙莉娅用力抓紧胸口的布料，被她刻意无视了很久的问题再次冲上心头。 法拉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事不关己地随口剖析了一下。 像是打发路上漫长的无聊时间一样。 “你只是个普通的小屁孩，但因为天生就拥有着异于常人的力量，所以周围的人全都将你当做怪物。教会的人知道以后，屠掉了你的村子，想要将你烧死，你的父母拼命求情，但是却被牵连，被称之为生下怪物的‘原罪之人’。” “对吧？然后你不断地逃跑，从最开始讨厌这份力量，到不得不使用这份力量摆脱追击。你不断将追捕者重创，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将其直接杀死。因为你知道，一旦越过这条线，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会从别人口中的怪物，变成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怪物。染上一身的杀戮，再也没有得到理解的机会，孤立整个世界，前程一片黑暗。是吧？” 这一大段像是讲故事一样的话让芙莉娅直接怔了一下。 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 虽然后面的一半确实和自己的经历一模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照着自己说的。 芙莉娅突然有种从里到外被看光了的错觉。 她张了张嘴，然后挤出一句：“……我父母可没有替我求情……” 至少这一点法拉猜错了。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 “好吧，这很重要……”法拉抽着马鞭，随意附和了一句，而后接着说道；“那你还真是够善良的，都可以去教会应聘圣女了。” “善良？你说谁？你说我？你是在嘲笑我吗？”芙莉娅扯了扯嘴角，笑得像是在哭泣，“我可是十恶不赦的魔女，十恶之首……” 善良这个词，和她根本就不沾边。 “要我是你的话，不用某个贵族大老爷亲自动手，那几十个盗匪全都得死。”法拉说道。 “……我，那只是……” “你居然会想着，他们既然逃跑了，那就算了——？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一路杀出来的魔女。结果却是一路放人，然后被一路追杀的圣母。” “我……！我都说了，全都重伤了啊，他们活不下来的，我又不是笨蛋，我……！” 辩解到一半之后，芙莉娅忽然想起了自己躲到奴隶贩卖黑市的原因，顿时止住了话头。 「……确实，要是我更加狠心一点的话……也不会落得那种地步，那么狼狈了……」 「……可是不对吧……！怎么想都……！为什么这家伙能把掠夺别人的生命这件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 「被我重伤后死去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两百个了吧……」 「……是我太善良了？？」 「这和亲手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只是没有当场死亡而已……」 “……圣母又是什么意思？”芙莉娅脑袋混乱了好一会后，问道。 她忽然发现，法拉的脑回路似乎和自己的差别有些大。 “所谓圣母的意思，就是不舍得杀人，就算别人在自己脑袋上拉*，也会笑着张嘴接的人，对敌人善良无比，都不忍心动手，对自己人却很残忍。” “好恶心……！这是什么啊，我才没有做这种事！” “好。那么下次遇到拦路抢劫的盗匪，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我动手总行了吧！” 就在芙莉娅刚说完这句话不久，法拉就再次碰到了拦路的盗匪。 这次的数量并没有上次那么多。 粗略一看，二十多个人。 法拉转头看了芙莉娅一眼。 后者收到眼神，轻轻地吸了口气之后，神情变得坚决起来，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紫芒。 “无形之手！” “把车上的东西全都给老子——啊啊啊——！！” 词还没有说完，刚靠近这辆马车，两侧的盗匪就瞬间被压到了地上。 随着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盗匪们的双腿全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当场就被碾碎了。 二十来个人，没有一个逃出去。 “无形之手？威力还行，但是控制数量有限吧……差了点意思。”法拉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评价了一句。 周围的空气在芙莉娅动手的时候，变得非常黏稠——这应该是传闻中的魔素。 目前关于魔法，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天地间本就存在魔素，被引导进入体内，则会凝聚成魔力。 二是没有那么多分别，魔力就是魔力。 具体哪种说法更加靠谱，法拉不知道。 只能确定，人体内的确实是魔力。 在废掉了所有盗匪的行动能力之后，芙莉娅就停了下来，没有再更进一步。 法拉盯着她，默默地给她施压。 “……” 沉默了几秒，芙莉娅仍然没有行动。 她的心底正在反复拉扯，犹豫，彷徨。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犹豫。 她可是魔女，怪物，那些人都说她是也应该下地狱的孽种。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为什么不干脆更进一步算了？ 在下地狱之前，先将那些混蛋给送进去…… “果然还是不行么？” 法拉散漫地开口道。 “……” 见芙莉娅依旧一脸低沉地沉默着，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脸上全是挣扎的神色。 法拉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那是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从一个现代的文明社会，穿越到一个野蛮的，农奴制社会当中，还成了一个农奴。 如果不是他适应得足够快，能不能活到今天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的好听一点，叫做适应。 说的不好听一点，只是从人变成了畜生[兽]而已。 法拉伸手抓住剑柄，没有给芙莉娅继续犹豫下去的时间。 “真是善良啊，魔女小姐。哦，不对，从今天起，你就是圣女小姐了。真是善良啊，圣女小姐。” “我……” “行了，你不用继续动手了。等你下定决心，黄花菜都凉了。” “……” 法拉提着剑下车，并扔下来一句：“从今天开始，之后遇到盗匪你都不需要动手了，圣女小姐。” “……” 芙莉娅一脸呆滞地看着法拉下车的背影。 从前她从别人的嘴里，听见的大多都是最恶毒的咒骂和嫌恶，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坏了。 直到她碰到法拉。 她头一次听见自己被说是“善良”，甚至还被叫做“圣女”。 要是教会的人知道法拉这么随意地使用“圣女”这个称呼去称呼一个魔女的话，肯定会出动所有人将法拉抓回去绑到十字架上烧死吧…… 第7章 比奇村有多大? 芙莉娅没想到法拉说的居然是真的。 自从那次她拒绝直接对那些盗匪下死手之后，法拉就再也没有让她动过手了。 之后一路遇到的十几次拦截都是法拉自己亲自提着剑上。 不仅上了。 而且还赢了。 每次盗匪都是至少二三十个一拥而上地过来。 然后只剩下五六个一脸惊恐地逃回去。 起初法拉还会追上去将余孽杀死。 但后来被袭击的次数太多了，他就懒得再追击了。 芙莉娅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法拉会叫自己“圣女”了。 跟他那一路下来砍了小一百人的狠厉作风相比，自己确实显得颇为善良…… 离开了布里得区之后，两人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穿越了来邱拉。 这还是走大路，几乎没有怎么停顿所耗费的时间。 在来邱拉遇到的拦路劫匪，频率明显比布里得要高了好几倍。 在来邱拉的边缘地区，芙莉娅看着似乎荒废了很久的田地，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些田都没有人种？” “因为被耕种的田不在这里。” “……为什么不在这里？一路过来我都看见十几次饿着肚子的队伍了，为什么他们不在这里种田？”芙莉娅一脸的疑惑。 “……你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芙莉娅眼睛里清澈的愚蠢，法拉叹了口气。 “你今年多大？” “*岁。” “你什么时候开始以魔女的身份到处躲藏的？” “唔……差不多三年前。” “你原本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好像叫做卡比卡村……” “那是什么小地方？算了，那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因为年龄缘故，所以芙莉娅在很多方面都显得异常单纯。 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法拉以为她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女。 毕竟能在追杀之下躲起来。 想必是很聪明的。 但现在看来，没有被抓到这个结果，或许不应该归功于她的脑子，而应该归功于她的运气。 “你看这块地，它是无主的吗？” “……不是吗？” “不是，它是有主的，它的所有权归于此地的地主。如果地主拥有爵位，那么此地所有的产出都归领主所有。如果没有爵位，那么一半归地主，一半他需要拿去上供给周围的贵族。” “……” 芙莉娅听着，一脸呆滞，想了想之后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耕种这里的地？不都是他的吗？” “如果你有一千亩地，其中一百亩就足够你吃饱喝足，过得非常滋润，顺便还能够孝敬旁边的贵族，攀攀关系，你会去管那冗余的九百亩吗？” “……为什么不管？” “……哈，算了，现在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 法拉摆摆手，寻思自己也是闲着蛋疼，和一个大字都不认识两个的小屁孩扯这些东西。 “……” 芙莉娅一头雾水，趴在车窗上看着旁边的风景。 她还是头一次跑这么远。 以前她总是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很多的幻想。 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真的有机会出来。 只是，外面的世界和她想象中并不一样。 到处都是荒地，破烂的泥巴路，时不时就可以看见的干枯的尸体，衣衫褴褛的饥民队伍。 目之所及，一片萧条。 与法拉短暂停留进行补给的城市区完全不同。 “……原来这才是‘外面的世界’的样子吗……” 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路上因为路况的缘故，也相当颠簸。 并且越往前越差。 横穿布里得，两人花了半个月，横穿来邱拉，花费一个月，横穿布里沃，花费两个月，而后抵达东米德。 接着又几乎横穿了整个东米德，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来到一处最东边，最偏远，最荒芜的一个破地方。 前后总共花了六个月的时间，法拉才从王城抵达自己的封地。 鬼知道这一路上有多颠簸。 光是落草为寇的劫匪，他就砍了四百多个。 资源点直接蹦到了4点。 要不是体质好，他绝对会死在路上。 “……我再也不想坐马车了……”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芙莉娅脚步虚浮，脸色苍白。 这一路的摇摇晃晃，所见所闻，算是彻底打碎了她对所谓的“外面的世界”的全部向往。 “我也不想再坐马车了，他*的国王，等老子打进王宫，老子一定要让他坐一遍这条路！不，老子要让他坐十遍！坐二十遍！坐到死为止！” 法拉一脸暴躁地把国王全家上下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这一路上他已经问候了七八十次了，听得芙莉娅耳朵都起了茧子。 “……前面好像有迎接的队伍。”揉了揉耳朵，芙莉娅看向远处说道。 法拉收敛了一下自己暴躁的心情，带着路上从取货点接手的三百个犬类半兽人奴隶走了过去。 “男爵大人。” 在某个老头的带领下，后面稀稀拉拉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将额头贴到地面上，显得异常恭敬。 恭敬到有些惶恐。 毕竟这穷乡僻壤地方的人，想破头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迎来一个王国贵族的统治。 “行了，都起来吧。” 法拉走过去后开口道。 有他开口，跪拜的人这才陆陆续续站起来。 他们全都面黄肌瘦，一看就长期没有吃饱过。 “你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是的，大人……我叫马斯……” 一般的普通人是没有姓氏的。 身份低贱的人连名也没有。 法拉本来也是没有的，不过因为封爵的需要，被赐姓“加戈”。 这个姓氏非常随便，在王国中无任何特殊意义。 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正面的意义。 这个姓也是所谓的贵族议会决定的。 因为法拉出身低贱，所以给的姓也非常低贱。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比奇村就是我的私人领地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为我私人所有。” “是，大人……” 对于法拉的这番话，马斯并没有什么别的看法。 他并不知道别的地方是怎样的情况。 但就他自己所知，被分给贵族的领地上的一切，都归贵族所有。 这很正常。 “嗯，很好。”法拉点点头，忽然问道；“马斯，你知道比奇村有多大吗？” “啊？这个……” 马斯回头看了一眼。 就那么可怜的十几个简陋房屋而已。 加起来人口也不过百。 属于是相当荒凉了。 “就，就这么大啊……” 马斯伸手指了指。 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大小。 法拉见状，笑了一声，点点头：“好，比奇村本地人不知道比奇村有多大。” “啊？这个，男爵大人……？”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边和那边的地，都是谁的？”法拉随手指了指左边和右边。 “那边的话，是科内老爷家的。” 虽然不知道法拉是什么意思，但马斯还是老实回道。 “另一边，是凯达老爷家的地。” “很好。”法拉点点头，说道：“让他们都回去吧。你过来，跟我确定一下比奇村的到底有多大。” “好的……” 马斯一头雾水，跟在法拉的身后。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确定的。 第8章 两百里 诺斯巴罗王国的地主，一般不会将自己手里的所有土地全部都经营好。 而只会经营自己的核心土地。 非核心的土地，他们有别的用处。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用处，就是用来巴结贵族的。 地主家里只是有钱有粮，但是他们手里没有任何实际的权力。 他们必须得依附于当地的贵族，获得庇护。 而对于贵族来说，他们不缺钱，也不缺物资，当然也不缺土地。 但是他们上面的封君缺。 所以，空着的地块，专门流通于上层，这也是一大块贵族领地内部，会被分割成很多个小贵族领地的原因。 “科内老爷，有一名男爵大人要见您……！” 科内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喝着茶，突然，家里的管家跑进来说道。 “什么？男爵？哪个男爵？” 科内顿时坐起身，一脸迷惑。 “说是，加戈男爵。” “加戈男爵？这边有这个男爵吗？” 科内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过也没有细究，直接说道；“你赶紧安排人招待一下，我这就去。” “好的……！” 很快，科内就慌慌张张地来到了客厅里面。 “不知加戈男爵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人还没有见到，科内就已经高声说道。 尚未看清对方的脸，科内便立刻行了一礼，将腰弯得很低。 这是普通人面对贵族应该行的礼。 “不必客气，起来吧。” “谢谢男爵大人……” 科内直起上半身，然后便看见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人。 他的身材非常魁梧壮硕，骨架很大，腰间挎着一把剑，是很少见的黑发黑瞳。 此刻那双黑色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里面带着一抹让科内浑身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的压迫感。 “那个，男爵大人，不知您今天过来，所为何事呀？” 科内勉强地打起笑脸。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加戈男爵来者不善。 “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需要和你确定一下。” “一件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如果是鄙人可以帮得上忙的事情，鄙人一定不会推辞！能为男爵大人效力，是鄙人的荣幸！”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么现在我问你，科内，你知道比奇村吗？” “比奇村？似乎是东侧的偏远处的一个蛮夷小村。”科内迅速翻着脑子里的记忆，问道：“不知男爵大人询问比奇村的事情是……？” “你知道比奇村的面积有多大吗？” “这个么，在我的印象里，比奇村一共也就十几户人，很小一点，没有多大。” “是吗。你再想想？” “额……” 科内不明白法拉的用意，只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黑色眼睛，科内皱着眉狠狠地回忆了一下。 然后才再次开口。 “男爵大人，我上次去比奇村，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果未出现意外的话，那边也就横竖几里地，不会更大了。” “可我听比奇村的村头说，他们村子东西一百里。南北三百里。” “什么！！？” 听着法拉报出来的数字，科内老爷一脸的错愕。 然后当即回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些贱畜疯了才敢这么诓骗您！” 看着科内这么大的反应，法拉笑了笑，而后猛地靠近一步，一掌拍在科内的肩头。 “！男，男爵大人……？” “科内，我觉得他们说的挺对的。” 法拉低沉地笑了笑，在科内耳边说道。 “你不觉得，一个村子就应该是这么大吗？” “这……！！” 科内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再不明白法拉的意思，他也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但是，这怎么行！？ 比奇村往北可是他的地。 虽然那都是些荒地，但就算这样，那也是他买回来的。 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一句话给圈走了？ “那个，男，男爵大人……那边的地……其实还是卡曼男爵的领地，卡曼大人之前说想要来着……那个，您看……” 科内一脸讪笑地将这件事给推了出去。 “呵呵……”法拉笑了笑，道；“科内先生，你知道，欺骗男爵是什么罪吗？我才去问过卡曼，他好像没说有这样一回事啊？嗯？” “！那，那个，我，就是，我，可能，可能是卡曼大人忘记了，我，我这就派人过去说一说！” 科内连忙说道。 他可不想被强行扣一个欺骗贵族的帽子。 这帽子太沉，会把人压死的。 “在你派人过去之前，我们先来算算你敢欺骗一名男爵的这件事吧。” “我真没有……！加戈大人，卡曼大人之前确实和我说过类似的事情了！鄙人怎敢欺骗一名男爵呢？！” “你的意思是我在诬陷你了？” “不敢……！” 科内后背冷汗直流。 他分明看见，法拉的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 “很好，诬告罪，诓骗男爵之罪，加贡·科内，你罪加一等。” “我，这，啊？？我不是，我没有啊！！” “你没有？哼，马斯，你来说说，他是不是欺骗我了，而且还诬陷我了！” 法拉转头看向一直缩在自己身后的马斯。 “……是，是的，科内确实诬陷了您……而且，而且还欺骗于您……”马斯咽了口唾沫，神情呆滞地说。 然后就看见科内直接将目光惊骇地看了过来，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吼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是谁？！” “他是我的管家。”法拉松开科内。 而后右手将腰间血迹没有洗干净的铁剑抽出来，架在了科内的脖子上。 “大，大人……！？” 科内脸色一白，不敢动弹分毫。 “那么现在，科内，有关你诬陷我，欺骗我的罪名，是想要私了呢，还是要让我上诉到法庭呢？” “我——！！？” 科内一脸的愕然。 这要是上了法庭，毫无疑问，本地的法庭百分之一百会站在贵族这边。 到时候罪名一落实，他就彻底完犊子了。 因此科内几乎毫无选择地赶紧回道：“私了，私了！别，别搞到法庭那里去啊，大人！” “你愿意私了，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法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笑道。 “比奇村往北百里的地契，是在你的手里吧？” “是……” “地契给我吧。那是比奇村的地，你怎么能够拿走别人的地呢？” “啊？那是我花了很多很多银币买回来的——！价值——” “你觉得百里不够？行吧，那就增加到两百里。” “不是，我，那个，我！” 科内脸红脖子粗，刚想抗议的时候，法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又或者，我只要一颗人头，这件事也可以就这么算了。你说呢？” “……！” 科内感觉自己脖子一凉。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加，加戈大人，我愿意交出比奇村以北两百里的地……” “很好。” 法拉露出满意的表情，将剑慢慢收回到剑鞘中。 第9章 强取豪夺 “……加，加戈大人……我们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从科内的宅子里面出来的时候，马斯一脸不安地问道。 他从没想过，法拉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直接强抢啊。 “有什么问题？” 法拉一边清点着手里的地契，一边随口问道。 “那个……我听说，科内老爷和附近的几个男爵大人全都交好。这样做……”马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这一大片地区的土地，基本上全都控制在一些富商的手里。 他们本人并不居住在那大片的荒芜之地中。 但是他们的触手却一路延伸，横纵几百里。 而继续往内一些稍微好一点点的地方，就是男爵们大大小小的领地了。 “那些男爵？呵呵……” 法拉闻言，轻笑一声。 他并没有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 “他们如果想替自己的狗出头的话，就让他们来吧。我手中的剑也未尝不利。” “……”马斯闻言，没敢说话。 他只是忽然察觉到，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异常年轻的男人，似乎和一般的贵族不太一样。 …… 科内家中。 “老爷，我们就这么算了吗？”管家看着一脸失神的科内问道。 “……不然呢？你去帮我，把地抢回来吗？”科内收起脸上的愠色，冷声问道。 “我，不敢……！”管家立刻低头认错。 “不敢，呵，你也知道你不敢？”科内站起身，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说道：“……这个加戈男爵，和那些普通的男爵不太一样。” “……确实不一样。”管家低声附和道。 他活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敢单枪匹马直接冲进人家里直接抢地的。 而且他明知道科内家和周围的几位贵族交好，但还是敢这么做。 就离谱……最关键的是。 现在法理上的东西已经没了。 名字一签，那玩意就算是交易了出去。 那些无主之地的交易，根本没人管。 如果科内敢想办法以非正当手段抢回来的话，对方还能够依据贵族的身份，继续反咬一口。 来回走了几步，科内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些没有太多价值的地块，扔了就扔了……” “……为什么不找卡曼大人他们来讨个公道呢？”管家奇怪地问道。 科内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卡曼他们会无偿来帮我吗？” “这……” “这些贵族，一个比一个高高在上，你去讨好他，可以，你求他们帮忙，见鬼去吧！” “可是我们每年都上供那么多钱和粮过去，他们就一点都不管吗？” “蠢货，管，管你个头啊管！”科内骂了管家一句，瞪了他一眼：“你还真以为给他们送钱就能求到庇护？那些钱不是求庇护的，是用来扯大旗和让他们不要来找我们麻烦的，懂不懂？” “……原，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 “总之，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真是晦气……” “是……” …… 拿到科内的地契之后，法拉并没有回去，而是顺路去了一趟凯达家。 然后将刚才的操作给复刻了一遍。 “这件事你是想私了呢，还是就……嗯？” “私了私了，大人您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去拿。” 凯达赔着笑脸说着。 然后在剑架在脖子上的情况下，把比奇村南边的那一百里地以一枚铜币的价格，卖给了法拉。 清点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地契，确定无误之后，法拉笑了笑，说道：“既然凯达先生如此慷慨，那么刚才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吧。” “是，是，您慢走，慢走……” 凯达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将法拉给送出了自己的宅邸。 直到法拉和马斯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之后，他才猛地转过身面色一变，一脸阴狠：“他*的，区区一个下位男爵罢了，一来就这样坑我，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骂完之后，他伸手将自己的下属拽到面前来。 “老爷……” “你，带着五枚银币出去，然后给我找几个不怕死的这样……” 听完凯迪的话之后，下属一脸惶恐：“这，这不好吧，那可是贵族啊，老爷……！” “蠢货！只要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不就可以了？”凯迪暴躁地回道：“什么狗屁的贵族，老子的东西也敢抢？！让你去你就去！快点！办好了剩下的钱自己拿去！” “是，是，我这就去……” 一听见剩下的钱全都给自己，下属立刻眉开眼笑地离开。 单单一枚银币，就已经是他半年的工资了。 这次事情办得好了，他估摸着自己怎么也能剩下来两块银币。 …… 带着厚厚一叠地契回到比奇村，法拉瞥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马斯一眼：“表现得还不错，没有当场吓得言语不清。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我的管家吧。” “是，谢谢大人！”马斯连忙行礼回应，同时一脸激动。 能够成为贵族领地内的管家，算是有了法理上的身份认定。 和之前说是“村长”，但其实仅仅只是类似某种部落吉祥物的身份可完全不同。 看着眼前简陋无比的村子，法拉叹了口气。 任重道远，目前这个鸟样子的小村子，如果没有什么外力进行干涉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发展得起来的。 南北两面全是荒芜之地，杂草丛生，也没有水源。 继续往东就是山地和森林了。 往西倒是可以碰到一些比较好的地带。 但是那些也全都被分封给了其他贵族。 反正，好一些地块基本上没有留下来。 看见法拉回来后，芙莉娅直接凑了过来。 “你回来了。” “感觉怎么样？”法拉收起思绪，笑着问了一句。 “什么感觉怎么样……” “这个村子。” “……”芙莉娅转头看了一眼，老实地回了一句，“非常荒凉。” “这里就是我的封地了，之后我们要在这里待好几年。” “……真的假的？” 虽然刚才听着法拉的宣言就已经知道了，但此刻芙莉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真的。” “……我们不会在这里饿死吧，车上的食物顶多还能吃一个月。” “当然不会，一个月么，足够了。” “……” 看着法拉那笃定的样子，芙莉娅不知道他究竟从哪来的自信。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三百名半兽人奴隶，说道：“你该不会把他们给忘记了吧？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了。” “没事，过两天就有人给我们送粮食来。”法拉没有回头，只是再次轻描淡写地回道。 “真的假的——？？”芙莉娅一脸错愕。 这人为啥会这么自信啊？ 凭啥？ 凭别人都是白痴吗，送粮食过来？ “真的。” “……” 法拉转头看向马斯：“这边还有多余的房屋吗？” “额，抱歉大人，这边并没有多余的房子……不过要是您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先暂住在我家里……”马斯一脸窘迫地说，“我没有家室，可以一个人在外面将就一下。” 法拉想了想，回道；“算了，反正我也在马车上露宿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先继续住在马车上算了。芙莉娅，你留在村子里，别走太远，我还有点事要去做。你多盯着点那三百个奴隶，保持警惕。” “哦……” 提醒完芙莉娅后，法拉迈着步子，手里拿着一摞纸再次带着马斯动身离开。 第10章 标准重量 比奇村往北往南的百里确实非常荒凉，也就这些地方加在一起一共也就十几个零零散散的小村落。 通过的路上杂草丛生，几乎没有怎么经常被人走过。 法拉带着马斯一路过去，将系统给的地图中未知的区域全都开了一遍，而后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下这一大块地方具体应该怎么规划。 “你们村的管事是谁？” 在途经第一个村落的时候，法拉尚未开口，马斯就已经识趣地主动上去进行了询问。 “管事是雷斯……”村民不知道马斯的来意，只能一脸呆滞地回答。 “让他出来见我们。”马斯道，“就说，领主大人来寻地了！” “领主大人？！”面黄肌瘦的村民一听这个称呼，立马面色一变，“你，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找雷斯……” “快一点！” “是……！” 即便只是刚刚才被法拉给了一个管家的头衔，马斯便立刻展现出了和普通村民完全不同的强硬底气。 身份的更改所带来的心态变化，算是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法拉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很快，名为雷斯的男人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法拉的面前。 “大，大人，我就是雷斯……” “嗯。我过来，是通知你们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们便归属于加戈男爵领，由我，法拉·加戈管理，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雷斯连忙行礼回应。 “嗯。行了，回去吧。” “是……” 法拉并没有做更多多余的事情，只是过来通知了一声。 没办法，这种偏远的要死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正式的人会过来给通知。 之前通知马斯的人，也只是因为情况特殊，特意找人不知道周转了多久才过来的。 虽然看上去好像挺多余。 但却又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周边的其他村子，法拉也需要一个个通知到位。 这样，跑一遍之后，就不需要他再过来了。 而后只需自己的手下代跑就行。 法拉就这么带着马斯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乱糟糟的林子，将比奇村南北方向上的十三个村落全都跑了一遍。 顺便也考察了一下这边的地理情况。 这一路，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和质疑。 所有的村落在听见“贵族”二字之后，全都表现得诚惶诚恐。 又或者是一脸的诧异。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人口不过百的破地方，也会有朝一日变成贵族的领地。 在法拉离开之后，村子里的人也不由自主聚到一块相互聊了几句。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来了一个贵族？” “……不知道……希望不会出现什么坏事……” “哎呀，放心吧，咱们这破地方，贵族老爷就算想做什么，我们也没有那个资格吧……” “也是，反正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差了……” “唉，今年的天气不是很好，又要影响到收成了。” “本来我还愁该怎么和科内老爷交差……现在好了，该愁该怎么向加戈大人交差了……” “……” …… 等法拉回到比奇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马斯，你让人帮忙做些吃的，熬点粥。” “是……” 马斯答应下来，只是面色上有些为难。 “村子里的食物不够，对吧？”法拉见状，直接开口问道。 “额，是的，大人……去年的收成不好，我们手里几乎没有多少存粮……” “去年的，应该还没有给科内那边上供吧？” “暂时还没有……” “那就把那一部分的拿出来。” “是……” “我这里也有一些，全都拿去煮了。” “这，大人，这是您的——” 马斯闻言，一脸错愕，而后下意识推辞。 不过法拉语气平淡地把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听命令。” “是……！” 看着法拉直接从自己的马车上扔下来的三大袋粮食，马斯满心惊诧，而后连忙接住。 不过只接住了一袋，两袋的重量他已经抱不动了。 “行了，你直接去带人过来拿，然后起锅，给那三百个半兽人奴隶做些吃的，别让他们饿死了。你们要是饿的话，也可以吃一点。” “是！” 马斯满面笑容地抱着那袋大麦离开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贵族会给他们这些人分食物！ 当马斯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左邻右舍之后，男人们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没开玩笑吧，领主大人给我们食物了？” “没有，赶紧过来帮我干活！” “哦哦……” 很快，外面就支起了一口大锅。 在几个人一脸惊喜的忙活之下，食物的香味在夜色中飘荡起来。 “那个，领主大人，我们真的可以吃一点吗？” 有人一脸担忧地走过来询问法拉。 “当然可以。”法拉笑着随口回道；“这是我给你们的恩赐，你们当然可以随意处理，不管是带回去分给其他人，还是怎么样——当然，前提是先让我的那三百个奴隶们吃完。” “是，是的，当然，谢谢领主大人！”男人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直接跪到地上给法拉磕了几个响头。 然后他忙不迭地回到自己简陋的家里，高兴地喊了一声：“婆娘，出来吃晚餐了！” “晚餐……那部分不是要上交吗？剩下的没有多少了，能省一顿省一顿吧……” “不是，是领主大人，领主大人运粮食过来了！” “那是领主大人的粮食，跟我们……” “哎呀，说不清楚，赶紧出来！把大的小的都带过来！” “……” 类似的情景不断发生。 不止一个男人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法拉。 然后又一脸激动地磕几个响头后，转身离开。 每次法拉都会将大差不差的回答扔出来。 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样子。 原本安静的夜晚，因此而变得热闹了不少。 “……过两天真的会有人送粮食过来吗？” 芙莉娅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而后一边啃着坚硬的黑面包一边问道。 “或许会有吧。”法拉随意地回答。 “……或许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肯定会有吗？”芙莉娅转过来惊道。 “嗯，我是这么说过，我确定的是，两天后，我们会有食物。但是不是人送来的，我就不保证了。”法拉笑了笑。 “……什么意思？”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 神神秘秘的。 芙莉娅没有理会这个说谜语的家伙，转过头去继续像只松鼠一样啃着手里的黑面包。 法拉靠在马车旁边，视线落在系统的地图上面。 目前“比奇村”内，所有能够有效耕种的地方，已经全都被他圈了出来。 在什么都没有的荒芜之地上，他连新村子的规划图都随手勾勒了出来。 等做完了这一切后，比奇村的村民们已经吃饱喝足。 法拉见差不多了，便走过去，对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说道：“各位，我有件事要公布。”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给集中了过来。 不知道法拉想说什么。 “我听说，你们每年都要给科内上供七成的粮食？” 一听到那个简单的数字，所有人都面色一变。 “是，是的，领主大人……”某个男人结结巴巴地回道。 “那么你们应该都知道，现在这里是我的封地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所以，你们的所有粮食也全都是我的。”法拉再次说道。 听着他的话，原本还心情良好的众人顿时就沉了下来。 没有一个人回应法拉。 都缄默不语。 “没错吧？” 法拉见状，加重语气问道。 众人又沉默了一会。 额角冷汗直流。 马斯刚打算开口，就被法拉的视线给压了下去。 其他人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气氛，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由一个男人进行了回应。 “是，是的……领主大人……” 法拉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很好。那么现在既然这块地归我了，就趁着这个机会，规定一下新的规矩好了。” “……” 新的规矩？ 众人面色越发难看。 但是却不敢言。 只能相互看一眼，满脸苦涩。 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刚才吃得很开心，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最后一餐。 法拉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环视一圈，用缓慢的语气慢慢说道；“从今晚开始，你们要将所有的粮食全都上交上来。” “全——” 听见这句话，终于有人彻底坐不住了。 一个男人站起身愤怒地说道：“全部？科内之前也只收我们七成，你说全部？那我们吃什么？” 法拉默默地盯着他，过了两秒才道：“你有意见？” “我——！”男人提起一口气，直接道；“我有！至少，至少留一成——！”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当我的民？” “我！我没有，我只是——” “领主领地内的一切，都归领主所有。但是你却反对我的决定，你是在违逆我吗？你知道，在诺斯巴罗王国中，忤逆领主，会有何种惩罚吗？” “我不是，我只是——”男人慌忙辩解着，但却发现法拉的目光越来越冷。 法拉的右手搭在剑柄上，一边反复捏着剑柄，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们都需要听从我的命令，不准质疑。质疑我，便是忤逆。忤逆之罪，只有一个惩罚——” 法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右手猛地将腰间斩杀了无数人的铁剑抽出，顺势斩下。 “噗嗤！” 锋利的剑刃直接从男人的正面斜向划过。 温热的血溅了旁边之人一脸。 男人一脸惊恐地瞪着眼睛，尸体直挺挺地仰面倒下。 “啊！” 被尸体砸到的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 而后猛地捂住嘴巴。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表情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法拉不紧不慢地甩掉剑上的血，面无表情地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那就是，死。”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下去，没有一个人敢再和他对视。 即便是被他提上来的马斯，也战战兢兢地避开了法拉的直视。 “现在，还有人对我刚才说的话，有意见吗？” “……” 一片死寂。 “回答我！” 法拉的喝声让所有人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过了几秒才有一个人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给出回答。 “没，没，没有……” “很好。” 法拉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全都低着头的村民。 点点头后，法拉对马斯说道：“明天早上，让所有人把粮食全都拿到这里来。若有私藏，以忤逆之罪处理。” “是，大人……”马斯心惊胆战地回道。 “散会。” 在法拉下令后，所有人全都陆续离开。 他们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一路到顶点，而后又迅速滑落下来。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你真要收走所有的粮食吗？” 在回到马车这边来的时候，旁观了刚才那件事的芙莉娅忽然开口问道。 “不然呢？” 法拉不答反问。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收走了所有粮食，他们怎么办？”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法拉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陌生的样子，让芙莉娅再次感觉，尽管相处了好几个月，但她却并没有了解这个男人。 她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几个月下来心中对法拉的那一点点正面评价直接变成了负数。 “果然还是贵族，你和那些大肚子的家伙压根没有什么区别。”芙莉娅闷闷不乐地说。 法拉忽然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跟他们有区别了？” “……”芙莉娅转过身侧躺着，不想再看他。 她的心情很烦躁。 莫名的烦躁。 明明法拉没有再让她去干那些夺取他人生命的事情后，她对法拉的看法稍有改观。 结果这家伙现在直接把她的想法一脚踹碎。 像是察觉到了她心里的念头，背后忽然再次响起法拉那平淡的声音。 “我可是坏人，不像你这个圣女那么善良。既然是坏人，当然要做坏人该做的事情。” “……” 芙莉娅没有回应。 法拉也并未在意，而是查看着系统的面板。 「已获得成就：立威」 「奖励1资源点」 就在刚才，系统忽然又开了新的功能。 成就。 不过只能查看已经获得的成就。 而无法查看获得的条件与未获得成就。 刚才没空，现在法拉彻底确定了这一点。 “……这不就跟盲盒一样了么……算了。” 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法拉旋即不再在意。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 比奇村的村民十分不情愿地起床了。 有七八成的人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在马斯的催促下，所有人都一脸苦涩地把粮食全都包起来，然后送到了空地这边。 慢慢的，今年一年的收成全都堆放在了法拉的面前。 “你带两个人去搜一搜，看有没有人存私粮。” “是……” 马斯带着人去转了一圈，过了一会才回来。 “大人，并没有发现私粮。” “嗯。” 法拉随意地点点头。 在马斯带着人离开时，他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毕竟，心虚的表情太容易看懂了。 “马斯，我问你，一个人一年需要多少口粮？” “额，回大人，约莫，约莫……” 马斯比划了一下，但是却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 这破地方太落后了。 不过也不能怪地不好，其实整个诺斯巴罗王国都这样。 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文字，口音，度量单位，更偏远一点的地方干脆就没有。 “空出一间房，将粮食全都搬运进去。” 法拉开口吩咐道。 “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只能从其中取一天的粮食来。马斯，你记下一个人吃饱，一天消耗多重的粮食。以你自己为标准，谁敢多拿，就剁了谁的手。” “是，大人……” 说完，法拉伸手指了指某个男人。 “你，过来，你叫什么？” “大，大人，我叫阿西……” “你替我跑一趟那边和那边。” 法拉伸手指了指南北两个方向，说道。 “让那边的七个村子，那边的六个村子的村长，和我们这边一样，把所有的粮食全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把我昨晚跟你们说过的话，去对他们重复一遍，然后，把有意见的人，带到我面前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如果有哪个村子的人都不同意，就将那个村子的名字记下来，回来后告诉我。” “是……！” “去吧。” 让阿西离开之后，法拉转身去马车这边，将在过来的路上购买的秤给取了出来。 一路过来，鬼知道他见识了多少种“标准秤”。 他不想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算自己制定一个自己的本地标准出来。 在阿西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法拉开始分配粮食。 首先是早餐。 而后是中餐。 最后是晚餐。 原本以为自己要去找树皮充饥的村民们惴惴不安地爽快了一把——平时他们可不敢像今天这样大口喝粥。 鬼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顿。 因此每个人都竭力吃得非常撑。 而法拉则量出了每个人一天的粮食消耗的均值。 而后取最大，取整。 用碎石子堆出来了一个标准重量。 做完了这些之后，他转过身对马斯说道：“从今天开始，这一堆石子的重量，便是1斤。每一家，有几个人，一天便分几斤粮食，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马斯一脸呆滞地回答。 法拉的这个决定，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也超出了其他人的预料。 按照法拉的这个分配方法，他收的不仅比科内少。 而且少得多！ 吃饱，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法拉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听见了——从今天开始，要是谁敢多拿，枭首示众，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回过神来的村民一脸惊喜地跪拜下来，狠狠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他们的心情再次像坐过山车一样，从深渊里面又一路冲了出来。 过去的好几年时间里，他们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起伏剧烈过。 在法拉做完这个规定之后，视线中再次跳出系统的提示。 「已获得成就：所谓标准重量」 「奖励2资源点」 第11章 反抗者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把他们都饿死呢……” 看着法拉将收集起来的粮食全都分了一部分出去，芙莉娅在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希望法拉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那种大肚子贵族。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他们都饿死了？” “你……” 对上法拉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瞳，芙莉娅怔了一下。 然后才察觉过来，他确实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前后都只是她自己在擅自揣测而已。 想到这一点，芙莉娅的神情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 她好像以非常大的恶意，去擅自揣摩别人了。 “对，对不起……” 芙莉娅老老实实道了个歉。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法拉看着她，依然用那副平淡的腔调说道。 “我不饿死他们，只是因为他们还有用而已，并不是因为什么善意。我领地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财产，他们要是全都死了，我岂不是没有人可以用了？” “……” 说完，法拉也没理会芙莉娅的反应，转身看向从夜色中回来的阿西，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 “大人，我回来了……”阿西气喘吁吁地说。 “这几个人，是有意见的？” “是的，大人……” 法拉看向那几个跟着阿西一起回来的人，“也就是说，你们打算忤逆我的决定？” “大人——！” 几个人立刻跪伏下来，一边哭一边说着。 “请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求求您了！” “我们真的不能上交全部的粮食啊！” “哪怕只留一点点也行啊大人！” 法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而后向一旁的阿西问道：“你有跟他们说，忤逆之罪，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 “我，我已经说了！”阿西连忙道：“但他们还是要过来，我也拦不住……” 法拉闻言，点点头，右手搭在剑柄上，微微低头询问跪伏在地上的人：“你们明知道，这块地方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也知道抗命的惩罚，但你们还是决定忤逆我的命令，是吗？” “大人——我们，我们只是想要一条生路而已啊！”跪在地上的某个男人猛地抬起头说道。 “是啊，我们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我们也不想违抗您的命令，但是——” 旁边的几人立刻附和起来。 “很好。那么，如果我依然要执行这个命令呢？你们打算怎样？” “我们，我们……” 几个男人低着头，相互看了一眼彼此。 然后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一抹决绝。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么还不如赌一把。 “我们……我们也只能从命了……” 男人低声说道。 “很好。那么你们回去吧，明天，我会派人来收粮，到时候——” 法拉话音未落，原本还跪伏在地上的几人骤然间起身，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块石头，直接砸向法拉。 这突然间的变故，让一旁心情低沉地旁观着的芙莉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法拉已经顺势将腰间的剑抽出。 依然锋利的剑刃直接划破空气，从几人的身上斩过，在半空中带出一道飚射出来的血液。 “噗嗤——” “啊啊啊！” 看着瞬间耷拉下来的手臂，男人痛苦地哀嚎出声。 法拉一脸漠然地后退半步，避开了另外四人扔出来的石头后，便立刻将剑锋抽上来。 锋利的剑刃直接划过来，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另外四人全部斩杀。 而后剑刃直接刺穿正中心这个男人的腹部，红色的剑刃从他的后背穿出。 几乎没有挣扎一下，男人迅速失去了生机。 法拉维持着刺剑的动作，眼前再次闪过一个成就提示。 「血色镇压」 「已获得2资源点」 法拉将剑抽出，随手把男人的尸体推开。 他看向一旁已经吓傻了的阿西，说道；“让人过来，把这边的尸体清理一下。不要随便扔到林子里，挖个坑埋了。” “额，是，是，大人……！”阿西怔了一下后，赶紧回应。 尽管刚才被攻击的不是自己，但他还是面色苍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居然敢对法拉直接动手！ 这可是贵族啊！ 他们怎么敢的？ 阿西哆哆嗦嗦地离开，准备去喊人过来帮忙。 法拉弯腰撕了块布下来，开始擦拭自己的剑。 察觉到芙莉娅还一脸呆愣地站在原地，法拉开口道：“愣在这里干什么，回马车上去睡觉。” “哦……”芙莉娅回过神，然后满脸复杂地离开。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法拉了。 她总感觉法拉有些地方很符合她对贵族的印象。 但是某些地方，又不是那么符合。 好奇怪…… 为什么呢？ 芙莉娅那没有太多阅历的脑袋转不过来。 之后一连几天，她都在想这个问题。 一边想，一边观察法拉的行事作风。 …… 在斩杀了五名试图袭击自己的庶民之后，第二天，法拉让马斯看着村子里的所有人，每个人定时定量地领取当天的粮食。 而后选择合适的木头，削尖做成简易的木矛分给了三十个人，然后让这三十个人盯着三百个戴着镣铐的半兽人奴隶，去自己指定的地方伐木，建造储存粮食的粮仓。 而他自己，则带着阿西和十个比奇村的男人，让他们拿着木矛，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听说，你们很不满我的命令？” “大人，我没有！我是完全服从您的命令的！” 雷斯当场跪下来，高举双手说道。 “我已经让人按照您的吩咐，把粮食全都集中起来了！” “是么，呵。阿西，昨天的五个男人，有这个村子里的吗？”法拉转头询问道。 “没有，大人！” 一大早便吃饱喝足的阿西立刻高声回道。 他昨天还真以为自己今天就要饿死了。 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可以吃到饱。 而且一天还能吃三顿！ 巨大的心情落差让他立刻对法拉唯命是从。 “哼……” 法拉看向雷斯，开口道：“让你们村的所有人，全都搬到比奇村那边去。明白了么？” “明，明白了，大人！”雷斯连忙应下。 在他答应之后，法拉这才带着人顺路离开。 看着这条队伍远去的身影，雷斯长长地松了口气。 刚才被法拉盯着的时候，他真有种自己要被杀死了的强烈错觉。 松懈下来之后，雷斯立刻去安排迁移的事情。 法拉一路顺着走过去。 将所有村子的管事人——也就是村长，全都给警告了一遍。 而后勒令他们立刻迁移到比奇村旁边去。 这是昨天没有派人跟着阿西回去的村子。 至于昨天让人跟着阿西离开的村子…… “你们似乎很不满我的决定？” “大人，我们只是想活着……粮食全都上交，我们真的会饿死的……！” “所以你们全村人，都打算违抗我的命令？” “我们……！我们，只是不想死而已……！” 村长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发颤。 和一名贵族为敌，这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 “哼，很好。” 法拉扫了一眼站在他后面的村民，开口道：“愿意听从我命令的人，站到右边。不愿意服从的人，站到左边！”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都面露挣扎。 而后，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右边。 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全都在挣扎过后，还是留在了原地。 “很好，很好。看样子，是在蛮夷之地待久了，让你们的脑子也变得蛮夷了。” 法拉冷笑两声，而后喝道。 “阿西，告诉他们，忤逆之罪，要如何？” 阿西闻言，立刻回道：“忤逆加戈大人的人，全都得去死！” “动手！” 法拉直接下令。 然后带着十个人冲向了对面六十多人。 双方基本上全都没有武器，最好的武器就是锄头了。 不过，法拉在抽出剑后，这场算不上战斗的战斗就彻底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法拉根本没有将这种战斗放在眼里，在漫不经心地进行收割的同时，观察了一下系统的反应。 即便没有正儿八经说出“宣战”之类的话。 但只要对方察觉到了战斗意图。 系统便自动判定为两个群体，或者势力之间的敌对，在双方进攻拼杀的那一刻，直接等同于宣战。 总的来说，还是挺方便的。 法拉带过来的十个人没有怎么干过架，因此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对方也几乎全都在朝着法拉本人进攻。 因此这场战斗几乎就是法拉一个人在单挑六十多个人。 在死亡人数超过一半之后，剩下的人一半人便一脸恐惧地跪下来求饶。 “我投降，我错了，领主大人！请放过我——” “我错了，请宽恕我的罪！我不应该反抗领主大人的！” “饶了我，饶了我吧……！” “……” 法拉没有停下来。 依然挥剑，将刚才所有站在原地没动的人全部斩杀。 不过最后还是留了十个人，交给了自己带过来的手下。 在法拉的凝视下，他们强忍着恶心用长矛刺穿了忤逆者。 最后只剩下一个村长。 这是一个显得较为年轻的村长，年龄看上去不超过三十。 他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整个人从刚才开始就是魂不附体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六十多个人打一个人，怎么会打不过呢？ 为什么？ 不应该啊？ 这合理吗？ 法拉提着剑来到他面前。 看着那滴着血的剑，村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大人，我……” “阿西。” 法拉视线向下盯着他，喊道。 “我在，大人！” “处死这个逆贼。” “是，大人！” 阿西立刻走过来，一矛刺穿了村长的嘴巴，矛尖从脑后穿出。 “很好，今天回去之后，你们每个人多领一斤粮食。” 法拉转身看向身后的十人，满意地开口道。 “谢，谢谢大人！” 尽管双手还是有些颤抖，但十个人无不激动地回道。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感受从他们的胸腔里蔓延了出来。 让他们兴奋得忍不住想要大吼一声。 以前可没有人跟他们说，听话还能够获得赏赐。 法拉瞥了一眼再次从自己的视线角落里弹出来的弹窗。 「血色镇压2」 「奖励：3资源点」 这盲盒还挺好开的。 法拉看向那些选择了不抵抗的村民。 见他的目光扫来，这些人全都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不敢与法拉对视。 法拉走过去，随手抓出来一个人。 “你。” “大，大人，请不要杀我……！” “你叫什么？” “我，我叫阿扎，大人……” “你带着他们，搬到比奇村附近去，听见了么？所有东西全都转移过去。” “是，是，大人，我知道了……” “去吧。” 法拉随手推开阿扎，然后带着身后那十个心情变得无比激动和亢奋的手下离开。 “你，你们赶紧去收拾！” 等法拉带着人离开之后，阿扎立刻转过身来对其他人说道。 “快一点，不想死就快一点！” “是……！” 在亲眼看着六十多个前车之鉴被杀后，剩下的人行动力直接拉满。 生怕慢一点，法拉回过头来就找他们算账。 另外的几个村子，法拉全部按照相同的流程处理了一遍。 唯一不同的是，昨晚跟着阿西回来的五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偷偷跑过去的。 因此今天来清算的时候，只能放掉一个村子。 很快，法拉就将十三个村子全都跑了一遍。 回到比奇村这边之后，跟着他一起的十个人和阿西，全都得到了赏赐。 看得其他人眼睛都瞪大了，赶紧围着那十个人询问而来一番。 “原，原来跟着领主大人出去，回来之后可以得到这么多赏赐吗？” “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出去，我们是出去战斗的！” “战斗就可以获得额外的赏赐吗？” “不知道，你们应该去问领主大人！” “……” 于是众人便壮着胆子去询问法拉。 法拉笑了笑，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以后，凡是立功的，我都会给予赏赐！如果想要获得赏赐，就看你们的表现吧！” 闻言，众人的神情立刻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种好事，他们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领主大人英明！” 阿西直接跪下来高呼一声。 看见他的样子之后，旁边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全都跪下来高呼。 “领主大人英明！！”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以后凡是跟我一起外出杀敌，有功劳，都可以得到赏赐。” 法拉抬了抬手，同时多看了阿西一眼。 这小子，可以啊，无师自通，颇有一点狗腿子的天赋在身上。 在众人满脸兴奋地起身后，法拉的眼前也再次浮现系统提示。 「成就：励战」 「奖励：100柄青铜剑」 第12章 刺杀 十三个村子的庶民在法拉的命令之下，慢慢地移动到了比奇村附近。 他们带着一脸的绝望而来，然后又突然间收获到每天都可以吃饱，甚至还有剩余粮食的巨大惊喜。 巨大的心理反差，让本就已经屈从于法拉的人瞬间变得更加的虔诚。 “把周边的树全都砍了，在这里，建一个大一点的粮仓，注意防潮。” 法拉一边看着系统的地图，一边对马斯说道。 他并不需要亲自去盯着这边的进程，可以直接让马斯帮自己盯着。 在所有人口全都迁移过来之后，前期的管理成本也就迅速下降了许多。 所有的奖励与惩罚也能够同时威慑到所有人。 好处很多。 唯一的麻烦，是村子里面没有太多木匠。 而建造大粮仓，则需要一些技术。 暂时只能先建一个能用的出来。 然后再去西边的加加里城把具体的升级技术给弄回来，之后再在基础上面进行改良。 先拥有，再升级。 这里的底层庶民脑子里并没有类似的思维，但是法拉有。 在确定了粮仓的位置之后，法拉将周围也稍微规划了一下。 “这边修一片围栏，要规整一些，正方形知道么？每一边都得是等长的。这边的土全部都要铲平，然后把没用的碎石全都堆到那边去，这里是路，必须要笔直……” 又一天，法拉带着马斯，雷斯，阿扎三个人，将自己的规划给他们讲述了一遍。 然后再让他们带着人去负责不同的工作，将事情全部办好。 虽然听着挺复杂的，但其实就是最简单的道路规划和简易屋舍规划。 依然是遵循着先拥有，再升级迭代的思维。 随着十三个村的人全都搬过来了，法拉需要将他们全都安顿下来。 在他将道路重新规划完毕之后，马斯等三个人开始组织人手进行修建。 最后修出来的成果，基本上就是沿着已经规划好的道路，四四方方地均匀摊开。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让雷斯和阿扎盯着人去重新修整土路的时候，法拉带着马斯来到比奇村的田块这边。 在系统的面板之中，对“资源地”的划分十分简单。 一个十乘十的一百平米正方形区块。 每一点资源点，只能对这么一块区域进行生效。 因为有着系统的量尺，所以法拉不需要再额外找别的参照物。 来到农田这边之后，法拉直接用系统比划了一下。 然后，找来笔直的木条，用来作为一米的标准。 并同时对马斯说道；“这个长度，以后在我的领地，便是一米。横竖十米的方块，我定为一亩。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大人！”马斯回道。 法拉讲的确实非常简洁好懂。 就是这个长度和面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了。 毕竟，在诺斯巴罗……或者说，在东米德最东边的这荒芜之地。 几乎是没有人用这种计量方式的。 笔直的十乘十的方块什么的。 一般都是随便用步子比划一下，然后就随便估算了一块面积。 田也是的，杂乱无章。 法拉直起腰，看了一眼这边那零零碎碎的农田，皱着眉说道；“从今天开始，等把村子里面的路和村舍修完了，就来修这边的田！以后我不想看见这乱七八糟的样子，全都给我修成四四方方的，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大人！” “回去吧，然后，把这块木条带回去，一米是多长，你回去后通知所有人。” “是！” 在法拉的话音落下后，眼前再次跳出成就提示。 「成就：所谓标准长度」 「奖励：2资源点」 带着马斯回到村子里面之后，法拉再次拉过来一个有着一些手艺的木匠。 “帮我做个东西。” “是，大人。” 法拉以大麦为媒介，让木匠制作了自己领地内，用来计量容积的标准。 “做一个刚好能够装一斤大麦的容器，以后这就是一升。今后，所有人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不得有误。” “是……” 「成就：所谓标准容积」 「奖励：2资源点」 「成就：统一度量衡」 「奖励：10资源点」 看着系统不断跳出来的提示，法拉冲木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去。 在将这些标准全都统一之后，剩下的事情就非常好办了。 有了基础的标准，才能更好地压榨民力…… 但那些傻*贵族不搞这些。 除了王城那种顶级的大城池。 其他地方的石头城池里面，其实生活水平也高不到什么地方去。 “大人，有人找您。” 在法拉思索着的时候，阿西忽然提着木矛过来说道。 “找我？” “是，他们手里还有铁剑……” “哼。带我过去看看。” “是！” 阿西本来没有什么底气。 毕竟，铁和木头，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但得到法拉的回答之后，阿西的底气立刻又回来了。 法拉跟在他身后，很快就看见了四个腰间挂着剑的身影。 他们一脸的随意，看着面前的村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们找我？” “哟，你就是法拉·加戈？” 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法拉一眼，问道。 “没错，我就是法拉·加戈，这里的领主，下位男爵。” “嘿，说得还挺神气的，那就没错了，找的就是你！” 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 而后猛地将腰间的铁剑给抽了出来。 这个动作吓得旁边拿着木矛的村民一个哆嗦。 “你这是打算对一名尊贵的贵族动手？” 法拉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没错，有人要你的命，把你的头借我用用吧。” 为首的男人回答了一句，而后不再废话，直接提着剑冲了上来。 身边的三个同伙也一并将剑抽出，直接冲向法拉。 旁边的村民完全呆愣住了。 阿西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有一个稍显年轻的少年，强忍着恐惧，抓着木矛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你们居然敢对领主大人动手！？” “你算什么东西？滚！” 男人避开木矛的戳刺，一剑劈下去。 少年面露惊恐，他避不开。 不过从身后突然伸出来的铁剑，将男人砍下来的剑锋直接弹开了。 紧接着，一道黑影便从他的身后冲出，以比那四个人要快得多的速度冲了过去，而后挥剑，刺剑，斩击，上挑，动作行云流水，剑锋挥砍之间，四个人的手臂全都飞上了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让四个满脸地痞相的男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开始痛苦地扭曲起来。 他们的右手全部都被斩断了。 剑也因此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法拉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甩掉剑上的血，转身看向身后一脸惊魂未定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亚尼斯，领主大人。” 少年连忙回道。 法拉看着他，点点头：“你，很好。” “呃，是，谢谢大人……” 少年愣了一下，而后面露惊喜之色。 他这样，应该算是立功了吧？ “你们几个，把这四个人抓住，给我带过来。” 法拉看向阿西，大声说道。 “居然敢行刺贵族，哼，好大的胆子！” “是，大人……！” 阿西连忙回应。 法拉将地上的四把剑全部捡起来之后，让人将这四个地痞全都抓到了村子里。 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 “马斯，让所有人停一停手里的活，都过来这边集合！” “是，大人！” 马斯没有问为什么，立刻去跑腿。 等把所有人都聚集过来之后，法拉站在中间，环顾一圈之后，对亚尼斯招了招手。 “亚尼斯，过来！” “是，大人！” 亚尼斯立刻过来，一脸的激动。 “单膝跪下。” “是！” “在刺客准备刺杀我的时候，你救护有功，今天，在所有人的面前，我赐你青铜剑一柄。从今天开始，亚尼斯，你每天可以领到两斤粮食！” “是！！” 亚尼斯欣喜若狂地回应。 “接剑吧！” “是！” 亚尼斯伸直双手。 颇具分量的青铜剑被法拉横放在了他的手中。 感受着手里的重量，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亚尼斯的心里不断扩散，几乎要冲出他的胸膛。 “从今天开始，所有以下犯上的忤逆之人，你都可以持青铜剑斩杀！这是独属于你的荣耀，明白了吗？” “明白！谢谢领主大人！！” 亚尼斯一脸狂热地回复道。 周围围观的所有人无不对此露出羡慕的表情。 被领主赐剑！这是多么崇高的荣耀啊？ 最关键的是，以后他一个人每天就能够领到两斤的粮食了！ 那种羡慕感直接在围观的众人心里迅速爆炸开来。 特别是刚才那几个持矛的人，以及阿西，此刻也无不一脸后悔和恼火——对自己的不争气而恼火。 为什么刚才冲上去的就不是自己呢？！！ “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定要第一个冲上去！”阿西在心中暗暗想道。 只不过，等到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做完了这些之后，法拉来到被绑起来的那四个地痞的身前。 “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是，是……” 为首的男人迟疑了一下。 “告诉我，我考虑放了你们。” 法拉将剑倒插在自己身前，神情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真，真的吗？” 四个人猛地抬起头。 “我说到做到。” 闻言，为首的男人立刻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那个雇我们的人，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说了？” “不是的，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家伙，我也不认识！但是他很有钱，一出手就是银币！他背后肯定是一个很有钱的人！”为首的男人连忙说道。 “你再想想，我的耐心是很有限度的。”法拉漠然道。 “我，这，我真的——”男人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坑了。 说好的废物贵族呢？ 怎么这个家伙实力会这么强？！ 一打四！ 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会再去接那个傻*的任务。 可惜世上没有重来一次的后悔药。 “我真不知道啊，大人！那个人真的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 “是么。那就让我来猜猜吧——是不是科内派你们过来的？” “这，我不知道——” “是不是？” “我——” “是，不，是？” 对上法拉那双冰冷的黑瞳，男人顿时感觉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自己要是敢继续摇头的话。 下场一定会非常惨…… “是！” 一个哆嗦后，男人立刻回道。 “就是他！就是科内雇佣的我们！他想刺杀贵族！” 听着男人斩钉截铁供认不讳的话，法拉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很好。你们三个，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吗？” 听见法拉询问自己，那三人连忙摇头，不敢有不同的意见。 “好，既然你们都说是科内雇佣你们的，那么就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去找科内，找他当面对质。” “啊？这……” 听见法拉的话，四人顿时有些慌乱。 就这样去指认对方，对方百分之一万不会承认啊！ 法拉没有给他们后退反悔的机会，直接一句话将四人的所有退路全部堵死了。 “如果科内最终认罪，我便赦免你们的罪。如果最后没有结果，你们四个，就来承担刺杀贵族的罪名吧！” “！” 说完，法拉不再去管着四人的反应，扭头对身后说道：“阿西，亚尼斯，你们两个去找五个人过来，帮我把这四个胆大包天的刺杀者，押送到加加里城！我们去找科内好好算算这笔账。” “是，大人！”阿西立刻回应。 在这个时代，在诺斯巴罗，贵族的身份有着绝对的优势。 即便是在这边远之地，有些规矩也是公认并且深深植入人心的。 贵族就是贵族，即便是最垃圾的头衔，也能够轻而易举压制一切。 只要诺斯巴罗没有亡国。 不……即便诺斯巴罗亡国了，在姆洲大陆这边，贵族体制不瓦解，贵族就依然有着天然的权威。 法拉带着这四个刺杀者出发了。 临走之际还是转头叮嘱了一下已经闲了几天，没事可干的芙莉娅；“我出去一趟，你守好村子，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你看着办。” “哦……”芙莉娅答应下来，又忍不住额外问了一句，“你又去哪？” 这几天，法拉几乎没有停歇过，一直都在到处奔走。 因此也没有搭理她…… 搞得她有种自己其实是自由身的错觉。 “去一趟加加里城。” 第13章 再敲一笔 加加里城，距离比奇村最近的一座稍大一点的城池，所谓的“石头城市”，看上去要比野蛮之地的残破村落要进步太多。 也是这边很多大地主，富商的居住之地。 反正，能够住进这种城池中的人，基本上全都有些钱。 法拉在出示了自己的贵族身份铁牌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穿过了城门。 再次来到科内家的宅邸面前，守门的门卫已经认识了法拉。 “您好，加戈大人，请问你是来——？” “去向你们的老爷通报一声，就说，法拉·加戈来找他有些事。” “是，请您稍等片刻……” 门卫老老实实地让人去通报了。 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和老婆享受夫妻生活的科内，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老爷。” “……啧，我不是说了这个时候不要来找我吗？！” 被扰了雅兴的科内不爽地吼道。 “对不起，老爷！但是，那个，之前那个加戈男爵又来了！”管家连忙说道。 “什么？加戈？他怎么来了？”听见这个姓氏，科内一脸的懵逼。 然后连忙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出门。 “加戈怎么又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算了，先把他请进来！” “是，老爷。” 很快，加戈就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走了过来。 “哎呀，加戈大人怎么今日又有空……” 科内刚换上强行抬起来的笑脸，下一秒就看见了法拉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顿时，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科内，这几个人，你认识吗？”法拉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不认识！”科内立刻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从上次被法拉给讹了一笔之后，科内现在看见法拉就感觉没有好事。 ……他的感觉挺准的。 “是吗？呵呵，你们四个给我过来！” 法拉转身将那四个刺客拉到面前，然后喝道：“跪下！” “噗通——” 四个人齐刷刷跪在了科内的面前。 “！加戈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法拉没有回答，而是对跪在地上的四个人说道：“你们的雇主问你们话呢，你们不给点反应吗？” “雇主？？”科内一脸错愕。 然后就听见为首的那个男人大声说道：“对不起！科内老爷！我们的刺杀失败了！！” “什么——！！？” 科内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往后跳了一步，一脸惊恐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人。 “什么刺杀，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您不是让我们去刺杀名为法拉·加戈的下位男爵吗？” “！！！！” 听见为首那个男人的话，科内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头发都差点要竖起来了。 “我特么什么时候让你们去刺杀加戈了！？” 在科内下意识说完这句话之后，法拉立刻抽出腰间的铁剑。 铮—— 剑锋直接搭在了科内的肩膀上。 这骤然间的动作，让旁边的管家和护卫全都吓了一跳。 科内家的护卫下意识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而在法拉的身后，阿西和亚尼斯也同时全身紧绷，做好了应对战斗的准备。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加戈大人，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持剑威胁，科内也无法继续维持自己虚伪的笑脸了，脸上满是怒气。 法拉不紧不慢地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你果然认识他们？” “！我不认识！！”科内猛地回过神，而后立刻大声喝道。 “你刚才说的话，在场这么多人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再说你不认识这四个人？” “我真不认识啊！我刚才只是顺口，顺口了而已！”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踩坑里去了，科内连忙解释道。 只是越解释越乱。 “顺口，也就是说，你默认这四个人，就是你的人吧？很好，科内，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在法庭上成为你买凶杀人，刺杀贵族的证据！” “我！！！” 科内一口气提上去，急得吐出一个字之后，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面。 法拉也没有给他继续辩解的机会，冷笑着对他说道：“顺便提醒你一句，科内先生。我的上位封君，便是陛下。你雇凶刺杀我，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挑衅当今陛下，蔑视王权，意图谋反？” “我！！！！！” 听着法拉嘴里吐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沉重到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的词语，科内面红耳赤，脖子都粗了一圈，又急又气又懵，完全无法把主动权给拉回到自己的手里。 “行了，跟我走一趟吧，科内先生。跟我，去一趟加加里城的贵族法庭！我现在，要以谋反之罪，起诉你！如果加加里的法庭权限不够，那么，你就做好跟我去一趟王城的准备吧！” “！！！” 一般来说，如果起诉案件的当地法庭审理级别不够，就要转头去找自己的上位封君，让他来审理。 但法拉没有上位封君。 他的上位直接就是国王。 所以要往上面告的话，就要直接告到国王那里去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的诺斯巴罗王国，国王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贵族之间相互征伐不断，控制着整个王国的最上层决议权。 国王没一点实权。 很像是某平行世界的周朝末期。 但就算这样，王室的权威依然存在。 众多大贵族依然是名义上效忠于王室，并且共同维护王室的。 这绝对不是科内一个小小的边远之地的小小富商能够碰得起的。 他敢碰，法庭就敢让他死。 “跟我走吧！” 法拉收回手中的剑，收剑入鞘之后，伸手抓住了科内的手臂。 旁边的护卫当即便打算阻拦。 然后就被法拉瞪了一眼：“谁若敢阻拦，一并以谋反罪论处！你想造反吗？！” “！”护卫浑身僵硬，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等会！” 科内被拽着走了两步之后，终于从这懵逼的事情里面回过神。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法拉盯着他问道。 “……” 科内满头大汗。 大冷天的，汗水把他的衣服全都浸湿了。 事已至此，继续辩解这刺杀者究竟是谁的，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只要踏上法庭，这四个人肯定会指认他的！ 去了，他就已经输了！ 而且是输得底掉。 “那个，啊哈哈哈——加戈男爵大人，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 “……”法拉转过头继续拉他。 “但是！”科内急忙再次开口，“我还是愿意为这四个人的冒犯，给予您一些补偿，就当是慰劳您辛苦从那么远的郊外之地跑一趟加加里了。” 法拉松开手，转过身问道：“那么你打算赔偿我多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辛劳费？” “……”科内愣了一下，这三个费除了后面那个，他就没听过了，“那个，您看，十枚银币如何？” “十枚银币？那我们还是去一趟法庭吧。” “三十枚！三十枚可以吗？” “我堂堂一个贵族，会缺这么一点钱吗？！” “五十枚！真的不能再多啦，加戈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几房小妾需要养，真的很不容易的啊！” 科内直接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法拉对他投入鄙夷的视线。 区区五十枚银币，对这些富得流油，吃得盆满钵满的家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一枚银币等同于一千枚铜币。 五十枚，也就相当于五万块。 虽然以这个世界的购买力来说，这五万块已经非常多了。 “一枚金币，此事就算了！否则，你还是跟我去一趟法庭！刺杀贵族，法庭若是判决，你的所有财产都要被剥夺！” “一枚金币——！！？”科内的声音瞬间就扬了上去，他抬起头看向法拉，“加戈大人，一枚金币都赶得上我一年多的收入了呀！” 一枚金币，等价于一千枚银币，一百万枚铜币。 一百万枚！ 就算是几辆小推车都装不完！ 说什么科内都不会答应的。 “你拿不出来，这件事就私不了了！” “真不行呀，加戈大人，而且一时半会我也凑不出来一枚金币呀！这样吧，五百枚银币，这已经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所有了，没法更多了！” “好，那么就五百枚银币吧。”法拉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直接回道。 “……”科内。 忽然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科内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百般不情愿，满心愤慨，但还是让管家去拿钱了。 拿钱消灾，算是他们这些商人的一贯做法了…… 就算这件事儿真跟他没关系也没用。 商人的地位就是这么低。 在诺斯巴罗王国，只是贵族抽血的钱袋子。 相比起旁边其他贵族索要的贡品，法拉要的都算是中规中矩了…… “等会。” 法拉开口，喊住向管家吩咐的科内。 “又怎么了，加戈大老爷？” “这五百枚银币不要给我银币，给我换成等价的物资。” “物资啊……” 科内摸了摸胡子，问道。 “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样的物资呢？” “粮食，耕牛，羊，各类蔬菜的种子，金属农具，奴隶，工匠。” 听着法拉的要求，科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您是打算垦荒？” “没错。” “恕我直言，加戈大人，那片地没多少适合耕种的，收成也低得可怜，事实上，完全不适合居住。就算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去，也全都是打水漂啊。” 科内有些心疼。 毕竟，这特么都是自己的钱！ 看着法拉就这么随便砸进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水花的事情里面去，他作为商人的本能在抽搐。 “呵……” 听着科内的这番话，法拉突然确定，这四个刺客确实不是他雇来的。 既然不是科内的话，那就只能是另一边的凯达了。 看来，商人和商人之间，也有不同。 不过更多的，还是某种由内而外的“礼崩乐坏”吧…… 诺斯巴罗王国的约束力与威慑力，已经脆弱到了一个即将崩毁的边缘。 “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考虑。” “……是。” 看着法拉那一脸平静的表情，科内心中又生出第一次见到法拉时的感觉。 眼前这个贵族，和其他的贵族，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如果换成别的贵族的话，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而且，法拉被封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些奇怪。 科内思索了几秒，试探性问道：“不知道加戈大人，对奴隶有什么要求呢？虽然加加里也较为偏僻，但是奴隶还是有很多的，各种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纯正的人族，半兽人少。” “人就行。” “那么有什么更加细致的要求吗？比如，会一点手艺活的，能够认得几个字的？” “如果不贵，就侧重买这些。如果贵，就算了。毕竟——我手里也只有五百枚银币。” “我明白了。” 科内点点头，同时在心中想到——莫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好东西？ 毕竟，法拉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蠢货。 不可能会做没有收益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说明，那个破地方确实有什么值得被他看中的地方了。 “那么，这四个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了所有事情之后，法拉指了指地上的四个人。 “我向他们允诺过，如果你认罪，便赦免他们的罪过。现在我兑现我的承诺——我不再追究这件事，至于他们，也物归原主，你自己处理吧。” “是……” 让护卫送法拉离开，科内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人，面色直接沉下来。 “你们四个，当真去刺杀了加戈男爵？” “这，这个，我们……” 四个人支支吾吾的。 “回答我！否则，老子让人剁了你们，扔出去喂狗！” “是，是的！我们，我们真的去刺杀了……刺杀了贵族……” 四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然后承认了这件事。 “……” 科内面沉如水。 在看见他们的右手全部被斩断之后，他就隐约猜测，这四个人可能真的干了这件事。 但当他们亲口承认，科内的心中还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居然是真的——？！ 真的有人，敢买凶杀人，刺杀贵族？ “……” 沉默良久，科内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诺斯巴罗……！” 越来越乱了。 以前可没有人敢做这种事情。 但现在有了。 “老爷，这四个人怎么处理？” “……把他们，扔到凯达的院子前面去。”科内看了管家一眼，语气冰冷。 “是……” 胆子大的人，总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 在这个越来越乱的世道，只有小心翼翼，见风使舵，才是上策。 第14章 生杀予夺 从加加里城那边重新回到比奇村之后，法拉开始亲自盯着这边正在进行的各项工程。 十三个村子的村民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面陆陆续续地全都集中到了比奇村的附近，人力多了之后，效率也开始迅速往上提升。 修建简易的屋舍，修路，修田，清理杂乱的荆棘丛，伐木，填平沟壑，铲平丘陵…… 所有的工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最先修建完毕的是超大号的粮仓。 所有被拉过来的粮食，全都被堆放了进去，而后被法拉组建起来的长矛队进行看管。 将所有粮食全都集中起来变为自己的私人所有之后，法拉开始对辛勤劳作的人进行嘉奖，并让自己的长矛队每日能够获得的基础粮食比其他人都要多半斤。 这支简陋的队伍很快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很多人都想要加入进来，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够加入进来。 因此许多人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看着那支长矛队极其骄傲地称呼自己为“法拉大人的护卫队”。 这两天里，科内的赔偿也被他从遥远的加加里城给运送了过来。 粮食，奴隶，还有耕牛，羊……这些新的东西看得比奇村的村民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此前荒芜贫瘠，甚至可以说是荒凉的比奇村，在这两天里面变得热闹无比。 人多了之后，秩序与治安也就成了问题。 法拉将长矛队扩充成了一百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只需要当好护卫，听从我的命令。表现优异的人，之后我会再进行提拔！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长矛队的成员一脸激动地回应着。 他们不再从事劳作，生产，此后便专职当“护卫”。 「成就：梦开始的地方」 「奖励：100柄铁剑」 为了强化护卫队的认同感与荣誉感，法拉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从今天开始，每个人都要在右手的手臂上，绑一根红色的带子。以后，这就是护卫队成员的标志！愿荣耀永远加护你们！” “噢噢噢！” 这注定是要被所有比奇村的人记住的一天。 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因为人多而产生的混乱开始平息。 法拉让亚尼斯担任护卫长，而后将治安的权柄交给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渴望着建功的阿西。 两人的职责各不相同。 一个负责日常巡逻，维护比奇村的安稳，看管奴隶。 一个负责看守重要的地方，并随时听从法拉的指示。 这种明确的分工并不容易。 因为他们的脑子里面没有太多相关概念。 所以法拉只能具体地将他们要处理的事情给罗列了出来。 这件事也花了法拉不少的时间。 并让他深深地察觉到，教育必须尽快普及开才行……但以目前比奇村的状态，没有这个余地去进行更多的安排了。 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 只能先把能够做到的事情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给落实下去。 首先是让这么多人都能够居住的屋舍修建。 在科内送来了几个木匠之后，修建的效率瞬间就上去了。 “圈养牛和羊的地方，就修建在这里，还是老样子，把周围的杂物全部都清理掉，要平整。” “是，加戈大人！”马斯立刻回应，而后问道：“可是……加戈大人，这些牛和羊，应该吃什么呢？” “小麦。” “是……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多出了不少的额外支出了。”马斯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如果真的要给那几头牛和羊全都养好的话，那消耗量，绝对不会比人低。 “消耗不用担心，干草灌木什么的，也全都可以用。用完之后，就直接用小麦大麦补上，不要担心消耗的问题，不要管成本，我只要求一点，谁要是敢把我的牛羊鸡什么的家畜养死了……就提着头来见我吧！” “是，是，是！”马斯慌忙回应。 虽然后果很吓人，但是得到了一个“不要考虑成本”的回答之后，马斯立刻就想清楚了，那几乎不可能。 在把多余的琐事全都扔给马斯去办之后，法拉转手就把雷斯给拉了过来。 “按照我之前教给你的方法，让他们把后面的屋舍和饲养牛羊的饲养场给修建好。路也不要停，尽快让所有过来的人都能够住进屋内。” “是，加戈大人！” 把监工的活全都扔给雷斯以后，法拉终于也有了一点闲功夫。 他居住的屋子是最先被修建好的。 因为不想住简陋的屋舍，所以在木匠被送过来之后，法拉特意遣人听从吩咐，而后以极快的速度，给自己修了一间姑且能住的新房子。 位置就在比奇村靠近中心的地方。 “芙莉娅，把东西全都搬进屋子里面，从今天开始，我们不用再在外面待着了。” “是……”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 法拉用马车拖过来的货物几乎全都扔进了村子的扩建中。 部分干粮也早就已经吃完。 好在，粮食现在根本不缺—— 虽然依然是每天一日三餐都是粥。 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空荡荡的木屋子里面只有一点简陋的家具。 但因为是领主用的，所以算是目前比奇村能够拿得出来的，最好的制作工艺了。 “可恶……等之后牛羊什么的全都繁殖起来了，一定要好好地改善一下生活的品质。” 看着被芙莉娅端过来的简陋午饭，法拉长长地叹了口气。 “……已经不错了，至少不会饿肚子。” 芙莉娅站在一旁说道。 她的身上依旧穿着之前法拉买的精致女仆装。 身上的衣服和比奇村这个地方的整体画风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那你对生活的要求还真是够低的——坐下。” “……坐哪？” “还能坐哪？当然是坐这里啊，难不成你还想坐我身上？赶紧吃完赶紧把餐具收拾了。” “是……” 芙莉娅默默应下，然后坐在了法拉右手边的位置上。 在端起碗的时候，她忽然说道；“女仆的话，好像不能坐下来吃饭吧？” “你居然还知道这个规矩？” “之前逃跑的路上见到过一次。” “嚯~怎么见到的？” “……” 隔着窗户见到的。 有钱人家的下人穿的都比普通家庭的男主人好。 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主人用餐的女仆，穿的都比普通人家的子女好一百倍。 也难怪对某些人来说，送子女去城里当奴隶，是一条好的出路。 “路过窗外的时候看见的。” 过了一会，芙莉娅才回道。 “哼……” 然后就听见法拉轻哼了一声。 没什么情绪夹杂在里面。 听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 ……这个名叫法拉·加戈的男人，似乎很少会把明确的情绪给放在表面上。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芙莉娅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他和别人有着某种非常根本性的差别。 即便不说话，穿着相同材质的衣服，和那些人站在一起，也总有种独特的感觉。 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别人该笑的时候就会笑，该生气的时候就会生气，该嫉妒该羡慕的时候，眼睛里面是藏不住那种情绪的。 但法拉不同。 芙莉娅偷偷地观察过法拉那在姆洲大陆上显得相当“低等”的黑色眼睛。 里面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 不管他是笑，是生气，是责怪，脸上有表情，那黑色的眼睛里面总是非常平静且淡漠。 似乎从始至终都在冷冰冰地注视着每个走到他面前的人。 芙莉娅在能够轻易读出其他所有人的情绪时，唯独读不懂法拉。 因为读不懂，所以永远都猜不到法拉下一句会说什么。 也无法明白他的内心想法。 “那你知道，女仆还需要负责别的什么事情吗？” “……什么？” “明天上午，你跟我去一趟加加里城。” 法拉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地说道。 芙莉娅张了张嘴，下意识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嘴巴。 根据之前的经验，就算这个时候问了，法拉也不会回答。 还不如不问。 吃完简单的午饭之后，法拉起身来到外面的一片空地。 这里有几个简单的长椅，每天中午，都会有几个在比奇村……不，现在应该说，是加戈男爵领。 每天中午，都会有几个在加戈男爵领内举足轻重的人，在这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安静等待法拉吃完午餐出来。 “那么，开始今天的汇报。” 落座之后，法拉直接开口。 “是！” 几人立刻回应，而后各自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 首先开口的是亚尼斯。 “领主大人，我这边没有异常情况需要汇报。” “嗯。” 然后是阿西。 “昨天中午的时候，负责分发粮食的人和半兽人奴隶发生了冲突。” “冲突的原因呢？” “根据他们的说法，半兽人不满每天一斤的伙食。”阿西回道：“我已经将半兽人的暴动镇压下去了，那个闹事的家伙，我也已经抓了起来，关进了监狱里面。” 说是监狱，但其实也是非常简陋的木制设施。 专门用来关一些闹事的人。 这也是法拉的要求。 “嗯。”法拉点点头，而后道：“这件事我等会就去处理。马斯，到你们了。” “是。” 而后，马斯和雷斯两人开始汇报各自的进展。 这两人现在的活，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管养殖，一个管土木。 两边基本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但却有一个冲突。 “大人，我的人需要负责管理牛羊的养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负责别的了。”马斯开口道。 雷斯立马跟着说道：“他说要让那些负责照料牛羊的人全都抽走，之后不管修建的事情了。这样一搞，我那边人手就不够了！” 法拉听着两个人的话，思索了一下，发现还是人手太少了的缘故。 尽管从科内那边敲了一笔，但所有的资金全都花光以后，也没有买回来太多的普通奴隶。 里面拥有技能的奴隶数量少，而且更贵。 暂时无法发挥什么作用。 现在的男爵领内人口差不多两千。 只不过，是把所有的老弱妇孺全都加起来的数量。 真正负责劳作的劳动力其实要少很多。 “这样吧，负责饲养家畜的人，就不用再负责别的事情了。”法拉开口道：“至于修路修建屋舍那边，暂时稍微放缓一点没事。” “是，大人……”马斯低了低头，“还有一件事，大人。” “什么事？” “我们应该开始耕作了。”马斯提醒道，“现在所有人都在修路，修屋子，运送粮食，田里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过两天我会处理这件事，暂时先放着。”法拉回道。 “是……” 这件事他并不着急。 现在法拉手里的资源点，达到了26点之多。 等把手头的事情全都处理完了，他就去试一试这个资源点究竟有多厉害。 至于现在。 得先去监狱看看。 结束了每天的小会之后，法拉跟着阿西一起来到了那个简陋的监狱中，看见了闹事的犬类半兽人。 听见有人进来了，犬类半兽人抬起头。 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好，非常的干瘦。 “我听说半兽人那边普遍很不满每天分发的粮食？” “……是……” 男性半兽人用蹩脚的口音回道。 “告诉我，为什么？” “……” 见他一脸的惶恐和不安，法拉用平稳的声音说道：“如果那你给我的理由，能够说服我，我可以将半兽人每日的粮食分发提升到每个人两斤。” “！真，真的吗？” 闻言，男性半兽人猛地抬起头来问道。 旁边的阿西也是一脸错愕地看向法拉，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每天两斤。 意味着一个人要吃掉两个人的粮食。 如果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搞不好就会有很多人不服—— 不过么，在加戈男爵领这边，这种问题倒是不需要担心。 因为法拉处理这类事情的方法十分简单。 不服就是忤逆，忤逆之罪，唯有处死。 “真的。” 法拉盯着男性半兽人说道。 “那，那个——” 得到法拉的肯定后，男性半兽人立刻开口，用不是很顺畅的语言解释着。 “每天，一份，吃不饱！但是，活，太多了！” 阿西听完，直接瞪了瞪眼睛；“一斤你们都吃不饱？你们是饭桶啊？” 刚说完就察觉到法拉看过来的视线。 “！大人，他们——” “我有让你开口吗？” “对不起！加戈大人，我错了，我愿意领罚！” 阿西迅速跪到地上，脑门紧紧贴着地面。 这动作流畅得很，没一点阻塞感。 “哼。” 法拉冷哼一声，而后道；“起来。” “是！” 阿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动作也非常干脆利落，半点不敢拖泥带水。 法拉盯了那个男性半兽人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监狱。 他带着阿西，来到半兽人工作的地方看了一眼。 每一个人都很强壮。 但同时也十分吃力，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管是搬运重物，还是做别的事情。 法拉看了一圈之后，对阿西说道：“今天晚上，在这些半兽人吃饭的时候，公开处死那个男性半兽人，以反抗领主之罪，明白了吗？” “是，大人！”阿西立刻回答。 “让人，去把马斯叫过来。” “是！” 很快，马斯就被带到了法拉的面前。 “大人，您找我？” “从后天开始，给半兽人的粮食提升到每人每日两斤，这是我对服从命令的半兽人的赏赐。” “啊，这？是……” 马斯惊讶地抬起头，和法拉对视了一眼之后，又立刻低下头回应。 「成就：生杀予夺」 「奖励：不怒而威（被动）」 第15章 上学 奴隶在这个时代什么也不是。 但如果硬要对这个时代的奴隶也进行划分的话，大致可以分成两类。 一类是纯种人族的内部奴隶，一类是对外征战以后，从外面抓回来的类人种奴隶。 类人种奴隶相比起纯人种奴隶更加低劣，地位更低，虽然都是奴隶，但在奴隶里面，也属于会被鄙视的那一类。 因此，在看见那个愤怒地与看管者发生冲突的同族被当众斩首处死之后，所有的犬类半兽人奴隶都不敢吱声。 尽管每天都要干很重的活，而且还吃不饱。 但至少勉强也还是能活下去。 不会随随便便就死在路边。 那就姑且还能够接受…… “不论是半兽人还是纯人种，既然是我的民，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忤逆与叛乱，都将被处死！倘若此后再有人犯下这种罪行，斩首之刑就改为烹刑！” 看着被吓得直哆嗦的众人，法拉用冷漠的声音高声说道。 此后两天，剩下的半兽人就老实了很多。 不仅仅是半兽人。 法拉这次杀鸡儆猴也让其他人全都有了“不能忤逆，不能以下犯上”的意识，并将其以重刑的实际印象给定了下来。 在此之前，文化程度几乎为零的人，都只知道不能冒犯贵族，否则就会被揍一顿，或者被杀满门。 但是却并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算是冒犯。 因此，法拉每次处死一个人，都在敲定不能逾越的边界。 他暂时没有办法用文字将这些规矩以法律的形式给定下来。 只能先将就着用实际行动进行威慑了。 两天之后，阿西来到犬类半兽人这边，对他们说道；“你们这两天的表现很好，领主大人宽厚仁慈，知道你们每天的活比其他人都要多，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每日伙食翻一番！” 听着他的话，犬类半兽人奴隶们全都愣了好一会。 然后便有人直接噗通一声跪下来，用蹩脚的话高声呼喊着；“谢谢领主大人的赏赐！”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跪下来高声呼喊，同时激动得浑身颤抖。 巨大的逆向心理落差，让他们此刻变得格外虔诚。 …… 时间推回到一天前。 在决定完了对犬类半兽人的处理方法后的次日，法拉让芙莉娅穿上得体的衣服，跟着自己出门了。 目的地很明确。 加加里城。 这是东米德最东边边缘处唯一一座石头城市。 有着高高的石头城墙 里面有往来的各种商贩，商铺，还有各种有钱人修建的院子。 芙莉娅不知道法拉带她来这边做什么。 一路上，法拉也没有开口提起。 直到将她送到目的地的时候—— “教——！” 芙莉娅看着那熟悉的建筑，吓得差点条件反射。 法拉猛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然后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去教会的教区教堂所管理的学校中就读。” 芙莉娅闻言，眼神顿时一变，笔直地盯着法拉。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这不是羊送虎口吗！ 法拉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首先，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出名，王都所在的雷尔沃距离这里有多远，你走过一遍应该非常清楚。” “……” “只要你不主动暴露，就不会有问题，这里没有人认识你。其次，我不是让你去学习天罗教的什么所谓的教义，这的那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进去之后，要尽可能地学会听说读写等基础文字，并尽可能多掌握一些泛用性强的语言。” “……” “其次，我听说里面还会教基础算术，几何，你进去之后也要主要学习的就是这方面的知识。不要管他们说那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你只管记下来，等全部记下来之后，我会来接你回去。” “……” 因为被捂住了嘴巴，所以芙莉娅没法开口询问。 不过，法拉就像早就知道她打算问什么一般，自顾自地将所有问题全都回答了一遍。 “我不需要一个文盲跟在我身边当我的隶臣。除了上述那些之外，你还需要把各地律法精读一遍，并将其全都背下来。” 听见这句话，芙莉娅登时睁大眼睛，把法拉的手拿开后说道；“全都背下来？怎么可能！” “我不管，反正你得全都背下来。将通俗法律全都背下来后，顺便也把神学里面的各种教条也都背下来，之后会用得上。这些全都搞完了，就顺便再学习一下天文和音乐。” “你疯了吧，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全都学下来？” “你是想说你是个笨蛋吗？” “我当然不是笨蛋——但也不是什么天才……反正这些我，不一定能全都学会，而且，为什么要去学这些东西……我不是奴隶吗？” “就因为是奴隶，所以才要学会，我不需要没用的奴隶——还是说，你打算去修建房屋吗？” “……” 芙莉娅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抬起来，看向法拉平静的脸问道；“这些需要很多钱吧？” “我会支付。” “……你付的钱最后可能会全部都白费……” “那你就尽力不要让我的钱全都白花。我直接告诉你吧，为了让你可以尽可能接触到所有的知识，我砸进去的花费不会低于十枚银币。” “十枚——！？” “所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就该过去了。” “等等等——等下——” 芙莉娅抓住法拉的手腕，慌慌张张地问道：“要是真的全都白费了怎么办？” 十枚银币的重量，她感觉自己实在有些承受不起。 法拉回头瞥了她一眼，随口回道：“那就白费。” “…………” 说完，也没有理会又开始呆愣的芙莉娅，法拉直接把她给拉到了教堂里。 跑了几圈之后，银币也开始从法拉的口袋里消失。 教堂里的所有神职人员都被他给打理了一遍。 当然，钱不是直接给的，而是以“赎罪”的名义捐出去的。 “希望我的虔诚，能够换来她在校内的安稳修行。” “这是当然的，加戈男爵，主会庇佑祂所有的信徒。” “我希望能够给她多安排几名老师，最好，上下七门技艺全都能够有所传授。” “以加加里城的条件，我这边也并没有那么多愿意播撒福音的虔诚信徒。” “我愿意将每年的学费额外增加五枚银币。” “加戈男爵，您的信仰我已经十分清楚，神一定会愿意将祂的光辉播撒给更加有信仰的信徒。” “那就拜托你们了。” “这只是我应尽的职责罢了。” 从教堂离开之后，法拉这才将芙莉娅送往教堂下设的学校。 “你不是说，是十枚银币吗？” 离开了教堂之后，芙莉娅才再次开口。 “如果不够的话，当然得增加到二十枚。” “……太多了。” “那也是我的事。” 法拉并没有给芙莉娅拒绝的权利。 将她送到学校后，法拉道：“先学一年，看看效果再说。” “……要是我实在学不会什么东西，你别找我还钱……” “哼，你人都是我的，我还找你还钱？要是没有效果的话，你就给我打工还债还一辈子吧。” 法拉轻哼一声，处理完所有的手续之后，便在芙莉娅的注视下离开了学校。 就在刚才，又是十几枚银币从口袋里消失…… 想要在这里过得舒服，当然不能只有上面被打点一遍。 下面也要被打点一遍。 虽然有些肉痛。 但既然已经花了，当然得花出效果来才行。 至于芙莉娅究竟能不能学到一点东西…… “系统，把芙莉娅的面板给我调出来。” 看着眼前浮现的虚拟面板，法拉轻哼一声，把已经存了很久的属性点给砸下去了一部分。 芙莉娅的精神力也从7点一路蹦到了15点。 他一向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 15点精神力，足够芙莉娅把她所能够接触到的所有基础知识全都偷进脑子里面。 然后，整理基础法律的活也就可以扔给她了，法拉之后只需要从整理好的文书中挑挑拣拣，就可以弄出来一部适用自己领地的基础法律框架。 学会了基本的算术之后，财务计算什么的，应该也可以胜任了。 至于几何之类的玩意，去都去了，当然得尽可能不亏本，把能带回来的有用的东西都带回来。 第16章 女仆 在将芙莉娅给送走之后，法拉的家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他将之前购买芙莉娅的时候顺手要来的两个添头安置到了家里，作为法拉·加戈家里的家臣——也就是女仆。 用来打扫卫生，做做饭什么的，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也有一些苦力活，光靠两个女人干不来，因此法拉额外添加了专门负责搬重物挑水的下人，若干个。 当然，全都是支付了额外的粮食作为劳动报酬的。 “虽然你们都是我的奴隶，但在我的领地，同时也是我的民。在我这里，只要劳作，就一定能够获得额外的报酬。所以之后，你们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分到额外的半斤粮食，同时，我会让马斯给你们安排新的住所。” 法拉对跪拜在下方的人说道。 “谢谢领主大人——！” 将自己的额头都贴到地上的奴隶们一个个诚惶诚恐，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 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奴隶也可以得到自己的住所！ 之前在别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和牲口没有什么区别。 全部都是放在一个地方，当牲口养的。 每个人都分一间房子什么的……他们做梦的都不敢梦到这样的事情。 顶多梦到明天可以吃饱肚子。 虽然那些住所现在都很简陋，但起码也是人住的地方。 而不是养在围栏里面的那些家畜。 “行了，马斯，你去安排一下吧。” “是，大人！”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法拉看着自己家里仅有的两个女仆。 她们都是奴隶身，在面对法拉的时候非常卑微。 “你们两个，能做什么，手里有什么技能吗？” “……大人，我，我会一点缝纫……” “我，我会做饭，大人……！” 听着她们两个的回答，法拉再次问道；“没有学习过基础的算术之类的技能吗？” 两个女人闻言，顿时露出一脸的勉强，说道；“大人……那是，有钱人家才能去学的东西……我们……” 她们可没有钱。 不仅没有，连自己的现在都只是奴隶。 哪来的机会去学习那种东西。 “行吧，你们先下去吧。”法拉摆摆手。 “是。” 在一段时间的迅速开荒和建设之后，现在的比奇村已经增大了好几圈。 屋舍错落有致。 每一条让人行走的路全都是笔直的。 居住的区域和饲养家畜的区域全都分的非常明确。 法拉拉着马斯他们安排活的那个地方，因为又一次下雨了，导致他只能把安排事情的地点转移到了自己家里。 但这并不妥。 之后，法拉干脆在这个地方修了一间独立的木屋子。 专门用来议事。 整个比奇村由此变得层次分明。 第一级是法拉的家里和周围。 第二级就是主要负责帮他做事情的下属的家，以及他们用来开会议事的公共区域。 第三级是其他。 目前第二级和第三级因为人才奇缺的缘故，出现了混在一起的状况。 法拉并不喜欢。 没有条件也就算了，只要有条件，他就会迅速将这个缺口给补上来。 时间来到四月，法拉用科内的五百枚银币购买的所有物资，终于全部送到了他的领地。 其中便包括非常少量的，曾经有条件，但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彻底没落了的城里人。 他们的能力，比只能够简单理解法拉意思的原本的村民要好用得多。 在这些特殊的奴隶被送来后，法拉亲自过来看了一眼。 大多都是一脸的落魄。 并没有一看过去就非常特殊的。 法拉稍微有点失望。 在转了几圈之后，他的视线锁定在一个被刻意藏在身后的某个身影身上。 “把她拉出来。” “是！” 跟在法拉身边的亚尼斯立刻照做。 不过很快就被挡在前面的男人给阻拦了。 “等等！你们——！” 亚尼斯皱了皱眉，低喝道：“你想忤逆领主大人的命令吗！滚开！” “不是，我没有，只是……她没有什么力气，很瘦弱，没有什么价值！” 男人看着法拉说道，同时一脸的慌张。 “有没有价值不是你说了算的——哈珀先生。” “！” 看着这位已经沦为奴隶的哈珀一脸错愕，法拉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你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你以为是为什么？” 听见法拉的话后，哈珀一脸死灰地将脑袋磕到地上：“拜托您了，您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我可以去干活，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唯独……！请您仁慈——” “选择权不在你手上，行了，把她拉出来让我看看。” “是！” 亚尼斯不再管哈珀的阻拦，直接伸手将缩在后面的女孩给强行拉了出来。 女孩一脸的惊恐，虽然想挣扎，但是没什么力气；“你放开我，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非常的恐惧，并不算干净的脸上神情扭曲。 法拉用系统的信息探查瞥了一眼，发现她的精神属性很低。 果然，之前能够碰到芙莉娅那种适合当隶臣苗子，已经算是运气爆炸了。 之后想再撞上一个类似的，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我问你，你之前学过基础的算术和文字书写吗？” 法拉皱着眉开口问道。 “学过……” “很好，之后你就到我家里当女仆给我打杂吧。” 听见法拉的话，女孩顿时有些崩溃；“我，我不想去当女仆……！” 去一个贵族家里当女仆？ 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怎么糟糕。 根据以前听说过的传闻，这纯粹是开盲盒，可能比当奴隶还要糟糕。 “哼，是么，那你‘想’做什么？想去死？”法拉面色一沉。 一直跪在地上的哈珀立刻爬过来，赶紧说道；“等等，大人！她，她可以的，她可以去当女仆！求您千万别杀她，她的算术能力很不错的！” 一边向法拉求着情，男人一边看向站在旁边的女孩，疯狂地使眼色。 女孩见状，只能露出一脸像是认命了一般的表情。 “哼……” 法拉瞥了她一眼；“之后别在我面前说什么想和不想，否则你可以试试。” “……！”看着那双独特的黑色眼睛，女孩浑身一个哆嗦。 将这边的小闹剧处理完后，法拉又转了一圈，最终确定没有捡到什么漏之后，只能略显失望地从接受过教育的人里面，把所有适龄的女人都抽了出来。 包括刚才那个年龄看上去不大的女孩，一共六个人。 能够接受教育，就说明全都不是一般的家庭。 只不过现在没落了，而且没落得有些狠。 看着她们那各不相同的神情，法拉开口宣告了她们的命运；“从今天起，你们六个全都过来到我这里当我的女仆，有意见的，现在就提出来！” “……”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很好。”法拉露出一丝丝满意的笑容，“我花了很多钱才把你们几个买回来，你们最好能让我值回票价。否则，呵呵。” “！” 听着法拉那冰冷的笑声，六个女孩全都浑身一颤。 否则会怎么样？ 法拉没有说。 但她们自己可以想象出来。 未知的恐惧会像刀一样，一直悬在她们的头顶。 第17章 资源点的用法 法拉的家里就这样多出来了六个女仆。 不过暂时用不上六个人。 因为他的屋子还是太小了，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六个人。 因此法拉除了原本的那两个女仆之外，暂时给她们安排到了别的地方居住。 此外，那些落魄到变成了奴隶的商人，基本上也全都被法拉扔进了劳动队里面去了。 这些人暂时没有别的用处，法拉也不打算启用他们。 至于有着手工活的人，在法拉的授意下，也全都被马斯给安排到了不同的位置上面去。 所有购买过来的奴隶全部都分类安置妥当后，领地内的人口总是达到了三千左右。 法拉也终于能够抽出来一部分，用来进行今年的耕作了。 “兰卡，沙尔，从今天开始，你们没有事情的时候，就去跟着新来的那六个学习基本的文字书写和基础算术。” 这两个人是之前的那两个女仆，普通的奴隶家出身，没有姓氏。 “是，大人……” 把这两人的事情也全都排满后，法拉这才来到了耕地这边。 首先，自然是试一试系统给的资源点，究竟是不是那么好用。 在脑海中调出如同上帝视角一般的地图之后，法拉将视线移动到了耕地这边。 在地图上，这边被明确地显示为资源地。 一亩地里面可以砸进去一个资源点。 在将资源点点进去之前，这一块资源地为0级。 在点进去之后，立刻就变成了1级。 土地本身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 在系统给出来的地图上面，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一块资源地的具体情况。 就像是在玩某种战略游戏一样…… 而此刻，那一亩地上就显示着：1级，产量提升20% “有意思。” 法拉勾了勾嘴角，继续把资源点往里面投入。 地图上的信息状态也开始迅速更新。 「2级，产量提升30%」 「3级，产量提升40%」 「4级，产量提升50%」 「5级，产量提升70%」 「6级，产量提升100%。特殊状态：饱腹、生命力强化」 “嗯？” 法拉看着那后面携带的后缀词条，将意识移动过去看了看具体的信息。 饱腹：特殊状态，产出粮食饱腹感更强，提供更多能量。 生命力强化：该资源地种植物生命力将在原有基础上，得到一定程度额外增强。 “还能这样……” 法拉想了想，继续将资源点给投入了进去，一口气将该资源地点到了满级。 「7级，产量提升200%」 「8级，产量提升300%，增加特殊状态：口感提升」 「9级，产量提升400%，增加特殊状态：生命力转移」 口感提升：该资源地产出作物的口感与味道会更好。 生命力转移：服用该资源地产出作物后，服用者的身体将会更加健康。 9级就是极限了。 从6级开始，最后面三级有概率继续刷出来特殊的状态词条。 而且提升一级比一级更狠。 亩产量提升400%…… 这要是能够大面积地铺开，法拉完全能够凭借这一亩三分地，直接发家暴富了。 弯下腰来观察了一下泥土的状况后，法拉还是没有发现不同于他处的地方。 这很好。 如果表现出非常奇怪的样子，那法拉还得想办法解释。 过于引人注目，容易更早地引人觊觎，并不好。 观察完耕地这边的情况后，法拉动身去了一趟已经建好的养殖场。 按照他的要求，不同的牲畜全都是分开养的。 如果混在一起，系统不会将这里判断为资源地。 分开之后，法拉再次试了试系统的判定方式。 观察一下之后，他便得出了结论。 一百平的养殖场收费一个资源点。 不足一百平也按照一个资源点来收费。 如果超出一百平的话，就按照两百平来计算，提升一级需要两个资源点。 “……把那边的多出来的部分收缩起来吧，重新修建一道围栏。” 观察完后，法拉对负责饲养牲畜的人说道。 “是，大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法拉建了又拆……但这件事显然也不是一个下人该去思考的。 法拉在这边转了一圈，看着自己仅剩的17个资源点，犹豫了一下。 然后还是决定抽出9个资源点直接砸进了牛圈里面。 牛……是个好东西。 虽然姆洲的某些地方的宗教似乎将其视为神兽。 其他地方也只是将其当做一般的牲畜宰杀吃肉，或者喝奶而已。 但法拉知道，牛还有别的用处。 比如皮就很有用。 在前期暂时没有办法让军队全都披甲的情况下，牛的皮可以在提供一定基础防护的同时，降低成本。 但是在目前姆洲的各国……不，应该说是各个领主的军队里面，根本不会穿戴铠甲。 甚至就随便发一把青铜剑就让人上战场砍杀了。 军队的最大数量都不会超过一万。 这还是在没有腐化堕落的王国中。 像是现在的诺斯巴罗王国……能够凑出来一万人的军队，已经算是贵族议会给了足够的脸面了。 至于兵器之类的玩意，都是各地小领主们自掏腰包。 所以全都从简了…… 因此这个时候如果可以弄来一支穿着全覆盖皮甲的部队，甚至人手一把青铜剑。 都足以让法拉在这边横行无忌了。 因此，九个资源点全部给牛圈，绝对不会亏。 正好看看之后牛太多了，把牛圈扩建之后，等级是不是一起带过去的—— 虽然多半是连带的。 但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如果最后确定为真，那么，这九个资源点相当于永久性投资了。 和耕地那边不一样。 法拉紧紧盯着观察着牛圈的状态变化。 「1级，产量提升……」 「6级，产量提升100%，增加特殊状态：生命力提升、口感提升。」 「8级，产量提升300%，增加特殊状态：温顺」 「9级，产量提升400%，增加特殊状态：生命力转移」 “……” 法拉查看了一下新的词条。 温顺，顾名思义，圈养的牲畜将会更温顺，顺从。而生命力提升，则是类似生命力强化的词条，能够让牲畜体质更强，不易生病。 耕地和牛圈两边一对比，词条基本上也就这些了。 只是效果的大小差别而已。 “……之后应该不会缺牛肉吃了吧。” 看着那上面的400%字样，法拉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人饲养的牛正常生产周期差不多得一年多。 现在提升了四倍，也就意味着，这个周期缩短了四倍。 很异常。 等之后，耕地那边小麦大麦，或者某些菜园子里面的蔬菜生长也会显得异常。 这需要一个解释。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人人都有着现代的常识，这很不好解释。 但是在这个世界，法拉很容易就想到了办法。 第18章 信仰问题 在目前，姆洲的宗教有几十上百个。 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各自不同的宗教在传道。 不过，在靠近中部地区，基本上以三个宗教为核心。 越是远离中部地区的边缘之地，这三个宗教的传播力也就越弱。 例如诺斯巴罗王国，信仰就并未完全统一。 基本上有十几个宗教存在。 不过，其中是存在“主流”的。 目前的主流是天罗教和主神教。 这两个宗教组织基本上也是姆洲影响力最大的三大教会之一。 教义相对完善，也编写了宗教内部的教典。 越大的宗教内部编出来的教典也是越完善，其中笼统地概括了很多东西。 大到信仰的方向，小到信徒的日常…… 虽然法拉并不怎么将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种有效的规范手段。 也算是文明传播中的某种必经之路吧——大概？ 法拉当然不会让自己的领地里面被其他宗教的传教士给传播什么教义。 这地方因为偏远的缘故，所以住在这里的本地民基本上也没有啥信仰。 远处的加加里城确实是教会的地盘。 但法拉的领地距离加加里城相当远，也是教会口中的“蛮夷之地”，所以基本上没有传教士来传播什么信仰。 正好。 一无所有且偏远的地方，更适合播撒新的种子。 他让芙莉娅去天罗教的学校里面学习，也是基于这种目的。 天罗教的教典里面，有关神学的部分他看不上。 不过，有关日常方面有点法律雏形的内容，他看得上。 想要从无到有手搓一本姑且还算完整的法典出来……有点超出法拉的能力范畴了。 集百家之所长是条捷径。 不过现在资源点已经点了进去，暂时等不到芙莉娅学成归来了。 法拉现在就要重新确立自己领地内的信仰。 规范信仰，建立宗教，为此后的统治进一步奠定根基。 顺便解决所谓的“神迹”带来的影响，并借此将影响导向正面，并将其效果利用到最大。 将资源点使用后的当天。 法拉将领地内所有的下属全都召集到了自己的会议厅里面，宣布了这件事。 “明天上午，太阳初升之时，我们要在耕地与河流的旁边，杀鸡宰羊祭天，祭祀丰饶之女神，德墨忒尔。所有人都必须到场，参加这祭祀的仪式，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必须信仰丰饶女神。” “谁有意见？” 坐在桌子旁边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人来给他们传播过什么福音之类的东西，但是对于比较知名，甚至就连国王都要尊敬的某些大教会，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比如天罗教，主神教又或者亚米斯兰教。 但丰饶女神是什么……？ 马斯小心翼翼开口道；“大人，我没有意见——只是，丰饶女神是……？” 法拉闻言，轻笑一声：“你只需要知道，丰饶女神德墨忒尔，主管耕种与丰收。只要信仰她，足够虔诚，以后便不会再因为粮食不够而挨饿。” 过于复杂的东西法拉没有说。 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在座的几个人都听不懂，那下面的奴隶们更是啥也不知道。 所以，明天的祭祀仪式只需要摆得足够庄重，足够的震撼，足够的啥也不懂的人不明觉厉，然后用一句简单明了的话让所有人都能听懂就可以了。 核心思想就那么两三条。 第一，吃饱。 第二，忠于神使——也被称之为教皇，教宗。 第三，珍惜粮食。 没了。 越简单越好记。 至于复杂的东西，等之后发展起来而来再一点点填充进去。 反正法拉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他脑子里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知识。 到时候新教的教义和教典编写，把另一个世界用来稳固统治的思想给填进去就可以了。 至于教典上层的神话故事，直接删了就行。 底层的道德与法律体系和思想全部保留下来，规范行为，稳固统治。 ——删了神话故事怎么让人信服？ 笑死。 你眼前这片丰饶之田，不就是丰饶女神让神使降下的神迹吗！？ 之后顺理成章让丰饶女神教的教典变成领地内的基础法典，由法拉这个教会创始者，教皇，担任领地最高统治者，实现政教合一。 完美。 神权与君权尽在他手，统治的稳定性将不再成为问题。 在法拉思索的时候，他的话让在座的几人全都一脸震惊。 马斯立即问道；“这是真的吗？！” 旋即反应过来，不该如此不敬，而后收敛了一下声音，又问了一遍：“抱歉，领主大人，我只是有些太激动了……丰饶女神真的……可以让我们不再挨饿吗？”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们足够虔诚，我就可以向女神大人请求赐福，让我们的小麦大麦年年丰收，甚至一年两次成熟，乃至三次成熟都不是问题！” 法拉言之凿凿地说道。 他的话让马斯等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丰饶女神在上，我以后一定会每天在家里祈祷的！请问大人，祈祷需要何种仪式？！” 马斯直接就是一脸狂热。 他信了。 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解释。 “……等明日祭祀之后，我自会知晓。” 法拉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 “明天所有人必须虔诚地跪拜祈祷，等我成为神使，建立女神大人在人间的教会，女神大人便一定会垂怜我们。即便是偏远之处的荒蛮之地，有女神大人的神力赐福，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再有饥饿。现在，你们回去，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所有人。” “然后，宰杀一头牛，一只羊，一只鸡，一头猪，于明日祭祀之时使用！听到了吗？” “是！！！” 收到法拉的通知后，马斯等人一脸激动地回去了。 看着重新空下来的简陋会议室，法拉叹了口气，撑着额头。 明天的所谓仪式，该怎么弄呢…… 此外，还有祭祀的词。 啊，词倒是无所谓，反正下面的人也听不懂。 第19章 双权在握 法拉的命令下得有些过于匆忙。 因此准备起来就非常仓促。 不过，由于领地的面积和规模也并不算特别大的缘故，在剩下的半天时间里面，马斯等人还是顺利地找人跑腿，把所有人都通知了一遍。 而他自己，则被法拉带着，来到了由法拉选定的祭祀点。 距离河与耕地都不算远，视野姑且开阔。 虽然容不下千把人，但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就这好了。 “明天日出之前，所有人都要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集合。” 确定完具体的位置之后，法拉开始将更加详细的布置告诉马斯，并让他安排人去跑腿办完。 仪式的整个流程并没有特别复杂。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所以法拉还是好好地思考过，并设计了一套算是完整的流程。 所有被马斯安排了任务的人都开始迅速忙活起来。 杀牛宰羊，准备祭品。 “大人，我们不需要用活人祭祀吗？” 马斯一边靠脑子记着法拉说的事情，一边问道。 “我听说别的地方，有人用人祭祀，说是神明会更加喜欢。” “不需要。我们信仰的丰饶女神，乃是最慈爱的神明，主管丰收耕种，不需要用什么人祭。” “是。”马斯闻言，连连点头。 他察觉到了法拉的不喜。 姆洲目前很多地方全都属于边远蛮夷，没有开化，思想蒙昧。 这是一个君权并未“完整”确立，神权相互争夺思想权柄的混乱时代。 姆洲的几个王国，因其松散的架构，反而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 不过……也到头了。 法拉十分不幸地生在了上一个时代的末尾。 但同时又比较幸运。 毕竟有系统在身上。 虽然启动的初期很艰难，但这就是滚雪球的事。 越往后会越简单。 在收到了通知之后，领地内的平民与奴隶们全都精神一振。 法拉直接敲定下来的那三个核心教义，简单粗暴地让他们听懂了。 而后便是纷纷一脸的狂热。 能吃饱！ 而法拉之前做的事情，与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侧面印证了这件事。 “哦，女神在上，原来领主大人信仰的是如此伟大的神明！” “从今天开始，我将坚定地追随丰饶女神！” 更有甚者，直接原地跪下对着空无一物之处拜了又拜。 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都失眠了。 不少人辗转反侧，一直到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大部分人就已经爬了起来。 然后纷纷前往指定的地点。 在这里，法拉已经让人修了一个简易的木台。 本来是想用石头的。 但很遗憾，没有。 也弄不过来。 只能先用木材来代替了。 领地内的木匠连夜搓了一座出来。 在高大的木台前面是几个小木台，用来放祭祀用的牛羊。 一晚没睡的法拉看着人都陆陆续续摸着黑过来了，转头对亚尼斯说道；“让所有人保持安静，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没过来。” “是，大人！”亚尼斯领命离开。 在所有人都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变得越发庄严。 加之有黑暗的侧面烘托，气氛逐渐到位。 不久，亚尼斯就回来了。 村子里边已经没有一个人。 不管是奴隶还是什么平民，全都跑了过来。 人悉数到齐。 法拉站在高台上，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际，在一片寂静中沉声说道；“时间已到。” 站在两侧的护卫见状，立刻用手中的长矛重重敲击地面三下，而后全部面向法拉所在的方向。 法拉沉默了一会，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这才缓缓开口；“我在梦中，得见丰饶之女神德墨忒尔的接见，她命我在人间为她代言，建立她的教会，收纳她的信徒……” 后面很长的一段内容，在法拉刻以控制的语气之下，缓慢而又严肃地飘进众人的耳朵里面。 虽然后面的人听不清就是了。 但气氛是直接笼罩下来的。 一段漫长的台词说完之后，法拉这才迎着黎明的微光，进入了下一阶段。 “跪。” 站在最前面的马斯，亚尼斯，阿西等人齐齐跪下。 后面的人立刻会意，跟着一起跪下。 先是领地内的高官——虽然目前还没有高官这种概念。 而后是他们手里替他们跑腿的手下。 接着是更后面的平民。 而后是奴隶。 从前往后，所有人都虔诚地跪了下来。 法拉转过身，伸直双手，高声朗诵着自己临时想出来的颂词，说完之后，才宣布重点。 “从今日起，我将代替女神，在人间建立她的信仰，成立丰饶女神教，播撒神的教诲！传播神的教义！统一神的信仰！从今日起，凡我领地内的民，都必须信仰丰饶女神教，成为女神的信徒，否则便不可得到女神的垂怜与赐福，不可食用领地内的粮食。” “凡信仰女神者，都将受到女神的庇护，此后将远离饥饿，不再为食物忧心——” “凡信仰女神者，都要对法拉·加戈——予以绝对的忠诚，永远追随神的使者，服从于神使的指挥！” “凡有违者，不再受到女神的庇护，皆当处死！！！” 在法拉的话音落下之后，下面的马斯带头高呼；“女神在上！我将永远信仰女神，追随加戈！” 后面的人听到之后，也立刻高声呼喊起来。 “女神在上！我将永远信仰女神！追随加戈！” 层层传递之后，口号变得越发精炼简单。 但是却非常有力量感。 “信仰女神！追随加戈！” “信仰女神！追随加戈！！” 逐渐整齐的声音让法拉十分满意。 等人群高呼了好一会后，他才抬手，示意安静。 “马斯，将祭品煮熟之后分割成小块，吃下这块肉，从今天起，你们都将是女神的信徒！” “是！” 马斯立刻起身让人去办。 现场将肉切割，而后起锅烧水，将牛肉与猪肉等简单煮熟以后，再次分割成无数个很小的一小块。 接着被分发了下去。 每个来参加的人都吃到了一块。 他们也忍不住再次激动地高呼：“女神在上！加戈在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教会啊！”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知道？！” 不少人甚至直接热泪盈眶。 法拉见状，瞥了一眼已经彻底升起的太阳，准备下去。 不过眼前却是再次跳出了好几个系统的成就提示。 「成就：信仰统治！」 「奖励：10资源点。」 「成就：政教合一！」 「奖励：50资源点。」 「成就：双权在握！」 「奖励：教皇权威（被动）」 法拉瞥了一眼自己面板技能栏中，仅有的两个技能的状态，脸上再次露出一抹浅笑。 “有意思。” 不怒而威（被动）说明：1.对看见自己的人进行精神力判定，对于精神力低于自己的陌生与敌对目标，产生压制效果，令其更容易畏惧，屈从，臣服。2.对友好目标生效后，情绪将转变为崇拜。 教皇权威（被动）说明：1.对陌生目标进行精神力判定，精神力低于自己的人，更容易被说服入教。2.所有【丰饶女神教】的信徒，对教皇的忠诚度每月固定提升1点。3.信徒忠诚度超过70之后，将不会再低于70点。 第20章 鸡蛋自由 举行完祭祀的仪式之后，对领地内的平民来说日常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因为法拉没有定下什么繁琐的教义。 甚至压根就没有打算弄传道的那一套。 只是规定，每个加入领地的平民都得去新建的丰饶女神庙那边拜一拜，算是正式转变了自己的信仰。 目前资源和人力全都有限，法拉也没法特意建一个教堂出来。 只能先让人花点时间修一个姑且看得过去的小庙，先用着再说。 至于新获取到的资源点，则一部分分配到羊圈和猪圈里面，剩下的全都扔进了开始修整的农田中。 伐木修建屋舍的进度在四月中旬开始稍稍放缓，法拉抽出来一部分人开始专门去负责耕种。 由于有他的要求，时间到五月的时候，那些农田看上去就规整了许多。 原本的比奇村所在地方也基本上全都焕然一新。 道路横平竖直，屋舍俨然整齐。 多余的杂草和荆棘丛，树木等全都被清理了出来。 这边虽然荒芜，但好在没有什么埋在地下的巨石那种东西……所以重新修整起来的代价也减少了很多。 在将大部分事情全都扔给逐渐开始熟练起来的下属之后，法拉自己的时间就基本上空了出来。 他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利用系统给出来的地图开始进行村镇规划。 这个世界的城市基本上就是“城池”，外面有一圈石头城墙，用来抵挡敌人的进攻。 这是在稍微好一点，或者说，是稍微“文明”一点的地方的做法。 在别处，比如某些类似法拉这种被分配到了边缘垃圾地带的小贵族，基本上就修建一个城堡，领主居住在城堡中。 外面的奴隶和平民对里面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认为领主一日三餐都会喝牛奶。 里面的家具和装饰都是金子做的，因此看上去金碧辉煌。 法拉也曾好奇过。 在带着队伍对帝国领主的城堡发起进攻，并顺利攻占之后，法拉才察觉到，城堡里面的情况和外面的人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至少，和法拉的幻想相去甚远。 那些城堡里面脏得不行，就算外面看着很好，里面也基本上都是脏乱差。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想出来合理清理脏污之物的办法。 因此全都非常随意。 即便是在这个时代的大城市之中，也很少有人会重视卫生这种事。 在这里生存了这么久的时间，法拉基本上也适应了。 但那是在别的地方。 现在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当然不会选择继续将就。 所以继固定信仰，确立统治，统一度量衡等基础单位全都弄完以后，法拉将重要性仅次于上述几条的建筑规划给拉了上来。 居住区，牲畜区等全都要分隔开。 其次，排泄物的处理与再利用，以及排水等，全都要提前空出足够的空间来。 值得庆幸的是，法拉不需要考虑水源问题。 因为旁边就有一条河。 但让人烦躁的是，他并不在这条河的最上游。 “……” 还是得一步步来。 看着系统地图上被自己标记出来的信息，法拉沉默地思索着。 目前劳动力还是太少了一些。 虽然半兽人一个可以当两个来用。 但还是少了一些。 他的资金基本上已经全部用光了。 想要再去补充暂时也不行——而且，以目前的粮食储备来看，如果继续扩充人口，那么就不够用了。 想要改变这个现状，只能等。 等到第一茬小麦丰收。 由于资源点的影响，那块被点到了9级的耕地收获时间直接缩短四倍。 也就是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割一茬。 但不到9级的地，时间缩短得就很有限了。 法拉坐在桌子前，用羽毛笔沾着墨水在空白的纸张上稍微计算了一下。 小麦和大麦暂时是指望不上。 可以先用增速四倍繁殖的家畜来打开缺口。 猪，原本需要六个月才能割一茬，但现在基本上得一个月一茬……理论推测的话，是这样的。 实际情况有待观察。 羊，两个多月就能割一茬。 鸡最短，经过观察，目前已经开始疯了一样地下蛋。 负责照顾鸡的人心情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所谓的“异端，邪恶，魔鬼”之类的谣言，法拉亲自过去临时搞了一个仪式，将这种特殊现象的原因扔在了德墨忒尔的头上。 并顺手传教了一波。 可惜系统没有提示，不然他应该可以看见“信仰度+1”的字样。 总之，仅仅一个月，法拉已经实现了鸡蛋的自由。 同时由于这种实际已经出现的异象的缘故，即便法拉没有搞什么宗教相关的正式仪式，整个领地内几乎所有平民也还是开始在家里自觉祈祷起来。 ——当神迹真正落到地上的那一刻，永远也不缺它的信徒。 总之，等到今年结束，领地内所有受到丰饶女神恩惠的人，忠诚度估计全都要达到100。 只是，有个问题。 法拉的笔尖微微一顿，而后用逐渐流畅的笔迹写了几个方块字上去。 ——过度超出的资源。 “唉，为什么当了领主之后，需要操心的事情反而变多了这么多……” 法拉随手画了画，而后便起身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每天都得开一次会，今天开会的时间又到了。 …… 目前领地内基本上没有什么矛盾。 所有人都相当服从安排，在法拉明令禁止私底下的打斗之后，治安维护上的问题也基本上消失得七七八八。 因为根本不缺吃的，骨子里的戾气也少了很多。 法拉走在街上，肉眼可见地能够看到平民服从度与忠诚度的提升。 “大人，鸡舍那边的鸡蛋已经快把仓库给堆满了。” 在做完日常的汇报之后，马斯忽然说；“一直堆在里面的话，会放坏的。” “……你派两个人，出去打听一下，哪里有流民的队伍。然后让他们去招揽一些流民回来。” 法拉思索了一下，开口回道。 “每个带回来的流民，每天都可以得到两枚鸡蛋作为粮食。但加入我的领地，成为我的子民，成为教会的信众之后，便不可违背教义。这一点要跟他们说清楚。另外，杀过人的，不要。” “是。我等会就让人去跑一跑。” 流民队伍，只要你愿意找，根本就不缺。 但想要找到合适的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因为目前诺斯巴罗王国的野外流民队伍，少有没杀过人的。 基本上全都成了野外的匪徒。 这种人，招回来了也是隐患。 会增加治安成本，法拉暂时不打算吸收进来。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就散了。” 众人摇摇头。 “那么就散会。” 法拉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扔下一句话： “对了，之后每隔三天，你们再来给我汇报一次情况。如果有特殊的情况，可以直接来找我，如果没有，就三天一次例行汇报。” “是！” 第21章 基本法 虽然把开会汇报的时间移动到了三天一次。 但以目前领地内的发展情况来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 毕竟，连钱都暂时没得用，都是用粮食来交易的。 每个能够劳作的人也全都被法拉给使用到了极致。 基本上也没有闲暇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所以三天一次的开会汇报，很快就被法拉给推到了七天一次。 然后十五天一次。 五月底，直接干脆地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六月，那块9级的地中刚被种下去的小麦直接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一整轮的生长周期。 成熟了。 尽管已经见过了很多次这种异常的情况，但这件事依旧给领地内的平民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 他们就没有见过生长得这么快的小麦。 这一天，挂机了半个月的法拉这才做了件正事。 以教皇的名义，举办了一场庄重的祭祀典礼，顺便给所有人都发了一枚鸡蛋。 “女神在上！教皇在上！！！” 站在高高的祭台上，法拉看着下面齐刷刷跪倒一片的人，维持着伸直双臂的动作好一会，才摆摆手宣布祭祀典礼结束。 第一波被招到领地来的流民，在看见这几千人一起下跪的场面后，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法拉这位领主有了一个相当深刻的印象。 接着便因为小麦的神迹而成为了丰饶女神教的信徒。 做完了这些后，法拉回到自己的住所，再次开始闭关。 几天之后，他徒手搓出来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再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法拉召集领地内的所有人，宣布正式颁布丰饶女神教的教典—— 同时也是领地内的初代法典——《基本法》。 很粗糙地将某些已经默认的规矩全都罗列了出来。 并确定了教会的核心教义。 目前的核心教义只有四条： 1.只有教皇能够修改教义教典。 2.只有教皇能够传递神的旨意。 3.珍惜粮食。 4.不劳者不得食。 “从今天开始，每个人每天必须工作满九个小时，多劳者多得，少劳者少得，不劳者不得。” 宣布完了这件事后，法拉顺势宣布道： “从今日起，每日不再定额配给粮食。” 法拉的后半句话直接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不再给固定的粮食了，又不是不给。 每天九个小时……虽然很多人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 不过被解释一句“从天亮到天黑”后，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了。 毕竟之前有时候他们天黑以后也会干很久才能回去休息。 这还是在法拉的领地才有的待遇。 对于那些有过相应经历的奴隶来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算是家常便饭。 哦，不对，是没有“饭”。 奴隶的工作是没有酬劳的。 看着下面所有人的反应，法拉不紧不慢地再次说了一件事。 “但是。马斯，亚尼斯，阿西，雷斯，阿扎，每日依然可以获得粮食，并提升至三斤，长矛队的一百人每日两斤。” “！！” 要是有聪明一点的人在这里，肯定会当场惊呼一声“我靠，区别对待”。 不过遗憾的是这里并没有这种聪明人。 法拉把自己的护卫队和直系下属的工资全都提了上去。 引得所有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并看向那几个被提名的人。 马斯等人情不自禁地站直了身体。 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荣耀”。 但此刻他们切实感受到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身份与待遇彻底区别于普通平民。 他们直属于法拉。 特权由法拉给予。 也将因法拉的一念而废。 长矛队的一百人也将彻底不再从事生产。 成了更加职业化的军队。 并且因为手有余粮，而自带一份与利益绑定的荣耀。 当然，这多余的薪酬不是白拿的。 宣布完了《基本法》和制度改革相关的事情后，这次会议便再次结束。 由于目前很多人依然是文盲。 所以这本初代法典基本上没有太多用处，只是将某些东西更加清楚化了而已。 重点在于，基础法典与宗教的教典完成了绑定。 …… 宣布完《基本法》之后不久，法拉让亚尼斯带着那一百名被他精心挑选出来的青壮年提着长矛来到被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从今天开始，我将亲自对你们进行训练。你们既然多拿了一斤的粮食，就要承担那一斤粮食的分量！明白了吗？” “明白！” “大声一点，没吃饭吗？还是没吃饱？！” “明白！！！” “很好。” 法拉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开始用自己以往的知识，结合自己几年军旅生涯中总结出来的实践经验，开始亲自练兵。 主要练的还是亚尼斯。 法拉要教会这个少年，究竟该怎么训练士兵，训练军队，军纪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向军队传播怎样的思想与理念。 开始的时候，法拉教的东西相对比较杂。 但一个月之后，这支百人队伍的核心思想基本上就被亚尼斯给总结了出来—— 效忠加戈，赞美加戈，永远追随加戈！ 这是法拉养的队伍，那么就要有在战斗中为法拉献上心脏的觉悟。 法拉给军队的训练排列了非常严格的时间表。 所有的标准，基本上都照着他印象里面的最强陆军来定的。 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一些适应这个世界的改变。 带了一个月之后，法拉就把这一百人放心地交给了亚尼斯。 不是他懒。 主要是作为领主，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需要做。 不可能一直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军队上面。 “大人，一百人是不是有些不够？” 在法拉准备当甩手领主的时候，亚尼斯迟疑地询问道。 “以一百个人，我认为无法确保您的绝对安全。” “没关系，一百人足够了——至少现在足够了。等之后领地内合适的人多了以后，我会考虑补充更多的人手进来。” 听见法拉如此回复，亚尼斯也就不再多言。 这一百个人每天吃好的喝好的，待遇优渥，训练严格。 等之后出战时，每人带上一把青铜剑跟着自己，法拉就有把握将周边所有小领主全都从城堡里面拎出来揍一顿。 第22章 机会 七月，在法拉派人去将没有杀过人的流民全都拉到领地内开始到现在，他们陆陆续续地拉回来了一千多人。 目前领地内的总人口数量也顺利地来到了四千多，接近五千。 在半兽人持之以恒地伐木与修建之下，能够容纳所有家庭的简易屋舍在七月初就全部都被修建了起来。 因为工作的时间更长，所以他们也得到了更多的酬劳。多余的酬劳留在手里变成了冗余，而后法拉就收到了离开领地，去其他的村子，甚至是更远处的加加里城走动的申请。 一般而言，领主领地内的人都是领主的财产，是不能够随意走动的。 毕竟这些都是领主的劳动力，下人，奴隶，要是他们可以随意到处跑的话，他们还会再回来吗？ 显而易见，除非没找到更好的地方，否则根本不可能回来。 因此在七月初的会议中，马斯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便直接说道；“领主大人，他们的申请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作为您的子民，您的财产，他们怎么可以自行离开领地？” 法拉闻言，轻笑一声：“他们的申请我已经收到，会议结束之后，你就通知下去。凡有打算离开领地的，允许自由离开。” “什么？这……”众人闻言，又是一脸的惊愕。 法拉的每一次决定，都在冲洗着他们过往的认知。 “但是，最多离开一年——凡是离开领地一年以上未归的人，全部消除户口，收回房屋，此后不允许再回到我的领地，成为我的民。” 顿了顿，法拉补充道：“另外，今天会议结束后，你们回去开始着手将每个人的信息都记录下来，整理成册送到我这里来。” “可是，大人，我们不会认字……” “没事，我已经找到认字并且会记录文字的人了，他们会去帮你们处理这些事情。” “是……” 有认字会书写的人帮忙，那就好办多了。 其实在法拉用科内老爷的钱购买的那一大堆奴隶里面，并不缺少会写字认字的人。 只不过法拉没有第一时间用这些人，而是让他们在自己的领地内以普通平民的身份，劳动了个把月，才打算再次启用这些家伙。 “下一个。” 随手解决完了这事后，法拉开口道。 “法拉大人，之前有个商人过来，想要购买我们这边的屋子和土地。”阿西说道，“因为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所以我们暂时没有答应他。之后再遇到类似的家伙，我们该怎么办？” “土地不允许交易。”法拉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此后不管是谁，都不允许交易土地和房屋。这里所有的土地，全都是我的，禁止买卖。如果他们打算购买别的东西，就遵循自愿的原则，只要双方同意，交易就可以进行。如果有人敢强买强卖，一律抓进监狱，审理后直接吊死在广场的绞刑架上。” “是！” “下一个问题！” “大人，我在巡逻的时候，有人向我反映，他们收到手里的粮食被克扣了，重量对不上。”阿西再次开口。 虽然他不会认字，也不习惯书写，但他的脑子很好，遇到的很多事基本上全都记在了脑子里面。 “去查，查清楚，确认之后也不用再向我汇报了，一经确定，全部拉到绞刑架上去给我吊死。他们当粮食是什么了？这里的粮食都是我的，发给平民的酬劳也是我给的，以后再有人对我的东西伸手，也不用吊死了，给我煮成肉汤喂给猪！下一个！” 法拉狠狠地皱了皱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启用那些动点东西的家伙呢，就开始有人尝试钻空子了。 目前暂时没法用铜币来取代实物当做薪酬发，所以计算起来非常麻烦。 等之后用贸易的手段搞到铜币了，法拉才会逐步用钱来将以物易物的方式给取代掉。 这样，想要从里面钻空子也不是那么容易。 主要是查起来也更加方便。 除了这些特殊的事情被汇报上来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基础的琐事了。 类似扩建鸡圈羊圈什么的，然后修建新的仓库，扩建仓库什么的。 说完这些之后，马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对了，大人。现在很多人都没有活可以干，所以没有了收入，已经影响到吃饱了。” “这么快？”法拉有些诧异。 按照他的估算，应该不会这么快才对。 “嗯。修建的工作已经不再那么频繁，陆续停下来后，一部分人被我调到了耕地那边，开始修田。还有一部分人被调到了伐木和开荒那边，然后还是剩下来了一些……” “……” 明明只是不到五千人的人口，居然也会遇到这种事么。 目前领地内最需要人手的地方就是耕地。 其次是伐木开荒。 再次是修建屋舍，不过屋舍已经不用继续修了。 路也暂时用土路代替，直接将多出来的人力全都扔进去有些浪费。 法拉想了想，问道：“大概有多少人暂时手里没活了？” “大概五百多人……” “这五百人我抽走两百送入军队，剩下的全都拉去修田耕种。” “是，大人。” 还好，剩的不是很多，全都送去修田，问题基本上也就解决了。 “那边的荒地还有很多，之后再有空出来的人手，就全部拉到那边去开垦荒地，把田给我修得好看一点。” “是！” 那百亩的荒地在点进去资源点之后，基本上也都变成了能够耕种的地块。 可惜，资源点还是太少，否则法拉可以让一百亩的地全都变成生命力旺盛到异常的9级地块。 会议结束之后，法拉就让阿西把自己之前见过的几个男人全都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哈珀先生，最近过得可还好？” 看着这几个一脸谨慎小心的人，法拉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走过去问道。 “……还，还好……”哈珀不知道法拉把他们几个喊过来是为了什么，只能小心回复。 “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是……请问是什么任务？” 哈珀呆怔了一瞬，而后问道。 法拉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将后者看的浑身发毛的时候，才若无其事地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负责跟着马斯，帮他将加戈男爵领内所有人的信息全都记录到纸张上，并且统一整理好，然后送到我这边来。” “……！” 哈珀呆愣了一瞬，心底猛地一震。 他突然就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不同寻常。 法拉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个男人；“这几个人，就统一归你指挥了，负责协助你工作。从今天开始，你们几个每日酬劳两斤。” “！” 旁边的几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谢谢领主大人！” 几个人直接原地跪下拜谢道，同时一脸的惊喜。 他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23章 换一茬 看着马斯将几个人领下去，法拉收起脸上虚伪的表情。 所有的治理终归还是需要依靠这些会写字认字的人。 前期直接先把这些人用着再说，后面再一点点替换掉。 反正这个世界有纸的存在，进行知识与技能的普及，也不是那么困难。 在决定收集领地内所有人的户籍信息之后，法拉原本的房子已经不够用了。 他需要更多的空间，更多的房间，专门用来放文件与档案。 之前一直都是在自己的家里，之后居住的宅子和办公用的地方，还是得一点点分开。 只能慢慢来了，急不得。 七月，护卫队被扩充到了三百人。 其中一百人持剑拿盾，两百人拿木矛。 全都交给亚尼斯来带。 有了之前的经验积累，加上一百个已经服役了一段时间的士兵，吸收增加进来的两百人不算麻烦。 同月，法拉用闲暇的时间，把简易的肥皂给试了出来。 这玩意的亮相，可以算是降维打击了。 将制作的方法记录下来后，法拉没有公布，打算先在自己家里用着，试试效果。 如果可行，之后就命人量产。 由于法拉不限制所有人必须待在自己的领地。 手头有了些余粮的人开始尝试离开加戈男爵领，往大城市去。 不少人见状，也动了心思，跟着一起走了。 法拉没有管。 在弄出了肥皂之后，七月的后半个月，法拉开始实验粪便堆肥的具体方法。 并着手完善了这些东西的处理流程，稍微优化了一下。 以姆洲目前的认知水平，还意识不到污染与微生物。 可能在某些较为发达富饶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意识到了吧——但并未普及开来。 法拉将尽可能严谨的处理方式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调整出来，并要求相关的工作人员必须严格按照流程来处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他本人的工作量都快赶得上007了。 但是没办法。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目前的生活水平，只能想办法不断优化。 都当领主了，吃的还那么不干不净，女仆也不干净！ 他受不了。 受不了，那就只能改变了。 人就是这样的，要么改变自己，要么改变世界。 八月初，将新一轮生产出来的各种物资全都安置了一遍之后，法拉开始搞自己最后一样实验。 蒸馏技术。 他给手艺好的工匠开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酬劳，一个人每天可以获得四斤粮食。 比给他办事的下属薪酬还要高。 而这些工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给他不断优化升级目前已有的蒸馏技术。 “你们可以自己去招收学徒，来填补人手不足的缺口，我对你们现在只有一个要求，给我造出来一套足够好用的蒸馏设备，让水变得足够干净！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大人！” 被这从未见过的巨大馅饼给砸到脑袋后，工匠立刻回道。 紧接着又问；“那个，大人，我在加加里城也有认识的人，请问可以将他们全都招过来吗？” “可以，我让人替你跑一趟，把他们的居住地址给我吧。” “是！谢谢大人！”工匠一脸兴奋和激动地答应了下来。 在别的地方，他们可没有办法得到这种酬劳。 更何况，还是在沦为了奴隶之后。 这种重新恢复自由身，然后还能够得到一份工作的例子，在别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 在优厚待遇的刺激下，人的创造力自然会变高许多。 “……希望在今年年底之前，可以将所有的日常用水全部变成蒸馏水。” 把任务布置下去后，法拉默默在心里许了个愿。 这个世界的水无非就是自然水流和井。 但因为糟糕的环境，这两个地方的水源也未必干净。 他可不想历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疫病找上门来。 这个世界上也没少出现过大规模的疫病传播。 每一次都让宗教的信仰更加深入人心。 虽然对现状的改善没有半点用，但拥有信仰的人就是在不断变多。 ……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牲畜的数量在过了两个月之后，便立刻开始了质变。 一旦迈过某个数量的临界点，繁殖的速度与规模都会开始爆炸。 七月份，羊圈猪圈鸡圈那边就已经扩建了一圈。 八月份又扩建了一圈。 鸡的数量最先开始爆炸。 经过法拉的观察，9级鸡圈里面的鸡，不仅仅繁殖欲望变得空前高涨，下蛋的频率飞升了许多，鸡肉的质量和口感什么的也是提升了上去。 就连孵化速度也提升了四倍多。 本来鸡蛋孵化就很快。 提升四倍之后，更快了。 五六天雏鸡就能从里面蹦出来。 鸡圈扩建的速度完全跟不上鸡蛋孵化的速度。 由于有一个体质提升的buff在，家畜的受病概率全都降低了很多。 这也提升了鸡的繁殖速度。 八月中旬，法拉不得不再次抽调人手过来，把鸡圈又重新修了一遍。 这次干脆地扩建了三圈。 还好，因为一直都在收留流民，可劳动人口的数量也一直都在增长。 这个时候领地的平民总数已经达到六千。 刚好填补了人手不足的缺口。 每个新加入的平民依旧会走一趟加入丰饶女神教的流程。 然后被登记下来。 如果是奴隶，则被废除了奴隶的身份，以平民的身份被扔进了各种人力缺口当中。 如果在这个时候站在畜牧场旁边看一眼，会发现视野非常开阔。 到处都是正在忙碌着各种事情的人影。 法拉没事就会出来转一圈。 确定没有什么地方异常后，才会慢悠悠地又回去。 经过大半个月的工作后，被送到他手上的各种户籍资料变得越来越详细。 每个人年龄，性别，名字，从哪里来，身份是什么，以前干过什么等等等等，全部都被清楚地记录了下来。 即便是纯粹的奴隶，之前也会有过做事的经验。 依据这些资料，很容易就可以将这些人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去继续干他们的拿手事情。 “……” 法拉看着手里的纸，长长地换了口气。 到底不愧是读过书的脑子。 做起事来就是要比马斯他们顺畅得多！ 而且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落在纸面上。 简化了汇报的流程。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能够很容易理解法拉的要求。 并更加精准地去执行。 而马斯他们就粗糙多了。 ……结果到底还是得换一茬。 “玛娜。”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忽而一顿，法拉开口喊了一声。 “……大人。” 某个人听到声音后，立刻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来。 她穿着女仆服，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已经基本上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不管她之前是干什么的，现在就只是个女仆。 虽然……法拉对她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去把你爸喊过来。” “……是。” 第24章 讲道理 “大人，您找我？” 没多久，收到了命令的哈珀就来到了法拉的宅邸。 法拉瞥了他一眼，没有废话，直接说道：“从今天开始，你来负责安排那些新加入进来的平民，有问题吗？” “没有！”哈珀精神一振，立刻回应。 “很好。” 法拉点点头。 “每个人都要安排合适的工作，如果全都满了，就拉去修路，修建多余的屋舍，我这里不养闲人。” “是！” “如果是认识字有点脑子的，先干一个月体力活，然后再留下来当你的下属，替你跑腿。” “是！” “行了，下去吧。这件事也顺便通知一下马斯。” “是！” 哈珀神情激动地离开了。 能够自行甄别人选，甚至将人给留在自己身边，这是一种怎样的特权？ 他之前从未在其他领主的领地中见过类似的事情。 但曾经所拥有并积累起来的见闻，还是让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差别。 将部分的权力下放后，法拉的空闲再次变多了许多。 八月下旬，法拉将三百个犬类半兽人全都抽调了出来，开始给自己重新修建宅邸。 由于提前算计了这种事，因此周围的空地全都能够开始派上用场。 法拉没有采取其他领主那种直接在脚底下修建一个城堡办法，只是参考了一下。 他并不需要像那些怕死的领主一样，只有待在城堡里面，才能够感受到一丝丝安全感，不怕敌人来进攻。 法拉对防守的需求没有那么高。 建一个堡垒就大可不必了。 不过么，可以建一个简单的府邸。 外围用高高的围墙给围起来。 内部所有空间全部利用到位，修建空屋子，分别用来居住，以及用来放置重要的资料。 后面增修与扩建的仓库也需要单独围起来，只留下一个出入口就行了。 木材绝对管够，工匠也有，加上高额的酬劳。 开工之后，施工队伍的效率直接被拉满。 仅仅花了一个多月，就将大致的框架已经全部完工。 甚至就连家具什么的，也全都添置了进去。 法拉询问负责技术监督的老木匠：“这些家具我似乎没有要求你们配置吧？怎么全都配置进来了？这不是额外增加了任务分量么？” 老木匠憨厚地回道；“领主大人，您给了俺们这么多粮食，这都是俺们应该做的！其实俺们本来应该更快一些的，只是那些半兽人还不是很熟练，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领主大人请见谅！” “……没事，你们的效率已经很高了。”法拉摇摇头。 这种速度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果然，不管是木匠还是铁匠，这些工匠的价值是最高的。 之后得想办法多弄过来一批。 九月，法拉的新宅邸正式完工。 他将其命名为“加戈男爵府”。 虽然一眼看过去几乎全是木制的，但实际上却相当扎实。 条件不行，先用着再说。 之后条件好了再重新修一遍。 时间到九月份，小麦和大麦那边，被法拉升级过的地块已经开始产出大量的粮食。 特别是那块9级的耕地。 一个顶得上旁边的十几亩，甚至几十亩。 生产粮食的效率差距完全不是简简单单的四倍。 而畜牧场这边，基本上每个养在里面的家畜都繁殖了一整轮。 特别是鸡，鸭之类的。 数量已经迅速溢出。 之后会溢出的更狠。 在能够稳定地让七千人吃饱后，多余的部分也该发挥出别的用处了。 坐到自己的新书房中后，法拉铺平纸张，拿起羽毛笔沾上墨水，流畅地写了一封信。 「科内老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整张纸后，法拉吹了口气，等墨水干了以后，才将这封信折叠起来。 “玛娜！” “我在……” 看着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回应自己的女仆，法拉轻哼一声，将折叠好的信递给她；“你去让马斯找个靠谱的人，跑一趟加加里城，把这封信送到加贡·科内的手里。” “是。” 玛娜接过信，低了低头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在当女仆的这段时间里面，她没少被呵斥过。 虽然一开始十分委屈过。 但也不敢违抗法拉的命令。 过一段时间才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然后么，倒是越来越像个女仆的样子了。 除了她之外，另外几名女仆态度转变得更快。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往后也越发恭谨和专业。 除了每天必须要做的活之外，她们也负责充当法拉的腿脚，专门跑腿将临时的某个通知，汇报给相应的人。 久而久之，由于法拉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的直系下属在见到这几个女仆的时候，基本上都当做是法拉亲临。 有人跑腿，有人做饭，有人干活，有人负责站门，新的宅邸建成之后，法拉从里面出来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而围墙之内，一般人也被谢绝进入。 除了女仆之外，只有法拉的直系下属，以及负责他安全的护卫队能够自由进出。 亚尼斯要负责练兵，在送出信件后，法拉将亚尼斯的护卫职责与练兵的职责给分开了。 他从三百名半兽人中抽出了一个看的顺眼的人，冲他问道；“你有名字吗？” “没有，大人。” “从今天开始，我赐你名字，以后你就叫哈林顿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大人！” “很好。” 法拉扫了其余的半兽人一眼；“你们的努力我全都看在眼里，干活勤勤恳恳，比其他人都要靠谱。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不用再去干那些重活了，我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一边说着，法拉一边观察着眼前这三百人。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二百九十九人。 所有人都在他面前站的笔直。 目不斜视。 “……从今天起，你们将负责我这宅邸的安全，以及我的安全，成为我的护卫。你们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而不需要听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话，明白吗？” “明白！” 所有的半兽人都怔了一下之后，才大声回应。 因为种族的不同，他们备受歧视，而且不管去哪都是低贱的奴隶。 但是现在，法拉竟然打算让他们来保护他的安全？ 在法拉的领地中，护卫这个词，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这是荣誉的象征，也是一块能够填饱肚子的大蛋糕。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法拉竟然会把这样神圣的位置，让他们这些奴隶来担任。 这种心理上的巨大冲击，让不少半兽人都失神了好一会。 “此后，你来统领他们！明白吗？” 法拉绕到哈林顿的面前，盯着他沉声道。 “……明白！” 哈林顿重重地回应。 犬类半兽人并不擅长表达，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这是法拉暗中观察了这么久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表现还是挺明显的。 一旦他们决定效忠于某人，那么绝对比一般人族要忠诚得多。 法拉盯着哈林顿看了一会后，收回视线；“我相信你们的忠诚，希望你们也能够用行动回报我的信任！之后你们就专门负责我宅邸周围的安全，每个人每天可以得到四斤粮食！你们比‘护卫’高一级，从今往后，你们便是第一批‘禁卫’！” “是！！” 这样一来，完整的安全体系也就初步搭建起来了。 禁卫负责宅邸周围的安全，军队负责对外战争，治安官带着的打手，专门负责对内治理，属于警队。 虽然目前这么点人，根本不成体系。 但不要紧。 框架搭起来之后，后面不过是往里面塞人而已。 只是，法拉仍然不怎么放心禁卫的忠诚。 只有隶臣他才能够看见忠诚度。 虽然有着两层被动技能可以让他更好的收割忠心。 但毕竟看不见具体数值……他心底深处仍然不放心。 不见血的军队，哪里来的真正的忠诚？ 在宅邸内外布置了一堆站岗的禁卫后，法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正好，资源点也缺了。 就算一亩地只砸到4级，之前获得的资源点，也只能升级很少一部分耕地而已。 法拉一边等待着科内的回信，一边起了动刀子的心思。 好巧不巧的是，刚好就有人撞到了他的刀口上。 这一天，亚尼斯匆匆忙忙地赶到法拉的府邸来见他。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大人，外面来了一伙山贼！” “哦……有多少人？” 法拉怔了一下，问道。 “我数了数，差不多有五百来人……！怎么办？” 亚尼斯有些焦急。 外面那五百人已经过来了，虽然手里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但人多势众，而且饿急了眼，看着就不好惹。 “五百来人……山贼……” 法拉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系统的地图，忽然想起来。 对啊，他这地方基本上可以算是深山老林。 只是地势稍微平坦一点，没有继续往山上去而已。 放开视野会发现，三面都是山林。 里面除了豺狼虎豹之类的玩意，绝对不缺少一些走投无路的匪徒。 这不是最合适的练手目标么？ 法拉猛地站起身。 “大，大人？”亚尼斯被吓了一跳。 “哼，怎么办？当然是去和他们讲讲道理啊。” 法拉露出一抹笑容道。 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 第25章 领地保卫战 加戈男爵领外围。 一伙衣衫褴褛的人站在这里，和面前的几队护卫正面对峙着。 “我警告你们，立刻从这里离开！” 护卫这边的队长大声喝道。 “离开？老子们既然来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衣衫褴褛中为首的一个男人扯着嘴角笑了笑，在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手里的长矛与人数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对面人少！ 虽然手里拿着木矛，看上去有些杀伤力，但是人太少了。 目测估计只有自己这边的一半。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种木矛，只要近身了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上！” 想到这里，为首的男人直接带着身后的手下一窝蜂地冲了过去。 领地的护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过此前的训练还是有了些作用。 因此他们没有下意识扭头就跑，而是强忍着恐惧，持矛冲了上去。 “列阵！挡住这些混蛋！” 队长大声吼道。 两边的人对峙了没有一分钟，便当场动起手来，打成了一团。 木矛确实有一些杀伤力，但是在刺穿一个人之后，就失去了作用，根本抽不回来。 而且在对面的强压之下，根本无法保证每一根木矛都能够刺死一个人。 因此在双方相碰以后没多久，就成了徒手的相互搏杀。 一部分山贼正面迎上了护卫队。 另一部分则直接冲向了前面的村庄。 “赶紧把吃的都给老子交出来！” “*的，女人也都给我抓回去！” “这里什么时候有一个这么大的村子了？” 山贼首领一边指挥着手下赶紧抢，一边有些奇怪。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往这边来过。 但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村子。 这村子，简直就像是拔地而起，凭空出现的一样。 察觉到有人冲进来之后，男性村民立刻过来打算制止。 “他*的，放开我老婆！” “你老婆真不错，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山贼冷笑一声，几个人一拥而上，将男人给踹倒在了地上。 抢完一间屋子之后，他们立刻冲向别的屋子。 女人被拉出来，孩子被扔到旁边，男人被打倒在地，吃的全部被搬了出来。 仅仅进村不到十分钟，这里便一片狼藉。 这边的动静也被其他平民给察觉到了。 然后一个个一脸兴奋地冲了上来。 同时在嘴里大喊着： “是山贼！杀了他们！” “立功！立功！” “干死这群混蛋和畜生！肯定可以去领主大人那里领赏！” 山贼的首领在抢了几家之后，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转头一看，自己这两百来个人，已经被男性平民给包围了起来。 他顿时气笑了：“好好好，老子抢了那么多村子，还是头一次碰到敢跟我们正面撞的！兄弟们！干死他们！” 两边的人直接厮打在一起。 一时间双方竟然都没法将对方给压制下去。 在全都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徒手搏斗看的就是经验和身体素质。 虽然经验上面，普通平民没有山贼丰富。 但是他们的体质明显要强一些。 因此双方打着打着，居然不相上下。 这次只纠缠了十几分钟。 在更加边缘的地方围观的平民立刻让出来了一条路。 “都给我住手！无关人等，全都给我回去家里！免得误伤！” 法拉高声喝道。 将周围围观的平民全都吼退之后，便带着三百名半兽人直接压进去，将混战一片的厮打给强行压停。 仔细分辨的话，倒是能够分别出山贼和领地内平民的区别。 但要是两边都上了头，还是很容易被误伤。 法拉皱着眉，花了好一会才把两拨人给分开。 “领主大人！” “行了，你们都回家里去！每个人明天额外领一斤小麦！” “是！谢谢领主大人！” 脸上全都挂着彩的众人一脸兴奋和激动地离开。 剩下的就全部都是入侵者了。 法拉提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用的铁剑，走过去开始单方面地杀戮。 鲜血迅速将地面给染红。 山贼试图反抗，但空手反抗有武器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行性。 在死了十几个人后，剩下的山贼全都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类似的情况，法拉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在从王城来到这里的路上。 法拉一路砍杀，将被禁卫包围起来的两百多个山贼一口气全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身上没有一个伤口，但却溅了一身血。 最后一个，是缩在所有人后面的山贼头领。 “领主大人，我，我不知道这里是您的领地……” 眼看着法拉一口气砍了这么多人，山贼头领顿时没了此前的那股子狠劲，双腿发软到站不起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 法拉瞥了他一眼，一剑砍向他的脖颈。 “把尸体全都拉去埋了，妥善处理。” 看向接到通知后赶过来的马斯，法拉开口吩咐了一句。 “是，大人……！” 在将侵入到内部的山贼全部镇压后，法拉带着禁卫赶向依旧在混战的领地外围。 这边所有人都挂了彩。 三百个护卫，没有一个人后退。 拿着拳头和山贼硬打，硬生生将对面打得不敢再继续攻击。 “全部杀了，一个也不要留！” 法拉对哈林顿道。 “是！” 三百名半兽人提着木矛冲向见势不妙，已经开始准备逃跑的山贼团伙。 木矛在半兽人的手上，发挥出来的效果明显要强得多。 在刺穿敌人的身体之后，还能够再抽回来。 他们的力气全都比一般的人类男性要大。 因此用起来更加顺手。 很快，这场单方面的杀戮就结束了。 按照法拉所说的，哈林顿一个都没有留下来。 在最后一个山贼被杀死后，法拉的眼前也是再次弹出系统的成就提示。 「成就：领地保卫战」 「奖励：100把青铜剑」 顺手解决掉了这次山贼的袭击后，晚上，法拉举办了一个大大的庆功会。 并搞了一个全鸡宴。 在巨大的篝火前，法拉站起身，再次发表了一段即兴的演讲。 “每一个保卫领地的勇士，都应该得到嘉奖！今天结束后，所有参与战斗的人，都将得到一斤小麦作为赏赐！” 众人举起手中的烤鸡，发自内心地高呼着：“噢噢噢！领主大人在上！！” “你们是领地的卫士，在你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应该保护好你们的领地！保护好你们的家园！保护好身后的家人！保护好你们的粮食！为了让丰饶女神所庇护之地不受侵扰，从明天开始，我将带着三百名护卫与三百名禁卫出征，将周边的所有隐患全部消除！愿丰饶女神的赐福，永远庇护你们！” “噢噢噢噢！丰饶女神在上！！” 男人们情绪激动，恨不得明天自己也加入护卫队当中，为其出一份力！ 可惜的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护卫，拿起武器。 明天他们都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第26章 发展方向——城邦 持续了一夜的篝火狂欢结束了。 法拉并没有第一时间动身，而是让马斯去下令给工匠，让他们打造三百面木盾出来。 这需要一点点时间，不过法拉有的是时间，不缺这一点。 青铜和铁剑，加上木盾，虽然装备简陋了一些，但和此前诺斯巴罗王国与蓝羽翼王国之间的战场上双方装备也差不多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工匠在有足够的铁和工具的情况下，是可以打造出铁甲的。 但贵啊。 不是每个国家和领地都能够用得起的。 甚至就连批量的皮甲都没法全都供应上来。 那四年战争的战场上，双方的披甲率全都全都低得可怜。 如果要让法拉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场战争的话。 基本上就是——奴隶与平民之间的自相残杀。 战术兵种之类的知识普及率也非常低。 即便是双方的高层将领，也只会说一句：“冲锋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阵型，没有具体指挥。 双方全凭各自的悍勇和头铁，去硬莽。 能从那种地方活下来的人，不是头真的硬，就是命真的硬。 以目前法拉能够搞出来的简易装备，足够让他把附近的隐患全都清理一遍了。 顺便还能开一开地图。 系统的地图，是根据已有的信息开的。 目前的姆洲大陆上，诸国林立。 靠近西侧是目前盛极一时——当然，相对来说的盛极一时——蓝羽翼王国。 靠近东侧，则是诺斯巴罗王国。 诺斯巴罗王国更东边，则是远东诸国。 那边没有称王的人，全是大大小小的公国和伯爵领地。 但因为姆洲目前独特的分封制的缘故，细看之下，其实全部都是一大堆更加低位的贵族领。 如果这里面可以冒出来一个最强的公国，让其他人全部表示臣服的话。 那么，他就可以进位封王。 建立一个囊括大量贵族领地的大王国。 而后以王国的名义，集中内部所有贵族的力量，统一对外进行一系列活动。 很多很多年前，诺斯巴罗王国也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那个时候，如今的王国王室，坎坎加尔，还是众多大小贵族中最强大的一支。 因此有着足够的号召力。 只是如今，诺斯巴罗王国已经存世超过两百年。 坎坎加尔王室的权威早就已经跌到了最低点。 国王只能对贵族议会低头。 与傀儡无异。 法拉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将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系统地图不断缩小。 看着自己领地所在的位置，他还真得好好谢谢坎坎加尔国王。 得亏是在东边。 要是放在西边。 那完了。 不过也正常——现在王国的西面全都由大公爵控制。 只有他们还有足够的实力——至少看上去有——去抵挡西面的蓝羽翼王国。 如果国王给法拉封了伯爵的话，那么多半会转到某个公爵的手下。 这样一来，事情反倒是会麻烦很多。 当然，起点也会高很多，好处也不少。 与此刻的处境……可以算是各有利弊吧。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仅对于王权来说是权威薄弱的地方——虽然王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权威了。 对于大贵族来说，同样是顾及不到的偏僻角落。 通过地图可以看得出来，诺斯巴罗王国的东侧几乎没有几个强大的贵族。 越是靠近边缘，越是稀少。 这边只有几个与法拉实力大差不差的下位男爵。 往西，才逐渐有几个中位男爵，上位男爵。 他们都统一归某位下位子爵管。 子爵也有自己管辖的子爵领。 最近的一个子爵直辖领地，也距离法拉这边十万八千里。 根本碰不到。 加加里城就属于那位子爵。 但距离那个子爵的直辖领地也很远。 子爵压根不治理加加里这种城市。 只要这座城市的税。 加加里城的富人们抽周边大量村子的血。 抽上去后，再被旁边几个有封地的男爵抽和上头的子爵抽。 其实男爵没有抽加加里城血的权利，但是他们可以变相地威胁，让那些商人主动把一部分的利拿出来上供。 而且是每个月都要。 相比起来，法拉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仁慈了。 毕竟只吸了一口。 在脑子里面分析了一遍这边的局势后，法拉也基本上敲定了之后一段时间的发展路子。 很简单。 ——自给自足。 加加里城内的利益链过于庞杂，而且这种城市，信仰也基本上固定了。 与其费尽心思将其控制并且改造。 还不如在自己脚下另起炉灶。 这样一来，还省下一笔重修城市的钱。 加加里城很大，城市格局早就定型了。 全都推倒重建，得花多少钱？ 太麻烦。 相比起来，自己在荒芜之地凭空建一座城出来，要方便得多。 万丈高楼平地起，因为是自己的，所以想建成什么样都可以。 从村庄开始。 自给自足后，再用冗余的资源往加加里城倾销。 将其中的铜币，银币储量全部掏空。 再花钱从更远的地方，打通关系，雇佣佣兵，将生产用的机器给买回来。 在领地内建立起覆盖衣食住行一整套的完整产业链。 法拉抽出纸，沾上墨水后开始迅速勾画起来。 用碾压其他地方十倍的工钱，雇佣工匠，购买底子干净的奴隶，恢复其自由身。 生产器械，全都拉回来之后，用变大了一整圈的自给自足生产链继续往外倾销，购买建造材料，升级领地，在已有的规划上建造城墙。 在附近建立村镇，专门用来进行商品交易，用铜币取代以物易物，再继续用多余的钱购买铁矿，自己打造比直接购买兵器要便宜得多，实在不行，就熔炼铜币，财气大粗直接融铜铸兵…… 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更大的畜牧场上。 小麦大麦自用，鸡鸭牛肉等用来出售给富人…… 笔尖在写满了方块字的白纸上画了一个圈。 法拉盯着桌面上的这些纸张看了一会，笑了笑。 这里就是他的起点了。 这个时代，寻常的村镇没有太多抵抗风险的能力。 只有建造了高高围墙的城池，才能够作为重点发展的核心基地。 地很多，但有价值的不多。 村镇在别处不少，人口也有。 但全都没有一座城堡值钱。 法拉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把城墙修建的空间给空出来。 “……以目前领地的扩张速度，要是建立围墙，基本上过一年就要拆一次。暂时倒是没有必要修建什么城墙了……以攻为守，只要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就不需要所谓的城墙。” “后山这边，开发完毕之后，可以修建成城堡，往下延伸，这边留出空间，作为商业区，这边用来作为住宅区……农场全都移动到这边来，而后扩建建筑，就往相反的方向……” 法拉不断将脑海中的构想落在纸面上。 这就是他每天宅在家里一直在干的事情了。 一般人来这里，看见的是一个稍大一些的村庄。 他看见，却是一座此后能够容纳数万人，上十万人的巨型城池。 以后山王宫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而去。 按照正常的思路，这个时代的贵族如果打算扩张的话，通常需要攻占对方的堡垒，然后占领对方领地内的村庄。 对小贵族来说，一个村子就是一个据点。 打仗就是一个个占领过去。 村子和村子之间的空间，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法拉原本也是这个思维。 但是在整理一番之后，他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他看不上那些脏兮兮的城池和穷的一批的村子。 街道紧密得离谱，到处都是污水和臭味，空气都仿佛被酸臭味给彻底浸透了。 很恶心。 更恶心的是，他特么习惯了。 与其打下那么大一个空荡荡的地盘。 还不如直接选定一个核心，然后把人口从别处拉到这里来给他打工，把自己脚下的这块领地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样一来，可能实际控制区域相比起那些伯国，侯国，公国，王国之类的，很小。 但浓缩的才是精华。 一百个自己不喜欢的村镇，比不上一座令自己满意的城池。 再者。 隶臣契约固然好用……但却因为能够将属性点直接点给隶臣的缘故，因此，这并不能看作是一个单方面的控制契约。 每一个名额，最好还是分配给有着长线收益的个体才行。 比如，魔女。 与魔女的特殊力量比起来，其他人显得非常“平庸”。 既然有隶臣契约，法拉也并不想在忠诚的问题上面过于劳费心神——毕竟，他还得操心别的事。 没空搞什么帝王权术。 一纸契约能够解放他不少的脑力。 因此，核心统治班子，只能是——隶臣。 现在他的隶臣只有一个。 控制不了那么大的地区。 综合来看，以一城之地作为中心来发展，是最适合当前的发展方式。 即，另一个世界存在过的特殊政体。 城邦。 正好，自己刚创建丰饶女神教，神权政权双权在握，先慢慢培养一下领地内的平民归属感，然后再以城邦为核心，辐射向四面八方。 这个时代的思想太杂了。 他的这一套强硬地压在一个城池上，可行。 但要是现在就向外面扩散…… 风险太高，太杂，搞不好要引起什么特殊的反抗，被联手攻击就不好了。 毕竟，这个时代也是神权思想相互攻击的时代。 还是不要轻易露头为好。 只能温水炖青蛙，慢慢来。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系统的资源点只能强化有限的土地。 如果依靠这些高等级的资源地起家，那么，之后这些地方一定会成为绝对的中心。 这是无法扩散的。 而且在前期，是需要集中所有力量来控制并保护的。 考虑到这一点，最后也还是需要选择城邦制。 法拉一只手撑着下巴，手中的羽毛笔忽然一顿。 从五个大方向分析后，最终所有的理由全都指向了城邦。 “……思想，资源，统治成本，经济，军事……好吧，看样子确实只能城邦了。那么现在，规划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法拉在心里嘀咕着，而后问道： “系统。资源点可以回收吗？” 「可。」 “回收的条件。” 「资源地被判定为‘破坏’后，资源点可回收。」 “很好。” 法拉的脸上再次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城邦，加公有制经济，加资源的“平等分配”，加权力高度集中，加发展由法拉一人干预与管制。 将这个世界和穿越前的世界中的某些理念与思想全都融合糅杂一下之后，一个独特的统治体制在他的脑海中变得异常清晰。 就仿佛有一只幽灵跟着他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一样。 第27章 回信 “大人，有您的信。” 在法拉等待着工匠们把自己需要的木盾打造出来的时候，玛娜轻轻敲响了他的房门。 “信？” 法拉伸手接过，发现居然有三个信封。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 这三封信件，一封是加贡·科内的回信。 另外两封，分别来自凯斯男爵和杜根男爵。 都是加加里城附近的小领主。 “哼…这两个家伙，能有什么事情找我？” 法拉瞥了一眼系统地图，确认了一下这两人领地的位置后，这才将其信封拆开，把里面的信拿出来扫了一眼。 先看凯斯男爵的。 格式标准，透露着一股子贵族的气息。 开篇是废话连篇的，假惺惺的问候。 中间是对法拉敲诈凯达老爷这件事的“客观”评价。 而后拐弯抹角地阐述了一下自己与凯达之间的关系。 并在信件的末尾讽刺了一句。 「……阁下之所为，实乃有违贵族的礼仪。」 “虚伪的傻*。” 随意点评一句后，法拉将信纸扔到一边，而后展开另一个人的信件。 开篇格式同样标准。 前三分之一的内容是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各种华丽的问候语排列组合。 中间没有掩饰，直接表明了自己与凯达的关系。 并警告了法拉一番—— 「……如果你实在是过于囊中羞涩，应该去与凯达先生来一场绅士之间的交流，而不是以强盗的作态，讹诈凯达的钱财。身为凯达的好友，我不会对他的遭遇冷眼旁观。」 并没有直接说会怎样不冷眼旁观。 最后三分之一的内容里面描述的是自己与上位封君，弗里茨子爵之间的友好关系，以及最近曾一起用餐过等等表明关系的实例。 匆匆扫完这封信，法拉将其揉成一团，扔到书桌的角落，并顺口点评了一句。 “外强中干的傻*。” 就这片穷的一批的地区的男爵，就算真的动手，也挤不出来一千人的军队。 虽然这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威胁了。 但是对于法拉来说——他可太了解那些领主的真实战斗力了。 除非是边疆的领主，年年都和自己的敌人进行军事交流。 比如诺斯巴罗王国的西侧领主们。 就算只是一个男爵，能够动员出来的战斗力也比这边的男爵要强n个档次。 而几乎没有怎么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的男爵领主，在动手的时候，无非是匆匆忙忙地征召自己领地内的十几个二十几个村子，然后临时拉出来一支看上去很气势汹汹，但实际上没多少真实战力的部队罢了。 这种队伍，法拉一个人提着剑就能砍穿。 即便是蓝羽翼王国边境地带的领主所组建起来的铁甲步兵，最终也被他想办法杀穿了。 更何况是连血都没怎么见过的民兵队伍。 没有理会那两个憨批贵族发过来的威胁信件，法拉拆开科内的信封，认真地看起他的回信。 看完之后，法拉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很好，科内果然不是什么蠢人。 就凭他没有随意找人来报复，加上那五百枚银币。 法拉稍作试探，就弄清楚了这个人的真实水平。 他再次提笔，开始回信。 这次内容更加直白简单，没有多余的废话，开篇就是自己的筹码。 「……第一，我的鸡口感更好，你既然已经尝过了，那么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鸡肉，能够卖出怎样的价格。」 「第二，我暂时不赚穷人的钱。这只鸡你只管提供给高级餐厅，专门卖给加加里城的富人。价格尽管往上面标，这种鸡，仅我一家独有。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包装，实在不行，分一点点利润给天罗教，其他的你懂。」 「第三，我以两百枚铜币的价格批量卖给你，这个月一千只，往后每个月都不低于一千只。你可以随意定价，能赚多少算你的本事。但是，最高价格如果超过四百枚铜币，多出的部分你要与我五五分成。」 「第四，这个月我先以一百枚铜币的价格卖给你，你尽管去试试那些富人们的胃口。」 「第五，你自己算算你能够到手的纯利润，路费我还是那个意见，你来付。聪明人不说暗话，你付也不亏，还有得赚。」 「最后，这生意你不做，我找别人也是一样的。现在我手头的资金几乎为零，等我的资金足够支付所有的损耗，你再想要来找我，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大棒加甜枣全都一股脑地扔进去之后，法拉吹了吹油墨未干的信纸，哼笑一声。 加加里城，虽然路途有些远。 但问题不大。 只要利润够，商人就会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直接凑过来啃一口。 他手里最重要的筹码，就是鸡圈的产量，质量，全都排到了超一线水准。 法拉自己也尝过，那个词条确实能够带来口感上的明显变化。 即便是没有使用什么香辛料去烹饪，吃起来也和一般的鸡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这就是绝对核心竞争力。 就连这种鸡下的蛋，口感都独特得一批。 之后单独卖，再狠狠赚一笔。 直到把加加里城富人的钱袋子全都掏空为止。 如果能够搞到教会的背书，从加加里城出发，还可以运往别处，继续赚。 赚完富人赚贵族赚完贵族赚信徒。 就算不能搞一本万利的生意，他也可以把价格压下来，压到一般鸡肉的价格，然后将市场给垄断掉。 这一点，以科内那个做生意的脑子，很容易就能够想明白。 先赚新鲜感的大钱。 赚完大钱再去赚小钱。 现在供货量不够，等后面够了，就压低价格。 反正到时候贵族和富人的钱也已经赚够了，目标就从赚钱改成占领市场，把别的供货方都给挤走…… 在察觉到有利可图之后，其他大城池的商人也会凑到加加里城，然后从加加里城出发，拉去别的地方再赚一笔。 他们手里有足够的资金，用来搭建运输网络，确保运输的安全。 等把这些人吸引过来之后，法拉再掏出已经扩建了几倍，十几倍的畜牧场里的猪，鸭，牛羊等，用同样的套路继续赚一圈…… 遗憾的是手里没有矿，否则这个开局就算得上是绝对完美了，起步的速度还能再提。 “玛娜，把这封信让人送给加加里城的科内老爷！” 将信装进信封里面，法拉把信封递给走进来的玛娜。 “是。” 第28章 围猎 九月末，法拉要的三百面木盾全部都做好了。 他将暂存在系统空间里面的铁剑和青铜剑全都取了出来，刚好三百把，全都分发了出去。 三百人的剑盾护卫队瞬间就在法拉的面前武装完毕。 半兽人没有被分配到剑。 不过以他们的力气，使用木矛也有着足够强的杀伤力。 算是大差不差。 “哈林顿，亚尼斯，整队！” “是！” 两人立刻转身按照法拉教的办法，将身后加起来一共六支队伍全都清点了一番。 无人缺席。 “报告，全员已经到齐！” “很好。出发吧！” 看着站得整整齐齐的六支百人队，法拉满意地点点头。 “开始……我们的狩猎！” “是——！” 六百人神情激动地跟在法拉的身后，离开了男爵领。 他们都知道，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很早之前法拉就已经定下了规矩。 凡是保卫领地的，击杀敌人的，全都算战功。 之后可以拿着敌人的人头过来换粮食。 一个人头换一斤！ 只是这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也就不久前发生过一次山贼入侵。 除此之外，领地内一切太平。 一般人没有一点立功的机会。 但是跟着法拉出发的队伍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的是机会立下战功！ 六百个人，携带着干粮，跟着法拉直接踏入了后山当中。 这里面根本就看不见一丁点的人迹。 法拉带着他们开始翻山越岭，横穿森林，不断用探索出来的信息，将系统给的地图点亮。 没走多久，他就在山中遇到了野兽。 是野猪。 “所有人，停下脚步，一队二队从左边包抄过去，三队四队从右侧围过去！迅速靠近，不要让猎物跑了！” 法拉立刻下令道。 紧接着，四支队伍开始迅速移动起来。 在山林地形中穿梭，他们不是很熟练。 那头野猪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立刻扭头就跑。 “追！” 法拉果断下令。 尽管对于这种地形，部队非常不熟悉。 但是无所谓。 不熟悉的地方就是用来熟悉的。 不擅长的围猎就是用来擅长的。 这就是法拉此次出来的目的。 六支队伍开始迅速移动起来。 跨过林间的种种障碍，开始勉强地对猎物进行追猎。 一追就追出去了数百米。 然后以失败告终。 察觉到那头野猪彻底消失之后，法拉没有在意，带着队伍再次往其他方向移动起来。 他有系统给的地图，因此能够清楚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 带着六百人在林间移动起来，果断无比，连方向都不需要辨别。 很快，法拉就再次发现了一头野猪。 而后带着六支队伍再次围了上去。 有了上一次经验后，这次众人明显小心谨慎了许多。 寻找目标，追击目标，围猎目标，杀死目标。 在法拉的带领下，六百人开始不知疲倦地在山林之间行动。 前面几次围猎基本上全都以失败告终。 但从第三天开始，他们收获了第一头猎物。 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 白天法拉准时准点起来带队寻找猎物，晚上布置岗哨进行轮岗值班。 他不断地训练着身后六百人的服从度，让他们适应着作战的气氛与其中种种。 第六天，由于过度深入山野，法拉遇到了一头熊。 众人看见那黑色的玩意之后，顿时一脸的惊悚。 “总算碰到了狠的……” 法拉在心中嘀咕一声，而后开口下令。 “听我命令，全都给我围过去！后退者斩！” “包围目标！要是这头熊从谁那里跑出去了，谁就永远留在山里吧！不用再跟我回去了！” 听见法拉的喝声，六支队伍强压心中的恐惧，硬生生压了过去。 熊的吼叫和人的吼叫不断在山间响起。 法拉一点点收缩包围圈，最后在这头熊闷头冲向某个方向，准备突围的时候，下达了进攻命令。 正面对上那头熊的男人硬生生压着恐惧本能迎了上去。 用木盾挡住了熊的第一次扑击。 他整个人也被撞得退了好几步。 后面冲上来的持矛半兽人立刻一拥而上，将几根木矛深深地刺进了熊的身体里。 熊没有死，开始挣扎着往另一个方向逃跑，变成了困兽，进攻性提升了不止一点。 “不要让目标跑了！！” 法拉再次喝道。 部队强行追了上去，再次进行补刀。 然后才将这头熊彻底刺杀在某一处岩石的缝隙中。 法拉看着这头熊的尸体，满意地对众人给予了高度赞扬；“很好！只有悍不畏死的人，才有资格当我领地的战士！” 然后当天便切割了这头熊，吃了一顿烤肉。 同时，法拉高声宣布：“之后所有敢直面熊和其他野兽的人！猎杀一次野兽，回去以后，你们就获得十斤粮食作为赏赐！上不封顶！” 这几乎是头一次出现的重赏，让部队再次欢呼出声，一个个激动得红光满面。 “加戈大人在上！！” “我就知道，跟着加戈大人绝对不会错！” “十斤！完全吃不完！回去之后都可以娶个媳妇了！” 众人激动而又兴奋。 多余的粮食意味着可以多养活一个人，甚至不止一个人。 在法拉取消了每个人头都给足粮食的配给制之后，所有人重新拥有了危机感。 而每一斤粮食的价值，也开始迅速提升。 更多的粮食，也意味着更多的抗风险能力。 如果有足够的本钱的话，谁不想成个家呢？ 粮食现在就是领地内普通平民的本钱。 猎杀了第一头熊之后，山林中其他的野兽几乎全都变成了法拉狩猎的目标。 他带着部队不断在山林中游荡。 一边寻找新的猎物，一边解锁地图。 众人的捕猎技巧开始变得越来越熟练。 在重赏的诱惑之下，不怕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近身搏斗的厮杀也开始不断冲刷着六百人的精神。 使他们变得越来越习以为常。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后，忽然在某一天，法拉带着队伍转了一整天都没有再遇到一头野兽。 “奇怪，为什么今天一头野兽都没有遇到？” 亚尼斯有些疑惑地问道。 “……恐怕是那些野兽全都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所以都躲起来了。” 法拉稍微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这样吗？那些野兽居然这么聪明？” 亚尼斯显得很不可置信。 “野兽也是有脑子的，就算没有人类这种智慧，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有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加戈大人？要是无法抓到猎物，我们的食物很快就会吃光。” “……先回去。” 法拉想了想，只能说道： “既然已经抓不到猎物，继续晃荡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正好出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回去休整几天。” “是。” 第29章 百利而无一害 回到自己的领地内后，法拉便立刻检查了一遍所有人的工作情况。 特别是负责人手安排的哈珀这边的队伍，法拉着重抽查了一下。 “把这个月的行动记录全都整理好交过来，我会让人去核对的。如果有一次差误……” 看着哈珀那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情，法拉笑了笑，温和地说：“放心，我知道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工作得那么严谨。如果有一次差误，负责的人就拉去广场那边的绞刑架上吊死，你不会有事的。” “是……！” 尽管法拉语气柔和，但哈珀却没有从里面感受到一丁点的暖意。 只有遍体生寒。 下属办事不利，法拉没有处罚领导者，反而严惩了负责事情的下属。 他们如果心生怨气的话，会怪法拉吗？ 不会，因为不敢。 但是却敢将所有的惶恐都以愤怒的形式按在哈珀的头上。 这个位置你坐得。 我为什么坐不得？ 你管理不好下属。 那要不就换个人来管？ 虽然法拉没有明确地说出这一点。 但脑子里有一点货的人都会这么想。 “行了，回去吧。等核查的结果出来了，我会再找你的。” “是，大人。” 哈珀转身离开，一直到从法拉的宅邸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才彻底松了口气。 每次跟法拉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变得十分紧张。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领地内更多人对法拉推崇备至。 法拉每一次将人处死，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全部都是——这又是一个该死的人！ 哈珀旁观过这段时间以来每次法拉将人处死的时候，周围围观群众的态度与反应。 因为观察得比较细致。 所以他更加觉得恐怖。 别说是真的查出了什么差误…… 就算是没有查出来。 哈珀知道——法拉也可以用相同的罪名处死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不仅不会让他被扣上“暴虐领主”的糟糕名声，反而还会让他的人望更进一步增长。 深知这现象背后意义的哈珀，每次去见法拉，都只感觉压力一次比一次沉重。 回去后，他立刻把手底下的人全都问了一遍。 “你们最好去自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缺漏。否则，我可不敢向加戈大人求情！” 听着他的话，面前的几名下属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连忙回道；“是，我这就回去自查一遍！” 让哈珀那边的人开始迅速忙活起来后，法拉拿起早就被放在桌上的信件查看起来。 这是科内送回来的回信。 基本上答应了法拉的要求，不过还是稍微讲了一下价。 看完内容后，法拉铺开信纸，提笔回了最后一封。 直接把原本的200铜币的价格砍掉了四分之一。 变成了150。 然后确认了其他方面的交易细节之后，便让玛娜将这封信送出去了。 处理完了这两件琐事，法拉这才开始处理领地的内务。 比起在山林里面打猎的刺激，去会议厅处理领地内务无疑要没意思一些。 大致的发展方向法拉已经全部敲定了下来。 剩下的，只是一些每天都需要他确认的具体细节而已。 畜牧场那边，所有的家畜全都繁殖了一整轮，从第二轮开始，即便是周期最长的牛，也会开始迎来数量的爆炸。 而鸡圈那边，鸡的数量已经爆炸了。 一起爆炸的还有鸭和鹅。 负责喂养这些的人提议养殖场不能继续平铺下去了。 那样搞，再多地都不够。 而且开拓合适的地块是需要不小的人力的。 所以提议修建垂直的养殖场。 修建个两层三层什么的，就能够尽可能减少占地。 法拉听完马斯的汇报后，直接说道： “以后再有类似的提议，你直接和雷斯对接一下，让他找工匠们确定可行性，如果可行，就直接开工，给我说一声就可以。工匠们开工的费用，直接拨过去。” “是，大人。” “专业的事情，记得找专业的人询问。建设的事情多问问工匠，养殖的事情多问问饲养员，耕地的事情多问问农夫。他们觉得没有问题，有可行性，你们再来汇报给我审批。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 产量和存储量的迅速增加，也开始倒逼流程与存储方式的更新。 每天都在那条线上面工作的人，比法拉更能够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种经验上的事，法拉是没有的。 但是没关系，他知道有人懂就行。 “马斯，你去找人专门听一听工人们的声音，多问问他们饲养的流程应该怎样变得更加精简，把意见全都拿去和工匠们讨论一下，看看可不可行，如果可行，就把意见全都整理好汇报给我。一经采取，提出意见的人可以得到五斤小麦作为赏赐。” “我明白了，大人！” “嗯，至于记录的事情，就交给哈珀，让他安排人。” 哈珀那边会写字的群体，现在专门负责记录内容，然后将报告以书面的形式递交给法拉。 法拉的办公效率也终于被拉了上去。 虽然他并不想要这种效率。 搞得他还是像个007的打工人。 不过即便如此，法拉也还是会抽时间过来开会将自己的要求给布置下去。 而不是让中间的某一层人来代替这件事。 代发命令的权利，暂时还不宜直接下放。 有的特权，是隶臣的专属。 在找到更多合适的隶臣之前，法拉也只能亲力亲为了。 处理完了堆积起来的内务，法拉回到自己的宅邸中，让女仆烧了一杯鲜牛奶。 他再次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将放在书架上的笔记本给抽了出来。 想要以一己之力调配整个领地的发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法拉来说，肯定是比战斗要麻烦得多。 “……光靠粮食和牲畜，没法完全支撑起领地的经济。还是得单独空出一片地方，用来种一些经济作物。但以这边的土壤肥沃程度来说，必须得要足够的资源点才行。” “目前所有的资源点都在小麦和大麦上，分不出来更多了。” “想要得到足够多的资源点，只能……” 只能发动战争。 一百个人头换一个资源点。 法拉需要至少九个资源点，来开辟出一个种植各种香辛料的菜园。 按照四倍产出的效率来看，那些昂贵的香辛料，一年就可以给他带来相当不菲的收入。 除了向人宣战，将宣战的目标转向饲养的牲畜也行。 只是……法拉稍稍算了笔账，忽然发现。 一百个人，远远没有他那一百只鸡和鸭值钱。 毕竟鸡不仅可以卖出去，卖出去之前，还能下蛋。 蛋现在也储备了一堆，之后也是要单独拿出去做买卖的。 就算不用来做买卖，也可以用来代替小麦作为赏赐下发。 鸡同理。 而人就不行了。 法拉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用理性做出了判断。 “还是向那些小领主宣战吧。斩杀的人头可以兑换资源点，劫掠的财产可以填充我的财库，他领地内的村落可以被拆到我这边来，填充我的人口，为我出力，实战还能训练我的士兵，百利而无一害。” 第30章 六百人远征 带着六百人部队返回领地休息的法拉并没有在领地中停留太久。 很快，他就再次带着这气场明显不一样的六百人部队又一次离开了领地。 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带上了足够多的干粮。 前进的路线和之前一样，依然是直接进入山林之中。 不过这次没有笔直地往深处走。 而是在边缘地带徘徊了一阵子后，便立刻沿着边缘开始一路前进。 系统地图上的灰色区域也开始迅速被法拉打开。 沿着边缘地带走了没多久，法拉就碰到了一伙躲在山林里面的山贼。 对方看见他们这支队伍后，明显一愣。 “你们是哪来的——” 为首的山贼立刻问道。 但回应他的却是法拉的命令。 “一个不留，上！” 六支百人队立刻从法拉的身后走出来，沉默不言地冲向前面的山贼团伙。 “他*的！兄弟们，给老子上！” 眼看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战，山贼头领怒喝一声，拿着简易的木矛就冲了上去。 他们手里没有刀和剑。 但是他们人多啊！ 这伙山贼放眼一看都看不见头！ 不仅法拉这边看过去是这种感受。 就算是他们自己也是同样的感受。 回头往后一瞧，嘿，人多。 身后呼呼啦啦一大片全是自己人。 底气瞬间就上来了。 这也是山贼头领直接下令开打的最大原因。 法拉这次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在后面看了一会。 看被他挑选出来的六个队长，在带着各自的队伍展开行动之后，表现究竟怎么样。 在围猎过豺狼虎豹，训练过胆子和配合与合作之后。 这六支队伍的战斗水平明显比对面的山贼团伙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剑和盾相互配合。 防守和进攻的队伍相互呼应。 手持木矛的半兽人禁卫行动起来快准狠，迎着最大的危险冲刺了进去。 然后就是头也不回地往山贼团伙的队伍里面莽。 将敌方的后排给搅得一团乱。 “不要后退！给我上啊！你们在干什么？！” 山贼头领大声吼着。 但场面太混乱了。 后面也一片混乱，乱哄哄的。 根本就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声。 相反，法拉这边的六支队伍就冷静了许多。 剑盾队层层递进，将靠近的敌人稳定杀死。 长矛半兽人队伍只管横冲直撞地突进。 将身体素质远不如他们的山贼全部刺伤或者直接一矛就刺死了。 山贼头领在察觉到自己和后面的队伍彻底脱节之后。 当即着急地把目光投向站在远处没有插手战斗的法拉。 然后两眼放光地对身边的手下喊道：“上！杀了对面的那个头儿！杀了他的人，我重重有赏！” 吼完，他便带着身边的人一窝蜂冲向法拉。 法拉一脸漠然，将腰间陪伴了他很久的精锻铁剑给抽了出来。 这个时代的战法果然非常糟糕。 人族之所以能够压制半兽人族群， 也是因为对方更加原始。 而不是因为姆洲的纯人族有多么强大的作战能力。 法拉猛地上前一步，提着剑直接冲进了人堆里面。 避开木矛刺击的同时，近身展开了杀戮。 凭借着更加强壮的身体素质和混过战场的实战经验，法拉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每次挥剑都将一条人命带走。 让手下冲在前面的山贼头领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即就准备抽身脱离出来跑路。 不过刚转过身，腹部就被剑尖穿刺了出来。 “啊呃——” 猛烈的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呼喊。 法拉抽出铁剑，在对方倒地的时候顺势抹断了他的脖子。 血的腥臭味和混乱的嘶喊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他看向不远处依旧在作战的队伍，不紧不慢地用死人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剑上的血。 混乱，暴力，野蛮，杀戮。 这些构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法拉并不喜欢。 只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了这么多年。 他已经适应，并且接受了这里的规则。 不仅如此。 甚至还能够青出于蓝。 法拉站在后方默默看着。 等着这场混战的结束。 山贼团伙毫无意外地被法拉的六百人团给彻底剿灭了。 虽然对方的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但还是给法拉贡献了十个资源点。 刚出门，法拉的小目标就实现了。 “带上伤者，该回去了。” 尽管这次的遭遇打乱了法拉的原计划。 但无伤大雅。 他带着伤员和剩下的人返回了领地。 将伤员安置妥当，让他们听天由命地开始休养后。 第三天，法拉再次带着剩余的队伍出发。 这次依旧是沿着后山的边缘山林地带穿行行走。 越过了几天前遇到那伙山贼的地方后，法拉选择了下山。 而后一路游荡深入，遇到了一个村子。 在村子里面稍作休息并进行补给之后，法拉把村子的村官给揪了出来。 “我问你，你们的领主是谁？” “回，回大人，我们的领主是阿克·恩格，是恩格男爵……” “他的城堡在什么地方？”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除了税务官之外，我没有见过恩格男爵……” “啧。” 法拉咂了咂舌，将村长推开。 在这个村子里面休息了半天之后，他继续启程。 这次没有去什么荒蛮之地了，而是让大方向朝着西边。 一路沿着土路行军，沿途直接用遇到的村子进行补给。 看着这么一伙人进村，普通的村民根本不敢抵抗。 只能心惊胆战地伺候。 伺候了一晚或者半天后，再带着庆幸的心情给法拉送走。 因为法拉只要了粮食，而且不多。 也没有纵容手下的士兵去进行骚扰和破坏。 比那些纯粹的盗匪要好太多。 法拉不断地打听着各地领主的情况。 系统地图上面，一个个小块的势力范围开始被自动标记出来。 花了三天时间，法拉来到了距离阿克·恩格城堡最近的一个村庄中。 这个大村子的村官愤怒地瞪着法拉：“你们知道我们是受到哪位领主大人的庇护吗？你们居然敢抢到我们这里来！？” “知道，阿克·恩格嘛。” “知道你还——！” 法拉坐在村官的座位上，把腿放到桌面上，笑着对眼前的村官说道：“正好，恩格的城堡距离你们这不是很远，你去给他送个信。就说他是个废物，软蛋——” 法拉把所有对领主和贵族来说最具侮辱性的词语全都排列了一遍。 “如果他还想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胯下还有东西，就带着自己的人过来跟我谈谈！就这些了，记住了吗？” “你……” 村官神情呆滞，他不知道自己记住了多少。 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敢一模一样地复述一遍的话。 那他铁定走不出恩格的城堡。 “看样子是没有记住啊。” 法拉摇摇头，坐起来拍了一下桌子。 “让人把墨水，笔和纸全都拿过来！我要给你们的领主，写一封宣战书。” “宣，宣战？” 村官听着这个词，直接哆嗦了一下。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法拉不怕了。 人家就是来踢场子的！ 而且，搞不好他现在的小命也要悬了。 恩格的大名现在保不了他这个小角色。 “快点！否则，老子就屠了你这村子！” “是，是！” 村官连忙点头，然后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第31章 征调 对于贵族来说，他们总是很喜欢将自己自定义为“绅士”。 不论是用词还是说话，言语在外人面前都要得体。 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对于他们来说，你可以宣战。 但是你不能用一些污秽至极的词语来羞辱他们。 否则他们就会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而不得不跟你动手。 法拉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在拿起笔之后，直接洋洋洒洒写了一百多个词上去。 算是把他这些年听过的所有骂人的词汇全都总结了一遍。 “呼——” 吹干墨水，法拉优雅地将信纸折叠起来，装进信封里面。 然后把信封递给战战兢兢的村官。 “拿去，送进恩格的城堡。” “是，是……” 村官极不情愿地把这封信拿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 送信去了。 等他离开之后，法拉看向站在一旁的亚尼斯。 “让兄弟们好好地休息休息，吃一些东西，吃饱！” “是，我已经安排了。” 亚尼斯立刻回道。 同时神情有些动容。 他知道法拉是贵族，其他人也知道。 但是从开始游荡以来，法拉便以“兄弟”这个词来称呼他们。 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亦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派几个人去外面放哨。” “已经安排了。” “嗯，很好。” 法拉笑了笑，总算是把这些人给带出来了。 希望这次远征与实战，能够让他们把一些东西学到骨子里面去。 等日后返回领地，这五百多人，可以直接原地变成百夫长。 一扩充，就是五千人。 即便收缩一点，一个人带五个人，那也是两千五百人。 有老卒子来带，新兵的纪律性和没有人带的时候绝对是两种状态。 …… 恩格男爵没多久，就收到了那封被送到自己手里的信。 同时从村官的嘴里，得到了自己领地的村子已经被占领的消息。 “对方有多少人？” 恩格一边展开信纸，一边问道。 “大人，对方约莫五百人。” “五百人？呵……五百人也敢来我这里放肆……” 恩格话音一顿。 不屑的表情在脸上凝固。 而后变成了愤怒。 他的视线迅速扫过信纸后面的内容，脸色与脖子逐渐变红。 当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气的。 “混帐！这个蠢货居然敢这么骂我！？区区一个山贼，竟然敢如此辱骂一名尊贵的贵族！” 手中的信纸被迅速撕成碎片。 恩格的视线突然间瞪向那名村官。 “！！大人，我，我是被胁迫的啊！我只是跑腿！” 村官浑身一激灵，连忙跪下说道。 “连五百个人都挡不住，你也是个废物！！” 恩格冲过去一脚将村官踹开。 “这，这真不能怪我啊！恩格大人！我手里也只有五百个人，这，我真打不过啊！对方手里全是铁剑！” 村官连忙爬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诉苦。 “开打之后没多久就被对方全灭了！我都没有那么多剑！我的守卫手里拿着的还都是木矛！完全打不了！” “废物！打不过还不是因为你无能！” 恩格一脸嫌弃地把村官踹开。 然后对身后的下属喝道；“给我清点人手！我倒要看看那个该死的山贼能够翻出什么浪花来！” “是，大人！” 等下属离开后，恩格再次看向面前跪在地上的村官，冷声说道：“既然你这么没用，那这个村官你也不用当了！滚吧！” “不要啊大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大人！” “*的，把他给我拉出去，别再往我身上扒了！” “大人——” 痛失身份的村官被旁边的士兵给拉了出去。 声音逐渐远去，直到消失。 这个时代的村官——主要指从领主那里得到了授权的代理人。 专门管理村子内的一切事务。 地位类似于“没有贵族之名的贵族”。 男爵领主也无法管理太多的地方，因此便会下封自己的封臣。 而这个封臣，便是村官。 没有贵族的头衔，但是在一村之地中，有着贵族的实权与被授予的合法性。 被剥夺了这个身份之后，村官也就直接变成了普通的平民，和自己此前瞧不起的普通人画上了等号。 任谁来都接受不了这个身份的转变。 但恩格不管他能不能接受。 很快，恩格就清点完了自己城堡中能够动用的兵力。 “大人，我们能够出动八百人！” “怎么只有这么点？” “这……大人，维持八百人的开支已经很多了。” 下属一脸别扭地解释道。 但没有具体细说。 因为即便说了，恩格也未必听得懂。 “啧，给我再从其他地方征调两千人过来！” “是……但这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 “快一点！” “是，大人……” 下属再次急匆匆地离开，去安排民兵征调的事情。 恩格焦躁地等待着。 同时去巡视了一遍自己城堡中的士兵。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铁剑。 看着就很强。 他感觉，以自己这八百人，打区区五百个山贼，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多拉一点人过来更加保险。 毕竟，这是面子的问题。 …… 法拉知道领主从自己的领地里面征调民兵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他压根就不着急。 先让自己这边的人吃饱喝足。 然后原地休整。 他自己也吃了些东西，把肚子填饱之后，就对着系统给的地图查看起来。 可以直接看见自己领地的信息。 在上千人持续不断的开垦之下，目前领地内的耕地面积已经提升了上去。 那些地块本来不适合种植作物。 真要种出东西来，不知道得花多少的功夫去进行治理。 但有了资源点之后，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 如果0级的资源地没有产出的话。 1级的资源地能够直接改善土质。 硬生生让这块地能够拥有产出。 先把下限给抬升上去。 然后让人慢慢将灌溉排水和堆肥等技术全都推上去。 这些都需要时间。 而且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 资源点的存在，则极大缩短了这中间所需的时间。 “荒地点一级，非荒地也点到一级，剩下的就只能慢慢堆了。还好，所有资源都在我手里，可以最大化利用。” 看着资源点数再次被消耗一空，法拉叹了口气。 还是太少了。 现在修整完毕的农田已有数百多亩。 资源点是一点都顶不上用。 入不敷出啊。 第32章 单方面屠杀 “大人，外面发现了疑似敌人的家伙，似乎正在侦察我们的情况。” 在法拉看着地图休息的时候，亚尼斯忽然进门来汇报道。 “嗯，让他们看，不用管。” 法拉开口说道；“交战的地点就定在这村子里面。” “可是，这里道路狭窄，不利于我们的发挥。”亚尼斯道。 “哼……”法拉哼笑一声，“不利于我们，更不利于对方！恩格肯定会拉过来一千多人到两千人，在开阔地带交战，我们会被围起来的，到时候伤亡太大。在狭窄地带动手，他们的人数优势就减小了很多。” “原来如此。”亚尼斯露出一脸明悟的表情。 “你让人去把东西两边的路全都给封死，用杂物堆起来。只留下来两个方向的路就足够了。” “是，大人！” 亚尼斯立刻转身走出去。 法拉并不担心自己这边打不了持久战。 虽然砍人很累。 但轮着来，加上自己这边的士兵体质更好，那就绝对不虚对方。 除非恩格能够拉来三千人以上。 但按照以往的经验估算，法拉肯定，对方拉不过来。 能拉起来两千人就已经顶了天了。 …… 恩格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下属去征调人手，一边等待着从那个村子那边传回来的情报。 他担心那伙山贼突然之间跑了。 “大人——” “怎么样，那伙山贼还在吗？” “还在，没有离开。” “那就好，呵。” 恩格再次放下心来。 同时也不禁冷笑一声。 居然还不走。 等自己大军压过去，他们就算想走，自己也不会给他们机会了！ 等了半天，去征调人手的人就把民兵队伍给带到了城堡外面。 恩格带着自己的士兵走出来，问道；“调过来了多少人？” “回大人，一共一千人。” “怎么才一千人？！” “呃，要征调更多人手，需要更长的时间，可能需要等到明天甚至后天了。” 下属立刻回道。 但恩格显然等不了这么久。 听见他的话之后，恩格皱着眉。 “算了，一千人，加上我自己的八百人，一共一千八百人，对付一伙山贼盗匪足够了！出发！” “是！” 下属立刻高声回应。 然后点起人手，近两千人浩浩荡荡地从城堡离开。 直扑被强占的那个村子。 很快，法拉就得到了有军队靠近的消息。 “对方的装备怎么样？” “前面的人，人手一把铁剑！” “后面的呢？” “根据侦察传回来的消息，后面的人手中只有一些农具，以及木矛。” “呵呵……” 法拉笑了。 又问道；“对方大概有多少人？” “呃，数不过来，不过比我们人多，应该有一千多个吧。”亚尼斯揣测了一下。 他们这边有近六百人。 对方人数明显更多。 但是却多不到哪去。 因此顶了天也就一千多个人到两千人。 不会更多了。 “好。” 法拉起身，来到屋外，对着已经集合起来的士兵们说道：“准备战斗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一个敌人的人头一斤粮食！愿丰饶之女神永远庇护我们！” “愿女神永远庇护我们！！！” 众人激动地高声大吼。 工作可以得到吃的。 杀敌也可以得到吃的。 都可以得到填饱肚子的食物。 因此，丰饶女神一直在庇护着他们—— 没毛病！ 在法拉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立刻赶到各自的岗位。 将仅有的两条路给彻底堵死。 持盾在前，长矛手在后。 恩格自己的部队过来之后，也没有多想，直接下达了作战命令。 “给我上！杀了那群霸占我领地的山贼！” 负责带队的下属立刻带着各自的队伍直接冲了进去。 然后就发现，整个村子通往里面的路全都被堵死了。 只剩下大致两个方向上的路可以走。 他们没有多想，直接走着剩下来的两条。 然后就看见了严阵以待的所谓山贼。 “……这是山贼？” 有一点经验的带队队长皱眉嘀咕了一句。 “我们怎么打？” 手下问道。 “……直接压上去吧，他们人少！” “是！” 得到命令后，恩格的士兵便开始了试探性进攻。 只不过刚靠近，准备进攻的时候。 带着破空声的长矛直接从后面刺了出来。 “噗嗤——” 尖锐的木矛在力量的携带之下，直接将冲在前面的人刺了个对穿。 而后又迅速抽了出去。 温热的血溅了一地。 后面的士兵直接被吓得一时间不敢上前。 躲在盾后方的半兽人皱了皱眉，对身边的战友低声说：“我怎么感觉对方好像很弱啊？” “……我也感觉。不过队长的命令是防守。”战友回道。 “啧……另一边肯定是进攻，我们有点太倒霉了，没有被配置到进攻端。”半兽人一脸遗憾。 但军令为上，没有具体的命令传下来，就算对面的敌人怎么看怎么脆弱，他们也还是以防守的姿态随时应对进攻。 另一边的恩格部队。 察觉到众人心生畏惧，带队队长直接喝道；“都给我冲啊！一群废物！再敢后退就全都斩首！” “！” 被他强压着逼迫后，没有了退路的前军只能开始硬着头皮再次开始发动进攻。 然后狭窄的道路上就再次开始上演之前的一幕。 靠近，被持盾的士兵挡下，而后被后面陡然间穿刺出来的长矛直接一击重伤。 被直接戳死的，尸体倒在地上，变成了障碍物。 没有死的，开始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尸体和重伤的人被拉走之后，后面的士兵再次往前无奈地开始进攻。 如此重复。 另一边。 法拉抽出腰间的铁剑，直接走在了自己士兵的最前面。 “没有战术，跟着我冲！所有人，跟我一起进攻！” 大喝一声，法拉直接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迎着恩格部队挥剑展开杀戮。 后面的三百人见状，紧紧地跟在后面，从狭窄的小路里面一路冲到了宽敞的大路上后，他们迫不及待地直接绕过法拉，如同虎狼一般扑向一脸惊骇的敌人。 “杀！杀！杀！” “进攻！进攻！进攻！” 高声嘶吼的喊杀声迎面压过来。 仅仅三百人，硬生生打出了如同三千人一般的恐怖声威。 在将敌人杀死后，他们立刻将首级割下来，挂在腰间之后继续冲锋。 就像根本不知道死亡为何物。 这骇人的行为，狰狞的神情，如同看到食物一般两眼放光的样子，让这边的战斗直接一边倒的变成了法拉单方面的屠杀。 被分配到进攻这边的七百名恩格部队在被斩杀了一百多人后，立刻就变成了溃败。 所有人都不再听队长的命令，扭头就开始跑。 前面往后跑，后面的被前面挤压推开，一片大乱。 法拉带着三百人跟在后面杀，一边杀一边无语地想道： “靠！我还是太高估这东边的领主了！我猜到了他们废，但居然废到了这种地步……” 这要是被蓝羽翼王国的部队打过来。 怕不是一天就能从东边打到西边。 第33章 俘虏 士气彻底崩溃的部队是没有任何作战能力的。 他们在回头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了身后的敌人。 法拉死死地追在后面，将这场敌人的溃败一路追击，变成了歼灭战。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亚尼斯一身血地靠过来说道：“大人，我们抓到了恩格！” “嗯……什么？抓到了恩格？” 法拉第一时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 “在哪抓到的？把他带过来！” “是！” 亚尼斯立刻让人把刚才在乱战之中抓到的恩格给拖了过来。 恩格满脸脏乱地吼道：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男爵！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们完蛋了！快点放开我！” 抓着他衣领的士兵一脸漠然。 看向恩格的眼神里面带着些许不屑和鄙夷。 这是贵族吗？ 这也叫贵族？ 在见到恩格这狼狈的样子之前，他一直都以为，每个贵族都是法拉这样的。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恩格被扔到了法拉的面前。 他赶紧爬起来，同时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虽然嘴上喊的非常凶。 但他心里很清楚。 ——完了！ 就算恩格再怎么蠢，也知道被敌人抓住意味着什么。 “你就是，阿克·恩格男爵？” 法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开口问道。 “没，没错，我就是！” 恩格强行镇定下来回道。 并看向法拉。 两人的身高很明显差了十几厘米。 因此他看着法拉，只能微微仰头。 和恩格对视了一眼后，法拉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转而直接询问一旁的亚尼斯；“这货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报告大人，我们刚才追在敌人身后砍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碰到他了。” 亚尼斯回道： “可能敌人的部队撤退的方向刚好是他吧——本来我们的战士是打算顺后砍了他的，但他大吼着自己是恩格男爵，是贵族什么的。” “哦，原来如此。” 法拉听着亚尼斯的描述，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恩格这傻缺，居然站在部队的后方观战。 而且还挺近。 而且居然没有来得及逃走。 这个人既没有脑子，也不机灵。 “把他看着吧，先打扫战场。这个人，说不定还有用。” “是！” 法拉没有理会恩格，让人将他看住之后，便带着队伍又折返回了村子里面。 另一边的战况也很顺利。 负责进攻的恩格部队还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头儿已经被抓了。 法拉提着剑，赶过来之后便更改了被动防守的策略。 “行了，不用再继续守着了——所有人，给我进攻！一个不留！” “是！！” 终于得到了进攻的命令后，半兽人和纯人种士兵立刻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没有任何意外，在法拉的带头冲锋之下，这场战斗依旧是一边倒的压制。 除了少部分敌人最后还是逃了之外，大部分敌人全都被当场斩杀。 没有俘虏。 “行了，人头也不用拿着了，以后用左耳计数！” 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腰间都挂着拿不下的人头，法拉感觉可能有一点骇人。 于是更改了计数的方法。 左耳就好多了，不占地方。 一个麻袋就能够全部打包。 虽然他们也不是超人，拿不到那么多。 “亚尼斯，带人清扫战场，把敌人的铁剑全都收回来！” “是！” “哈林顿，带兄弟们去清洗一下身上的血！” “是！” 把任务全都安排下去之后，法拉自己也去找水把身上的血渍全都冲洗了一遍。 然后才来到恩格男爵的面前，让人搬了个凳子坐下。 “恩格男爵，幸会。” 看着法拉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恩格打了个寒颤。 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也察觉到，法拉根本就不怕他头顶上的贵族头衔。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但为了保全自己，恩格还是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我是受到汉尼子爵大人的庇护吗？” 他现在啥也没有，唯一有的，只有自己的顶头上司。 “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我并不关心这件事。” “你……” “恩格男爵——你认识乔伊吗？” “乔伊男爵？你问他做什么——” 法拉抽出剑，搭在恩格的肩膀上：“回答我的问题。” “……认识。” “很好。等会我会送你回到你的城堡之中——然后，我需要你让你的心腹下属，送一个口令给乔伊。就说你的城堡已经被山贼给攻陷了，现在急需朋友的援助，让他带着所有的兵力过来帮你。” “这——” “你觉得乔伊会过来吗？” “……” 恩格沉默了一会，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继续说废话的习惯之后，回道；“我不知道。我和乔伊的关系并不算特别好。不过，他距离我是最近的，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话，肯定不会介意来我这里插一手，顺便要点好处回去。” “乔伊的城堡里面有多少兵力？” “差不多……应该有，一千人吧。” “有多少副铁甲？” “他怎么可能有钱去买铁甲！”恩格道，“有那一副铁甲的钱，都不知道可以买多少把铁剑和青铜剑了。” 铁甲，特别是全身铁甲。 打造一套的造价十分高昂。 本来东米德这边就偏穷。 这里还是东米德的更东边……更穷了。 所以普遍没有钱去搞到全身覆盖的金属甲胄。 法拉有这个推测，但并不妨碍他不断反复确认这件事—— 准确来说，是反复确认敌我双方的战力差。 即便是同一个信息，法拉也会去确认很多次。 而且是从不同的人嘴里去确认。 法拉把剑收回来，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的信息。 比如这边的领主之间，多久会爆发一次冲突。 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兵力是多少。 准备时间是多久等等。 全都询问了一遍，法拉才让人把恩格给拉走。 亚尼斯把战场给打扫完后，直接搜回来了一大堆的铁剑。 “所有人，全部换成铁剑。青铜剑作为备用先留着。” 粗略地清点了一遍后，法拉立刻让麾下的五百多人更换了装备。 多出来的剑，则作为备用带在身上。 整顿完毕后，他便带着队伍，押着恩格，出发前往他的城堡。 第34章 扩展隶臣 “站住，你们——” 守着城堡入口的士兵，在看见亚尼斯靠近过来的时候，警惕地将他给拦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这几个人中有个熟悉的面孔。 “站住？怎么，连你们领主的脸都认不出来了吗？” 亚尼斯用剑横在恩格的脖子上。 后者面色难看地对守卫吼道：“蠢货！还不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啊，这，是——” 看守大门的士兵立刻慌了神。 而后立刻转身去让人把城堡的大门给打开。 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领主怎么被人给抓了？ 见城堡大门已开，亚尼斯押着恩格走了进去。 身边只带着寥寥可数的十个人。 法拉并不在这。 走进城堡内部之后，亚尼斯立刻开始呵斥留守在城堡里面的士兵： “所有人，把武器全部放下，放到这边来！快一点！” 留守城堡的士兵闻言，还是将视线看向了恩格。 恩格无奈地下令道：“放下武器！” 没办法。 自己的小命现在就在别人的手里。 不听不行。 在恩格开口后，城堡里面的守军这才陆续听从亚尼斯的命令，把武器全部上交，而后列队离开了城堡，在外面排排站。 这一切全都完成后，法拉才派遣两百个士兵过来，帮亚尼斯接管整个城堡防务。 不过他本人依旧没有动身。 而是把就近村子给劫掠了一遍后，带着十几辆空马车不紧不慢地来到恩格的城堡。 “解散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瞥了一眼在外面站队的俘虏，发现连一百个都没有的时候，法拉摆摆手，将这些人原地遣散。 而后带着空马车进入城堡。 不干别的，就一件事。 搬运物资。 “亚尼斯，带人去把城堡内的仓库全都搜刮一遍，装车上去。钱粮，还有武器储备什么的，都搬空。” “是！” 恩格所有的积蓄全部都被他存在了自己的城堡里面。 在看着法拉一点点把他多年搜刮上来的所有财产全都搬走的时候，恩格的面色如锅底一样黑。 与他完全相反的就是法拉了。 清点了一遍从城堡里面搜出来的战利品后，法拉乐了。 别说，收获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本来以为恩格部队这么穷，他自己也很穷才对。 结果两者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恩格的部队穷到只有八百人，人手只有一把铁剑。 但是他本人的钱库里面却有近三十万的铜币，以及九百枚银币。 简直离谱！ 此外，小麦若干，大麦若干，布若干，还有一大堆的香辛料，蔬菜瓜果，以及武器库里面，还有近三百把没有用过的铁剑，一百面铜盾。 “你这家伙，明明有钱，居然就舍得养八百个士兵？” 让亚尼斯将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并派人去搞更多马车来的时候，法拉来到恩格面前，十分不解地问了一句。 “我哪有钱！这些都顶不住日常的开销！而且还是我存了很多年才存下来的这么一点点！” 感觉法拉完全就是在贴脸嘲讽，恩格有些破防地说道。 “哦？这样么？” 法拉愣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 嗯……应该不是恩格太富有了。 而是他法拉，太穷了。 开局一块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嗯——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 从今天开始，法拉也是有存款的男人了。 看着那一车车的满满当当，法拉感到相当满意。 “杀人放火金腰带，古人诚不欺我啊！” 种地起家还是太慢了一点点。 直接抢同行，将其财富转移到自己的手里。 速度瞬间就上来了。 “亚尼斯，你带着两百人在这里守住城堡，看管好恩格，我先把这些东西运回去，然后过来找你。” 法拉转身对亚尼斯说道。 “是，大人。” 把城堡的镇守交给亚尼斯后，法拉带着剩下的人，把这好几车的东西全都一起运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中。 有点费时间。 不过也没办法。 目前法拉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不过把恩格抢了之后，他也确实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扩展一下帮手了。 手边得放一个得力干将。 领地里面也需要放一个打理后方的人才。 否则他就只能自己亲自跑来跑去。 一边打仗劫掠，一边治理领地。 两头跑。 就算体质属性二十多点也早晚要累死。 “玛娜，去把你爸给我找过来！” “是。” 带着哈林顿和部下回到领地之中后，法拉开始迅速将缴获回来的东西进行了安置。 “哈林顿，你跟我过来。” “是。” 将哈林顿带到自己的书房里，法拉随手把隶臣契约给拍在桌面上。 “把这份契约给签了，在这里，写你的名字。” “是。” 哈林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准备动笔。 不过动笔之前又停顿了一下。 “那个……大人，我的名字该怎么写？” “……” 法拉沉默了一下，而后在空白的纸张上将他的名字工整写下。 “照着这个写！” “是。” 哈林顿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的名字给签了上去。 写完后，契约生效。 哈林顿自己本身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法拉瞥了一眼他的忠诚度。 ——87。 半兽人奴隶真是容易满足啊。 越是经历过糟糕处境的人，越是会对他人的援手抱以极高的恩情。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些知恩不图报的家伙。 那种人法拉也不是没有见过。 很久之前他就感受过一次被帮助过的人背刺的感觉…… 将下意识蔓延出去的回忆思绪给收了回来。 法拉没有去想那种可能。 只要有能力就可以了。 有隶臣契约的束缚在—— 忠诚度？ 可有可无。 这个数值存在的唯一作用，仅仅只是给法拉提供一个参考而已。 比如，万一出现一个就算是死，也要坑他一波大的那种人。 通过忠诚度属性就能够很好的提前规避掉。 “大人，您找我……” 没等多久，哈珀就赶到了法拉这边。 “过来，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 “是……” 哈珀拿起契约瞥了一眼。 眼底闪过一抹惊骇。 这条款，看着怎么那么像是开玩笑？ 但法拉很显然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也就是说…… 这些条款，真的能够生效吗？ “……” 哈珀犹豫了一秒钟。 最终还是在底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意识到，如果这个契约真的存在约束力的话。 那么这东西，将是一把双刃剑。 一面对自己，一面对敌人。 受到约束的同时……也将获得一次机会。 第35章 君主集权 “从今天开始，你帮我看管领地内的诸项事务。” 将两份契约拿起来看了一眼，法拉开口对哈珀说道： “具体需要你做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份手记，大方向按照上面来就行。” “是……！” 哈珀闻言，将心中升起的激动压下去。 果然！ 虽然按照那份契约的内容来看，自己的命算是被法拉拿捏在了手里。 但是这样一来，法拉也会给他更多的信任。 下放更多的权力。 这，就是哈珀的机会！ “你先去忙。” 法拉看向哈林顿，抬了抬下巴。 后者立刻转身离开。 回过头后，法拉对哈珀说道；“至于你，留下来吃顿饭吧。” “是，大人！” 现在的物资丰富了，午饭的伙食也变得丰富了许多。 在女仆们辛勤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桌子上立刻就摆满了七八道菜。 可惜主食只能配面条。 法拉感觉有些许遗憾。 他怀念米饭了。 之后有机会，得想办法弄点到手里，种个一亩。 专门供自己吃。 在两人落座吃饭的时候，女仆们只能在一旁站着。 玛娜也只能站在哈珀身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法拉交谈。 说着一些她不怎么听得明白的话。 “工作了这么久，有什么感受吗？” 法拉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 哈珀仔细思考了一会，然后才斟酌着将自己的体会给说了出来。 其中掺杂了不少平日里工作中的内容，一些真实的感受。 不过最后三分之一的内容里面，是对领地内部其他人工作的看法，以及工作环节中的某些矛盾。 “……虽然我无意指责马斯他们，但他们的能力确实差了一些，以至于拖慢了从决策到实施的效率。而且，尽管他们已经尽力不让自己的工作出现失误了，但仍然给我非常明显的顿感……” 哈珀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一边观察着法拉的表情变化。 遗憾的是。 法拉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倾向。 只有一种无所谓的平淡。 以及久居高位的漠然。 但又不同于其他的领主—— 哈珀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人了。 他在没有落魄到变成奴隶的时候，并没有少跟那些贵族们打过交道。 因此他对贵族，特别是男爵，有着自己的一套认知。 但法拉完全不在这套认知里面。 就凭目前领地内的各项规划，以及从未在别的城市或者村镇见过的布局。 哈珀就能够确信一点。 尽管法拉现在只是男爵。 但他的未来绝对不会仅仅只是男爵。 他的身上有着十分明显的肃杀感。 那是一种特别明显的，只会出现在久经厮杀的老卒子身上的气质。 哈珀猜测，法拉应该是底层出身，依靠战功获得封爵。 只是这样一来，他做的事情透露出来的远见与掌控力，又完全不似从底层杀出来的平民…… 很矛盾。 听完哈珀的话，法拉点点头：“你果然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 “与您相比，我的智慧微不足道……” “这种恭维的话就不用对我说了，我是一个实干派，只看结果。只是令我感到好奇的是，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居然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呃……” 哈珀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 这确实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失误。 没有之一。 聪明的人有时候会过度的自信。 然后就会一不小心飘一下。 如果运气好的话，顶多是吃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但运气差的话…… 那就成哈珀现在这样了。 法拉对哈珀更加详细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之后我会把领地的发展规划了设计给你，之后，你按照上面的大方向，帮我打理领地内的诸项事务。在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这边出现什么乱子。明白吗？” “是，我明白，谢谢大人的信任。” “嗯。” 法拉不再开口，吃完饭之后，便将自己的整理过的笔记交给了哈珀。 “大致的方向与要求全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这样你都还是坐不好这个位置，那么我会换一个人来。” “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的！” 哈珀连忙回道。 然后小心地将那一叠纸接过来。 “今天晚上我会通知这件事。让他们都到议事厅来开会，包括你的那些手下。” “是。” 法拉没有等到明天。 而是直接把这事定在了今天晚上。 他很急。 亚尼斯现在还带着两百人在恩格的城堡里面。 虽然多半不会出什么事。 但在知道了抢劫贵族能够迅速发家致富后。 法拉已经迫不及待打算去把周边的男爵全都劫掠一遍了。 更多的钱，更多的粮食，更多物资，更多军备。 他需要迅速跨过领地前期的滚雪球时期，将这个雪球滚起来。 晚上。 所有在加戈男爵领内都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全都来到了议事厅。 现在的议事厅，已经是再三装修扩建之后的规模了。 能够坐下一百人。 法拉在为首的位置上面落座之后，没有说什么开场白。 一上来就是正事。 “从今天开始，卡尔·哈珀，在我不在领地内的时候，将代替我管理领地内的所有事务。” “！” 第一句话就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一脸惊诧地看向了面色平静的哈珀。 法拉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比如人事任免，以及协调等。除此之外，我将设立另外几个部门，此后也一并由哈珀管理。至于哈珀的职位，我称为宰相。” “宰相之外，我将另设财政部，通俗来讲，管钱的。目前暂时由马斯管理。你管不过来，我会让哈珀给你找几个帮手，以后一并划归到财政部中。” “财政部外，另设内政部。雷斯，总管建设规划。农业，依然由阿扎管理。治安，依然由阿西负责。人力调配，位子空出，之后由哈珀负责任命。” “暂时就这些，之后若有问题，再议。” “具体人事安排，由哈珀负责。” “之后给一份名单我。” 说到这里，法拉才抬眼瞥了哈珀一下。 “是。” “那么就先这样吧——有人要补充吗？” 法拉环视一圈。 并没有人要补充。 或许是因为这个制度在此刻的姆洲上几乎没有过先例吧。 “那么就散会。” 在法拉话音落下后，系统那熟悉的提示再次在眼前浮现。 「成就：君主集权！」 「奖励：10资源点。」 法拉瞥了一眼就没有在意。 只是稍微有点嫌弃。 奖励未免太少了。 第36章 巧取豪夺 由于领地很小的缘故。 因此很多部门完全没有设计出来的必要。 管理起来也相当简单。 在这个时代，姆洲上没有集权的先例。 封建领主才是此刻所有人眼中的正统和康庄大道。 这也就是说。 给法拉打工的官员是没有什么经验的。 想要直接跨过这一点，一步跳到中央集权…… 会扯着蛋。 这也是法拉决定以城邦起家的理由之一。 小，简单，先给打工仔们练练手。 等过个一两年，三五年，熟练之后，就可以开始扩张了。 最外层的框架一搭建起来，扩张也不过只是军事层面的小事而已。 虽然—— 这只是对法拉个人而言的“小事”。 在法拉颁布了新的制度框架的第二天。 他将哈珀找过来，提了一嘴重点。 “建设部和农业部，记得多安排一点真正懂的人进去，我不需要吃空饷的废物。” “是。” “北边的那块空地，用来建设行政厅，之后就是你们办公的地方了。不过这件事得暂时缓一缓，等耕地那边开荒开到了两千亩再把多余的人手抽调过来。” “是。” “之后我会让人将俘虏押送回来。那些俘虏，全都给我安排到去开荒，每日的粮食，用鸡蛋之类的代替一下，目前耕地那边的收成还没有完全上来。” “是……” “然后安排人手观察一下那些家伙的态度。恶劣的，用到死。顺从的，给个户口，配一间房子。我不想看见懒汉，每个人都记得给我安排工作，还是那句话不劳者不得食。我弄回来的那些铜币，银币，你让人联系一下那些商人，把这些全部都换成工具，在工业区那边把纺织厂给我先搭建起来。先是纺织，然后是酿造和造纸。” “是。” 法拉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大方向上的遗漏了。 而后便拍了拍哈珀的肩膀。 “好好干。” “是，领主大人！” 把所有的活全都扔给哈珀以后，法拉带着自己的部队又离开了领地。 不过带回来的四百人里面，留了一百人在领地里面。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 镇守武库。 同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尽管只留一百人在领地里面以防万一，看着有点飘。 但在了解了周边这些领主的实力之后，法拉觉得这很合理。 后山里面的山贼已经被他清理过一遍。 其他的领主那边，他这会还没有东窗事发——恩格的事还没有漏出去。 暂时问题也不大。 等那些相关的男爵反应过来的时候。 法拉估摸着也不是他们来兴师问罪。 而是自己提着剑去叩门问好了。 镇守武库的禁卫法拉额外抽了一个人出来带领。 除了他之外，哈珀没有对其的调动权。 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除了法拉之外，领地内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资格触碰到兵权。 别的权力他都可以下放，扔给下属去干。 只有兵权，即便有着隶臣契约作为限制，法拉也不会轻易扔给别人。 至少现在不会。 …… “大人，有您的信。” “我的信？拿过来看看。是谁送来的？” “是恩格男爵的人送来的。” 乔伊男爵领。 在将下属递过来的信件展开之后，乔伊随意地扫了两眼。 然后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我的恩格老兄，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罢了，怎么变得这么拉了？居然被山贼围了？” 站在一旁的心腹下属听着乔伊的自言自语，顿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玩意？ 领主被山贼围了？ 这怎么可能？ 笑了一会之后，乔伊将信件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然后又笑了一会。 房间里满是欢乐的气氛。 花了点时间平复心情之后，乔伊这才对自己的心腹说道：“去清点一下士兵，准备出征了。” “是，乔伊大人。要全部动员吗？” “对付区区一伙山贼而已，哪用得着三千人？一千人就足够了！让他们准备准备，我们得去为我的好朋友解个围。” “是。” 心腹立刻去清点士兵。 整个城堡加上周边的常备兵，加在一起刚好接近一千人。 在收到命令之后。 所有士兵全部在城堡外面的空地上集合了。 乔伊穿戴整齐，走出来巡视了一圈。 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千人里面，五百人持剑盾，五百人持长矛，用来镇压一伙山贼绰绰有余。 就是路上的粮草是个问题。 一千个人的吃喝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搞定的。 虽然距离也不是很远。 “安纷，从这里到恩格男爵的城堡，需要带多少的粮食？” “回大人。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五天的粮食。” “沿途可以补给吗？” “沿途都是您的领地范围，可以补给。不过到恩格男爵的领地范围之后，恐怕就……” “哦，那没事，我们既然是去救他的，让他支付一点点军费也合情合理。这一千大军的吃喝，就让恩格自费好啦！” “是……” 看着自家领主那一脸笑容的样子。 安纷就知道他的主子想的绝对不是去救恩格。 而是在估算能够沿途顺手捞回来多少东西。 至少，也要和出动一千人的支出画上等号才行。 “好了安纷，去整理一下军队，我们要出发了！” “是。” 在收到恩格的手下亲自送上来的求援信之后，乔伊当天就点起了兵马，直接从自己的领地出发，驰援恩格。 一路上都没有怎么休息。 等到了恩格的领地之后，乔伊立刻就开始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开始赶路。 顺便让手下的士兵去找沿途的大村子小村子收取救援费用。 美其名曰，我们是援军，来救人的！ 一路赶过来连饭都没吃。 要点粮食怎么了？ 当然，要了点粮食的同时也顺便要了点别的东西就是了。 村民们根本就不敢阻拦。 只能将家里有的东西全都交了上去。 然后看着这一千人从自己的村子里面浩浩荡荡地穿过。 在距离恩格城堡越来越近后，安纷提醒了一下沿途巧取豪夺不断的乔伊。 “乔伊大人，我们已经靠近恩格的城堡了，我建议先派人过去侦察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 闻言，乔伊摆摆手：“你决定就行了。” 他还在忙着喝酒吃肉，清点一路收集到的各种物资。 “是。” 安纷行了一礼。 而后便开始给一路跑过来的千人部队派遣各种任务。 一般来说，领主并不是个个都会带兵——不懂军事的其实要占据绝大多数。 至少，在非常年争斗的地区是这样的。 而他们的手底下，通常都会有一个军事参谋。 在战时，基本上就依靠这个人来下达具体命令。 只不过当领主开口的时候，参谋就直接没有了指挥权。 乔伊知道自己其实不会打仗，指挥千把人也有点费劲。 所以干脆交给了自己的好下属，安纷。 第37章 全歼 安纷派出去的侦察士兵很快就来到了恩格的城堡附近。 这边的情况倒是一目了然。 恩格的城堡大门紧闭。 外面确实围了一圈人。 不过人数并不算多。 而且手里连武器都没有，只有少部分人手里拿着农具。 城堡的大门口附近倒是有人在外面守着。 手里有兵器。 但是也不多。 在将这边的情况摸了一遍以后，侦察兵很快就折返离开。 而后将情况汇报给了正在等待消息的安纷。 听完下属的汇报之后，安纷皱了皱眉。 “奇怪，就这么一点人，就能够把恩格领主的城堡给围了？以我对恩格实力的了解，对付这点山贼，应该不成问题才对——你确定打探清楚了吗？” “确定，周边的村子情况也都摸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 下属信誓旦旦地说。 “……” 安纷还是不怎么放心。 于是再次下令。 “再探一遍。” “是。不过频繁过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没事，去吧，谈清楚。” “是。” 下属转身离开。 又多安排了几个人手去那边摸了一圈。 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这次由于派过去的人多了点。 他们好像被发现了。 “站住！可恶，给我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意识到自己惊动了敌人后，侦察兵一溜烟头也不回地溜了。 安纷的下属将情况收集整理好后，再次向安纷汇报。 后者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这就被发现了？ 这伙山贼居然这么机灵吗？ “老大，我们咋办？”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就直接过去吧，免得让他们跑了。”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安纷还是立刻下令。 他亲自带着四百人，从北面压过去。 另外六百人分三队，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恩格城堡所在的地方迅速靠近过去。 当安纷亲自带着四百人靠近北面的那个村子之后。 忽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支列队严整的部队。 并笔直地冲向了他们。 “嗯？！这伙队伍是——？” 安纷一脸错愕，而后立刻扬声喊道： “站住！我们是乔伊男爵的部队！” 看着前面那迅速靠近过来的队伍中人手剑盾齐全的样子，安纷以为是恩格的部队，又或者是别的领主的队伍。 因此第一时间就表明了自己这边的身份。 如果只是山贼的话，是不可能有这种装备的。 不过在听见他的喊话后，对方依旧没有停，而且冲刺的速度更快了。 转眼之间，就杀到了安纷的面前。 “可恶——迎战！” 没办法，安纷只能立刻拔剑迎敌。 几百人就这么手持剑盾厮杀到了一起。 在距离缩短到几乎为零之后。 安纷忽然瞥见，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高大的人影头顶上，有一对兽耳。 “半兽人？！” 半兽人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而且还手持剑盾，装备这么齐全！？ 开什么玩笑！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面，半兽人都是低贱人种。 只配用来干苦力。 像是出现在战场上——这种情况，反正安纷是从未听闻过。 看着对方迎面砍下来的剑锋，安纷举盾抵挡。 结果对方砍到一半的剑突然间收力，一脚踹到了安纷的盾牌上。 “嘭——！” 沉重的力道震得安纷整个手臂全都开始发麻，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 “！这是什么力气？！” 安纷迅速调整身体动作，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第二次进攻。 不过等他调整过来的时候，前面已经不见了人影。 “！？” 安纷的心在这短暂的半秒钟里面，顿时凉了一截。 他迅速转身—— 但刚有转身动作的这一刻，一把剑已经从他的后背斜向砍了下来。 仅仅一剑，安纷的后背立刻血肉横飞，伤势深可见骨。 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都向前面倒去。 “完了……！” 感受着那迟到了一秒才传来的剧痛，安纷心中最后的想法，只有这短短的两个字。 没有第二秒了，因为第二秒他的胸口就被刺穿。 剑尖穿透了他的后背，刺破了心脏。 “真弱啊……” 哈林顿没有浪费哪怕半秒钟在安飞的身上。 将其性命收割之后，他便立刻抽身，投入到了这场四百人对四百人的近身肉搏里。 温热的液体，惊恐的嘶吼，愤怒地叫喊。 各种混乱不已的声音占据了整个听觉。 胆怯者下一秒就被从身后砍死。 勇敢者正面对拼，你死我活。 三百人与四百人对砍，最后留在地上的尸体却不止四百具。 另一边。 三个两百人队伍穿过村庄，一路都没有遭遇任何战斗，顺利抵达了恩格的城堡之下。 而后看见了在这里早就等候多时的“山贼”团伙。 粗略一看，区区一百多人罢了。 “给我上！” 三个队伍的队长立刻兴奋地下令。 杀敌是有战功的。 明摆着对方的人数少的可怜。 这就是场收割局啊！ 赶紧过去抢人头！ 几乎所有杀过去的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也没有人奇怪，为什么自己这边人这么多，一起冲过去。 声势浩大。 对方就区区一百来人，却原地站着，没有一个人露出害怕的神色。 就这么冷漠地盯着他们。 城堡的周围有一圈护城河。 大门前面有一座很宽的桥。 硬攻这样的城堡，肯定是很困难的。 所以得想一点办法，把对方从城堡里面搞出来。 打野战。 正面对拼。 这样一来，法拉才能够把自己这边的优势给发挥到极致。 看着一股脑冲上桥的敌人，法拉将倒插在地上的剑提起来。 而后一声厉喝： “迎敌！” 他再次身先士卒，带着身后的一百来人直接冲了出去，正面迎上压过来的六百人。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 两边就这么硬生生正面对砍。 然后…… 然后就毫无意外地被法拉提着剑给砍穿了。 等法拉一路从桥的一边杀到另一边的时候。 后面的敌人才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 “我们明明人这么多，为什么？！” “不，不行，打不过啊！” “快跑！” “这怎么打？！这根本就打不了啊！”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根本就杀不死！” “他过来了！” 后面的人扭头就开始逃跑。 更后面的指挥者立刻吼道：“不准后退！对方人少，给我上！都给我冲啊！”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士气崩掉之后，人再多也只是一边倒的屠杀。 所以在冷兵器为主的战场上，一名能够闷着头往前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顶级将才，比数千名普通士兵都要更有价值。 即，所谓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而在这种数百上千人来回打的战场上。 基本上哪边的猛人多，那边就有胜算。 多一百人少一百人，在法拉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又不是动辄对方比自己多几千人。 虽然，就算真的多几千人。 他也不是没有打过。 看着对方剩下的人几乎全都在逃跑后，法拉没有停下。 继续带着身后的部众一边追一边继续杀。 同时向麾下下令： “一个不留！” 第38章 活抓 再次把人数上的逆风局给打成了歼灭战后，法拉没有停下，而是带着自己这边的一百来人，直接冲向哈林顿那边。 等法拉赶到的时候，哈林顿这边的战斗也基本上告一段落。 法拉依旧没有停留。 而是迅速整合了一下自己的部队。 而后目标清晰明确地冲向乔伊所在的方向。 自从此前意外抓到了恩格以后。 法拉就意识到，只要能够逮住领主。 那么领主的所有收藏，也就全部都是自己的了。 因此这次他特意留了个心眼，让一个人不参与战斗，全程跟着乔伊。 从对方离开城堡的那一刻开始，法拉的注意力就全都在乔伊本人身上了。 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此刻的乔伊还在自己所停留的村子里面吃肉喝酒。 顺便清点着一路过来的收获。 整整四车物资。 怎么看怎么开心。 对他来说，当领主最爽的事情，就是可用各种借口，从自己的同行和城里的商人身上薅羊毛。 自己什么也不用干。 每年都能够有大把的收入。 可以养好几个老婆，好几个子嗣。 直接躺在了人生的顶点。 没事的时候就出门逛个街，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女人。 有就顺手带回去。 给自己的妻室添个新。 “不，不好了，大人！” “何事慌慌张张？” 乔伊喝着酒水，随口问道。 “安，安纷副官战败了——！” “噗——” 刚喝进嘴里的酒水立刻就被喷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 乔伊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下属。 “安纷副官战败了！” 下属一脸紧张和慌乱地说道： “我们，我们逃了回来。” “逃回来了……其他人呢？” “没，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我问你其他人呢？！” “没了！” “老子一千人怎么可能没了！安纷呢！？” “不，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你——” 乔伊一头雾水。只觉得这家伙说的话全是些不可理解之言。 死了？ 怎么可能？ 安纷可是带着一千人呢。 就算是战败了，也能够退回来。 怎么可能死了？ 他刚准备进一步询问。 另一个亲兵队长神情紧张地走过来说道：“大人，不好了，有一支来路不明的队伍突然间朝着这边过来了！” “来路不明的队伍？” 乔伊再次一头雾水。 这边才刚接到战败的情报。 前后间隔不到一分钟。 那边就收到了不明队伍靠近的消息。 乔伊还以为是安纷带着战败的部队回来了。 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准备—— 虽然也做不了什么准备。 因为他留在身边的亲兵就一百人。 仅仅只过去了半分钟。 一伙人直接冲进了村子里面。 将整个村子都封锁了起来。 他们提着还在滴血的剑，凶神恶煞地迅速开始排查。 很快就找到了乔伊所在的地方。 而后一圈又一圈将乔伊和他的一百名亲兵给围了起来。 乔伊看着这些人身上的血和没有擦干净的不明组织碎片，闻着冲到脑子里的腥臭味，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 来者不善啊。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乔伊立刻喝道。 虽然声色俱厉，但却是躲在士兵的身后。 “呵呵，我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肯定是乔伊男爵吧？” 包围着乔伊的队伍让开一个缺口。 法拉一脸笑容的从后面走出来。 “你——” 听着法拉那轻蔑的形容词，乔伊刚准备发作。 但看着周围围着自己的队伍，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 “鄙人加戈，一个小小的山贼。” “加戈？什么贱姓？” 乔伊皱了皱眉。 在他们这的语境里面。 “加戈”这两个字，含义非常轻蔑。 类同“垃圾”“无用”“废物”“灰尘”的意思。 有资格拥有姓氏的人。 几乎不可能会用这个词来作为自己的姓氏。 听着乔伊的话，法拉笑了笑，倒是没有生气。 “是啊，这个姓氏确实挺贱的。不过没办法，毕竟是御赐的，只能用着咯。” “什么？御赐——？！你怕不是在开——” 法拉抬抬手，打断了乔伊的话。 他偏头对身边的亚尼斯说道：“杀了他身边的亲兵，不要伤到了我们尊贵的男爵大人。” “是！” 亚尼斯立刻回应，而后一脸冷漠地抽剑下令。 “你们要干什么——！” 乔伊惊恐地吼道。 但是他的吼声并没有用处。 围在乔伊身边的亲兵立刻将乔伊塞到了后面去。 而后抽剑与亚尼斯的士兵对峙交手。 他们手里还有盾和剑。 因此想要直接攻破，还得费些功夫。 好在—— 在被法拉暗中把力量属性点上了20以后，哈林顿此刻的实力相当强。 正面强冲破盾，根本不在话下。 他拎着一把椅子走过来，直接甩手将这把椅子砸了出去。 “嘭——” 正面接下那恐怖的冲击后，围绕在乔伊身边的亲兵当场就缺了一角。 哈林顿抓着这一瞬间的机会，直接冲了进去。 挥剑，杀敌，一气呵成。 最后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冲到了这个圆形阵的中心。 把剑搭在了乔伊的脖子上。 “不，不要杀我！否则，汉尼子爵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乔伊浑身汗毛倒竖，色厉内荏地大声吼道。 不过这话根本就吓不到任何人。 哈林顿漠然地盯着他。 在乔伊被控制住之后，旁边的亲兵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放下武器！” 哈林顿冷喝道。 一时之间，局势僵硬。 直到法拉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乔伊，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你的右手就保不住了。” “你！” 乔伊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哈林顿放在他脖子上的剑已经横到了他的右手上。 “！！放，放下武器！” 乔伊立刻对亲兵喝道。 “……” 没办法，亲兵队的队长只能一脸无奈地把手中的剑和盾全都放到了地上。 并对自己的手下下令；“放下武器吧……” 在他们成为亲兵的第一天，他们收到的第一个要求就是—— 绝对不能违逆领主的命令。 即便知道在这个时候放下武器投降意味着什么。 他们也没有选择。 在这一百个人全都放下武器后。 法拉又摆了摆头，对亚尼斯示意了一下。 后者立刻领会，而后挥剑砍向已经没有抵抗之力的乔伊的亲兵。 在收到明确的行动命令后，法拉的其他士兵立刻动手。 将没有了抵抗之力的敌人全部斩杀。 第39章 处置恩格 近在咫尺的杀戮让没有怎么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乔伊被吓得不轻。 “他，他们已经投降了，你们怎么可以杀了他们！？” 在所有亲兵全都被引颈就戮般杀死后，乔伊惊恐中夹杂着些许愤怒地质问法拉。 “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这样做，不怕主神的责罚吗！？” “嗤……” 法拉笑了笑，回道：“不好意思，我们是主神的弃民，现在信仰的是慈悲为怀的丰饶女神，主神管不到我们头上。” “丰饶女神？那是什么地方的异端邪教？” 乔伊脱口而出。 然后就被周围的士兵狠狠地瞪了一眼。 像是下一秒就要割了他的舌头一样。 被利剑一般的目光刺向全身后，乔伊面色更加苍白。 “异端邪教？乔伊男爵，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在外面最好管住嘴巴，免得祸从口出吗？” “……” “把他带上。” 法拉并没有直接教训乔伊，而是让手下将他带上之后，返回了恩格的城堡。 由于这里面早就被法拉给清空了。 因此只留了三十个人，就控制住了城堡里面所有下人。 乔伊在被带进来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恩格居然真的是被这群人给围了！？ 不对，准确来说，是已经被攻破了城堡？ 在看见恩格被像囚犯一样押送过来后。 乔伊面色铁青。 “恩格！你那求援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伊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被欺骗了。 “……” 恩格没有理她，而是一脸哀求地看向法拉。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乔伊你也抓到了，可以放过我了吧？” “放过你？” 法拉笑着摇摇头。 他最近露出笑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似乎每时每刻心情都很好。 只不过恩格在看见他的笑容后，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很遗憾，恩格先生，是我的错——如果我的士兵数量能够多一点的话，你暂时应该可以不用死。但是很可惜，你也看见了，我手里只有几百个人，做不到同时控制两个地方。” “不，不用控制的！我什么也不会做的！真的！” 恩格一脸恐惧，连忙说道。 “我也很想相信你呢，恩格男爵——如果我不知道贵族是什么德行的话。” 法拉摇摇头，然后对亚尼斯道：“城堡里的女人都放了，让她们去我的领地，男人全部杀死，然后放把火，把这里烧了。” “是。” 恩格一脸惊恐，连忙扑过去说道：“等等！不要！你不能这么做！我是男爵！我是男爵啊！” 旁边的士兵抓住他，将他拖到了远处，没有让他碰到法拉的衣角。 “你这样做，汉尼子爵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汉尼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要杀我！” 恩格吵吵闹闹地求饶了一会。 不过法拉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声音在后方逐渐变小。 而后彻底消失。 亚尼斯开始麻溜地安排城堡内下人的处理。 按照法拉交代的。 顺便找来了不少的易燃物，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 主要全都堆放在了尸体堆的旁边。 城外的尸体也全都被法拉命人给搬到了城里面。 当然，装备被留了下来。 堆放完毕后，便点了一把火。 火势瞬间升起。 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城堡内的可燃物。 法拉在外面，看着那个石头城堡，忽然说道： “哈林顿，你有没有觉得，这城堡，用来焚烧正好？火势还不会蔓延出来。烧完之后，就只留下一捧灰。” “是有点像。” 哈林顿简单地回答。 不明白为什么法拉忽然问出这种问题。 “……回去了。” 没有看太久，法拉带着疲惫的部下，准备返回自己的领地。 他带上了从城堡里面迁移出来的女人，还有恩格男爵领内顺路的一些村子。 这些村子也全都被法拉勒令迁移。 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一起全都拉回到了他自己的领地。 一路劫掠下来，原本只有几百人的队伍等他走到自己的领地之后，直接变成了三千多人。 领地内的人口总数，也顺势突破了一万。 被法拉一路带回来的乔伊，在看见法拉领地内那规模庞大到不像话的村子后，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原来他不是普通山贼啊！？ 只是做派和山贼没有什么区别。 杀人放火，沿途劫掠。 而且连男爵都敢杀。 这根本不是一般的山贼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这次回来，法拉没有在领地里面停留太久。 只是让士兵们休息了一天。 顺便安置了一下伤员，补充了一点兵力。 他的部队人数在战斗中也有折损。 不过相对来说，损失比较小而已。 在将一百名犬类半兽人禁卫留在武库之后，法拉的队伍就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死了二三十人后，现在部队数量堪堪四百。 法拉稍微补充了一百的兵力，将部队的人数重新堆上了五百人。 在把乔伊部队的装备给缴了后。 阿西带领的一百人治安队也全都装备了青铜剑。 法拉没有急着把这些部队全都进行扩编。 一来没有必要。 二来，多余的装备要留着扩编军队，而不是治安队。 万一之后需要打两三千人的战斗，这些武器就是法拉的底气。 虽然临时抽调的兵力或许没有什么太多的战斗力。 但两三千人，三四千人这种规模的战争。 对法拉来说，就是“精锐为王”。 有他带着五百精锐破阵，将对面的士气打崩不是问题。 至于其他人，只需要跟在后面收割士气崩溃的敌军部队就行。 把安置新增人口的问题全都扔给了哈珀后，劫掠回来的大量物资也补充了领地的底蕴储备。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 很快就要过冬了。 东米德的冬天，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最好在冬天之前，修建足量的房屋，让这些人都能够安顿下来。” “是，大人。” 简单的提了一嘴之后，法拉就不再过问领地内部的这些琐事了。 有一个打工团帮他干活，他自己确实轻松了不少。 休整一天后，法拉带着五百人部队再次出发离开领地。 这一次目标也很明确。 直奔乔伊的城堡。 第40章 十维属性 “让你的人，打开城堡的大门吧。” 赶路几日后，法拉的队伍抵达了乔伊领地的核心地带。 城堡附近。 因为人少的缘故，后勤问题单靠沿途的劫掠就能够满足。 毕竟只是区区五百人的吃喝而已。 和五千人，乃至五万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可以把我的所有收藏全都送给你，只希望你可以放我一命——” 乔伊面色低沉，一脸颓丧地说道： “加戈……男爵。” 男爵。 在法拉的领地里面被关了一天之后。 乔伊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他并不是傻子。 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从各方面确定法拉的真实身份了。 更何况，此前法拉自己也说过。 “加戈”这个姓氏，是御赐而来。 既然同为贵族。 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贵族与贵族之间的厮杀，美其名曰，那是绅士之间的决斗。 明面上有道德要求，胜者不能太过分。 ——但其实只是因为没法过分而已。 如果他乔伊能够打赢周边的其他男爵。 他早就带着人去将其所有家产全部吞掉了。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不想吗？ 是做不到！ 既然不是山贼。 那汉尼子爵就没有庇护他乔伊的必要了。 贵族打贵族，这是“家事”。 家事他插什么手—— 又不是关系真的有多么多么好。 也不是插手能够得到更多的收益。 简而言之。 如果是山贼来打了男爵，那么上位子爵就有着来庇护男爵的义务。 如果是男爵打了男爵。 那子爵就没有这个义务。 一些强势的子爵或许会因为面子问题，而去找对方的上位封君聊一聊。 但在乔伊的了解里，汉尼子爵显然不是那种人。 而且到目前为止—— 乔伊也不知道法拉的上位封君是谁。 但以法拉这随手就扬了恩格全家的狠厉作风来看，他的上位封君要是有意见的话，应该早就插手干预了。 但法拉显然没有那方面的顾虑。 这就说明，他的行为，在他的封君眼中是被默许的。 想到这一点后，乔伊顿时满心绝望。 唯一的指望——汉尼子爵——也算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放你一命？呵——” 看着已经认命的乔伊，法拉刚打算开口讽刺一句。 然后就看见了系统那熟悉的冰冷提示。 「已满足相关条件」 「信息探查已升级」 「十维属性已解锁」 “……” 十维属性？ 一般的陌生目标通常只能探查到五项属性。 即力量、敏捷、体质、精神、魔力。 如果成为隶臣的话，则多一项“忠诚”。 十维是什么鬼？ 在系统提示结束以后，法拉不动声色地对自己甩了一个【信息探查】。 法拉·加戈十维属性面板： （注：各项成年男性均值为10） 魅力：18 力量：21 敏捷：20 体质：20 魔力：1[锁定] 精神[智慧]：21 统率：24 政治：20 道德：0 野心：100 “……” 原来如此。 仅仅瞥了一眼，法拉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十维属性，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面进行的拓展与升级。 显示出了更多的可供参考项。 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更好的把人才给捞出来。 比如某些人，年龄小，但各项数值都接近10，显然就有着很高的潜力。 属性点仍然可以点进各项属性里面。 但是，对道德，野心，忠诚三项依旧无效。 潜力越大的人，法拉培养起来所需要花费的属性点也就越少。 虽然他预估自己到大后期，应该是不缺属性点和资源点…… 但前期还是很缺的。 有了这玩意之后，法拉立刻就往乔伊的身上也甩了一个信息探查。 「魅力11、力量9、敏捷8、体质8、魔力0、精神15、统率10、政治13、道德5、野心4。」 就在法拉盯着乔伊的这几秒里，乔伊的野心又降低了一点。 变成了3。 基本上算是与世无争的那种了吧？ 不，这应该算是彻底摆烂认命了。 “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在稍显漫长的沉默后，法拉开口说道： “不过么，你得帮我做点事情。只要你办得好，我就考虑饶你一命。” “真的吗——？！” 乔伊精神一振，立刻问道。 “真的。” 法拉随口回道：“至于现在，先让你的人，打开城堡的大门。” “好……！” 虽然不知道法拉究竟会不会说话算话。 但乔伊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是个聪明人。 所以很清楚—— 有一点点希望，总比一点点希望也没有要好。 在法拉的授意下，乔伊在身后十个士兵的跟随下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而后让守门的士兵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原本需要花费一点点时间才能够叩开的地方，在抓住了领主之后，便不再费一兵一卒。 法拉带着自己的五百人部队就这样进驻了乔伊的城堡。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了。 基本上算是把对恩格做过的事情，对乔伊也做了一遍。 清点所有私藏，财产，并全部打包一并送回到自己的领地。 乔伊比恩格的底蕴要厚实一些。 为了搬空他的城堡，法拉前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当然，是因为要算上路上的时间。 从这里到法拉自己的领地，来回一趟就需要半个月。 为了不来回跑第二遍，法拉弄来了足够的马车，一次性把乔伊的所有财产全部打包送了回去。 这一趟还是由他亲自跑。 哈林顿被他放在了乔伊这边。 路上，法拉对不少人都使用过【信息探查】。 看了差不多一百来人。 遗憾的是并没有抽出来什么特别显眼的人才面板。 大部分人的数值全都在10点左右徘徊。 不高也不低。 十分平庸。 少部分身份稍微特殊一点的人。 各项属性会略高于10点，来到10-15点的区间里面。 这已经属于“小有能力”的范畴了。 至于15-20点区间的人才…… 很遗憾。 除了法拉自己，他没有再见过第二个类似的面板。 由于这半个月来每天都在看各种数字，看得法拉头疼。 他便主动跟系统沟通了一下。 “系统，能不能把数字全都隐藏，直接换成自定义的简单评价？等需要加点的时候，再把数字给选择性亮出来。” 「可。」 系统答应了。 然后法拉就根据自己的经验，以及猜测，弄出来了一套自定义的雷达图评价面板。 一共七个评级：很差（f）、平庸（e）、小有能力（d）、出色（c）、人杰（b）、天才（a）、妖孽（s）。 从0到5点开始，每一级都提升5点。 5点以内，差距不大。 超过5点，各项能力的差别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变化一下之后，法拉再大面积使用【信息探查】起来，瞬间就明了多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全都消失不见。 入眼之处，都是清一色的字母。 九成九的人一身十维属性，连一个d都没有。 全都是e和f。 法拉扫了一眼，感觉还是差点意思，于是便在心中说道：“系统，把e和f全给我调成灰色，d显示成绿色，往上分别显示成蓝色，紫色，金色，红色。” 「……」 系统似乎略感无语。 但还是照做了。 法拉心怀希望地再次扫了一眼人群。 希冀能够看见那一抹耀眼的绿。 然而十分遗憾。 入目之处，全是灰白一片。 一点绿都没有。 “……” 法拉感觉自己的运气，应该是被芙莉娅给抽干了。 第41章 一口一口吃 “领主大人，有一封信从加加里城送出，是给您的。” 在法拉短暂地回到自己领地之后，这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有一大堆的事务需要处理。 只有一些必要的事情，哈珀汇报了上来。 其中有一项便是科内那边传来的回信。 法拉接过之后随手拆开。 而后一目十行地扫起来。 看完信中的内容以后，法拉哈哈一笑，说道：“哈珀，之后你对接一下科内，将领地内的鸡出售出去，按照已经商议好的价格！” “是，大人。” 将事儿吩咐完后，法拉又瞥了一眼哈珀的十维属性。 不出所料。 他的身上倒是有着几项绿色的能力。 姑且算得上是一个小有能力的人才。 思索片刻后，法拉将哈珀的面板给打开，将其政治能力给点到了15点。 也几乎是在这一瞬间。 哈珀感觉自己的脑子突然清明了一点。 很多之前只能勉强看明白的事情。 在仔细思考之后，他有了些顿悟。 “行了，你回去继续好好工作吧。我带回来的那些物资，记得妥善安置！” “是！” 在领地内照例休整两日后，法拉便带着自己的部队再一次出发。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 没有粮食的流民也变得越来越多。 因此被拉回来安置的数量也开始迅速膨胀。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统计上来的领地人口就已经超过了一万五。 这些人在被拉回来之后，基本上全都失去了自由身。 他们既是法拉的民，也是法拉的奴隶。 不过当法拉的奴隶还能吃饱饭，所以后来自愿加入领地的人也全都没有什么怨言。 在哈珀的运作之下，这些人全都以极高的效率迅速开始投入到了对荒芜之地的开发中。 在有了任免权之后，哈珀拨款购买了不少认字的奴隶，从加加里城运了过来。 并将其全部纳入到了上层统治结构之中。 虽然素质参差不齐，但统治机构的运转效率确实提升了上去。 这些情况全都在法拉回来后一并汇报给了法拉。 法拉只是扫了一遍汇报，而后提了一嘴，建立了又一个特殊部门。 监察部。 领地内的主要治理框架算是搭建完了。 至于升级与精简，那是之后的事情。 现在主要还是以效率为上。 等法拉返回到乔伊的城堡后，时间已经来到了12月份。 此时，东米德大部分地区全都入冬。 气温开始明显地降低下来。 在这种低温下行军，难度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好在，出发之前，法拉就让士兵全部裹上了厚厚的保温衣物。 这种待遇，也是在其他地方从未有过的。 乔伊在忧心如焚的情绪下面焦急地等来了自己的最终审判。 他知道，在法拉回来的时候，也是对他的处置正式落下之时。 “乔伊先生，我们来聊一聊你的好朋友这件事吧。” 城堡内。 法拉把乔伊拉到了烤火的炉子旁边，对他说道。 “……请问您想要我做什么呢？”乔伊沉声问道。 按照此前恩格的下场。 他感觉法拉多半会利用完他之后，就直接杀了他。 换言之。 至少在利用完之前，他都可以活着。 “先来算一算，你能够有十足把握约出来会面的好朋友有哪些。” 听着法拉的话，乔伊斟酌片刻，回道：“与我关系好的贵族并不少，绝对可以约出来的人，至少有三个。” “哪三个？” “韦弗，希恩，和本顿。他们三个都是男爵，不过本顿男爵是中位男爵。” “他们的实力怎么样？性格如何？” “……”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复杂。 乔伊思考了更长的时间之后，才再次给出了解答。 法拉一一听完，全部记下。 听完以后，心中有了主意。 “你写一封信给韦弗男爵，就说想要登门拜访。时间，就定在晚上。” “好……” “对了，尽可能将会面的地点定在城堡外面。如果不行，也不用强求，顺其自然地提一句就行。” 法拉靠到身后的真皮沙发上，笑着说：“不用着急，至少现在，我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 “是……” 乔伊答应了下来。 本来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目前出现了意外的男爵，只有一个恩格。 短时间之内，恩格那边的事情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除非关系非常非常好。 走动往来频繁。 否则以这个时代的信息传输速度。 恩格出事的消息，多则十天半个月，少则几个月，都不一定会被周边的领主知晓。 就算知晓了，也探不清楚准确的消息。 理由很简单。 因为知晓具体状况的平民，全都被法拉给迁走了。 而知道具体状况的贵族，现在还在他的控制之中。 如果不投入一些精力去调查的话。 以那些贵族老爷们处理这种破事的效率……至少也得半年才能摸清楚情况。 ——如果法拉就此收手的话。 如果他依然不收手，按照此前的行动模式不断采取措施的话…… 肯定是隐瞒不了太久的。 到时候想要轻易打下有防备的领主，难度会提升许多。 所以后面最多也就还剩下几票的生意。 直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为止。 在脑子里面推演了一下这件事后，法拉忽然再次开口。 “……如果我让你以某个名义，一次性把周边的领主全都召集到某个地方来开会，能做到吗？” “……” 听着法拉的问题，乔伊愣了一下。 然后才思考起来。 “……如果是以恩格男爵被杀邀请他们的话，可行性很高。只不过这样一来，知道的人就不会局限于三两个了，至少，汉尼子爵一定会知情。” “……”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到时候来开会的可就不是一大堆男爵。 而是这个子爵辖地内所有男爵了。 法拉想了想。 以自己目前的兵力，一次性吃这么多人，铁定是吃不下的。 “……算了，你去给韦弗写信吧。” 放下了脑子里突然升起的鲸吞想法。 法拉对面前的乔伊抬了抬下巴。 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 第42章 你算计我!? 在乔伊开始给韦弗写信联系之后不久，住在乔伊城堡里面的法拉就收到了好消息。 “加戈先生，韦弗男爵已经答应要与我见一面了。” 乔伊在收到新的信件之后，连忙来到法拉面前，汇报道： “而且会面的地点定在了他的城堡外面！” “信给我看看。” 法拉将信件接过，果不其然，韦弗没太多的警惕，直接答应了乔伊的见面邀请。 毕竟，按照乔伊单方面的描述，两人之间关系还算不错，见个面，喝一杯咖啡什么的，并不算什么少见特殊的事儿。 在信中，见面的地点已经被确定了下来。 在某个村子里面。 法拉估计那应该是一个挺大的村子，算是村镇的规模。 不过因为他没有去过的缘故，因此那边的系统地图还没有开。 “把地图拿过来给我看看！” 法拉转头吩咐道。 等亚尼斯将城堡内的绘制地图拿来后，法拉迅速补充了一下系统地图的信息。 确定了见面地点的情况。 “大人……我该怎么做？” 见法拉抬起头，乔伊问道。 “你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正常赴约就行！” 法拉一只手搭在乔伊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不由自主露出来的笑容。 “至于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我知道了。” 乔伊和法拉的那双黑色瞳孔对视了一会。 然后在心里给自己的好朋友韦弗默默道了个歉。 ——对不起，兄弟！我不想就这么死了！先借你人头一用！ …… 时间一晃，很快就到了约定的见面时间。 乔伊从自己的城堡出发，准备过去赴约。 而法拉则带着哈林顿和一百名半兽人，以护卫的身份护送着乔伊一路前进。 等众人迈入韦弗领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晚了。 加上天气冷，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有着夜色掩护，法拉一行人默默跟在乔伊的身后，显得十分不起眼。 他们并没有受到一丁点的阻拦和检查。 在抵达会面的村镇时。 才发现韦弗赴约而来，只带了十几个亲兵保护自己的安全。 ——毕竟是在自己的领地中。 还是和自己的朋友见面。 韦弗自然也就没有做什么防备。 在村镇中的某家看上去略显简陋的咖啡馆里。 韦弗看见了走进来的乔伊。 当即便开口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哦——我的朋友，来这边，坐！我特意给你点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要加糖吗？” 乔伊走过去在韦弗身旁坐下。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咖啡，乔伊耸了耸鼻子。 忽然感觉良心有点痛。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察觉到不存在的东西是不会痛的。 乔伊捧起热咖啡，抿了一口后说道：“哦，谢谢你，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韦弗，真的。还有，对不起。” “嗯？为什么突然道歉？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的朋友乔伊——虽然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了，但你约我这个时候出来，应该是有事情吧？” “是有点事情。韦弗，我很倒霉，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小小的麻烦？你能遇到什么麻烦？” 韦弗哈哈一笑，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只当做是贵族之间的小玩笑。 不过在发现乔伊默默喝着咖啡，没有笑的时候，韦弗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然后收起。 “……主神在上——你真的遇到麻烦了？” “嗯。” “解决不了吗？” “解决不了。” “什么麻烦？你可是堂堂男爵，连你都解决不了的话，应该上报给汉尼子爵大人吧。” “我也想，不过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好吧，朋友，乔伊，我能帮你什么呢？请尽管说吧，只要可以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你的。” 韦弗拍了拍胸口，十分大气地说。 “好吧，那……” 乔伊抬头往韦弗身后瞟了一眼。 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乔伊顿了顿，说道：“可以把你的所有财产，都借给我吗？” 韦弗动作一僵，表情也凝固了一下，他看向乔伊：“……你说什么？” 乔伊又说了一遍：“能把你的所有财产全都给我吗？” 韦弗皱起眉：“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的朋友，这种玩笑很不合时宜，也一点都不好笑。” 而且居然连“借”都不是了。 ——你想干嘛？ 韦弗凝视着乔伊的双眼，神情严肃。 但却发现后者双眼无神，一幅死鱼的样子。 没有丝毫往日的意气风发。 “到底怎么回事？” 韦弗于是收起了心中的那一抹敌意，询问道。 “怎么回事呢——” 乔伊拖长音调，旋即无奈地说：“你还是问这位先生吧。” 他苦笑一声。 法拉也顺势坐在了韦弗的身旁。 韦弗猛地转过头，盯向法拉：“你是什么人？” “韦弗男爵，久仰久仰——” 法拉顺手抽出短刀，横在韦弗的脖子上。 后者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打算抽身离开。 不过被强大的理智给强行将这下意识动作给压了下来。 “做个选择题吧，韦弗男爵。你是打算交出自己的全部财产呢，还是打算去死呢？”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威胁一个男爵！？” 韦弗一边厉喝，一边迅速开始思考整理情况。 毕竟是智慧达到了d的人。 关键时刻还是足够冷静。 虽然没什么用。 “诶，别乱说啊，我可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给你活命的机会呀，男爵阁下。” 法拉话音落下，哈林顿和亚尼斯已经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兵。 “缴了他的械。” 法拉将短刀抵在韦弗的喉咙上，对进来的哈林顿下令道。 “是。” 哈林顿立刻伸手搜身。 把韦弗身上随身佩带的短刀和佩剑都给摘了下来。 为了防止法拉一刀划破自己的喉咙，韦弗只能任由对方就这么把自己的反击能力全都拆了下去。 在理解了现状后，韦弗第一时间便瞪向了乔伊：“我拿你当朋友！你带这种人来算计我！？乔伊，你还是人吗！？” 乔伊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解释什么。 但最终还是又闭上了嘴巴，将杯子里的热咖啡全都喝了下去。 第43章 我曾遭到两次欺骗…… 韦弗被带回到了他的城堡大门前。 在靠近过去之前，法拉对他说道：“乖乖配合，让你的手下把门打开，按我说的做，我留你一命。” 韦弗还在气头上，那d级的智慧也没法让他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 因此当即回了一句；“你做梦！乔伊那个该死的叛徒！你先杀了他吧！你杀了他我就听你的！” 法拉闻言，哼笑一声后，轻描淡写地说；“杀了他是不可能的，毕竟我这个人啊，还是有一点点的信用的。我说了会考虑放过他，就一定不会要他的命。” “那你就别想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了！那你以为我怕死吗！？” “不怕死的人啊，那确实有点难搞。” 法拉抽出腰间的短刀，拍了拍韦弗的小兄弟，继续轻笑着说： “你要是不配合，我就剁了你的小兄弟，然后放了你，你的财产我也不会要了，留着自己慢慢享受吧。” “你……！” 韦弗闻言，面色顿时一片惨白。 直接气消了。 对人来说，最痛苦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 人活着，钱没了。 人死了，钱没用。 不差钱不差女人，却差个工具。 这谁顶得住。 而且被刴小兄弟，对贵族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这一刀真砍下去了，对肉体造成伤害事小，对灵魂造成真伤事大。 “让人开门。” 把明晃晃的短刀在韦弗眼前摆了摆，法拉冷漠地吐出四个字。 “……” 没办法。 韦弗只能在法拉士兵的押送下走过去。 而后让城堡的卫兵将大门打开。 进入城堡内后，法拉再次让韦弗命令所有卫兵解除武装。 韦弗无奈从之。 虽然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抓法拉的空子。 但一直都没有抓到。 在从灵魂到肉体的威胁之下，他只能按照法拉说的，变成了一个传达命令的傀儡。 在有了两次抢劫的经验之后，第三次法拉总结了前两次的经验，没有直接杀死韦弗的卫兵，而是让这群人开始打包城堡内的所有财产。 并离开城堡，去四面八方的村子里面征调马车。 征调完，便开始运送钱粮等一系列有价值的物资——送到法拉自己的领地里。 这个过程又花了不少时间。 不过法拉也不着急，干脆在韦弗的城堡里面住了下来。 为了让韦弗的卫兵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他还给每个运送货物的卫兵发了一笔押运费。 当然，用的也是韦弗自己的钱。 一来一去，大半个月又没有了。 好在事儿办的还行。 韦弗的卫兵本来就不敢对那些东西偷偷伸手。 在法拉发了一笔钱后，更是绝了这个心思。 不过他们也全都看了出来。 韦弗男爵这条船，终究是要沉下去了。 运送完后再回到韦弗的城堡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 韦弗与其家室在忧虑的心情里等待了大半个月以后，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审判。 “钱粮等所有东西已经全部给你了，你该放我和我家人一条生路了吧？” 看着法拉那穿着厚重而华贵的保暖大衣的身影，韦弗开口道。 法拉身上的衣服是他的珍藏。 法拉正在享用的雪茄，也是他的珍藏。 法拉腰间的短刀换成了艺术感与实用性兼备的短刀，这一般用来彰显贵族的身份，也能用来防身。 当然，还是韦弗的。 法拉换了一身行头，从头到脚没有一样是他自己的。 不过却比他自己的那些破布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呼……你的雪茄味道不错。” 法拉答非所问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家人，一定也十分喜欢吧？毕竟这支雪茄似乎还挺昂贵的，一般的贵族可没有资格享用。没想到我现在就能用上这么奢侈的东西了，真是太感谢你了，韦弗男爵。” 听见法拉这么说，韦弗松了口气；“只要你放过我和我的家人，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韦弗压着心底的怒火，尽力表现出一副低姿态的顺从样子。 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最大诚意。 一般人到这里也就算了。 “放心，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的。” 果然—— 法拉给出了韦弗期望听见的回答。 一边享受着高级雪茄那种绵密的口感，法拉一边转身离开。 他带走了自己的所有的士兵。 顺手也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韦弗和他的三个妻子，五个儿女。 见法拉离开，韦弗长长地松了口气。 沉重的气氛在法拉离开之后，似乎瞬间就缓解了。 “亲爱的……” 情绪压抑了大半个月的妻子顿时忍不住朝韦弗哭诉起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的所有家底全都被抄了个一干二净。 她已经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行了，别哭了！” 韦弗烦躁地摆摆手： “这件事绝对没完……” 他刚打算扬起声音，而后又下意识把声音给压了下来。 “那个该死的混蛋，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要去找汉尼子爵，他必须得帮我把我的财产全都要回来！还有乔伊那个该死的混蛋！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说到后面，韦弗愤恨的声音想压也压不住。 将法拉和乔伊全都骂了一遍后，韦弗深吸一口气，走向房门。 他必须看着法拉离开才能够安心。 只是他刚推开门，就发现外面的走道里面堆满了各种木头和枯草。 韦弗愣了一下，而后连忙往外走去。 只是没有走几步，就发现前面的干草干柴堆已经烧了起来。 韦弗连忙往后退去，被不断逼近的大火直接堵回到了房间里面。 浓烈的烟雾呛得房间里的人睁不开眼。 剧烈的高温正在迅速压过来。 房间内顿时一片混乱。 韦弗很清楚自己主堡的结构，这个房间在最里面，根本，没有往外的第二条出路。 法拉欺骗了他！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再次被欺骗的愤怒和即将被大火烧死的恐惧，让韦弗在大火中发出了极度不甘的咆哮： “你这个骗子！混蛋！你这畜生！你这个畜生不如的混蛋！你这该下地狱的魔鬼！！你永世不得神怜啊啊啊啊啊！！” 这咆哮声被大火掩埋，最终没能传到法拉的耳朵里。 他站在城堡内的空地上，走向城门那边，顺口对亚尼斯说道；“把那些卫兵也杀了。然后把外面的干草堆点了吧。” “是，大人。” 第44章 日新月异的领地 韦弗的城堡也被大火烧成了只剩下城墙的石头炉子。 乔伊站在外面，看着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稍微有点伤感。 他担心自己的城堡以后某天也变成那个样子。 “你刚才不是说要让韦弗和他的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吗？” 乔伊看向法拉。 他几乎已经确信，法拉肯定会在榨干了自己的价值之后，反手将自己扔进火场里面烧死。 “我难道没有让他们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吗？” 法拉反问了一句： “他们信仰着主神教，对他们来说，死亡等于升上天堂，难道升入天堂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还是说，他们其实没有积攒足够的功德？” “……” 乔伊听着这句话。 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 要说功德的话……韦弗应该是没有攒够吧。 “放轻松一点，我的朋友。我说了会留你一命，肯定就会留你一命。” 法拉伸手揽住乔伊的肩膀，满面笑容地对他说：“我的眼里还是可以容得下顺从的空气的，只要你不变成沙子，你就可以一直存在。要来一支雪茄吗？这可是韦弗男爵私藏的高档货。” 乔伊僵硬地摆了摆手，打算拒绝。 不过这雪茄燃烧的味道确实很香。 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像是热可可和某种香料燃烧一般。 于是刚到嘴边的拒绝话语，最终还是变成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 法拉伸手，从大衣内口袋里面摸出一根似乎早就放在那的雪茄，递给乔伊。 “之后只要我有肉吃，有雪茄抽，肯定有你一口——这不是很好吗？” “……或，或许吧……” 乔伊接过法拉递过来的火柴，将雪茄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才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去你的城堡。” “……以我城堡里面现在的情况，可养不起你这些人。”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没有打算在那里休整，只是，你的妻子儿女不是还在城堡里面吗？” 法拉吞云吐雾，笑着说：“顺路过去接上她们，然后一起来我的领地做做客吧。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们饿死的。” “……那，那我，那我谢谢你……？” “你是应该感谢我的，朋友。” “……” 乔伊尽力保持着没有太多波动的脸色。 对法拉的话不置可否。 他现在忽然又可以确定，自己短时间内应该是死不了。 但长时间里面有没有事，以后就全是法拉一句话的事情了。 回了一趟乔伊的城堡后，法拉带着部队稍微去周围转了一下，再次将沿途没有迁移走的村子全都劫掠了一遍，并带走了全部人口。 他每次返回领地，都会带回来一大堆的粮食，钱，以及人口。 这次回来，领地的总人口数量也达到了一万七千多。 人多了，劳动力也多了。 劳动力多了，领地内的各项工程全都运转得飞快。 当法拉带着新的一大堆平民回来时，发现领地的最边缘地带又变了一个样子。 一望无边的农田，宽敞的道路，鳞次栉比的屋舍。 居住区与新建的工业区分开了，畜牧场也单独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 看规模，似乎又大了四倍有余。 居住区最边缘还是简陋的木头房子。 越往中间靠近，房子的样式也变得更加严整。 并且使用了不少的石料。 稍微与城里的屋子比，也没有太多的差距了。 宽敞的地面也全都用石头重新铺了一遍。 更远的地方使用的依然是木道，不过可以预见，顶多到明年，这些木道就全都会换成石道。 在法拉的蓝图规划里面，为了方便行车，他会在后期修一条直通加加里城的主干道。 为了效率，使用的就是木道。 等有钱了，再一点点替换成使用期限更加长久的石道。 工业区分成了手工业和冶铁工业，相关的生产工具在这段时间里面也都被想办法搞了回来。 就这一点，法拉还是得夸夸哈珀的执行力。 政治属性15点，效率确实高。 被法拉强行带回来的平民看着眼前这仿佛从荒野中凭空长出来的，已经具备了城市雏形的大村镇，原本低沉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这好像——换个地方住，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啊。 跟在法拉身边的乔伊看着眼前这场景，只觉得莫名惊悚。 他的脑子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 他想不通，只能感受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怖。 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未见，法拉的领地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这是什么效率？ 而且法拉为什么不建城堡？为什么没有城墙？ 他就不怕被攻击吗？ 为什么那些人明明在干苦力，却还一个个笑的那么开心？ 而且还在给法拉打招呼！ 平民和领主打招呼？ 法拉居然还笑着回应了？ 乔伊看得脑子里全是问号。 他不懂。 但是大受震撼。 一种莫名的直觉在他的心底滋生。 法拉和他一样，是贵族，是领主。 但又不完全是。 似乎，他仅仅只是披了一张男爵的皮。 做的却完全是别的事情。 一路高高兴兴地和自己的信众，子民，追随者打完招呼后，法拉看见了前来接应他的哈珀。 “将他们全都安顿下来，屋子应该足够吧？” “应该足够了，大人。就算不够，我们也可以赶建一些出来。” “很好。” 法拉点点头，非常满意哈珀的回答。 他伸手拍了拍乔伊，对哈珀说道：“这是乔伊，你给他，以及他的家人安排一个住所。” “是，大人。” 哈珀恭恭敬敬地抚胸行礼。 “等将这些平民安顿下来以后，就给所有人放个假。毕竟，马上也要元旦了。” 每一年的第一天，在这个世界的公共纪年法里面也是元旦，意味世界初生之日。 基本上所有人都要放假休息。 当然，奴隶除外。 如果要赶建新的简易屋舍的话，那法拉领地里的工匠们就休息不了了。 “请问需要放多久呢？” “放多久？嗯——五天吧。” 法拉回道： “所有人休息五天，并至少抽出一天的时间，去教堂祷告。” “是。” 丰饶女神教的教堂已经修建起来了。 虽然并不豪华。 繁琐的规矩也很少。 但终究还是得去走个过场。 不然没法体现出教权正统。 至于流程么……法拉顺手抄了一下另外三个主流大宗教的，并进行了精简。 由于教堂目前没有神职人员，所以基本上就靠自觉。 第45章 如奉神明 一月，元旦。 所有人都开始陆陆续续放假了。 只有少部分不能离岗的依旧在岗位上。 不过也采取了轮休制。 之后还是有放假的时候。 不少此前是奴隶出身的人，在得到了五天的假期之后，再次对法拉感恩戴德。 并去教堂参加了法拉亲自举办的祷告仪式。 平民都开始休息了。 但法拉还在上班。 趁着这次返回领地并短暂停留。 法拉迅速将堆积起来的事务给处理了一遍。 虽然在有了自己的政务部门后，很多事情都方便了不少。 但也有不少事情，是只有法拉自己才能够拍板做决定的。 他需要把宰相压下来的事情全都过一遍，然后给出处理意见。 之后，再履行神职的义务，以教皇的身份，举办第一次祷告仪式。 目前来说，他这个教皇，就只是一个光杆司令。 这个仪式花了法拉一整天的时间。 饶是二十点的体质属性，也让他疲惫不堪。 主要还是精神上的疲劳。 法拉尽可能把所有细枝末节全都删了。 并让所有人来祷告的时候，把祈祷的内容转变为背诵教典。 他这教典目前内容非常少。 法律框架体系还是不够完善。 但也没办法。 暂时确实没有那么多的人才。 组织人手重新编《基本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得去大城市，找那些专门研读法典学说的人来给他干活打工。 类似的人，在加加里城都很少。 如果继续往西的话，那就太遥远了。 法拉没有那个闲工夫。 加加里城里面有类似能力的人，基本都有各自的信仰。 让这群人来给他修法…… 那就不能是请过来，得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面拉过来了。 而且人家也未必会尽心尽力。 这个时代的信仰非常紊乱，紊乱繁杂的同时，牢固得一批。 否则，神权也不会与贵族权力等量齐观了。 至于君权？ 以姆洲各地的情况来看，那尚前算不上君权。 只能算是“霸权”。 ——称霸后获得的权力。 把教堂的祷告仪式弄完之后，法拉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查了一下账本。 然后大发雷霆，把正在休息的马斯和哈珀给喊到了男爵府中，把两人臭骂了一通。 “这账本做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不知道要尽可能精简吗？你这做的是给人看的吗？还是为了方便你做假账？！你们糊弄到我头上来了？！” 两人连忙跪下。 “领主大人息怒！马斯此前并无相关的经验，所以可能一时之间因为不熟悉，导致了些许疏忽！我没能及时察觉，请领主大人责罚！” 哈珀高声说着，语气低微诚恳。 而马斯哆哆嗦嗦的，却无法为自己做出什么辩解。 如今要统计的东西多不胜数。 根本不是半年多之前那种，简单称量一下粮食重量就完事了的事情。 现在，铜币，银币，粮食，布匹等一大堆的东西，随着法拉的出征劫掠，全都被运了回来。 马斯没有能力全都整理清楚。 他的脑子与见识已经达到了极限。 “哼……” 法拉冷哼一声，目光冷冽地说道： “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继续干了！哈珀，你去找个能干好这件事的人来担任财政部部长，马斯，做完交接后，你就退二线去吧。” 马斯面色苍白地回应：“是，大人……” “是！”哈珀的回答更加平稳。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可能不会多想。 但自从政治属性上去以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能够察觉到法拉的各种行为背后的意图了。 法拉明明可以直接罢免马斯。 毕竟他肯定很清楚，以马斯的能力，是无法担任这种重要职位的。 但他没有，他非要等到马斯搞砸了一件事情以后，再进行惩罚，将其罢免。 “下次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哈珀，你身为宰相，当负主要责任。明白了吗？” “臣明白。” “嗯。下去吧，尽快把仓库内的所有财货全都清点整理一遍，务必详实记录，并分门别类存放。以后，钱是钱，粮是粮。每一笔交易的账都要记下，要尽可能简洁，就像其他的各项事务一样，要简洁高效。” “是。” 处理完了这种小事后，法拉休息了一天。 忙完以后，他看了一眼已经又不知道重新装修了多少次的男爵府。 空间更加宽敞了。 外面的围墙也全部都重新修建了一遍。 看上去更加美观整洁。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玻璃。 此前领地中心地带这边尚且没有那么多，大多数的屋舍都十分简陋。 普遍使用的都是全木制。 现在么，基本上改建成了石木混合型的建筑。 看上去总算有些“文明”的样子了。 而不是让身处其中的人，觉得自己依旧在荒蛮之地。 建筑内部的构造也全都被工匠们精心设计了一番。 ——当然，仅限于男爵府。 如果是其他人想拜托他们，那属于额外的活，得加钱。 而男爵府的建造，他们几乎是不遗余力，甚至不要工钱。 不遗余力到了法拉都觉得有点……浮夸的程度。 所有采购回来的建筑材料全都用在了男爵府的装修改建上。 每一个房间都被反复精益求精。 法拉坐在这舒适的单人沙发上，往室内随便扫了一眼，都能感觉到一种“用心”的感觉。 用哈珀的话来形容。 这些工匠……就像是在供奉自己的神。 法拉给他们开出了比加加里城那边高几倍的薪酬。 而且还提供了绝对稳定的工作。 自从最初修建男爵府的那几个工匠把自己的同行朋友给拉过来之后。 后面一段时间，加戈男爵领这边对工匠的待遇信息，直接在加加里城内的工匠圈子里面开始疯传。 然后？ 然后就是一大堆的工匠拖家带口，不顾路程遥远，硬是从加加里城搬了出来，跑到加戈男爵领谋求发展与机会。 而他们也确实得偿所愿地拿到了机会。 至去年年末，加加里城内八成的匠人全都被法拉给包养了起来。 并安排进了工业区干活。 石匠，铁匠，木匠，皮匠，石膏，瓦匠，玻璃，皮匠……一应俱全。 只要弄来原材料，他们就能够立刻给法拉进行生产。 而他们的薪酬，在法拉建立了商路，开始跟科内合伙坑西边的领主以及城内的商人，富人后，基本上也只是九牛一毛的开支。 说实话，即便把这些工匠的薪水提升了几倍，他们的月薪也不过百来枚铜币罢了。 真的很少很少。 在领主的领地里面，工匠是义务工。 在城市里面，工匠是最不受待见的底层。 也被蔑称为“城里的农奴”。 总之，生活得相当艰难。 但却又不得不干。 因为出身决定以后。 他们没有资本成为行商，要是扔了手艺活，那就真的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了。 但是在法拉这里。 他们看见了从未有过的机会。 据说，在领到第一个月薪水的那一天，他们全都泪流满面地跪下来朝着男爵府的方向疯狂磕头。 当时法拉并不在领地内，因此倒也没有亲眼见到那壮观的景象。 第46章 金山与银山 东米德的元旦并没有多少具有特色的习俗。 不过从1168年开始，法拉坐在自己的客厅里喝着热可可，忽然决定，以后每年的元旦都放假五天。 假期结束之后，法拉就让哈珀去公布了这项条令。 哈珀心中疑惑，但还是去照做了。 虽然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按理来说，法拉在领地内的威望已经足够高。 不需要再用这种方式，来进一步增进威望才对。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这也让哈珀察觉到，在很多方面，自己依旧看不懂自己侍奉的这位千年不世出的领主。 他的政治嗅觉提升了不少。 那种敏锐感，反而让他又感受到了自己的认知边界。 很多事，如果法拉不解释的话，哈珀自己这辈子，估计也只能去一点点慢慢摸索。 他没有像个傻子一样去问法拉，各种命令为什么要那样去做。 尽管姆洲目前没有诞生一位“皇帝”。 哈珀也没有那样的历史可以参考。 但政治属性的提升依然给了他不小的直觉作为依仗。 ——你可以自己去揣摩圣心，但你要是直接去问，便等同于找死。 五天的假期之后，领地内的各项事务开始重新启动。 安静了五天的领地再次开始如同机器一般轰隆运转。 乔伊站在二楼的窗户旁边，看着外面井井有条的景象，皱着眉思索着。 就在假期结束的这一天，他清楚地感知到，这个领地似乎“活”了过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他们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亲爱的吉利斯，你在看什么呢？” 妻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乔伊回过神，低声说；“我在看一个……怪物。” “怪物——？” 妻子从身后依偎过来，似乎有些不解。 窗外并没有什么怪物。 只有往来的行人。 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在路上过多停留。 直奔某个目的地。 很快，街上走动的身影就稀疏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怪物？” “……唉，你不懂。” “我是不懂。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哪里都不对劲。” 乔伊长长地叹了口气。 法拉的这个领地。 怎么说呢。 太古怪了—— 他思索了很久，终于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由于无处与人诉说，乔伊只能对身侧啥也不懂的妻子说道：“你知道吗，加加里城内居住的人口，大概在两万人到五万人。他们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城内居住着各种人。行商，富豪，贵族，教会，工匠，奴隶。” “……这又怎么了吗？” “根据我的观察，加戈的领地至少也有两万人。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城市的规模了。” “……那确实有点奇怪，这儿没有城墙，他把那么多平民全都集中到了这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万人全都在给加戈办事。他们有的负责修建屋舍，有的负责种地，有的负责巡逻……这两万人，都是加戈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 乔伊瞥了一眼妻子那懵懂的眼神，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对领地与管理有一些了解的人，根本理解不了这种内蕴的，令人惊恐的点。 乔伊只能用最简单的话来稍微解释了一下：“如果我的城堡能够扩大十倍，那么我的领地范围，将扩大十倍不止。如果我能够拥有加加里城那样的‘城堡’，并且里面的居民都是我的人，都只能听我的命令，我有信心向远在天边的国王陛下，索要一个伯爵爵位。” 妻子听懂了，第一反应就是：“那怎么可能？那么多人，你真的管得过来吗？” 城堡里面那点人，已经是乔伊能够控制的极限。 扩大十倍？ 那至少需要十个贵族来帮他管制十倍的领地面积。 但那怎么可能？ 想要晋升爵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没错，我管不过来！加加里城那么大，我拿头去管？但加戈就可以。他可以让两万人都给他打工，并安分守己。这两万人还得把他当神供着。如果这两万人全部放下手里的活，在必要的时候，加戈完全可以抽调所有青壮，拉起一支人数过万的军队。” “……那不是只有子爵才能够征调起来的吗？” “重点不在这里……唉，算了。” 乔伊一脸无奈，感觉和经验智慧全都缺点意思的人聊天，对方无法get到他想表达的点。 最后他只能总结道： “反正加戈就是可以。他现在有男爵的头衔，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也未必不能与子爵对峙。他现在手里掌握可以供给军队的粮食，绝对比汉尼子爵多，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乔伊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大片方方正正的农田。 毫无疑问，那些农田丰收后，粮食全都归法拉所有。 这跟十税九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乔伊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农夫就同意了。 …… 元旦结束后，法拉在家里也休息了五天。 所有人都开始休息的时候，他需要上班。 等所有人都开始上班了。 法拉就可以放心地休息了。 虽然休息完了，也还是有活要干。 首先是科内那边送过来的信件。 法拉的鸡在加加里城与以西不少城市的上层之间，确实卖得很不错。 也不知道是因为广告宣传的缘故，还是真的因为那鸡肉足够特殊，甚至还真有养生效果的缘故。 反正西边诸城的上层对他这的鸡全都特别买账。 尽管标价很高。 但因为供不应求的缘故，售价还在往上飙。 仅仅开卖两个月，让高级厨师来处理那高级的食材，就成了上层圈子中的一种流行习惯。 本来那鸡的口味就很好。 白水煮都很好吃。 如果让大厨来料理一番，味道更是一绝。 在看见实际的收入到账后，科内立刻给法拉写信。 先把所有赞美的词汇全都罗列了一遍。 然后才在信封的末尾，说明了自己的请求。 他想拥有唯一进货权。 并愿意提升法拉的销售分成份额。 法拉看到这里，顿时笑出声。 “呵……商人呐。” 如果他们愿意吐出嘴里的肉。 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利润太大了。 为了三成利，可以放弃一成利。 为了五成利，放弃三成利也是可以的。 这个时代的商人多以地方土豪的形式出现。 他们手中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地。 但还是会被周边的领主随意揉捏。 为什么？ 这个时代的商人因为时代的局限，并不知道。 但法拉知道。 邻居屯粮我屯枪啊。 工商业才是之后的主流。 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这个时代的商人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附领主。 特别是大领主。 这个阶段，会一直持续到封建领主时代的终结。 不过现在距离那种环境还早得很。 法拉拿起羽毛笔，开始回信。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直说吧，你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大的一块蛋糕，你应该知道，我手中还有味道同样鲜美的鸡蛋，鸭等。此外，我手中的小麦，大麦，也同样有着足够强的口感。当你吃过之后，就不会再习惯那些糟糠之物了。」 「你应该非常明白我的意思。我需要让我的养殖场扩建，我需要更多的铁，铜币，银币，以及金币，区区一个加加里城不是我的目标。」 「但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达到我的期望的。我需要更多的行商，来帮我将货物出售出去，这个生意的规模，以后会越来越大的。所以，我打算将加加里城的商人全都拉进来，建立一家特殊的商会。」 「你将我的意思传达给已经看红了眼的商人，让他们于……时间再定，我这边还有事情尚未处理完。等我再次联系你的时候，你确定好愿意与我合作的人员名单，并于约定的日子来我的领地，我们来好好地商量商量，该如何分配眼前的金山与银山。」 「哦，对了，我这里不欢迎名为塔哈·凯达的人。这一点，也务必传达到位。」 第47章 军制改革 法拉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虽然几个月之前的那件事怎么看都是他先过去找茬敲竹杠，然后才被人雇佣行刺。 但我找你的茬可以，你找我的茬就不行了。 这件事他并没有忘记。 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分配到凯达的头上去而已。 他也是很忙的，好吧？ 忙着把领地的前期积累迅速做完。 只要这个雪球滚起来了，报复曾经的敌人，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弹指一挥间而已。 完全没有特意跑过去专门报复那家伙的必要。 等新的商会建立以后，等待凯达的，将是来自多方富商的挤压与针对。 他会看着自己的资产一点点缩水，手里的土地被全部非法侵占，财库里的钱被迅速掏空，直到倾家荡产，一毛不剩。 跟手握重权的人碰，商人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 只不过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姆洲的商人还没有见识过那种高维度的打击而已。 但不要紧。 他们马上就会见识到了。 所谓的封建领主和真正的君主之间，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差别。 将信件送出去之后，法拉稍微活动了一下停工两天的身体，开始着手处理自己这次回来的要做的第三件事。 目前，领地内的商业区已经搭建了起来。 因为铜币储量正在迅速增加的缘故。 因此发给打工人的薪水也变成了铜币。 在已经建立起来的商业区中，领地内生产的小麦与大麦，会在这里进行出售。 这种重要的主粮，法拉会让人直接控制价格。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则逐渐恢复成自由定价。 在每天都需要进行的固定工作结束以后，有着手艺的工匠会在这边出售一些日常用品。 这里的价格比加加里城那边的价格要低。 因此哪怕只是寻常的用具，拿过去卖了就能小赚一笔。 除此之外，通过科内的商队，不少加加里城的商人也都知道了这边已经兴起了一座特殊的领地。 村镇，面积规模都非常大。 人口数量也在持续增长着。 因此也全都闻风而动，过来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商机。 商业区的建立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目前主要用来给平民进行日常交易提供一个固定的位置。 工匠们在闲暇之余，也能够接一些私单。 所有的私人交易全都在这里完成。 虽然目前看上去，这里还是相当简陋。 但……法拉很清楚，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将成为真正的商业中心。 他给工匠们开出了更高的薪水，更高的薪水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金钱冗余，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以后，他们会想办法做点生意，而后便会从别的地方招人过来，给自己打下手的同时，也进一步提升自己的生产效率。 钱再多一些，就会试图租借一块地开办工厂，在商业区出售日用木质家具，瓷器，又或者日用刀具，衣服等。 法拉对此有预料，因此对更远处不在他规划范围里的土地早就定下了规矩。 可以租出去，租下来的人有使用权，但是没有出售权。 哈珀不明白为什么法拉要对领地外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荒地划出这样的规矩。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租？ 至少现在是绝对不会有人去当那个冤大头的。 总之……法拉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弄到了不少的铜币储备。 这些铜币的储备，远远超过寻常的男爵。 甚至子爵。 他没有把这些钱留在钱库里发霉，而是全都花了出去。 一部分砸在了短期内看不见成效的基建上。 一部分砸在了短期必须看见成效的军备上。 算上之前从各个领主那边抢回来的军械储备，法拉已经用足够的本钱，重组自己的军队了。 这是他老早就想做，但直到现在才有足够的资本进行的—— 军制改革。 法拉召集了亚尼斯和哈林顿。 把五百人部队全都聚集了起来。 并对其进行了重组。 他废弃掉了姆洲普遍使用的粗糙的十乘十乘十的军队编制。 改用三三制。 “从今天开始，三人一组，三组一队，三队一连，三连一营，三营一团。” “半兽人这边还是由哈林顿统领，纯人族依然是亚尼斯。我们训练七天，七天时间之内，务必所有人都要明白新制的规矩，这七天里面，我会挑出能力最好的人，分别任命组长，队长，连长和营长，职衔越高，待遇越高！” 虽然大部分人连字都不认得。 但是在实际操作之后，还是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尽管法拉很想扫盲，但那不是现在能够进行的。 他还得趁着其他领主没有反应过来，再去捞几笔。 因此训练部队的时间也很有限。 但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进行过真刀真枪的战斗，所以适应并习惯新制的效率并不低。 与见血的战斗相比，这些都不叫个事。 更何况法拉为了适应现状，简化了很多流程。 省去了士兵们不少的理解时间。 七天后。 法拉带着被改建的五百来人，跟在乔伊的身后再次从领地离开。 有了前面的一次经验之后，乔伊写信的速度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洋洋洒洒地和希恩聊了两封信，就把自己的好朋友从领主的城堡里面钓了出来。 与坑韦弗的时候一样。 在确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之后，乔伊就径直过去了。 这次见面的时间被定在了半天。 天上正在往下飘落雪花，下了点小雪。 法拉带着人远远地跟在乔伊的后方，没有打草惊蛇。 并且避开了大路，转而从小路穿插了过去。 希恩没有携带多少亲兵。 因为见面的地点就在他的领地里面。 他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行动吧，外面的全都杀了。” 确定完见面地点外面的警戒情况以后，法拉对亚尼斯下令道。 “是。” 亚尼斯立刻回应，而后便带着一个连的人轻装简行，直接冲了出去。 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到他冲到了那些亲兵的眼前，对方才骤然间反应过来。 不过即便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 很快，守在外面的希恩男爵亲兵就全部被亚尼斯带人拿下。 法拉这才带着剩下的人不慌不忙地靠近过去。 推开门，一股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 希恩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酒馆。 在法拉进来的时候，他和乔伊聊得正火热。 酒馆里面也很热闹。 在法拉进来的时候，虽然喝酒的人看见了他，但是全都没有在意。 也因为里面太热闹的缘故，他们完全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虽然可能也是亚尼斯下手过于干净利落的缘故。 经过了这么久的实战与磨炼，他们的实力也进步明显。 第48章 说了，在你身后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也想与你认识一下。” “朋友？能够与你成为朋友，肯定也是一位出色的绅士吧？” “没错，也是一位相当出色的——绅士。” 见乔伊如此肯定的描述，希恩姑且算是升起了一点兴趣。 “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有想认识认识——” 希恩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把刀就从他的身后伸到了他的脖子下面。 “……” 希恩拿着酒杯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而后冷静地说道；“阁下，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不适合往别人的脖子上面放。” “如果刀不是用来砍头的，那么就毫无意义，不是么？” 法拉将刀锋更加用力地往希恩的脖子上面靠拢了一下。 让希恩紧绷的身体不敢轻举妄动。 “久闻大名啊，希恩男爵。” “……你想做什么？” “跟你认识认识，顺便收点朋友费。” 亚尼斯推开酒馆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酒馆里的客人见走进来一支武装队伍，顿时全都闭上了嘴巴。 并尽力把自己的身体靠向墙壁。 不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缴械。” 法拉没有挪开架在希恩脖子上的刀，对亚尼斯下令道。 “是。” 亚尼斯相当熟练地把希恩身上的刀具全都摘了下去。 “跟我走一趟吧，希恩男爵。” 法拉这才把刀收起来。 “你……” 希恩面色难看。 本以为只是意外。 但当他看向若无其事地喝着酒水的乔伊时，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这特么哪里是意外。 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同样的话我一般不轻易说第二遍，你想让我重复一遍的话，就得支付一点代价。” 法拉用平淡的声音，扔出一句威胁的话。 他时间有限。 “……” 希恩被带走了。 在法拉着一行人离开之后，酒馆里喝酒的人这才陆续回过神。 “我靠，希恩男爵这是被人带走了？！” “那个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他手下居然还有士兵……应该不是雇佣军吧？” “看着不像，而且哪个雇佣兵敢接劫持贵族的单子？” “……” 酒馆里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此前喝酒吹牛的谈资瞬间就全都变成了对这件事的猜测与交谈。 希恩男爵被抓了！ 这个消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希恩的整个领地。 但想要传出去也需要一点时间。 法拉会在那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搞定。 将希恩押送到他的城堡后，法拉用相同的威胁逼迫他命人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接着，又是相同的流程，希恩这些年积累起来的大量财产，开始迅速被运出城堡。 那些士兵不敢违抗希恩的命令。 即便他是被要挟的，也不敢。 这是这个时代的思维惯性。 贵族，就是有着很高的威望与权柄。 即便他手无寸铁，也能够号令麾下的士兵。 不是因为他有威望。 而是因为他是贵族。 诺斯巴罗王国存续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思维惯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推倒的。 在法拉转移希恩资产的时候，他没有干等着，而是再次让乔伊写信，给本顿男爵。 “以最快的速度把他给邀请出来，位置随意。最好就明天。”法拉要求道。 他知道，这种巧夺的戏码玩不了多久。 必须趁着那些憨货还没有反应过来，迅速把能坑的全都坑一遍。 “好。”乔伊答应下来。 他亲手写的书信也被迅速送出。 很快就在送信人紧赶慢赶之下，传递到了本顿男爵的手里。 这次乔伊没有来回扯一大堆的废话。 有了两次的经验，他越发熟练起来。 第一封信就把本顿给约了出来。 “加戈，本顿我已经给你约出来了。” “很好。” 法拉没有在希恩的城堡里面浪费多少时间，直接把这边的事情扔给了哈林顿。 他将哈林顿找过来吩咐道；“按照此前的流程，等希恩的士兵回来，杀了他们，烧死希恩，然后立刻过来与我会合。” “是，大人。” 叮嘱完重点后，法拉带着亚尼斯和乔伊离开希恩的城堡。 直接去赴本顿男爵的约。 接着，前面两次的情形再次上演了第三次。 “听说恩格那边似乎出事了。” 不过和前面两次不同，本顿似乎收到了一些消息。 在见到乔伊之后，直接开口道。 “你离得比较近，知道怎么回事吗？” “知道啊。” 乔伊随意地回答： “恩格被人杀了。” “什么？！他被谁杀了？” 本顿一脸错愕。 “被一个名叫法拉·加戈的人杀了。”乔伊相当随意地把这个消息给透露了出来，“听说那人是一个山贼。” “我的朋友，你又在开我玩笑了。山贼哪里有胆子，去杀贵族？” “真的，你相信我，我的消息很准确。” “好吧好吧。”本顿无奈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知道那个法拉·加戈，长什么样子吗？那个山贼居然敢杀贵族，简直是胆大包天。这件事必须上报给汉尼子爵才行。” 乔伊咂了咂舌：“他嘛……差不多就跟你身后那个走过来的家伙，长得一模一样吧。” 本顿皱了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这件事很严重，而且根据我收到的消息，韦弗似乎也失联了，我已经派人过去打探消息了，估计很快就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这种鬼天气，赶路速度会慢许多……” “那还真是赶巧，还好我动作更快。” 法拉从后面走过来，把刀抵在了本顿的喉咙上。 “！你——” 本顿怔了一下，旋即看向对面的乔伊。 乔伊耸了耸肩：“我都说了，就在你身后，你自己不信” “——乔伊，你！” 本顿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乔伊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道：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该动身了。没错，我就是叛徒，我故意把你约出来的，为的就是抓你，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不过恩格的死和我没有关系，这件事大可不必扣在我头上，谢谢。” 第49章 法拉就是这种人 “看样子，已经有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周边邻居的异常状况啊……乔伊，你继续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其他邻居朋友也给邀请出来。” “好。” 虽然感觉自己差不多也该收手了。 但法拉还是决定继续赌一把。 他没有让本顿来做这件事。 在抄了本顿的家底之后，法拉就让他享受了一遍与之前几人没有差别的一条龙服务。 这周边的领主基本上都相互认识。 只是关系好坏的差别而已。 与其冒险招降本顿，法拉更信赖已经跟自己一条船的老朋友。 在乔伊将信件送出去之后，第二天，他收到了回信。 “怎么样？” 法拉没有去查看信件，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似乎都听见了风声，并且警惕了许多。没法再轻易拉出来了。” 乔伊看完回信之后，摇摇头说。 “用我的消息钓一下，能钓出来吗？” “我用的就是你的消息，对方很警惕，没有出来的打算。另外，本顿他们的情况，估计过两天就会有人来调查了。毕竟他们已经失联——前两个已经失联了很久。” “好吧，那还真是遗憾。” 法拉咂了咂舌，抽了一口可可味与茶香味浓郁的雪茄，将白色的烟雾吐出。 以他现在的体质水平，不管是喝酒还是抽雪茄，抵抗性都明显提升了许多，不会轻易的“醉”。 这还只是二十点左右。 如果点到三十点的话，法拉怀疑自己能超出人类的范畴。 遗憾的是，他身上没有一丁点入门魔法的天赋。 属于玄幻小说中的“绝脉”体质。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纯种人类都是绝脉体质。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魔力属性后边没有“锁定”的标识。 那意味着其有一丁丁点的特殊体质。 但大多数仍然只处于0-5的区间内。 “把本顿的城堡烧了，我们该启程返回了。” 法拉转头对亚尼斯下令。 一把火烧掉本顿的城堡后，法拉带着部队往自己的领地撤离。 按照惯例，沿途迁移了一大堆的平民。 五百人的部队，一口气带回去了三千人。 将领地的人口顺势提升到了超过两万。 一路上，乔伊的面色都有些不安宁的感觉。 法拉瞥了一眼，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 不过在回到领地的时候，他才开口让乔伊放心：“乔伊先生，希望你在我的领地里，能够生活得开心。” 乔伊心中一惊，忙问：“我以后也可以继续生活在这里吗？” “当然，不过我这里信奉不劳者不得食。所以如果你想要安稳地生活，就去劳作吧。那栋两层的居民房我送给你了，就当作是你如此配合的奖励。” “……” 乔伊沉默良久，才将心中涌起的复杂心情给压了下去。 很奇怪，明明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法拉。 但此刻他心中却生出了很浓郁的感动。 甚至有股恨不得为法拉继续效力的冲动。 不过这些冲动还是被乔伊给摁了回去。 法拉不是常人。 他现在得罪了太多贵族，也得罪了汉尼子爵。 这个时候去继续为法拉效力，将来若是他兵败，被汉尼的大军压上门来的话…… 届时他的所有亲信下属都会被处死。 良久，乔伊开口简单地说道：“谢谢……” 而后并未再提其他。 法拉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摇摇头。 小伙子，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啊。 现在刚创业，立足未稳，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不来。 等我发达了，到时候不缺人了，再想加入，那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所以投资一定要趁早。 遗憾的是，直到目前为止，法拉并没有遇到几个聪明的投资人。 哦，科内老爷倒是一个例外。 那个家伙，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至于汉尼子爵集结大军过来兴师问罪什么的—— 法拉没有放在心上。 以他现在的军械，攻城拔寨很成问题。 但是打野战—— 呵呵。 就连蓝羽翼王国的全甲剑士军团，都不敢和他打野战！ 区区一个汉尼子爵，法拉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遥想当初，对法拉来说，战场上最棘手的，就是攻城拔寨。 因为手里没有攻城的器械。 上头又他吗抠得要死。 抠军饷，抠装备，抠兵力，什么都特么的抠。 就这，想打硬仗，几乎打不了一点。 虽然最后还是想办法特么地打赢了。 骑在马背上，法拉叼着雪茄，稍微回忆了一下往昔的峥嵘岁月。 “……呼，可惜了……” 听着耳边“嗒嗒”的马蹄声，法拉呼了口气，稍微感叹了一声。 要是当年那些在战场上认识的兄弟，如今还能跟在身边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的“野心”应该被称之为“雄心”更加贴切。 他们着实应该在更加正确的地方奋战，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而不是被诺斯巴罗王国推进埋葬数万人的死人坑里。 那一战，两大王国合计参战人数十几万。 死亡人数……没有人统计。 非要形容，也就只有四个字。 十不存一。 法拉又想起，当初自己活着回去的时候，那个上级军官直接扣下来一个“临阵脱逃”的帽子。 而后战功因此大打折扣，最终决定只给一个伯爵爵位。 事实上——即便不算他此前的战功，单论最后一战他带回来的人头，都足以封侯。 结果最后连伯爵都收了回去。 现在想来，仍然无比可笑…… 这个腐朽的王国，早就没救了。 法拉将足以让人醉倒的雪茄烟雾吸进肺里，而后重重吐出。 看着手里的粗壮烟卷，法拉在心里嘀咕一声： “……真是稀罕东西……要是那个时候有，那家伙走的也不会那么痛苦吧……算了。” 摇摇头，法拉不再细想。 装备都没有，更何况麻醉神经的药草。 过去的那四年千疮百孔，如果不是偶然间思绪飘摇，法拉根本不想回忆起来。 不仅是那四年，更久远的十五年也同样没什么好回想的，全是些脏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哦，不对。 现在应该是十六年了。 对于有的人来说，过去数年的记忆，就美好到足以支撑他们走完人生剩下的数十年。 但对于有的人来说，就算给他们穿越时空的机会，他们也根本不想往回走。 连头也不想回。 往回看一眼，美好的心情就会瞬间被破坏殆尽，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来。 法拉就是这种人。 第50章 感谢诸位配合 返回领地内后，法拉就没有再关注周边的情况了。 不过只是没有“关注”而已，为了更新系统的信息，法拉还是额外建立了一个情报部门。 ——军情部。 这个部门也扔给宰相哈珀去管理了。 虽然这样一来，宰相的权力疑似过大——但无所谓。 时代不同，世界不同，还是得根据具体情况分析么。 法拉现在不怕他谋反。 他也反不了。 保险有三—— 第一，兵权在法拉手里。他有禁卫，领地内所有人的生死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特别是这些初代官员。 第二，隶臣契约。 第三，系统给的被动技能。 总之，是不需要担心的。 军情部会派遣各种探子，不定时去领地四周打探各种消息。 并进行统一整理。 比如周边领主的动作啊，军事行动啊，状况啊，变动啊什么什么的，全都囊括在内。 基础一些的，也有更远处领主的分布信息。 这些信息法拉只要扫一眼，系统给的地图就会更新。 大量的关键信息最终都会集中反映在系统地图上。 这个功能真的挺好用的，有种玩战略游戏的快乐感。 遗憾的是现在还不能开始填色。 虽然周边的领主全都寄了。 但对法拉来说，现在要那么大的地暂时没用。 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自己的领地内治上。 回来后的第二件事，让工匠开始琢磨打造马上三件套。 法拉有自己的马场，驯马场也建好了。 再过一段时间，他便能够解锁骑兵。 遗憾的是，法拉不知道马上三件套该怎么打造，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方向与思路。 不过他相信工匠的智慧。 因此将木匠铁匠皮匠等全都召集到了一起，并说明了自己的需求，以及大概的思路和方向。 “原来如此，马蹄铁吗？应该可以。” “马鞍……原来还可以这样吗？应该可以……不过我得去研究一下马背的构造……” “马镫，应该可以，虽然需要点精巧活，但既然是领主大人的要求，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听着他们的回应，法拉点点头；“你们放心大胆去实验，只要弄出来了，每个人赏钱一百铜！” 工匠们闻言，立刻激动起来。 “放心吧！领主大人！我们一定会尽快搞出来的！” “俺们干了一辈子工，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们的！” 信仰+金钱，合在一起就是奇高无比的行动力。 离开后，工匠们立刻便回去拉来一匹马开始实验。 而法拉也开始同步筹备第三件事。 召集加加里城的商人。 与科内书信往来几天之后，两边终于确定了开会的人选与开会的时间。 正好此时也到了一月末尾。 时间便定在了二月初。 让法拉感到稍微有些惊讶的是，决定来他领地来开会的商人，除了加加里城的以外，还有其他城市的。 他们全都闻风而动，直接一溜烟赶了过来。 在他们陆续赶过来的时候，法拉让哈珀找人紧急修了一处更大的开会会场出来。 赶过来开会的商人加起来一共五十七位。 几乎囊括了东米德地区所有的富商。 而他们赶过来的原因，除了法拉的鸡开始大行其道之外，也因为法拉在信中透露出来的，建立一家新型商会的构想。 科内将这件事也一并告知给了自己的同行。 稍微有一点眼力劲的商人，在看见之后，直接决定过来参会。 就算最终谈不成，也得顺便听听，这个愿意和商人合作的贵族，究竟有何打算。 即便不看其他，单论这件事本身—— 贵族与商人合作。 这一点，就已经值得他们跑一趟了。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开会的日子。 所有的参会商人都陆陆续续来到了法拉的领地。 当他们看见法拉领地内的样子时，一个个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皱眉，有人嫌弃，有人低头思索，心思各异。 他们都是在富裕的地区待惯了的人。 法拉的这块领地，对他们来说，仍然稍显简陋。 他的这个地理位置也很不好。 太东了。 “真不愧是最东边的蛮荒之地，条件果然很差。” “哎，当面说主人的不好可不是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没错，我们毕竟只是客人。” “来都来了，看看加戈男爵打算说什么吧。” “他提出的商会构想，我感觉还不错。” “只是太浮空了。” 相互之间全都认识的商人们，在住进来之后，便开始对法拉的领地随口点评起来。 有人附和，有人不置可否，有人反驳。 不论怎样，这几天领地内都热闹得不行。 如果不是法拉前不久带回来的那些，目前正无业的平民，连招待的人手他都挤不出来。 好在没有那些如果。 虽然接待磕碜了一点。 但法拉自己并不在意。 在到时间之后，还是一脸淡定与从容地走进了会场。 在他进来之后，低声的议论与闲聊便迅速消失。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 很快，会场之内便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看向那个相貌英俊非凡，同时又一身铁血气，存在感强到无法忽视的男人。 法拉环视了一圈，与每个人都对视了一眼，而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几乎没有人敢与他对视超过三秒钟。 法拉将自己的十维属性全都提升到了20点附近。 但精神属性拉高到了26点。 为的就是确保【不怒而威】能够完美地压制所有人。 现在看来，他有些多虑了。 虽然在座的各个精神[智慧]属性都不低。 但也仅仅只是d级而已。 虽然也有几个c级，但全都没有超过或抵达20点。 并不差。 但仅此而已。 “我很高兴诸位能够应邀而来——虽然我仅仅只让科内先生邀请了加加里城的商人朋友。” 法拉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会场内回荡起来。 中气十足，震人心魄，一开口便是将所有人都给压到了下位。 “——但既然诸位全都对我的新型商会构想如此感兴趣，那么我也不介意在这里详细说说信中无法铺开陈述的内容。我不保证你们都能有所收获，但，即便没有耐心听下去，既然来了，也请听完，而不要中途打断我的阐述。” “感谢诸位配合。” 众人：“……” ……这种语气，你真的是在“感谢”吗？ 感受着那种扑面而来的无形压迫感，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同时隐晦地扫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的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家伙……怎么跟一般的贵族不一样？ 你不是应该先展示自己的贵族修养吗？ 怎么完全不按套路来！？ 第51章 朋友，这是一场豪赌 法拉并不喜欢说废话。 因此演说的开篇就直接是重点了。 为了今天的这场拉投资的演说会，他也算是准备了许久。 这个时代的姆洲，对于商业的认知仍然停留在十分古老的层次。 因此，相关的富人，地主，商会的存在，内部的规则体系等也全部都非常的单薄。 很单薄。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商人背后没有一个绝对的强权作为依靠与保障。 他们只能依附于各地的各种小领主。 以此来获得经商的条件。 而结果就是，经营范围，内容，收益等全看贵族的脸色。 而且极易被随手拿捏。 贵族拿捏商人，商人拿捏平民，平民被除了奴隶之外的所有阶层的人拿捏。 刚好形成一个倒三角的关系结构。 姆洲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 因此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富商与大商。 法拉要做的就是揭开这一点。 并以此为契机，给自己拉来足够的前期投资。 虽然领主想要钱，完全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比如，巧取豪夺。 但是法拉知道，这并不长久。 他以后也是要让自己的公司（领地）上市的，既然要上市，那就需要一个“名”，需要有“信誉”。 需要让更多的人信他，这样才能细水长流，才能割一茬长一茬，而不是一锤子或者几锤子的买卖。 单方面的索取，永远也没有双边受益的关系稳固。 他在为自己的生意做更加长远的规划。 这与商人不同。 商人是那样的，商人只需要考虑做生意赚钱，蜕变成资本家就可以了，而法拉身为一个政客，政治家，君主，所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他需要为自己的领地考虑多方面综合维度的长远收益。 不过这种潜藏在演说词之下的长远眼光，注定是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能够察觉到。 法拉从目前的商业本质，说到目前商业体系中的漏洞。 而后从漏洞之中，提出漏洞存在的本质原因。 ——没有绝对的强权保证。 没有一份具有“绝对”效果的法律进行担保。 他甚至用自己随便就能抢科内一通，来作为自己演说的侧面实例依据。 演说会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前来参加的57位富商全都神情凝重，身体前倾认真地听着。 生怕遗漏掉了任何一丁点的内容。 有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记录以后，顿时露出焦躁的表情。 不过为了防止听漏什么内容，他们还是立刻把心中的焦躁感给压了下去。 而法拉的演说，也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的视线中，视线的一角再次出现系统的提示。 「你正在进行一场激动人心的伟大演说」 「‘事件’判定中……」 法拉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把后面真正关键的内容给说了出来。 “……而我，将为我们的生意，提供绝对的，强而有力的担保！我将以我的军队，以及我的武力，来保证诸位的利益能够长久地维系下去。” “……想必诸位也早就受够了一年被四五个贵族，以各种名义要求‘进贡’了吧？” “……而我，将以一种崭新的方式，全新的规则，建立一个完全独立于以往的商业联合会。” 法拉紧接着简述了一下这个新的商会将会采取的规则，以及崭新的利益分配方式。 姑且算是另一个世界近现代的公司那一套。 不过时代与世界都不同，倒也不能生搬硬套。 因此法拉还是凭借自己的脑瓜子，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 以保证放在这里，是确切具有一定可执行性的。 又过了半小时，法拉准备的所有演说内容这才彻底结束。 “……我要说的便是以上这些。诸位若有疑问，可以开口了。”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 法拉瞥了一眼视线角落的系统提示。 发现“事件”判定还在进行中。 这系统……真的是，有时候觉得就是个挂件。 但有时候又确实相当好用。 虽然启动方式艰难无比。 但好在，也都是过去式了。 在法拉的话音落下之后，商人们这才回过神，而后开始一边思索，一边与身边的同行交流起来。 交流着交流着，精神便振奋了起来。 “真是前所未有的大胆假设，我感觉我的脑子里一片清明！” “原来是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吗？真是厉害的说辞。” “只不过还是有一些问题。” “你也觉得吗？没错，虽然描述得非常宏伟，但问题也非常实际——” 相互交流完之后，很快，57个人整理好了各自的意见。 然后由某个代表代替众人对法拉提出疑问。 “加戈阁下，你所说的我们已经全都明白了。只是我们尚有疑问。” “什么疑问？” 法拉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这些人绝对是没有那么好忽悠的。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里，甚至有几个人精神属性都提升了1点到2点。 他们确实是小有能力，甚至可以说是比之常人杰出不少的人才。 “您的武力真的足够强大吗？” 为首的商人开口道。 “既然您快言快语，那么我们也就不绕圈子了。在刚才的蓝图里，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您要如何保证，您的领地不会消亡于祸端中？” 在法拉的规划里，一切都有一个最大的前提。 他足够强。 或者准确来说，是他的领地，足够强。 强到能够让法律形成绝对的约束。 进而生成相对的“信誉”。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还没听说过什么主权之类的词汇。 但他们不傻，只是没有那个清晰的概念，没有系统性整理，但却能够察觉到问题。 ——主权。 法拉目前仅仅只是男爵而已。 就算来一个子爵，也能够轻易倾覆他吧？ 至少，在在座的商人眼中，就是如此。 闻言，法拉笑了笑，没有给出什么假大空的拍胸脯保证。 只是说道： “没错。我现在手中的军队仅仅只有五百人而已。随便来一个子爵，拉起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可能就足以轻易将我横推消灭。” 提问的商人心中一惊：“那你——” “这是客观存在的情况，我不打算遮遮掩掩，也不打算为此辩护解释哪怕一个词！” 法拉打断他，并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这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都是商人，那就明着说吧。我要说的，刚才那场演说上已经说完了，我的条件，现在你们也心知肚明！现在，是轮到你们判断的时候了！” “在知道我的情况以后，是否仍然决定投资？还是就此离去呢？你们自行决定！我不会强加干涉，毕竟，以后我们或许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在考虑完毕以后，愿意与我合作的人，留下，我们单独再开一个会，讨论一下联合商会的具体细节！不愿意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恕不远送！” 法拉的一席话让在座的57位商人心中一惊。 尽管面前这位已经拿出了太多让他们吃惊的东西。 但还是能够再三颠覆他们的已有认知。 这最后的一席话，分明是在说—— 我并不“绝对”需要你们的投资。 相反，是你们，需要我！ 今天加入，雪中送炭，创业元老。 以后加入，锦上添花，路人投资！ 这其中的种种差别，即便法拉没有直接说，所有人也已经心知肚明。 几位颇有一点身家的富商相互对视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 其中几个直接看向了科内。 科内笑了笑，当即举手；“我有意向，愿意细听领主大人的商会详细规划！” 旁边的人一脸错愕：“！？” 你这就加入了？ 你小子怕不是有什么消息瞒着我们吧？ 科内看着他们的表情，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只是说道： “我的朋友们，这是一场豪赌——你我来去皆自由，入局与否，诸位自行考虑吧，就莫要看我了。” 第52章 东联商会 科内的决定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做下的。 他也有他的理由与判断。 ……只不过，那些理由里面占比最重的，还是因为“加戈男爵领距离加加里城太近”…… 虽然实际距离并不算很近。 但加加里城是东米德东边唯一一座大城。 与法拉的领地之间相对距离就是最近的。 在这种情况下，科内很快就权衡完了利弊。 与其之后一直都被贼惦记着。 那还不如早点做出选择与决定，以所谓投资的名义把钱乖乖上交。 反正自己的钱往哪里交都是交。 交给法拉，搞不好还真的能赚一笔。 其次，法拉的鸡口味的确是在科内吃过的所有鸡肉中，最独一档的。 这玩意还能继续畅销很久，而且后路也充足。 不论其他，单冲这一点，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少，拒绝的理由没有加入的理由充分。 尽管旁边的几个富商，在听见科内果断的决定之后，稍微怔神了一下。 但也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因此很快，加加里城内的另一个商人也是直接举起手。 “那么我也决定投资一笔。” 加加里城内的大商人不算少。 但最终决定答应的仅仅只有科内和另一个人。 一共两位。 其他地方的商人相互对视一眼，再次议论起来。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们就陆续有了自己的决定。 在法拉的视角中，系统也给出了结果。 「事件判定结束——」 「结果：不彻底的成功。」 「说明：精神属性过低。」 “……” 精神属性就是智慧属性。 都26点了，这还低啊？ 法拉稍微有点无语。 不过倒也没有别的太多想法。 反正只要不是“彻底的失败”就行。 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加加里城的商人。 至于西边更加遥远之地大城的商人，他暂时确实兼顾不到。 只是，人家来都来了，他当然还是好好准备了一下——也就是这场演说。 试试又不亏。 万一就拉到了天使投资人呢？ 毕竟投资人的钱有时候也确实挺好骗的。 特别是这个时代赚钱的地方表面上看，还挺少。 更好骗了。 反正铜币放在钱库里面也是积灰。 稍微有点想法的人，肯定会试图让其发挥更多的作用。 即所谓的投资。 最终，在听完法拉的演说后，决定留下来的人有九个。 算上科内和罗斯——同为加加里城的商人。 一共有11位商人选择了留下来。 至于其他人，则全都起身，选择告辞离开。 尽管法拉描绘的大饼看上去非常诱人…… 但很遗憾。 他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一丁点能够拿出这张饼的能力。 简单来说，没有投资潜力， 在另外46个人看来，法拉的能力并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 法拉也没有强留这些人，而是命令士兵将他们送出了领地。 看着会议室里面剩下来的11人，法拉用火柴点燃雪茄，抽了一口后，看着他们露出一抹笑容。 “诸位的选择非常明智——那么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新商会的利益分配方式与管理方式吧。” 法拉拿出另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手稿。 这上面，是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出来的发家致富的全部规划。 他现在最核心的底层竞争力，就是资源点。 而资源点，砸在畜牧业上最见成效。 其次是粮食。 这个时代需求最大的是什么？ 是粮食。 是吃的。 其次才是其他。 以法拉养殖场里的那鸡鸭鹅的繁殖速度，他已经想好要怎么用这些东西迅速扩充自己的钱包了。 因此在这第二场真正的会议上面。 法拉将自己统计出来的相关数据进行了公布。 具体的细节就不赘述了，反正都是些干巴巴的东西。 多少的成本能够换来多少的实际利润，新商会的内部管理与利益分配方式，权力的架构，保障，前中后期的发展等等等等吧。 法拉准备了挺多的内容。 选择留下来的商人听着听着，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他们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场会议持续了三天的时间。 这11个人也就这样在法拉的领地中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们看见了井然有序的秩序。 高速铺开的城池规划与建设。 以及根本不亚于大城的物资条件。 牛奶牛排几乎可以随便吃，甚至口味也如同法拉养出来的鸡一样，吃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 独特的一批。 11人一起聚餐的时候，加加里城的罗斯一边品尝着牛排，一边说道：“这绝对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笔投资！” 坐在旁边的人纷纷露出赞同的眼神。 “我完全没有想到，不仅仅是鸡，就连牛排的味道也如此美味！” “要是将这牛排与牛奶全都拿出去出售，加戈会再狠狠地赚一大笔的！我甚至可以看见，遥远的富庶之地的贵族们，为了这一口牛排，不远千里购买的样子。” “鸡姑且不论，但这牛排，啧啧……”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但在座的几个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鸡就算了。 牛排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食品”。 一旦这玩意被送到大城市里面去出售。 压根不用担心没有市场。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法拉的养殖成本！ 虽然他们不知道法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知道法拉的成本与利润比，高得可怕。 对于领地内所有食物，味道都异于别处这一点。 法拉给出的唯一解释就是—— 这里是丰饶女神庇护之地。 这些都是神的赐福。 反正解释不通，就把神扔出来。 对方也就不会再多问了。 投资人也不会再多问了。 三天之后，投资人和法拉终于把剩下的琐事全都掰扯了清楚。 “……那么，新商会的名字，就定为——东米德加戈联合贸易商会，简称，东联！” “总部，定在我这里。” 东联商会，法拉掌握70%的原始股份，其他11人按照出资额分了剩下的30%。 七成股份，这个要求法拉三天前就提出来了。 这三天的时间，表面上看，是给几位天使投资人缓缓，商量用的。 实际上，也是法拉给他们展示自己部分底蕴与底气的时间。 三天以后，察觉到法拉的用意，11人相继同意。 东联商会正式成立。 在这11人告辞从法拉的领地离开以后。 同月，一张横贯东米德极东之地四座城市的商业网络被迅速铺开。 大量的资金直接来到了法拉的手里。 第53章 资金分配 钱能够解决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问题。 只不过决定世界走向的，是那少数钱决定不了的事。 铜币本身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虽然在整个姆洲都通行。 但对现在的法拉来说，他更需要的，是将这些铜币全部转化为生产力的提升与扩张。 这个时代的商人并不倾向于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至少短期内看不见明显收益的事情，他们全都不会热衷去做。 他们是挣钱的，不是来撒钱的。 这也算是君主[国家]与商人最大的差别吧。 在拿到资金之后，其中的一部分法拉花在了进一步提升养殖场产能上面。 因为系统资源点的缘故，他需要花在这上面的资金非常少。 一分投入能够换回来十分产出。 因此多出来的资金也就能够用在别的地方了。 “哈珀，你让人去联系一下奴隶商人，尽可能用更低的价格，买来更多的奴隶。” “是。” “流民就不用再找了。” 法拉停止了从周边地区迁流民过来的打算。 效率太低。 那些流民，因为没有吃的，已经变成了半流民半匪徒。 想找到没有做过劫掠之事的并不容易。 法拉不想凭空增加自己的管理成本。 与其去招抚他们，还不如直接去批量购买奴隶。 量大，就可以压低价格。 而且奴隶是被驯服过的。 出现隐患问题的概率会降低很多。 谈成奴隶的单子需要时间。 法拉再次拨了一部分资金出来，在会议上对哈珀吩咐道：“这部分用来购买烟草，亚麻，葡萄，橄榄，香料，各类药草，以及啤酒花。除此之外，我还要划出来一块地，用来专门种植各类水果，不过这部分可以稍微往后放放。” 哈珀提醒道；“可是，大人，我们这里的土地贫瘠，可能种不活这些。” 法拉轻笑一声：“你们啊，对丰饶女神的信仰还是太保守了！你们忘了，我们是靠什么起家的吗？女神在上，她会一直庇护着这里的。从今天至往后，这里将成为整个诺斯巴罗王国最富饶的城市！” 闻言，哈珀精神一振。 让贫瘠之地生长出不适宜生长的植物。 如果真的能够办到的话，从此之后，丰饶女神的信仰将再也无可动摇。 紧接着，一抹无法压制的狂喜便在哈珀心中滋生起来，他连忙说道：“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我们的收入将翻无数倍！” 在东米德，不，应该说在整个姆洲。 最赚钱的生意无非就是法拉刚才说的那几样。 如果那些作物真的能够在法拉的领地种植的话，那么毫无疑问—— 未来数年，他们的收入将暴增无数倍！ 在法拉提到的那些作物里面，最特别的就是烟草！ 烟草的生长条件非常严苛，目前只在姆洲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地区能够种植。 而现在，那些地方已经是整个姆洲最富有的地方了。 并掌握在几名最知名的大公手里。 烟草这玩意，一直以来都是贵族与有钱人的标配。 因为市场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单凭这一样，法拉要是能够种出来，他的身价将会迅速膨胀上去。 更何况还要再算上后面那几样。 酿酒，烟草！ 就这两样，足以让法拉起家。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所有高层全都一脸振奋。 如果说此前，他们只是稍微能够感觉出来法拉领地的潜力的话。 那么现在，他们无疑是直观感受到了这块贫瘠之地有多么巨大的潜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丰饶女神。 “咚咚——” 法拉敲了敲桌子，让众人回神。 “目前这件事需要保密，你们不要轻易向外透露。如果身后有一座金山，但我们却没有能力保护的话，现在泄露出去，灾祸肯定会找上门来。” “是，我们知道的，大人！” “总之，这件事哈珀你找人去办，经济田和小麦大麦田分开，购买奴隶的事情放在首位，明白了吗？先尽快把奴隶给买回来！” “是，大人，我明白！” “嗯。” 奴隶，经济作物，然后就是武力保障了。 “剩余的部分资金，用来购买马匹，要多，并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把马场给扩张起来。” 以马的生长周期，即便缩短了四倍，数量也还是没有开始爆炸。 法拉需要将这个时间迅速提前，最好现在就完成。 “这件事与购买奴隶一起进行，要快，明白吗？” “明白！” 不论是之后的战争，还是商路的畅通，都需要马。 这玩意可太重要了。 步行的速度太慢，机动性太差，并不符合法拉的战略要求。 他需要让部队更快，更灵活，最好能够瞬息而至，指哪打哪。 为了达到这种目的，他需要集中所有资源，建立一支精锐骑兵部队。 哪怕仅仅只有五百人，也足够完成很多事情了。 剩下无法完成的事情，一千装备精良的重甲兵足以。 当然，这只是战略构想。 法拉知道，以目前的情况，他想要用上这种配置，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么，也只能先将就着用寻常兵种了。 在法拉将任务分配下去之后，极度亢奋的上层官员开始立刻运转起来。 ——他们看见了更加辉煌的未来。 虽然法拉没有直接画大饼，说我们以后怎么样怎么样，自己以后要怎么样。 但当法拉把自己的底牌一张张掀开的时候。 脑子不差根弦的人全都能够看见那个模糊的，却光明无比的未来。 他们都能看到。 因为被哈珀安排上来的人，脑子全都不差。 至少相比起普通人，是要机灵很多的。 把事儿全都扔给哈珀去分配管理后，法拉本人再次有了空闲。 很多事他都已经不必再亲力亲为。 坐在上面发号施令就足够了。 任务扔下去后，自会有下面的打工仔去跑。 法拉需要做的，只是从宏观层面对领地的发展进行调整。 他唯一需要持续不断投入更多精力的地方只有一个。 军队。 在领地人口即将迎来暴增后，法拉终于舍得再次扩军。 他抽调了数百个幸运儿，将能够随时出征的部队人数填充到了一千人。 而后又提拔了一个统率属性增长明显更快的人，作为最高统军，与哈林顿和亚尼斯并列。 “你叫什么名字？” 被法拉点出来之后，那个男人非常激动地回道：“是！大人，我叫曼萨！” 如果一个人忠心于你，你是可以看见的。 那目光会变得非常热烈，像是做好了随时献出性命的觉悟一般。 “曼萨，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团长了，单独带领一个团，薪资与亚尼斯相等，你有信心吗？” “是！我有！” “很好。” 每个人的十维属性最开始都不同。 有的人成长明显更快，有的人更慢。 十维属性能够让法拉看见其当前状态，但却无法直接看见其潜力上限。 这一点倒是挺麻烦的。 不过法拉仔细想来，又觉得没什么。 反正所谓的天才，就是生而知之——并不影响他发掘出来。 人家一出生就某项属性特别高。 不然怎么叫天才呢？ 而后才，也能够看见其成长后的状况，便于提拔。 法拉转了一圈，再次提拔了一个人成为团长。 “你叫什么？” “大人，我叫列万！” “嗯，很不错，战功卓绝，之后你作为第四团的团长，有信心胜任吗？” “有！” “很好。” 这俩人的属性面板惊人的相似。 其他的全都很平庸，唯独“统率”属性达到了d。 很有一点单极发展的意思。 也不知道最后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 哦，对了，目前法拉的四个团长里面，除了哈林顿被他花费属性点拉升上去。 亚尼斯自然成长的面板和另外两人也差不多。 统率也是最先抵达d，此外其他项全部e和f。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待在军队里的缘故。 如果放到别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提升其他属性——？ 法拉暂时不得而知，而且也没有那个多余的空闲去试。 第54章 冤家路窄 时间在领地内部的繁忙之中迅速来到了第三个月。 确定完了练兵的所有流程之后，法拉就将自己的精力从军队那边抽了出来。 在好吃好喝的供养之下，四个团的单兵战斗能力正在稳步提升中。 代表着个体武力的三个属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从e级抵达d级。 只不过仅仅只有这三项属性而已。 并不是每个士兵的统率属性都会在训练的时候得到提升。 在把军队事务扔给了自己的四个团长后，法拉的时间再次被空出。 “领主大人，从我们领地到加加里城的商路上，最近突然出现了不少的匪徒，该如何处理？” 刚空出来，就收到了哈珀的汇报。 “多吗？” “很多，根据打探，出现的频率也很高，几乎每天都会出现一次，每次有数百人。” “……全部招安。”法拉说道；“让人去找到那个匪帮的首领，让其归附。出钱将其雇佣，不过雇佣金可以尽可能压低。” “如果对方拒绝呢？” “我会让军队去清剿。” “是。” 法拉并没有直接派军队过去剿匪。 能用钱解决的事，先用钱解决。 钱解决不了，再用武力镇杀威慑。 而后继续用钱招抚。 这样，能够把处理的问题的效率拉升上去，以最小的代价将问题解决。 其次，商路想要铺开得更加全面，不可能每次都派军队过去剿。 从领地到加加里城的这条商路开始，竖起招抚的招牌。 此后从加加里城通别处去的商路，在遇到匪患之后也能够故技重施。 ——虽然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 而且传出去之后，对名声有很大的损失。 ——按照目前的风气，贵族是不能够向匪徒妥协的。 很丢脸。 商人也是禁止豢养私兵的。 一旦被知道，很有可能就是脑袋不保，过两日就被旁边的贵族领主砍了头。 但法拉无所谓。 东联商会是他主导。 招抚之事也是他让人去做的。 他行事，百无禁忌。 一千精兵也是为此而准备的。 在哈珀去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法拉也在和科内不断书信联系。 由于有专人送信，因此书信往来的速度快了很多。 东联商会目前只是一个空架子。 法拉只能让科内去招募足够精明能干的人手，以便迅速将内部各种职位全都填补完整。 他这边是没有什么能够管理商会的人才的。 相关的高层管理，只能让另外几家找来足够合适，且足够信任的人手。 在十一位拥有各自关系网的商人的运作之下。 很快，经过层层把关判断为能够胜任的人选，就被陆续送到了法拉这里。 然后再被法拉统一进行安排。 过程自然是相当枯燥的。 目前的商会只有一个空架子，什么都需要法拉亲力亲为。 这让他再次体会到了当初搭建领地内部管理部门的痛苦。 因为是初建，所以很多事对高级官员来说都是在摸索的阶段。 虽然启动完之后就基本上可以放开手让其单独跑了。 法拉只需要督促其不断提高效率，并进行自我更迭，查漏补缺。 东联商会也同样如此。 启动初期麻烦的一批，且极为耗费时间。 光是商路的搭建，就花了法拉不少的精力。 导致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精神属性点到了30，不然的话，多线程的跑，他的脑子根本就转不过来。 点上30之后，感觉瞬间又不一样了。 法拉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东联商会给出去了三成股权，还是太多了。 如果是现在的他，当初开会的时候，他只会给出去一成。 一成，足够那些家伙吃到饱了。 “……算了，之后有机会再收回来。” 虽然有点后悔，不过法拉很快又自我和解了。 毕竟，东联商会是“国企”。 以后怎么样，也是他法拉说了算。 三月剩下的时间，法拉迅速安排完了商会内部的高层管理，并把看着就不怎么合适的人给踹了出去。 三月末，法拉将自己从商会这边的繁琐事务中抽离出来。 在教堂随便举办了一场看上去很庄严的仪式。 并将教典与《基本法》进行了剥离。 以后这俩分开算。 因为《基本法》要开始变得完善了。 而教典不能那么复杂。 看着因为教堂内地方太少，而全都聚集在外面的一大堆信众，法拉为这场突然召开的仪式举办了谢幕。 对于教典，目前内容仍然十分单薄。 之后法拉会将类似“道德规范”的内容填充进去，并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神话故事糅杂一下写上去。 宗教这种东西么，就是用来规范人的。 法律则是用来划定底线的。 法拉购买的奴隶在三月底的时候，已经运过来了第一批。 领地内的常住人口马上就要开始迎来不止一轮的暴增期。 他需要在这之前就把法典编纂完。 并尽可能把记忆已经模糊的某些道德规范内容，给融进教典里面。 以此来彻底建立领地内完善的思想统治与法权约束…… 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法拉直接让哈珀用钱去把加加里城以及西面的几座城市内的，学习过法学的人才给捞回来。 “可以多花点钱，无所谓的！” “是！” 而法拉自己则直接泡在了书房里面，开始奋笔疾书。 不断回想着上辈子看过的某些道德法制相关的内容…… 这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痛苦。 像是便秘一样。 除了吃饭的时候，法拉几乎没再离开书房。 直到女仆玛娜送进来了一封信。 “主人，有您的信。” “放在旁边吧。谁的？” “信封上写着——巴里·卡拉萨。” “谁——？” 法拉抬起头，伸手把信封接过来瞥了一眼。 上面果然写着巴里·卡拉萨的名字。 他是谁？加加里城天罗教教堂神父。 好端端的，他给自己写信做什么？ 法拉皱了皱眉，迅速把信封拆开，将里面的信件取出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看完后，法拉突兀地笑了一声。 “好一个冤家路窄。算了，正好。” 喃喃说完，法拉猛地站起身。 声音冰冷地对玛娜说道；“让哈林顿过来见我！” “是。” 玛娜低了低头，立刻转身离开。 第55章 告到贵族法庭 加加里城，天罗教教堂。 神父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亚皮，我已经将信件送出，这里不是吵闹的地方。” “我不是来吵的，卡拉萨神父，我只是来提醒你的！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父亲交代吧！” 亚皮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恼怒地说道；“直到现在，她甚至都不跟我道歉！而且，伤害一名子爵的子嗣，你知道她犯下了多大的罪吗！我可是我父亲的独子！” “我知道的，伤害一名子爵的孩子，当然是非常严重的罪责。” “那你现在应该让她过来向我道歉！” “好吧——但这件事我无法做主，还请稍等一段时间。” “我还要等多久？” “等到您的父亲回信。” “我等不了这么久了！要是我父亲知道的话，肯定会骂我一点骨气都没有！” 亚皮暴躁地说道： “算了——既然你毫无作为，那我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那么，亲爱的亚皮，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听见卡拉萨的询问，亚皮勾了勾嘴角；“当然是把她抓过来，让她给我好好地赔礼道歉。” 卡拉萨闻言，顿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如果是以往的话，他也懒得管这种事情。 但这次不一样，毕竟收了人家的银币。 要是没有一点表示与态度的话，以后还有谁来给他塞银币？ 啊不对，是“赎罪”。 “亲爱的亚皮，这样有违贵族的礼仪。”卡拉萨提醒道。 “我父亲跟我说过，如果有贱民敢触犯贵族的骄傲与尊严，那么我有权将其任意处置！” “可是她不是‘贱民’，我应当与你说过，她是某位男爵大人的人。” “可我父亲乃是子爵！区区男爵的人，也敢对我动手？这不就是以下犯上吗？！” 亚皮烦躁地说道： “赶紧把她给我叫过来！否则我就让我的侍卫自己动手了！” 亚皮的身后，两名佩剑的男人闻言，立刻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而后用威胁的眼神看向卡拉萨。 卡拉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那个女孩确实很漂亮，但她可不是普通的贱民的女儿，她背后站着的是另一位贵族。 卡拉萨一点都不想被卷进去。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因此还是稍微做了最后一点努力。 “这样吧，亲爱的亚皮。既然是贵族之间的争端，我认为应该转交给贵族法庭，你觉得呢？毕竟你是子爵之子，不应失了贵族应有的风度。” 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点提醒的意味。 卡拉萨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无恃无恐的少年，也是头疼的不行。 有些事儿，你暗地里做了也就算了。 非得搞到我面前来。 咋这么蠢呢？ 脑子着实差点意思。 你要是不让我知道，事儿不就完了么。 我也好有个正当理由不插手。 亚皮听着卡拉萨的话，想了想之后，点头道：“行，反正我是等不及了，我要告她，神父，你帮我去联系一下贵族法庭！我要告她以下犯上！故意伤人！谋害子爵之子！” 一大堆帽子就这样被扣了下来。 卡拉萨听着，又在心里点点头。 这家伙总算是没有非要在这用强。 不然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我这就去联系贵族法庭，请你带着你的侍卫先行返回吧，亲爱的亚皮。这里是天罗教教堂，神圣之地，不宜动剑。” “哼！” 甩下一个冷哼后，亚皮带着两名侍卫转身离开了教堂。 在他远去之后，卡拉萨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琐事，想必也是上帝对我的考验吧。”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卡拉萨转身走到神像后面，看向那个年纪不大，但却有一张未来无限可期的脸的女孩。 “芙莉娅，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 “嗯……” “我这就去联系贵族法庭——帮你拖了三天，已经是我可以做到的极限了。亚皮有侍卫，你明白吗？” “我明白……” 因为手里拿着剑，所以无恃无恐。 因为是子爵之子，所以恣意妄为。 因为有贵族法庭的庇护，子爵必定胜诉，所以非常放心。 以往芙莉娅看不透这些。 但是在这边潜修一年后，她忽然全都能够看明白了。 贱民有贱民的法，贵族有贵族的法。 贱民的法对贵族无效。 而贵族之间的法却很简单。 比爵位。 爵位高者则胜。 虽然很多事情都是她所不曾了解的。 但唯独不公平这一点，十分符合她对这个世界最原始的认知。 糟透了。 “你明白就好——” “不能晚一些再去吗？” “我想恐怕不行，亚皮等不了更久了。”卡拉萨一脸为难。 “……” 见芙莉娅还打算说什么，卡拉萨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句；“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所有事情了，芙莉娅小姐。” ——加戈男爵给的银币也只够支撑我做这些了，而不是更进一步去玩命，况且我也玩不起，明白吗？ 卡拉萨不知道芙莉娅这小屁孩明不明白，反正他自己门清。 说完后，卡拉萨便转身离开，扔下来一句：“你先待在教堂中吧。” “……” 在卡拉萨离开之后，教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芙莉娅在神像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下，神情晦暗。 安静的空气里，响起她低沉的自言自语。 “什么神……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为何从不对这些事投下一瞥？” …… 加加里城是存在贵族法庭的。 毕竟周边全是贵族的领地。 作为中间的大城市，加加里城当然会设置一个处理贵族纠纷的贵族法庭。 只不过很少开庭。 虽然贵族法庭是用来处理贵族纠纷的。 但一般来说，贵族之间的纠纷根本用不上法庭。 直接征调军队就开干了。 要毛线的法庭。 如果开庭了，那么只意味着一件事。 ——某种矛盾与纠纷需要体面地处理。 因此在收到通知后，贵族法庭的主持者，法官纳威恩·卡马乔，立刻向过来提起诉讼的神父卡拉萨询问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当然，主要还是确定这中间有没有贵族与贵族之间的特殊隐情。 如果什么也不知道就随意开庭审理的话，要是出现了问题，卡马乔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卡拉萨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稍微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之后，卡马乔面色变得怪异起来：“也就是说，亚皮那小子这次看上了人家男爵的女儿了？而且也没有询问他的父亲，也没有调查清楚那位男爵的封君，直接就采取了行动？” 卡拉萨点点头，欲言又止地打算补充点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 卡马乔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那么倒是可以稍微避避坑了。 毕竟，贵族法庭是有着不成文规定的。 倒向子爵的一方，绝对没有错！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今天下午开庭，务必让原告与被告全都到场，我会让人去通知的。” 第56章 身份 下午，贵族法庭。 因为法庭的特殊性，因此过来的人并不多。 除了法庭内维护法庭秩序的卫兵之外，只有原告方和被告方。 此外就没有更多人旁观了。 贵族法庭只是用来解决贵族之间的私事。 而贵族的私事，当然不会面向平民。 只有普通法庭，有的时候才会出现一大堆人观庭的情况。 庭内，被告和原告分立两侧。 法官卡马乔来回看了一眼，开口道：“我庭已经同意神父卡拉萨先生的诉讼请求，现在正式接手原告方亚皮·汉尼，对被告芙莉娅的起诉。现在，我将对该事件进行陈述。” 顿了顿，卡马乔看向自己急匆匆整理完的事件情况，再次开口。 “根据原告方的说法，亚皮因爱慕之意，对芙莉娅小姐进行了追求，而后在追求的过程中被伤。是这样吗？” 卡马乔将视线投向芙莉娅。 “是因为他先动手了，我只是自卫反击而已。”芙莉娅冷静地说道。 卡马乔将目光投向另一边一脸笑容的亚皮；“是这样吗？” 亚皮随口回道：“我那只是正常的追求行为好吧？我可是子爵之子，愿意对她进行追求，是她的荣幸！她非但不答应我，居然还敢向我动手！这是以下犯上！” 芙莉娅面色冰冷：“就因为你是子爵的儿子，所以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吗？我已经拒绝你几次了。” 亚皮双手抱在胸前，反问一句：“不然呢？” 芙莉娅：“……” 见芙莉娅不说话，亚皮骄傲进一步说道；“我爸可是子爵！当初他让我来加加里城上学的时候就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说，儿子，加加里城的女人不少，你看上了谁，就直接带回家里吧，没关系！那是她们的荣幸！能够被我的儿子看上，是她们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幸运！” “我问他，如果对方不同意怎么办？我爸说得很清楚——在加加里城！没有人，敢拒绝我的要求！听明白了吗？！” 亚皮咬牙切齿地瞪着芙莉娅；“你这贱*！” 说着，亚皮重重地将拳头砸在身前的木台上。 他脸上的淤青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痛。 芙莉娅咬了咬嘴唇。 对方那理直气壮的话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她只能看向法官。 法官不动声色地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 大冬天的，亚皮的话让他冷汗涔涔。 没错，加加里城周围几乎全是汉尼子爵的地盘。 或者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他的势力中心。 在这里，汉尼子爵的威慑力比其他地方都要高。 确实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忤逆他。 这是已经确定的事。 而那个加戈男爵，卡马乔没听过这人。 他都没听过，那估计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男爵罢了。 不值一提。 迎上芙莉娅的目光，卡马乔问道；“你认可原告的陈述吗？” “我只是自卫反击！”芙莉娅再次强调道。 在其他的法典里面是有这一条的相关描述的。 不过卡马乔没有理会她，而是再次加重语气问道：“你是否伤到了亚皮？请回答我是或否。” “…………是。” “你是否知道不应该伤害他？” “………………是。” “你是否认为自己做错了？” “否！我没有做错！” “根据贵族法庭的相关条例，爵位更低的贵族，不可向爵位更高的贵族动手，否则便是‘以下犯上’。你背后的人，是否是男爵？” “……是……” “那么，以下犯上的罪名是成立的。” “——！” 卡马乔默默滑动羽毛笔，同时开口道；“根据本庭的审理，被告，你确实犯下了以下犯上，故意伤人，谋害子爵之子之罪。” “我都说了，是自卫反击！”芙莉娅急忙开口道。 “很抱歉，自卫反击的前提是双方爵位对等，身份对等。你是加戈男爵的女儿吗？” “我——我，我不是……” “那你和加戈男爵是什么关系？” “我……” 芙莉娅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直接说是女仆吗？ 连女儿都不是，那自己岂不是什么也不是了？ 女仆，奴隶，这就是她的身份。 “难道是私生女？你必须说清楚你的身份，芙莉娅小姐。”卡马乔说道，“既然你坚持认为自己是自卫反击，那么至少也该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我……”芙莉娅的眼中露出些许挣扎，沉默了两秒后，最终还是开口，“我是……加戈男爵的女仆……” “嗯……啊？”卡马乔准备记录的笔尖陡然一顿。 他有些错愕地看向芙莉娅。 诚然，作为法官，他奇奇怪怪的事儿见多了。 但今天这种事儿，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个叫加戈的男爵，脑子有问题吗？ 居然把一个女仆扔进学校里面上学？ 这么离谱的事，卡马乔还真没听说过。 站在原告席的亚皮听完后，顿时笑出声：“噗——哈哈哈哈哈！女仆？下人？一个男爵的下人也敢对我动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 “就凭这一点，等我爸知道了这件事，那个叫加戈的得来我家跪着磕头谢罪！” 本就底气十足的亚皮现在更是没有了一丁点耐心，转头对卡马乔说道：“行了，法官，赶紧宣判结果！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这该死的贱民，我现在就想好好教训教训她！” 再次看向芙莉娅的时候，亚皮的眼中流露出更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他已经在脑子里幻想出了一万种狠狠调*芙莉娅的场景了。 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去实施。 “……”卡马乔将羽毛笔放下，开口宣布道：“经本庭审理，原告胜诉，原告所求一切赔偿全都合理。被告因故意伤人，以下犯上，伤害子爵之子等罪名，数罪并罚，现剥夺自由身，归入奴籍，所属权归于原告。此案审理结束！” 第57章 所谓魔鬼 听着卡马乔最后宣布的审判结果，芙莉娅的眼底越发冰冷。 这就是贵族法庭吗？ 这就是非魔女之身所会遇到的事情吗？ 即便不是魔女，没有变成所谓的“灾祸”，也还是会被肆意欺压。 最初刚进入学校的时候，芙莉娅也不是没有期待过。 在不暴露自己的魔女身份的时候，“世界”会不会平和许多。 至少，会不会是另一种样子呢——？ 这样的期待并非没有。 现在，她心中的疑问算是得到了现实的回应。 不会。 那些在同一所学校内进修的同龄人，依然会对她无比觊觎。 那些负责教导课程的老师同样没有好到哪去。 但因为她身后是一名贵族，所以才会相对克制。 在法拉留下的金钱与余威之下，芙莉娅周边的环境便一直保持在相对平衡的状态。 这种状态，老实说，她也很不喜欢。 因为即便是每天都去教堂祷告的人，看向她的视线一样下流淫秽。 那些信教者一边向神明祷告，一边又对自己的欲望毫无遮掩。 那微妙的平衡在亚皮被送来之后就被彻底打翻了。 那些人对亚皮更加畏惧，也更加纵容。 即便自己再三去说明情况，得到的回应也几乎全都是“他是子爵之子”。 如果没有那份所谓的“灾祸力量”的话…… 现实只会更加糟糕。 那一次，说不定真就被亚皮给强*了。 一念及此，芙莉娅感觉自己心里的某根弦突然就断掉了。 自从入学以后，她的脑袋就变得比以往清明许多。 但因为清明了许多，所以也看见了许多以往从未见到的细节。 想了很多以往没有想过的问题。 “糟糕”的是，还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行了，你们赶紧过去给我抓住她！” 没有注意到芙莉娅低垂眼帘的沉默，亚皮兴奋地对自己的侍卫下令道。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东西了！” “是。” 侍卫们回应一声，而后走向站在被告席的芙莉娅。 看着似乎毫无所觉的芙莉娅，侍卫伸出手。 不过很快，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嗯？怎么回事——” 侍卫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固定住了。 不论怎样用力，都无法移动半分。 另一名侍卫伸出的手也被迫卡在了半空。 无法再寸进分毫。 “你们两个在干嘛？赶紧给我动手啊！” 亚皮烦躁地说道。 “不是，少爷，我的手动不了了！”侍卫急忙解释道。 “什么动不了了，你在说什么狗屁话？”亚皮烦躁地问道，然后走了过来。 接着便看见两名侍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而他们本人还在非常用力摇晃身体的诡异样子。 亚皮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蠢啊，不是还有另一只手吗！？” 闻言，两人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不过也很快就被卡在了半空中。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名侍卫的身体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一样，直接向后倒去，摔在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法庭内所有人的目光，卡马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大声说道：“法庭内禁止争斗！” 他的声音让亚皮回过神来，亚皮一脸惊恐地后退，同时大声说道：“她是怪物！她手都没有动就可以打到人！这贱*是怪物！” “什么？”卡马乔没有反应过来。 怪物？ 芙莉娅没有理会旁边的人，转身离开被告席后便自顾自地走向法庭的出口。 她的心情很差。 因为忽然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内心其实都无法接受的污秽力量，居然是让她存活至今的最大保障。 这力量是她遇到的所有麻烦的源头。 又是解决麻烦的依仗。 神父卡拉萨由于离得近，因此旁观了刚才的整个过程。 回过神来后，心中对未知的恐惧感和宗教观念让他立刻开口喊道：“等等！让卫兵拦住她！她是魔女！！” “什么？！”卡马乔这下反应过来了。 说怪物，他不知道是什么。 但“魔女”，恐怕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要是在纯人种的疆域，不论在何处，魔女，都是必须彻底杀死的“污秽之物”，“亵神的孽种”，“灾祸的源头”。 不论是威望最高的三大教，还是其他的小派宗教，对魔女的态度全都出奇的一致。 ——遇则杀之！ 而杀死魔女者，将得到宗教的重金赏赐！ 负责捕杀的神职人员，也将因此得到巨大的功劳，威望，而将更进一步！ 一想到此间种种，卡拉萨的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有种泼天的富贵直接砸到自己脸上来的感觉。 “快一点下令！”卡拉萨急忙吼道。 “卫兵！抓住她！”卡马乔回过神来，立刻高声道；“或者杀死她！” 本来是为了保护法庭内重要人员安全的卫兵，在收到法官的命令后，立刻从后面冲出来，而后冲向准备离开的芙莉娅。 “……结果还是暴露了……” 芙莉娅本就低沉的心情变得更加低沉。 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魔女身份。 她很清楚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如果让他知道我暴露了，他会直接杀了我吗……？” 心中怀抱着巨大的疑问和不安，芙莉娅再次感觉到自己前路的缥缈，如同无根浮萍。 自从莫名其妙变成了魔女。 这个世界便再也容不下她了。 她注定要与这个世界形同陌路。 以往之所以还存有一丝丝奢望，是因为她还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魔女的力量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起来。 自己还是会回到平静的生活里。 就像时间倒流一样。 自己会再次回到那个并未被意外打乱，安静平和的比卡村。 只是这一年以来的经历，以及在贵族法庭上的这次遭遇，又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无比残酷的真相——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芙莉娅没有回头。 无形的手伸向那些从后面冲过来的卫兵。 将他们的四肢抓住后扔向了其他人，人砸人，乱成一团。 无形的手灵活地捡起了卫兵那掉落在地上的剑。 于是，五六把剑就这样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漂浮在了半空中。 “果然是魔女！杀了她！”卡拉萨见状，一脸兴奋与激动地吼道，“杀死魔女的人，赏十枚银币！！” 闻言，原本胆怯的卫兵再次有了冲锋的勇气。 只是，当他们再次冲过去的时候，原本只是浮在半空的剑直接劈头盖脸地砍了下来。 剑锋划过血肉，斩断骨骼，没有丝毫停顿地将人切成了碎块。 看着这恐怖的一幕，胆小的卫兵当场就腿软地跪了下去，站不起来。 整个法庭内，到处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人。 血像喷泉一样溅得到处都是。 这骇人的画面，让他们下意识便想到了魔鬼，因此忍不住喃喃出声。 “魔，魔鬼……！” “魔鬼？” 听着他们惊恐的声音，芙莉娅忍不住笑出声。 “跟我比起来，你们才是魔鬼吧？” 同样是杀人。 亚皮做，就是理所当然的权利。 她来做，就是魔鬼。 自卫反击被当庭宣判有罪。 亚皮的暴行却只字不提！ 这才是魔鬼做得出来的事情吧！？ 第58章 斩草要除根 血流满地的场景吓住了所有试图获得那十枚银币赏赐的人。 没有卫兵再冲上来后，芙莉娅迈开停住的脚步，径直走出了法庭的大门。 里面这么大动静，按理来说，前门应该也会有卫兵进来才对。 但前门这边却静悄悄的。 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芙莉娅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卫兵已经全都被卸下了武器，被围到了角落里。 一群手持剑盾的士兵列队严整地包围了整个贵族法庭。 地面上血迹未干。 街上也全都被清空了，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法庭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彻底隔绝。 变成了一个“黑箱”。 大门前的空地上。 一道穿着大衣的身影站在那，他双手环绕在胸前，一口一口地抽着粗粗的雪茄。 一股独特的香味飘散过来。 芙莉娅怔了一会，然后才走过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呼——刚刚。” 法拉随口回道。 “……” 他上下打量了芙莉娅一眼，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说道：“看样子，这一年来的潜修让你受益匪浅。” 在法拉的眼中，芙莉娅的十维属性面板中，精神属性比起之前的15点，已经增长了一点，变成了16点。 而其他各项属性，如下： 魅力：20 力量：6 敏捷：6 体质：5 魔力：99 精神[智慧]：16 统率：6 政治：5 道德：8 野心：5 虽然此前看不见芙莉娅的道德是多少，但绝对比现在要高得多。 “你的要求我基本上已经全都完成了，除了绘画，音乐和天文。”芙莉娅开口道，“不过……魔女的身份也暴露了。” 她看着法拉的表情。 后者的表情没什么波动。 依然十分平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芙莉娅总觉得法拉似乎耐看了许多。 明明脸没有太多变化。 但就是有种，一看过去，这人就值得相信的感觉…… 是错觉吗？ “有哪些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法庭里的人基本上全都知道了。” “还有吗？” “没有了。” “好。” 法拉迈开脚步，径直走向法庭大门。 “……你要干什么？”芙莉娅怔了一下，而后问道。 “给你擦屁股。” “——！谁要你来擦——呃——”芙莉娅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一变。 然后才理解过来法拉这句粗俗不堪的话的意思。 她转身跟了上去。 “你打算怎么做？” 两人走进法庭，法拉瞥了一眼里面地狱一样的景象，回道：“既然学校里的课程你都学完了，那现在我就教你一点社会学吧。” “那是什么？” “第一课——既然动了手，就一定要斩草除根。” 法拉抽出剑，走向那群腿软到现在都站不起来的卫兵。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 “只要发现了你是魔女的人都死了，你就没有暴露。” “……” 芙莉娅呆呆地看着法拉的背影。 她想过法拉可能会为了撇清关系杀掉自己。 但没有想到法拉居然走了条选项之外的路。 ……不，不对。 以他此前的作风来看，这样做似乎才符合他的性格。 “不要杀我——！我——”卫兵连忙求饶。 法拉瞥了他一眼，干净利落地挥剑。 一剑斩一人，十剑杀十人。 很快，所有幸存的卫兵就被法拉全部斩杀。 法庭内还剩下的就只有一名神父，一个法官，一个脸色惨白的亚皮。 “加戈男爵……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卡拉萨一脸勉强地打着招呼。 “嗯，我是挺好的，但你就不会太好了。” 法拉提着剑走到卡拉萨的面前。 “等等！加戈男爵，我可以把你的银币还给你！” 见法拉没打算停手，神父卡拉萨急忙说道。 发现法拉眼神没有半点波动，卡拉萨的语气越来越快。 “我可以给你银币！你不能杀我！你这是在包庇魔女！你敢杀我，教主不会放过你的！天罗教也不会放过你的！只要你放了我，今天的一切我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你！” “噗呲——” 法拉扶着卡拉萨的肩膀，用手里的铁剑给他来了个串串烧。 卡拉萨死死地瞪着眼睛，用最后一点气息说道：“……神，神不会……饶过你的……上帝一定会……” 法拉猛地将剑抽出来，随手推开卡拉萨。 “上帝？他有几个师？” 甩了甩剑上的血，法拉快步追上打算从后门跑出去的卡马乔，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 “你打算去哪啊，加加里城贵族法庭的法官大人？” “你——你是加戈，男爵吧？我只是，按照贵族的法律，秉公执法而已，你——” 法拉打断他：“贵族的法律只有一条！你比我更清楚！法官大人——强者为王！” 说完，法拉一剑从背后将卡拉萨捅穿，而后迅速抽剑。 没有去看重伤后还在地上扭曲挣扎的卡马乔，法拉走到亚皮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别，别杀我，我不想死！我，我爸是子爵！你不能杀我！”亚皮挣扎着大喊。 “子爵？” 法拉嗤笑一声。 “敢动老子的人，就算你爸是国王也没用。老子先砍了你，过段时间就去砍了你爸！让你们全家都在地狱里团聚！” 说完，法拉随手将亚皮甩到地上，而后一剑从他的嘴中刺过。 贵族法庭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还没有死绝的卡马乔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走了！” 法拉头也不回地从走出大门。 看着他一口气砍光了所有人的芙莉娅默默跟了上去。 “去周边的邻居那里借点生火的东西，把这贵族法庭给我烧了！” 走到外面后，法拉直接对哈林顿下令道。 “是！” 第59章 我害怕他会感到孤单 加加里城内烧起了一把大火。 天罗教的神父死了。 贵族法庭的法官也死了。 汉尼子爵赶到这里，一脸崩溃的时候，旁观的人才知道。 他儿子似乎也死了。 一般人得到消息，总是很大程度晚于事情发生的时间。 “法拉·加戈——！！！” 但这次似乎是一个例外。 艾登·汉尼站在贵族法庭的废墟前，愤怒地发出咆哮。 稍远一点的地方，围观的人群立刻往更远的地方挪动了一下脚步。 一脸害怕。 虽然那怒火不是冲着自己的，但仍然担心会被波及到。 那种样子的汉尼子爵，简直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法拉·加戈是谁？” “没听过，不知道啊……” “难道是他放的这把火吗？” “不会吧……说起来，什么人有那个胆子烧贵族法庭啊？” “不知道……但不管是谁，得罪了子爵，他都已经完蛋了——而且得罪的还是汉尼子爵！” “……” 旁观的人小声议论着，生怕声音传到汉尼子爵的耳朵里。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汉尼如此愤怒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自己独子的死亡。 汉尼在废墟前来回踱步，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的目光扫视出去，即便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卫兵都不敢与他对视。 他的手不断用力抓握着腰间的剑柄，如果不是刚才围观的那群贱民跑的快，他真的会抓两个过来泄愤。 不过即便如此，胸腔里的怒火果然还是无法压下去。 “去教堂！带路！” 汉尼的脚步猛地一顿，将身边的随行下属抓过来吼道。 “是，是，子爵大人！” 被推开后，下属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走，慌慌张张地在前面带路。 汉尼满脸阴翳地来到教堂。 随行的卫兵将整个教堂都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堵在了里面。 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脸惶恐地行礼；“愿上帝护佑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侧脸颊就被汉尼一只手抓住。 “唔——” 对上汉尼那双要吃人一样的眼神，男人猛地一哆嗦。 “我把我儿子给你们照看，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的？” “唔……” 男人连忙挣扎着，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说“请息怒”，想求饶，但汉尼没有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一群废物！” 汉尼的右手猛地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剑，而后狠狠地捅进助祭的腹中。 “！”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汉尼一边骂着，一边愤怒地将短剑捅刺出去，一连刺了十几下才喘着气停下来。 在汉尼松开左手后，重伤的助祭倒在地上，只余一息尚存。 旁边的修女和修士已经看呆了。 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根本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平时连鸡都没有杀过。 “呼……” 喘了会气后，汉尼对身边的下属冷声道；“把斧头给我！” “是……！” 一把长柄战斧很快就被递到了汉尼的手里。 汉尼提着斧头，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助祭，直接一斧头照着脑袋抡了下去。 “吗的！废物东西！” “废物就全都给老子去死吧！” 瞬间溅出的血染红了汉尼身上的衣服。 他提着斧头，转过身，直接走向那些反应过来后瑟瑟发抖的修士和修女。 惊恐的尖叫声在神圣的教堂内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才逐渐平息。 “给老子把教堂烧了！” 走出教堂后，汉尼随手擦掉一脸的血，对身边的下属命令道。 同时再次愤恨地骂了一通。 “连老子的儿子都保护不好，开你*的教堂！传你*的道！去你*的天罗教！” “是，大人……！” 下属立刻低头，而后找人去办。 很快，教堂这边便燃起大火。 神像在火中被焚烧，不久之后，便只留下一地狼藉。 烧了教堂后，汉尼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自己的队伍直接去了一趟教堂开设的学校。 “大，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儿子死了？” “我，那个，我不知道……我，我只是一个教师而已……！” 尽管男人不断解释。 但站在他面前抚摸着手里的斧头的汉尼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只是自顾自说；“我的心很悲伤。你们没有保护好他，你知道吗？亚皮·汉尼，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但是现在他死了，只留下一具被烧焦的尸骸。烧得面目全非，我已经认不出他了。但整个法庭内，只有他是那个体型。” “我，我对此表示十分悲伤，子爵大人……！我会去教堂参加他的葬礼，我会为他祈祷，愿他在天上的灵得以安息——” “我见他没法安息，他的灵死不瞑目！所以——！”汉尼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教师。 “所，所以……？” “你们都要给他陪葬。”汉尼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一个人在天上，我害怕他会感到孤单。” “——！”男教师张了张嘴。 但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便看见斧头在自己眼中迅速放大。 血的颜色将这里染红。 那吵闹的，惊慌失措的，恐惧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汉尼从大门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心情终于平静了许多。 他点了一根雪茄，深深地抽了一口。 烟气穿入肺中，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缓了一会后，汉尼这才低声对身边待命的下属说道：“把学校烧了。” “是，大人。”下属同样低声回应。 而后退下。 汉尼站在大门前，继续抽着雪茄，直到身后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才回头瞥了一眼。 收回目光后，他便不再关心。 等那个到处忙活的副手回到自己身边后，汉尼这才用平淡的声音再次开口： “去查查，还有谁失去了联系，派人去打探清楚，确定领主是否已经死亡。确定完之后，让还没有出事的男爵，每个人至少征调三千兵力，全都集中到加加里城。如果谁敢不响应征调令——” 顿了顿，汉尼盯向副手，与他对视了两秒。 后者尽力维持着没有波动的脸色。 两秒后，汉尼才再次说道： “后果自负。明白吗？” “……明白！” 第60章 你太高看他们了 “加加里城附近这便是汉尼子爵的地盘，你杀了他的儿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杀人放火焚尸一条龙搞完后，回去的路上，芙莉娅忽然开口提醒道。 虽然是十分正经的提醒，但是法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说了一句： “不错啊，才学了一年，就知道开始思考这些了，有长进。” “……” 被他夸奖的感觉非常奇怪。 虽然按理来说，芙莉娅这个年纪，就应该是被不断夸奖。 然后寻求鼓励，寻求认同，度过一个开心的童年。 但她的童年早就结束了。 只是她的意识现在才跟上来而已。 “你不担心吗？”芙莉娅没有理会法拉的调侃，问了一句。 “如果担心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我天天都会待在书房里担心。”法拉回道，“干都干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无非就是和汉尼一战而已，反正我也已经弄死了他好几个封臣了，我们之间早晚都要干一架的。这件事，只不过是将这一战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是吗……”芙莉娅闻言，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去年到现在啊。” “……一年，杀了好几个男爵——？” “顺便把他们的家底也掏空了。啧啧，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私藏是真的丰厚，子爵的财产肯定是男爵的好几倍之多，打完之后又可以赚一笔。” “……” 这人的行动力这么强吗？ 芙莉娅面色古怪，总感觉自己似乎又多了解了法拉一点。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带犹豫……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杀了我撇清关系。” “那我花出去的钱岂不是全都打水漂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 原来只是因为这种原因吗…… 芙莉娅默默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失落。 但很快她就听见了否定的话。 “不，你应该‘冲动’。” “……为什么？” “就算是我的女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到头上来的。” 法拉冷哼一声： “不管是子爵还是王爵——从今以后，东米德东边这块地方，我说了算。” 商路已经铺设向这边的四座城市。 但想要顺利推进。 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强到能够镇得住所有心怀不轨之徒觊觎的威慑才行。 没有足够的武力保障，很多生意都是没有办法顺利推进的。 如果将这边的各个地块视为一个个分散的小国的话。 那么想要让生意在自己的领地之外顺利推进—— 要么靠关系。 要么靠更高的爵位。 要么就靠绝对的武力。 前两样法拉都没有。 因此后面这一样，也是在他的日程上面。 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他也会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面，想办法去挑衅汉尼子爵。 让他憎恨自己，让他征调军队，让他发兵而来。 然后一战立威。 任何商业都建立在“规矩”之上。 而规矩，是由绝对的强权来定义的。 今天这事，有很多巧合的因素在。 法拉心中有自己的盘算。 不过芙莉娅注意到的却是别的事。 她忽然看向法拉；“也就是说，你在开庭的时候就来了……？” “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进来——？”芙莉娅感到有点奇怪。 如果法拉早点入场插手的话，她也就不会被迫暴露身份了。 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 听着芙莉娅的提问，法拉勾起嘴角；“那当然是为了看看，你这一年以来到底学没学点东西进去。” “……我学习的内容只包括文字和法律，以及宗教相关……”芙莉娅盯着法拉的侧脸，“所以你说的究竟是指哪方面？” “这个么——你就自己慢慢去猜吧。” 法拉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转而解释了另一个问题；“不管法庭上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我都会杀死。” “……所以你才提前控制了外面的环境么……为什么？” “因为卡马乔的关系背景太硬，杀了他，加加里城以西的某些领主就有向我宣战的理由了。神父卡拉萨，代替天罗教在这边教化加加里城，他死了，天罗教对加加里城的控制会直接崩掉，还能连带威慑主神教。让他们知道，即便有教会在背后撑腰，他们也是会死的。” “……这种四面树敌的做法，有什么好处吗？” 虽然法拉解释了，但芙莉娅反而更加迷糊。 甚至因为法拉的解释，她忽然察觉到了某些很不妙的事情。 法官卡马乔，神父卡拉萨，亚皮，这三个人一杀，后面的麻烦怕是会像暴风雨一样袭来。 听着芙莉娅的问题，法拉十分罕见地给出了解释。 他竖起一根手指，同时开口： “第一，他们来打我，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他们损失惨重，并顺便废掉他们再次进行军事动员的能力。” 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让他们知道，法拉·加戈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如果他的刀悬在你的脖子上，他真的会砍下去。” “第三，如果我赢了汉尼，那些被我得罪的人一定会因为畏惧而来依附我。” “为什么？”芙莉娅还是不明白。 而且不明白的地方更多了。 “那我就再给你上上社会学课程。记住，有力量的人，不可怕。有力量并且无所顾忌的人，很可怕。前者只需要交好，但后者需要安抚。” “……那如果他们依然不依附你呢？” “那么他们就需要采取别的行动，要么调动军队来打我，要么从别的渠道制裁我。如果是前者，我会继续击溃他们，把挑战者踩在脚下，让畏惧者更可能臣服。如果是后者，我也会从别的渠道击溃他们，瓦解他们的反抗能力。顺带一提，他们依附的概率是很高的——因为已经有了一个成功的例子了。” “什么例子？” “汉尼子爵的某个封臣，现在就在我的领地里安家，他被招降了，并无性命之虞。让他去充当说客，加上我击溃了汉尼的战绩，剩下的男爵一定会明智地选择另择明主的。” “……” 芙莉娅沉默了一会。 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你可以打败汉尼子爵？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法拉笑了一声：“那你就太高看他们了。”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法拉那自信至极的侧脸让芙莉娅看得怔怔出神。 好一会才将视线给挪开。 她感觉……法拉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 ——你太高看他们，也太小看我了。 芙莉娅不知道法拉从何而来的这么强大的自信。 但确实——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身边这个男人。 他身上……有太多令她看不懂的东西。 第61章 社畜是如何练成的 “……这是哪？” “比奇村。不过现在不叫比奇村了，之后应该会改名叫‘加戈城’，或者从现在开始就叫加戈城好了，你觉得呢？” “……” 芙莉娅没有多余的感想。 唯一的感想就是——快。 好快。 太快了。 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年而已。 那个印象里面的小小村落，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没有城墙保护的城市。 虽然看着有些奇怪。 而且观感上很脆弱。 “……你不打算修建城墙吗？” “修，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的粮食和资金还不算特别充裕，等之后足够多的时候，我会再让人把城墙修起来的。” 在法拉这边，粮食等于铜币。 甚至比铜币还要重要。 因为有钱未必能够买到粮食。 他不断找人去负责修田，修理水利，正好旁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 天然的条件还是具备的。 只是此前人太少，而且没有人愿意管罢了。 此前荒芜之地，如今已经沃野数千亩。 很多地方甚至不再需要法拉将资源点砸进去，已经开始能够产出。 就算有再多的资源点，也不可能覆盖这么大一片农田。 一千个资源点需要杀十万人。 全都均摊到农田里面，太浪费。 所以法拉将农田划分成了两种。 一个是“丰饶女神眷顾之地”，一个是普通的地。 少数几个九级的农田的四倍速产出，能够带来的效益比一年收两次的地高太多。 根本不能简单地乘四来换算。 更何况还有附带的特殊词条增益。 回到领地后，法拉对跟着自己一起出去的四个团长说道：“继续训练，过两天有场硬仗要打。” “是！” 收到命令后，四个团的士兵列队严整地离开。 他们身上的武器装备已经足够，现在唯一缺少的只有甲胄。 但这件事却急不来。 铁资源还没有运过来。 皮革产出也还没有到转折点。 还需要再等等。 不过，最多今年之内，应该就能够做到全员披甲。 这边的士兵基本上都没有远程攻击手段。 弓兵只在王国与王国之间的战场上出现过。 东米德这边，几乎没有人配备弓箭。 那玩意需要单独开生产线，箭矢什么的也都是消耗品。 最重要的是，投入产出比。 打仗就是打后勤，如果只是拿着冷兵器对砍，花费会低很多。 但如果要培养一支独立的弓兵部队，并长时间保证战斗力的话，那消耗就不是寻常的男爵子爵可以撑得起的了。 只有在常年战争的地方，那些大公，公爵，侯爵什么的，才会单独训练弓兵部队，以适应战争需要。 也只有他们财大气粗，撑得起消耗。 而在东米德这边，这边常年都没有大规模战乱。 领主们的战争意识其实也相当脆弱。 顶了天的领主战争，也就是一千人拿着冷兵器相互对砍。 没有特意耗费重资培养训练弓兵部队的必要。 所以法拉暂时也不着急。 他之后也不打算训练弓兵。 军队的培养和训练方向，他打算往近战重甲的方向拉满。 跳过弓兵——是因为法拉打算直接弄出火药，让人研究火器。 在火器出来之前，重装骑兵就是法拉军队培养的最终目标。 返回自己的宅邸后，法拉让人喊来哈珀，叮嘱道：“最近这两天，让军情部多放一些探子出去，盯紧汉尼子爵的动静，他可能会在这两天征调军队。这两天，我要在我的桌面上看见军情部的详细侦察报告。若有差池，烹刑伺候。” 法拉没说要烹谁。 “是，大人。”哈珀心中一惊，嘴上倒是立刻回答。 子爵。 怎么突然和子爵对上了——？ 他不懂，他只能照做。 在哈珀离开后，法拉这才开始安排芙莉娅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之后就在我的宅邸中住下吧。” 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法拉对芙莉娅道； “我会让玛娜准备好你的房间，今天你可以休息一天，从明天开始，换上女仆的衣服，我会给你安排任务。” “哦……什么任务？” “暂时你不需要去做杂活，先帮我把《基本法》完善一下。”法拉想了想，说道：“然后把教堂的祷告仪式也给我规整一下。” “教堂？什么教堂？” “哦，我自己建立的一个教会，叫做‘丰饶女神教’，能够保民生的女神，很不错吧？” “……很随便。”芙莉娅一不留神说出了真实想法。 听得一旁微微低头站着待命的女仆兰卡头皮发麻。 ——这是能直接说的吗？ 完蛋了…… 不过她以为的暴怒并没有发生。 反而等到了几声大笑。 “哈哈哈，确实很随便，不过也无所谓吧，不管是天罗教还是主神教，不是全都很随便吗？随便定下来一些条条框框，就让人去遵守。而且还有大批的信徒。” 芙莉娅：“……” 这话谁来说都不奇怪。 但由法拉来说就很怪。 这教会不是你创建的吗？ “总之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好好努力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甜的。” 法拉将雪茄上的烟灰滚落到放烟灰的托盘里，然后像是临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芙莉娅说道： “哦，对了，等《基本法》完善的工作搞完了，你就去教堂任职吧。” “我去教堂任职——？你在开玩笑吗？” 芙莉娅指了指自己，一脸错愕。 她可是魔女啊。 而且，教堂这个词，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感冒。 听着就烦。 “我可没有开玩笑，我是在很认真地下达命令，明白吗，小女仆。” “女仆还需要当神棍吗？” “那当然，不过不是神棍，是圣女，明白吗？之后你就来我的教堂里任职圣女吧，有工资的。平时的工作么，暂时没有什么具体工作，主要负责调整法典与审判。” “审判……我吗？” 芙莉娅感觉法拉越说越玄乎。 这个词是应该出现在她头上的吗？ 明明她现在都才只有…… “没错，就是你。” 法拉没有理会芙莉娅呆滞迷惑的表情，脑子里面有自己的一套打算。 目前治安维护权基本在阿西的手里。 司法权也在阿西手里。 但他这个人么，无甚才能。 难堪大任。 现在加戈城才两万来人。 之后要是到五万，十万。 隐患与问题就会接踵而至。 所以，治安权与司法权也是时候分开了。 芙莉娅的道德不算低，智慧比一般成年人高出6点。 体质虽然孱弱了点，但毕竟是魔女。 而且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最关键的是，还是隶臣。 隶臣契约一签，那就是自己人了。 对于自己人，法拉自然不会吝啬权力下放。 扔去教堂里面再打磨两年，应该就能变成合格的社畜了……不，是合格的圣女。 见法拉似乎已经决定，芙莉娅也不继续质疑了，只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设置法庭呢？法庭才是审判罪人的地方吧？” 虽然宗教也审判罪人。 但芙莉娅本能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别。 “哼……” 听见她的提问，法拉哼笑一声，似乎有点欣慰。 反正是没有吝惜解答。 “掌握权力的是人，不是机构。教堂和法庭你总得待在一个地方吧？既然都有教堂了，何必多建一个法庭，浪费钱。” “……” 芙莉娅蹙着眉。 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但又感觉还是哪里不对劲。 “那我岂不是要干很多活？干得过来吗？” “放心，教会没多少事，很清闲的。目前领地内的监狱里也没几个待审判的罪犯。” “好吧……” 芙莉娅懵懵懂懂地答应了下来。 反正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她是这么想的。 但又察觉到，自己确实没太多抗拒。 ……应该是那个什么鬼契约的缘故吧。 大概。 第62章 先占有再收割 “调整完毕之后，就给我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可以编入《基本法》中了。” “之后我会从各个地方把学习过法学的人招过来给你打下手，之后，你就一边用实际处理的案件情况，来不断将法典修整完善。” “对了，法庭我会先命人简单地搭建起来。不过你不用住在里面，你直接住到教堂那边去就行，法庭是用来给那些家伙办公的，不负责审理案件。” “等之后案件多了，我会看情况扩建法庭的。” “修法一事以你的判断为准，那些研究过法学学说的人，只负责整理条例，建议听听就行，拿不准的再来问我。” “只需要记住一点——一切规矩都要从事实的层面进行考量，确定是否可行，而不要只进行理论层面的空谈。” “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芙莉娅上任的第一天，法拉最后将她要做的事情全都梳理了一遍，并敲定了大方向。 “没有了……”芙莉娅呆呆地回道。 尽管昨天法拉说的还很轻松…… 但今天确定具体事务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似乎没有法拉说的那么轻松。 “嗯。那么，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吧，不习惯工作的流程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现在很多事都在摸索与搭建之中。后面可以慢慢完善，及时调整。” 法拉点点头。 然后就这么将事情放心地交了出去。 反正现在加戈城也就万把来人。 船小好调头。 在实际执行中遇到问题的话，及时进行调整就好。 查漏补缺，直到整个管理体制能够顺畅运转。 无非就是水磨工夫。 法拉只需要负责敲定大方向与关键节点。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 在法拉将法典相关的事情全都扔给芙莉娅后没多久。 军情部的情报就呈递到了他的桌子上。 汉尼的确已经开始调动军队。 不过以他那征调体系，想要集结大军，需要不少时间。 法拉一边命人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一边三天两头开会，每次会议都很短，基本上确定完所有事情后就解散。 但频率提升到了三天一次。 第一批奴隶被运送了过来。 一共五千个。 在押送过来之后，全都被法拉恢复了自由身。 给了户口，简单的住房，并提供了工作。 当然，工作的薪资只是刚好填饱肚子的粮食。 新增的人力大部分都被法拉扔给农部去进行农田的开垦与水利开发。 粮食，现在就是最硬通的货币。 其他的都不行。 女人则被安排到了手工业区，畜牧区。 根据目前的奴隶市场行情，女人比男人便宜。 为了省钱，法拉的购买基本上都保持在七三开。 女人在别的地方全都没有什么地位。 只是家庭单位的附庸而已。 除了法拉这之外，她们在其他地方根本养不活自己。 但在法拉这里，则像零件一样被安置到了加戈城这台巨大的机器当中。 “大人，我不理解，雇佣她们……明显亏损大于收益吧？” 东联商会的执行董事十分不解地向法拉询问道。 “这世界上有一种矿石是最值钱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法拉不答反问。 “什么？” “人。” “……但我算过，按照目前的收支比，还是会亏。” “你很精明。” “……额，谢谢夸奖……？” “你觉得今年的冬天冷吗？” “确实有些冷，大人。” “我们的羊毛织物一定会卖得很好，你打算怎么定价？” “有丰饶女神的眷顾，那些羊毛保暖和手感等都比一般的羊毛要好得多，非常优质，我认为可以比目前市面最高价高五成左右。” “不，我决定比市场价低四成。” “什——！那样，抱歉大人，那样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执行董事差点直接站起来。 “但是我让人算过，这依然有盈利的空间。” “可是这样一来，能够赚到的利润就太少了。” “那么出售的量呢？” “……” 执行董事沉默了一会，思索完以后，才试探性开口；“这样的话，即便是普通的平民也能够买得起，应该能够卖出很多。而且，能够以更高的质量将其他商人的货全都挤死……！” 说着说着，他突然悟了。 “你知道怎样才能收益最大化吗？” 法拉看着这人智慧属性直接骤然间提升了3点，暗自心惊。 人和人之间看来是真的有差距的。 有的人硬学，学了几年，智慧估计也无法增长一点。 但有的人仅仅只需要点拨一下，顿时就能涨三点。 这怎么比？ 东联商会的股东们，果然把真正优秀的潜力股扔过来了。 ……不，那些家伙，自己本身高低也是个鬼才。 眼光毒辣的同时，还有梭哈赌一把的魄力。 “请教我。” 男人果断地低头求教。 “先占有，再深挖。懂吗？东米德的商人还是太多了，既然我们这家已经开了起来，那么其他商人对我们来说，就只是竞争关系的敌人而已。市场就这么大，少一个来啃蛋糕的，我们就能多吃一口。所以，我们要先让他们滚蛋——即便这样会损失短期利益，明白吗？” “原来如此——” “目光应该放的长远一点。先从纺织开始，这里的冬天挺冷的，保暖衣物年年冬天都好卖。” “是。” “你的能力很不错，理解能力也很快。” 法拉叼着雪茄，想了想，还是决定多找点趁手的人过来帮自己分担一些工作量。 “回去后你来当董事长吧，还有，鸡蛋同理，可以运过去开卖了，最低可以压到市场价的一半，你看着操作。” “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克莱顿·吉尔曼。” 法拉摆了摆手，示意克莱顿走人。 后者默默离开，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法拉一个人默默整理着脑子里的思绪。 顺便看着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的地图。 商路情况也更新在了地图上。 此外，随着军情部传递回来的情报，他能够清晰地看见汉尼的军事调动情况。 对方手里还有四名封臣。 一个人出三千兵力，加起来一万二。 算上汉尼自己的三千，一共一万五。 “……一千打一万五么……” 直接正面打，不甚明智。 但可以偷袭。 第63章 所有人都是平民 “……大人，将这么多资金全部用在军情部上，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又一次会议上，几个重要部门的部长稍微提出了一点意见。 要说他们这几个部门里面，哪一个最费钱。 之前是民政部——原本负责人力管理，人力分配等，后来改成民政部了，按照法拉的意志，管理越来越多的领地内居民。 领地内的常住人口越多，他们要投入的精力也就越多，自然，需要的预算也就提升了上去。 位居几个部门之首，仅次于法拉对军队的投入。 直到军情部的建立，并开始运作。 他们才发现——尼玛，军情部的开支如同坐了火箭一样一路上涨。 但这些拨款都是法拉批准并投入的，所以众人没敢有多余的意见，只是仍然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看来你们是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啊。” 法拉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你们知道我花钱买了多少探子多少间谍吗？你们不知道。你们知道这些探子与眼线，为我传递回了多少有价值的情报吗？你们也不知道。” “……” “当然，你们也不需要知道，你们需要知道的是——军情部的工作并不仅仅只是打探敌情。不论对内，还是对外，明白了吗？” 法拉完全没有解释为何会对军情部格外侧重。 只是语气不急不缓，沉稳有度的同时，带着丝丝寒意。 所有高层官员在听见“对内”两个字之后，顿时哆嗦了一下。 这简短的两个字，如雷贯耳，如醍醐灌顶。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根本无需法拉进一步解释。 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寒冷。 在法拉开口的时候，即便是此刻在领地中威望同样很高的二把手哈珀，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 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法拉的可怕。 尽管军情部才刚建立不久，但在法拉的不断投入之下，现在已经逐渐渗透到了领地内与领地外的方方面面。 法拉为军情部的成员提供资金支持。 而他们则为法拉提供一切有价值的情报。 目前，军情部的职能尚且比较单一，之后法拉肯定会进一步细化，并设立自己的“锦衣卫”，又或者是那个集大成的“军机处”。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军情部暂时没有完成那种级别的进化。 但已经勉强达到了法拉的要求。 不然他也不会拨过去那么多资金。 有的东西也不能完全照搬，毕竟情况不一样，就需要做出不同的适应性调整。 在会议室内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后，法拉才再次开口： “目前的《基本法》暂时没有囊括更多方面，存在不少的漏洞。这是法典的局限性。但，法典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有脑子，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如果有人不知道——” “……” 在法拉的话音陡然消失的那一瞬，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整个会议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看着面前这些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乱看甚至不敢呼吸的人，法拉冷笑一声。 “——我会让他知道，死字，究竟有几种拼法。” “散会！” 在法拉离开后，会议室中依旧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众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权力与金钱是腐蚀人心的毒药。 目前领地内的这一套统治体系，法拉才拿出来不到两年，就已经有人开始接受，适应，并钻规则的漏洞了。 ——这倒也正常。 毕竟能够被提拔上来，身居要职的人，通常都很聪明。 而聪明的人，接受能力与洞察力都十分惊人。 为了让这帮人老实，法拉也只能不断敲打，再敲打，时不时处死两个，并让军情部的探子不断对内渗透，这样，才能够勉强保证，领地内的所有“资金”的分配，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以法拉领地目前的盈利能力，在将所有非必要支出全都砍掉后，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让领地的规模不断增长。 让加戈城的范围一圈一圈往外面扩。 他的收入实际上是支持他这样做的。 只要这部分的收入，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减少—— 好吧，直接说了，只要没有被人以各种方法捞出去，法拉就能够让领地一直保持在极高速的发展状态。 为什么王朝的建立初期，发展速度总是能够很快？ 一旦达到极盛，就开始由盛转衰？ 因为初期的时候，身上的吸血虫都在战乱时期被动的被砍掉了。 而极盛时期，体内早就爬满了各种虫子，体态是被填充起来的。 稍微遇到一点外力极大，内部的虫子自然会避开。 然后露出一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骨架，在风雨中轰然倒塌。 法拉的领地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度过了初期的艰难，此刻正处于高速上升期，即将从“小城”的规模，朝着“中型城市”升级。 加戈城所产生的总收入，已经足以养活数万人，乃至上十万人，并且在人口扩张的同时，收入还会进一步攀升。 但代价就是，需要将收益像手抓饼一样铺开，铺到下面的人身上去，然后越铺越大，直到规模达到法拉预想中的程度。 而中层，中下层，中上层，在此过程中全都无法获益，或者说是获益很小。 他们只能依靠法拉发下来的薪水，过得比普通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不多。 除了法拉。 简而言之，在法拉的领地内，除了他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是平民，包括看似掌握着很大权力的官员。 领地的财富会最大程度集中到他手里，而后再被他全都分配到领地发展中。 这就非常反人性了。 凭什么？ 当了官还与平民无异，那我不白当了？ 这个问题自然就会出现。 所以法拉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告诉某些人，他究竟凭什么。 在他的领地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是他的工具。 这样的极端体制很久之后肯定无法一直维持，但无所谓，那也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 法拉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发展！发展！ 还是特么的发展！ 挤出所有的资源用来发展！ 并将整个东米德的财富，以各种手段收拢到自己的手中！打造一座这个时代的超级巨城！ 这样，他便有一个绝对稳固的后方。 以及巨量的财富。 能够为他此后的东征西战不断造血输血。 这就是脚下这座城邦存在的意义。 而战争，又能够搞到资源点，资源点继续提高造血效率和造血量，然后继续发动战争……直接完美闭环。 第64章 忠诚培养法则 「【地图】系统已升级。」 「已更新，信息整合处。」 法拉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查看着从各方传递回来的情报时。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没有了动静的系统，再次弹出来信息提示。 这玩意的每一次更新，都会给法拉带来一些惊喜。 最开始，是“斩杀十人，获得一属性点”。 以及绑定势力之后，再次进行的升级。 每一次都会带来不少有用的东西。 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 只是，系统升级解锁功能的相关条件，至今都是不明的状态。 「【秘书】已解锁。」 “……” 法拉扫了一眼【秘书】相关的功能，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用来缩减信息收集耗费的时间的么……” 法拉所收集到的所有相关信息，最终都会体现在【地图】上面。 比如周边的势力分布情况。 村镇的分布情况。 地形等等。 涉及到外交，内政，军事等各个领域。 之前他只能自己来处理这些信息。 但现在，这项工作可以分出去了。 也就是直接扔给“秘书”。 秘书所整理的信息，都会被系统一并收纳，并整合完毕后，呈现在【地图】上。 倒是越来越像游戏了…… “系统，秘书任免的要求，还有，有数量限制么？” 「无。必须是隶臣。」 这种限制，倒是比预想中少很多。 法拉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 那些情报，基本上都是最高机密。 为了以防万一，当然得交给隶臣。 而且必须是忠诚度足够高的隶臣。 这就麻烦了…… 让一个人服从自己，法拉倒是有的是办法。 但是要让一个人忠于自己……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这着实有点涉及到了他的盲区。 “……该怎么办呢……” 法拉皱了皱眉。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芙莉娅。 但芙莉娅已经身兼数职了。 要让哈珀来处理么——？ 不行，哈珀已经是宰相。 系统所给出的秘书功能，权能比较特殊。 得做好权力的分配与平衡才行。 而且，秘书的设立一定是一个长期的事，相当于“国家情报局”这种机构。 权力上相似，但性质上不同。 “得做好长期规划才行……现在一城之地，我一个人完全处理得过来，要是之后占领多城之地，机密情报的总量会迅速攀升上去。而且，信息整理也不局限于情报局递过来的，还有其他所有‘审查’相关部门的汇报综合，工作量只会越来越庞大……” 法拉用火柴习惯性点了一支雪茄。 这玩意能让他舒缓精神，而强大的体魄，能够让对身体的伤害最大程度降低。 所以他现在非常喜欢这东西。 脑子一旦开始转动，就忍不住点一支。 书房中再次陷入了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法拉的视线随意地落到窗外。 楼下，女仆正在安排下人们的工作。 下人们诚惶诚恐地俯首听命。 “……” 虽然女仆也是“下人”。 但在法拉的府邸中，女仆和下人是分开的。 女仆负责宅内的清扫，后厨等，并同时也负责传信，负责使唤下人，维护越来越大的男爵府内的各种杂务，确保一切都能够正常运转。 法拉对生活水平有着很高的要求，因此需要维护的地方也就很多。 而那些都是女仆的工作。 但宅邸中，女仆的数量目前仅仅只有八个人——不计算芙莉娅的话。 因此，杂活都被分给了从外面拉来的下人。 所有的苦力与杂务都被分配了出去。 但也不是白干的，仍然会给工钱。 久而久之，这里也就形成了隐性的地位链条。 法拉＞女仆＞下人。 因为事儿多，所以法拉能不自己动弹，自己就不会动弹。 女仆每天都在给他跑腿。 他忽然又想起来，之前偶然间听说过，类似“见到领主的女仆就等于见到了领主”的说法。 他到底是一个人，干不了所有事。 能力越大的人，责任越大——但能力越大的人，事儿肯定越少，本人越清闲。 如果没有，那就是能力还不够大。 收回思绪，法拉回过神。 “……或许也是时候稍微培养一下忠诚的心腹了……但是到底要怎么做呢？” 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对他人给予忠诚呢？ 那些被恢复了自由身的奴隶，会很容易就得到满足。 即便被剥削到勉强能够糊口，也会认为那一口吃的是老爷的恩赐，从而报以极高的感恩之情。 奴隶养的久了，就会和奴隶主站到一起。 对反抗者予以攻击。 法拉又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自己遭遇到的事情。 系统最初的启动条件，是“杀十人，得一属性点”。 为了顺利启动，法拉做了很多尝试。 也失败了很多次。 虽然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但那些失败的经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究竟是什么感觉。 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自己伸出援手，被救者却对自己满怀恶意。 凡是赠予的，便不知满足。 凡是剥夺的，便感恩涕零。 升米恩，斗米仇。 地主饲养奴隶是如何饲养的？ 法拉看的清清楚楚，是从小开始培养的。 奴隶出生就是奴隶。 农奴只能生出农奴。 而后一辈子都是奴籍。 于是，这便成了众所公认的真理。 如果你质问。 「凭什么我一出生就是奴隶，难道我要当一辈子的奴隶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不当奴隶，你想当什么？你想上天啊？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毒打！」 “……” 「区区贱奴，还想爬上天是怎么滴？」 「我告诉你，能恢复自由身就不错了，别他*给老子不知足。」 「奴要学会知足，懂不懂啊？贱畜！」 「你很能打。但是，会打了不起啊？谁让你这么打的？谁让你下达那个命令的？」 「这几个银板板，已经给你了，不要不知好歹。」 「功劳？什么功劳？难道不是因为我指挥有方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就是个力气大一点的贱奴罢了，你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已经是我给你面子了，明不明白？」 「滚吧！爬回王城去领赏！」 “……” 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洗脑，被培养，奴生奴，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话。 那么他就算长大了也一定不会背叛。 这就是这个野蛮的世界的丛林法则。 而法拉那时，就像一个迷失在原始丛林的现代人。 只不过没死在里面。 而是成为了兽群的一员。 既然如此，果然还是得用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达成目的吧。 “……呼……” 看着房间中缭绕的烟雾，法拉回过神来。 脑海中有了想法。 忠诚么。 从小培养，一定忠诚。 长大以后，思维固定了，想更改就很难。 只能利益绑定。 但秘书这个职位，光用利益是不行的。 法拉需要百分百的忠诚度，并且建立一个能够标准产出自己傀儡的“流水线”。 只是这个时候才开始“种树”，暂时是无法享受到树荫庇护了。 但集中资源的话，两三年内，应该能见到成效…… 一念及此，法拉开口喊了一声： “玛娜。” 话音刚落下，玛娜就出现在了门口。 “我在，主人。” “去帮我办件事……” 第65章 巧合与传说 三月底，加戈城内再次编入五千奴隶，并被还以“自由身”。 当然，这个自由是相对的自由。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比一般的奴隶待遇要好很多。 因为待遇改善了，所以他们才会知足，会以更快的速度稳定下来，会高度服从安排。 此时的加戈城内已经拥有了三万多人。 在月底开放自由贸易的商业区之后，自由流入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 加戈城这边的各种信息，情况，也在迅速向其他的地区蔓延。 对于一般的平民来说，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时候，最东边的东蛮之地突然出现了一座“城”。 不论是由于好奇，还是由于商队带去的各种信息，都会有人试图来加戈城一探究竟。 法拉并没有对自由流入做出太多限制。 只规定，非编入领地的户籍，不会安排住房，没有进入“编制”的权利。 想要待在这，得租。 这部分人大多数都待在商业区。 东联的商队会以这块区域作为接口，不断将领地内产出的各种东西，按照排列好的顺序一样样对外开售，运往包括加加里城地区之外的别处。 而领地内的居民，也可以在这里买到很多东联只对内提供的商品。 新增加的五千人被迅速安排到了各种岗位缺口上。 其中最多的仍然是开垦荒地，兴修水利。 想要养活更多人，光靠“丰饶女神眷顾之地”是没用的。 因此不断点农业技术与灌溉技术，才是长久之计。 法拉为此设定了极高额度的悬赏。 规定凡是能够改进水利灌溉工程的，无论是谁，都给予一枚银币作为赏赐。 并让农部去进行配合。 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捞到什么意外收获。 但这个悬赏令一直有效。 等之后领地储备更加富足，法拉会将悬赏拉高到一枚金币。 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奇士。 如果没有，大不了就再多等等。 目前的技术已经够用。 旁边的那条河也够用了。 只是开垦荒地非常耗费人力。 但人力，现在法拉最不缺人力。 使劲榨就是。 三月底，东联开始向加加里城周边的村镇地区出售加戈城的鸡蛋。 物美，价廉，最重要的是比一般的鸡蛋更有饱腹感。 其实一个“价廉”就足以让那边的平民将其抢购一空了。 但更多的隐性价值，是为了渗透的深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等他们吃惯了那口味独特的食物。 再想变回去，那就很难了。 除非买不起。 但法拉是不会让顾客买不起自己的东西的。 只要不会亏本，他会将出售价格尽可能压低。 当然，面向贵族的商品除外。 衣食住行，前面两个法拉已经开始让东联进行铺设与布局。 后面两个得往后等等。 四月。 征调兵力征调了一个月的汉尼终于筹集齐全了所有的士兵。 大军被安置在了加加里城外面。 根据探子打探回来的情报，那边乱糟糟的。 不过看上去威势比较吓唬人。 让整个加加里城里的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而过去一个月，普通平民与更远处的领主，也终于收到了消息，知道在加加里城这边发生了什么。 汉尼子爵如此兴师动众，居然是为了对付一个刚来没多久的男爵——？ 这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爵居然敢得罪子爵？ 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消息更加灵通的商人，也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这里。 心情紧张不安地等待着这一战的结果。 一万大军。 这个数字光是说出来，就能给人吓得当场投降。 加戈真的能赢吗？ 入股了东联商会的股东们这几天全都开始忧心忡忡。 他们已经把身上的筹码给押了上去。 要是法拉输掉了这场战斗。 那么扔下去的所有本金，全都得变成沉没成本。 时间进入四月以后，东米德东边这一小块地方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其紧张。 汉尼清点了一遍自己的军队。 然后给法拉写了一封信。 「提头来见我，否则，我屠了你的男爵领！」 “把这封信送去加戈领！” “是。” 一封简短到只有一句话的信，尽显汉尼的自信。 这陈列在加加里附近的一万五千大军，给了他极其强大的底气。 他没有急着进攻，而是不急不缓地点了一支雪茄，脑海中想象着法拉·加戈在收到信以后，惶恐不安的样子。 另一边，月山城的商人们，在克劳斯的宅邸中小聚了一会。 “克劳斯先生，你应该听说了加加里那边的情况吧？”来客一脸笑容地说道，“看样子，你们的投资是要全部打水漂了。当初我劝过你了，你偏不听。亏你还去过布里沃和来邱拉。” 克劳斯。 月山城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 在最富有的人之中，他同时也是去过更多地方，见识更广的商人。 克劳斯闻言，笑了笑，对众人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一丁点把握，我是不会赌的。但只要有，我就会下注。” “我承认那个法拉·加戈魄力十足，而且极具气魄。但他的起点太低了，封地也过于偏远。他太过于强势，早晚会得罪人！你看，这不就应验了我说的话？” “那我问你，你真的了解法拉·加戈这个人吗？” “……” 克劳斯的话让众人沉默了一会。 而后才有人皱着眉问道：“你知道加戈的底细？” “不，我不知道，只是前年出去游历的时候，偶然间结识了一个来自雷尔沃的行商。” 克劳斯不紧不慢地品尝着咖啡，慢悠悠说着； “我和他相谈甚欢，他提到了自己在西米德地区的所见所闻。” “那边能有什么见闻？西米德那边，不是才打过一场战争么？那里可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哈哈哈，确实。不过说来也巧，他刚好去过，那次闲聊的时候，他也给我提起过一个名叫‘法拉’的人。” “……然后？” “那个法拉，你们应该也有一点点耳闻才对，不过东米德到底还是太远离王国中心了，没听过也实属正常。你们知道，蓝诺之战为什么在打了四年之后，诺斯巴罗王国能赢吗？” “难道不是因为诺斯巴罗更强，所以赢了？” “或许吧。这么说也不错。不过那位行商告诉我，一个名为法拉的人，亲手斩杀了蓝羽翼王国那边的一名侯爵，四名伯爵，若干子爵与若干男爵。因为领主损失过于惨重，士气全面崩溃难以为继，王国威信也受到了严重打击，蓝羽翼王国不得不宣布停战，就此结束了持续四年的蓝诺之战。” 第66章 大炮打蚊子 听完克劳斯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默然。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回道；“你难道想说，那个法拉和这个法拉·加戈是同一个人？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吧？” “呵……” 听着这个人的反驳，克劳斯笑了一声，而后扔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判断支点。 “你们知道，加戈的上位封君是谁吗？” “……是谁？” “是远在雷尔沃王城的国王。” “什么！？” 有人被这个消息惊得直接站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 克劳斯依旧平静，并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说道：“什么情况下，上位封君会是国王？一般来说，只有大公。但也有例外。我找人查过了，法拉·加戈，的确是上面赐下的下位男爵。” “……那他为什么会被贬斥到这么偏远的破地方来？” “谁知道呢。我只是猜测而已，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此下注。如果这个法拉·加戈真的是那个在西米德征战过的法拉的话，我丝毫不怀疑，他有足够的能力，反杀汉尼子爵。” 顿了顿，克劳斯用感慨的语气说： “毕竟，我认识的那位行商，身份尊贵。即便如此，也对西米德之地的法拉推崇备至。他认为，以法拉的战功，应当足以封侯。但为什么最终没有……这其中的种种原因，就不是我们可以胡乱猜测的了。” 会客室中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还得是你这老狐狸。不过我还是认为，这边的法拉和那边的法拉没有关系，毕竟法拉这个名字，也是十分常见的。” “那就看着呗。”克劳斯随口道：“反正都是下注，做生意么，有亏有赚很正常。” “……”众人不再说话，只是各自思索着。 这是一场豪赌。 如果那个法拉真如克劳斯所说的一样，并且能够战胜汉尼子爵的话。 那么他们就赌赢了，所有的投入都将得到预期之外的丰厚回报。 只是，看着双方那明显不对等的体量。 他们又没法拿出多高的信心。 “就算真的如克劳斯所言……兵力的差距毕竟摆在这里，一万五千的大军，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不知是谁低声喃喃着。 …… 将主动权放到敌人的手里，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在拿到自己等待的情报之后，法拉就整军离开了自己的领地。 依然是那来来去去的近一千人。 他走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即便是领地内居民，都没有察觉到一丁点的异样。 在法拉离开以后，又过了两天，汉尼那封挑衅的信才被送到加戈领。 负责接收的人是哈珀。 他将信封拆开，瞥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之后，没有给出任何回信。 就这么将这件事搁置在了一旁，当做无事发生。 汉尼等了两天，也没有等到法拉的回信。 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心情彻底阴沉了下去。 “领主大人，那法拉·加戈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建议立刻出兵！” 身边的手下非常会看脸色，察觉到汉尼心情糟糕之后，立刻大声提议。 汉尼瞥了他一眼，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只问道；“加戈领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大人，那边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加戈难道没有收到我马上要兵临城下的消息么？”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那加戈领一共也就万把人，肯定不是大人您的对手！加戈听说之后，或许是直接扔下领地逃命去了吧！” 放弃领地与身份逃走？ 这种事倒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对贵族来说，这绝对算是最耻辱的事情。 没有之一。 汉尼一边喝着酒，一边阴沉着脸。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喝完酒之后，汉尼直接下达了命令。 “往加戈领进军！” “是！” 一万五千名士兵开始慢悠悠地行军。 大军浩浩荡荡，所过之处，家家闭户。 只敢缩在屋子里面，心惊胆颤地看着。 生怕这些手持刀剑的士兵，直接沿途劫掠补充军需。 ——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这一万五的大军驻扎在加加里城的附近。 吃的就是加加里城周围几千米内的平民的粮食。 如果要行军，就是一路走一路吃。 至于后勤补给。 这么点距离用不上。 可以直接吃当地的。 在领主的眼中，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如果是平时的话，被吃一通也没什么。 但这一万五的军队，仅仅驻扎了几天，就已经几乎将这边的村子全都吃空了。 所以村民们的眼中全是恐惧。 只不过汉尼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这些贱民畏惧才是正常的。 如果他们不畏惧自己，那自己可就得去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贵族了。 从加加里城到加戈领，白天行军晚上休息的话，需要两天半到三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汉尼没有留在加加里城内等消息，而是跟在军队的后面，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大军如同潮水一样涌向那该死的加戈领。 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愤恨才能稍微舒缓一点点。 行军后第二天晚上。 “大人，前面就是加戈领了！”下属向汉尼汇报道。 “嗯。”汉尼随意点点头，继续喝酒吃肉玩女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加戈还没有来投降吗？” “没有。” “哼。” 冷哼一声，汉尼手里的动作更加粗暴起来。 听着女人忍耐不住发出的痛苦声音，汉尼道：“明日屠城！” “是，大人。”手下低着头回应，而后悄悄离开。 除了汉尼这边以外，其他木屋子里面也全部都是一片混乱。 士兵就地强占民房，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玩。 屋子里面几乎一整晚都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惨叫，有哀嚎，也有低声的呜咽。 汉尼喝完酒之后，将自己心底的恼火全都发泄在了女人身上。 就这样持续到了深夜。 一片漆黑中，一些黑影悄无声息地穿过夜幕，迅速靠近不远处的村落。 这周边的村子，与东边的荒蛮之地不同，相互之间没有隔太远。 所以汉尼的大军也分别驻扎在了好几个村子里。 而他只是待在了其中一个里面。 按理说是不好找的。 但法拉怎么也没有想到，汉尼居然连最基本的岗哨都没有布置。 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比一盘沙还要散。 亏他还特意挑选时间，间谍先行，甚至买通了汉尼的身边人。 结果变成了大炮打蚊子。 第67章 夜袭 “——什么人！” “呃——” 正在放哨的人影刚开口，就被一把匕首从身后刺穿了脖子。 “看样子，汉尼也不是完全什么准备都没有。” 法拉冷笑一声，下令道：“既然有暗哨，情报就没错——直接动手吧！找到汉尼！抓活的！其他人，全部杀死！” “是！” 夜幕之下，几百个人影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就与村子外围的守卫正面相遇。 昏暗无光的夜色里，双方交战的声音开始迅速蔓延。 汉尼不傻，在自己住所的旁边布置了大量的兵力。 而且全部都是自己的亲兵，都是自己直辖领地内的士兵。 战斗力与装备还是过关的。 只是在夜惊之下，碰上的还是法拉的部队。 很快，战斗就变成了一边倒。 惨叫声与嘶吼声刺破了夜幕。 负责夜间防卫工作的亲兵立刻敲开了汉尼的门，进屋大喊道；“大人！子爵大人！” 汉尼在睡梦中被惊醒，恼怒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不好了大人！敌袭！您得赶快离开这里！” “什么？！” 这个时候？ 汉尼立刻回过神，而后急忙将衣服穿到身上，并伸手拿起防身用的佩剑。 而后面色阴沉地跟着自己的亲兵从屋内离开。 一出来，他就发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糟糕。 一整圈的火把已经将他这边团团围住。 他所布置在周围的一千名亲兵，现在也只剩下了守在他旁边的数百人。 “往那边突围！” 负责指挥的亲兵一脸焦急地寻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缺口”，然后急忙下令。 接着，便带领数十人开始冲击包围圈。 只是等他带着人冲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缺口”压根就不是因为没有人！ 在没有别的照明设备的时候，火就是唯一的光源。 光源照不到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 按理来说，没有光的地方就一个人也没有。 但这次却恰好相反。 没有光的地方，全部都是待战状态的敌人。 等他们冲过来后，便直接一拥而上。 而旁边负责照明的士兵却完全没有动作，只是缩在盾牌的后面，默默看着这边发生的情况。 没有自作主张，没有争先恐后，在吃掉冲击包围的几十个人后，包围圈更进一步收紧。 他们的步伐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在夜色下带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不行，大人！那边，那边也冲不出去！” 看着打得只剩下一个人跑回来的亲兵，汉尼面色阴沉。 但为了镇住人心，还是沉声说道；“给我撑着！这边的动静这么大，援军很快就会反包围过来的！” 他所休息的村子，正好处于靠近中间的区域。 他这边有动静，四面八方驻扎休息的士兵很快就会察觉到。 然后立刻包围过来。 所以汉尼才会那么放心地吃喝玩乐。 因为他就待在大军中间！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加安全。 只是这一次，他的敌人不会给他等待支援的机会。 在汉尼这边严阵以待的时候。 外围的包围圈骤然间开始稳步向内推进收缩。 边缘处再次发生战斗。 哈林顿，亚尼斯，曼萨，列万，四个团长开始带头对包围圈里的敌人进行压制。 力气最大的哈林顿手持重剑冲入，硬生生开出了一条例。 另外三个方向，三个人各有不同地开始不断往内开凿。 所过之处，尸体横陈，无人能挡。 四个人所带领的四个队伍，如同尖刺一样对内穿刺。 而其余边缘，则更加稳定地不断往内同步收缩。 不到半刻的时间，汉尼就亲眼看见了自己身边这些在他看来，战斗力顶尖的亲兵逐渐被斩杀，碾碎，而后士气瓦解，当场投降的全过程。 “不要杀我，我投降！投降！” 最边缘处的亲兵直接扔下武器，一脸恐惧地高举双手。 但对面持盾与剑的士兵没有理会他们的投降。 扔掉武器后，投降的敌人依旧被瞬间斩杀。 “领主有令，不接受投降！” 亚尼斯瞥了一眼对面那些被恐惧爬满整张脸的士兵，皱着眉吼了一句。 这些都是战功，死人才是战功。 战俘只是苦力而已。 一没有战功值钱，二没有资源点与属性点值钱。 所以一般情况下，法拉都拒绝接受投降。 在投降无用之后，已知死到临头的汉尼亲兵只能最后奋起一搏。 然后被碾碎—— 我起了！ 我死了！ 他们手里连盾都没有。 面对纪律严明，手持盾剑的敌人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更何况，对面还有四个不怕死的狠人一路往里面冲，就像根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一样。 他们四个人的目标只有一个—— 抓住汉尼。 尽管亚尼斯，列万和曼萨全都想要这个泼天的巨大战功。 但最终，还是被个人战力强到有些扭曲的哈林顿给抢走了。 他最先杀到汉尼的身边，手中重剑挥舞之际，死守在汉尼身边的亲兵被悉数斩杀。 汉尼看着面前这恐怖的大高个，强行将剑拔了出来，大声喊道；“我乃是诺斯巴罗王国的子爵——！” “叮——” 下一秒，他手里的剑就被狠狠撞击后弹飞。 巨大的反震力直接震裂了他的虎口。 “啊——” 整个右手的手掌也瞬间一片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哈林顿可不管他是什么子爵不子爵的，直接把重剑横在了汉尼的肩膀上。 “让你的人放弃抵抗。” 闻着剑锋上的血腥味，汉尼面色惨白，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完了。 如同一个自信满满押上自己全部筹码的赌徒，在自以为绝对会赢的赌局中满盘皆输一样—— 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在汉尼被控制以后，他的亲兵再无任何斗志与战意。 很快就被一边倒的杀了个干干净净。 “哟，诺斯巴罗王国的子爵。” 法拉一脸戏谑地走过来，看着依旧无法接受现实，面色难看得如同死人一样的汉尼。 汉尼看向他，哆嗦着嘴唇，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你也不想体会一下老二离你而去的感觉吧？” “你……！” “不想，就让你的人投降。” 第68章 战后影响 虽然汉尼的布置在法拉看来十分随便。 但当夜还是有不少将领反应了过来，并第一时间赶向汉尼所在的地方进行支援。 法拉单独率领一个团在外部迎敌。 直到后面的战斗平息，汉尼被俘，局面才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本来就是赶过来支援营救汉尼的人，在汉尼被俘之后，受制于此，只能投降。 这些人法拉暂时没有杀，只是收缴了所有的武器。 而压根没有察觉到汉尼这边情况的人，法拉命令亚尼斯去确定情况，并放火烧村。 又是火。 并非法拉对放火有什么独特的偏好。 仅仅只是因为，火在这个时代太过于好用而已。 汉尼带过来的部队中，没有反应过来的占大多数。 这些人要么是喝醉了，要么是睡的太死。 没有意识，也没有组织与丝毫纪律可言。 在大火烧起来后，大部分人在醉酒中就这么被烧死了。 少部分人惊恐地逃了出来。 但也作鸟兽散，无法再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人数对法拉造成的威胁，在这一把大火之后，彻底消失。 时至第二日黎明。 汉尼大军驻扎的地方一片狼藉，飞烟袅袅。 大火烧了一整晚，到这个时候才逐渐熄灭。 天亮之后，法拉才开始清点这一战的战果。 汉尼那一万五千人的大军，被抓了近五千人，目前已经全员解除武装，束手待毙。 其余一万人烧死烧伤若干，逃跑若干，被杀若干，已经彻底瓦解。 被俘的人里边，算上汉尼，还有他的两名封臣——也就是两个男爵本人。 还有两名男爵不知去向，可能是被烧死了，可能是战乱中随手砍了，也可能跑了。 已经无法确定。 毕竟昨晚太乱。 谁知道谁是谁？ 那两个男爵也是由于在身边安排了亲兵保护，所以才被直接认了出来，而后被亚尼斯与曼萨抓获。 “把俘虏带回领地。” 清点完之后，法拉下令道。 他本想打扫战场，把兵器装备什么的全都带回去，融兵铸甲。 但可惜人手实在太少。 他这就一千左右的人，控制着近五千俘虏。 实在无法分出更多人手来做这件事。 战场只能之后再派人来打扫清理了。 好在，这里距离加戈城不远。 往返也比较方便。 对法拉来说，打仗不麻烦，押送俘虏也不麻烦。 但押送回去之后，麻烦的事儿就多了。 这些人的安置问题，看管问题等一大箩筐的问题，全部都需要他来处理。 为了确保领地内不出现什么乱子。 法拉在把俘虏弄回来之后，便立刻增加了治安队的成员数量。 从原来的一百名翻了十倍。 并正式建立了治安局。 这些人手法拉并没有全都交给阿西，而是在局内安排进去了自己原本部队中，立功多的人，将权力体系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以确保不会出现乱子。 以一控百，以百控千，而后用治安队去看管俘虏，确保这些人能够老老实实去干苦力。 再加上管饭。 这五千来人才算是勉强被加戈城给消化。 最后，法拉从这五千人里面抽调出了两个团数量的人手，编入到军队当中。 差不多近五百人。 这样一合计，军队正好六个团，能够单独抽两个功劳最大的人出来，任命为旅长，编两个旅。 为了确保军队的战斗力不会下降，新加入军队的人被法拉全部打散，安插进了四个团中，然后单独拉出来老卒混着新卒的队伍组成的两个新团。 这样，训练的效率就不会下降。 三三制的好处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增兵虽然会导致整体纪律下滑，但下滑得有限。 训练的时候可以尽快把新增的兵力变成可堪一用的正规军。 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在法拉不断忙前忙后，又是安顿俘虏，又是设立治安局，又是重整军队的时候，时间悄然过去了三天。 那一战的消息也像是被风裹挟着一般，迅速地在三天时间里面，传遍了整个汉尼子爵原本势力所笼罩的大片区域。 不论过程如何，起因如何，这场战斗在信息传播的途中，直接浓缩成了短短的一句话—— 一千破一万！ 远东偏僻之地的子爵，战败了！ 这骇人的战绩直接震得邻近的几名子爵当场就坐不住了。 被吓得反复确认消息的真伪。 然后反复感受到更加详细的情报所带来的直接冲击。 汉尼真的战败了！ 而且还是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位男爵手中！ 汉尼所带去的大军，活着逃回来的十不足一！ 这怎么可能？！ 与法拉有过过节的男爵当即便坐不住了，胃口直线下滑。 “快，快写信，写信给弗里茨子爵！”凯斯一脸心神不宁的表情，连忙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帮我问问弗里茨子爵，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然后替我表示一下友好，然后再帮我写信给加戈——” “是……给加戈的信是什么内容呢？”下属一脸忧心地问道。 同时在心里默默嘀咕，别还是去讽刺人家的吧。 之前人家只是区区一个小小的初来乍到的下位男爵而已。 现在…… “……问候！帮我问候一下加戈，然后，然后澄清一下之前的误会！我和塔哈·凯达，一点都不熟！”凯斯直接跟那货进行了正义的切割。 为了一个商人与一点点蝇头小利，去得罪一个有着如此惊人战力的贵族，实属不智。 “是，大人，我这就去。” …… 类似的情形也发生在了杜根男爵的家里。 在确定消息为真后，杜根当即便让人再次给法拉写了一封信，对其致以诚挚的问候，并切割了与凯达之间的关系。 而另一边，月山城。 众多富商齐聚在克劳斯的家里，清一色的全部都是问候。 “我们就不扯一些没用的废话了，克劳斯先生，请问我们现在加入东联商会还来得及吗？” 问候完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我想恐怕是来不及了。”克劳斯笑着摇摇头。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两天笑容就没有从脸上下去过。 “不过，锦上添花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据我所知，加戈男爵对资金的需求，还是存在着一定缺口的。”克劳斯提醒道。 “好吧，那我们也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了。”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做出了决定。 克劳斯见状，揶揄道；“怎么，诸位不再好好考虑考虑吗？说不定会打水漂呢。” “不用了。一千破一万！就算这个法拉与你说的那个法拉没有关系，不是同一个人，单以此种能力而言，也足够让我们狠狠地投资一笔了！” 为首的非东联商人摇摇头，说道： “而且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来——汉尼子爵死了！他的地，按照惯例，是要被加戈继承的。东联商会在加戈的地盘中将畅通无阻，而远东这边的几位子爵，我想也一定会给加戈这个面子。” 毕竟，这蛮夷之地，爵位最高的也就是子爵。 死掉一个，才能够有人来继承。 而按照一贯以来的贵族制度，若有贵族能够击败另一名贵族，则有权夺其领地。 只不过因为没有人有能力管理那么大的一片地方，因此在夺下来后，基本上都会设置自己的封臣，或者让与自己交好的上位男爵进位成子爵来继承。 在这块地方，有子 爵的庇护，东联商会也就有了畅通无阻的基本条件。 第69章 价同黄金 在法拉忙于领地内政的时候，与汉尼子爵的一战仅仅过去五天，各方来信就已经送到了他的手里。 内容基本上全是招呼，问候，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 但法拉还是逐一回复了。 用华丽的辞藻装饰出贵族的语气，然后用潜台词表示自己的谦逊，以示意自己没有因为击败了汉尼子爵而自满，并传达出愿意与周边的邻居和谐共处的意愿…… 简而言之，这些往来的信件，相当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互不侵犯条约”。 法拉在信中表达出了相当的和平意愿—— 没办法。 虽然有系统的辅助，但现实毕竟不是游戏，治理一块地方的难度比他预想中要巨大得多。 而且这块地方，民智未开，各种官员人手奇缺，虽然法拉有另一个世界的前辈经验能够借鉴。 但这个世界的人，是没有那种超前的认知的。 法拉所做的一切，都相当于是在以一己之力，拖着整个领地跨时代地进行奔走，完成从零到一的彻底转变。 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反正法拉自己是知道了。 领主当的久了，就越佩服政哥…… 政哥奋六世之余烈，有人给他打台阶。 但法拉可没有人给自己打台阶。 他只能亲手在没有制度的地方，凭空创造出一个新的统治制度。 并将其彻底稳定下来，使之能够被领地内的所有被统治者认同。 然后，才能够开始着手进行扩张的事情。 攘外必先安内么，这古老的智慧法拉也是一并带过来了。 汉尼子爵的地盘不算小—— 虽然相比起另一个世界的泱泱大国，这破地方也就相当于一个市。 啊，可能还没有一个市那么大。 但统治的难度也不小。 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人能够不依靠封臣，就控制这么大的地方。 即便这只是一个子爵的地盘，也足够法拉慢慢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汉尼被俘后，短时间之内，外部环境能够维持着相对的和平。 将一封封象征着“互不侵犯条约”的信件发回去之后，法拉开始查看这一战带来的其他好处。 远东之地四城的其他商人，纷纷发来了祝贺，并表示愿意为东联商会的发展，提供一定的支持。 白送来的投资资金，不要白不要。 法拉全部笑纳了。 至于股份。 那是不可能给出一点的，法拉表示，想要，那就找别的股东买。 能买下来，就能分到一分利润。 至于自己手里的七成，想都不要想。 处理完了商人和贵族的问题后，法拉便再次将精力全都放到了领地内治上面。 上层官员开会的频率也因为事务的增加而开始直线飙升。 以至于法拉不得不给他们稍微提升了一点工资，以示激励。 “那么，现在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首先是基础设施的建设问题——” 又一次会议上，法拉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稿纸，开始安排成堆的任务。 “其次是平民户籍信息的整理与收集。马上，另外五千名奴隶也要被送过来，民政部记得安排好这批人，同时，去将原本汉尼子爵势力范围内的所有村落全都清查一遍，并将居民信息全都记录下来，整理好。” “再次，是对农田土地的核查，这件事交给农部，务必派人去调查清楚，用领地内的统一计量单位来计算，不得有误。” “军情部去查一查汉尼另外两个男爵的下落，确定他们各自领地内的情况，并将情报一并传回来。” “治安局那边我会继续增派人手，目前还是只负责加戈城的治安情况。目前城内的人口正在迅速增加，预计在这个月月底之前，人口总数就会突破6万，记得提前做好人员扩编的准备。” “还是那句话，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凡是不按照我规矩来的，一律街头烹刑示众。” “监察部给我盯紧一点。要是我发现有情况没有及时汇报过来，出现失职，我唯你是问！” “哈珀，等第一批法学学者被请回来之后，让他们尽快将法典完善，然后送到我这里来，我要确定一遍。等我看完之后，再确定是否要实施。” “以上！还有什么问题，在工作的时候及时提出来，不要耽误了工作的进度！明白吗？” 众人：“明白！” “明白就散会！回去好好工作！” 法拉稍微觉得有些心累。 这统治系统，目前用起来还是非常的不顺手。 就像是没有滴润滑油一样。 很不丝滑。 但也没办法。 毕竟底层的官吏全都没有响应的能力，能够找来这么多认字会听说读写的人来办事，已经不错了！ 会认字，会听说读写，这是招进各部门中的最基本条件。 当然，除了工部和农部。 这两个，主要还是看部长的水平。 招进来的人只要能够完成交代的任务即可。 在将所有部门的任务全都安排满后，法拉自己也没有闲着。 他一边处理日常政务，一边让军队抓紧时间训练，并将从战场上回收回来的多余兵器，全都扔到工业区那边去融掉，重新打造成盔甲。 皮甲和金属甲他全都要，只要可以将两个旅的人都给武装起来就行，不挑。 暂时也挑不了。 领地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忙忙碌碌，法拉终日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处理着各种事情，书房中长时间烟雾缭绕。 他除了吃饭之外，基本上就不会再抬头。 偶尔女仆过来打扫卫生，也不会让法拉稍稍分心。 时间就这样一路匆匆地来到了四月底。 加戈城的人口如预期中一样，直接来到了六万。 人口的增长也带动了其他方面的需求。 商业区的建立让试图搭上法拉关系的商人，开始入驻。 然后发现，关系虽然没有搭上，但居然真的有得赚。 然后索性也就彻底入驻了进来。 被法拉看中的董事长克莱顿·吉尔曼，也没有辜负法拉的期望。 他的商业经营能力在一个月的打磨之下变得越来越熟练，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商会架构。 并向法拉提议；“领地内生产的许多东西都存在冗余，或许是时候对外进行出售了。” 羊毛和鸡蛋在他的运作之下，变得非常畅销。 主要还是便宜。 通过商路，沿途的平民也全都知道了，在印象中极其荒芜的东边，兴起了一座巨大的城市。 从那边售出的商品，物美价廉。 也有商人试图用法拉出售出去的鸡蛋，孵化法拉的那种鸡。 但最终全部都失败了。 就仿佛法拉的领地真的是受到神明庇护一般。 出了那，其他地方再也无法生产出相似的东西了。 这让法拉的商品具有了很强的唯一性。 并且在他与汉尼一战后的威望与传说的加持之下，东联商会开始在原汉尼子爵的领地里面畅行无阻。 所到之处，全都受到了当地平民的热烈追捧。 仅仅一个月，其他商人的货物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压。 距离加戈城越近的地方，受到的影响越严重。 遗憾的是，东米德以东的这边，本地的财富积累本就十分匮乏。 大部分铜币与银币都捏在贵族的手里。 平民的手里，压根就没有几个钱。 唯一的财产就是地。 然而很多平民连地都抵押了出去。 更是穷的叮当响。 这也导致东联商会很快就出现了预期之外的亏损。 这也是吉尔曼再次打扰法拉的原因。 “而且，如果继续以目前的价格向平民出售的话，亏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严重。” “……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法拉皱着眉听完吉尔曼的汇报。 他忘了。 这地方本来就穷！ 百姓本来就没钱。 赚也赚不到几个子。 很快就会被赚完，而且还是物理意义上的赚完。 “……所以，我们要撤回已经开出的商路吗？”吉尔曼试探性问道。 “不撤回。”法拉扬起眉毛。 “可这样一来……” “那些鸡蛋，就当是我送给他们的——以我法拉·加戈的名义，继续以低价出售给底层平民，并对流民进行招抚安置，最后全都给我送到加戈城来。” “是……那亏损的缺口——？” 虽然现在资金充足，短暂的盈亏并不会影响到商会的正常运转。 法拉笑了笑，赚钱果然还是得从更远处的贵族的手里赚。 要么，就抢了商人和领主。 铜币这玩意，本来就是循环。 想要直接增加，唯一的办法就是挖铜矿。 否则就只是从别人的手里，转移到自己的手里而已。 现在百姓的手里已经一个子都没有了。 法拉马上要开始走僭位的流程，自封子爵，所以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直接抢是不行的。 还是得“赚”。 而用来补亏损，充盈府库的办法，他早就在几个月之前就做好了布局。 这个时代最赚钱的东西，他已经弄到手了。 葡萄，亚麻，橄榄，香料，药草，烟草，还有啤酒花。 这些玩意在他的安排下，早早被弄过来，并放进了9级资源地中进行培育生长。 毫无疑问。 速度嘎嘎快。 现在正好跑完一整轮的培育周期。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烟草。 价值千金。 “我打算再建立一家烟草商会。” 法拉慢悠悠开口道； “你知道的，我的领地是受到丰饶女神庇护的神圣之所。烟草在我这荒蛮之地，也是能够生长的。” 吉尔曼愣了一下，旋即一脸狂喜；“真的吗？！” 仅仅这一句话，他瞬间就知道为什么法拉一点都不担心所谓的亏损了。 烟草！ 这可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摇钱树。 有一句十分接地气的话可以很好地描述出烟草这玩意在这里究竟有多值钱。 「不就一破叶子吗？」 「不，那是黄金。」 烟草几乎与黄金等量，并且也是质量能最大程度影响价值的东西。 但即便是最劣质的烟草，也能卖到至少一枚银币。 而好一点的，动辄便是上百枚银币起步。 一支！ 且上不封顶，直到一枚金币一支。 这玩意是真正的价同黄金。 需求大，产量低，产地极少。 加上一系列的市场因素与文化因素，导致其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万金油。 因此，法拉仅仅提了一嘴，吉尔曼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我从来都不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 法拉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明白的，这个生意有多么诱人。但现在还不能直接做，因为干系太大。我会给你一支成品，你拿回去之后，帮我拉一下投资吧。新成立的商会，我独占九成股份，剩下的一成，投资方自己分。” “好，我去办！”吉尔曼丝毫没有怀疑法拉话语的真实性，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而后，法拉就让禁卫的人，去自己的私人藏室中，取了一支已经制作好的成品过来。 那块资源地上也有不少的词条，因此，用那块地种出来的烟草也携带着那些词条。 这玩意法拉让人做出来之后，自己就先试了试。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支雪茄的话，那只能是—— 绝。 看着被放在特制木盒中的雪茄，吉尔曼低头嗅了嗅，顿时一个哆嗦。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 “如何？”法拉笑着问道。 “……如果不是知道东米德这边没有最顶级的雪茄，我会以为这就是最正宗的‘多米加’。”吉尔曼说着说着，露出一抹苦笑，“可惜我没品尝过那种顶级雪茄，所以也无法分辨，但有一件事毋庸置疑——这绝非寻常的雪茄。” “那是自然，毕竟其中也蕴藏着丰饶女神的祝福，抽起来不仅神清气爽，而且还能祛毒消痰。” 法拉哼笑一声回道。 9级资源地出品，必属精品！ 从他这出产的雪茄，不仅保留了烟草制品的上瘾性，而且去除了其中的毒性。 并且还额外附带了一定的医用价值。 这玩意点燃之后，再去抽其他的雪茄，顿时只会觉得味同嚼蜡，嘴里全是垃圾。 不过没办法，目前这东西暂时无法量产，得囤一囤，虽然这种高档产品也无需量产。 其次，利益牵扯太大，得积攒一下手里的兵力，再对外出售…… 现在是肯定不能走漏风声的。 但这并不妨碍法拉先让人把铜币运过来。 “这支成品我暂时先放在你这里，你去帮我跑一跑，把投资拉回来。雪茄暂时不对外出售，最早得等到两年以后，其中种种牵扯……所以需要严格保密，你明白吧？这件事，也一并告知。” “明白明白！”吉尔曼赶紧点头，而后问道；“请问可以让东联的股东继续投资到新商会中吗？” “可以，但还是只能分那一成的利。” “好的。” 吉尔曼离开后，法拉坐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在稿纸上面打了个勾。 “低价倾销刷民心和威望，收留安置流民，派遣军队清剿或花钱与粮食清除匪患，用高价值雪茄拉拢投资，填补短期亏空……这样一来，目前的问题基本上也就解决了。” “外部环境ok，内部环境也ok。” “那么，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法拉笔尖一顿，写了几串字母上去。 ——僭位封爵。 走完封爵流程，继承汉尼子爵的爵位与地盘，将其合法化，接收他的所有政治遗产，确定加戈领在这块区域的绝对权威性与统治合法性。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矩，想要统治更大的地盘，就得有相应的爵位。 不然就是“德不配位”，横竖说不过去，贵族和平民那都不好交代。 法拉也没辙。 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某权臣树立篡位流程一样，流程定下来了，后边的想实现同样的目的，就得按着流程走。 什么三辞三让，封公，加九锡…… 就这规矩！不能缺。 不过在走这世界的老规矩的同时，法拉的真实目的也隐藏在了这层表皮之下。 进位自封子爵可以，但他可不打算封什么男爵。 第70章 那就直接杀了吧 五月。 法拉命令哈珀开始筹备封爵的典礼。 这个流程所需要的准备时间并不短。 首先得请人，把这边的子爵，从近到远，全部都请一遍。 然后是男爵，也需要全部都请过来。 由于生意的缘故，除了东米德远东之地四城的东联股东们之外，还需要将其他城市的富商也邀请一遍。 即便不是为了投资，东联商会想要继续西扩，也离不开这些富商的帮忙。 如果没有当地的富商帮忙，想要推进商路无疑是要麻烦很多。 而且商人大多都和贵族有着瓜葛。 东联商会抢了他们的生意，砸了人家的饭碗，可不是那么轻易就算了的事情。 牵扯其实很大。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所有人都拉过来，让那些商人趁早站队。 要么加入，要么，就做好为敌的准备——做好得罪一位新晋子爵的心理准备。 其实法拉有想过，直接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些家伙全都杀了…… 只是这种事情的影响太恶劣了。 他还没有积攒出足够横推东米德的军队。 实力底蕴太差。 而且这样做，更远处的伯爵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搞不好就来兴师问罪了。 因此，这个念头法拉想了想，然后还是压了下去。 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先积攒一波实力底蕴。 “典礼筹备先不急，慢慢来，尽量办的好一点，就算花两个月也没事。” “是，大人。” 在封爵典礼筹备的同时，加戈城的人口再次增长了一万。 并在五月底进一步爆发式增长到了八万人。 大量的流民，以及从他城买回来的奴隶，全都被一一安置妥当。 负责跑腿办事的官员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 为了进一步维护加戈城的稳定与秩序，法拉将治安局的兵力提升到了三千。 虽然素质参差不齐，但确实在短时间能压得住人口暴增带来的紊乱。 外出执行剿匪任务的二旅也收获颇丰，一个月的实战磨砺，让整体的纪律性提升了不少。 当然，最重要还是将汉尼子爵地盘内的稳定度给拉了上来。 法拉让东联商会的人去进行的宣传工作也收效不错。 不管如何，凭借着不要钱一样的鸡蛋，他给了很多人活下来的机会。 那些村庄内的平民，在收到通知之后，才知道换了一个统治者。 而这个统治者，比之前的要好几十倍。 至少，他们确实不用饿肚子了。 五月底，在外面跑了一整圈后，民政部的部长把统计回来的数据递交给了法拉。 军情部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带回来不错的消息。 汉尼子爵的另外两名男爵封臣，均死于那一晚的战乱之中。 整个汉尼子爵的势力范围之内，一共有87个村子。 以及一座加加里城。 加加里城周围没有所属领主的地，全部都属于汉尼的势力范围。 面积比法拉预想中要大得多。 调查清楚了这些以后，法拉在月底的时候，把各部门的人全都拉过来开了次会——主要是他单方面下达任务。 “普利文，你让人去通知加加里的那些地主富商，我不管他们买了多少地，现在这些地全部都是我的，从今往后也不允许出售买卖。” “农部这边，多调一些人手，让各地的村民们继续开垦种地，新的税收方法，之后再议。在定下来之前，他们种的粮食都是他们自己的。” “我会让军队直接进入加加里，普利文，你通知完之后，如果有人不服，直接让亚尼斯将其就地斩杀，不用跟我汇报。” “之后，亚尼斯常驻加加里。” “等加戈城的人口达到十万后，就不再继续将多余人口编入本地的户籍，多余的流民全都分地进行安置。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来看，现有的耕地足以安置所有的流民了。” “还有人有什么问题吗？” 普利文默默举手：“……这样做，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些？” 他的询问相当委婉。 直接收掉所有地主富豪花真金白银购买的土地……这不是直接撅了人家的根吗？ “不是派了军队过去进行威慑么？” “……就算这样，大人，还是会埋下很大的隐患。以您的这种做法，以后怕是只能用又一场战争来解决。” 那些地主看上去一个个对贵族都十分恭顺。 但那是因为贵族没有直接刨人家祖坟。 这次可完全不同。 直接把耕地全都均出去用来安置流民……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 更何况是有钱有地的地主。 法拉闻言，思索了一会，点点头；“也是。” 普利文见状，松了口气。 他是真心不建议法拉这么做。 不过下一秒，法拉的话还是让他的表情当场凝固。 “那就不威慑，直接都杀了吧。我会让亚尼斯先入驻进去，你派人过去之后，调查清楚哪些人手里还有余粮，全都给我抄了，铜币运回来，粮食放出去用来救济流民，平息民患。” “哦，除了加贡·科内，以及威尔金·罗斯。这两人只要交出手里的地就行，不要杀了。” “其次，非加加里的富商也不用杀，让人家离开。” “明白了吗？” 普利文：“明，明白了……” “哦，对了，名义的话——就说他们违抗了子爵的命令，并且打伤了加戈的使臣，是极大的冒犯——所以需要调查，顺便抄家灭族，懂了吗？” “懂，懂了……” “我喜欢聪明人，细节你自己去操作，如果没有办好的话，等你回来了，锅里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的！！”普利文立刻震声保证道。 烹刑，自从被法拉弄出来之后，在领地内的威慑力算是与日俱增。 这玩意，可比普普通通一刀痛快砍了要难受得多。 而且行刑的过程还任人参观，以增威慑。 效果也确实很好。 目前加戈城内，法典敲下来一条就落实一条。 没有人敢轻易违犯。 不然不说被治安队抓到了，即便是被其他人看见了，也会一脸兴奋地过来将其送进局子里。 然后换来几枚铜币的赏钱。 第71章 封臣? 军队入城了。 在亚尼斯带着自己的部队进入加加里之后，城内的气氛就变得异常凝重。 凯达老爷近日也是心神不宁。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是事情却一直都没有发生。 自从法拉得势以后，他的心情就开始每日俱下。 所有交好的贵族全都跟他断掉了联系。 能够依靠的贵族也全都被法拉给一锅端走。 如今，法拉还将子爵给拉下马。 自己成了加加里的主人。 只差最后走完封爵典礼，就能够正式接管这座城了。 到时候，怕不是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反复思量了几天之后，凯达最终还是没能够放下自己在加加里的产业。 也舍不得自己手里掌握的那么多地。 他不断地犹豫，一连叹气了很多天。 还反复给加戈城送信。 但所有的道歉信件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一直到现在。 法拉的军队进驻了加加里。 凯达的不安终于达到了顶峰。 他咬咬牙，开始让家里人收拾行李，准备舍弃掉这边的产业，跑路。 再不跑，恐怕没有机会了。 只是刚开始准备，下人就跑进来说道：“老爷，门外有个人！” “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受了伤，躺在门外头。” “管他干什么，不用管！” 凯达烦躁地吼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去管这种狗屁事情？ 他现在只想跑路。 他连自己的地都不要了！ 如果不是军队进城，他现在都没法做出这么痛苦的决定。 “是……”下人默默退了出去。 不过没多久，就又跑了进来，这次更加慌张。 “老爷，不好了！” “又怎么了？！” “外面被围起来了！”下人一脸惊恐地说着：“有军队，好多人！” “什么？” 凯达心头一惊，然后连忙召集家里的所有下人，手持刀兵来到了府邸大门外。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外面的士兵，凯达沉声问道。 “塔哈·凯达，你好大的胆子！”为首的士兵怒喝道。 “什么？我怎么了？”凯达一脸懵。 自己做什么了吗？ “你居然敢打伤加戈大人的使臣！” “加戈的使臣？哪？”凯达左看右看，“我可不记得我做过这种事情。” 他吃饱了撑得打加戈的使臣？ 现在城里有谁有这种胆子？ 这不是找死吗？ “你还装蒜！赶紧把使臣给扶起来，送去疗伤！”为首的士兵向左右下令道。 “是！” 接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就被扶了起来。 凯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这是加戈的使臣？！” “没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本来就带着伤！” “光天化日之下，还信口雌黄！现在我以谋反的罪名逮捕你！给我走一趟吧！” “谋反？我没有！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动手！”士兵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凯达身边持械的下人立刻条件反射地抽刀挡在了凯达面前。 带队的士兵顿时笑了；“好好好，还敢拒捕！塔哈·凯达，你罪加一等！给我动手！” “我！”凯达一脸憋屈，彻底明白了过来。 什么狗屁的罪名，这群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那个该死的加戈，又玩这种把戏！ 同样的手段，你难道不会玩腻吗？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管家一脸惶恐地问道。 面前的这些士兵很显然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是好惹的。 双方仅仅接触了一瞬间，自己这边的下人就已经被砍杀了好几个。 “……事已至此，杀出去！”凯达阴沉着脸，直接下令道。 人都已经找上了门，不抵抗就是一个死。 还能怎么办？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点舍弃一切，离开加加里！ 现在好了，说什么都晚了。 相似的事情不断在加加里重复上演。 一大堆的富商全都因为打伤了领主的使臣，而被抓捕入狱。 紧接着就被加加里的法庭给审判了。 当场剥夺了所有权利，资产，一家子除了女人，全都没收了人权，贬为奴籍。 法庭直接公开审理。 也让所有城内居民，亲眼看着一个个之前高高在上的富人，直接从山顶上瞬间跌落。 这审判越看越解气。 “好！” 不知是谁直接带头在人群里大喝一声。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欢呼。 “判得好！这群该死的商人！” “这群吸血的蛀虫，早就该审判了！” “领主大人英明！” 大商人到地主全部被打，他们在城内的产业也因此全部停工。 之后，则全部安排给了东联商会接管。 算是变相成了法拉自己的财产。 而因此失业的人，则不得不返回农村，重新当回农民。 原本的秩序全部被打乱。 加加里内也就此迎来了短暂的紊乱期。 但纵观整个领地，在法拉的几道命令之下，民患逐渐被解决，囤积在富商地主手里的粮食，也缓解了这边的饥荒，短暂解决了饥民成群，匪患难消的问题。 而富商与特殊的地主手中的大量资产，也全部转移到了法拉的手里，进一步充实了他的财库，让他能够借此顺利完成加戈城人口数量爆炸的过渡。 六月，加戈城——目前正式确定就叫这个名字了，与加加里一样。 目前加戈城聚集了十万居民。 每个人都被法拉安排了工作，大部分都是基建。 房屋道路的修建，垦荒，卫生系统搭建等等…… 因为人手足够多，所以他的牧场也扩建得飞快。 一个月，又翻修增加了几倍的占地面积。 以至于不得不分开建，变成好几个区域，防止管理混乱。 法拉也为此又砸进去了一些资源点。 东联的商路也在这段时间里面彻底完成了向西边城市的搭建。 在雇佣部队的保护之下，目前运输状况良好。 加加里正好是通往西边的转接口，在法拉的授意之下，东联商会在这边修建了不少二次处理的工坊。 于是，一条原产，加工，出售的简单交易链也就被这样搭建了起来。 也让加加里的城内经济开始迅速好转。 一些掌握了特殊手艺的匠人待遇全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只不过这种人才毕竟是少数。 目前领地内占据主导地位的依旧是农田。 六月末，法拉将从外面购入奴隶的活动给停止了。 他这块地，养活这么多人已经是极限。 事实上，十万人，远远超过了汉尼子爵这块地的总人口。 不过继续往东，无人开发耕种的无主之地还有很多。 再加上资源点……法拉预估，以自己领地目前的状况，养活十多万人问题不大。 同时确定的还有除了加戈城之外的农税，最终还是定在了总产量的三成。 也算是与民休息，恢复民力吧。 当然，同时敲定的还有商税。 继续大兴建设需要钱，缺掉的一块总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这些全都陆续敲定之后，哈珀作为代表，在六月底的会议上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大人，目前领地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87村，我们实在抽不出那么多的人手去进行管理，您看，是不是得考虑封臣——？” 以目前的政务部门，管一管加戈城还行。 但别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有些远了。 根本管不到那边去。 在哈珀提出这个问题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封臣啊，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也是身份，地位的彻底蜕变。 虽然他们明说，但心中的想法各自都心知肚明。 不知道谁会成为那个受到法拉眷顾的幸运儿。 第72章 取代分封 “封臣？” 听着这个预料之中的提议，法拉笑着摇摇头：“暂时先不急。” “不急吗？可是……”哈珀犹豫着开口，打算劝一劝。 说实话，这件事现在很急。 以他们现在的人手，完全无法完成法拉要求的任务目标。 必须让人去地方专门负责执行法拉的决策。 有封臣的话，就可以让其代行治理。 不然每次都要让人在这么大一片地方到处跑，不仅费神费力，而且效率极低。 “我有更好的办法。” 法拉知道哈珀要说什么，当即抬抬手，打断了哈珀的话。 “更好的办法——？” “嗯。来看看我的这套设计吧。” 法拉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用来取代封臣体制的另一套体制设计给取了出来。 其实这玩意复杂得很，他自己也并不是这方面专长的牛人，身边也没有什么智囊团，更没有李斯。 这个世界也缺少此前的理论基础与发展，因此只能从零开始。 但即便只是最基础的集权体制设计，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无疑也是直接叩开了在座诸位的新世界大门。 在法拉稍作讲解，并阐明大方向后，参与这次会议的人无不一脸惊骇。 “……原来如此……”哈珀最先回过神，并且开始分析可行性，“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可以不需要封臣……而且……” 而且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为法拉办事办了这么久，他的政治属性和智慧属性全都有了一点的增长。 因此仅仅通过法拉阐述的大方向设计，便立刻察觉到了法拉的真正目的。 法拉，想完全控制自己领地的每一个角落。 他将贵族从自己的统治体系之中一脚踹了出去。 从此以后，在这块地方，法拉就是唯一的权贵…… 其次，便是派去各地的“官吏”。 他们将掌握次一级的地位与权力。 如果这一套真的能够行得通的话，那…… 那岂不是说，以后法拉每扩张一次，就将一块地纳入自己的“绝对控制”之中，他的体量也会膨胀一分。 照这样膨胀下去，那这块领地以后该有多强——？ 别的领主打来打去，最大的顾忌就是消耗，因此战争的规模顶多也就千把来人。 但要是按照法拉的这一套来，哈珀虽然无法清晰地想象出日后法拉领地的模样，但却有了一种模糊的观感与猜测。 那种感觉，就像是抬起头，看见了一座望不到头的阴影。 心中震撼莫名。 除了哈珀之外，其他人的反应虽然也有，但差很多。 “这样……真的能行吗？”普利文忍不住提出疑问。 除了他之外，另外几个部长抱持最多的态度也是怀疑。 法拉的这一套设计，在他们看来，有一点点过于……空想了。 “我知道你们全都对此抱有疑问，这很正常。” 法拉轻笑一声，没有在意众人的想法。 要是在意的话，他也不是法拉了。 “但是这些疑问，从今天开始就全都给我压下去。现在，我们来详细讨论一下，这套体制的其他细节吧。” 众人见法拉就这样决定了这件事。 因此也就不再和领导唱反调。 已经拍板的事情，再去说这不行，那不行。 多说两句，脑袋怕是也“不行”待在脖子上了。 在法拉的直接拍板下，会议开始继续进行了下去。 虽然法拉的这些大臣全都受到了很多的时代局限，但仍然从实际的角度，给法拉提出了不少的可行建议。 最终，详细的方案也就在反复的推敲当中被彻底确定了下来。 整个六月最重要的一件事，便在这次会议结束之后彻底敲定。 法拉将自己地盘内的八十多个村子，全都编成了一个个镇，然后又将这些镇分成了两部分。 距离加戈城近的，直接编入加戈城的辖区。 远一些的，就编入加加里城。 这一级也被定名为“市”。 地方小，市级上面法拉暂时没有多做设计。 不过在会议上还是提了一嘴，如果以后城市多了，就继续编市为“省”，仍然保持着集中权力的大方向不变。 所以现在的加戈城，应该被称呼为“加戈市”了。 时间晃晃悠悠，来到了七月。 尽管还有很多繁琐的事情没有搞完，但封爵典礼已经拖了很久，因此法拉还是决定先举办典礼。 东米德东部的四座城市富商，以及周边的领主，全都受邀而至。 人挺多。 不过又发展了一两个月的加戈市，早就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 因此接待这些人并不是问题。 原计划中，东联商会的几位股东全都应邀而至。 除此之外，四城之地的其他商人也闻风而动，凑了上来。 准备趁此机会过来好好与法拉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另外，在吉尔曼的邀请之下，四城之地以外的商人也全都过来了。 皆是当地鼎鼎有名的富商。 除了商人之外，弗里茨子爵也亲身而来，顺便带上了自己的所有封臣。 更远处的奥斯曼子爵也听说了这边的事情，特地过来送上了一句祝福。 有很多人都在法拉的计划之外。 不过他倒是来者不拒，既然来了，那就一并招待。 反正之后估计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继续往西扩展领土了。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面，他们确实是朋友。 典礼举办的这一日，整个加戈市都热闹非凡。 法拉允许平民在外围观礼。 并让哈林顿负责维护现场的秩序。 在军队的镇压与控制下，现场看上去秩序井然，一次暴力冲突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平民，在法拉军队的一句话下，便十分配合地待在了观礼区。 他们一脸的激动，但却对法拉无比服从。 “去将汉尼子爵请来吧。” 法拉对哈珀说道： “告诉他，该举行爵位转让的仪式了。” “是。” 哈珀立刻让人去跑腿。 软禁的房间里。 汉尼看着外面热闹的气氛，只觉得刺眼。 “汉尼子爵大人，该动身了。” 他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街景，直到身后的房门被人直接打开。 “……知道了。” 没有抗拒，汉尼转身跟上那名士兵，而后一步步走向典礼举行的广场。 走的那叫一个沉重。 第73章 封爵典礼 穿过士兵分成两侧站立的走道，越过看好戏的人群，汉尼走到了典礼举行的广场中央。 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象征着身份的子爵铭牌。 在汉尼踏入被围起来的圆心中后，法拉抬起手，向周围压了压。 顿时，原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逐渐消失。 偌大的广场，变得安静无比。 这一幕让待在贵宾席的商人与贵族也全都感到心底一震。 这是多么强大的控制力？ 要知道，此刻围在这边的平民，不是一两百，也不是一两千。 而是人数过万。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全都聚集在这里。 这些刁民，如果是这种数量的话，即便有武力威慑，也很难达到法拉的这种效果。 除非……他们心底多少都带着一些“臣服”。 法拉扫了哈珀一眼。 收到示意的哈珀立刻让下属行动，推进转让爵位的仪式。 “汉尼子爵，您该行动了，还记得仪式的流程吗？”一个人若无其事地靠近汉尼，低声说道，“如果您忘记了，您恐怕会度过一个相当难忘的后半生。” “……”听着这冰冷的威胁，汉尼抽动了一下嘴角，而后迈开脚步，走向法拉。 并在五步远的位置停下，开始背这段时间天天都在看的台词。 “我，艾登·汉尼……” 台词并不算长，从前到后分别说明了他的爵位来自于何处，由何人授予，具有效力等等。 “……此前一战失败后，我认为我已经不再配得上子爵爵位……有辱贵族之颜面与威严，威望已不足以服众，今天，在诸位的共同见证之下……” 汉尼顿了顿，感觉心脏上面像是扎了几把刀。 放在之前，他砍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搞这什么狗屁的爵位转让！ 在汉尼停顿的这几秒里，无数目光如刀一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特么的继续说词啊！ ——你丫非要想不开是吧？ “……我，艾登·汉尼，愿意将自己的子爵爵位，转让于法拉·加戈……从今往后，法拉·加戈，将代替我，继续教导，统治我的民……我之旧地的民与臣，往后，当对加戈抱以忠诚，如忠于我。” 说完，汉尼往前迈进了几步，停在法拉的面前，而后单膝跪下，将身份铭牌双手奉上。 法拉伸手接过。 这便算是完成了全部的流程与仪式了。 “今，我以法拉·加戈之名，进位子爵，诸君共见之！” 法拉举起手中的铜色铭牌。 待在下方的哈珀立刻开始带头鼓掌。 接着便是其他大臣。 而后是负责维护秩序的军队。 接着是治安队。 而后是普通民众与观礼的贵宾。 掌声如山崩海啸一般回荡起来。 将维持着低微动作的汉尼心中最后一丝尊严，给冲得稀碎。 从今天起，在脚下的这片地方，艾登·汉尼，正式成了过去式。 今后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 “领主大人，按照规矩，您的名字是否应该更变为‘法拉·加戈·汉尼’？” “这是哪的规矩？” 典礼结束后，法拉让人迅速清理现场的时候，哈珀凑过来提醒了一声。 “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哈珀回道。 姆洲这边的地方，人的名字特别长。 名出生之时父母起的，而姓可以非常长，每一个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像是勋章墙一样。 比如，按照这边的规矩来，法拉的后面应该是“加戈（国王授予）·？（教皇身份）·汉尼（进位封爵）”，这样才对。 后面成就与身份越多，姓也会越来越长。 当然，越长，也就代表着这个人越牛叉。 “一直以来就是对的吗？要我说那么长的姓简直脑残。” “……”哈珀沉默不言，不敢发表意见。 跟法拉相处久了，他就发现法拉的脑子与正常人的很不一样。 一大堆的各种凭空捏出来的制度设计就算了。 很多约定俗成的事，他也不买账。 “从今往后，在我的领地里，我不准你们有第二个姓，一个就足够了。” “额，是……”哈珀没有辩驳。 那还能怎么办，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呗。 别说是改习俗了，在整个领地内推行新法典，统一信仰，确定统一文字，也全部都是摆上了日程的事。 只不过这些事情全都没法直接推进，根本急不来。 统一信仰，需要修建很多教堂，还要招很多传教士。 统一文字，更需要有大才来对目前现有的文字进行变更，简化，然后再让人接受。 哪一件都是大工程。 特别是文字。 这玩意是接下来所有工作的重心。 目前诺斯巴罗王国内的文字多达几十种。 各个地方都不一样。 一般人交流用的文字，是王国的主流文字。 不过那玩意在法拉看来歪七扭八，跟随便抓一把米往地上一扔，随机组合排列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可以凭借自己聪明的脑瓜子强行学会。 但过程也着实磨人。 学的人痛苦不堪。 其他的文字也都差不多，甚至连平行世界的字母文字都比不上。 以至于法拉穿越这么久，最习惯的还是自己记录重要的事情时使用的方块字。 文字不统一，不确定，后面很多事情都无法展开。 之前法拉没有那个功夫想这些。 现在领地内的平民数量够了，外部威胁没有了，可以专心搞搞内政与经济，这件事也就被摆在了首位。 将弗里茨子爵和奥斯曼子爵全都送走以后，法拉将远道而来的商人朋友留了下来。 并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自己后花园里面种植的烟草。 “在这片受到丰饶女神眷顾的地方，植物的生长速度全都会大幅度提升，并且质量一定比其他地方的要好得多。” 法拉一边带着一堆合作方参观，一边开口说道： “当然，我知道你们懒得听这种话，我直接挑重点说吧。第一，我这里的烟草品质绝对要碾压其他地方。第二，无法大规模批量化生产，就这么多。我们也不走批量的路子，只需要有几个大客户就足够了。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对烟草制品极度喜爱，并且不缺钱的大客户。” “在价值得到确定之后，即便流于市场，售价也只会被不断炒得更高，而绝对不会更低！所以，高端，高价，高品质，就是主要方向。”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法拉转过身，看向跟在自己后面，一个个乖的跟小朋友一样的大商人。 “我可以多出一点钱，能够多给我一点股份吗？” 法拉瞥了开口的商人一眼，硬气地说道：“就一成，你们可以把这一成分成十份，二十份，三十份，自己慢慢分吧，这么基础的数学，你们应该会算。多的就别想了，除非你们可以一口气掏出一百金价值的等价物，否则免谈。” 一个金目前约莫一百万铜。 金币压根就不是给普通人用的，全都只作为大额交易的货币。 一个富商，掏出一个金来投资，肯定是掏得出来的。 但一百金……在场的压根没人拿得出来。 第74章 与时代不合 富商们又在加戈市多待了一段时间。 在确定法拉压根就不打算让出更多的股份，东联那边的七成也不会挤出一分多余后，他们只能跟其他的东联股东，好好商量商量交易其手中份额的事情了。 正好现在人全都在加戈市，因此懒得再多跑一趟，干脆就在这里将所有事情全都敲定了一遍。 顺便和法拉一起再次完善了一下相关的交易条例。 就结果来说，法拉依然是最大的获益人。 他笼络了大量的资金，并将其全都换成了其他的替代物，之后会顺着东联的商路逐一运送到他的领地里面。 这些资金以及相关的生产工具，能够极大改善他目前面临的小困境，并帮法拉迅速过渡到下一个阶段。 加加里市在有了那些手工业生产工具之后，也能够迅速完成蜕变，对接加戈市这边的产出，中间省去了很多原始积累的时间。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初步的积累，最有效率的办法果然还得是“抢”。 不管是哪种形式的抢，只要可以把钱和工具搞来，达成这个目的，那就都是有效的。 其次，便是东联的新商路开辟。 “我打算将畅通无阻的商路，铺设到我领地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再用通用的商路往外延伸。” 在闲谈的时候，法拉对自己的几个股东和自己亲自提拔上来的董事长稍微提了一嘴自己的想法。 “所以，在短时间之内，东联的收益都滚不上来。如果你们想要更快拿到分红的话，就帮我在加加里之外的地方，多出一点力吧。你们知道的，只要能够畅行，以东联的商品，其他非东联的小商人都不会再有生存空间。” 吉尔曼疑惑地问道；“明明已经无法再赚取利润，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即便是赚取声望……也已经足够了吧？毕竟封爵之事……已经结束了。” 在他看来，往分币不挣的地方铺设商路，简直就是在把钱往大海里面扔一样。 这不纯纯的亏本生意吗？ 但是法拉却一直都在做这些事情。 不论是进购一大批短期内全都在赔钱的手工业生产机器。 还是不断砸钱到处修路修建屋舍。 这些事其实全都在将东联的资金不断扔进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无底洞里。 但由于是法拉主控，所以他就算真的想把钱全都扔大海里，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吉尔曼的问题同时也是其他股东的问题。 只不过他们没有开口问而已。 吉尔曼作为一个众人中年龄最小的，做事明显有着一股子敢行动的冲劲。 而其他人为了求稳，只要法拉可以保证后续的盈利，过程怎样他们都不会多嘴。 毕竟，投资这种事，就突出一个你情我愿。 再说了钱都给了。 现在问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 搞不好还会踩雷。 法拉没有介意吉尔曼的直言询问，他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回道；“很好的问题。你觉得铜币值钱吗？” “额……铜币本身不就是钱吗？”吉尔曼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铜币本身不值钱。”法拉摇摇头，再次扔出了自己的理论，“铜币只是死物，它真正值钱的地方，在于它能够让人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它只是劳动力的等价交换物而已。一般来说，领主和地主会将平民手中的铜币全都榨取出来，并想办法让他们背上债务，然后收购他们的地，收购他们的身体。” “接着，这些人就会变成奴隶，奴隶干活不需要钱，奴隶本身就是主人的财产，为什么？因为他干活不要钱，换言之，奴隶本身不值钱，他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财富交给了主人。” “有很多财主仅仅只是让奴隶们种地，打杂，假设，这些奴隶的劳动能够为他们带来一枚铜币的收入。但这些奴隶本身，能够创造出来的铜币，本应可以达到两枚，三枚，乃至四枚，明白吗？但却因为主人的限制，导致他们仅仅只能产出一枚。” “之前我跟你说过，人作为一种矿，可供挖掘的地方还有很多。一个人，恢复自由身后，能够给我创造三枚铜币的收入。如果是两个人呢？你会说，两个人不就是六枚吗？不，错了，两个人所创造的价值，也有可能是十二枚铜币。” “这怎么可能——？”吉尔曼情不自禁地反驳道。 按照法拉所说的话，自由人岂不是比奴隶更加值钱？ “唉，这个问题非要详细解释的话，就太繁杂了。” 法拉摆摆手，没有继续深入解释的打算。 尽管其他人也全都听了进去。 听见他的话后，这些人顿时露出遗憾的神色。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我就这么和你们说吧。存在手里的铜币，远远没有在我的领地里面到处流通的一枚铜币值钱。在你们看来，我似乎将钱倒进了大海，但其实恰恰相反——我只是将钱，放进了我的存钱罐。” “什么意思？”吉尔曼皱着眉，总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用力一握，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不过法拉却已经不打算继续解释了，只是用感慨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们知道，商人和领主之间最根本的差别是什么吗？在我的领地内流动的铜币，即便不在我的手里，最终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我的手里。” 而在其流动的过程中，领地的财富总量会不断增长。 从而变成法拉最大的底气。 当然，这些都只是辅料而已。 真正重要的地方，是法拉对农业生产技术和工业生产技术的不断推动，给予重利去进行支持。 并在其他方面帮其打地基，例如统一度量衡，文化，文字，更改分封制等等等等……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只有法拉自己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真要解释的话，就是长篇大论了。 法拉没有对面前这些人长篇大论的兴趣。 因此这个话题也就到此打住。 吉尔曼和克劳斯等人也没法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是感觉法拉的那一套说辞……很别扭。 似乎与整个时代，所有世俗观念都完全格格不入。 虽然他的财富论很新颖。 但三观不通，就很痛苦。 第75章 卡进度了 送走了东联的股东们之后，法拉就短暂地清闲了下来。 能干的事情他已经全部干完了，硬件什么的他已经全部凑齐。 剩下的就是软件升级。 首先把地方官吏全都安置过去。 八十多个村子全都放了一个识字的村长过去，然后将这些村子全都整理了一下，人为划分后，放了一个镇长过去。 其实按照那些人的能力水平，目前大可不必这样设置。 但为了这一套能够逐渐深入人心，变成一种“从来如此”的事情，法拉只能先把这个框架给套上去。 等所有人都接受了，习惯了，那就好办了。 然后就是文字了。 目前是一丁点进展都没有。 “大人，即便是将目光放到加加里以西的地方去，想要找到一个精通王国各地语言的顶级语言学者，也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实上，能懂三种地方语的人都十分稀少，我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 在法拉找哈珀确定进度的时候，哈珀十分无奈。 这件事的难度比预想中要大上万倍。 “砸重金也不行吗？” “是的，也不行。不过以您的人脉关系，应该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到类似的人才吧？” “我会去试试的，你这边也不能放松。” 法拉现在最大的关系圈子就是东联商会。 寻找识文断字，并且懂得多地语言的人才，这件事法拉也拜托给他们了。 只是什么时候会有结果，暂时还真不好说。 法拉只能暂时先去处理别的事情。 例如督促芙莉娅将法典完善。 只是这仍然触及到了最底层的问题——文字。 芙莉娅并不是东米德东边的本地人。 虽然她可以和法拉无障碍交流，但那并不是因为她本人多么博学，只是因为法拉能够听懂她的话。 在诺斯巴罗，几乎人均掌握两种以上的语言。 一种是最主流的蝌蚪文，一种是他们自己出生地的地方文。 芙莉娅就会一点王国的主流文字，然后又在学校进修过一年，加上脑瓜子灵活了不少，因此现在整理编写法典使用的也是蝌蚪文。 只是这玩意法拉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至今都没有跟着曲里拐弯，扭曲得像是随机生成一样的东西和解。 而且这个所谓的“最常用”文字，其实是因为这东西的变种最多。 诺斯巴罗文的变种文字多达十几种，因为包容性强，与很多地方的文字有很高的相似之处，因此才能够“最常用，最主流”。 但其实是本质原因是“没有固定体系”。 在帮芙莉娅审了几天的法典详述后，法拉的暴躁情绪直线上升。 这已经不是一个字有几种写法了。 这是尼玛十几个字每个字都有十几种写法，甚至连读法都有十几种。 虽然他可以依靠强大的记忆力全都掌握，但这跟大脑被强*没什么区别。 而这，也是姆洲一直都只使用分封制的原因。 这里并不是地球欧洲那种大平板。 而是也有高山与丘壑。 平板地形也有，但占比不高。 本来就山川异域，再加上各地不同的语言和文字，不用分封制，拿头来管。 “……这已经是你今天抽的第三根雪茄了。” 看着法拉猛地起身就为了点一根雪茄，芙莉娅将视线收回到纸面上。 法典的编订非常繁琐。 教堂的事务确实几乎为零，加上法拉要求优先把法典给弄出来，所以芙莉娅把所有的时间全都扔在了法典上。 沉默了一会后，法拉突然说道：“我要弄一种新的文字出来。” 现在是八月份。 距离上个月让哈珀抓紧时间办事，并让吉尔曼帮自己找语言学人才，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两边都是没有一丁点新消息。 而底层官吏系统的搭建，却卡在了文字上。 奴隶是从各地运来的，他们对蝌蚪文的掌握情况各不相同。 必须得统一确定蝌蚪文的某个字形与写法之后，进行一段时间的相互学习，然后再派往地方。 然后他们就跟当地人难以交流。 还得请一个当地懂得蝌蚪文的翻译。 而翻译懂的蝌蚪文和官吏掌握的又不是同一种。 再然后，进度就卡在这里了。 蝌蚪文随便用树枝在地上乱扭一下，就是好几个不同的变种。 如果不确定具体哪种是哪个意思的话，后面的工作都不用展开了。 玩分封去吧。 几个村抽出来男爵，事情就结了。 要么就尽快统一文字，并且还要确定读音。 “……那你弄呗。” 芙莉娅随口回道。 这已经是法拉第七次说类似的话了。 每一次都因为这事太掉头发，所以搞两下他就懒得搞下去。 芙莉娅觉得这次多半也一样。 法拉用力抽着雪茄，同时在心里抱怨，为什么他就搞不来一个李斯？！ 虽然法拉自己就掌握着诺斯巴罗各地语言文字。 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文字语言学大师。 但创造一种崭新的文字，依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很繁琐，很枯燥，而且工作量非常非常非常巨大。 他估摸着当初李斯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搞的，肯定有打下手的帮手。 但现在他一个下手都没有。 每一种文字的每一种变种的每一种意思，都需要他逐一与新文字进行对应，并进行系统性梳理。 即便只是单单对应蝌蚪文，工作量都巨大到离谱。 这根本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一个人！ 但现在没办法了。 进度卡在这里，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切其他问题都难以继续推进。 他的统治机器少一个关键的螺丝。 转不动的。 现在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眼看就要遥遥无期。 实在没办法，确实只能自己先动一动了。 最关键的是，法拉已经尝试过。 连他这高达30点的智慧属性值都感觉棘手的一批。 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别人再怎么大师，还能比他更大师么？ 找来了估计也只能打打下手，提供一点点参考。 主力还是他自己。 叼着雪茄，法拉转身离开芙莉娅工作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面，将草稿纸的纸堆拿了出来。 上面是一些与蝌蚪文形似，但笔画变得横平竖直，少有弯曲的特殊文字。 类似方块字。 但因为这个世界的文字系统过于繁杂，硬往方块字上面套，只会增加工作量，而不会减少。 所以还不如索性借鉴一下方块字的形体，并弄出新的文字来与蝌蚪文那一长串的玩意逐一对应。 法拉已经试过了几个，这个方法倒是可行。 但工作量太大了。 真要弄的话，少说也需要花费一两年。 初步方案的敲定，而后修改，再次确定等…… 两年起步，三四年恐怕也不长。 “……主人。” 在法拉沉思的时候，玛娜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但即便如此，玛娜也还是小心翼翼。 一般没事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过来找法拉的。 “什么事？”法拉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您让我派人打听的消息，已经有了进展。”玛娜回道，“目前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名魔女，在东米德区域内，拉布多城附近被发现。” “……！” 人才不好找，魔女的消息倒是真好打听。 而且一听一个准。 ……忽然，一道灵光从法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魔女，隶臣，属性，培养，秘书…… 这些目的加在一起，法拉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虽然他寻找魔女最开始并不是为了文字，但似乎也不是不能把目的合并一下。 反正都是培养，往哪方面培养都一样吧？ 这样一来，就算稍微花费一点时间，也就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大不了，稍微放缓一点步子。 东米德这边足够偏僻，自己应该还有时间。 实在有意外，两三个魔女加上军队，也足够把事儿平了。 第76章 出趟远门 “我要出去一趟了，法条编完了先放着，等我回来之后再审查。” 法拉换了一身透气的衣服，离开之前到芙莉娅的房间说了一声。 她工作的地点从教堂转到了男爵府……不，现在应该叫子爵府了。 “……你不是说要创造新文字吗？”芙莉娅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法拉脸上的表情比决定去搞文字创作的事情兴奋得多。 就像是听见明天不用上班的下人一样。 “那件事也先放放，这边的事情更要紧。”法拉摆摆手，“这一趟跑的会有点远，估计要一两个月，领地这边的事情你看着点。” “我看着点——？我怎么看？”芙莉娅睁大眼睛。 之前是让自己编法条，进修学习算数和文字，然后又让自己去兼职圣女，现在又兼职什么——？看着领地？ 她脑袋上的头衔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就这么看呗，日常的事务有哈珀他们办，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现在开垦荒地的方向是一路往东，那边人迹罕至，鬼知道深山老林里面有什么玩意，要是出现意外，你记得去把事儿平了。” 这个世界可不只有人族。 即便是在人族的疆域里面，也只是这块区域内人比较多而已。 不等于没有其他的种族。 比如那什么半兽人族群，和人的矛盾就不小。 基本上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当奴隶，要么就不相干。 没有中间态。 无人荒地的情况法拉不清楚，不知道会不会是某些少数族群的生存之地。 万一是，光靠留在领地内的军队，应付起来或许会有万一。 “怎么平？” “还能怎么平，如果遇到少数族群的话，就去把他们教训一顿，到时候哈珀会来找你的。目前我对半兽人或者非人的族群，态度只有一个——要么就编入我的户籍，当我领地内的平民，要么就去死。” 人法拉可以不要，但那块地，法拉一定得要。 就算是稍微贫瘠的地方，也可以拿来种黑麦。 农部那边正在搞水道的修建，引水往东的话，那边的地都可以利用起来。 还不行，也能用来转移手工生产的工厂。 又或者将畜牧场转移过去。 只要不是极寒极热的鬼地方，没有什么真正的“荒地”，只有不想费大力气去开发的地方。 毕竟短期内是看不见成效的。 所有的收益都在几年之后。 “怪不得你要编专门给少数族群的法条。”芙莉娅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 不过新的疑问也随之产生。 “你就不怕引起骚乱吗？”芙莉娅问道。 接纳少数族群，甚至给半兽人族群自由。 这种事情，也就在法拉的领地里面会发生了。 风险很大。 “所以不是让你编写了酷刑来惩治么？” “……有没有效果现在还没法确定。而且这些酷刑，说不定会引起反向效果。” “轻罪轻罚，重罪重罚，唯独这一点是不能妥协的。放宽心，实在收容不了就全杀了了事。”法拉随口说。 那态度，像是在说今天中午杀只鸡吃一样。 “……”芙莉娅再次感觉，自己和法拉相比，或许真的能算是“圣女”。 叮嘱完后，法拉就施施然地离开了府邸。 外面是受他召集而来的独立团——禁卫军。 一旅的旅长职位暂时转交给了曼萨，并补充了一个团的兵力，填补禁卫缺损的空子。 而禁卫军则从军队当中独立了出来。 这是专门负责保护法拉的部队。 起初有三百人。 但现在分了一百人镇守要地，加上死伤退役了一些人后。 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这一百多人，有任何新装备都第一批武装。 训练好的马匹也是第一时间使用。 在马上三件套全都弄出来后，也是第一批进行统一训练的。 这些事法拉都扔给了哈林顿，自己没有怎么管。 毕竟他自己的事儿也挺多。 直到今天，才稍微验收了一下成果。 所有人都在府邸外面整齐列队。 身边牵着强壮的一批的马匹。 从马场中拉出来的马，全都有九级资源地的词条加持。 因此一个个看上去饱满雄壮，而且还比一般的马更加温顺。 正因如此，训练起来的效率奇高无比。 最前面的一匹白马是法拉的。 这个白马的个头明显比其他的马都要大一圈。 “上马！” 法拉瞥了一眼，十分满意。 全员配马，着甲，佩戴特制军刀，并且配备副武器，军纪严明。 一看就是能打的队伍。 虽然只有一百多人。 法拉翻身上马，抓住缰绳，带着自己的骑兵队直接从加戈市出发离开。 拉布多城那个破地方法拉已经提前确定过了，稍微有点远。 那边的消息传过来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魔女到底保不保真，死没死。 “驾！” 伴随着一声轻喝，百余人的骑兵队跟在法拉的身后扬尘而去。 …… 拉布多城在东米德区域靠近西边的地方。 想要从加戈领一路过去，中间需要横穿十几个子爵的领地，最终抵达东米德西面的桑多瓦尔伯爵领。 这个伯爵，是东米德地位最尊贵的人。 也是东米德这边唯一一名伯爵。 势力范围非常大，几乎囊括了整个东米德西侧地区。 而拉布多城，恰巧就在这位唯一伯爵的势力范围之中。 从那边传递过来的情报，送到法拉手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大概了。 路途遥远，信息传递困难。 即便是主干道，行走起来也非常麻烦。 身体素质差一点的人，乘坐马车摇晃一个来回，可能半道就折在了车上。 之前法拉坐车的时候就已经完整地受了一遍奔波的痛苦。 这次是骑马，而且还有马鞍，所以赶路的体验愉快了不少。 而且效率大增。 为了补给，也为了收集更加详细的信息。 法拉需要沿途短暂停留。 西出后，他首先顺路拜访了一下自己的商人朋友，确定东联商会商路的实际情况。 目前最顺畅的商路，只有从加戈市到加加里中间这段路。 离开了加加里之后，由于没有人管道路情况如何，因此道路不良率直接九十度滑坡。 泥泞，崎岖，深深的车辙印子…… 就这种道路情况，经济能拉的起来就见了鬼了。 商品的价格很大程度上都因为包含了运输费用，所以很高。 也正因如此，在法拉自己的领地内，运输成本下滑了许多，商品价格也就能够被他下放。 等新修的路把所有村子都串起来，领地内已经逐步安家的十几万人，将给法拉带来比盲目扩张领土更多的经济效益。 生产，建设，发展……等有余力之后，就东进开荒，最好把文字的问题也解决。 将已有的地盘打造成一块独立于其他地方的系统[文明]。 然后……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加戈子爵，怎么有空来月山城了？” “怎么，不欢迎么？” 法拉牵着马，看了一眼克劳斯身后带出来的欢迎队伍。 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 “欢迎欢迎——里面请！”克劳斯连忙说道。 “让他们在外面等一等，找个阴凉的地方。”法拉转头对哈林顿道。 “是，大人。” 第77章 指条出路? “原来如此。” 听见法拉解释完自己西行的目的后，克劳斯露出了然的神色，已经充分理解了法拉的目的…… 个鬼啊！ 找魔女？ 那玩意平常人躲都来不及，你搁着自己往上面贴？ 饶是已经见识过法拉很多方面的异于常人——克劳斯也还是再次被惊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委婉地提醒道：“加戈大人，魔女乃是灾祸之源头，非人之物，随意靠近，恐有不祥。” 根据宗教的说法，魔女这种东西，光是待在身边，就会招致厄运。 时间久了，搞不好会被魔鬼请过去喝茶。 由于三大教影响很高，加上这一点已成共识，深入人心。 因此在这方面解释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带来麻烦。 虽然法拉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但现阶段也不想引人注目。 他需要一段时间的发育。 开荒发育期我唯唯诺诺。 发育完了我代天牧民。 “魔女确实非常人能够触碰，但传言中其掌握着特殊的异能，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因此稍微有些感兴趣。”法拉解释道，“此次一路西行，主要目的还是寻找更多的合作方，东联的未来一定是整个东米德，因此提前去拜访一下桑多瓦尔伯爵很有必要。倘若沿途能够抓住魔女献给伯爵的话，事情会更加顺利。” 听法拉这么一说，克劳斯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这位加戈子爵的思维果然跳脱。 一般拜访大贵族，也没有拿魔女当做见面礼的吧？ 但考虑到大贵族都有信仰，而击杀抓捕魔女又是三大教的首功，因此倒也不算特别奇怪。 克劳斯思索片刻，道；“关于魔女，我这边也没有更加详细的情报。东米德本就是偏远之地，这些年也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魔女，不过么……” “不过什么？” “最近确实有消息从朋友那边传来，说西边似乎出现了一个魔女。” “原来这个消息是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吧。” “……这有点太久了。” “没办法，毕竟是从那边传来的，消息本来就难以流通。”克劳斯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 自从他没有再干行商了，与王国中部到西部的联系几乎彻底断绝。 东米德这破地方，简直就像是文明世界的古树林。 与世隔绝。 “好吧。”法拉也不再追问。 消息确实难流通。 商人已经算是最灵通的人了。 不过这样一来，这一趟出门怕不是要空手而回…… 不行，这一趟说什么也不能空手回去。 隶臣虽然可以随时解除契约，但是砸进去的属性点可没有办法退回来。 很显然，目前最值得投资的只有魔女这种特殊个体。 又能拿来当打手，又能拿来当牛马，还能拿来充门面，简直不要太好用。 而且魔女似乎大多年龄都偏低，稍微感化一下，还能刷刷忠诚度，扔到秘书岗上去，身兼数职…… 简直就是尼玛的万金油，高质量人矿。 确定克劳斯这边没有自己要的情报后，法拉起身告辞，也不耽误时间，补充完物资后骑上马再次出发西进。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路向西。 途经伍斯特城，塔林城等东部城市，一边补充行军物资，一边找当地的富商打听消息。 这两座城姑且算是法拉的“自己城”，有东联的股东。 出了塔林城之后，法拉认识的人就开始迅速减少了。 但由于此前封爵典礼邀请了一大堆商人，贵族，因此即便不断西进，法拉沿途总能找到搭上话的人。 要么是商人，要么是贵族。 越往西，系统地图上被解锁的地方也就越多。 随着法拉不断补充已知信息，系统给的地图也在不断变化。 有关拉布多城那边魔女的消息，也在七拼八凑之下变得详细起来。 如此，一个月后。 “……魔女吗……确实有，之前天罗教的教徒过来说过这件事，而且还发布了追杀令……” 提起这件事，村长的面色稍显恐惧。 他压低声音对法拉道；“我原本是不想说这件事的，但你刚刚才帮我们驱逐了匪徒，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给教会说……” “不会的。”法拉面色平常地回复。 “教会的人来过了我们这里，而且来的是追捕队……”提起这个，老头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他转身去屋里，拿出来了一张画像递给法拉。 “喏，这就是他们给的通缉令……” “感谢。”法拉道了声谢，仔细端详了一下画像。 别说，画的还挺不错的。 应该是有专门的画师。 下面则是详细描述。 不过法拉只提取了重点信息。 「……卡卢村人……白金色头发……名字是伊西丝……疑似往东边逃离……已经逃脱一次追捕……疑似能够迷惑人心……身高不足腰……」 往东边跑了——？ 法拉转头往东边看了一眼。 顿时觉得有些抓马。 他刚刚才从那边沿着主干道过来。 要是这魔女已经逃走的话，那世界之大，再想抓住几乎不可能。 不过是人就需要生存，这个世界的荒郊野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真要跑进去了，那就只能茹毛饮血。 没有工具生啃的那种。 所以她一定会回到有人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魔女总是会被找到的原因。 逃不掉的。 除非彻底去往没有人迹的荒野。 否则，只要与人打交道，总能找到你。 以三大宗教的覆盖面和对魔女的相同态度…… 未来堪忧。 从村长家离开后，法拉返回到部队里。 “大人，接下来去哪？”哈林顿问道。 “接下来——”法拉顿了顿，稍微思索了一下。 就这样走人是不可能的。 但硬找也不效率。 来都来了，正好，这边的城市比加加里好一些。 看看能不能捞到合适的人才好了。 不过路费一路花到现在，再不想办法回点血，接下来怕是得去打打秋风…… “这位先生——！” 就在法拉沉思之际，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一脸笑容地凑了上来。 “……什么事？”法拉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看着似乎有点小钱。 要抢一波吗？ 反正这边距离东米德最东边已经很远了，蒙着脸的话，应该没人认识自己…… 商人在法拉的注视下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 现在正是九月份，天气热得很。 奇怪。 “是这样的，先生，我看您兵强马壮，请问你有兴趣做雇佣的生意吗？”商人询问道。 “雇佣兵啊……我的要价可是很高的。”法拉回道，“当然，我的要价也是配得上我的实力的。” “这是自然，我会给最高价的！只要你可以护送我的商队，我愿意开出一趟一枚银币的价格！” “一枚银币？你打发叫花子呢，这点钱都不够我兄弟们吃喝的！一趟十枚银币！最少！怎么样？” “十枚？这——” “正好我们最近兜里也有些干净了，要是雇佣兵的生意干不下去的话，唉，只能换一条路子了……” 法拉长长地叹了口气，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瞬间满头大汗的商人。 “唉，从阿尔城到拉布多，一路下来我打掉了四波拦路的盗匪，这条路上的盗匪格外多，想必油水也是不少……诶，你说，雇佣兵这么不好干，我要不带着弟兄们干脆转行吧？” “啊？别别别——千万别——！”商人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摇头。 开玩笑，他就是看这伙人强得不像是寻常的部队，所以才打上的主意。 要是这伙人也成了拦路的强盗，那这生意也就彻底不用做了。 “唉，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没有出路吗，要是有的选，谁会去当强盗呢……虽然当强盗确实很爽，但我们还是得聆听主的教诲——你说是吧？嗯？正好，你给咱兄弟们指条明路呗？” “这……” 被几十双眼睛盯到身上，商人顿时感觉肩上像是压了一座山。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要是没有回答好，他的人生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78章 净化 “这样的话，那，请问可以接受我的雇佣吗？我愿意出十枚银币作为雇佣你们的费用……” 最终，在周围那沉重的压力下，商人只能一脸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的表情，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法拉的表情在闻言后也是瞬间明媚起来；“哎呀，那真是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嗯，放心吧，只要我们兄弟在，你的商队就一定畅通无阻，不会受到一丁点的干扰的。” “啊哈哈……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的商人恨不得回到几分钟之前狠狠扇自己两个巴掌。 就算是一路击杀强盗，这伙人也未必就比强盗团伙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雇佣兵和强盗本身就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 都是为了钱。 只不过强盗只干一票，但雇佣兵会选择一次少拿一点，但可持续收割罢了。 非要说的话，本质上也还是一路之貉。 “走啦，兄弟们，今天起咱们转行了！”决定这件事后，法拉直接转头对身后的士兵们喊了一声。 “哦——” 禁卫们配合地发出听上去似乎很兴奋的高呼声。 但却并没有和那些野路子的强盗一样，整体给人的气氛依旧非常微妙。 于是乎，法拉转行了。 开始接手从阿尔城到拉布多城中间这段路线的商队护送任务。 和这片区域的强盗团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的同时，也收取着不菲的佣金。 这样一来，资源点，属性点，钱，全都有了。 禁卫骑兵也得到了大量实战的训练。 在跟这边的行商混熟了之后，打听起消息来也方便了许多。 可以说是一箭多雕。 …… “魔女吗？天罗教的追捕队不是已经抓到了？” “已经抓到了？”法拉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与做自己交谈的男人。 ——卡维斯，之前那个倒霉的商人。 不过在和法拉混熟了之后，他的倒霉感已经减少了许多。 别的不说。 法拉这支骑兵队的保驾护航，质量确实对得起他要的十枚银币。 自从建立雇佣关系之后，卡维斯的货物几乎再也没有遗失过。 运输的成本即便算上法拉要的那十枚银币，也降低了很多。 ——主要是和其他几个同行分摊了。 一个人只需要出三四枚银币，这样成本就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是啊，而且还抓到了不止一个呢。”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卡维斯回道：“前两天刚抓了一个，已经拉回去准备行刑了。” “……不止一个？之前通缉的魔女，不就只有一个吗？” “嘛——谁知道呢？既然加戈先生你经常在这边游走的话，应该也很清楚吧，教会……”说着，卡维斯压低了声音，而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宗教。 在这个时代控制着思想，经济，甚至有宗教武装。 也就是所谓的“猎杀追捕队”。 听说起初是为了追捕魔女而拉起来的武装组织。 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类似私人司法机关一样的东西。 在天罗教开了这个头之后，主神教和亚米斯兰教也分别建立了类似职能的暴力机关。 专门负责抓捕异端，或许也有异教徒。 里面的种种，法拉目前并不是很清楚。 一般人触及到这个话题，基本上也就绕开不再提起了。 但法拉不同。 “将那些地方告诉我吧。”法拉说道。 “额，您是打算做什么呢？”卡维斯一脸诧异。 “去看看天罗教是怎么净化魔女的。” “额……这恐怕没有什么好看的。”卡维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后，他还是将自己手中的情报告诉了法拉。 毕竟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不如说，为了宣传教义，类似的“净化”还会被刻意宣传一下。 只是法拉整天都在来回跑，没有别的渠道能够搜罗到这些情报而已。 …… 再次送完了一个商单后，法拉带着部队来到卡维斯所说的村子。 “让其他人都驻扎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哈林顿，你跟着我就行。” “是，大人。” 法拉将部队安置在了远处，自己则和哈林顿两个人步行过去。 东米德西边这里的村子，规模比东边要大不少。 明明是同一个区域，但不同的地方，发展状况也完全不同。 越往西，城池也就越多，不管是村子还是集镇，规模都会显而易见的更大，人口也更多。 在法拉走进村子里后，发现整个村子的人都集中在了某个空地这边，围成一整圈。 身穿黑服的教徒分别站在外圈，将人群隔开。 内圈则高高架起了一个木架子。 木架子上绑着一个全身赤*的女人。 “上帝说过了……每个人生下来，身体里就流淌着罪的血，而有的人，体内的每一滴血，都是罪的源头……这种原罪之人，需要净化……净化这世间的一切原罪，就是吾等与生俱来的使命……” 站在最中间的教徒不断向周围的村民们说着一大堆晦涩难懂的话。 有的人听懂了，有的人没有听懂。 但不论是谁，都学着那个教徒的动作，双手交叉叠在胸前。 一副虔诚的样子。 在传道结束后，为首的教徒下令道：“净化这半魔之人的罪业吧！” 旁边的一名教徒低了低头，而后拿起一把巨大的剪刀。 他转身面向那个被绑在木架上的女人。 “等等，我，我真的不是魔女……！我会悔过的！我有罪！但我真的不是魔女啊！我不是魔女！我不是什么半魔之人！”女人一脸惊恐地挣扎着，并大声求救：“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我，不要，等等——” 没有人搭理她。 所有村民都微微低着头，一副虔诚的样子。 除了拿着剪刀的教徒之外，所有的教徒也全都低着头。 为首的教徒高举双臂，而后猛地收回到自己的胸前。 “愿在天上的上帝，能够宽恕我们满是罪孽的灵魂。” 这句话就像是某个开关一样，拿着剪刀的教徒得到了动手的信号。 接着便将剪刀刺向被绑住了四肢的女人的腹部。 再然后……就是不可描述的画面了。 法拉扔了一个探查过去。 只看了一项属性。 魔力：0[锁定]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魔女。 第79章 舞会 “怎么了，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确定完那个女人的魔力属性值后，法拉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还有另外几个地方得跑一趟。 虽然按照眼前的这个例子来看，所谓的又抓到了其他的魔女，多半只是办事不利后找的替罪羊。 但即便如此，法拉也还是要去看一看。 免得错过了真宝贝。 谁知道刚转过身，就发现哈林顿的神情不太对。 “……那个女人真的是什么半魔之人吗？”哈林顿犹豫着问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不，也没有……那么重要。”哈林顿赶紧回道。 他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而已。 法拉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问题对天罗教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哈林顿怔了一下，而后赶紧跟上迈步远去的法拉。 人类的社会……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很多。 …… 之后两天，法拉相继跑了一趟另外几个地点。 有的赶上了，又现场观摩了一遍净化的过程。 有的则没有赶上。 不管怎样，卡维斯那边丢过来的消息中所提到的几个村子，全部都没有真正的魔女。 被净化掉的女人，全部都是普通人。 跑了几趟后，法拉一无所获。 时间就这样轻易地来到了九月末尾。 半点有价值的魔女消息，法拉都没有捞到。 倒是把自己的骑兵队声望给刷起来了。 “这是拉布多，阿尔，巴德，三城商人合力举办的舞会，用来庆祝这个月的营收，并确定下一步的合作事项，请您务必参加——” “……所谓的合作，无非就是护送运输而已，下一步是什么意思？” 看着手中的邀请函，法拉心情复杂。 有一种主业还在新手村，副业已经刷满级的微妙错觉。 他真不是来当专职护送的佣兵的，但跑了一个月之后，似乎名气越来越大。 这封邀请函上的商人，署名不下十位。 闻言，卡维斯笑了笑，然后意有所指地说：“加戈先生，您的志向应该不只是当一个小小的佣兵头子吧？” “哦？你还能给我寻另一条路么？”察觉到卡维斯话里的意思，法拉轻笑一声问道。 “您的骑兵部队训练有素，很明显非一般的佣兵部队。能够训练出这样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您的能力毋庸置疑的出色。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进一步扩张部队的人数呢？” “一百多人的骑兵队在这里晃来晃去，已经足够醒目惹眼了，要是再扩张的话，男爵那边，可是会有话要说的。” “诶——为了护送更大的商队，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嘛，男爵大人，想必不会介意的。”卡维斯笑了笑。 “嚯？”法拉露出一抹饶有趣味的表情。 “而且，您斩杀了那么多的强盗团伙，维护了这一带的安稳，这份功劳，想必也足以让桑多瓦尔伯爵大人赐下一个小小的爵位了。”卡维斯正色道。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封爵。 这个巨大的诱惑，卡维斯相信没有人会选择拒绝。 “所以，这次舞会要说的合作事项，指的就是这件事吗？”法拉再次看了一眼邀请函。 商人联名，功劳封爵，资金援助……这群人，野心倒是不小。 这种行为，与当初塔哈·凯达买凶杀人其实颇为类似。 事情的背后只显露出一个信号—— 贵族头衔的威慑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甚至是在加速滑坡之中。 “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卡维斯再次换上笑眯眯的表情，“加戈先生，您有能力，也应当获得更好的生活，当佣兵确实不太稳定，我知道您其实需要更多钱，这次舞会会是一个好机会的。” “好，我会准时过去参加的。”法拉没有过多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不过你们还是需要多帮我关注一下魔女的消息，不管是所谓的‘半魔之人’还是真正的魔女，一有消息，直接送给我。” “当然，当然！”卡维斯连忙应下。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法拉这么在意魔女。 但这并不妨碍他投其所好。 …… 九月最后一天，法拉带着自己的部队赶到拉布多。 因为大规模的武装部队是不能入城的，因此他只能将部队放在了城外。 然后和哈林顿以及另外十名禁卫一起步行入城。 商人举办的舞会十分豪华，而且热闹。 地点定在了被直接包下来的会馆里。 里面空间非常大，各种美食，酒水，应有尽有。 每个人都穿着得体的正装，一身服饰，全都在明着彰显自己的腰包究竟有多鼓。 加戈进来之前，也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 哈林顿与十名禁卫就非常低调了，基本上只待在角落里。 “加戈先生，还真是剑不离身啊。” “习惯了而已。” 法拉没有太多讲究，进来后就直接开吃开喝。 并让跟着自己过来的哈林顿他们也全都放开了吃，填饱肚子再说。 而联手举办这场舞会的商人，还在和卡维斯一起寒暄。 ——这也是一种礼仪，一上来不能直接说正事。 必须得扯一些其他的东西，过度一会之后再谈正事。 法拉没有那个心思去寒暄打哈，只是一边吃，一边看着旁边的风景——正在跳舞的舞团。 没错，所谓的“舞会”，并不是让他来跳舞的。 而是让他来欣赏舞蹈的。 每一个跳舞的舞女，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婀娜多姿。 见他一直在看，旁边的一名商人便道；“加戈先生，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全都带回去的。” “那就不必了。”法拉扫了一眼这些舞女的十维属性，直接拒绝。 除了“魅力”之外，没有一个是能看的。 他没有花钱养花瓶的打算——对法拉来说，养护花瓶有种自己一直在亏损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家里的那几名女仆，养着也只是图一个方便。 再多就不考虑了。 除非是魔女。 “没关系的，就算您不需要，您的下属们也很需要的吧？”商人再次说道，语气不急不缓，似乎对自己的话语非常有把握。 “……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法拉转念一想，确实该给哈林顿他们泄泄火，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见法拉答应，商人这才慢悠悠地进入正题：“以您目前的收入，应该无法完全保养好您的部队吧？我听说，骑兵部队是非常需要钱的。” 第80章 臭名和远扬都不重要 养骑兵确实非常费钱。 不仅士兵要吃，马也要吃，而且在这个时代，马上的三件套还没有出来。 只有法拉的这些马匹才装备了初步摸索出来的那三件套。 其次，战马的培养同样非常需要钱，一般人是拉不起来一支骑兵部队的。 但是法拉却可以。 明眼人一看就能够知道，法拉不是常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干雇佣兵的生意，但这并不妨碍其他人来和他谈谈合作的事情。 反正无非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骑兵部队确实非常需要钱，即便是我养起来也挺吃力的。”法拉顺着那个问题回道。 但其实现在加戈领的粮食生产力已经足以养得起一批骑兵了。 他人虽然在这边，但资源点仍然可以直接点下去。 因此领地的生产在法拉出来的这段时间里面都没有停。 “我们愿意将您的雇佣费用提升到二十枚银币一次。”商人竖起两根手指说道。 直接在原本的价格上翻了两倍。 二十枚银币，换算一下就是两万铜。 跑一趟就是两万块，在这边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维持一百多个人和一百多匹马的开支，倒是足够。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呢？”法拉不紧不慢地问道。 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对银币的狂热。 一般而言，正常的雇佣兵都喜欢钱。 只要你一提加钱，他们就会不可遏制的觉得高兴。 不论是神情还是眉眼中都会显露出来。 作为一个商人，观察力还是有的。 法拉似乎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多高兴。 “怎么会有代价呢，这只是我们对您的小小慰问。”商人立刻调整了交谈的方向，再次试探问道；“加戈先生，以您的能力，难道无意要一块封地吗？” “我要封地，子爵就会给我吗？” “以您现在的功劳与威望，想必一定是足够的。” 当然，还得加上一点点铜臭。 只买一个名义与合法性的话，完全绰绰有余。 而以法拉这段时间的表现来说，保下来的能力也是完全足够的。 商人在心中想到，一般人到这里也就会直接心动地答应下来了。 但遗憾的是，他眼前这人很显然不一般。 虽然早就被卡维斯提醒过。 但当面见到，并亲耳听见后，他还是颇为诧异。 “虽然如此，但我暂时无意封爵。” “……”商人沉默了两秒，说道：“加戈先生，真是一个奇人。” “哈哈哈……只是你们的方向搞错了，而我的目的不允许而已。” “加戈先生的目的，是寻找魔女吗？” “是的。但魔女对我来说，自有别的用处。” “可这并不冲突啊？而且，我们的方向错了，是指……” 法拉喝了口酒，忽然问道：“你觉得爵位重要吗？” “当然重要！”商人立刻回答。 没有爵位，干什么都处处受到限制。 行商做的再好，也不及一个小小的下位男爵。 “在你产生那个想法的时候，其实爵位已经不再重要了。”法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没有什么想法。”商人一怔，而后道；“只是在为加戈先生考虑而已。” “就当是这样吧。”法拉没有虚与委蛇的打算，直接说道：“封爵我暂时没有想法。不过，我们的合作面确实可以稍微扩大一点。” “哦？比如呢？”商人立刻来了兴趣。 “比如不仅仅只是护送，其他的委托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法拉笑了笑，“之前，卡维斯提议我定一个名号，我本来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但是既然要深入合作的话，那么名号也确实挺重要的。” “就叫黑武骑兵队好了。一支……只要给钱，什么任务都会接的雇佣兵团队。” 商人：“……” 只要给钱，什么都会接。 这个范围可不小。 而且法拉这意有所指的样子，很明显是在让他深入想想。 结合刚才法拉似乎已经看穿了他们这些商人的想法。 一个念头忽然浮现。 “……‘什么’这个范围，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商人低声道，“我听说很多雇佣兵，拿钱之后只管杀人，臭名远扬，很不受欢迎呐。” “‘臭名’不重要，‘远扬’也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拿钱’，很重要。” “……” “只要谁的钱给得多，我就会帮谁。但佣兵也是人，而且通常没有什么原则，所以我更乐意帮帮我的‘朋友’。只希望我的‘朋友’不会让我难做。” 说完，法拉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后拍了拍商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再会，莫雷拉先生，下次有空，请我到酒馆喝一杯就行。舞会什么的，就不用了，我是个粗俗的人，玩不来高端的‘艺术品’。那些女人我就带走了，感谢你的见面礼。” “……” 法拉带着吃饱喝足的手下离开了。 顺便也带走了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舞女。 其他商人立刻就结束了相互之间的交谈，聚集到莫雷拉这边来。 “怎么样，莫雷拉先生，商谈进行得如何了？”卡维斯直接问道。 莫雷拉摇摇头；“那位加戈，拒绝了我的提议。” “居然还真有人能够拒绝封爵的诱惑？”其他商人全都一脸惊讶。 “那咋办，合作还要继续下去吗？”卡维斯问道。 所有人也都将目光放在了莫雷拉的身上。 隐约之间以他为首。 “合作自然还是得继续下去的。”莫雷拉抿了口酒水，润了润嗓子，“雇佣金我还是提升到了20枚银币。另外，加戈已经给他的部队定下了名号，叫‘黑武骑兵队’。之后将以这个名号作为‘合作方’。” “也就是说……？” “嗯。他会拓展一下自己的业务，只要给钱，他‘什么’单子都会接。另外，魔女的情报也是交易的一环，可以确保他不会接对我们不利的商单。毕竟，他还是很乐意优先帮助‘朋友’的。” “这样的话……勉强也行吧？”卡维斯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 心直口快的商人直接道：“无所谓了，只要可以弄死那几个男爵，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无非是多给点钱而已，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们缺的是能办到这件事的人！” 有的事情，即便有钱也很难办到。 比如，填饱永不知足的贵族。 比如，找到一个能杀贵族，敢杀贵族的莽夫。 这些都不是钱能直接解决的问题。 但法拉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不仅有那个胆子，而且还有那个能力。 第81章 救济院 九月底的舞会结束之后，法拉没有停止打听魔女的消息。 遗憾的是，那个魔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即便他试图复刻一遍抓到芙莉娅的过程，也没有用。 地下的奴隶市场法拉之后又去转过好几圈，但是并没有找到类似芙莉娅这种级别的人才。 ——魔力属性99。 魔力属性是不能够参考其他属性与正常人对标的标尺的。 一般人几乎没有什么魔力值。 大多都是0或者是1。 如果是特殊体质的话，后面会有一个[锁定]的标志。 那是“绝缘体”的意思。 也就是说，魔力属性无法通过属性点来强行提升。 这一点法拉已经尝试过了。 其次，经过他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男人是魔力绝缘体的可能性，明显比女人要高一些。 所以，如果要选择隶臣的话，最好还是挑选非绝缘体的人。 这样，后期法拉还是能够用属性点将其能力上限强行拔高。 而不至于隶臣给自己卖力卖到一半的时候，就得换一个。 成长潜力大的人，很明显是更加值得投资的。 可惜……大部分的奴隶全都没有达到法拉的预期。 三天时间里面，他带着哈林顿去了四次奴隶市场。 拉布多，阿尔，巴德三城的全都跑过一遍。 收获到目前为止仍然是零。 别说是找到有一项能力为d的奴隶了。 达到e级水准的都很少。 除非是半兽人奴隶。 而最常见的半兽人奴隶，全部都是犬类。 因为力气大。 这些人在看见哈林顿的时候，一个个全都两眼放光。 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面满是渴望得到拯救。 但法拉全都没有投去一瞥。 除了犬类半兽人，其次更贵一些的就是牛类半兽人了。 也是力气大，一个人顶得上普通纯人种奴隶好几个。 价格也更贵。 他们的十维属性面板中，体质与力量倒是能够直接达到c级的水平。 但那也只是半兽人的先天优势而已。 不能直接与普通人种对标。 而且，光有力气有什么用。 法拉现在想要的是脑子灵活的。 转了一圈，脑子最好的也就达到e的水准。 “……” “额，客人，您是不满意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跟我说，我会去找找符合您需求的奴隶的！”奴隶商人见法拉转了一整圈后露出失望的表情，连忙说道。 法拉张了张嘴，想想后还是回道：“算了。” 他已经在这件事上面浪费了几天的时间。 继续浪费下去也没有意义。 魔女那边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都得回加戈领了。 既然找不到特殊的人才，那就只能换一种思路。 法拉带着哈林顿离开奴隶市场，将卡维斯放在自己身边帮忙带路兼职导游的精瘦男人给拉了过来。 “加戈大人，您有何吩咐？”男人立刻毕恭毕敬地询问。 “拉布多，阿尔，巴德三城内，有类似收养院一样的地方吗？” “额，收养院——？” “就是无偿帮助孤儿的地方。” “哦哦，您说的是救济院吧？有是有，不过那是教会的地盘……” “数量多吗？” “不多，这三座城内，我印象里面，似乎只有一个属于天罗教的救济院。” “那城内的孤儿一般会如何？” “额……一般要么就沿街乞讨，要么就饿死呗。也有一些会被贵族收养，还有一些会被奴隶商人买回去，管口饭。还有的话，会被修道院带走，成为修士，之后就一直待在修道院里面了。再有就不知道了，可能会死在某些角落里面吧。” 男人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那些地方藏污纳垢，一般咱也不会过去。” “带我去救济院看看。” “好的，这边请。” 孤儿，在这个时代并不少。 有时候法拉也能够看见街上有孤儿在乞讨。 不过很少——因为乞讨者是不允许出现在城内许多地方的。 如果变成孤儿的话，九成的概率会直接夭折。 死在没有人问津的角落里面。 这些姑且不提——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身上多少都有些运气。 法拉打算直接从这边着手，随便挑几个魔力属性非锁定的幸运儿带回去。 从小培养，加上救命之恩的话，忠诚度应该会有保证的吧？ 法拉不清楚。 那种过于感性的东西，他只能分析，但却无法“感同身受”。 过去十数年的经历，加上那场长达四年的冷兵器战争，给法拉带来了很多负面的状态。 精神上的问题只是其中之一。 刀不离手只是其中之二。 隐性创伤还有很多。 只是因为没有影响正常生活，所以法拉并未在意而已。 三座城市中唯一的一所救济院在拉布多城。 有向导的带路，法拉省去了很多找路和打探消息的时间。 “请问你们是……” 开门的人是一个老奶奶，看着外面的三个人，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叫法拉·加戈。”法拉开口道，“听说，这里是天罗教修建的救济院？” “上帝在上，是的。”老奶奶点点头。 “我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我打算收养两个孩子。”法拉道。 “收养吗？当然可以，请进吧。”老奶奶露出一抹惊喜的表情，连忙让开路。 老奶奶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着救济院内的情况。 “我是这所救济院的院长，按照神父的嘱托，在这里照看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救济院内的情况，如您所见，其实并不好。教会能力有限，没法援助更多的孩子。” “为什么不送他们去修道院呢？” “修道院的名额有限，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有那样的机会。” “来收养的人多吗？” “不多。有时候一整年，或许也不会有一个人来领养。” 在进行交谈的时候，法拉也在观察救济院内部的情况。 心中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与其说这里是救济院……不如说是另一个意义上的贫民窟吧，只不过集中了所有的低龄贫民。 每一个孤儿都无精打采，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了很久。 衣不蔽体的也不少。 虽然天罗教建立了这所简陋的救济院，但似乎没有拨过来太多的资金帮助救济院进行活动。 “……刷功德用的么……”法拉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直接做出了判断。 第82章 收养 “好了，孩子们，都过来……” 院长将救济院内的所有孤儿全都聚集了起来，她看上去很高兴。 “有一个叔叔带着主的福音来了，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然后跟我过来吧。” 听见院长这样说，孤儿们精神一振，尽可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而后跟在院长的身后走到了前院。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开心，也有几个孩子脸上没有多少的期待。 但还是决定过去看看，万一就被挑中了呢？ 所有孤儿都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一个缩在角落里，没有动弹的意思。 院长注意到了她。 “阿西，你不过去吗？”她走过去温和地问道。 “我，我就不过去了……”阿西低声说道，“我觉得待在救济院里面就很好……” “你这笨孩子。”院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来，或许不清楚。我这里已经入不敷出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也维系不下去，估计也不会太久了……到时候你又得去流浪啦。” “……” “好不容易才等来一次机会，一起过来吧？” “……好……”阿西低声回应了一句，眼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悲伤。 原来救济院也不是能够一直待着的地方。 又得去流浪吗？ 可是城内连流浪也无法生存。 城内很多地方禁止乞讨。 一个不注意，可能还会被人贩子抓走，去当做奴隶卖掉。 城内待不了，城外……城外更待不了。 好不容易能够稍微在这里歇一会，结果这边也不是长久的容身之所。 “……我究竟还可以去哪里呢……” 阿西默默地跟在院长的身后，走到了前院。 救济院里面一共也就三十四个孤儿。 在知道有人有意愿来领养之后，他们便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开始不断尝试凑得更近一些，希望那好运气能够落到自己的身上。 即便那个高大的男人，似乎不像是好相处的人，他们也在尽力凑到更前面去。 根本不需要考虑，这就是他们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阿西没有那么做，只是缩在后面，随便往那三个身影身上看了一眼。 “！” 接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苍白。 不过因为脸上的黑泥遮挡，所以看不出来。 但站在旁边的院长还是察觉到，阿西的身体忽然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院长低头温和地询问道。 “……没，没，没事……没什么……”阿西结结巴巴地回答。 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到了院长的身后。 然后用视线的余光继续看着那三个人。 左边那个精瘦的男人，身上缭绕着灰色斑驳的“气”。 如同充满了杂质的雾一样。 而右边的那个脑袋上有兽耳的男人，身上的气同样斑驳，浑浊，但整体看上去偏白色一点。 这都没什么，她已经见过太多次。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气”。 但中间那个……完全不一样。 一眼看过去，身上黑气缭绕，看不见一丁点的杂色。 黑色的气在他身上不断飘摇，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 放在人群之中，看上去格外醒目。 与身前挤过去的孤儿们身上的灰色的气相互映衬。 活像一个挤进了羊群里面的恶兽。 还一脸笑容地与绵羊们打着招呼！ 可怜的绵羊群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当作食物给豢养了起来…… “你们都会做什么？”法拉看着面前的一大群孤儿，问了一个问题。 听见他的询问，孤儿们立刻争先恐后地给出回答。 “我会做家务的，先生！我很能干，很勤快的！” “我，我，我也会，我可以做脏活累活，我什么都会做的！” “我会做饭！” “我跑的很快！” “我，我的力气很大！” 他们不断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优点说出来。 希望能够被多看一眼。 法拉扫了一圈，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将目光放到另外几个没有开口的孩子身上。 “你们呢，你们会做什么？” 被法拉注视着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那个……我，我会一点点缝补……也会做饭……只是，只是不太好……” 她旁边的一个身高更矮小的女孩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用生涩的语气回答：“我什么也不会做……” 刚说完她就被身边的女孩慌张地提醒：“阿白……！不，不能这样回答的……！” “额……”女孩不理解地看了同伴一眼；“可是我却是什么也不会啊……缝补我也帮不上忙……重活我也干不了……做饭也不会……” “哎呀……”这老实巴交的样子，让旁边的女孩急得不断摆手，然后亲自向法拉解释道：“她，她的意思是，她很听话的……！绝对不会让先生费心……！” 听见她的话，旁边的男生立刻大声说道：“这算什么优点，我也很听话啊！” “就是啊就是，我什么都会做的！先生，我绝对不会让您费心的！”其他人也立刻起哄道。 他们尽可能高扬起声音，用稚嫩的手段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吸引目光一些。 只不过遗憾的是，询问问题只是法拉的障眼法。 真正的决定，早在看见他们的十维属性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 “道德感太低，满嘴谎言，眼神浑浊不堪，这样的人不能收养。今天他可以为了生存寄生在我这里，明天也可以为了生存寄生在别人那里背叛我。”法拉面不改色，在心中想到。 虽然他自己道德感为0，直接跌落到了系统显示值的最低点。 但这并不妨碍他要求别人道德属性高一些。 道德太低的不要，野心相对偏高的不要。 魔力属性被锁定的不要。 男孩不要。 剩下的就是法拉的选择了。 虽然这样一轮筛选下来，就剩下两个可选项。 “就你们两个吧。”法拉伸手指了指刚才那两个老实单纯的孩子。 虽然有一个不怎么单纯，但重情谊，一看就是懂得感恩的好苗子，可以撸回去。 野心与道德属性的双重标准，基本上可以帮法拉精准地筛出他所需要的人才。 “诶？我，我们吗？”被选中的女孩一脸诧异。 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感觉像是在做梦。 不，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事情。 “没错，就是你们。” “谢，谢谢——！”女孩连忙弯腰低头感谢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先生的——！” 旁边的矮个子女孩呆愣愣地也道了声谢；“谢谢……” 然后脑袋就被身边的女孩给摁了下去，她被迫弯下腰一起拜谢。 第83章 出保底了 法拉的选择，让刚才一直在努力表现的孩子们很不满，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先生，为什么不选我呢_!?” 院长见状，刚打算喝止，但法拉更早一步给出了回应。 他并没有生气，毕竟和一群屁大点的孩子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因此只是随口给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合理的解释：“因为你们不诚实。” 单就这一个理由，直接让其他孩子尽管仍然感到不平，但也没法继续说什么。 只是此前期望的神色全都变成了失望与绝望，看向那两个女孩的眼神中也全都带着愤懑。 她们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机会！ 明显的敌意让瞬间变成众矢之的的两人神情紧张。 明明是相处了很久的同伴，此刻却变得极度陌生。 像是直接分立两岸。 法拉没有在意，只是走到院长的面前说道：“我已经选好了，有什么需要办理的手续吗？” “好的。按照规定，需要您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院长回道。 然后因为察觉到自己身后的衣服被用力抓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阿西，怎么了吗？没事吧？” 院长一如既往的温和，只不过她习惯性的关心让阿西心肺骤停。 因为本来没有注意到她的法拉，在院长的动作下，顺势便将视线扫了过去。 正好与窥视他的阿西四目相对。 “……” 完，完蛋了——！ 阿西立刻缩了回去，不敢再探头。 法拉一脸莫名其妙。 这小屁孩，怎么黑不溜丢的。 好脏。 虽然这里的孩子基本上全都很脏就是了。 水资源在城内也是异常珍贵。 干净的水更贵。 “抱歉，先生，她刚来，有些怕生。”院长收回目光，对法拉解释道。 “哦。没事。”法拉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回想起刚才那小东西看着自己满眼恐惧的样子，顿时感觉有些奇怪。 他长的很吓人吗？ 再怎么说也是高达20点的魅力值，绝对属于一流梯队的颜值好吧。 而且脸上也是常挂笑容。 绝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样一来，恐惧的理由就很莫名其妙呢。 真的是因为怕生吗？ 这么想着，法拉微微倾斜了一下身体，往藏在院长身后的小屁孩身上扔了一个探查。 「魅力13（d）、力量4（f）、敏捷5（f）、体质4（f）、魔力57、智慧7（e）、统率3（f）、政治2（f）、道德9（e）、野心1（f）」 魔力属性因为超出显示极限——31-35为s，而直接以红色高亮与数字形式显示了出来。 看着那高亮的红色数字，法拉愣了一下的同时心中顿时一乐。 哟呵？ 捡到宝了啊这是。 找了这么多天，终于在即将放弃的时候出保底了吗？ 法拉心情大好，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想往魔力属性上面扔那么多的属性点。 属性点很宝贵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从零培养魔女，成本着实高。 如果能够直接找到一个现成的，当然是最好不过。 “……正好我打算多收养一个，我感觉这孩子不错，可以让我仔细看看吗？”法拉不动声色地询问院长。 “啊，当然可以。”院长很高兴，然后把阿西从身后拉了出来。 “诶？”阿西一脸懵地被放到了法拉面前。 她抬起头，再次看见了那近在咫尺的黑色的气。 “！！！”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不断地敲警钟。 阿西浑身僵硬，与法拉对视着，无法做出其他反应来。 不过院长并不知道，只是热切地对法拉说着；“虽然这孩子看上去很怕生，而且脏兮兮的，但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哦，先生您有意收养她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点也不好！ 阿西在心里立刻反驳了一句。 然后转过头急迫地对院长说道：“我，我，我不想被，不想被收养……！” 由于过于急切，导致不断咬到舌头。 “哎呀，阿西，不要任性，好吗？”院长一脸慈祥地摸了摸阿西的脑袋，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无奈，“有人愿意收养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哦？” “可，可是……！”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乖一点。” “唔……” 阿西还想反驳些什么，但院长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当做是小孩子的任性和不懂事。 小孩不懂事，她可没法不懂事。 救济院已经入不敷出很久了，她年事已高，一个人养这么多孩子，早就开始力不从心。 如果不寻求一点点变化，他们都会因为失去最后的庇护所而再次成为流浪的孤儿。 “先生，请跟我来吧，只需要简单地记录一点个人信息就好，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院长道。 “嗯。”法拉点点头，低头看了阿西一眼。 后者再次哆嗦了一下，眼中满是畏惧和抗拒。 浑身上下仿佛写满了不愿意。 只是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下来，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呵呵，你果然有些特殊。” “！”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法拉跟在院长的身后走进了屋子里。 他什么也没有做，这个魔女却这么害怕他。 肯定是有着原因的。 只不过法拉目前还不清楚那个原因是什么。 走进屋内，院长拿出纸笔，简单地对法拉进行了询问。 “请问您的职业是？” “子爵。” “什——子，子爵？” 院长抬起视线，一脸错愕。 “还请继续吧。” 法拉若无其事地道。 “额，是，子爵大人……请问您贵姓……？” “加戈。” “您的住址在……？” “东米德东部，加戈领。” “请问您收养孤儿的目的是？” “帮忙打理家业。” 记录完这些简单的基本信息后，流程也就走完了。 院长恭恭敬敬地将法拉送了出来，同时低声对被法拉决定收养的三个孩子说道；“你们一定要懂事一些，听话一些，知道了吗？一定不要由着性子来。” “是……”两个女孩点点头。 只有阿西张了张嘴，还打算继续努力一下。 院长见状，立即开口将阿西要说的话给打断，同时提醒道：“这位先生乃是尊贵的子爵大人。能够被他收养，是主的垂怜，不可以再随意推脱，明白了吗？阿西。” “额……子爵……”阿西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吃过苦瓜一样。 好在脸上的黑泥仍然帮了她一把，让她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明显。 第84章 何为背叛 带着三个孩子从救济院中出来后，法拉没有急着从这边离开。 答应莫雷拉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钱也还没有拿到手。 等将那些小事全都处理完之后，才是他返程回自己领地的时候。 任务和钱什么的，倒是次要。 与莫雷拉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 信任的基础是从第一次合作开始。 如果第一次足够愉快的话，那么后面十分自然的便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们叫什么名字？”回去的路上，法拉对身边三人询问道。 “大人，我叫卡琳。”看上去稍微高一点的女孩回道。 “我是，白。”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并不擅长交谈的女孩也默默开口回应。 “……阿西。”阿西低声回道。 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 但她本人可能并没有觉察到。 法拉低头看了阿西一眼。 他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再加上属性点能够直接拔高隶臣的魔力属性，魔女对他来说，重要程度仅仅只是“可以节省很大一笔开支”。 而不是“非她不可”。 所以，现在的法拉对魔女并没有特别特别看重。 ——可能也有出保底的怨气吧。 要是以后每次找魔女都只能这样大费周章的话，那么很显然，这种办法并不是可持续的。 法拉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因此，这次出远门寻找魔女，是他第一次，极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做。 从最理性的角度来思考，一个心向他处的魔女，远比不上一个心在自己身上的下人。 在脑海中整理清楚了思绪之后，法拉也就调整完了自己的态度。 尽管隶臣契约非常好用，但隶臣的名额极其有限。 加上系统解锁了【秘书】，挑选隶臣的时候，对“忠诚度”与“能力值”的考量占比也就发生了倾斜。 因此，法拉的想法与思维方式也就跟着发生了改变。 “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法拉对阿西说道。 “……！什……我吗？”阿西猛地抬头看向法拉。 “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走吧？既然如此，你大可以返回救济院。”法拉不紧不慢地说，“我并不喜欢强迫别人。” “……真的假的？”阿西感觉法拉完全是在诓骗她。 这个人一身黑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嘴里的话也是一句都不能信。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法拉顿了顿，将视线移开放回到正前方后，他不急不缓地说着。 这既是说给阿西听的，也是说给另外两个被自己收养的孩子听的。 “是你，在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大可以就此离开，我也不会再去找你。” “我需要你？我哪里需要你了……”阿西反驳道。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救济院所不能提供的一切，生存，教育，医疗，未来，不受歧视的身份。如果这些你都不稀罕，也不需要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 “……”阿西沉默了。 就算是她也明白，刚才院长奶奶说的“子爵”是什么意思。 虽然贵族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不可否认，贵族很厉害，能够被一名贵族收养，生存问题将不再是问题。 不用再忍饥挨饿，也不用再被追杀。 正常来说就是这样，但她…… 不是“正常人”啊。 以她现在的情况，跟着一名贵族走，之后如果被认出，后果不堪设想。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走。 免得之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那我走了。”阿西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法拉确实没有阻拦的打算，只是看着阿西转过身，而后在她背后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一点好处我忘了说。在我的领地内，不会有人追查魔女。” “！！！！！”阿西猛地回过头，“你——！” 这句话对她的冲击和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阿西连忙看向四周，发现这条小路上没有旁人。 然后她才再次转过头看向法拉；“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 她想不通。 明明自己的隐藏已经很好了啊？ 为什么？？ “并不是只有魔女才会那点小伎俩，我有一双可以洞察魔女的眼睛，也很正常吧？”法拉慢悠悠地解释道。 “……”阿西紧紧地盯着法拉的眼睛，没有说话。 “你可以继续做出决定了，魔女小姐。” “……我凭什么相信你？或许你从这里离开之后，就会将我的事情告发到教会。” “那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没有说服你的必要。”法拉回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么？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 这一点，很重要。 在法拉的脑海中，逻辑线是这样的：忠诚=感情，感情=主观倾向，主观倾向=主动抉择。 所以，忠诚=主动抉择。 被动决定的忠诚，不叫忠诚，至少是存在瑕疵的。 而有一句话说得好，忠诚不绝对，那就是绝对不忠诚啊。 因此，如果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初步的十维属性判断只是基础，其次便需要让其通过主动抉择来进一步筛选。 只有这样，才能够维持长线收益。 “……”阿西怔住了。 她发现，顺着法拉的逻辑来思考，得到的确实是这么一个结果。 是她需要法拉，而不是法拉需要她。 虽然看上去这种说辞似乎很合理，但她那7点的智慧又让她感觉哪里怪怪的。 “对你们两个来说，也是一样的。” 法拉没有理会自我思索的阿西，而是转向白和卡琳。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你们现在需要的一切，但这些并非没有代价，你们也需要给出相等的付出。” “……请问，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呢？”卡琳小心翼翼问道：“我们……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 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的。 孤儿=没有价值的垃圾，这就是人们的普遍认知。 也是卡琳所接受的事实。 “不，你们有。”法拉摇摇头，回道。 “……是什么呢？” “从今往后，你们都不许背叛我，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你们两个就跟我走吧。” “那个……请问，‘背叛’是什么意思？”卡琳为难地问道。 她那有限的词汇，让她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如果你手中有一把刀，你会将它刺向我吗？”法拉问道。 “当然不会！”卡琳立刻回答。 “那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最好都不会，否则，便是背叛。” “那么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希望如此。” 话是这么说。 但法拉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给予信任。 一切还得看之后的实际情况来说事。 在他看来，道德属性值高的人，理论上而言本来就更容易知恩图报。 而野心低的人，又降低了背叛的可能性。 通过探查技能进行筛选以后，再加上刚才的“主动选择”理论，应该能够将自己的失误率降低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吧——？ 法拉也不确定。 毕竟野心和道德全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属性，随着时间的流逝，鬼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搞不好变得和他一样，道德属性直接刷成0也不是没有可能。 上述的那几个逐渐被他整理出来的筛选步骤，只是他能够把握的部分而已。 剩下的就全部都是法拉自己无法把握的部分了。 筛选这一步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那么，“培养”又该怎么做呢…… 说实话，法拉现在还是毫无头绪。 他可以把一个人培养成兵器，或者干脆变成绒布球，再或者变成一个知书达礼的，那种有着具体属性与性格的样子。 就像用模具塑形一样。 但忠诚…… 该怎么搞？洗脑吗？ 算了，这个课题，之后再慢慢思考吧。 反正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大不了在确定忠诚之前，先保留属性点的投入就好了。 这样，就算随手把不对劲的苗子给扼杀掉，损失也不会太大。 就在法拉这么想着的时候，纠结了好一会的阿西也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你…那里，真的不会抓捕魔女吗？” “不会。”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阿西抬起视线认真问道。 刚才法拉对卡琳说的话，她也听见了。 法拉对卡琳她们两个的要求是，不允许背叛。 但是她不一样，她是魔女。 相比起那边那两个彻底一无所有的人，阿西知道，自己还有着最后可供榨取的价值。 听着阿西的询问，法拉哼笑一声，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 “你是魔女，和她们不同，如果你选择背叛我的话，我的损失会非常大，搞不好还会面临生死的危机。毕竟，普通人刺过来的刀我可以挡下，但魔女扔过来的攻击，防不胜防。”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愿意签下这份契约的话，我会给你我允诺的一切。” 法拉假模假样地把手伸进外套的内侧，取出一张纸。 上面是几条简单的文字。 隶臣契约。 系统并没有将隶臣所能够享有的福利待遇给写上去，只写了隶臣需要允诺的东西。 比如，交出自己的生命所有权。 在法拉的要求之下，上面的内容基本上也就简化成了这一条内容的扩展解释。 “这是什么？” 阿西不认识字。 “简单来说，便是将你的生命作为筹码抵押给我，一旦签署，便无法再伤害我，我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小命。怎么样，要签吗？” “什——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这个世界连魔女都有，存在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吧？” “唔……” 好像也确实如此。 阿西眼神纠结地看着被举到自己面前的那张纸。 “签了这种东西，那我岂不是就不能再反抗你了吗？就算你要把我送去教会，我都没法就拒绝了。而且……” 说着，阿西抬头看了一眼法拉身上飘起的那更加浓郁的黑气。 完全不像个好人。 要是签了那种契约，之后就算不会饿死，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换一个条件吗？”阿西谨慎地问道。 “很遗憾，不行。”法拉摇摇头，“毕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魔女’啊，如果没有一丁点保障的话，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最后看我不顺眼想把我杀了，我上哪去说理？” “谁会做那种事啊！” 听着法拉的话，阿西忍不住大声反驳道： “这种事很明显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做吧！” “我不否认这确实像我会做出来的事情，但你怎么知道，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呢。”法拉收起手中的隶臣契约，慢悠悠地说。 “这个，我，那个——贵族都是这样的家伙吧！”阿西扔出一个粗暴的判断。 虽然打击面过大，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很有效…… 这种刻板印象有时候的确很好用。 但法拉察觉到，阿西做出这种判断的理由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是能够藏得住事情的人。 如果心虚的话，从眼神中能够被察觉出来。 法拉不打算深究。 因为两人的关系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我不打算更改我的条件。如果你不签署那份契约的话，我是不会对你伸出援手的。” “唔……”阿西咬了咬牙。 “那么，再见了，阿西小姐——祝你以后生活愉快。如果某一天你改变了主意，就来东米德的最东边，加戈领来找我吧。到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字，法拉·加戈。会有人负责接待你的。” 说完，法拉便不再回头，带着卡琳和阿白转身远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法拉看了一眼站岗的哈林顿，示意他跟上来。 后者会意，去把那个向导给找了回来。 刚才的内容并不是外人可以听的。 做完了这个决定，法拉自己的思路也开阔了许多。 为什么非要他去找魔女呢？ 本来就应该是魔女来找他吧。 偌大的姆洲，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容忍魔女的存在？ 没有。 等以后名气起来了，还用担心无人可用吗？ 虽然到时候，招揽的人多半也没有创业时期的元老好用，忠诚估计也比不上从小亲手带起来的下属。 但这世间的得失也不外如是—— 到时再说吧。 将两个孩子带回到了拉布多的旅馆后，法拉照例让她们两个去浴室用水清洗了一下。 “不用过于节约，清洗干净一些。从现在开始，你们得记住，自己是子爵的养女，不再是毫无身份的孤儿。以后，也不能再继续蓬头垢面，明白了吗？” 像是知道卡琳会过于节约用水，法拉在她们进去之前就提醒了一遍。 “是，我明白了……加……”卡琳小心地回应道。 停顿了一下后，她试探性地改口喊道：“爸爸……？” 法拉：“……” 怎么听着感觉这么怪呢。 也是，毕竟自己目前还没有娶妻生子……根本不可能适应这种称呼。 法拉思索了一下，回道：“不用喊我‘爸爸’，之后直接称呼我加戈就行。” “是，加戈大人……” 第85章 不会说话 清洗身体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等卡琳和白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相比起之前，看上去倒是干净了许多。 迎向法拉的视线，卡琳还是很拘谨。 “请，请问这样可以了吗？”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奢侈地使用水源。 光是稍微计算一下自己和白两个人洗澡用掉的水，卡琳就感觉有点心痛。 那可都是钱。 虽然不是她的，但却是用在她的身上的。 “嗯，勉强及格。” 法拉随意地回道。 两人都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导致身体的状况并不算好。 能够活到现在，并非是因为先天体质多么优秀。 只是单纯的因为运气好而已。 没有死于感染，疾病，饥饿，又或者各种意外。 能够活到现在的孤儿，身上多少都有点“大运”。 “走吧。”站起身，法拉走向门口。 “是……”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卡琳还是拉着白跟了上去。 …… “给她们两个挑几件合适的衣服。” 拉布多城中心区域，服装店。 法拉将一枚银币拿到指尖，用指关节翻动的同时对店员吩咐道。 “是。” 看着法拉一副完全不缺钱的大爷样，店员立马屁颠屁颠地将两人带走。 量完尺码之后，便拿了好几件衣服过来交给卡琳和白。 “好啦，两位尊贵的小姐，赶紧去更换试试合不合身。”店员殷切地说道。 “唔……” 卡琳明显很不习惯这种事情。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 明明之前不管走到哪里，看见的人都满脸恶意。 现在却全然反了过来。 仿佛和以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般。 走来的路上也是。 所有携带着敌意的视线全都消失不见了。 “……仅仅只是被加戈大人收养，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卡琳默默想着。 将自己的衣服和白的衣服全都换好之后，她拉着白离开更衣间。 “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吗？”店员立马凑上来问道。 “没有……”卡琳抬起手臂看了一眼。 这种材质的衣服，她还是头一次穿。 相比起来，之前的衣服就像是砂纸一样，非常粗糙。 “活动一下，不然不好确定，这边的这位小姐也是。”店员提醒道。 “好……” 两人依言活动了一下身体。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被再次推进更衣间里面继续换衣服。 各种款式的衣服都在她们身上跑了一圈。 法拉就在不远处默默看着，没有插手。 这个世界……与日常相关的各项产业，倒是发展得不错。 只要有钱，各种质量更好的衣服都能够做出来。 各种昂贵的食物也能够料理出来。 虽然城内的环境并不好，但其他方面的发展却相当值得肯定。 如果不看别的地方，只看城市中上流阶层的吃穿用的话，肯定会错判这里的发展程度。 即便是在东米德…… 前前后后试了四五套衣服，法拉这才开口喊停。 “已经试过的那几件合适的，我全都要了。” “好的先生，一共是两银零三百七十二铜。” 法拉将三枚银币扔到了柜台上。 “居，居然这么昂贵吗……”听见那边店员的声音，卡琳忍不住小声嘀咕着，难掩心中的震撼。 一枚银币，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很多吗？”白歪了歪头，不是很理解。 “很多……” “不懂。” “嗯……这么说吧，那些钱，可以让我们每天都吃饱肚子，吃一年多。” “哦……”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惊讶得有限。 卡琳见状，顿时放弃了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白完全没有金钱的概念，就算这么类比也没法更直观地感受到某种震撼。 在两人嘀嘀咕咕闲聊的时候，法拉已经把账结完走了过来。 “走了。” “是……！” 拎着刚找开的零钱，法拉带着两人又去买了两双鞋子，顺便购买了今天的午饭。 那种大手大脚花钱的样子，让卡琳露出了十分不安的表情。 “那个……加戈大人……” “有话直接说。” “是！那个，我想说……买这么多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呃……在我们身上花这么多钱的话……” 卡琳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 总之就是感觉——很不值？ “有什么问题么。” “……我和白完全配不上这样的开销……随便一件衣服就足够了吧……？钱花的太多，总感觉……”卡琳想了想，找了个相对比较贴切的形容，“像是要被钱的重量压扁了一样。” “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法拉低头瞥了卡琳一眼，忽然说道。 “唔……加戈大人-？”卡琳的脸上满是窘迫与羞涩。 “你们两个现在确实配不上我花这么多钱。” “……” “但也只是现在而已。之后，你们得千百倍地回报回来，明白了吗？” “我们真的可以……” “我只想听见是或者不是两种回答。” “……是！”听着法拉那冷淡的语气，卡立刻着急地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嗯。你最好记住今天的回答。” “……” 卡琳感觉自己肩上的忽然就多了一个重担。 她真的可以千百倍地回报回去吗？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 “好多人……” 看着饭店里面人来人往的景象，卡琳露出非常不安的表情。 白也一样。 法拉瞥了两人一眼，直接说道：“不用紧张，我们是来吃饭消费的客人，不是来乞讨的乞儿。” “！” 被突然戳中了心中所想，卡琳和白下意识看向法拉。 不过后者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直接与招待交谈起来：“三个人。” “好的，客人，这边请。” 将三人带到空着的座位上后，招待把菜单拿了出来；“这是本店的菜单——”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都上一道，满十道为止。” “呃，是，客人，请稍等！” 招待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微微弯腰行了一礼，一脸激动地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又拿着水壶过来倒上了热水。 “客人您稍等片刻，菜很快就好！” 他殷切地说完，然后才再次快步离开。 这副样子完全落在了卡琳和白的眼中。 “是不是和你们以往的经历完全不同？” 法拉双手交叠在下巴下面撑着，面色平静从容。 “嗯……”卡琳点点头。 “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以往的经历呢？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吧。”白则用平淡的口吻提出了显得有些尖锐的疑问。 “阿白……！”卡琳慌慌张张地捂住她的嘴巴，然后一脸勉强笑容地对法拉解释道：“抱歉，加戈大人，白她，呃，就是这样的，很没有常识，也不会说话。” 白奇怪地看了一眼卡琳。 不明白卡琳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第86章 以后要还的 “卡琳，放开白吧，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法拉看着两人的表现，没有在意。 “呃，可是……好吧……” 卡琳有些忐忑不安地松开手。 她现在算是知道，被收养和当孤儿究竟有多大的差别了。 因此很担心法拉会因为白的话而直接把她们两个也扔掉。 捂住嘴巴的手被松开后，白奇怪地问道：“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卡琳：“有——” “没有问题。” 卡琳：“唔……” 法拉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然后才再次恢复刚才那副惬意的动作。 “我还是挺喜欢说话简单直接的人的。这一点挺好，没有什么问题。” 卡琳：“……” 好吧，既然法拉这样说了，那她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 只是表情仍然惴惴不安。 “至于你刚才说的问题——”法拉道，“因为你们以往的经历很好推测出来，毕竟，没有依靠的孤儿需要如何生存，这种事我还是很清楚的。” “为了寻找食物，不管是沿街乞讨还是别的事情，全部都会做的。只不过根本没有人会将食物拿出来接济孤儿，多数时候都会拿着棍子驱赶。” “即便在饭店之类的地方，残余的食物很多，饭店的主人也不会将其给前来乞讨的孤儿吃，还会说‘我给猪吃猪能长肉，杀了还能卖钱。我给你吃，你能干什么？’。” “如果你们回答，自己可以当奴隶，可以卖身。对方就会说‘要力气没有力气，要皮肉没有皮肉，搞不好哪天就死了，滚滚滚’。” “我说的没错吧？” 在法拉稍显冗长的阐述结束后，卡琳和白全都微妙地沉默了一会。 前者还在思考该如何开口的时候，白已经直接将想说的话脱口而出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难道你之前流浪过吗？” 卡琳：“！！” 这种话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啊！ 卡琳下意识想要伸手捂住白的嘴巴，但又想到刚才法拉说的话，又想到话已经说出来了，因此动作僵硬在了半空中。 进退维谷，只能不断看向白和法拉，心脏像是在头发丝上蹦迪一样。 好在，法拉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感觉好笑一般，单纯地笑了笑。 “你觉得呢？” “……不知道。”白呆呆地回答。 卡琳回过神，连忙打圆场：“加戈大人可是尊贵的子爵，怎么可能流浪过呢？之所以这么了解，只是因为，那个，经常到饭店里吃饭，所以看到过吧？” “或许吧。” 法拉毫不在意地随口回道： “虽然这世上九成九的贵族都是继承家里的爵位而来。但也不是所有的贵族，一出生就是贵族。” 卡琳闻言，一脸诧异；“原，原来不是吗？” 她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在她听过的说法里面，贵族天生就是贵族，天生就应该受到敬畏，被供养，站在万人之上。 贵族和其他人，就像两个种族一样。 一个生而高贵，一个生而卑微。 “当然不是。” 法拉没有深入解释的兴趣，只说：“以后你会慢慢了解到的。” “是……” 很快，法拉点的菜就被端了上来。 作为招牌菜，至少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几乎全是肉食。 法拉当然是不挑的，只是仍然会下意识与上辈子的记忆对比而已。 “吃吧。十道菜，吃饱为止。” “是……”卡琳看着被陆续摆放到桌子上的餐盘，咽了口口水，“……这种食物……给我们吃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法拉拿起刀叉，道；“以后都要千百倍偿还回来，所以放心吃吧。” 卡琳：“……” 这样不是更没法下嘴了吗？ 太沉重了吧。 而且好像越来越沉重了！ 在卡琳犹豫的时候，白已经拿起刀叉，用不熟练的动作开始切割肉排了。 随便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塞进了嘴里。 白的眼睛顿时一亮；“好吃。” 卡琳见状，忍不住道：“呃，白？你难道没有听见加戈大人的话吗？这些——” 白点点头：“嗯。会还的。” 卡琳：“……可是……” 白：“会还的。” 卡琳：“……你就不想想要是还不起怎么办吗？” 看着白一脸纯粹的样子，卡琳忽然有点羡慕了。 什么都不在意，真好啊。 烦恼也会少很多。 白依然重复着刚才的话：“会还的。” 卡琳叹了口气，旋即也不再犹犹豫豫，开始大快朵颐。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好不容易能吃到一顿饱的。 法拉一边用餐，一边默默观察着两人。 看向白的时候，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满意。 虽然本来就是筛选过一遍后挑出来的，但白的表现仍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 吃完午饭后，法拉带着卡琳和白，以及一大堆的书写工具回到了旅店房间中。 “唔……好像吃得有点太多了。”卡琳将手放在腹部，有些苦恼地嘀咕了一句。 这种幸福的苦恼，她之前想都不敢想。 白：“其实也没有吃多少，卡琳。” “唔……没办法啊，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吃不了太多东西。”卡琳红着脸回道。 之前连吃饱都是个问题，当然也没有什么余裕能够测试自己的饭量。 现在算是试出来了。 两个人加在一起，也吃不了两盘。 剩下的八道菜她们都只能看着法拉一点点全部吃光。 “长时间处于饥饿的状态，胃部是会缩小的。”法拉瞥了一眼卡琳那微微鼓起的腹部，“之后别吃那么撑，吃饭只吃八分饱，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呃……是……”卡琳应下，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之后要注意的居然是不能吃太多吗……” 又是一件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过来，坐下。” 法拉坐到桌子的对面，手指敲了敲桌面。 两人立刻走过来在对面的两张椅子上坐下。 “你们之前有学过什么吗？”法拉问道。 “没有……不过，我自学过一点点文字。”卡琳紧张地回答。 “什么也没有。”白直接道。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基础的文字书写。” 卡琳微微一怔：“诶？可以吗……？” 法拉瞥了她一眼：“以后要还的。” 卡琳：“唔……” 到时候真的还的完吗？ 第87章 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法拉并没有把更多的时间分配到教导卡琳和白的身上。 只是花了一点点时间，布置完了之后一个月的学习课程，再稍微带了一下，就让两人自己去自学了。 “有什么疑问的地方，就全部都留下来，等下一次一次性说出来，我会替你们解答的。” ——然后法拉如此留下一句话。 识字认字写字并没有特别复杂，需要脑子去理解的部分。 基本上全部都是死记硬背。 法拉只教了蝌蚪文的一种变化形式，这也是东米德这边最常用的。 以此作为入门，后续再让将两人往自己的助手方向培养，就会轻松许多。 虽然这可能需要很多时间。 “是，我，我会努力的……！” 卡琳看上去压力很大。 但能够有一个认真的态度，自然比什么都好。 大就大点吧。 …… 莫雷商会。 一别数天，法拉以“黑武骑兵队”的名号活动了一段时间，将其知名度稍稍打出来后，再次受邀来到这里。 接待贵客的密室中，莫雷拉给法拉和哈林顿准备了相当昂贵的酒水。 “莫雷拉先生这次邀我过来，不知所为何事？”法拉抿了口酒水，明知故问地开口问道。 “自然是给黑武骑兵队下雇佣的商单。”莫雷拉知道法拉不喜欢废话，因此说话直接了许多：“不瞒您说，莫雷商会发展至今，受到过许多贵人的帮助。否则也没有办法一路走到今天了——只是现在商会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什么麻烦？” “商会的商路经过的某四个地方，最近总是被无端收取高额的过路费用，其金额之巨大，已经让那几条商路亏损高于收益了。” “哪四个地方？” “库尔茨男爵领，科本男爵领，福克男爵领，维斯男爵领。”莫雷拉一口气吐出四个男爵领的名字，“我希望黑武骑兵队能够帮我解决这个巨大的麻烦，价钱好商量。”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银币到位，所有生意都是可以做的，这就是我的信条。”法拉欣然接受，摆出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 在这片地方混了这么久，要是连这一点情报都搞不到的话，那他也算是白混了。 其次，不仅仅是莫雷拉的商会，其他非商会成员的商人也会找法拉。 有一支小有名气的骑兵队保驾护航开路，商队几乎不会出现不可预知的损失。 在从最开始干雇佣兵到现在接的几十单生意里，法拉一单都没有干砸过。 好评率至今都维持着百分百。 莫雷商会在这边算是龙头老大的地位。 其中以莫雷拉为首，无数商人依附，抱团取暖。 所有商路连接成网，盈利相当可观。 但也正因如此，某些商路被沿途的男爵领直接开出了巨额的“过路费”。 这个矛盾在拉布多这边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如果只是零散的商人，男爵不可能会狮子大张口——因为知道张了也啃不下肉来。 零散的商人也不会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但偏偏，莫雷拉的商会做大了。 有了被狮子咬一口的资本的同时，也有了反击狮子的一点能力。 这件事就算法拉没来，最终也会以某一方的妥协而结束。 “不知道您的心理预期是多少枚银币呢？”莫雷拉询问道。 “你觉得一个男爵的人头价值几何？” “……如果要这样算的话，花费也会是天价了。” “但这笔所谓的‘天价’只需要花一次，蛰伏在路边的狮子，如果有狩猎的机会，可不会只咬一口。与贵族打交道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贵族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 莫雷拉思索了片刻，说道：“男爵死后，其拥有的财产你可以全部拿走。” “这就涉及到杀死男爵的办法了——杀死男爵本人很容易，但想要将其守卫也一并击垮，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了，莫雷拉先生。更何况——你忘了，这里可是桑多瓦尔伯爵的地盘。” “…………” 在伯爵的势力范围中，其麾下的男爵如果被杀了。 这件事和捅破了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招惹一位伯爵，与招惹一位子爵——那是两码事。 “我会接下这笔单子的，不过完成任务之后，黑武骑兵队也就不可能继续在这边活动了，我会直接离开。”法拉道，“到时候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搜刮战利品，因此这一块，需要你来给我填补。没问题吧？” “哪有佣兵无法取得战利品的？”莫雷拉没有直接表示不满，依旧在拐弯抹角地暗示。 法拉轻哼一声：“你们要给我补七成，这是底线了。” “五成！”莫雷拉赶紧开口道；“我们也无法得到男爵的财产，最终那些‘战利品’都会到子爵的手里。一位男爵的私人财产，少说也有一两千银币了。” 照这样给七成，岂不是一个人头要给法拉一千多银币？ 一个男爵的人头，价值一金多。 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五六十年前那会了。 男爵的人头没有这么值钱。 “你要知道，这里是桑多瓦尔伯爵的领地——杀一名男爵，和扇他一巴掌有什么区别？干完了这一单，之后我怕是再也无法到这边来了。得罪一名伯爵的风险——难道不值一金吗？”法拉硬气地将莫雷拉的价格给拍了回去。 “东米德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个桑多瓦尔伯爵。现在也不是几十年前那会了，一个男爵的人头没有那么值钱！”莫雷拉再次反驳。 不管怎样，这种要价还是有些离谱了。 双方来回拉扯了好一会。 最终为了交易谈成，还是只能各退一步。 一个男爵人头的价格，定在了八百五十枚银币。 莫雷拉换了口气，仍然稍微有点不甘心。 但由于没有更好的合作者了，因此只得接受。 不过也就在这时，法拉突然说道：“一个人头五百枚银币吧。” “什么？”莫雷拉诧异地看向法拉；“为什么？您刚刚——” “就当是我卖你的人情好了。”法拉面色如常，“只希望日后……若有名为‘东联’的商会到这片地方来做生意，你可以稍微帮扶一下。” 莫雷拉闻言，神情一怔。 第88章 兴趣 这世上什么债最难还？ 人情债最难还。 法拉并没有进行更多的解释，在把价格拉低到了五百银一个人头之后，便开始商谈具体的行动措施。 “想要杀死男爵不难，难的是得有人去承认，有明确的‘罪人’。黑武骑兵队可以承担这个角色，但为了能够不出现什么意外，最好以最高效的方式完成任务，我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您打算怎么做？”莫雷拉收回思绪，认真询问道。 虽然还是很在意法拉和那个东联商会的关系，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很简单，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邀请目标过来参加就行。”法拉回道；“只要目标聚集到一起，想要杀死他们便轻而易举。如果无法一次性将他们全部杀死，弄死他们的难度只会直线上升。” 那肯定的神态让莫雷拉怔了一下。 怎么感觉你这么熟练呢？ “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很容易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我的商会了吗？毕竟两边的矛盾已经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了。”莫雷拉反问道。 他的目的是找人背锅，同时甩开莫雷商会身上的嫌疑。 否则一位伯爵的怒火，他们这种商会可承受不起。 但只要没有直接证据，那就没有问题。 桑多瓦尔伯爵自持身份，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直接对商会动手。 那样过于有违贵族的身份。 容易名望扫地。 “这还不简单，怀疑只是怀疑而已，又没有直接的证据。”法拉给了一套更加详细完善的刺杀方案：“到时候你多邀请一些人，最好将自己的敌对同行也邀请过来，同时顺手邀请一部分其他无关的男爵一起过来，举办一场盛大的活动。” “……然后呢？” “然后我会将在场的所有男爵全部杀死，并指认你的敌对同行。这样一来，他便百口莫辩。只要参会的男爵中存在他的敌人——你明白的——那么他就一定会被送上法庭，而一场犯罪，是不可能存在两个‘罪人’的。只要他被宣判有罪，那么莫雷商会自然不再能够成为‘罪人’。” 莫雷拉听着听着，眼睛顿时一亮；“好办法！” 但很快他就再次顾虑重重；“可是，这样做影响不会更加恶劣了吗？而且，该用什么理由来把这么多人全都顺理成章地，自然地邀请过来？”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自己想想。比如什么节日，什么身份重要之人的生日等等，只要愿意找，总能找到的。实在不行，给点钱让天罗教或者主神教的神父来点背书——也是可以的。”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又把影响扩大到了教会那边去了？会出问题的吧？”莫雷拉神情更加忧虑了。 “没事，只要你有着‘正当’的动机来举办这场盛会，不管影响如何，火都烧不到你的身上，放心吧。”法拉摆摆手，喝着酒的同时对莫雷拉的忧虑毫不在意。 “充其量是对我有不小的影响而已。”喝完，法拉又补充了一句。 “……”莫雷拉沉思了好一会。 然后才开口。 “11月1日，是天罗教的祈神节。对于天罗教教徒来说，那一天相当神圣。倒是可以在这一天上面，稍微做一做文章。” “那就这一天好了。”法拉对动手的时间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不过，相关的事情最好交给信任的人去办，并且这次的交易，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万一泄露了，对你我都不好。” “当然会严格保密。”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法拉举了举酒杯。 “……嗯。”作为回应，莫雷拉也举了举。 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谋划有点大，因此他的面色相当凝重。 …… 筹划一场更大规模的祈神节的相关事宜，法拉全都扔给了莫雷拉那边。 自己几乎没有过问。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天罗教的神父巴不得有人花钱往他怀里扔。 难的是要怎么保密。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争斗和江湖。 那么不管是暗杀还是间谍，各种手段，全都会存在。 万一不小心在动手之前，计划暴露了。 那就有乐子了。 本来应该是泼到对手身上去的脏水，直接变成了倒在自己身上的开水。 当头一棒，所有相关人员都得直接被清算。 而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这一次不仅能够踢开商路上的拦路石。 还能够打击商业对手。 一箭双雕。 甚至还能给莫雷商会上一层“野望极大，深不可测”的印象buff。 毕竟，即便最终没有证据，但明眼人都知道—— 要说没有你莫雷商会的事，谁信？ 基于这种高收益与高风险的考量，这段时间一直到祈神节当天，莫雷拉都有的忙了。 法拉自己则完全相反。 由于黑武骑兵队的名头已经打了出去。 因此雇佣任务的单子，法拉全都扔给了哈林顿，让他去跑。 赚钱的同时继续兼顾训练，并磨砺自己的领兵能力，熟悉骑兵作战。 一举多得。 法拉则安心待在旅店房间里面，给卡琳和白上课。 无事一身轻。 前期的课全部都是纯粹的死记硬背，法拉也不需要浪费什么口舌。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蝌蚪文的标准体（常用体）一个个写下来，然后让她们逐个记忆，将字形与读音联系起来。 由于两人已经会说了，也听得懂，因此门槛其实比直接学习新的语言要低很多。 她们唯一欠缺的只是写。 一个劲地写—— 只是写了两天之后，问题也接踵而至。 蝌蚪文，其实正名叫做“诺斯巴罗坎坎加尔文”，最大的特点就是扭来扭去的。 一大堆的字，形体过于相似。 导致初学起来很容易就搞混。 有的字，其实是一大堆扭曲的符号组合到一起的“单词”。 不仅书写困难，学习困难，记忆同样困难。 卡琳和白学得一个头两个大，出错率相当高。 “唔……好难写啊……为什么这些字都长得一模一样？”卡琳的眼睛都快变成蚊香了。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白默默回道。 虽然这些字很相似，但确实不一样。 比如同样的一大坨，有的尾巴上带个小勾，那就又是另一种意思了。 “加戈大人，我们可以换一种字学吗？”白没有像卡琳一样抱头痛哭，直接询问了法拉。 “其他的字全都大差不差，这种至少是你们常用的，不需要额外记忆读法。”法拉一边拿着羽毛笔在草稿纸上涂涂写写，一边随口回答。 白看了看桌面上的稿纸，直接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这是什么？” “那是我自创的新文字。” “为什么要自创新文字？” “因为你们学的文字看着就像是一大坨狗*。” 看着纸上那区别于自己所见的任何一种文字的字形，仿佛自成一体的新文字。 白忽然来了兴趣。 “我可以学这个吗？” “嗯？”法拉稍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理由呢？” “因为感觉这个更有趣一点。而且很好看。” “是么……但这东西我只是刚刚才动手弄出来，不成体系，连读音和写法都没有最终敲定，教不了你。” “可是这里不是已经确定了？” 白又抽了一张稿纸出来。 这张纸上标注了具体的读法，释义，使用的是蝌蚪文的标注。 “那只是第一版，之后肯定会修改的。” “我可以先学第一版吗？” “……” 第89章 成长潜力 “白……！” 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后，卡琳再次条件反射地开口，试图打断白的话。 虽然已经迟了。 白说话似乎根本不会进行多余的思考。 因此每次都是等卡琳反应过来的时候，说出去的话已经像是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 之前白就没少因为这种原因而吃过亏。 偏偏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改。 不过这次和以往的那些时候似乎也有所不同。 “那样的话你需要记的东西会增加很多，你确定还要学吗？”法拉并没有生气，而是问道。 “确定。” “好，那么从今天开始，我直接教你蝌蚪文和我自创的新文字。”法拉答应了下来。 要是换成别人的话，肯定会说“连走都没有学会，就想着要学跑了？”这种话。 但法拉不喜欢说类似的废话。 他秉持着，不论年岁如何，自己做的选择就得自己负责。 即便是小孩子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反正最糟糕的结果也无非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比起单纯的口舌教导，不是要省心省力许多吗？ “诶？这样真的可以吗？”卡琳再次诧异地看向法拉。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法拉的决定与她的认知和猜测完全相左了。 以往的生存经验，对卡琳来说，就像是全都失去了作用一样。 “当然可以。”法拉面色平静，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反正最糟糕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放弃而已。” “……”但话虽如此，问题却并不在这里吧？ 卡琳默默地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同时在心里默默更新了一下对法拉的第一印象。 “你要试试吗？”法拉忽然问道。 “呃，我吗？不，我就不用了，谢谢……”卡琳连忙拒绝。 光是一种文字就已经让她颇为头大了。 要是再来一种，岂不是要上天。 脑袋会彻底炸掉的吧？ “白，过来。”法拉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桌面，这边还有一个座位。 “好。”白离开自己的座位，直接凑了过去。 “我先教你第一个字的写法。” 在白坐到自己旁边后，法拉抽出空白的纸张，开始细致地讲解起来。 “这个字源于这个词，它的意思是……” “……” …… 时间在静谧的氛围中迅速溜走。 一晃十数天，到了月底。 距离祈神节越来越近了。 离今年的结束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今年拉布多的祈神节似乎格外热闹。 大街小巷上全部都挂满了各种装饰。 城内的人流量也增加了不少。 马车行人络绎不绝。 每隔一小段距离，就能够看见传教士正在宣传天罗教的教义。 拜人流量增加所赐，城内的各种商店生意也好了很多。 不少身着华贵服饰的身影在人群中穿过，人流自觉地向两侧回避。 以往，城内的居民每年只能看见一两次这种人。 但是今天，来到拉布多城的有身份之人似乎格外多。 卡琳看着那些不可一世的身影，心说终于有贵族和自己的印象对上了。 并不是每个贵族都和法拉一样，平时根本不强调自己的身份，看上去相当随和。 腰间也不挂着身份铭牌。 不，准确来讲，应该是九成九的贵族都不会和法拉一样，没有半点贵族的架子。 一路下来，卡琳看见的好几个贵族都同样的张扬。 “最近这两天，拉布多城是不是太热闹了一点……？”卡琳低声嘀咕着。 “过两天便是天罗教的祈神节。一直到祈神节结束为止，城中都会这样热闹。”法拉听见后稍微解释道。 “呃，原，原来如此……加戈大人真是博学呢。”没有想到自己的低声自语居然会被听见，卡琳脸色微微一红。 “我想吃那个。”白忽然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摊。 “好。” 法拉带着两人慢悠悠地沿着街道闲逛，顺手给两人全都买了一份小吃。 虽然城内的环境不咋样，但该有的全都有。 换做是之前的话，卡琳肯定会再次提醒白。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之后，她基本上也免疫了这种事情。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法拉几乎都不会拒绝。 只是在卡琳的眼中，被他划归到“无关紧要”分区里面的事情，似乎有点多。 偏偏白又是一个没有什么边界感的人。 搞得现在，两人像是真的父女一样…… “……也不知道这梦一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卡琳跟在两人身后，在心中默默想到。 两人稍微逛了逛，感受了一下祈神节那欢乐的气氛后，下午再次和之前的几天一样，开始学习文字的书写与认知。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白已经把法拉创造出来的所有新文字学完了。 并且在蝌蚪文上的进度也把卡琳给甩了一大截。 后者现在依旧不是很习惯使用羽毛笔写字。 但白却早早就适应了过来。 法拉再次探查了一下白的十维属性。 发现她的智慧已经达到了11。 一个很平常的数字。 以至于完全无法与白这几天的表现对应起来。 唯一能够与她的表现对应的，只有她的智慧属性成长速度—— 大半个月时间，便增进了3点。 同样智慧属性不低的卡琳，1点都没有增加。 这个结果让法拉相当咂舌。 “系统，关于十维属性，你是不是有什么情报没有告诉我？”法拉直接在心中质问。 「条件已符合。」 「十维属性隐藏说明：成长潜力。」 「该项属性不可见。除道德、野心、魔力，三项属性之外，其他各项属性均为“当前状态（下限）”，不代表以后。」 「道德与野心无‘成长潜力’。」 「魔力为‘当前上限’。」 “……你*的，居然还真有。”看着面前冒出来的文字，法拉在心中爆了句粗口，“还有吗？” 「条件符合，隐藏信息才会触发。」 “啧。” 这废物系统，有什么东西都不能直接拿出来。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之后多半也还是这吊样。 算了。 法拉将视线落在白身上。 她依旧一脸莫得感情的样子，默默地练习着两种文字的书写。 在法拉注视了一会后，白忽然放下羽毛笔。 “怎么了？” “……没意思。我可以自己改造蝌蚪文吗？” 法拉的文字就是从蝌蚪文上面脱胎变化来的。 如果去细究，会发现每个字都有迹可循。 这种规律发现起来很容易。 但想要创造，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创造性的事情和照葫芦画瓢的机械性劳作，完全是两回事。 “你可以试试。但不能偏离前面那些字的规律。” 第90章 祈神节 “怎么样？” 一天后，下午，学习时间。 白将一张稿纸放到法拉的面前询问道。 “……” 看着这张纸上面的内容，法拉沉默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他看了一眼没有太多表情的白，然后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纸张上的内容。 “很不错。”良久，法拉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虽然尚有缺漏之处，但是对于一个两种文字都刚刚才学习的屁大点的小孩来说。 这张纸上面的内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为天人”了。 “是吗。” 得到肯定之后，白露出一抹高兴的表情。 虽然嘴角和语气都只是稍稍上扬了一点点。 “嗯……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教你新文字了，因为我自己的进度都还卡在这里。我会继续教你蝌蚪文，然后，你可以继续模仿我的方法，改造蝌蚪文，创造出新文字，第二天再给我，我会进行批改。” “好。” 坐在另一边的卡琳听着法拉的话，忽然感觉她和这两人中间不是隔着一张桌子。 而是隔着一条河。 检查完了白的成果之后，法拉开始按照正常的流程检查卡琳的成果。 “又记住了几个字，很不错，休息的时候可以好好复习一下。”检查完后，法拉也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抱歉……我的进度太慢了。”卡琳一脸低落。 “不，你的进度已经比一般的同龄人快了很多。”法拉见状，一眼就知道卡琳在想什么了，当即说道，“不是你太慢了，是白的进度太快，明白了吗？” “真的吗……” “嗯。白似乎在文字上面很有一点天赋，你就不用像她一样了，你按照自己的进度慢慢来就行。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是……我明白了。” 见法拉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卡琳稍微松了口气。 幸福的日子过久了之后，人就不会想再回到之前的窘迫生活了。 所以卡琳很拼命。 即便下课了，也会想办法不断去追赶进度。 不断记忆，不断用脑，即便法拉并没有做出那样的要求。 晚上，吃完晚餐后。 法拉对准备去休息的两人说道：“明天早上天亮的时候就起来。” “是，加戈大人。”卡琳恭声回应。 虽然她们每天都是天亮就起床的。 但法拉今晚却特意叮嘱了一句。 ……明天，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卡琳怀揣着担忧躺到床上。 过了一会，身边响起轻微的鼾声。 “……睡得真快啊。” 看了一眼缩在身边的灰毛团子，卡琳叹了口气。 自己这辈子应该都学不会白的这种没心没肺。 …… 次日，清晨。 有着生物钟的卡琳，在公鸡扯着嗓子开嚎的前一瞬就醒了过来。 “oooo——” “白，起床了！” 脑子里清楚的记得昨晚法拉的叮嘱，在坐起来之后，卡琳就直接伸手，将睡得正香的白给拉了起来，强行让她从躺姿变成了坐姿。 “……？” 白一脸懵地睁开眼睛，思维没有转过来。 “今天要早起，别让加戈大人等太久。” 见白已经醒了，卡琳便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不过刚站起来就听见后面传来沉闷的声音。 噗—— “起床了！” 卡琳转过身，将倒下去的白再次拉起来。 “好困……” “困也得起来。” 卡琳直接将被子掀开扔到旁边，然后迅速帮白将身上的衣服全都更换一遍。 白闭着眼睛，全程都没有睁开。 等卡琳松开她的时候，她再次躺了下去。 “……” 看着完全坐不起来的白，卡琳一脸无奈。 明明白好不容易才展露出某方面的天赋，但在别的方面却依旧一塌糊涂。 没有管再次睡着的白，卡琳迅速将自己的衣服也给换了一套，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 接着才将白从床上抓了起来，帮她搞完了所有梳洗后，直接拉着白离开房间。 法拉的房间就在隔壁。 房门没有关。 “加戈大人，我们起来了。” 卡琳拖着白走了进来，发现法拉大早上就在喝咖啡，桌子上摆着两盘面包。 “吃早餐吧。” “是。” 在卡琳拉着还没有睡醒的白坐下来后，法拉道；“等会我要出去一趟，今天先不用学习了，之后会有人来接你们。我去办点事，办完了我们离开拉布多。” “是。”卡琳没有问多余的问题。 …… 今天是祈神节开始的日子。 天亮之后，被清理出来的会场就已经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了。 所有被邀请而来的贵族，商人，悉数到场。 拉布多城的天罗教神父也早早来到了会场，指挥教徒维护着这里的秩序。 距离盛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会。 秉持着“不迟到”的礼仪，参加这场典礼的贵客们早早就来到了这边。 为了维持这边的秩序，大量的卫兵也被安排了过来。 每个贵族也都带着十几名亲兵。 因此看上去，安保的工作做得相当不错。 趁着这次难得的相聚机会，几名男爵和几位富商在一楼边品尝葡萄酒，边交谈着一些旁人无法听到的东西。 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在聊着什么大生意。 毕竟，得体的衣着加上得体的言谈举止，以及没有丝毫遮掩的富贵气，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这些。 二楼就相对比较幽静了。 几乎没有什么人。 “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我没有做什么准备。” “……” 看着莫雷拉瞬间就垮下去的表情，法拉笑了笑：“放心吧，我做事从来都靠谱。” “……明明即将要发生的是怎么听都骇人听闻的事情，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心脏一向比较大，不会轻易过度跳动。” “……” 这恐怕不是什么“大心脏”就可以解释的。 尽管在如今这个时代，贵族的威信早就滑坡得相当严重。 但刺杀贵族，对莫雷拉来说依旧是稍有不慎，便倾家荡产再无归路的高危事件。 饶是几经沉浮，他也没法做到心态平和。 但偏偏法拉就可以。 “东联商会，似乎不是我们这边的商会。”莫雷拉换了个话题。 依然是试探。 他回去之后查过了，完全没有找到东联商会的消息。 要么法拉是糊弄他的，要么就是东联商会距离太远，超出了他的触角能够够到的范围。 第91章 齐唱 “东联商会，是东米德极东之地的商会。”法拉稍稍解释道：“之后会往西面发展。” “极东之地的商会吗……”莫雷拉露出一丝丝怀疑的神色。 那种穷得要死的地方，也能冒出商会来？ 那种地方有建立商会的必要吗？ 莫雷拉想不通。 不过也没有质疑什么，只是将这件事记了下来。 之后再次找机会调查一番吧…… 两人坐在二楼窗户的边缘，看着下方的人头攒动。 负责仪式的教徒队伍入场了。 演奏声乐的队伍跟在后面来到了指定的地方。 若是以往，祈神节是不会搞得这么隆重的。 但今年不一样。 今年有冤大头投资砸钱，所以这次的祈神节能够将所有的仪式全都搬出来。 游行，奏乐，齐唱，诵读教义，神父讲道……因为预算足够，所以能够抬上来的全都抬了上来。 现在是全城游行的阶段。 “等会到奏乐吟唱的时候，我们都要过去观礼。”莫雷拉看着窗外，同时看似随意地说道：“所有的贵族与受邀而来的客人都会齐聚。不过，贵族和商人所站立的地方不一样。你有什么打算？” “反正之后一直到诵读教义，讲道的时候，人也是全部都在一起的吧。” “但是那个时候，普通的平民也能够靠近。外圈的边缘会全部都是人。” “但那个时候，贵族和商人们会靠的很近。” 因为场地空间有限的缘故。 到那个阶段的时候，双方就会不得不靠到一个相当近的地方。 而无法还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用站位来区分身份的尊贵程度。 “卫兵也会和你靠的很近。”莫雷拉提醒道。 “放心吧。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很能打的。” “……” “虽然骑兵的战斗力大部分都在战马上。但那是一般的骑兵，对我这边来说……”法拉笑了笑，道：“其实我们更习惯近身作战。” “…………” 法拉的神情过于自信，以至于莫雷拉都忍不住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次的合作，与他以往做过的任何一次生意都不同。 虽然莫雷拉给了重金雇佣法拉。 但法拉这把刀，却并不是被他稳稳拿捏住的。 那种危险感与不安感也正是源自于此。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莫雷拉在心中默默地低喃。 法拉喝着杯中的葡萄酒，其实也在考虑一件事。 这次的祈神节，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有莫雷拉的商会作为掩护，他的人能够顺畅地靠近到一个相当微妙的地方。 在那里，法拉的刀能够摸得着所有贵胄。 要不要干脆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呢……？ 商人与贵族编织成的权力网络，在上层的重要人物全都死亡之后，就会瞬间崩塌。 想要重新构筑出来，得花很长时间。 在这个紊乱期内，能够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至少在以后某天，东联一路延伸到这边来的时候，不会存在一个影响力与能力都足够强的敌对商会。 尽管此前卖了莫雷拉一个人情。 但到时候，东联过来是要分走他的蛋糕的。 在利益层面，其实二者没有多少“共赢”。 这个时代的产业本来也少。 因此商业上的争夺，大多都是零和博弈。 我多吃一点，你就得少吃一点。 现在把莫雷拉和莫雷商会一起抹掉，也算是解决此后隐患的方法之一。 只不过这个方法太过于激进。 与法拉的中期规划不合。 “……” 因此在犹豫了一会后，法拉还是将这个想法给稍稍收敛了起来。 他现在，自己领地的内部问题尚未解决完。 统治更大地块的统治机器也还在打磨之中。 虽然机会很好。 但显然，时机不对。 游行结束之后，便到了奏乐的仪式。 所有受邀而至的人纷纷站起身，在看完了游行之后，动身前往观礼之处。 身份最尊贵的贵族们站到了最近的地方。 投资与受邀的商人们站到了次一级的位置。 平民则没有资格靠近上前。 除非是受到贵客邀请的客人。 “该去观礼了，莫雷拉先生。” 法拉跟着莫雷拉一路走到最外圈，然后便停下了脚步。 前面已经不再是他以目前的身份能够涉足的了。 莫雷拉看了法拉一眼，而后迈步离去。 所谓雇佣兵，就是谁的钱给的多，就会为谁卖命。 因此即便莫雷拉与法拉接触过，这种事也无法成为“证据”。 毕竟，和法拉接触过的人多了去了——真要追究起来的话。 黑武骑兵队的活动范围，可不仅仅只是在三城之地。 莫雷拉离开后，法拉便隐匿到了人群之中，一转眼便消失了踪迹。 确定所有贵客都到齐之后，奏乐与齐唱的环节这才开始。 听上去相对和谐的音调通过乐器被演奏了出来。 法拉对音乐一窍不通，只能听个响。 单论节奏的感觉，那乐声神圣高贵，有种俯瞰众生的傲慢感。 在演奏结束之后，诗班齐声吟唱天罗教的“神音”。 人群纷纷露出虔诚的神色，原地对神像所在的方向行礼，表示虔诚。 法拉不知道这个时代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宗教信徒。 他只知道，对某些宗教的神父来说，信仰可能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在更早些时候，姆洲的宗教较为单一。 据说那时的人更加虔诚。 对宗教的教义更加地拜服。 那个时期，教义就是法律。 整个姆洲只有一种信仰——那个信仰被称之为【唯一神】。 也可以被翻译成“至高神”“上帝”等，反正意思都一样。 那个时期，【唯一神教】统一信仰，促进了整个姆洲纯人种的发展，目前所采用的【公纪】便是由曾经的【唯一神历】继承更进而来。 那个时期的人，信仰是真的信仰，而且一信就是一辈子。 直到后来，【唯一神教】崩塌，姆洲进入“宗教林立”的混沌动荡时期，神明的至高无上性在这场几乎可以说是绵延至今的紊乱中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思想驳杂，封国众多，相互征伐……这种混乱自宗教治世结束后，已经持续了数百年。 新的秩序尚未形成，旧的秩序逐渐褪色，如今的时代，就处在这正中间的位置上。 法拉默默地听着耳边萦绕的乐声，双手抱在胸前。 在所有人都摆出祷告姿势的时候，只有他身边这一圈人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在所有信徒都虔诚地祈祷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异样。 除非他们不够虔诚。 第92章 血溅 奏乐与齐唱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后就结束了。 人群在教徒的指挥下，开始有序地往前移动，靠得更近一些。 受邀而来的贵客们全都站到了一起。 卫兵站在周围，负责警戒。 传道士首先出来，开始诵读天罗教的教义。 他们穿行在人群中，给普通的平民们讲解天罗教的教义，进行传道。 不过来参加的平民也全都是天罗教的信众。 所以传教士们的效率就很高。 一边走，一边背诵教义。 走到哪里，哪里的信众便跟着一起默念教义。 整个场面看上去井然有序，又十分诡异。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更久。 需要传教士绕一整圈。 结束之后，才到了最后一步。 由神父来对祈神节的仪式进行收尾。 围绕在四周的平民再次靠近了几步，以确保能够尽可能听见神父的声音。 不过由于人太多了。 因此站在最外面一圈的人依旧什么也听不到。 只能摆出一脸虔诚的表情感受神恩。 在神父的示意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全场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只能听见神父一个人开口后的声音。 光是这肃穆庄严的气氛，就足够让人心里没底了。 但也有那么少数几个人没有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 人群之中。 几个披着深色长袍的人影迈开脚步。 就这样在旁边的人疑惑的视线之中从人群里面飘过，最后从平民堆里面脱离了出来。 “嘿，站住，你们！” 负责维护秩序的卫兵立刻就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当即过来手按在剑柄上呵斥道。 “回去！” 神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没有在意。 异教徒罢了。 反正每次举办天罗教祭典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异教徒喜欢进来捣乱。 那些人通常人数少，除了满脑子的疯劲，也没有别的威胁。 每次杀了之后，还能够顺带宣扬一下天罗教的威严。 “——神会审判所有的有罪之人……” 因此神父在停顿了一下声音之后，便直接配合着说道：“所有的异教徒，都将在上帝的审判之下，承受他们的罪带来的恶果——” 话音未落。 上前阻拦的卫兵已经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法拉顺手将卫兵的剑给拔了出来。 “——诛杀这些恶徒！” 神父愣了一下，而后立刻高声喝道。 另一边的卫兵也反应了过来，当即开始赶过去。 “上帝不会拯救你们。” 法拉拿着剑把玩了一下，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同时轻蔑地说道：“但金币会。拦住他们，剩下的人跟我来。” “是。” 哈林顿立刻带着十个人迎向那些冲过来的卫兵。 法拉则带着另外十个人直接冲向贵族那边。 “拦住他！” 本来还在吃瓜看戏的贵族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对自己的随从护卫说道。 “是！” 数十名护卫抽刀冲向法拉这边的十个人。 但连十秒钟都没有拦住，就被法拉给冲了出来。 “豪伊老爷，我按照交易，拿钱办事，现在就帮你把活办了！” 被喊到名字的中年男人惶恐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什么？你怎么认识我？”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旁边的莫雷拉直接喝道；“豪伊，你居然敢在如此神圣的节日上买凶杀人！？” “啊？我买凶杀人？怎么可能！我没有——！” 豪伊被吼得一个激灵，立刻回道。 但周围的人已经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我真没有，我不认识那个混账！” 豪伊赶紧接着解释。 这脏水要是不现在解释清楚，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不过在他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与他敌对的某个贵族已经被法拉抓住，并一剑刺穿了小腹。 “不要不要，我可以给你更多钱，你——啊啊啊啊——”贵族不断惨叫着，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法拉的雷厉风行。 “很遗憾，布恩男爵，豪伊老爷花了重金要你的命。”法拉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豪伊…………！！！”布恩一脸愤怒地看向豪伊所在的方向。 然后就被法拉斩断了脖子。 那死死瞪着豪伊所在方向的双眼，好似死不瞑目的狮子。 “我想想，还有阿维拉男爵是吧——滚开！拦路者死！” 法拉走向另一边，并顺手将沿路的男爵与商人全都砍了。 红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不断飞溅。 贵族们惊慌失措地转身逃离，但却被身后的人群给挡住了，一时间无法及时离开。 整个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见没有人再注意自己，法拉收起脸上的狞笑，迅速冲向阿维拉，剑锋从他的背后腰侧穿了进去。 “啊——” 这个可以不用完全杀死。 虽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抽剑后，法拉迅速转身离开。 在乱成一片的人群里面，迅速锁定了四个真实目标，而后直接冲过去。 斩杀卫兵，靠近男爵，斩杀男爵，抽身离开，继续寻找目标。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虽然身前一堆阻击的卫兵，但法拉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一直到四名任务目标全都被斩杀，法拉这才停下来。 “这些卫兵的素质……真差啊。” 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身边后，法拉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把尸体身上的钱袋子给摸了，杀人，劫财，动作快！” 转身投入到对卫兵的战斗中后，法拉对手下下令道。 “是！” 在他转身投入战斗之后，区区数十名卫兵，很快就被单方面碾压镇杀了下去。 “可惜了……要是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又是一笔巨款。” 看着那些在慌乱中迅速逃离现场的幸存贵族和商人，法拉在心里叹了口气。 外围的卫兵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全都逆着人流围了上来。 “行了，撤！” 法拉掐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后，便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二十名下属在收到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跟在法拉的身后突围撤离。 要是一般的土匪，这个时候多半会贪财丢命。 但法拉的部队不存在这个问题。 该抢钱就抢钱，军令下达后也是说走就走。 “抓住他们！不能让这些恶徒离开！”躲到了卫兵身后的神父看着法拉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要溜走了，连忙下令。 神圣的祈神节蒙上了一层血污。 要是没有一个交代，他这个神父得背巨锅。 就在卫兵跟在法拉身后，对他展开追击的时候。 外围的卫兵突然被身后的骚乱打乱了阵脚。 等他们回过头的时候，便一脸惊骇地大喊道：“后面也有敌人！” 原本负责阻击的卫兵立刻变成了腹背受敌的状态。 “牵制就行，不要恋战。” 法拉瞥了一眼那些战力感人的卫兵，对手下叮嘱了一句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突围离去。 第93章 疑问 在法拉顺利抽身离开之后，整个现场一团乱麻。 大量观礼的信徒全都四散离开，留下一地的尸体。 “神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卫兵迟疑地询问道。 “……”神父的面色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等现场的情况完全稳定之后，才慢慢下达后续的命令，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收场。 “先确定一下伤者与死者的数量和身份，全都集中起来，伤者送去医院，死者……通知家属。” “是。” 看着忙碌起来的卫兵，神父再次吸了口气。 完了。 袭击的恶徒没有留下，观礼的贵族与富商也没有得到上帝的庇护。 这件事怕是会对天罗教的信仰造成极其恶劣的打击。 必须要找到一个解释才行…… 而且当务之急，是将此事通知给领主。 贵族死了。 不管怎么说，有贵族死在了你这里。 而你没能够保护住他们。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后续会非常麻烦。 光是想一想后面要处理的事情，神父就一阵头大，感觉像是有钢丝从脑袋里穿出来了一样，让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明明是拉布多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次祈神节，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 …… 当日。 趁着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贵族方面的调查也没有展开。 法拉弯弯绕绕，按照原定计划，亲自跑了一趟城内的隐秘角落。 他来这里只有一件事。 “尾款给我吧，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这句话，还请转告给莫雷拉先生。” “是……我会的。” 早就被莫雷拉安排在这里的下属将三袋银币递给了法拉。 沉甸甸的重量，令人心旷神怡。 拿到钱以后，法拉没有停留，径直出城。 拉布多城内几乎没有什么独立的治安管理体系。 因此今日之内，估计都没有人来追查他。 但明天就不好说了。 最后这件事多半是要给贵族，因为只有管理此地的贵族才有着执法权。 但等到那个时候，法拉也早就抽身远去。 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出来。 城外，是早就备好的马车。 马车其实没有骑马安稳。 但是可以多带两个人。 “走了，返程！” 坐上去之后，法拉挥了一下马鞭。 跟在周围的骑兵部队一起动身，不急不缓地渐渐驶离拉布多。 …… 法拉离开之后。 发生在拉布多的祈神节刺杀之事在两日后彻底传开。 当场死亡的男爵数量多达八名，前来参观节日祭典的富商更多。 原本神圣至极的天罗教祈神节因为这件事而如神父所预料到的一样，被蒙上了一层无法洗掉的血污。 本地的贵族领主因为身亡，无法调查这件事。 因此三日后，子爵抽调他处的贵族，建立了调查组。 并如预料之中的一般愤怒表示；“这是对贵族威严的严重践踏！必须彻查到底！” 桑多瓦尔伯爵在听闻此事之后，也是勃然大怒，并在第一时间让拉布多周边的贵族抽调军队，将整个拉布多都给围了起来。 虽然这已经是刺杀事件发生的几日之后了。 真凶早就逃之夭夭。 但这件事却是在表明他本人的态度。 在收到了明确信号之后，调查组的贵族们立刻展开了进一步彻查，将当天参加的人全都抓了起来。 由于现场多人指控，大商人豪伊被送上了贵族法庭。 尽管他本人不断辩解，自己没有买凶杀人，但是证据确凿——凶手特么的自己说的。 而且他也的确有动机——他与那两名最先被杀的男爵有着利益冲突。 加上事情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人为此事负责。 因此豪伊被贵族法庭当庭宣判有罪。 没有申诉权。 最终在祈神节刺杀之后的第七天，被当众烧死，处以极刑以示惩戒。 紧接着，负责了一部分安全问题的天罗教也被追责。 神父被请上了贵族法庭。 尽管他一再强调天罗教的那一套上帝神说。 但这么惨烈的事件，一个人负责是绝对不够的。 调查组的贵族也有借机发挥的想法。 因此还是宣判神父有罪。 而后。 负责这个教区监察的天罗教副主教为了这件事特意走了一趟拉布多，在几日的谈判之后，最终神父还是被宣判有罪—— 并同时被剥离了神父的身份，在天罗教这边也被加以“欺诈者”的头衔，还以罪恶满身的世俗身份。 也算是给了该地天罗教信徒们一个交代与说法。 但这种处理结果对神父来说就只是单纯的晴天霹雳了。 他被教会切割了出来，最终，在贵族法庭宣判有罪以后，被当众处以极刑。 以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教区的副主教顺手主持了亡者的葬礼，这才算是将这件影响恶劣的事情给尽可能妥善地处理完毕。 只是即便处理到了这个份上了，天罗教在拉布多城附近的威信也还是下垮了许多。 不少不够虔诚的信徒直接“粉转路”，本来有意加入教会的人也打消了念头。 再加上主神教与亚米斯兰教趁机来播撒信仰的种子。 导致天罗教在拉布多这边的影响力不断下滑，下滑速度远远超过了副主教的预期。 “追杀魔女你们没有追杀到，被人在祈神节当日刺杀众多贵族与无辜者，你们连杀人凶手也抓不到！” “天罗教还有什么可信的？唯有主神的光辉才能够拯救世人！” 再加上主神教与亚米斯兰教的联合挤压，配上刺杀事件带来的糟糕影响。 天罗教的副主教最终无奈选择了让教会势力从拉布多撤离。 教会相关的财产也于十一月的月底，开始从拉布多转移出去。 而某些无关紧要的，则被就地解散。 “教会准备撤离出拉布多了，救济院也不得再继续使用教会的名，现在就解散吧。所有的信徒也必须跟着一起离开，追随上帝的光而离去。” “感谢上帝的指引，只是我已经在拉布多住惯了，也无法扔下救济院的孩子，还请容许我在这里安眠。” “好吧，教会尊重个人的选择。” 负责通知的天罗教教徒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救济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院长叹了口气。 无法使用教会的名义以后，她的最后一点收入来源也会彻底断开。 没有人稀罕一个老家伙的手工艺品。 之前之所以有人会愿意购买，只是因为“信仰”而已。 现在没有了信仰的加持。 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至。 “你真的不应该任性的，阿西。” “……之后……怎么办？”阿西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茫然与惶恐。 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展现出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以至于在此后的时间里面，她会多次感受到法拉承诺的真实重量。 那比她想象中，还要沉重千百倍。 院长伸手摸了摸阿西的脑袋：“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我会想办法的。上帝不会让祂的信徒走向彻底的末路，我一直如此坚信。” “……” 可倘若信仰真的有用，你为何过得如此窘迫。 为何人群中极少有的一身纯白的人，会过得比那些一身污浊的家伙更加不堪？ 阿西抬头看向浑身都被纯白的气包裹的院长，脑海中的思虑越来越重。 还有很多问题她看不清。 遗憾的是，她还有很多时间能够用来慢慢想清楚这些问题。 第1章 真认真啊～ “这里是……” “加戈市。” 穿过荒芜的地块以后，本以为会走进深山老林里面。 结果显露在卡琳眼前的，并非是什么荒郊野外一样的荒败景象。 而是一座正在开发之中的城。 这座城没有城墙。 远处的房屋排列得整整齐齐。 道路平坦笔直，往来车辆行人无数。 偶尔还能够看见身穿皮甲的士兵正在巡逻。 靠近之后，看见的便是一片与她的记忆和印象完全不同的商业街。 宽敞干净的道路，清新的空气，人群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可惜卡琳没有看过名为“世外桃源”的文章。 否则此刻一定会惊呼，这里莫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好厉害…………” 卡琳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了。 眼前的景象给她的感觉，比一路走过来见过的九成九的城池都要好。 而且，这里的环境相当干净。 空气之中没有早就习惯了的臭味。 “喜欢这里吗？”法拉问道。 “……嗯，感觉这里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卡琳如实回道。 “那就行。” 在法拉外出的时候，他的领地按照他给出来的一年规划，又往前发展了一整年。 这一年的重心全部都在商业区的建设上面。 法拉陆续放开了不少自由交易的空间。 加戈市目前有十万多人，本身就是十分庞大的市场了。 十万人的吃喝用住，全部都需要花费。 加上法拉出手大方，很多被他雇佣的人手里压根就不缺钱。 加上后方的粮食生产已经足以养活这些人口，多余的钱会自然流到别的地方去。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流到了东联的手中。 然后又从东联这边回到了法拉的手里。 接着再次被法拉扔出去投资具有长期收益的产业体系建设…… 如此循环，只要铜币储量足够，就能够支撑起日常的交易。 稍微踏入城镇范围之后，法拉便看见了过来迎接的队伍。 “不是说了不用这么高调吗？”看着甚至亲自过来了一趟的哈珀，法拉开口道。 “毕竟是您远行而回，我认为还是应该出来迎接一下的。”哈珀恭声回道。 “是么……行吧。”法拉没有继续深问。 但他知道，原因肯定还有别的。 在一众平民的注目之下，法拉的骑兵队与车队就这么踏入了城中。 直到他的队伍彻底远去之后，停在两侧注视的平民这才收回视线。 一个年龄不大的孩童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衣角：“妈妈，那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大家都看着他？” 女人弯腰将孩子抱起来，枯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并不习惯的笑容：“那是领主大人，是这里身份最尊贵的人。” “哦……那为什么大家都看着他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 “？那是为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哦……” ……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法拉总算知道为什么哈珀要过去接自己了。 由于加戈市又一整个年头的扩建，核心地点的建筑也全都重修了一遍。 法拉自己的房子又被精装修了一番。 前后左右修了好几个看上去相当大气的厕屋。 并与原先确定的居民区分开了。 这里是整个加戈市的核心区域。 周围的多余建筑拆了以后，重新修整了一番，空间开阔的同时，增加了常备的禁卫巡逻站岗。 为了美观，外面还额外修了一圈围墙。 看上去……就像是别具风味的这个时代的别墅。 “这是你批的？”法拉转头看向跟在身边的哈珀。 “是的。不过不是用的财库的钱，是工匠们自己打算重新装修的，我只是批了而已。”哈珀点点头，然后立马解释道，“毕竟您在工匠们的心中有着非常独特的崇高地位。” “……行吧，我知道了。两天后来行政厅开会，报告准备一下。” “是。” 让哈珀回去继续工作后，法拉将哈林顿和留在这边的军队整顿了一下，让各自都回到他离开之前的岗位后，扔给了列万一个任务。 “再练一个旅的士兵出来。” “是，大人！” 安顿完了禁卫和军队，法拉将自己带回来的银币全都扔进了财库里面，然后才转过身来处理卡琳和白的事情。 宅邸扩建成大别墅之后，视野确实开阔了许多。 也能够容纳得下更多的人进来居住了。 只是……上次精修了宅邸，这次又进一步扩建精修成了大别墅……下一次是不是要直接改造成庄园级的超大建筑了？ 再下一次，怕不是得建成宫殿…… 不过宫殿的居住属性太差了，庄园的话……也不是改建扩建一下，半个月一个月能够完成的。 下次还是提醒一下工匠好了。 “玛娜，你去给她们两个安排一下居住的房间。” “是。” 虽然居住的屋子又扩大了好几圈，但里面的女仆依旧只有原来的那八个。 本来人多显得挺充实，现在空间变大了几圈以后，八个人住进来，算上法拉自己，卡琳，白，十一个人都显得有些空旷。 “芙莉娅呢，怎么没有看见她人？” 转了一圈，稍微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家后，法拉转头询问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女仆兰卡。 兰卡——当初和芙莉娅一起从奴隶市场里面顺带买回来的奴隶。 虽然现在看过去，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当时奴隶的痕迹了。 明明年龄比玛娜都要小。 但感觉却很稳重。 “芙莉娅小姐前段时间搬出去住了。”兰卡回道。 “搬到什么地方了？为什么？” “目前居住在教堂。因为之前工匠要装修，她说很吵，不适合工作。” “还真是认真啊，芙莉娅~”法拉语气轻佻地感慨了一句。 “……”兰卡聪明的没有回应。 同样都是被从奴隶市场里面购买回来的奴隶。 但芙莉娅在法拉这里的地位，明显和她们这些下人是不一样的。 因此，她可不敢多嘴。 多说多错，免得说到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祸上身，丢了工作就不好了。 第2章 不折不扣的天才 教堂这边十分冷清。 尽管平时也有人过来请求裁断，或者自发地向神像祷告。 但大部分时间里面，这里都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也就在芙莉娅居住进来之后，“圣女大人在教堂”这件事才渐渐在今年里成了一种常态。 不过芙莉娅这个圣女平时是不管事的。 就像清冷的教堂一样。 你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 并没有太多强制性的东西。 在文字彻底确定之前，法拉也没有办法对这边的仪式之类的进行系统性梳理与规范。 新文字是有着很高的学习成本的。 想要启动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但相对的，一旦形成稳定的体系，彻底稳固下来，变成一种习惯或者文化之后，也能够绵延非常久。 文字，教义，法律，领地内部需要彻底规范的统一的事情还有许多。 “法条编撰得怎么样了？” 教堂后面被修建了用来长时间居住的封闭区域。 原定是神职人员的居所。 现在只有芙莉娅一个人住在这里。 看上去相当清静。 “……不怎么样。” 抬头看了法拉一眼，芙莉娅又立刻把视线收了回去。 “如果是来检查的话，你再等等吧。我整理了很多内容，但是还没有进行系统性梳理。另外，各地的法律全都不一样，记载的文字也有差别，整理起来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她绝对是唯一一个敢让法拉“等等”的人。 但对此法拉却说不了啥。 毕竟……这可是他此刻手里唯一的一员大将。 法律条例的整理，编写，这活其他人干不来。 “行，那你慢慢整理吧，我已经回来了，之后将整理好的送到我这边来审阅就行。” 最后审阅通过的才会正式编入法典内，作为有效内容。 只是，编入法典内的这样一步也是由芙莉娅完成了。 她甚至连助手都没有。 “嗯。还有别的事情吗？” 语气中透露着一丝赶人的意味。 “没有了——对了，过段时间我给你扔个帮手来。”法拉没有介意，思索了一下后，给了个好消息。 “帮手？你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了吗。”芙莉娅怨念颇深。 法拉轻声笑了笑；“其实早就想扔一个干苦力活的过来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已。另外，这件事不用那么着急也是可以的，慢慢来吧，在新文字确定之前，你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干。” “这种痛苦的事情下次你还是交给别人吧！”芙莉娅直接道，“慢慢干和慢慢品尝煎熬的滋味我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哎呀，怨念这么深吗？我还以为你至少应该挺享受的——你看，毕竟再怎么说，也比当初到处流浪的生活要好很多，对吧？” “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至于吧。” “你来试一试？” “那还是算了。” “你t……”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交给圣女大人了，慢慢干，我会给你多涨涨工资的。” 法拉带着一脸在此刻的芙莉娅看来相当可恶的笑容，从后面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 “行了，你没事就赶紧滚吧！忙着呢！” “好好好~” 法拉满脸笑意地转身离开。 哎呀，压榨人的感觉，果然有点爽。 不过相比起前世的那些老板，法拉感觉自己已经足够良心了。 毕竟确实给了不菲的工资。 这样的好老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好吧？ “……不过，上班果然会异化人吗？小小女仆，都敢直接对我爆粗口了……”法拉摸了摸下巴，把刚才察觉到的微小异样扔到了上班的头上去。 毕竟如果是他的话，也会这么硬气。 对老板给什么好脸色？ …… 回到自己领地后，法拉很快就将自己手边的事情和政务处理的事情给按照时间细细划分了出来。 虽然头一天还在捉弄埋头干活的芙莉娅，但后一天他自己也变成同样的样子了。 上午得教导白和卡琳课业，当老师。 下午得去处理领地内堆积起来的内务，确保大方向上不会出错。 晚上处理东联商会堆积起来的事务，确保其发展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时间从白天到夜晚基本上都被塞满了。 时不时还得离开自己的别墅，出去走走，去实地考察看看具体情况，顺便看看田，看看地，看看养殖场等。 在完善的行政体系彻底搭建并确保畅通之前，很多事都需要法拉亲力亲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的学习能力，比法拉预估的还要高一些。 “……你现在已经可以一天修改出二十个字了？” 看着被白直接递过来的成堆稿纸，法拉检查并清点了一遍之后，就只剩下一脸的懵。 “嗯。”白点点头，似乎没有太多感觉。 “……”法拉。 一天创造出二十个字，并且全都在审查后确定为可用，这绝对不是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事实上，即便是法拉，现在也做不到这种效率。 思考新的文字应该如何书写，是一件非常掉头发的事情。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拖这么长时间了。 但现在白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白弄出来的新文字，偏离大方向的程度肉眼可见地降低了很多。 再看一眼十维属性。 白的智慧属性已经一路攀升到了13点。 这才多久？ “白，很不错，你很不错啊！” 法拉弯下腰，直接把白给抱了起来，同时一脸的惊喜。 现在看来，这一趟远行的最大收获，就是白了。 魔女都得往后排。 “有帮到老师吗？”白似乎也有些高兴地问道。 “有。等之后我确定一遍，这些字就可以先放进初步通过的方案里面了。” “好。今天我会多弄出来一点的。” “一天二十个字就很不错了，白，不用勉强自己，知道吗？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嗯。一天二十个字，其实不是很累。” “啧，白，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啊。” “可以要奖励吗？”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 “今天中午想吃猪排。” “好，我让女仆给你准备。” “老师，好人。” “哈哈哈……这是你应得的，我对别人可没有这么好。” 卡琳将身旁两人和谐互动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稍微……有点羡慕白了。 天赋什么的，她没有。 想要稍微拉近一些差距的话，就只能依靠努力了。 得再努力一些才行…… 第3章 历史书的一角 法拉本来以为白是开玩笑的。 结果第二天他就看见白一次性拿出来了三十个改造文字。 虽然整体的方向偏离值也更大了一点。 但是牺牲一点质量的同时，换来这么高的效率提升。 未免有些过于恐怖了。 “白……你该不会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吧？”法拉试探性问道。 “没有。昨晚很早就睡了。”白摇摇头。 “好吧……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拼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法拉劝道。 “我想多帮老师一点，这是，那个，回报——？”白不是很确定地念出那个词。 不过最后一个词是用新文字的读音念出来的。 “看样子是有些搞混了呢。”法拉颇为好笑地说，“就算你一次性拿出了这么多，我也批改不过来，所以以后每天二十个字就可以了。” “可是，猪排。” “原来是因为想吃猪排吗？放心好了，以后每天晚上都有猪排可以吃。” “真的吗？” “真的。” “老师，好人。” “哈哈哈哈……”看着白那一脸单纯的样子，法拉笑出声。 因为繁忙的事务压身而带来的烦躁心情似乎也舒缓了许多。 他的视线落在了卡琳的身上。 后者一如既往地十分认真地在进行书写与记忆。 眼眶上甚至都有了一点黑眼圈。 “卡琳，晚上可以不用熬到那么晚的。”法拉道。 “啊，我吗？”忽然听见法拉喊自己的名字，卡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我没有——” “慢一点也没事的。”法拉没有听卡琳的辩解，直接默认了这件事。 小孩子总是不会说谎，往往一眼就可以看穿。 心思也相对比较单纯。 至少，对于法拉来说，和那些已经开始养出了一身“官气”的官员相比，卡琳顶多是一只小白鼠。 “我说过了吧？你们还有很长时间，你现在才10岁，往后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可以拿来慢慢学习。所以不用着急。” “可是……”卡琳十分犹豫。 白带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每一天都在增加。 因为白每一天似乎都在日行千里。 但她却好像在原地踏步一样。 “晚上的猪排也会给你准备一份的。”法拉道。 “不，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卡琳闻言，连忙说道。 她可不想被误解和白一样。 “之后这就是你们的标准餐了，毕竟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好的肯定没错。什么不是因为这个？”法拉问了一句。 “呃……没，没什么……” “嗯。”见状，法拉点点头，“之后作息记得按照时间表去执行。晚上不好好睡觉也是违反‘规矩’的，明白吗？我会让女仆去提醒你的。” “呃，是……”卡琳低了低头，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法拉倒是很清楚她忽然开始卷的理由。 待在一个天赋怪身边……压力能小才见了鬼。 就连法拉自己也在白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 毕竟，他的智慧属性是自己认为添加上去的“人造物”。 但白不同。 白是一块天然的玉石。 法拉站在她面前，很难说没有一点伪物站在真物面前的某种自惭形秽。 但法拉何许人也？他自己就能调节过来了。 情绪稳定得一批。 卡琳还是小孩子，没法那么心平气和也在情理之中。 对此法拉也不打算说教什么，直接用规矩来约束就好了。 简单省事。 定时定点地睡觉，定时定点地起床。 不管其他的时间她会怎样内耗，都无关紧要。 谁还没有内耗过？ 都不过是成长路上的一点点风霜罢了。 经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过两天是元旦日，按照领地的规定，从1月1日开始，一直到1月5日，除必要岗位之外，所有人都会放假五天。你们也是一样的，这段时间就自由活动吧，除了吃饭的时间和睡觉的时间是固定的，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别离开加戈市就行。” “……五天……什么事都不做吗？”卡琳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种放假的制度，她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你也可以自己安排，自由放松，明白吗？” “可以继续学习吗……” “也行，我不会阻拦你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出去玩玩，看看加戈市的风土人情，去商业区逛一逛。毕竟一年到头也就放这五天的假，好好珍惜吧。” “是……” 虽然是答应了下来。 但卡琳还是决定用这五天时间去学习。 …… 元旦日要放假。 这个消息就像是风一样，吹进了加戈领内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普通的平民以为这只是开玩笑的。 直到他们看见执法队离开城区开始在整个领地内进行巡逻，要求被雇佣的人可以不去上班——但是雇佣方却不能扣掉薪酬。 他们这才知道，这个假是真的假。 “我靠，加戈大人，你是我永远的神！” “教皇冕下在上！” 没有受到过这种福泽的人当场就跪了下来疯狂对着加戈市所在的方向磕头。 而已经放过一次假的人则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休息的时候，教堂里面再次聚满了一大堆的人。 全都是丰饶女神教的信徒，过来进行祷告的。 虽然这个教会的教义相比其他的宗教，相当简陋。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虔诚地过来磕几个响头。 随着治安队的出动，加加里市内的治安局也被建立了起来。 用于维护加加里的秩序，强制推行所有已经敲定的法律。 其实这边的治安局早些时候就已经建立好了。 人选也全都确定好了。 只差一个宣布正式开始行使治安权的宣告而已。 而元旦日，便是法拉用来处理这些事情的最好时机。 在加加里的广场上，有一个被搭建起来的高台。 军队列队在两侧，将人群隔开，同时负责传达法拉说出口的话语。 法拉说一句，层层转达后，军队就会一起高声说出。 以此来向加加里市的居民正式通告某些制度的确立。 “从今日起。” “加加里市的市长，由图兰担任。” “治安局，正式建立。” “贵族法庭，在今日之后，正式废除。” “新法庭的建立时间待定。” “领地的法典正在编修中。” “今日起，往后，我的领地内，废除奴籍。” “所有人都将成为‘自由人’。” “没有土地的农民，会被分发土地。” “丰饶女神教的教堂，将会在今年，建立在加加里。” “即日起，我的领地内，其他宗教，不得传道。” “不得触犯已经确定的法律。” “凡有违者，依法处置。” 虽然说了很多，但对大多数平民农民而言，最重要的仅仅只有那两句而已。 ——废除奴籍！分发土地（使用权）！ 仅仅只是这两条，他们的情绪就已经爆炸了。 “加戈在上！！” 人山人海中的高呼声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天而起。 这远东之地的小小角落，如同历史书上某一页的一角。 看似毫不起眼，卷起的同时却也顺便翻过了一个时代。 第4章 高速发展期 「……贵族制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甚至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唯一神教时期。您本身也是一名贵族，如此高调宣布废除贵族法庭，是否不妥？因此……」 在法拉于元旦日直接宣布把贵族法庭给废掉之后，几封信件就从远方送了过来。 法拉全都扫了一眼，发现虽然说得都天花乱坠的，但大意都是一样的—— 废除贵族法庭不妥。 远处的子爵全都不赞同这个做法。 认为这有损贵族的威严。 而且也损伤了贵族存在的合法性。 法拉把信件看完之后，就随手扔到了旁边。 没有回应。 本来是不打算回应的。 但考虑到东联的生意已经做到了西面五座城市，乃至六座城市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稍微给几封回信。 目前，每一个子爵，领地内基本都囊括一座城市。 五座城市的背后，站着五名子爵。 法拉也没法不重视。 所以改制的事情不能硬气。 硬气还怎么挣钱？ 想了想，法拉还是提笔着墨。 「……感谢您的挂念……‘贵族法庭’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所设立的法庭，就是‘贵族法庭’……我也认为，贵族制承袭千年，威严无上，不该被随意践踏触碰，毕竟我也是一名子爵……只是，领地内暂时没有受到我认可的人，能够被授以男爵爵位……」 一通阐述，将概念稍微更换了一下后，法拉便把信件送出。 里面也加了很多客套性的东西。 什么有空联络一下感情啊，请多照看一下东联的生意啊。 以及涉及到商税的问题等等。 很多。 一座城就是一个小小的“外国”。 确实让人非常难绷。 去哪里都得给当地的领主上交一笔钱。 生意那叫一个难做。 但问题的关键却不在这里，关键在于即便如此—— 这个时代的商人依旧能够靠着做生意来越混越大。 在被领主不断抽血的同时，依旧能够有得赚。 而且大商人赚的还不少。 当他们将自己的资产转变为土地的时候。 就变成了体量更加庞大的“地主”。 虽然还是在被抽血，但是拥有的隐性权利也多了很多。 因为没有耽误贵族抽血，所以这种形式的东西，贵族似乎也没有怎么重视。 反正这里一座城一个国，虽说是地主，但主宰的土地其实也少的可怜。 因为无法构成威胁。 所以反而没有影响到贵族制的整体稳定性。 毕竟，一盘散沙，也谈不上什么威胁。 当“国家”足够小的时候，所谓的“内部危险”其实也同样缩小了很多。 理论上而言，越小，反而就越稳定。 益处倒是很明显。 但坏处同样很明显—— 五根手指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拳头呢。 这种一盘散沙的体制，一旦受到严重的外部轰击，很容易就会瞬间崩毁。 在姆洲，王国最强盛的时期，是建立的初期，主导贵族最强大的时候。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强横一时的王国最终会不可挽回地因为外部攻击而崩塌。 这种事，随便翻一翻姆洲的历史书就能够知道。 没有哪个王国是亡于内部问题的。 毕竟，本就是贵族联合而成的某种“邦联”。 大不了换个当家作主的呗。 但就在更换主导贵族的时候，王国的整体力量会空前薄弱。 在这个时候，不出意外，基本上都会出现一次“意外”。 来彻底给某个时期的王国历史，画上句号。 诺斯巴罗王国的“意外”，就是边上的那个正处于对外扩张的强势期的蓝羽翼王国。 法拉实在无法预估，那个政治主张明显野心勃勃的国家啥时候就会再次启动东征。 但他可以确定，在蓝羽翼王国再次东征的时候。 就是稳定的外部环境彻底崩溃的时候。 在那之前。 他需要积攒足够多的力量。 这个时期的领地力量，与粮产成正相关。 粮食越多，底气也就越足。 因此，在元旦日结束之后，法拉便立刻加班加点地，带着人去重新划拉了一遍领地内的所有耕地。 确保不会有一块田是闲着的。 并同时命令农部，派人去进行耕种方面的引导，更新农业种植的技术。 将此前杂乱无章各种各的的情况全都进行了统一与更新。 比如全面推广重型铁犁，马具改良，畜力逐渐完全将人力给替换掉。 跳过三圃制，直接进行四圃制。 灌溉系统升级与全面推广，堆肥粪肥的全面推广等等等等…… 农部和工部在元旦日休息完之后，便在法拉的调节之下，开始合力在领地内推进耕种技术各方面的改进。 以往，只有少数聪明的农民知道到的“绝活”，被法拉全都划拉了出来，并直接在整个领地内进行推行。 比如只有少数人想到的三圃制——尽管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该怎么起，只知道该怎么做。 以及只有个位数的人想要尝试，但没有本钱尝试的四圃制。 在法拉的调节调动下，这些技术被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并存放到了农部中。 在言语沟通很有点问题的情况下，法拉作为一个精通各方语言的人，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他将那些技术用文字的形式全都记录了下来，并统一整理归档到了文件库中留存备份。 等之后新文字被弄出来了，便全部再次进行统一调整——降低知识和技术的使用与理解门槛。 而在那之前，只能他来充当中间的媒介了。 在法拉不断007爆肝爬农业科技树的时候，时间也开始飞速流逝。 尽管他的子爵领只有区区两座城市的地盘。 但全面推进耕种技术的改进，也足足花费了他半年的时间。 时至1169年的7月，法拉才带着人把领地内的所有耕地全都翻修了一遍。 与此同时，领地内两市之地相互间的路网也在半年内基本上全都修完了。 所有车队都能够以更快的速度，在法拉的领地内任意通行。 虽然大部分道路目前全部都是耐久性很差的木头路。 但至少是有了——而用规整的石头进行更加结实的路网铺设，也是同时在进行中的。 与此同时一并启动的工程也并不仅仅只有这两个。 东联商会赚回来的铜币，基本上都被法拉直接扔进了这些基础设施的改良和铺垫里面。 只有大概三成左右的资金，被法拉用在了提升产能上面。 钱就像水一样，不断在这些耗资巨大的东西上面被毫不留情地蒸发殆尽。 然后——又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了法拉的手里。 半年的时间，法拉在加加里宣布的政策，以简短的“来人分地，废除奴籍”这八个字开始迅速传遍了东米德远东数城。 不少流离失所的流民慕名而来，然后被妥善安置。 听说不少地方还出现了比以往更多的奴隶叛逃的相关事件—— 这些“慕名而来”的人，进一步填充了领地的总人口。 即便法拉没有多余的闲钱帮他们搭建房屋——他们也会自己想办法留在这里。 并最终被编入户籍，成为了常住民。 领地的总人口也就此一路攀升，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面，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人。 这几乎是其他地方数座乃至十几座城市的人口总和了。 多出来的无业人口在自由贸易的市场里面接受雇佣。 带来了消费的同时也进一步拉高了个体商贩的生产能力。 法拉以各种办法散到领地内的铜币，跑了一整圈之后，最终还是又双叒回流到了他手里。 然后再次被他花了出去。 大量有足够购买力的人，让东联之外的商人看见了商机。 而后想尽办法想要插一手。 法拉顺势放开了部分商品的自由流通。 并将部分东联暂时没有插手的商品贸易权给放了出来——比如那9级资源地产出的猪肉。 然后再次建立了附属商会，并完成了一波集资。 而后，他用同样的方法，将牛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也全都拿出来，单独拉拢了一波投资。 比如牛奶，牛肉，牛皮等。 鸡鸭羊，猪，牛，三块养殖区的大头，被分成了三个部分拿出去骗……争取投资。 只有马，法拉一直捏在手里，暂时没有拿出去进行贸易的想法。 这玩意和前面三种全都不一样。 是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再多他也不嫌多。 特别是马上三件套和重犁被搞出来之后。 马可谓是集战争，生产，运输于一身。 目前法拉只会拿来自用。 在7月完成把农业技术升级搞完之后，一直到12月，法拉将后半年的重心放在了商业贸易上面。 猪和牛只是他笼络远东十几座城市商人的筹码之一。 在将“宣战目标”转移到已经扩大了规模的养殖区后，资源点便不再是法拉扩张的约束。 “系统，为什么不给我属性点？” 「……」 「非对‘正式目标’的宣战，将不再获得属性点。」 “啧，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是说好的杀100个目标单位，给一个资源点和一个属性点呢？” 「……」 「bug已修复。」 “这怎么能算是bug呢？这是合理的运用规则好吧？” 系统不再回应。 法拉也没辙。 反正之后再宣战养殖区里的鸡，就无法获得属性点了。 只能得到资源点。 一百只鸡换一个资源点。 勉强还行，对现在的法拉来说，倒也不是很贵。 资源点被他优先用在了经济作物的种植区里面。 葡萄亚麻等东西，吃了一口这波红利之后，便开始扩张了几圈。 法拉再次建立了东联的附属商会，拉拢了又一波投资后，建立了葡萄，亚麻，橄榄，香料，药草，啤酒花的贸易路线。 所建立的商会依旧挂名在东联的名下。 目前商会的规矩不算特别明朗，因此是新制与旧制的结合体。 法拉只要确保盈利的大头全部能够流入到自己这个生产方就可以了。 其他的不重要。 受到商品经济发展爆炸的影响，其他行业也被连带着一起开始出现了井喷。 大量的铜币流入市场，最早一批迁移到加戈领的人直接灌了一口领地发展的风，被吹到了天上。 很多人都赚到了钱，消费能力空前提升，手工业等行业也迎来了超速发展。 见到商机之后，大量的商人携带着资金来到加戈领，准备投资在这边建立工厂。 海量的资金涌入，又让铜币与银币的携带出现了问题。 于是便有精明的商人，找到法拉，申请在加戈市建立一家搞钱币储存业务的钱庄。 法拉一听，也别建什么钱庄了。 直接建一家银行吧。 铜币的携带并不方便。 大额储蓄也不仅对商人来说很成问题。 对平民来说，现在也颇为头痛。 扔在家里很容易被偷。 虽然目前在加戈领暂时没有这个问题。 但防患于未然。 年末，法拉敲定了今年最后一件事。 建立一家联合钱庄（银行）。 1170年元旦日。 法拉邀请远道而来的三十余位大商人，在加戈领度过了一年的开头。 举办宴会庆祝合作的同时，也敲定了钱庄的管理方式与内部的管理体系，以及最重要的，利益分配。 由于时代的局限，所以仍然采取的是新制和旧制结合的模式。 这件事的商讨持续了一个月。 一直到2月份才最终确定下来。 过程不必多言，反正法拉利用系统的判定机制，以及自己的演讲天赋（利用【教皇权威】与【不怒而威】双重压制，提升事件判定成功率）再次和东联一样，给自己敲下来了70%的股权。 当然，这只算分红。 商税另算。 ——东联也一样。 虽然抽这群富商的血抽得比较狠。 但到底还是给了他们盈利的空间。 因此最终，这次的会议没有跟上次东联组建时一样不欢而散。 由于有着东联的前车之鉴——这次愣是没有一个人走。 最终还是把事儿给定了下来。 2月底，顺手定下了联合钱庄的名字。 就叫“加密什维利银行”。 虽然他们不知道“银行”这个新词和“钱庄”到底有什么区别。 暂且不管后缀如何，总之，银行的名字主体里面融进了法拉的姓氏以及其他几位出资最多的股东的姓氏。 最终得出来一个“加密什维利”。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啊！” 法拉满脸笑容地送走了一脸不情愿笑容的股东们。 加戈领的发展潜能已经在过去的一年里面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依旧不感兴趣的人不会来。 而来了的人，入局的可能性本就很高。 所以这次的事情才能还算顺利。 银行的建立再次为法拉提供了巨量可用资金。 由于前期的信誉基础，银行运营颇为顺利。 ——这也是法拉敢一个人要走七成利的底气之一。 经过一整年的爆炸式发展，1170年，加戈领的粮食生产能力也迈过了爆炸的拐点，开始直线飙升。 粮仓一轮又一轮地不断扩建。 流入领地的人口也在这一年再次开始直线攀升。 很快，便达到了三十万的上限。 加戈领以一己之力抽走了东米德东部区域几乎所有的流民，招安了大量匪徒。 到5月时，人口便达到了能够领地能够承载的极限。 “大人，我建议暂时先关闭人口的吸纳。”哈珀在看完汇报之后，严肃地提醒道：“就算我们将每一块地都利用起来，也无法再容纳这么多人了。” 不是养不起，而是容纳不下了。 区区两市之地，太少了。 而且耕地还占了很大一部分面积。 “人口的吸收是不能停的。”法拉直接道。 人口的增加所带来的好处，哈珀也算是见识到了。 去年和今年，加戈领的发展都已经不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了。 应该是“日异月更”，被编入户籍的人在这两年里面永远也住不熟自己的家。 因为特么每天都在变。 今天一个样子，明天一个样子。 而且目前还没有到达尽头。 加戈市原本打算修建城墙的区域，相关计划也因为现实因素，被工部一再往后延。 哪里有城市能够一个月扩一圈的？ 这种建造速度，放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却需要认真考虑。 并且在今年的城区改造计划中，加加里城的城墙是要拆掉重建的。 但什么时候新城墙会建起来——专业的工匠也只能回一句：不好说。 见法拉态度坚决，哈珀再次开口：“那就只能增加领地的‘合法’面积了。” 他说的很委婉。 法拉瞥了他一眼，没有哈珀那么委婉，直接说道： “多余的人口全都迁移到东面去。西面，北面，南面全都不能碰，目前经济正在上升期，开战不合适。那就先东扩，把阿尔维斯山脉给我砍了，正好，建房子缺木料，开垦荒地缺地。” “是……”哈珀点点头，“阿尔维斯山脉深处的情况暂时不是很清楚，可能遭遇野兽。那边最好派一支军队过去看着。” “我会让一旅过去的。” 第5章 野熊的袭击 逐渐过量溢出的人口，在法拉的命令下，全都被扔到了最东面去开垦荒地。 加戈市的东边是一片原始森林。 里面的情况此前法拉带着人进去看过。 尽管有一些野兽，但并没有特别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为了避免野兽伤人，法拉命曼萨带着军队直接驻扎到了森林的边缘。 负责防止野兽袭击的同时，也负责看管那些素质参差不齐的流民。 这些人送到加戈领之后，全都变成了或大或小的隐患。 在文字尚未确立，法庭也没有建成的早期，治安问题一直都是悬在法拉头顶上的一把剑。 本来东米德远东的这边，知识普及率就低得感人。 这边的平民说是“野蛮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要控制这群人。 只能靠全副武装的治安队，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番巡逻。 哪里出现问题就去哪里进行镇压。 同时用酷刑来对犯罪严重者进行严惩。 这样，领地的稳定度才被压缩到了一个法拉姑且能够接受的边缘。 但距离他的理想状态仍然相差甚远。 在数千移民被扔到东边的森林那边从事劳作后，加戈领的人口开始压着承载上限继续往上爬。 为了确保人口能够有效地转化成劳动力，法拉下令除了未成年的小孩之外，所有人都必须工作。 因为“不劳者不得食”。 并派人每天都去督查。 在二十余万的劳动力全都被排满的情况下，领地内部的改造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种田的饱和了就把人塞到手工工厂里去，那里也塞满了就再塞到养殖区里面去。 养殖区也塞满了就塞到基建工程里面去干苦力。 苦力也塞满了，就再均一点去当学徒。 要么从商要么从工。 这些都塞满了，再多出来的人则被统一送往东边的大山砍树。 成千上万的伐木工人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将原本茂密的山林迅速平推。 大量的木材和山中的野果等全都被运了出来，然后就地修建房屋，并就地圈地，专门用来种植野果，建成果园。 奇高无比的砍伐效率将原始森林内的生态在极短的时间里面破坏得一干二净。 法拉没管。 早期的开发本来就是以破坏环境为代价堆出来的。 6月，加戈领的人口流入开始放缓，直到慢慢归于平静。 “东面十四位子爵全都限制了人口的流出。” 在被询问到后，哈珀将早就调查好的情况汇报道：“但远不止十四名子爵，更远的地方，很多贵族领主也全都限制了领地内人口的外流。为了防止人口外流，他们还特意修建的边境墙……” “边境墙？什么迷幻操作。”法拉笑了一声，满是不屑。 人若是想走，岂是你一堵墙就能够拦得住的？ 加戈领的大名在远东这块地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法拉手里早就没有多余的耕地可以分出去了。 但那八字自带的宣传效果还在发力。 “这边还有不少给您的信件，我已经全部都带过来了。”哈珀取出了十几个信封。 “反正全都是‘弹劾’我的吧。” “是的，西面的子爵们，对您擅自采取的治理策略十分不满。”哈珀点点头。 这段时间法拉过于忙碌。 因此将这些信件全都扔给了哈珀去进行查看。 在他本人忙碌起来的时候，哈珀反而事情会变少很多。 这大概就是工作守恒定律吧？ 总之，信的内容哈珀已经全都看完了。 不出意料的，全都是批驳。 法拉看都懒得看，甚至连回信也懒得回了。 他忙着攀领地内的科技树，没空管这些琐事。 “具体呢？” “他们认为，您不应该堂而皇之地废除奴隶制。奴隶本就是贵族的私有财产，您这样做，损害到了同为贵族的，他们的利益——大致是这样的意思。” “保护不好自己的财产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关我屁事。跟之前一样，随便敷衍一下吧。” “是。” 在贵族们有意开始限制自己手中人口的流失后，法拉领地内的人口增长基本就只能靠自给自足了。 不过，三十万人，对现在的他来说倒也够用。 坐在行政厅的办公室里，法拉不断批改着各种蝌蚪文递交上来的文书。 “……婚姻方面的法律也需要完善一下了……不过现在去找芙莉娅的话，她会爆炸吧……” 由于领地人口的增加，很多此前的律条涉及到细微之处的时候，需要修订的地方就变多了。 虽然整体的框架，重大犯罪的确定不会变动。 但需要圣女——或者说，需要法庭的审判长去进行裁断的事情增加了不少。 这也导致芙莉娅的琐事也开始直线飙升。 此前她只需要待在教堂的后面专心敲定律条就行。 现在么…… 现在她需要履行圣女和审判长的职责，为来教堂忏悔（扯皮）的人进行开导（审判）。 总之，时间紧，任务重，这份付出法拉记住了，晚餐会给芙莉娅多加一块牛排的。 ——由于教堂那边已经不再适合休息，看见就烦，所以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芙莉娅又从教堂搬了回来。 正好，卡琳也住在法拉的子爵别墅里面，可以更好地帮芙莉娅打下手，做一些枯燥的整理工作。 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大概。 “笃笃……” “进。” “主人，一旅的传信士兵求见。” “让他进来。” 法拉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名穿着皮甲的士兵一板一眼地走进屋内，行了一礼之后开口道；“领主大人，阿尔维斯山脉那边最近出现了一些异常情况，旅长让我回来禀报。” “什么异常情况？” “我们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那山里本来就有野兽，这不是很正常吗？” “三天时间里面我们遭到了三十余头野熊的袭击，袭击的频率相比之前有些过高了，袭击导致了大量的伐木工伤亡，并且全部发生在夜里。曼萨旅长感觉有些异常，请问我们该怎么办？” “……” 三天被三十多头野熊袭击了？ 山里有那么多野熊吗？ 法拉皱了皱眉。 夜间照明不好，在这个时代，夜间作战是个巨大的问题。 如果是两军交战，一旦被夜袭，基本上凉一半。 很难搞。 “有将袭击的野熊杀死吗？” “没有。野熊袭击完之后就立刻离开了，而且全部都是在晚上，旅长没有让我们追击。” “……” “目前由于担心再次被袭击，砍伐工作已经暂时停止。领主大人，请指示。” 第6章 群起而攻 法拉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拿出了一套解决办法。 “既然袭击是发生在夜晚的时候，那就缩短砍伐的时间，在晚上之前，所有人回到后面休息，军队严阵以待就好。实在不行，先在那里造一个临时的营地，用木头修建围栏围墙，所有伐木工晚上回营地休息，军队在晚上安排人守夜。明白了吗？将我的话复述给曼萨。” “是。” 士兵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法拉将视线收回，再次开始处理被送到自己手上来的报告文件。 这个时代，原始的深山老林代表着未知和危险。 有人居住的地方才是“人类的居所”。 而蛮荒之地，在大部分宗教的指导当中，都是最好避开的险地。 美其名曰“人类应该留在文明火种照亮的地方”。 不鼓励去探索未知。 因此如果放眼去看整个姆洲大陆，会发现很多地方都是未知的。 人类只能通过闯入到自己的领地内的生物，来知晓未知之地的生物究竟有哪些。 但法拉不管这些。 放着大块的地不去开发，仅仅只生存在适合生存的地方。 这种思维过于局限了。 不过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会有着超越时代的“人定胜天”的思维。 其他人的想法全都是“天会治人”“人应该顺从‘天’意”。 这个“天”，通常便是各种宗教所信奉的信仰中的神明。 法拉虽然也玩这一套，只是为了让“天”当好工具人而已。 …… 在得到法拉的命令之后。 曼萨立刻就地组织伐木工，开始修建营地，准备在这里长时间耗下去。 营地的修建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每到黄昏之时，他就让伐木工人停下来，直接从森林中撤出，在后方休息。 每晚安排足够的人手站岗巡逻。 没有给野兽袭击的机会。 等天亮之后，接着继续砍树，拓宽视野。 野兽袭击的频率就像法拉预估的那样，直接下降了不少。 “那些野兽，终究不敢在白天的时候玩袭击。哼……” 看着已经建好的营地，曼萨再次让人修建了足够多的木头屋子，专门给伐木工人晚上用来睡觉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通常都是几个人一起住在一个木头屋子里。 抱团取暖，人多也会更加安心一些。 营地修建好后，伐木的效率降低了不少。 随着不断深入阿尔维斯的森林，工人往返的时间开始增加。 就这样又持续了半个月。 到7月时，曼萨组织人手开始继续往前迁移，缩短伐木工往返休息的路程与时间。 就这样稳扎稳打，一步步往森林更深处推进。 大块的地面在树木倒下后开始裸l出来。 加戈领的工程队跟在后面修路建造房屋。 陆续把还在住着简陋棚子的人给安排进去。 原本没有家的伐木队开始渐渐安家。 一部分人顺道就转变了职业，去想办法将木墩子刨了，然后在没有多余东西的光秃秃的地面上开垦耕地。 伐木队的推进效率也随着时间开始推移开始降低。 但终究还是在一路往前。 一直到7月底，野兽袭击的事件在这段时间里面都没有再发生。 曼萨遥望着依旧看不到头的葱绿色森林，皱了皱眉，没有放松夜间的防备。 依旧选择了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他做的没有错。 因为就在伐木队一路深入的时候，某天夜里，已经沉寂了许久的浓郁夜色中再次响起了兽吼。 但并不长，仅仅只有短促的一声而已。 曼萨还在休息，没有听见。 但很快，他就被自己的安置在身边的士兵给喊醒了。 “什么事？” “野兽又来袭击了！” “！” 曼萨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脑子里面睡意全无。 他穿上皮甲，拿起武器，直接走出了自己的那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木头屋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听见的不是兽吼，而是人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 曼萨立刻开始指挥部队，按照此前修建的简陋防御工事，开始稳定情况。 得亏有这些防御工事在，突然奇袭的混乱没有波及到他的队伍里面。 曼萨以最短的时间稳定了军队，接着确定了夜袭野兽的位置，并派人包围了过去。 所有的士兵一手持盾，一手持斧，在被袭击的伐木工住所这边看见了跟人一样高的黑色巨物。 “这特*的真的是熊吗？！” 士兵顿时爆了一句粗口。 但还是强忍着恐惧，三人一组迎了上去。 按照之前的经验，这黑色的野熊在看见军队之后，就会扭头直接跑。 但这次和之前的经验显然不一样。 看见士兵靠近过来后，野熊没有走。 而是直接扑向了士兵的阵型。 “嘭！” 沉重的力道落在盾牌上，差点没有直接把士兵给压倒在地上。 旁边的两名队友见状，立刻抓准机会挥动手里的斧头砍了过去。 他们使用的斧头，并不是砍树用的，也不是战场上破盾用的长柄斧。 而是短柄重头斧。 虽然法拉让工匠打造出来的初衷是为了对付将来可能出现的持盾敌人，用来快速破盾。 但在使用的时候发现，这玩意用来砍凶猛的野兽，比砍人好用得多。 因为存在重心，甩起来之后力道非常狠，加上军队的士兵人均力量d，一斧头甩到野兽的身上后，直接皮开肉绽。 甩完就抽手，用盾防止敌人反击，同时再次伺机而动。 进退有度。 ——这些士兵的战斗素质相当高。 “吼——！” 一身血的黑色野熊在被砍了两斧子之后，不仅没有选择逃跑，反而激发了凶性，开始在人堆里面横冲直撞。 不仅只有这一边，在另外几个方向，也出现了从夜幕中冲出来的野熊的高大身影。 曼萨立刻下令仍然去将缺口堵上，将这些夜袭而来的野兽当作了战场上的对手来认真对待。 ——虽然也没有办法不认真。 这些野熊速度奇快，皮糙肉厚，力量凶狠，即便是军队这边相互配合，想要顶住十几头野熊的袭击，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而曼萨很快就发现，今晚来袭击的野熊不止十几头。 而是几十头。 似乎之前来过的野熊全都在今晚一次性都来了，甚至还犹有过之。 “旅长，北面又出现了三头！” “旅长，我们建立的木墙被冲垮了！” “南面的墙也被冲垮了！” “还有几头野熊冲到居住区那边去了！” “旅长，我们该怎么办？！” 糟糕的消息开始一个个传来。 曼萨的眉头深深皱起。 用一个旅的士兵保护数千名伐木工，显然还是太吃力了。 如果继续以保护为重心的话，今晚他的部下损伤怕不是得相当惨重。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本来指挥难度就大。 曼萨犹豫了两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放弃保护伐木工，所有人全都朝我这边集合，收缩防御！退守第二道围墙！” 他认为那些伐木工，没有被精心培养训练出来的士兵值钱。 死几个就死几个吧。 而且他们都躲在屋子里，只要门没有被撞开，就不会有事。 似乎察觉到了人类这边的退意，夜幕中的兽吼开始持续不断地响起，宛如冲锋的号角。 简直就像是有人在指挥一样。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曼萨在心中猜测着。 尽管如此，但他却没有认可这个猜测，而是按照自己的直觉，依旧指挥得非常小心谨慎，作战的风格也偏向于保守。 夜间本就不是他们的主场，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第7章 屯田 “伤亡情况怎么样？” “报告旅长，正在清点……” 一整晚的混乱后，曼萨终于看见了天边的微光。 天亮了。 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原本仍在纠缠的野熊趁着还有一丝夜色，转头溜进了夜幕之中。 只留下一地的狼藉与残骸。 这一晚的袭击给曼萨带来了预料之外的损失。 清点完战损后，有三十七人受伤，十四名士兵当场死亡。 在受伤的士兵中，几乎没有多少是轻伤的，大部分都是重伤起步。 胳膊或腿在天空彻底明亮起来之后，可以看见满地都是。 人的肢体和野兽的尸骸混杂在一起。 让战斗的地方看上去跟一个屠宰场一样。 “把伤员全部都安排送回去，把这边的情况完整地汇报给领主大人。” “是。” 让传递口信的士兵离开后，曼萨这才抽空去清点了一下伐木工的损伤。 本来以为有着木门的阻挡，他们这么多人躲在屋子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结果检查之后曼萨才发现，他还是太低估了那群比人还要高的野熊的破坏力。 一般的木门根本就扛不住它们的撞击。 因此有不少集体居住的木屋全都被攻破了。 里面的伤亡情况比士兵这边还要严重。 从尸体堆里面幸存下来的人一个个久久无法回过神，像是被摄魂了一样。 “不能继续这么被动下去了……”曼萨想到。 再这样来一下，这边的砍伐工作怕不是得被迫暂时终止。 惊吓过度的工人显然没法继续工作。 即便是侥幸没有被袭击的工人，看见这一地的恐怖景象，也满心悸动。 根本不可能维持着正常的工作状态。 “大人，我们今天还要继续……吗？” 一个看上去满脸担忧的男人凑到曼萨这边问道。 “……”曼萨摇摇头，“暂时就先算了吧，先去把屋子全都修一下，加固一下门窗，今天先停工一天。” “是。”男人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然后便组织人手，开始迅速修建已经被破坏的木质结构。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法拉的耳朵里面。 本来也距离也不是很远，加上有马匹代步，因此消息流通很快。 坐在行政厅办公室里面的法拉听完传信兵的报告后，皱起眉。 他将系统的地图打开，往那边扫了一眼。 确定完距离之后，再次给出了解决方案。 “就在原地修建用于防御袭击的村庄，就地取材修建围墙房屋，规模可以稍微大一点，一旅之后就驻扎在那里。白天继续伐木，晚上休息。” 由于流入人口的速度已经放缓了很多。 所以东边的开拓法拉倒是不再那么那么的着急了。 他大可以在那边修一个专门用来抵御兽群袭击的村庄。 虽然伐木的往返效率会越来越低，但——也不急。 “我会让工部派遣工匠过去指导修建。另外，已经打造出来的第一批战斧和弓箭，也会优先配备给一旅，放心在那驻扎吧。” “是。” 阿尔维斯山脉里的森林，面积非常大。 虽然之前开发的速度奇高，但之后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么快的速度。 稍微放缓下来也是在所难免。 对法拉来说，那边只要能够确保一直处于开发的状态，而不是放着不动就行。 “还有。”法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那些野兽的一起行动绝对不正常，森林里面九成的可能有别的东西，让曼萨多注意一下，另外，让他就地扩编，再招募两个旅的士兵，之后就在那边进行训练与屯田……” 察觉到传信兵一脸懵的样子，法拉顿了顿，然后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屯田的制度。 简而言之，有事的时候负责打仗，没事的时候帮忙种田，平时负责驻扎在村庄中，维护加戈领东边的安稳。 “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下去吧，把我的意思准确地带给曼萨。” “是！” 在传信兵离开后，法拉的视线再次落回到系统的地图上。 加戈领内大部分地方已经全都在开发中了。 他绝对不会让一个地方处于荒废的状态。 本来地盘就小，更不能浪费一丁点土地的资源。 三个旅编为一个师，放在东边种地砍伐的同时用野兽的袭击训练作战的意识……这样就没问题了。 工部那边的金属装备产量也在提升。 弓箭等军用消耗品的产业链也基本上搭建完毕，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剩下的就是军队的实际作战能力了。 虽然以目前手中的军队战斗力，已经足以和其他的子爵正面硬碰。 但法拉认为还是差了一点。 “打得过”和“碾压”是两回事。 作为一个领主，收益和损失是需要同时考虑的东西。 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最大的战果，这才是在战争中应该追求的终极目标。 简而言之，永远只打碾压局。 …… 明白法拉的意思之后，曼萨便立刻动手开始安排村庄的修建工作。 不过，与其说这修起来的是一个村庄，不如说是一个镇子。 因为人太多了…… 因此修建的工作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但知道法拉不要求伐木的效率之后，曼萨也就不再追赶速度。 只是，那些野熊就像是发疯了一样。 尽管这天一整天都没有工人进入森林。 但当天晚上依然遭到了野熊的袭击。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躲在屋子里面的人死死地顶住了木门，没有让其被撞开。 士兵也有了应对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伤亡率明显降低了不少。 熊群肆虐了一整晚，一直到第二天白天才再次退去。 “……要不我们还是往后挪一挪吧？”一脸惶恐的平民来到曼萨面前，忧心忡忡地说：“我们一定是闯入了熊群的领地，继续待在这里，今晚我们还会被袭击。”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曼萨甩了甩手，“加戈大人的命令是镇守在这里！明白吗！继续给我去修墙！谁敢往后退，烹刑伺候！” “是，是……” “给我把这群人看紧一点。” 等那人离开后，曼萨暴躁地对左右下属说道：“一群废物和软蛋，一说分地就来，被熊袭击一下就害怕得想跑，真当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谁敢来了之后又逃跑的，一律按逃兵处置！” “是！” 第8章 消失 在曼萨的强压控制之下，试图逃跑的人逐渐打消了逃走的心思，开始老老实实地干活。 尽管每晚那些野熊群还是会过来袭击。 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 三次四次，往后一个月时间里面几乎每天都来后，被袭击的人基本上也就习惯了。 基本的木制防御工事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被陆续修建完毕。 修完之后的样子，与其说是村庄，不如说是堡垒。 而且比一般的堡垒都要大。 两侧与前面的森林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被砍得干干净净。 接着到9月，空出来的地块上被陆续改造成为耕地。 这边改造的情况信息，也同步送到了法拉的手里。 他只需要坐在行政厅的椅子上，就能够对这边进行调整—— 领地内的管理系统在相互磨合了这么久之后，也总算是好了许多。 “这边的部分用来建果园，已经有了种子和种植条件，不利用起来就太可惜了。” “多余的树就全都砍掉吧。” “另外，扩建的时候记得往东面扩建，西面这边我有别的安排。” “是。”工部的人低了低头。 尽管现在每天晚上，野兽群还是会来袭击。 但在修建起了完整的防御工事，军队编制扩编，加上装备更新之后，兽群的袭击能够造成的损失也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面越来越少。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规划完了那边的整体方向后，法拉便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 阿尔维斯森林。 正在砍树的伐木工忽然打了个寒战。 然后急忙往两边看了看。 这片森林一如既往的安静。 除了伐木工们砍树的声音之外，几乎不会有其他的杂音。 看见工友们之后，工人松了口气。 “错觉吧……” 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但转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将微妙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年轻的男人继续埋头苦干。 一直到傍晚，黄昏时分。 工头开始扯着嗓子喊着：“到时间了，该走了！” 所有人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开始迅速离开森林。 “我还可以多干一会！”年轻的男人对工头说道。 工头闻言，上下看了他一眼，直接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是新来的吧？” “是的，前天刚来。”男人连忙笑着回答，“听说这边砍一棵树给一个铜币，我就过来了！” 按照这个标准，他砍一天，足够赚到在别的地方干半年都赚不到的高额酬金了。 而且这是计数的，不是计算时间。 他想多赚一点。 存点钱之后，可以去做点生意，然后就不用在这里砍树了。 “难怪。呵，你以为就你聪明？”工头嗤笑一声，“你看除了你，还有人留下来吗？”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就这么一会，人都跑光了。 像是生怕在这边多耽搁一会一样。 “他们为什么不多干一会？现在还很早吧？”男人不解地问道。 “你猜呢？”工头哼笑一声，“也就这两天，那些畜生消停了一阵子，等晚上你就知道为什么了。现在赶紧离开，等太阳下山了你还没回去，明天我应该就看不到你了。” “啊？为什么？” 面对男人的疑问，工头神秘兮兮地说道；“因为夜晚的森林，是会吃人的。” “……真的假的？”男人一脸不信。 他们就是干这一行的，难道还怕山里的鬼怪？ “哼，之后你就知道了。行了，赶紧走了。”工头懒得多解释，只是催了一句。 “哦……”男人点点头，也不敢违背命令，只好转身跟着一起离开。 不过没走两步，之前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再次袭来，让他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双手相互抱在一起，摸了摸手臂，以为又是错觉。 但下一秒，一个重物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像是有人伸手按住了他一样。 “嗯？” 男人一愣，看了看前面的工头。 他记得他们两个人是最后离开的。 那…… 男人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肩。 接着便看见了一只全是黑毛的粗壮手掌。 “……” 这是人的手吗？ 男人的思维像卡壳了一样，思索着这个问题。 虽然有点像，但人的手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多黑色的毛，指甲也不会长得这么长。 他不断思考这个问题，强行让自己的思维不会顺着往后想到某个问题。 就这样逃避着现实。 但仅仅过了一秒，整个世界便在男人的眼中开始迅速旋转。 他好像飞了起来。 视线不断旋转，扫过下方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以及从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 感觉身后没有了脚步声，工头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 一道阴影遮住了黄昏时的阳光，将工头完全笼罩在了下面。 “……” 工头怔住了。 眼前的人形身影，高他两个头，以至于他只能仰起头看着。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非人的脸。 “x……” 工头下意识喊出声。 但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腹部便被瞬间撕穿。 接着整个脑袋都被掰了下去，随手抛向天空。 “咔——”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转瞬即逝。 尚未完全离开森林的伐木工们，站在听见身后响起的沉闷脚步声后，直接停止了闲谈，齐刷刷回头。 接着，每个人的脸上都瞬间爬满了惊恐。 “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在林中响起，而后渐渐消失。 …… “……还没有回来吗？” “报告长官，没有。” “……” 听到这个消息，曼萨面色凝重。 今天，有一队工人没有回来。 一整个队伍，近七十人，全都齐刷刷地消失了。 “还要继续等吗？” 大门旁边，负责守门的士兵询问道。 曼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摇摇头；“不用等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多半是回不来了。明天再组织人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先关门。” “是。” 第9章 新装备 一夜无事。 曼萨本以为今晚会再次遭到袭击。 结果没有。 一直到天亮为止，巡逻值守的士兵都没有发现野兽袭击的踪影。 如果算上这一天的话，那些畜生就已经有五天没有在晚上的时候来过了。 天一亮，曼萨就清点好了队伍。 “去通知一声，所有人先不要出工。”他转头对自己的副官说道。 “是！” 在将工人暂时按住后，曼萨自己亲自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离开驻地，按照昨晚清查出来的失踪队伍负责的区域所经过的路线，一路侦察了过去。 最终，在距离村庄较远的某个地方，看见了大片的尸体。 “……” 这是伐木工们收队回去的必经之路。 “注意警戒！” 曼萨转头对手下下令道。 然后检查了一下地上零散的尸体。 尸体的身上有着十分明显的，被暴力撕扯开的痕迹。 这不是人类的武器能够造成的伤口。 是野兽。 而且，只有力气非常大的野兽，才能够将人的身体硬生生撕扯开。 曼萨随手检查了几具尸体就停了下来。 心中有了结论。 “长官……这些？” “是野熊造成的。”曼萨面色阴沉地说道：“之前我就感觉，那些畜生似乎有些过于聪明了。现在看来，果然很聪明——夜晚的袭击无法对我们造成更大损失之后，这群畜生就更换了袭击的时间。” 直接换到了傍晚的时候。 这个时候，工人们全都要返回休息。 袭击完以后，很快天色就会暗下去。 等曼萨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无法追究了—— 在夜幕笼罩下，他不会跟野兽在森林里面作战。 “……野熊有这么聪明吗？”手下的士兵一脸惊诧。 “正常来说，是没有的。”曼萨道，“但总有例外的情况。” “……那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吧。” 继续待在这里没有意义。 查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后，曼萨便带着部队从森林中撤离了出去。 接着便宣布今天休息一天，不上工。 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里面后，曼萨把传信兵喊了过来。 “帮我给领主大人带几个消息过去。” “是。” 野兽的袭击固然棘手，但并非没有更好的对策。 只是那需要法拉的点头。 …… “……傍晚的袭击？” 收到曼萨送回来的消息后，法拉沉吟片刻。 要是换成别的领主，多半也就给一句“袭击就袭击呗，分多批次砍伐，除非有数千头野兽，否则问题不大”。 这也是曼萨给出的提议之一。 可以在不收缩效率的同时，将损失压低到最小。 算是完全站在法拉的角度给出来的优质答案了。 不过法拉并不是那种怕麻烦的领主。 问题就是用来解决的。 “正好，试试新装备吧。” “新装备……？” 传信兵满脸疑惑。 不久前，他们才收到弓箭和大量的皮甲，已经完成了一次武装升级。 怎么这么快就又有新装备了？ “嗯。过两天我会让人把新装备送过去，然后教你们如何使用。这两天，就先让工人们不要出去了，暂停伐木。” “是。” 这段时间，不管是商业，农业，还是手工业，各方面的发展都没有停下。 在开始批量产出能用的弓箭之后，法拉便让工部找人研制手持弩。 这玩意更是重量级。 和马上三件套一样。 在有了方向之后，经验最老道的工匠们研究了很久才弄了出来了试用版。 期间也花费了法拉不少的资金投入—— 他利用东联商会的逐渐积累起来的名头，在西面的各处城市招募手艺高超的工匠，并全都拉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内，统一雇佣—— 算是让他们全都捧到了铁饭碗。 目前，手持弩的研究进展已经到了一个节点。 接下来需要不断实战使用，然后再进行改良。 所以，曼萨送回来的这个消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虽然手持弩无法大规模流水线生产。 但调整完毕以后，弄出足以武装一千多人的数量还是没有问题的。 …… 两日后。 负责运送新装备的亚尼斯来到了曼萨这边。 “这些，就是领主大人说的新装备了吗？” 看着那奇怪的玩意，曼萨问道。 “没错。我已经试过了，现在给你解释一下使用的方法——顺便，还有领主大人的口谕。” 亚尼斯点点头，开口道：“这东西名为弩，虽然操作略显繁琐，但是降低了使用的难度。将箭矢装上去之后，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直接发射箭矢。以目前这一版的威力而言——射穿一头熊的皮肉，完全没有问题。” 说着，亚尼斯就演示了一下。 看着那瞬间飞射而出的箭矢，曼萨眼睛一亮。 与生俱来的直觉让他立刻就明白了法拉的意思。 “我知道了。这些弩，目前有多少副？” “我带过来了三百副，你先用着，使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带回去给工部的。” “好。” 曼萨立刻抽调了三百个他认为素质足够高的士兵出来，组建了一支特殊的弩手队。 稍微训练了两天，士兵就完全掌握了这新玩意的使用方式。 接着，曼萨便再次让伐木工开工。 他将三百名弩手分成了三十三个队伍，一队九人，在伐木工开工的时候，直接跟在后面负责保护工人队伍。 九个人中，三人持弩，六人持斧盾，负责保护队友。 顺便帮忙携带箭矢。 在军队的保护下，伐木工们再次深入森林。 虽然有士兵站在旁边，安全感确实高了很多。 但之前听说和遇到的事情，还是让他们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好在，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袭击并没有发生。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 一直到第四天傍晚的时候。 返回村庄途中，袭击再次发生。 黑色的身影从密林之中冲了出来，张开的嘴巴里满是獠牙。 “准备迎敌！” 负责指挥的队长冷哼一声，熟练下达着战斗指令，让持盾的士兵迅速包围了过去，将黑熊围了起来。 “吼！” 巨大的熊掌重重地拍在盾牌上，将持盾的士兵压得身体往下一沉。 “唔——好大的蛮力！” 士兵硬生生的顶着盾，从军这么久，他感觉自己已经算是非常强壮了—— 但在这头熊面前，他的力气显得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他并不需要顶住多久。 后面的弩手已经靠近了过来，将弩对准了被围起来开始横冲直撞的黑熊。 接着，扣动扳机。 三发箭矢瞬间破空射出，直接没入了黑熊的身体。 其中一根甚至刚好射到了黑熊的脑袋。 “吼——！！” 身上的受到的重创让黑熊瞬间变得暴躁起来。 围住它的士兵很快就顶不住了。 “不好，要冲出来了！” 负责指挥三个队的连长立刻下令；“第二队，上！” 又是三名弩手，趁着黑熊发狂的时候，凑过来扣动了扳机。 硕大的目标，导致箭矢射出后几乎不可能空。 三根箭矢再次精准地射进了黑熊的身体里。 “刀斧手！砍它的脑袋！杀了这头畜生！” 持盾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将盾扔到旁边，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双手持斧，抡了一整圈，最后将斧口狠狠地砍到了黑熊的头上。 一击毙命。 “呸，区区一个畜生，这么嚣张！死了吧！” 负责最后击杀的士兵吐了口唾沫，用狠话舒缓着不断跳动的心脏。 围攻野兽和围攻人类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股子困兽犹斗的野性，近距离之下，威慑力着实有些大。 第10章 半兽人 黑熊的袭击被扼杀了。 在弩手和盾的配合下，这次士兵的伤亡率低到只有个位数。 负责带队的最高指挥——团长，在战斗结束后，清点了一下损失。 “七头黑熊……” 看着被人拖过来的黑熊尸体，团长皱了皱眉。 “怎么，有问题？” 站在旁边的营长问道。 “……听说之前的那次袭击，一共死了将近七十个工人。七头黑熊，能把六十多个人全都杀了？” “这……” 营长怔了一下，旋即说道；“或许那次来的更多，这次这些畜生看我们人多，所以来的少呢。” “……算了，还是先回去吧，天要彻底黑了。”团长摇了摇头。 这种问题，也不是他应该思考的。 带回去报告给曼萨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士兵们扛着这次作战的战利品，士气高昂地返回了村庄。 …… “果然又袭击了。” 收到消息后，曼萨一脸不出意料的表情。 “这些黑熊的尸体怎么处理？”副官问道。 “剥皮烤了，今晚吃烤肉。” “是。” 压抑了许久之后，难得打了一次漂亮的自卫反击。 虽然对手是畜生——但确实赢了。 所以这一晚的烤肉晚会气氛相当热闹。 为了振奋人心，曼萨把伐木工也都尽可能地拉了过来。 并在烤肉晚会之后顺势宣布道；“之后每天出工，我都会派遣队伍跟着你们一起。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黑熊再来也是死！” “噢~”众人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一通胡吃海喝后，心里残留的担忧也散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伐木队再次出工干活。 有了军队的保护，他们不再管有可能随时会到来的野兽袭击，直接闷头砍树。 干活的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傍晚再次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再遭到和昨天类似的袭击。 这种平静就这么持续到了10月。 工部收集完了士兵的反馈意见之后，对手持弩再次进行了改良更新。 法拉随手一划，给工部又批了一大笔资金。 “钱不是问题，尽可能多招募一些工人，然后把生产线给组建起来。明白了吗？我只看结果。” “是，大人，我会去督办的。”雷斯连连点头。 “明白就行，你办事我一直都挺放心的。”法拉摆摆手，示意雷斯可以离开了。 在雷斯转身离开后，他才抬眼往雷斯的背影上瞥了一眼。 雷斯……领地初立之时，就跟在了法拉身边的人。 属于最“元老”的几人之一。 到目前为止，那一批最早的人，早就被更加机灵的人给替换掉了。 有的要么就已经位居二线，负责打下手。 有的要么就因为各种问题，而被干脆地从内政班子里面踹了出去。 在踢人上，法拉是不讲什么情面的。 能者上，不行下，跟着他干的人几乎全都知道，这就是法拉的一贯作风。 也有不少人，在被引荐之后，就此乘云直上。 因为能力出众而得到重用。 目前，东联商会与附属商会中的所有核心骨干，基本上都是这么一层层换血换上来的。 因此，能够从最初那会留到现在都没有被法拉给踹出去……足以见得，雷斯的能力确实是过关的。 甚至不只是过关。 法拉隔一段时间就会扫一眼雷斯的属性。 他几乎是看着这货的属性一路从f爬到e，然后又从e爬到d。 而现在，其政治能力更是从d跳到了c。 听说本来是不认字的。 但后来为了留在核心政治圈中，硬生生花了半年时间，从“辅政官”那里学会了文字的书写与辨认。 然后把“辅政官”给踹了。 他的年龄不小，都已经四十的人了，却依旧有着这么离谱的学习能力。 这件事本身在法拉看来，就挺离谱的。 也让他察觉到了一件事。 或许，很多看上去不起眼的人，真的只是差那么一个小小的契机而已。 只要机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就能够乘云直上，走到此前的自己无法想象的高处。 …… 十月某日。 伐木队按照此前的节奏，有序地将阿尔维斯森林一点点蚕食着。 “嗯……？” 负责站岗的士兵忽然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灌木丛。 “怎么了？”同伴问道。 “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晃过去了？” “什么也没有啊。” “……可能是我看错了。我下意识还以为，那些黑熊又回来了。” 听见他的这句话，同伴顿时笑出声；“哈，怎么可能，那些黑熊就那么几头，上个月就杀了吃肉了，哪里还有——”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后面迅速靠近了过来。 “小心——” 身边的队友下意识抬起手弩。 但黑影的速度明显要更快。 “嘭——” 巨大的力道将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撞飞了出去。 紧接着，便出现在了察觉到动静的士兵眼前， “好快——” 手弩还没有来得及抬起来，士兵便感到腹部挨了一记重击。 “嘭——” 巨大的力道将士兵整个身体都捶得飞了起来。 等他跌落到地上的时候，腹部已经完全凹陷了下去。 当场死亡。 “敌袭——！！” 不远处同样负责站岗的士兵面色一变，立刻喊道。 但很快，另外一道强壮的身影，在他喊出来的时候便靠近了过去。 在野蛮的力道下，士兵的身体如同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开。 各种东西横流一地。 同一时间，另外几个方向也全部遭到了突然袭击。 最先反应过来的营长立刻将部队收拢了起来。 接着开始迅速控制因为突然间的袭击而乱起来的伐木队。 “停下，停工，不要乱，全都过来！” “所有人，到我这里来集合！” “列阵！” 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士兵在突然袭击之下迅速恢复了秩序，几乎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排列成了完整的阵型。 接着，他们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冲出来袭击的身影的样子。 “那是什么？” 躲到盾牌后面的弩手惊疑不定地喃喃道。 “半兽人！” 更后面的营长直接就脸色一沉。 第11章 引火焚山 半兽人。 虽然形似人类，但却跟人类完全不同，身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兽类的标志器官。 有的多，有的少。 而眼前的这些半兽人身上的兽类特征明显就更加多一些。 他们既有人的形，又兼顾着兽的魁梧与力量。 光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够知道极其的不好对付。 “他们冲过来了——！”士兵一脸惊惧地喊道。 十几个高大的半兽人笔直地冲向士兵的阵型。 “放箭！” “嗤——” 手弩发射出去的箭矢射中了一两名黑熊一样的半兽人。 但是却并没有射中他们的致命部位。 不仅如此，剧烈的疼痛还让他们更加愤怒。 在极高速度的冲刺下，半兽人很快就靠近了士兵的阵型。 “第二连，继续放箭！” “前面的人给我顶住！” 站在后面的营长接连下令。 手弩重新更换箭矢需要时间。 而轮替设计便能够有效地缩短真空期。 但即便如此，也需要前面的士兵能够顶得住敌人的冲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和这种熊一样的半兽人交战。 虽然顶了——但是没能顶住。 在近距离又射击了一轮箭矢之后。 十几个熊一样的半兽人便冲破了最前面的防御军阵。 他们以巨大的力道，将士兵连人带盾一起掀翻。 而后一路往前。 后面的弩手无法再维持有效的攻击。 慌乱之中很容易就会打中自己人。 因此只能全部更换成近战的武器。 手持盾和斧与这些半兽人展开了近战厮杀。 形势立刻就变得不容乐观起来。 半兽人不是纯粹的兽，不会和兽一样战斗。 虽然野性十足，但却是有脑子的。 这让战斗的难度瞬间增加了不少。 再加上他们比熊还要强壮，还要更加灵活。 一时间在几乎散开的军阵中来回冲锋，竟然也没有人能够将其遏制住。 “二营带着工人们先离开这里！” 最高的指挥直接下令道。 “三营注意警戒，防止其他地方还有敌人过来袭击。” “二营记得护送好工人！” 在一片混战中，满心恐惧的伐木工人被护送离开了战场。 撤离的途中，又有十几名熊类半兽人从林中冲出，对护送的部队展开了奇袭。 导致这边的有序也变成了自顾自的逃命。 工人队太多，而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又太少。 导致根本无法控制好局面。 再加上这次奇袭过于突然，以至于这场混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个团的士兵在这边和几十名半兽人打了快半个钟，敌人才从乱军中撤出去。 “他*的，该死的畜生！”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后，团长清点了一下战损，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几十个半兽人打二百多人的团，居然差一点给他灭团了。 半兽人的尸体留下来的不过区区十几具。 旁边零散的一地全部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 团长一口气差点没有缓上来。 “团长，我们该撤了，马上要天黑了！” 身边的下属提醒道。 团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只能将没法咽下去的气给咽了下去。 “撤吧。*的，这事肯定没完！” …… 夜晚。 在自己的部下撤离回来后，曼萨也收到了消息。 本来平静的脸色直接布满了一层阴翳。 “半兽人……”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根据幸存回来的团长的描述，那些半兽人比熊还要快，还要强壮，而且还有脑子。 普通的士兵根本就顶不住那些东西的正面冲撞。 而且弩只要没有射中要害，他们就能够顶着伤势继续发狂一样的进攻。 然后给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最后即便插了一身的箭，居然还能逃走。 整场战斗下来，就突出一个离谱。 最关键的是，对方的袭击快得让士兵无法及时将军阵给组建起来。 军阵，是部队作战能力的核心，也是法拉练兵的时候着重强调的内容。 只有摆成军阵，整体作战能力才会综合到一起，并提升一个维度。 如果是零散的军队—— 那基本上就没有太多的战斗力。 这就导致自己这边是极其被动的。 另外，根据自己的团长汇报上来的情况，曼萨还注意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手弩虽然对野兽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但那是因为野兽没有脑子。 对上半兽人之后，手弩的杀伤效率，在无法顺利组建起军阵之后，顿时就下降了许多。 如果敌人数量过多的话，再叠上这几层buff。 手弩直接变成了一种累赘。 所以，之前法拉所设想的，直接用一支手弩混编部队，保护伐木队的顺利工作，算是直接泡汤了。 曼萨将会写字的随军人员给喊了过来。 然后让其将这些情况全都详细记录了一遍。 内容太多，只带口信是完全不够的。 等全都记录完毕之后，曼萨再让传信兵将书信送回到加戈市去给法拉。 等做完了这些后，夜色已深。 “……如果不除掉那些半兽人，之后的工作怕是也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曼萨喃喃着。 但怎么除掉，却是一个问题。 那些家伙躲在深山里面，那种环境，实在无法行军战斗。 太难了。 他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 曼萨的战报第二天就放到了法拉的办公桌上。 看着上面记录的那惨烈的伤亡比，法拉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行政厅里面坐得太久。 这种报告对他来说有种“隔世”的感觉。 “……果然，我还是无法习惯行政厅的文书工作。还是动手的活更刺激一点——” 将书信放到桌面上，法拉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加戈领目前正处于极高速的发展中。 需要他坐在这里当中枢进行全方位调节——目前，即便是哈珀，也只能给他跑腿打下手而已。 很多事都需要法拉亲力亲为。 亲自盯着。 否则鬼知道那些人能不能保持每天997的高效运转。 因此，亲自动身去东面会会那些所谓的“凶猛异常”的熊类半兽人，是不可能的了。 但问题总归要解决。 “……” 思考了一会，法拉提笔写了一封简要的回信。 「所有的伐木工作可以先停下。木材我不要了，引火焚山。」 「阿尔维斯森林里面既然有半兽人，肯定也有其他的半兽人族群生存。所有对我们动手的半兽人，一律处死。若有无抵抗意志的，就地关押。」 「熊类半兽人除外。阿尔维斯森林内所有熊类半兽人，遇则杀之，不得例外。」 第12章 报复?凭什么? 收到法拉让人送回来的书信后，曼萨明白了法拉的意思。 昨晚一整晚的烦闷，似乎都在这一刻直接烟消云散。 “曼萨大人，今天有何行动？” 在曼萨起床后没多久，昨天那个被打的部众缩水了三分之二的团长就走了进来。 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团的人都特么快全军覆没了。 曼萨抬头看了自家的团长一眼：“今天有新的行动。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要做的是去补充兵力，把那些新兵蛋子全都拉练起来。” “我也已经在做了。今天有什么行动？是对付半兽人吗？”团长急不可耐地问道。 “没错。” “怎么对付？”团长立刻问道。 “领主大人有令，伐木的工作暂时停下，先清剿半兽人。” “可是那些畜生全都躲在森林里面，那种环境我们很难顺利作战。” “把森林烧了就行了。” “什么？” 饶是正气头上，团长闻言都是一愣。 “放火烧山。”曼萨清晰地回道：“把森林烧了，连带那些躲在里面的半兽人一起。” “……真的假的？” “你是想说我在假传军令？” “不敢——我可以参加吗？！”团长一脸兴奋地问道。 “我说了，你小子还有事。” “我会办好的，不差这一会！师长！让我去！”团长连忙说道；“我现在恨不得把那群半兽人的骨头敲碎晚上枕着睡觉！” “……”曼萨沉默地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回道；“这样吧，你先去把你的团重新拉练起来，放火烧山短时间内估计看不见什么成效，得烧到那些半兽人的部落驻地才行。等到时候开战了，我再叫你，不然，你难道打算自己上吗？” “好吧，我知道了，等对半兽人开战的时候一定要对我下令！”团长深吸一口气，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曼萨这才喊来自己的副官，开始下达命令。 “记得让火往大山的深处烧，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 “嗯，去办吧。” 虽然砍伐的效率相对偏低。 但放火烧山的效率可就高得多了。 在曼萨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在一天的时间里面就全部弄完。 接着，熊熊大火从森林的边缘烧了起来。 在本就树木茂密的地方，火势一旦升起，便几乎不可阻挡，只能烧到所有可燃物全都烧光，又或者运气好，迎面碰上一阵暴雨才有烧到一半熄灭的可能。 由于靠近新建村庄的树木已经全部砍伐光了，因此大火怎么烧都不会烧到营地这边。 一条火龙开始在阿尔维斯森林中肆意纵横，所到之处一片焦土。 到了晚上，东边的森林那边半边天都是橙红色。 ‘‘烧的好，烧死那群贱畜！’’ 休息了一整天的伐木工人，晚上睡觉前都要对着那边一顿痛骂。 这段时间，他们可没有少被那些野兽折腾。 从早些时候晚上的夜袭中幸存下来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都是心有余悸。 …… 森林深处。 “等等，这些箭不能拔出来，血会止不住的。” 正在为族人疗伤的同族忽然说道。 “……那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就这样吗？”一身箭矢的半兽人气息紊乱地问道。 这些箭矢全都插进了肉里。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 但是疼痛感在战斗结束后就变得异常明显。 “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负责治疗的半兽人摇摇头，面色严峻。 “（半兽人脏话）！” 箭矢不能拔，也不能留在身体里面。 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最终还是有人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算了，拔吧！横竖都是死！之前也被那些狼崽子抓伤过，应该没事！” “你确定？” “我确定！” “唉，好吧……” 在一个人做出决定后，其他几名伤员也相继咬着牙做出了各自的决定。 一时之间，哀嚎满地。 那种血肉被连带着扯出来的疼痛感，即便是最坚强的硬汉也难以默不作声地忍受。 负责治疗的熊类半兽人忙活到了第二天，才将所有人的伤口全都处理了一遍。 “呼……先只能这样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的一角忽然瞥到了一个身影。 他转过身，而后连忙行了一礼恭敬地开口；“族长。” “药师，战士们的伤怎么样了？” 一个身材比一般的熊类半兽人还要魁梧的男性开口询问。 “很不好。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阿萨在天上能够保佑他们。”被称呼为“药师”的半兽人摇摇头。 “他们都是部落最骄傲的战士，阿萨一定不会让他们被死神带走的。” “希望如此——” 话是这么说。 但药师很清楚，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尽管这些战士全都回来了。 但也仅仅只是回来而已。 想要休养到伤口愈合，甚至恢复正常生活。 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概率非常渺茫。 “劳烦你多带两个药师来照顾他们了。” “这是我的职责，族长大人。” 看望了一圈后，族长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 六个熊一样的身影在某个树屋中聚集起来。 族长走进来之后，空气才像是稍微流动了起来。 “阿昆卡特， 昨天的行动效果如何？” “只是一天而已，看不出什么效果的。”阿昆卡特坐到为首的位置上后回道。 另外六个人在他来之后，才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 “那些人类，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吧？” “而且昨天那样做，直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怕什么？” “怕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普通的野兽和我们，对那些人类来说，威胁程度是不一样的。我担心他们会报复。” “报复？凭什么？”坐在右边的熊人冷笑道：“这里是我们的主场，就算那些人类军队全都进来了，也讨不了好！” “再说了，本来就是那些混蛋先来找我们的麻烦的，他们居然敢砍神圣的阿莱拉[森林]！简直就是找死！”坐在旁边的一个脾气明显更加暴躁的熊人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要我说就应该把这群混蛋全都杀了！警告根本就没有作用！” “杀什么杀，你杀得了吗？”对面的熊人皱了皱眉。 “我的部落有三百名英勇的战士，干死那些可恶的入侵者完全足够了！就那种小瘦猴子，我一个人能捶死十个！” 第13章 逃命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战士们又会有多少的伤亡？” “伤痕与死亡，本就是我们的荣耀！” “……”阿昆卡特保持了沉默。 话是这么说，但却不能这么做。 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森林中的半兽人来说，与人类正面冲突很不明智。 如果是在平时，他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里面。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阿尔维斯森林正在被以奇高无比的效率砍伐。 大量原本被树木遮蔽的土地现在全都暴露在了天空下。 视野一片开阔。 生活在森林中的走兽也受到了巨大影响，全都开始东迁。 再这么下去，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迟早也会暴露在外部的视线之下。 真发生那种事的话，就太过于危险了。 偏偏这种事情，目前来看似乎遏制不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察觉到其他六人全都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阿昆卡特开口道：“总之，暂时还不能和那些人类起正面冲突。如果他们依旧在砍伐阿莱拉的话，我会带着战士们去给他们更加清晰的教训。” “到时候记得喊上我，我也会带着我部落的战士们出击！”态度激进的首领开口道。 “我会的。”阿昆卡特点点头，“那么，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没有了。对了，那些狼崽子好像也开始东迁了。” “把几个狼人族部落全都离开了吗？” “不。据我所知，有两个东迁离开了，其他的不知道，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还有别的事情吗？”阿昆卡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又问道。 “没有了。” “那就散会吧。有异常情况的话，记得及时告诉我。” “知道了。” 会议结束后，各部落的首领陆续从这边离开。 阿尔维斯森林中的熊人族部落并非只有一个。 但会选出一个公认的族长来协调各部落的冲突与琐事。 这片森林很大。 并且存在了很长时间。 此前从来没有人对这片森林动手过——最多也只是在最边缘的地方开发一下，砍一些木头回去盖房子，又或者就在旁边耕种。 因此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哪里像现在这种情况—— 短短几个月，西面的森林就秃了一大片。 按照那群人类骇人的砍伐速度，阿昆卡特稍微估算了一下，顶多两年，他们就会一路延伸到熊人族的领地。 而在那之前，西面森林的许多走兽会在这个过程中全部离开或是死亡。 这种事，对熊人族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因此他想了很多办法，对其给出警告。 但到目前为止，似乎收效甚微。 另外，那些人类的士兵似乎也有些奇怪。 早些时候，阿昆卡特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人类士兵的战斗水平与能力。 除了装备之外，那些瘦猴子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战斗力。 因此，之前那位部落首领说的也没错——甚至，还收敛了许多。 即便给那些人类士兵武器，一个熊人族战士，也能够轻易杀伤十几名人类士兵。 但这次的袭击，却没有打出那种一边倒的效果。 不仅如此，那些人类士兵手中的装备，也给战士们造成了后患巨大的伤势。 最终参与那场奇袭的熊人族战士能够顺利生存下来多少个，现在还是个问号。 “……是经验出现了较大的偏差吗？” 回到自己的领地后，阿昆卡特皱着眉思索着。 他的直觉隐约告诉他，这次遇到的人类士兵，和父亲以往所形容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嗯？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阿昆卡特摇摇头，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少有会在意的。 “你啊，有时候我总感觉，你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熊人。”妻子道。 “是吗？我这么强壮，哪里不像了？”阿昆卡特笑了笑，直接伸手把妻子举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有着熊人所具备的一切外貌特征与身体能力。 甚至犹有过之。 “脑袋最不像。”妻子笑着说，然后伸手抓住了阿昆卡特的耳朵。 “脑袋哪里不像了？非要说的话，也是伊莎不像吧？” “伊莎……”一提到自己的女儿，妻子顿时面色一沉，“你这话就不要在伊莎面前说了。” “我知道。”阿昆卡特无奈地回复。 在熊人族中，以强壮为美，对他们来说，外貌越是偏向于兽，便越是“美”。 反之亦然。 “行了，放我下来吧。”妻子拍了拍阿昆卡特的手臂，“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免得你整天想这想那，脑袋早晚会坏掉的。” “我毕竟是族长，不可能不想这想那的。” “哼，你总有你的道理。” “……” 过度的思考，让阿昆卡特和一般的熊人行为习惯上面差了很多。 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阿昆卡特拿起锋利的石片，开始削自己的小玩意。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希望那些人类能够停下来吧。” 一边削着木片，阿昆卡特一边在心中想到。 战斗，在任何时候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熊人好战好斗。 但他一直都认为，战斗本身是没有任何好追求的。 那只是一种无奈而已。 因此，如果可以的话，阿昆卡特想要尽可能避开正面交锋。 但他的期望到底还是落空了。 …… “族长，出事了！” 某日凌晨，阿昆卡特被外面吵闹的声音给吵醒了。 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下属急急忙忙地敲响了阿昆卡特的房门。 “什么事？” 阿昆卡特从梦中惊醒后，直接问道。 “火！”下属一脸焦急地说：“好大的火！你来看看！” “……” 听见那个字眼后，阿昆卡特面色一沉，跟着出去。 整个领地内的族人全都走出了房间，站到了空地上。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远处的夜空与平时截然不同。 那是一片醒目的橙红色。 有的熊人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甚至以为是阿萨[上帝]发怒，要降罪他们，因此连忙跪下来祈祷。 “族长，是不是阿萨在惩罚我们？我们今年好像还没有上供！”族人慌张地说道。 “屁的阿萨，赶紧逃命了！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起来！”阿昆卡特爆了句熊人的粗口，也顾不得尊重什么阿萨，直接让人把所有还在睡觉的族人全都拽了起来。 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原地。 第14章 大火波及 森林里的大火一连烧了三天才逐渐有了一点熄灭的趋势。 火焰肆虐过去，留下了一地的木炭，一些野兽烧焦的尸体，以及开阔的视野。 “这比砍树快多了。” 负责清理那些烧过后遗留下来的残骸的军官一边看一边笑。 似乎心情相当好。 这两天，工人们也都没有闲着。 曼萨组织人手抓紧时间清理了一下火焰烧过之后遗留下来的残留物。 接着便按照法拉的要求，继续也用之前储备的木材与石料建造居民居住的房屋。 虽然这里已经光秃秃一片了，看上去不怎么讨人喜欢。 但法拉已经决定了让这些人在这里安家定居， 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且这里也是加戈领。 虽然距离加戈市有一段距离，但也只能先将就了。 在工人们忙活的同时，曼萨的部队也在严谨地执行侦察与巡逻的任务。 “有发现那些半兽人的踪影吗？” 日常巡视的时候，曼萨询问自己的好下属——一路被提拔到了“旅长”位置的巴尼特。 “暂时没有。”巴尼特想了想，回道：“那些半兽人可不经烧，应该会远遁到更东边去。在那边，有一条河从阿尔维斯的森林里面穿过，大火烧到那个地方，应该就没有办法继续烧下去了。” “那正好，剩下的那边木材还能用，刚好砍回来建造屋子。” “目前的木材储备应该已经够了。” “再多也不嫌多，领主大人的意思是，要多建一些房屋，因为一直都有外地来的人加入加戈领，被编入户籍。而且还要分地，我们这边最缺的就是地。” 听见曼萨这么说，巴尼特奇怪地问道：“那岂不是要把整片森林全都烧了？” 不然根本就分不了那么多地给人种。 “烧了就烧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只是，那些半兽人应该会跑回来找我们拼命吧？” “我只怕他们不来。”曼萨轻哼一声。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防备半兽人的再次奇袭。 只不过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 森林更深处。 拖家带口地逃了一整天后，阿昆卡特开始清点伤亡情况。 那场突然发生的大火，不仅烧到了他的领地。 而且也顺带将其他人的领地也全都波及到了。 有些熊人部落的反应慢一点。 结果就没有逃出来。 位置相对靠近西侧的三个熊人部落全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损失。 阿昆卡特即便反应最快，最果断，也还是被波及到了。 因为那会正好赶上了往东面吹的风。 火势蔓延的速度看上去很慢，被风一吹，不知不觉就会烧到屁股后面。 让人来不及反应。 “族长，我们部落失踪了七个人，其中有六个是伤员。” 本部落的副首领转弯一圈之后，走过来对阿昆卡特说道。 “我知道，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族长，这真的是阿萨在惩罚我们吗？”副首领忧心忡忡地问道。 “很显然不是！”阿昆卡特立刻回道，“我父亲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都没有碰上过这样的大火。这次的大火是从西面烧过来的，如果真的是惩罚，为什么不从中间烧？” “西面……”副首领听见这个字眼，忽然道：“那边不是那群人类活动的区域吗？” “我怀疑这场大火跟他们脱不开干系。”阿昆卡特沉着脸说：“总之你先去休息，我要去见见另外六个首领。” “是……”副首领点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一般，一脸愤怒地道；“要是真的和族长你说的一样的话，我跟那群人类没完！那群可恶的（熊人粗口）！他们怎么敢的！？” 是啊，他们怎么敢的？ 阿昆卡特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类似的事情之前从没发生过，但现在被他给撞到了。 六名部落的首领再次相聚到一起。 脾气暴躁的还没坐下来便骂道；“肯定是人类干的！（熊人粗口）！绝对是他们！” “你们那边的伤亡情况怎么样？”阿昆卡特抬了抬手，询问道。 “我这边失踪了族人。” “我这边少了七个！” “*的，我应该反应更快一点的，我这边少了十三个！” “我们这边没有被大火波及到。” “我这边也是。” “我这边一样。” 三个部落因为靠近西侧，所以被大火烧了个正着。 还有三个靠近里面一些，所以没事。 好在，损失全都不算特别特别严重。 了解完情况后，阿昆卡特沉声道；“行了，我都清楚了。你们各派十个战士，跟我一起去西面调查一下，确定情况。” 闻言，各部落首领立刻回应。 “是！” 整顿好队伍后，阿昆卡特便带着六十多名熊人族战士离开了临时居住地。 离开前，阿昆卡特回家说了一声。 “阿娜，我出去一下。” “阿昆卡特……” “你照看好伊莎。我很快回来。” “小心一点。”妻子一脸担忧。 “嗯，我知道。” 就和以往很多次一样，阿昆卡特带着七部落中最强壮的战士们离开了居住地。 只不过之前是定居地，现在他们都被大火赶了出来，只能先挑了一个过得去的暂居点。 …… “把旁边没有被烧到的木材全都清理掉，还能用的全都拉回来。” 又过了一天，曼萨并没有闲着。 虽然他是指挥整个师的最高军官。 但同时也负责这边的监修。 视野开阔许多后，曼萨便派遣了队伍，在余烬熄灭之后深入去清理，并将没有被波及到的树木全都带回来。 在视野开阔的条件下，即便是在晚上，半兽人的袭击对军队而言，威胁都减小到了一个可控的范围里面。 空旷的场地，让曼萨对军队有一种天然的掌控感。 很多事情即便没有学习过，在实际经手以后，他还是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指挥七百多人的一个旅，和指挥两千多人的一个师，对曼萨而言难度并没有拔升特别多。 他甚至抽空将其中一个旅进行了混编，并安排了混编作战训练。 持盾在前，手弩在后，弓箭在更后面。 军令下达之后，弓箭仰射消耗，等敌人靠近之后，便立刻切换弩队进行近距离轰杀。 轰杀完毕以后，再由骑兵进行收割。 ——如果有的话。 目前法拉给过来的装备暂时还不支持他组建一支骑兵旅。 顶多只有一个骑兵营…… 没办法，战马最优先提供给禁卫军——也是法拉的亲兵。 曼萨知道自己还得往后稍稍。 虽然还没有实践过以上的战术，但曼萨的本能告诉他，这种排轴的作战思路效果应该会很不错。 等之后条件足够了，兵种增加了，他还可以进一步去细分排轴，让军队的运转如同精密的仪器一样…… 这很复杂，但曼萨却感觉自己应该还是挺擅长的。 他观摩过法拉，亚尼斯和列万的带兵思路。 然后发现三个人的思路迥然不同。 亚尼斯擅出奇兵，总是喜欢出其不意，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驻守，所以现在负责在整个加戈领内游荡。 列万喜欢打近身战，最好是提着刀就头也不回地冲。 而根据曼萨的观察，在仅有的几次战斗中，列万每次闷头冲都能够顺利地冲到敌后。 哈林顿也差不多，但他会先瞄准敌人的核心人物，而后率队斩首，行动之前会有明显的思考。 至于法拉，他的个人冲锋能力强于列万，宏观布局强于曼萨自己，临阵变化明显类似亚尼斯——不对，应该是亚尼斯偷学过去的。 现在，曼萨听说法拉正在组建铁甲骑兵。 在马上三件套弄出来后，禁卫军的装备升级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 半年前，他这里的士兵还用不上皮甲。 禁卫已经全员披甲了。 现在，他的士兵几乎能够全员皮甲加身。 那禁卫不出意外，多半也完成了金属甲胄的覆盖。 “……全身重甲的骑兵吗……” 曼萨出神的思索着。 他感觉这玩意要是给列万的话，那货应该能带着人从第一排军阵一路冲到最后面的指挥营。 虽然此前的几次作战，他发现敌人似乎没有指挥营这种东西。 第15章 正面冲突 “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在外面巡视了一圈后，曼萨来到最最边缘处的部队中询问道。 “报告，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负责带队的军官立刻行礼回复。 “嗯。注意警惕。” “是！” 大火绵延不绝地一路烧了少说有几十公里远，曼萨猜测应该也波及了那些躲在森林里面的野兽或是半兽人。 如果那些东西没有被大火烧死的话，一定会回来的。 因此这段时间他都不会放松警惕。 直接安排了全天候巡逻站岗的队伍，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尽管视野开阔了许多，但开垦荒地的人也多了许多。 很多建设性的工作全都在上马赶工的状态。 因此还是不能放松一丁点的警惕。 …… 穿过河流之后，入眼的便是一片焦土。 此前的翠绿色森林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大火与风的助力之下，大片的森林全都变成了一片焦黑。 入眼之处只有一片狼藉，再无半点生机。 “可恶……！”同行的熊人咬了咬牙。 眼前的这副景象，对他们来说跟末日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赖以为生的森林消失了。 领地也彻底化为了灰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不解地质问。 “族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边的阿莱拉全都没有了……阿萨一定会降罪我们的吧？”有人忧心忡忡。 “肯定是那些该死的人类干的！我们不能放过他们！他们放火烧毁了阿莱拉！！我们要给阿莱拉复仇！”有人满腔怒火。 “这边不能再待了，看样子，得去找别的地方作为领地了……”有人开始思索退路。 “去别的地方找？去哪里找？你该不会想说要往深处走吧？那里可是别人的地盘……！”有人尖锐地提出又一个问题。 “那你说该怎么办？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我特*怎么知道？” 每个人的情绪全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极端。 “好了，我们先去那边看看。”阿昆卡特沉着脸说道，将众人的争论给压了下去。 他察觉到了一抹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气氛。 族人的心，似乎有些散了。 那场大火，不仅烧掉了他们赖以为生的物质基础，同时也破坏性地毁掉了他们心中神圣的信仰。 ……这件事必须解决，必须有一个宣泄口才行。 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阿昆卡特带着六十余名熊人一路往西，眼底的光芒越发冷冽。 他们所信仰的阿萨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出正确的指引的。 现在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族长。 这种事，阿昆卡特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只是以往从未和现在一样，遇到现在这种事情，如同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站在某个选择的分岔口。 森林已经毁了……这边也不再存在食物。 接下来他们一定需要转移居住地。 虽然森林还有很大一片，但住在里面的不仅仅只有他们。 还有狼崽子，除了狼崽子们，还有别的种族在。 以往因为底盘的摩擦本来就是最大的争斗点。 现在如果要迁移的话，毫无疑问会掀起更大的冲突……而且是不可避免的，彻彻底底的，没有后退选项的冲突。 除了生存的问题之外，还有情绪问题…… 阿莱拉被烧了，这件事如果不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的话，那种人心惶惶的感觉就不会消失。 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和狼人族开战…… 阿昆卡特满腹思绪，带着身后的族人一路走到了西边。 然后，看见了正在大规模修建的人类住房，以及清理出来的大片耕地。 仅仅是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 这些人类就把侵占区域往前推了一大截。 最边缘处，有着手持兵器的士兵巡逻警戒。 “可恶……阿莱拉被烧掉之后，这些家伙反而得寸进尺了！”脾气暴躁的族人暴怒地说道；“那场大火肯定就是这些可恶的人类搞的！他们一直都在侵占阿莱拉！就算警告了那么多次也还是在侵占阿莱拉！现在阿莱拉没了，他们侵占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族长，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看着吗？！” “……”阿昆卡特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一秒。 “就算阿莱拉被大火烧掉了，这里也不是那些***可以侵入的！如此神圣的阿莱拉，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人类玷污！？”族人继续怒声说道。 他的这句话瞬间就点燃了其他人的情绪。 “就是啊！阿莱拉是我们的，那些**的混蛋就应该给我全部滚出去！” “阿莱拉起了大火肯定是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阿莱拉！” “我们应该将这群可恨的混蛋彻底赶出去！” “就是因为之前族长你太退缩了，才让阿萨发了怒，将阿莱拉收回去了！”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阿昆卡特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人类入侵=阿莱拉大火=他们的责任=阿萨的惩罚。 这条逻辑链几乎无懈可击。 虽然阿昆卡特对此抱着很大的怀疑，但现在，他能做出的表示只有一个。 “那么，就将这群可恶的入侵者全都驱逐出去吧！” 阿昆卡特环视一圈，认可了族人的说法。 “他们无视了我们的警告，入侵了阿莱拉，导致阿萨发了怒，现在到我们去还罪的时候了——新仇旧恨，今天我们就去彻底清算一遍！” 阿昆卡特的话立刻就得到了高度赞同。 “说的没错！早就该这样了！” “杀！用该死的人类的血，祭告阿萨！” 一众族人齐声高呼。 接着，便跟在阿昆卡特的身后，笔直冲向远处的人类驻地。 由于周围的森林树木全都被一把火烧光了，因此他们也没有了遮蔽。 只能这么直挺挺地冲过去。 然后被以最快的速度发现了。 “有敌人！” 正在巡逻的士兵立刻就察觉到了。 接着便迅速活动起来，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同时，有序地把前面干活的平民全都疏散到了后面。 “*的，这群该死的贱畜终于又来了！” 某个上层军官一脸激动。 “传令！一营集合！准备战斗！列阵！” 第16章 首领? 空旷的战场上，迅速排队列阵做出反应的士兵和带着满腔怒火的半兽人正面相撞。 双方接触的时间非常快，换成一般的军队可能就被打得措手不及了。 以熊人的奔跑速度，远远看见一眼，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面前。 但守在这边的部队是曼萨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一个营八十一名士兵迅速挡住了冲锋状态的熊人。 最前排的士兵当场就被巨大的力道给掀翻了。 但很快，第二排手持长矛的士兵迅速上前，将锋利的长矛从阵列后面直接戳了出来。 “等等，别继续往前冲了！”冲在最前面的阿昆卡特立刻吼道。 虽然人类听不懂他的话，但同族全都听到了。 因此及时停住了冲锋的势头。 但仍然有两三个人被迅速上前戳刺的士兵戳中，因为反应慢了一点点而被当场留了两个血洞在身上。 “他（熊人脏话）！” 撤回来的熊人立刻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左面的士兵立刻持盾上前。 在熊人撞开前排士兵一路往内横冲直撞的时候， 后排的一排弩兵立刻轮替上来，扣动了扳机。 “咻——” 飞射而出的箭矢全都扎进了血肉当中。 让熊人再度发出一声嚎叫的同时，变得更加暴怒。 “绕开，从后面冲过去！” 阿昆卡特没有这样横冲直撞一个劲地莽。 他很清楚地察觉到，人类手里的武器对他们来说，杀伤力有些大。 这不是受伤不受伤的问题。 而是一旦受伤了，就绝对不是被狼崽子抓出一大堆的抓痕那么简单。 箭矢会残留在身上。 被长矛捅出来的血洞看着也似乎无法轻易愈合—— 这可不是被爪子撕开的伤口。 他们可没有手段堵这种伤口。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阿昆卡特便立刻更改了进攻的方式，直接绕开了面前的军队，一路绕到了后面。 然后死死地盯住了后面那个负责指挥的人。 那个人身边也有士兵保护。 但是这几个士兵在阿昆卡特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轻易便将其掀翻，身后跟上来的熊人也绕过了前面的军阵，冲到了后面来。 “！” 看着周围这些高大的身影，军官立刻一身冷汗。 完了。 他忘了，他这里只有一个营的兵力而已。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短到其他的部队都没有赶过来支援，他这点人和这些速度，力量，体型全都强大到离谱的半兽人根本打不了。 他应该让军阵护住自己的。 这是致命的疏漏。 而所有的军队训练内容，基本上都是由一个个血淋淋的例子堆砌上来的。 很不巧的是，这名营长将成为后来者的反面教材。 阿昆卡特直接伸手，将这个人类抓了起来，接着用力扔向了高空。 他的手掌粗大到能够单手握住一个成年男性的腰。 “啊啊啊啊啊——” 从半空掉下来的人类发出一阵惨叫。 在他摔倒地上，身体被重力带着与地面接触以后发生扭曲的同时，远处也响起了号角的声音。 “呜——” 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远远超出眼前这支部队数量的人类军队迅速从后面冲了出来。 远远地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刺猬正在向他们倾轧而来。 并且速度非常快。 ——也是因为距离的缘故。 因为并不远，所以军队从察觉到动员到直接支援过来，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看着那倾轧而来的庞然巨物，阿昆卡特心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要打吗？ 他下意识的直觉告诉他，直接迎上去不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那些长矛的威胁性非常大。 想要战胜这种敌人，光靠勇气肯定是不够的。 但战场的时机总是转瞬即逝。 在他第一时间犹豫的时候，身边的熊人同族已经冲了上去。 “区区人类而已！杀了他们！把他们赶出阿莱拉！” “为了阿萨！” “冲锋！” 熊人发出愤怒的嘶吼，吼声震天。 接着便已经冲了出去。 悍勇无畏。 “！” 阿昆卡特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瞬间犹豫，错失了最佳的喝止时机。 背后的人类士兵也已经调转了刀口，直接从后面围了过来。 阿昆卡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迫全都投入到了战斗当中。 “你们几个，跟我对付身后的敌人！” 拦下十余名同族后，阿昆卡特转身将针对目标对准了身后的人类士兵。 双方就这样在前后合围与两面对冲的情况下厮杀到了一起。 收到消息以后，曼萨第一时间便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而后带着麾下，立刻赶到了战场这边。 在过来之前，他迅速下令调动手中的三个旅，将兵力全都集中了过来。 由于有过提前的训练，甚至时间还不短。 因此军队调动的速度非常快。 在前面一个旅的士兵与那些熊人缠斗的时候，另外两个旅的士兵则从左右两边包包夹了过去。 曼萨也顺势接手了最高指挥。 开始更加详细地下达军令。 刀斧持盾的士兵被放到了前面。 弩手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下无法使用。 但长矛兵在组建军阵之后，可以对敌人形成致命的压制。 弓箭手也可以事先布置下去，防止敌人的突围逃离。 一个巨大的笼子就这样在曼萨的手中，对着正在与军队纠缠的熊人落下。 阿昆卡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带着十个族人，就把身后阻挡退路的几十个士兵全都打得零零散散的，没有了组织与抵抗力。 但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有两队人类的士兵以更多的数量，正在封堵他们的退路。 “这样下去不行！对方人多，纠缠下去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的——” 阿昆卡特立刻想到。 接着直接吼了一嗓子，喝止了正在最前面与人类士兵相互缠斗的族人；“行了，都给我回来！到我身边来！” 他的这一嗓子，落在人的耳朵里，只是一声粗狂的兽吼而已。 但因为阿昆卡特那明显壮一圈的体型，他立刻就被在场外观战指挥的曼萨注意到了。 “那是……这些半兽人的首领吗？” 曼萨猜测着。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事实印证。 在阿昆卡特的一嗓子后，尽管前面的熊人依旧满脑子“塔塔开”，但还是逐渐冷静下来，开始迅速脱身后撤。 他们想要往前冲，付出的伤亡代价很大。 但想要走，就轻松了许多。 因此很快就全都退到了阿昆卡特的身边。 第17章 骄傲破碎 “敌人太多了，我们撤！” 在所有人都退回来之后，阿昆卡特直接说道。 “撤？族长，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立刻，马上撤退！” 阿昆卡特没有跟反对的族人废话，大手一挥直接做出了决定。 与方才不同，这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如同针刺一般的危险感。 尽管他不知道这危险感来自于何处，但就此撤离一定不会有错。 这是直觉。 在阿昆卡特做出了决定后，其他族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跟在阿昆卡特的身后开始往后方冲刺。 阿昆卡特凭借着高大的体型，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 将人类士兵掀翻之后，阿昆卡特将其盾牌就地捡起来，接着当做投掷物给用力扔了出去。 “嘭——” 盾牌携裹着恐怖的力道，直接在军阵里面撞出了一个显眼的纵向空白。 “好大的力气。” 曼萨皱了皱眉。 这些半兽人的力量，速度，全都比一般的人类——不。 甚至比强壮的人类男性还要强很多倍。 个体上的素质差异，倒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弥补了。 只能靠数量。 曼萨再次下令变阵。 军阵这种东西，当初法拉训练军队的时候，并没有倾倒多少内容出来。 但却提供了一个思路。 按照这个思路，曼萨稍微做了一点点的拓展。 原本僵硬的军阵，开始迅速活动起来。 在流动不定的情况下，将阿昆卡特冲出来的缺口以最快的速度给填补了上去。 五十多名还能战斗的熊人跟在阿昆卡特的身后，给阻击的两个旅士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但他们离去的时间也被拖延了。 趁着这个机会，曼萨在后面紧接着又布置了几层防线。 按照盾，矛，盾，矛，错位排列。 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半圆。 在阿昆卡特以一己之力带着五十多人硬生生从两三百人的包围里面杀出来后，他身边的族人已经只剩下了四十多人。 战况持续时间不长，但却极度焦灼。 原本还对撤离持有反对意见的族人，现在也被打得脾气少了一大截。 从他们的视角看出去，前面就是人山人海。 根本就看不见出口在哪。 唯一的路标就是阿昆卡特自己。 等他们从一个包围中冲出来后，正面又迎上了另一个包围。 族人的数量在穿过这层两百多人的包围后，又减少了几个。 等阿昆卡特再次一身莽劲地冲出来时。 他并没有看见归路。 而是看见了又一个两百多人的包围网。 和之前一样。 密密麻麻，仿佛没有穷尽。 “……” 阿昆卡特的心顿时沉了半截。 不过紧接着，他便喝道；“用敌人的武器砸出一个缺口！他们留不下我们！” “是！” 虽然伤亡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 但在阿昆卡特的一嗓子之下，剩下的族人依旧一腔战意。 他们不断将敌人的刀斧和盾牌捡起来，然后作为投掷物猛地扔出。 再次冲杀的时候，甚至人手一把长矛。 有了武器的加持之后，冲针的效率明显提升了很多。 众人跟在阿昆卡特的身后，花了更短的时间又冲穿了一层包围。 虽然后面依旧是人类士兵组成的包围军阵，但熊人渐渐熟悉了这种战斗方式。 因此突围起来也越来越熟练。 在第五层包围军阵没有来得及组建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顺利地从重重包围网里面杀了出来，看见了归路。 “噢噢噢——” 熊人兴奋地高呼着。 但阿昆卡特面色却依旧凝重。 他看的很清楚。 最后面那一层敌人自动让出了路来，根本就没打算继续包围。 为什么？ 是因为察觉到挡不住，所以避开减少损失了吗？ 阿昆卡特不知道。 但和之前一样，这次他也很快就知道了敌人的打算。 在他刚冲出来的时候，后方的人类士兵已经迅速拉弓，射箭。 早就被设计好的箭雨直接从背后落下。 “注意躲避！”阿昆卡特瞳孔一缩，急忙吼道。 “那是什么？！” 族人顿时慌乱起来。 由于旁边根本没有遮挡物，因此只能迅速往前跑。 但跑的虽然快，却没有快过落下来的箭矢。 “啊——” 跑得稍微慢一点，运气差一点的族人还是被射中了。 有人下意识停住，打算转身去将同伴给拉起来。 “别停下！不准停！给我继续跑！”阿昆卡特立刻喝道。 “可是！” “没有可是，走！” “……” 没办法，剩下的族人还是选择听从了命令，跟在阿昆卡特的身后继续高速撤离。 因此，勉强躲开了第二轮箭雨。 “停。” 骑在马背上，看着已经远去的敌人，曼萨下令停止继续射出箭矢。 箭矢很贵的，他这边可以配上，已经算是相当奢侈的事情了。 虽然有，但也不多。 一下子用了这么多，他自己都有点心疼。 “打扫战场，把箭矢尽可能全部回收回来。”曼萨下令道。 “是。那些半兽人怎么处理？”下属询问。 “领主有令，往后所有熊类半兽人，遇则杀之，所以，全都杀了，就地掩埋当土地的肥料吧。” “是！” …… 逃出了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后，又继续往前跑了很长一段距离，阿昆卡特这才稍微停下来。 “都检查一下伤势。”阿坤拉特说道。 接着清点了一下人员的折损。 然后本就十分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带出去六十七人。 现在只跟着跑出来了三十五人。 其中还有十三人是身上带着明确伤势，而且不轻的。 也就是说，能够确保活下来的人数只有二十二人。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幸存的族人情绪变得非常低落。 “我们没有为阿莱拉报仇……辜负了阿萨的期望，而且还战败了……还死了那么多的同胞。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回去要怎么交代？” 说话的族人一脸绝望。 仿佛心中坚信的东西突然间崩塌了一样。 如果不是阿昆卡特，以他们这些人的能力，能不能顺利冲出那人山人海的包围都不一定。 他们一直以来的属于战士的骄傲，也在这一战里面被打得稀碎。 第18章 熊人的未来 看着同族们低迷的士气，阿昆卡特沉声道；“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不算什么！阿萨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怪罪我们的！而且，不是我们太弱了，而是敌人太强了！” “是吗……” “是！” 阿昆卡特说得掷地有声，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动。 这次的一战，损失比例直接超过了一半。 虽然以往没有过这种例子，但是很显然，这次的失败和以往捕猎的时候，顶多只能算“失误”的失败有着天壤之别。 “好了，全都给我振作一点！人类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弱，但也未必无法战胜！不过现在不是回去报仇的时候，我们得先找到新的居住地，然后再去找人类复仇。放心吧，今天的这一败，来日我们一定会还回去的！” “……” 在阿昆卡特掷地有声的鼓舞下，众人慢慢从刚才的失败中回过神来。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片黑色的焦土，最终只能带着满腹的不甘和茫然，跟着阿昆卡特彻底离开。 仇暂时是报不了了。 这边也不能继续待下去。 对西边的那些人类的战斗力得重新评估。 等待着他们去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中每一个都比现在就去报仇要重要。 带着残兵败将回到临时的居住地之后。 战败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其余六个部落之中。 阿昆卡特召集六部的首领，再次开了一个会。 尽管六部首领对这次的惨败全都有着不同的意见，但阿昆卡特还是将他们的意见全都暂时压了下去。 先自己一个人发表了一通演讲，稳定人心。 “……仇我们肯定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阿莱拉的毁灭很遗憾，之后也需要祭告阿萨，让这件事先有一个交代……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顿失去了居住地的族人。” “六部也是时候合并了，西面的领地已经全部被人类侵吞占据，我们需要往北走，又或者南下，东进，但肯定不能继续留在原地。” “我们需要集中力量，否则无法对付周围的敌人！” 在阿昆卡特说完自己的主张后，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部落的首领立刻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我认为现在就应该去报仇！还有！阿昆卡特，你怎么可以抛弃我族的战士！？” “……”阿昆卡特冷漠地盯着对方。 后者也没有退缩地瞪了回来。 气氛凝重地安静了一会之后，阿昆卡特道；“很好。今年的族长竞选，我宣布提前开始。谁不服我的决定，就来挑战我吧。败者，去见阿萨。” 他的话音落下后，另外几名首领连忙起身道；“冷静一点，阿昆卡特——”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不用再议！”阿昆卡特用力地摆了摆手，将这件事直接敲定下来。 当了这么久的族长，他也看出了一些事情。 第一，熊人脑子普遍差点意思。 第二，脾气普遍十分暴躁。 第三，只有拳头可以让所有人闭嘴，而且必须一直保持着强大，才能让所有人一直闭嘴。 与西面人类的这一战，不仅差一点打崩了普通熊人战士的信心，也给阿昆卡特敲响了警钟。 让他原本充盈的安全感直线下降。 不管是基于现实的考量，还是基于长远的考虑，他都不能继续放任这边的六部有六个话语权分量过重的首领存在了。 西面的人类已经获得了大片土地。 但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选择继续东侵。 东北南三面的异族虎视眈眈，想要抢夺地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就这么任由各部熊人自己去行动，多半会折损许多不必要的战斗力。 届时，只能说是前景堪忧。 因此，阿昆卡特直接提前开启了族长的竞争。 这次的竞争不同以往。 败者去见阿萨。 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而连竞选都不敢参加的人，更是不会有一丁点话语权。 阿昆卡特要用自己的拳头，去捏住熊人族的未来。 在他宣布完这件事后，各部全都议论纷纷。 就算他们脑袋全都不怎么好用，但也能够看出来这次族长竞争的不同以往。 回到家里后，阿昆卡特见到了预料之中的妻子担忧的面庞。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开启这种竞选？” “只能这样了，阿娜。” “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的。”阿昆卡特没有解释太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妻子也听不懂。 因此只是伸手将阿娜抱着举了起来。 “你丈夫我，可是最强壮的熊人，怎么可能会输？” “万一啊，万一你要是输掉的话，我和伊莎该怎么办？” “不会输的，我保证！” “……” 在阿昆卡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阿娜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抹光。 一抹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在代替父亲参加族长竞选的时候出现过一瞬的光。 这次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要亲手抓住，熊人族的未来。” 阿昆卡特震声道。 …… 与熊类半兽人一战的战报，被曼萨稍作整理之后，送往了加戈市行政厅。 上面如实地记录了这次防守战的始末，以及所用掉的消耗，战损等信息。 法拉瞥了看完之后，提笔一批。 「抓紧时间建设耕地农房，兵力缺口就地招募。」 「装备能提供过去的都提供过去了，等。」 曼萨的能力法拉清楚。 毕竟十维属性的数值摆在那，差也不会差到哪去。 把他放在那边之后，整个东部的开发基本上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简短地回复完曼萨后，法拉便将密信给送了出去。 熊人在袭击完这一次之后，接下来一整个10月都没有再露头。 法拉也没有收到东部传递回来的特殊军报。 接着便到了11月。 完成集资之后，加加里的扩建也被法拉提上了日程。 在大笔的资金全都砸进去之后。 加加里的旧城墙已经全都被拆掉了。 接着就是大规模的基础设施翻新与重建。 由于没有大型施工设施，因此只能靠人力。 好在，有薪水的雇佣比服役更能够激发人的积极性。 因此旧城改建的效率相当快。 11月的月底，从拆除旧有的建筑到重建新的建筑，中间的流程基本上就已经跑完了。 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 第19章 年终 在重建加加里的过程中，很多此前法拉辛苦铺垫下去的隐性好处也全都浮上了水面。 比如，加加里市的改建，就是按照加戈市的城邑规划里照葫芦画瓢的。 在有了足够的经验之后，工部的指导效率提升了很多。 而有了模板后，工匠们开工的时候，效率又进一步提升。 足够的人力，再提一层效率。 从上至下完整的雇佣制度设计，继续提。 大量的雇佣工手中有了大量的闲钱，顺带着拉动了加加里的平均消费水平。 直线飙升的消费与市场空缺又拉动了个体经营的发展。 薪资制度的设计提供了更多岗位消化冗余的自由民。 以至于不论从商，从工，从农，提前一步跑到加戈领来，并在这边就地编入户籍的废除奴籍的平民，全都有了养活自己的渠道。 这也是法拉没有执着地往东开拓土地——至少，紧急程度下调了的原因之一。 因为目前领地内的大量人力缺口，以及经过一年的开发提升上来的主粮产量，已经足以让三十万人全都在这里安家，并活下去。 而这一整体的向上趋势，也让西面诸多商人纷纷进驻加戈领。 试图往这里面倾注资金，来提前占据一块蛋糕。 ——然后全都失败了。 因为所有后来者，想要挤进来分一杯羹，全都绕不开一个已经成长了马上快两年的庞然大物—— 东联商会。 这玩意被法拉死死地控制在手里，用来调节领地内的资金流入流出，以及整体利益的分配。 经过一年的实验，法拉也最终确定了一件事。 所有的经济问题，本质上其实都是分配的问题。 蛋糕就算小了一点——无所谓啊。 让商人们和自己的下属（大臣）少吃一点不就好了？ 这很难吗？ 之后蛋糕越来越大，分配比虽然会波动，但依旧处于法拉的直接控制下。 被东联以各种手段吞并的个体商人，最终都被纳入到了法拉的控制之下，变成了依附在这棵大树上的一个分支。 在牺牲一定的收益的情况下，东联提供了大量的岗位，并将收入中的一部分财富全都下移到了加戈领中。 并且这种影响是随着东联的向外扩张而逐渐变大的。 但也正因如此，加戈领与西面诸多贵族之间的矛盾也开始慢慢积累。 以前从来没有人搞什么雇佣制度。 现在法拉搞出来了，直接影响，就是贵族们的统治根基开始发生了动摇。 随着东联的西进，不少的农民也不种地了，都愿意接受雇佣。 ——这不就是变相的人口掠夺吗？ 贵族们强硬地限制了人口的外流，但最终还是被以各种方法钻空子，掏空了自己的领地。 这种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明显。 直接表现就是，放到法拉桌上的往来信件开始成堆出现。 表达的意思也变得越来越简单直接。 ——东联停止西扩。 或者不再雇佣本地的平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件事也就被一拖，拖到了今年的年底。 法拉知道或许是拖不了太久了，但能等一天是一天吧。 他并不怎么在意西面的贵族领主们。 不要紧的事情，他也就不会急着去处理。 在总结年终汇报的时候，他的目光主要还是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建立了集权制粗糙的框架，手握君权后，法拉紧接着建宗立教，掌握了神权。 建立东联后，他进一步控制了财权。 分地，废除奴隶制，他得到了足够多的流入人口，握住了民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仅有的几次传教活动，法拉得到了他想要的威望。 将工业区内的所有产业链全都投资修建一番后，金属甲胄与兵器已经能够开始批量化，虽然产量没有提升上来，但禁卫已经全部武装完毕。 第一批重甲骑兵，也即将彻底组建完毕。 攻城器械在法拉提供思路之后，工部现在还在研究之中。 虽然投石器暂时无法搞出来，但简易的攻城车已经能够弄出来了。 用来突破城堡的大门问题不大。 等再多生产一些攻城车出来后，基本上就可以正式开始西伐了。 不过时间法拉并没有定下来。 准备做再多，他也不嫌多。 毕竟，他脑子里有着前人的经验——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虽然加加里和加戈市目前全都没有修建出像样的城墙来。 在法拉看来，这件事也是“重要但不紧急”的类型。 这个时代的战争模式很简单，除了攻城之外就是野战了。 老实说，法拉并不喜欢打攻城战。 这也是前人的经验——用兵之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暂时没有这种智慧就是了。 与东拓相比，西伐在法拉这里目前还算不上是什么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的举措。 毕竟，人口他已经不缺了，钱也不缺，地也不着急。 而东面的森林山脉荒野什么的，地倒是次要的，里面听说有煤和铁——虽然只是传闻，不保真。 但也等于开宝箱了，能开出什么来真不好说。 顺带一提，这个时代使用的大多是木炭。 因为木材太多了，没有使用煤的必要。 所以法拉让东联想办法低价收购了很多煤，并运到加戈领来。 以此取代掉传统的木炭。 这也是他敢放火焚山的原因之一。 因为对木材的需求量已经降低了很多。 与这些实际的物质相比，反而是另一方面的东西要更加重要…… “哈珀，年终总结每个部门都要提交一份上来给我，明白了吗？” “是。” 一年又结束了。 1170年的冬天也悄然来临。 法拉忙碌了一整年，唯一不忙的时候反而是其他人全都开始连轴转的时候。 因为每年的元旦日都要放假。 上到各部门大臣，下到打工的平民。 为了那五天什么事情都不做，专心放松，因此在元旦日之前就是最忙的时候。 要把一整年的事务全都处理妥当。 唯独法拉不用。 他只需要等着哈珀帮自己把这些烦琐不需要决定的机械性工作全都打包整理完毕，然后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就行。 而那些东西的确定与处理，可以等到元旦日之后再说。 所以，虽然法拉也会在元旦日放五天假，但他的休息时间其实比其他人都要长一些。 第20章 这就是天才 “嗯？真是稀奇，你今天居然没有去行政厅？” 上午十点之后，芙莉娅走到书房这边来的时候，发现平时早就该消失的身影，今天出乎意料的还在。 法拉的作息与行动是非常有规律的。 每天都是上午六点钟起床，六点半洗漱完开始吃早饭，七点到十点开始教导白和卡琳，十点后离开，中午十二点半钟回来吃午饭顺便休息一小时，然后再次离开…… 去年和今年加起来两年都是如此，如同精密的齿轮一样，不曾有一次例外。 甚至为此还专门让人修了一座高高的钟楼。 “今天先不急着去那边。” 法拉把白放在怀里抱着，看着她在纸上涂涂写写。 “年末了，事儿少。” “年末了事情应该会变多吧？” “你事情变多了吗？” “当然变多了啊！” “哦，辛苦了，能者多劳。” “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 因为法拉很少管教会那边的事情。 所以基本上全都让芙莉娅这个圣女在两头跑了。 虽然芙莉娅对时间的分割没有法拉那么离谱，但因为圣女和审判两边的事情，因此这一整年都处于一会埋头修改法律条款，一会因为教会的事情而去奔走的叠加态里面。 好在，来回的奔波最终也没有白费。 法典的大致内容已经全部弄完了，明年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教会的活动也没有落下，圣女的威望也随着教典的传播与审判的职责而与日俱增。 算是双丰收。 “我看你干得挺开心。” “完全没有！” “就当是这样吧。” 法拉轻笑一声，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事实上，连芙莉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她脸上的神情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痛并快乐”的。 与当魔女的时候不一样，成为圣女之后，她收到的反馈就全部都是正面的了。 谁不喜欢受人尊敬与欢迎？ 谁喜欢每天被人追杀？ 虽然没有变成语言说出来，但这就是事实。 “对了，元旦日教会的活动你得出席一下。” “由圣女代我出席就可以了吧，我还有出席的必要么？” “你可是‘教皇’！” 教皇——在某些教会中，也被称呼为“教宗”，是教会内最高权力者。 也是所谓的“神明的代言人”。 不管是身份，意义，总之各种层面上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寻常的活动不管也就算了，元旦日的活动绝对不能缺席！” 芙莉娅的语气相当强硬。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教皇。 “唉……为什么放假休息的时候，我却要去工作呢？明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我都在工作。” 法拉的语气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惫懒。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最想当一条咸鱼。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三百六十天当咸鱼，剩下的五天倒是可以想想征服世界的事情。 “哼，能者多劳，你自己说的。”芙莉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轻哼一声。 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法拉虽然可以做到如同机械一样运转，但心里还是很想当一个甩手掌柜。 而不是坐在行政厅的办公室里，像坐在监狱里面一样。 这一点他也没怎么遮掩过。 只是暂时没法做到而已。 如果可以做到的话，芙莉娅确定，法拉绝对会当机立断地撂挑子。 但现在整个领地的运转全都围绕着他一个人。 他必须坐在最中间。 不管是教会的活动，还是行政厅的政务。 “唉……其实能者多劳只是半句话。” “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原本样子是——他人能者多劳，而我坐享其成。” “你编的教典里可不是这么解释的！” “教典是给信徒看的，又不是给我看的。” “你……” 芙莉娅瞪着法拉，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他。 ——这人，给别人定了一大堆的条条框框，自己却完全没有遵守的打算？ 这特喵的就是丰饶女神教的教皇。 “规矩是给人遵守的，不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法拉用缓慢的语气解释道，“有时候学会偷懒也是一门技艺——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以后也不想明白！”芙莉娅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说的斩钉截铁。 她很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因此也不敢懈怠。 她很怕有朝一日，这梦一样的日子就突然间破碎了。 跟法拉掰扯完后，芙莉娅开始做自己的日常工作。 法拉则撑着下巴，难得用较为悠闲的状态看着白一笔一划，把新文字在纸上雕琢出来。 至于卡琳……因为早就习惯了学习时旁边有人在说话，因此完全没有被打扰到。 还是一副专心学习的样子。 她的进步速度也很快。 而且态度也和芙莉娅一样认真。 从微末之处有幸爬上来的人，身上大多都会有一股子没法轻易放松的紧绷感。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眼前生活的来之不易。 这种品质倒是也颇为难得。 当然，白不算在内。 白一整年都是松懈的状态。 态度一向都旁若无人。 她的十维属性也继承了她那旁若无人的态度。 她的其他属性过了一整年也都没有太多动静。 顶多是体质稍微好了一点。 唯一一项例外是“智慧”。 白的智慧属性在两年的时间里面，一路如同脱缰野马一样，爬到了极其夸张醒目的18点。 相应的，在文字改造这件事上面，也从一开始的学习，慢慢变成了打下手，然后从打下手，变成了合作，接着又从与法拉合力合作，变成了法拉给她打下手…… 再到现在，法拉只需要完成最后一步的检查，确保没有问题，如同签个字一样。 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了白。 工作主力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效率反而开始成倍提升。 到现在，基本上达到了最高点。 “完成了。” 在法拉发呆的时候，白忽然放下笔说道。 “嗯？今天的份完成了吗？” “不是。” “嗯？什么意思？” “全部完成了。” 白整个人往后一靠，从刚才的认真工作的状态，变成了一条咸鱼。 “不想动了。” “全部完成了是什么意思？” “已经没有可以改造的蝌蚪文了。” “……” 法拉闻言一怔。 旋即一脸错愕。 “这么快？？” 法拉原本估算，白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够完成文字的全部改造。 前后加起来差不多要两年半。 结果她提前了半年就弄完了。 而当法拉再次探查她的十维属性时，才发现白的智慧属性已经从18变成了19。 10岁，19点智慧属性。 这离谱的面板法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常人终其一生所不可得之物，有的人十岁就随手摘下了。 天才与凡人的界限，在法拉眼中变得泾渭分明。 第21章 书室 蝌蚪文的改造被白弄完之后，法拉开始对其进行系统性的整理，为让其最终能够变成可以在领地内推行普及做准备。 在整理的时候，法拉也不得不再三感叹白在这方面的顶级天赋。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亲手尝试过文字改造，本身也是语言学的大师，法拉比一般人更加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震撼感。 “……这样一来，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了。白。” 12月末尾的几天，法拉依旧按照打乱后的“懒散作息时间”，在上午的时候来到书房。 在文字改造这件事只剩下收尾工作后，白也就变成了无事可做的状态。 只是白依旧习惯性地坐到法拉的身边，然后看着他对文字改造这个工作进行枯燥的收尾。 “没有东西……？” “嗯。蝌蚪文和新文字你全部都掌握了，之后我会在整个领地内推行新文字，所以，暂时也没有学习其他文字的必要。” 而且法拉也不想再看见那些曲里拐弯的符号了。 看着就头疼。 新文字脱胎于原本的蝌蚪文，借鉴参考了里面的许多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形体，语法，含义等等。 所以如果本身就会蝌蚪文的话，想要入门，难度并不会太高。 “你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哦，白。” 法拉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喜欢的事？没有。” “这样啊。如果有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的。” “好。” 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白在其他方面的感知就相对“单线程”了许多。 没事可做后，她每天依旧会按照原本的作息习惯，上午跑到书房这边来。 不过没有做任何事情。 只是单纯地盯着法拉工作而已。 “唔……” 坐在另一边的卡琳用力伸了一个懒腰之后站起身。 熟练地去找女仆们要了茶水后，给法拉和白全都带了一杯回来。 然后就发现两人有些微妙的状态。 “……” 白的表情，就像是在观察蚂蚁搬家一样。 法拉也全然没有在意，只是以极高的效率，将各种纸张整理了一遍，顺手还做了各种批注。 看上去杂乱无章的桌面，在他眼中似乎有着特殊的排序规律。 “白，要不你去找点别的事情做吧？” 卡琳试探性问了一句。 “什么事？” “嗯——比如，看看书什么的？” 法拉的府邸非常大。 除了日常使用的，能够坐下十几个人的宽敞书房——与其说是书房，更像是豪华版的办公室。 还有私人的图书收藏室。 之前卡琳去看过。 “不好看。”白回道。 “你都没有看过吧？” “没有意思。”白还是说道。 “坐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吧？而且，说不定还会打扰到加戈大人工作。” “打扰了吗？”白看向法拉。 “没有。只要你不嫌无聊。不过卡琳的建议也不错，收藏室内有我让人从各种地方购买回来的各种文字的书籍，你可以去找本有趣的出来，带过来看也行。” 法拉说话的时候没有将视线从手头移开。 “好。”白点点头。 接着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白？你去哪？” 卡琳连忙问道。 “收藏室怎么走？” “跟我来吧……真的是，为什么我说话的时候，你就从来都不听呢？”卡琳有些郁闷地看了白一眼。 白还是老样子。 似乎对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 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拿出来。 “卡琳。话太多了。” “有吗？没有吧……” “以前也是。很爱操心。” “也没有吧？而且你还好意思说啊，如果我不操心的话，你肯定会……” “会什么？” “……算了，没什么。” “加戈大人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的人。” “唔额……你又不是加戈大人。” “加戈大人会讨厌你的。” “才不会吧！” “……” “……真的不会吧？” “……” “你为什么又突然不说话了呢！” 卡琳顿时有些暴躁。 即便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依旧很难揣摩白的心思。 因为白在很多事情上面，都与正常人完全不同。 而人总是会排除异己。 不过…… “加戈大人从来没有嫌弃白的性格。” “当初做出的那个决定，果然是最正确的。” 卡琳跟在白身后，默默地在心中想到。 不过与其说是法拉没有“嫌弃”…………倒不如说，事实完全相反。 这一点确实很大程度地超出了卡琳的预料。 在法拉的图书室里面转了一圈后，白随手拿了几本书，准备带回到法拉的书房。 “白，拿太多了吧？” 看着白逐渐抱得有些吃力的样子，卡琳连忙伸手取过来了几本。 “太少的话很快就会看完的。”白回道。 “怎么可能，光是这一本的厚度，就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看完吧？而且，你都不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吗？这里面的藏书不仅有蝌蚪文的，而且还有其他的文字，没学过的话根本看不懂。” “好。” “什么？” 白没有理会卡琳，而是转身再次寻找起来。 每本书她都随手翻了一下。 然后就立刻确定要拿上。 卡琳跟在后面，怀里的书越堆越多。 “可以了可以了！白，拿不下了！” “卡琳，力气太小了。” “这不是我力气大小的问题吧！？” 卡琳看着都快比自己头还要高的书堆，一脸无语。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白的异常性格，但是每一次经历，又会立刻得出“果然还是没有习惯”的结论。 “卡琳，伸手。” “都说了拿不下了！” “卡琳，好没用。” “照这样做，换谁来都会没用的！” 在两人相互拌嘴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需要帮忙吗？” “诶？”卡琳转过头。 看见了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 看上去年龄不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比她和白要大得多。 “呃，抱歉，白不需要拿这么多书的。”卡琳连忙道。 “需要。”白立刻反驳了一句。 “都说不要拿这么多了——” “要。” “白——” 看着两人再次争论起来，女仆道；“不如就先拿这么多吧，先带去加戈大人那边，他会有决定的。毕竟，这些都是加戈大人的私产。” “嗯，抱歉。”卡琳先道了歉，然后才再次看向白，“听到了吗，白——” “好。” “……啊？” 白将手里的书又放回了书架上。 第22章 四层结构 “……所以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啊……” 从图书室里面出来后，卡琳心累地叹了口气。 “搞得我像个笨蛋一样。” “不是吗？”白平静地问了一句。 “不是！”卡琳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又有些泄气，“不过对你来说，可能是的吧。” 这么久了，卡琳还没有完全吃透蝌蚪文。 还在借助其他的书籍来辅助学习。 还在记忆蝌蚪文的那十几种变形，读音，含义……蝌蚪文的歧义非常多。 因此想要全都区分清楚，是需要花很多时间的。 卡琳现在算是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 而与她相比。 白却已经帮法拉完成了文字改造这件听上去就棘手，难度更是无法想象的大工程。 “卡琳小姐，倒也不用那么灰心。” 安静的氛围里，跟在旁边帮忙搬书的女仆开口说道。 “诶？谢谢，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 卡琳连忙回应。 但忽然又停顿了下来。 她是……什么呢？ “小姐”这个称呼，一般来说是用在富贵人家的子女身上的。 不是用来给普通平民的。 但是她和白都是被法拉带回来，名义上来说，是“收养”的。 既然如此，也就算是区别于普通的平民了。 因此，被称呼为“小姐”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卡琳有些纠结。 但女仆没有。 “对我们来说，您和白小姐全部都是‘小姐’。”女仆道。 “这样吗？可是……”卡琳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说辞，但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习惯被人用尊称称呼，“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之前好像也很少看见。” “我叫玛格塔。负责打扫相关的工作。”女仆回道。 “卫生啊……呃，那个，这么大的宅子，你一个人弄打扫吗？” “准确来说，只有室内的部分是我负责的。”玛格塔解释道：“但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不过，说起来，加戈大人的宅邸内，似乎没有太多下人的样子——？” 卡琳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每天见到的女仆来来回回也只有那么几个。 粗略一数，应该也就五六个左右的样子。 可能还有一面都没有见过的——但数量也不会相差太多。 “主人确实没有雇佣太多的女仆。”玛格塔回道，“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们忙得过来吗？” “多谢关心。不过，其实很多杂活是有下人在做的，并没有全部交给女仆。” “原来如此……” 卡琳想起来，之前也见到过类似的景象。 女仆在院子里面指挥下人工作。 这座宅邸，在她住进来之后，又被扩建了一圈。 不过内部的建筑结构倒是没有变动。 只是外面的庭院莫名地越修越大。 为了美观，甚至还加上了各种装饰性的东西。 还在宅邸的后面修了一个大大的后花园。 当然，这些东西都还处于施工中——听说是被法拉给按下了。 但即便如此，仍然还在修。 因为室外属于宅邸本身占地的面积越来越大，因此时常能够看见外面的下人在干活。 不管是一些杂活还是什么，有时候也会看见女仆在和工匠交流。 “说起来，外面的花园什么的，似乎修了很长时间了吧？怎么还没有修好？”卡琳打听道。 “这个啊，因为主人说外面不用继续扩建了。只是那些工匠每天还是会有很多人带着各种材料来进行扩建的工作，主人也不想暴力驱逐，于是就变成那样子了。” “……我感觉外面的院子已经很豪华了……究竟是想修建成什么样子呢？” “这个嘛……听说，打算修建成正儿八经的庄园。”玛格塔回道：“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就算是修建成‘庄园’，也没有这么大才对……” “这样吗……”这个话题卡琳跟不上。 因为这似乎触及到了两人的认知盲区。 她们都没有见过什么大庄园。 “庄园”这个词，也只存在于认知中，但具体指代的东西。 那是没有见过的。 法拉现在居住的宅邸，在卡琳看来已经非常豪华了。 “为什么那些工匠不顾反对也要修建呢？”卡琳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此前她一直埋头于学习，几乎没有关注过别的事。 现在对蝌蚪文的学习已经到了后期，注意力也稍微从里面拔出来了一点。 “这个嘛……”玛格塔想了想，回道，“是为了偿还恩情吧。” …… “辛苦了，玛格塔。” 听完事情的原委后，法拉顺口道了声谢。 “没，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人。” 玛格塔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弯了弯腰。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吩咐我。” “暂时没有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是。” 卡琳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法拉似乎对身边的下人没有太多的架子。 法拉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但他这样做的理由，和别人眼中的感受绝对是完全相反的。 如果只是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言语，就可以换来身边人的忠诚。 法拉就不会介意这样去做。 统治领地需要依靠的东西，和开拓领地所需要的完全不同。 之后的地盘会越来越大的，会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到时候，他难道也要靠畏惧来驾驭下属吗？ 光靠“畏惧”，统治的成本太高了。 统治，讲究的是“名正言顺”。 讲究的是“理当如此”。 他要让身边人和远处的人“敬畏”自己，而不是单纯的“畏惧”。 他需要立出自己的招牌。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不是去砸自己的招牌。 在一个从未有过中央集权国家出现的姆洲，建立一个从中间辐射向四周的统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武力只是用来兜底的下限保证。 上限还是需要靠“招牌”。 靠“天命所归”，“众望所归”，“代天牧民”。 因此。 如何收获下属的忠诚？ 这个课题法拉注意到之后是一直都有在做的。 之后也会持续下去。 而这个课题的延伸，就是“如何收获尽可能多的人的忠诚”。 统治的结构一般分为上中下三层。 只要下层稳固，上层就不会崩塌。 但对法拉来说，“上层”的上面还得加一个“顶层”。 顶层就是身边人。 是签订了契约的隶臣。 是家里的女仆。 是保卫首都的禁卫军。 是负责自己的身边事，但不签订隶臣契约的人。 中层与上层的忠诚，法拉并不需要。 但底层与顶层的忠诚，是绝对不能松懈的。 这是他“安全”的保障。 只要手里捏着这两层，法拉的统治就会绝对稳固。 不管之后领地的面积会变得多大，只要死死地在手中捏住这两层的忠诚。 他的统治就能持续下去。 直到他死为止。 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一些行为上的改变就是必须的。 比如在日常中多对身边人随口道声谢。 又比如，挑选几个素质过关的潜力股收为养女什么的。 前者是为了防止身边人被渗透。 后者么，说白了，就是单纯地在培养死士而已。 只不过目前省略掉了“战斗训练”这一环。 对有着隶臣契约的法拉来说，忠诚比能力重要。 第23章 你这个满脑子＊＊的 “我可真是个卑鄙小人。” 脑海中一瞬间划过了那么多思绪，但法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顿。 他决定对身边的人宽和一些，这样，如果他们依旧背叛的话。 弄死反而能够进一步增加威望，而不至于留一个“残暴不仁”的名声。 就好像是在向别人表示——呐，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你不当人的。 至少这个动手的名头还是要的。 而周围的人则都会这样想——你看，领主大人如此仁慈，怎么会滥杀无辜呢？如果他杀了人，那么一定是那个人该死！ 法拉想要收获的最终效果就是这样的。 不过能不能达到，几时能够达到，他就不清楚了。 “那么，白，你拿回来这么多书是要做什么？”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法拉随手翻了翻白让卡琳和玛格塔带回来的书本。 发现里面很多文字连蝌蚪文都不是。 “这里面的字你难道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你拿回来做什么呢？”法拉奇怪地看了白一眼。 “想看。” “可你不是看不懂吗？” “你可以教我。” “哦？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啊。” 一旁的卡琳看着两人的交流，不禁稍微有一点羡慕。 白的性格，在有优势的地方就很有优势。 在没有优势的时候全是劣势。 几乎没有中间态。 比如现在。 因为法拉完全不介意她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所以就让交谈看上去异常和谐。 换个人来，估计都不敢随意对法拉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的，“要求”，而不是“请求”。 白的语气很像是在提要求。 如果是一年前的话，卡琳肯定又会急忙提醒。 但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 因为她知道，法拉是不会为此生气的。 白：“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次我不会在这上面多花时间，只会和之前一样，这样也没有问题吧？而且，我也并不是每一种文字都认识、我只会教你我认识的文字。” “嗯。”白点点头，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正好，这些书，就当作是教材了。” 法拉将自己整理新文字的速度稍微放缓了一些。 挤出来的时间就分配到了白的头上。 本来他是打算让白出师的。 但现在看来，他这个老师还得继续当下去。 …… 元旦日。 在芙莉娅的精心安排下，法拉不得不再次出席了教会的活动。 以教皇的身份，在加戈市和加加里市两个地方举办了相对盛大的传道活动。 正好，按照加戈领的法律，元旦日所有人都要休息五天。 法拉的两场传道会几乎座无虚席—— 不，应该说是“站无虚席”。 在听完丰饶女神教的几条根本教义之后，不少平民当场便加入了教会。 并且大有一种一入教，直接成为狂信徒的趋势。 传道会的现场一时间热闹非凡。 法拉见状，感觉时机不错，便顺手以教皇与领主的双重身份，进行了在位演讲。 说了一下自己的理念，并与传道掺杂在一起。 这种事情此前从未有哪位领主做过。 法拉算是在这里开了先河。 而他所讲述的内容，最后全都被听众进行了简化。 “凡拥戴吾，信仰吾者，皆为吾之子民。” “凡吾之子民，皆当饱腹。” 最后变成了这么两句话。 这两句精简后的话，和此前的八字真言一样。 在传道会结束后，于加戈领中产生了相当深远的影响。 虽然当前并不明显。 但在时间跨度被拉长以后，其底层影响力也呈指数级暴增。 也是自这之后，加戈领内的底层意识形态也被逐渐固定了下来。 第一，要拥戴信仰领主。 第二，信者，将得到庇护。无信者，皆为流民。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奴隶也好，农奴也罢，甚至是半兽人也无所谓。 只要你信仰领主，拥戴领主，认为加戈领主至高无上，我们就都是领主加戈的子民，就是一起的，是“自己人”。 相反，则都是“陌生人”或者“敌人”。 法拉的演讲与传道，基本上都在刻意埋下这样的思想种子。 在他的领地里，他只允许有两种人。 一个是信徒，一个不是。 信徒要遵从教皇的命令，服从教皇的权威。 不是信徒的平民，要拥戴领主，服从领主的权威。 其他的，要么是客人，要么就是敌人。 因为感觉宣传的效果不错。 因此五天的休假日，法拉被安排了三场传道会。 本来两场就足够了。 但最后一天，芙莉娅还是要求在加戈市接着举办一次。 顺便趁此机会，扩充一下加戈市教堂内的神职人员。 这件事在传道会结束后，芙莉娅询问了法拉。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有要求吗？” “……我感觉教堂那边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想累死我？” “有那么累吗？” “那你来？那我不管了，来，你来，你来好啦。” 对法拉这位教皇，芙莉娅现在算是一点都不打算客气。 因为在她眼中，法拉这个教皇根本就不干正事。 ——准确来讲，是不干与教会有关的正事。 “好吧好吧，我错了。” 法拉举手投降，旋即认真思索了一下。 “要求的话……有修女就足够了吧。” “神父什么的，你不要了？” “让修女兼职吧。” “助祭呢，典礼长呢？执事呢？还有传教士。” “……都让‘修女’来兼职不就好了。反正都是人手，不差吧。” “你要这么多修女是打算做什么？”芙莉娅眯了眯眼睛。 “修女是侍奉丰饶女神的侍从。”法拉正色说道。 一脸正经样。 “是侍奉丰饶女神还是侍奉你？” “都一样。我就是女神在人间的代行者，侍奉我就是侍奉丰饶女神。” “一样个**！你这个满脑子污秽的教皇！” 芙莉娅红着脸指着法拉骂道。 “我怎么污秽了？” “你肯定是打算先把懵懂无知的少女全都骗到教会来，然后再用卑鄙无耻下流的借口让她们**！”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人吗？我这么伟岸的正人君子，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哼，谁知道呢。” “反倒是你，你怎么这么懂啊？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直接二话不说就——” “啊啊啊啊啊！闭嘴！别说了！还不是因为你！” 芙莉娅连忙慌乱地打断了法拉的话。 “要不是你我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 “才不会……” “……” “……” 第24章 代神垂怜 人在回想起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时，总会格外羞耻。 不过芙莉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没有那么强烈的羞耻感。 现在却有。 而且感受强度比之几年前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好在，目前教堂后面没有人在。 否则要是被信徒们听见了教皇和圣女之间的对话，怕不是心中的信仰当场幻灭。 “咳，总之，有修女就足够了。” 法拉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并补充道：“神父什么的，你没有发现你已经在代行神父的职能了吗？丰饶女神教与其他的教会不同，很多繁琐的礼仪全都省略了，只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就好。所以，只要有圣女和修女兼具各项职能就足够了。” “那为什么全部都是修女？你果然还是想借教会之名义，行不轨之事吧？我告诉你，这是违法的！当心被审判！” “……那我倒要问问台下是何人状告本官了。” “唔……” 芙莉娅忽然发现，她虽然兼具审判职能。 但圣女能审判教皇吗？ 虽然法律是她亲手整理修订的。 “总之，之所以只要修女，我也是有我自己的理由的。” 法拉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 “什么理由？” “而且，修女的话，最好年龄偏小一些，不要超过二十岁。” “你果然是想要**她们吗！” “……” 法拉停下了自己的思索。 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看了芙莉娅一眼。 明明是以前是挺严肃认真的一个人，怎么这两年越来越抽象了。 那两个词都能面不改色地脱口而出。 察觉到法拉的眼神，芙莉娅的脸色顿时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总之，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还有，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居然那么鬼畜吗？虽然我身为领主兼教皇，有那么几个老婆妻妾什么的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我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人满足我的*欲吧？你是怎么能够把我看得这么瘪的？” “贵族都是这样的，反，反正你肯定也不例外！说不定早就想过了，只是没有下手而已！而且，而且上次出去，还把白和卡琳带回来了。你早晚都会对她们下手吧！” “……” 法拉瞥了一眼芙莉娅的忠诚度，叹了口气。 要不是看在她有70点的忠诚属性，法拉都得考虑是不是应该换个人来当圣女了。 “总之，我会不会对她们下手暂且不谈。我找二十岁以下的少女来做修女，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因为她们年轻漂亮？” “……”法拉无视了芙莉娅的擅自揣测，接着说道：“一般来说，目前魔女觉醒的年龄普遍都集中在10岁以前。15岁到10岁也有例子，但更少。再往后，例子会变得极度稀少，直到没有。所以，修女的年龄越小越好，说不定就碰到一个拥有着成为‘圣女’资质的人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人类这么多，魔女才几个？” “所以这只是原因之一而已。第二个原因，我发现其他地方的孤儿挺多，而小女孩的生存概率比小男孩要低得多，并且，也有遗弃女婴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即便是在我的领地内，这一现象也没有改变。所以，我希望教堂能够给她们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 “……” “我本来是打算开一家救济院的。但思来想去，发现在我的领地，救济院没有太大必要，底层的平民与信徒们不缺口粮，也有富余养活一家子人。正好，你说想要找帮手，所以就让教堂来承担这份职责吧。” 法拉道： “我会让人去寻找一下那些幸运儿，一并收养回来，之后就放在教堂或者我自己的府邸中。到时候你就顺便带带她们，教她们认字吧，要不了一两年，她们会成为你的助力的。” “……那我岂不是减轻压力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还多了额外的负担。” “卡琳的学习也要告一段落了，我会让她来帮忙的。而且，你的法典编修工作也结束了吧？现在正好有空。” 说到这里，法拉勾了勾嘴角。 实在是压不下去。 “可我好不容才把法典那边的事给弄完的！” “哎呀，能者多劳。” “去你的能者多劳！” “你就说做不做吧。” “……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吧？” 听见这个回答，法拉再次笑了一声。 拿捏。 小小圣女，还想倒反天罡？乖乖去当牛马吧。 “那么，这件事就先定下了。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 见法拉直接转身打算走人了，芙莉娅连忙喊道。 “嗯？” “……你为什么要去帮助那些个孤儿和弃婴？贵族的大老爷，不会管这种闲事吧。” “但我同时也是丰饶女神教的教皇，是丰饶女神在人间的代行者，自然有义务代神垂怜那些应当受到垂怜的人。” 芙莉娅闻言，语气低沉地轻声说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 像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是圣女，但她从来没有信仰。 圣女只是工作而已。 而工作，就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或许吧。” 法拉没有继续说什么大道理，又或者去辩论。 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回了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 芙莉娅看着他那身教皇正装未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似乎真的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者。 不过很快，芙莉娅又回过神，同时在心中自语。 “…不对。” “这世上根本没有神。” “但有去做神明才会做的事情的……人。” …… 元旦日的五天欢闹结束后，所有人都再次回到了日常的轨迹中。 其中也包括法拉。 收养弃婴的事情，他让哈珀找人去代办了。 这件事他自然不会亲力亲为。 弃婴啊，孤儿啊，这个时代一点都不少。 其中九成全都会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少部分幸运的，会被收养。 但那也都是男孩。 女孩就完全不同了。 这么说吧，即便在加戈领内，一个家庭家里有足够多的余粮和闲钱，打算收养一个流浪的孤儿当养子。 眼前有一男一女，让他们选择的话，九成九的人会选择男孩。 即便没有遇到好心人愿意收养，男孩在厮混当中，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总之，基于以上种种。 法拉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十个年龄不大的女孩。 有的是已经在流浪的，有的是即将被抛弃的，也有两三个是从奴籍中被带出来的，还有两个濒死的。 法拉将她们安置在了宅邸内，并随意看了一眼她们的十维属性。 如果用之前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得筛出去几个。 不过，能在流浪中生存一年两年的，有几个是善茬？ 所以法拉还是决定给她们所有人一个均等的机会。 潜力这种东西，如果不试一试的话，是很难看出端倪的。 在将这十个人安置到宅邸内后，第三天，法拉将她们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面前。 第25章 考验 “你们肯定会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并因此感到不安。” 法拉一袭正装，看着面前小到五六岁，大到十一二岁不等的孩子，用平和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种年纪的小孩子能明白什么？ 一般来说，是什么都不会明白的。 她们无法理解太多的语言。 无法理解太多话语的意思。 但是，这无关紧要。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近似成年人的心智。 但她们的心智也多数不再和同龄人一样了。 所以，法拉丝毫不担心她们能否听懂自己的话——此其一。 其二，她们能不能听懂，无关紧要。 对于底层的流浪儿来说，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是在经历着残酷的筛选。 法拉不过是给这层筛选，增加了一层滤网而已。 能听懂，能执行，能通过的，自然可以留下来。 如果不能听懂，资质平平，表现一般而又普通，他也想好了后续的安排。 反正最差的结果，都是被送到教堂去当修女。 不过这种话，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说。 他要让她们明白，这是一场筛选。 只有合适的人才会留下。 “现在，我会来回答你们的疑问。” 法拉用不急不缓，起伏中带着些许有规律的节奏。 就像是之前在上千人面前演讲一样。 虽然现在他身前只有十个孩子。 “这是一次考验与筛选。” “我会给你们三年的时间。” “在三年的时间里面，我会给你们提供食物和住所。” “三年后，我会对你们进行一次评估与考验。” “如果你们在这三年的表现中能够达到我的要求，你们将能够继续在我这里住下来。” “如果你们不能达到让我满意的要求，那么我让人从哪里找到你们的，我会再将你们放回到哪里去。” “明白了吗？” 十个孩子面面相觑。 有的人能够明白，有的人无法明白。 毕竟在十维属性中她们的智慧各不相同。 她们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因此一脸懵的表现实属正常。 法拉也没有给出太高的期望。 他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说到底，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私利考量。 他与普通的商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有更大的野心。 为了支撑起那无人知晓的庞大野心，他需要更长远的目光，更优秀的能力，采取更多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仅此而已。 但即便如此，运气这种东西总会在不经意间开始闪烁光辉。 于无声之处炸响惊雷。 就像法拉找到了白一样——歪打正着，虽然没有带回魔女，但意外地解决了另一个问题。 总的来说，倒也不错。 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很多事情。 包括眼前这看起来很“蠢”的说明—— 你跟一群屁大点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说这些，谁听得懂。 确实，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但就是恰好有人偏偏能够理解法拉的意思。 “请问考验是什么？” 其中一个女孩比其他人更快地回过神，然后询问道。 广撒网之下，总能顺手捞出以后能化龙的鲤鱼。 即便不能，给她们一个机会，也无伤大雅。 再不济，让这群女孩最后加入教会，也是不错的结果，教会的人手也能够得到补充。 而且从小培养，信仰与忠诚不会出现问题。 ——就算以最谨慎的角度考虑，出现问题的概率一定是最小的。 这就是法拉的考虑。 “你是问‘考验’这个词的意思，还是考验的内容？” “内容。” “内容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法拉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尽可能表现自己吧，三年后，我会直接告诉你们结果。” 女孩：“……” “那么，不管你们有没有听懂，说明到此结束。” 法拉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仆。 “爱佳，之后就由你来带她们吧。你的其他工作暂时可以先放一放，她们的衣食住行，之后都由你来负责，明白吗？” “是，主人。” “那么，先带她们去休息吧。这两天，先让她们调理好身体状况，养好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种病。之后我会再找你的。” “是。”爱佳毕恭毕敬地回应。 “照看不过来，也可以让其他人帮下忙。你自己决定人选就好，不要影响到日常工作就行。” “是。”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法拉给定了下来。 他甚至都没有去询问那十个孩子的名字。 日理万机的领主没有那么多多余的精力去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能够把相关的事情交给正确的负责人，也是一种智慧。 “你打算怎么考验她们？” 听说了这件事后，芙莉娅找机会问了问法拉。 看着她那副表情，法拉反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是你在想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芙莉娅反应巨大。 “……奇怪的事？”一旁的白投来疑惑的视线。 “没你的事，继续看书吧。”法拉顺手挼了一下白的脑袋。 不得不说这灰毛团子的手感确实不错。 “说是考验，其实只是打算看看她们各方面的潜力而已。”法拉转向芙莉娅，稍微正经地解释道；“但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你们也是。” “是。” “哦。” “为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法拉无奈地盯着反应独树一帜的芙莉娅。 “还不是因为你做的事情让人难以理解？明明直接说就好了，然后让她们努力不就是了。什么都不说的话，那怎么努力？” “因为我并不是只看某一方面的能力。” “什么意思？” “适才适用，明白吗？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擅长区间，比如白改造文字，学习很厉害。卡琳相对于其他一般人，学习能力也明显要强一些。” 卡琳：“……” 她想说，那不是因为她更聪明，只是因为她更努力而已。 真正聪明的是那个灰毛团子。 不过法拉的说明没有停止。 “如果是在别的方面更擅长，比如更擅长照顾人，更擅长打扫，更擅长数论等，我不可能给她们定下一个统一的标准目标，那不公平，不是吗？” “……”芙莉娅听完，若有所思。 思考了一会后，又问；“那要是一点长处都没有呢？你真的打算又把她们全都扔回去流浪吗？还是说，找人收养？”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不知道为何，她心中下意识感觉法拉不会真的就这么把那些孩子都随手扔掉。 “如果一点长处都没有，不是正好放到教堂去当修女吗？只是给教会打打下手，做点谁都会做的琐事，绰绰有余吧。” “原来如此……你早就想好了啊。”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谁？” 法拉气定神闲地翘起腿，从女仆那边接过刚泡好的热可可。 第26章 时间的尺度 法拉并没有亲自去照看那些被带回来的孩子，只是给她们的养成计划随手勾勒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先调养身体，恢复成健康的状态，然后按照女仆们的作息时间，来控制严格的作息时间。 之后，再参照十维属性，对各方面都进行一定程度的训练。 首先是体能方面，直接跟着已经在子爵府里面待了几年的爱佳学习就好。 她们无法干重活，但至少要学会一些基础的打扫。 然后，再让卡琳带她们学习蝌蚪文的入门，辨认与书写。让芙莉娅抽空来教导基本的算术与几何等，把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倒出来。 再然后，将身体素质各方面的锻炼也拉上来，安排足够的有氧运动——虽然保持健康的身体是很重要的原因。 但法拉也想过，说不定以后自己随手收养的养子里面，就冒出来一个在个人战斗方面有着杰出天赋的莽子呢？ 虽然是都是女孩，但也不好说，是吧？ 万一呢？ 所以身体素质的锻炼也是需要安排进去的。 这样一来，文，体，礼仪，就全部都照顾到位了。 至于礼仪方面，为了省事，法拉没有安排贵族层面的贵族礼仪，而是让她们学习女仆礼仪。 所谓的女仆礼仪，其实也就是在贵族家里干活的下人应该遵守的规矩——不过后来被法拉闲着没事简化过。 删掉了跪地，以及某些浮夸的，彰显贵族与奴隶主身份的内容。 精简之后加上这些年女仆们的自己摸索。 最终形成了一套看上去得体，同时好用的礼仪规范。 “女仆和主人之间，并不是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关系，明白吗？” “女仆代表的是主人的颜面。” “是主人在外的眼睛与在内的手脚。” “所以在外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在上女仆礼仪相关课程的时候，爱佳直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说的全都是自己这些年来的见解和经验。 不知不觉间，最初的一批女仆已经在法拉的身边待了三年。 三年，但凡不是脑子缺根筋，该学会的也全都学会了。 当然，缺根筋的法拉也不会留到现在，早就一脚踹了出去。 只有用起来足够趁手的东西，他才会留在手边。 唯才是举，反过来说，不好用的全都扔掉。 这一套法拉不仅仅是用在领地，商会管理中，也是用在了自己家。 三年下来，他的阅历与经验也再次增加了许多。 也因此，他越发意识到—— 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的人，最终会并行。 若非如此，最后都会出现分叉，然后渐行渐远。 他要走一条很长的路。 不合适的人，早点踢出去更好。 方便留出空位，给那个最合适的，但却尚未出现的人。 1月末。 爱佳对法拉提议道：“主人，可以多准备几套女仆服吗？” “嗯？给她们的吗？” “是的！” “为什么？” “我认为，既然她们都已经开始了女仆的修行，那么自然应该多一套女仆服，不然总感觉差了一点东西。” 爱佳似乎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以至于法拉有种她比自己更喜欢玩养成游戏的错觉。 “行。” 法拉批了。 “谢谢主人！” “……” 虽然已经听了很长时间都习惯了。 但果然，“主人”这种称呼，似乎天然带着某种微妙的要素。 事实上，不仅仅只是爱佳上心。 卡琳在收到自己的任务后，也同样变得上心了许多。 本来，对蝌蚪文的学习已经基本告一段落。 她是想要继续学别的文字的。 但法拉扔了这个任务过来之后，她就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给没比自己小多少的孩子讲蝌蚪文了。 并为此做了一大堆的准备。 手边堆积起来的各种稿纸和书籍也越来越多。 法拉见状，便随口提醒了一声。 “卡琳。” “啊，是？？” “虽然负责是好事，但也不要过度透支自己的时间。” “是，我知道的，加戈大人。” “嗯。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总感觉你随时都会为了准备要教的内容然后一整晚不睡。” “呃，不会的！而且晚上没有光，也看不清东西……” “你果然想过。” “只是稍微想过而已！” 卡琳很勤奋。 勤奋到天亮了就会爬起来。 不论多早。 最重要的是，自从来这里后，一直都是这样的。 能够做到这一点，即便是法拉也不得不钦佩—— 是个当社畜的好料子。 身体素质再好一些的话，都可以007无休工作了吧？ 在法拉思索着的时候，书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时间便这样无声地流淌而过。 对小孩子来说，时间感知会很漫长。 一下午会被拉得像是一年一样。 即便是塞满了各种课程，训练，在休息的时候，也会有种时间过得很慢的感觉。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也很强。 即便只有一个月，也能够迅速习惯被安排好的规律作息，迅速适应新的环境，认识新的朋友。 “……为什么加戈大人从没有问我们的名字呢？” 在休息的时候，有女孩询问爱佳。 虽然上课的时间，爱佳是老师。 但下课后，她们是朋友。 从被带到子爵府那天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们总共也只看见过加戈三次。 这还得算上第一次。 “这个嘛……” 面对这个问题，爱佳稍微有点犯难。 要是回答的不好，岂不是会变成背后说人坏话？ “emmm……” “……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啊，不，倒也不是很奇怪啦。只是怎么说呢——不好解释而已。” 爱佳想了想还是回道。 “早些时候，我刚来这里当女仆的时候，其实加戈大人也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是吗？” “嗯。后来，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女仆之后，加戈大人就询问了我的名字。我本来以为加戈大人只是不在意我这个小小的女仆而已，但现在想想，只是因为当时我没有得到认可吧。” “认可？” “放心吧。” 说着说着，爱佳就理顺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鼓励道：“等你们顺利地通过了考验，得到了加戈大人的认可，他就会来询问你们的名字。” 这个行为代表着一种认可。 也代表着从“不认识不相干”的关系变成“认识”。 虽然……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想问的可能并没有这么复杂就是了。 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在这个问题之后，女孩们又询问了爱佳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她们的时间很长。 长到足够让她们慢慢认知这个世界。 虽然法拉给了一个三年之期，但对她们来说，三年，已经是漫长得看不到头的时间了。 尽管对法拉本人来说并非如此。 时间在琐碎的日常事务处理中来到了3月。 接着，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打碎了法拉有条不紊的节奏。 3月某日。 许久未见的东联商会董事长，克莱顿·吉尔曼步履匆忙地敲响了法拉行政厅办公室的门。 “进。” “加戈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如此匆忙。” “我们的手工工厂被关停了！德拉姆子爵说我们非法生产，将我们告上了贵族法庭！” “……” 第27章 强硬的回复 作为这个时代的商人，最害怕的一件事是什么？ 贵族打压。 因此即便是吉尔曼这种有着相当经验的人，都无法自控地慌张了起来。 一位子爵如此直接地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完全超出了他能够处理的事件的极限范畴。 东联商会发展到现在为止，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的。 按照法拉划定的大方向，迅速扩张着。 一直都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大的麻烦。 直到现在。 “不要慌张，把事情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是……” 吉尔曼缓了缓，然后将这件事从头到尾阐述了一遍。 东联商会只是在正常的经营而已。 不过，凭借着背后庞大的资金链与体量的支持，以及法拉的授意，开始大规模地招募雇佣工。 并且不限制雇佣工的身份。 这导致很多贵族领主的领地当中，存在奴籍的奴隶们全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骚动。 他们被限制得非常死。 东联商会也没有因此和贵族发生直接的冲突。 只是在不断吞并所有的小作坊，并且按照法拉的要求，开始组建集中化生产的手工工厂—— 但是。 “……我们一般不会过问前来应聘的人的身份，所以即便是出逃的奴隶，也全部都会被雇佣。这一点，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很多矛盾。被关闭的工厂，是不久前才在温德米尔城内建立起来的。所有的流程都是合乎规定的，也并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非法生产’。” “也就是说，是德拉姆子爵单方面的指控是吗？” “是的。但，和德拉姆子爵进行接洽的，应该是您。” “……我可没有收到相关的报告。” 法拉皱了皱眉，把哈珀给喊了过来。 并询问了这件事。 哈珀听完，不假思索地直接开口；“加戈大人，贵族领主方面的事务我们是没有权限去擅自接触的，也没有那个身份。另外，接洽交谈的信件应该全部都送到了你的办公桌上才对。”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堆垃圾吧？”法拉也反应了过来。 确实，他是一直都有收到相关信件的。 不过那些信件里面的内容……怎么说呢，几乎全部都是辣眼睛的，毫无营养的东西。 几乎西面的所有领主都在让他命令东联商会停止西扩。 或者不再雇佣当地奴隶。 准确来说——是不对其提供庇护，并配合当地执法者的行动。 换言之，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没有谈妥。 “那堆垃圾，难道您全都没有看吗？” “因为全是些没有营养的内容，太浪费时间了，所以我懒得看。”法拉回答得理所当然。 虽然反应了过来，但依旧一副“老子什么也没有做错”的样子。 “那些全部都是没有办法糊弄的事情，我也不能越级擅自插手。”哈珀立刻解释道。 他是个聪明人，什么事情不能碰，他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被任命为了加戈领内的一把手。 但一把手也只是一把手而已。 有些事还是只有老大能处理。 另外，对方可全都是子爵。 他虽然是“宰相”，但宰相只是一个职位而已。 与“身份”是不同的。 ——不过也就到现在为止了。 “我知道，所以也没有怪罪你的打算。只是有点感慨，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本来我还以为这破事能够多拖一段时间。”法拉摆摆手说。 “那现在该怎么处理？”吉尔曼开口道，“我们在温德米尔城那边的人全都被扣押了，听说马上就要进行审判了。” “‘马上’，是什么时候？” “目前暂时没有明确的消息，我已经让人去与德拉姆子爵沟通了，但对方毕竟是一位子爵，恐怕不会理会我们……”吉尔曼提醒道。 身份，地位。 这个时代，能够决定这种东西的，只有贵族的名衔。 “那就先不急，等你派过去的人被赶出来之后，再来报告给我吧。” “这……”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法拉抬起手，打断吉尔曼要说的话，将主导权全都捏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有自己的打算。 在法拉开口做决策的时候，其他人都只有听令这一个选项。 因此吉尔曼也是立刻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闭上了嘴。 “首先，你先派身份不对等的人去交谈。我知道这不会成功，但你只管去做就是。让德拉姆子爵将我们的人全部放出来，如果他执意要对我们在温德米尔城的负责人进行审判的话，就让他审。” “顺便让负责交谈的人送给德拉姆子爵一句话——” 法拉顿了顿，扫了一眼吉尔曼和哈珀。 接着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东联商会，是我的。破坏阻拦东联商会的正常经营，便是与我法拉·加戈为敌！让他好自为之！” “哈珀。从今天开始，那些‘无关紧要’的信件你让人帮我回信，非特别紧急重要的事情，不用再送到我手里了。” “从今天开始，东联商会会庇护每一位与商会签订了雇佣合同的雇佣工！没有看好自家的奴隶，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不是商会的问题！但签订了合同之后，就是我东联商会的人！” “是我东联商会的人，就要按照我东联商会的规矩来！明白了吗？！” 办公室短暂的陷入了死寂。 而后被哈珀郑重的回应声打破：“明白了。” 听完法拉的这一通宣言，他也意识到，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那一大堆的矛盾与问题，是法拉没有看见，管不了吗？ 不是。 哈珀比谁都清楚，不是。 是法拉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这些看似重要，可怕，严峻的问题，在法拉的眼中实在排不上号而已。 除非到了无法继续往后排的时候，否则他就不会采取行动。 而现在就到了这个时候。 吉尔曼也是一个聪明人，立刻就察觉到，法拉准备亲自下场了。 “我这就去交代。”吉尔曼行了一礼，回道。 他和哈珀的感受不同。 作为一个商人，他瞬间就切身体会到了东联和其他的商会究竟什么地方不一样。 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作为支撑，商人……不，他们都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商人了。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总之，如果将别的商会比喻成一块粗糙的破布的话。 那东联商会，明显是一块钢板。 第28章 他以为他是谁?! 在吉尔曼和哈珀全部离开之后，法拉便立刻招来了许久没见面的亚尼斯和列万。 这两个人，在曼萨被派往了领地东部镇守之后，基本上就开始在领地内四处出击了。 直到领地内的匪盗不是被招安就是被砍了头当军功清剿干净以后，活动的频率才降低了不少。 亚尼斯大部分时间基本上镇守在加加里那边。 列万则在领地内有规律地到处转—— 此前，法拉已经下达过一次扩军的命令。 为了拉练新人，两人基本上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 偶尔也会相互之间进行演习训练。 在演习中表现好的士兵，也会被法拉给予物质奖励。 还会被授予荣誉的称号。 总之，算是精神与物质方面的双重激励了。 目前，领地内的军队一共有三支。 正好三个满编师。 除去不能随意抽调的曼萨，法拉有两个师可以调用。 “加戈大人，您找我？” 走进法拉的办公室后，两人分别行了一个军礼。 当然，这也是法拉弄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士兵没有什么军礼与强行要求的制度。 只有法拉的军队，从上到下的管理体系，选拔体系，激励体系，全部都是他亲手制定的。 只不过最近一年多，他的精力很少放到军队上了而已。 “最近的训练怎么样？” “一切都很好。”亚尼斯立刻回道。 “我这边也是！”列万紧跟着回答。 “嗯。”法拉点点头，也不玩什么政治的那一套弯弯绕绕，直接问道：“部队可以出战吗？” “可以！！！” 两人闻言，而后全都一脸激动地大声回答。 亚尼斯；“我这边所有的战斗流程都已经训练了很多遍，兵力也扩充到了满编，士兵们都很渴望打仗建立军功，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 列万：“我这边也是！虽然演习也很不错。但还是差了点意思，弟兄们还是想要真刀真枪的干几架。我本来是想给他们演示一遍的，但没有实战，一直都找不到练手示范的机会。” 亚尼斯深有同感地说道；“是啊。而且，装备也全都换了新的，却一直没有什么使用的机会，演习又不能用上。加戈大人，是要打仗了吗？” 法拉瞧见两人的样子，顿时也就放心，说道： “算是吧。亚尼斯，你把部队调动到西面去，那几辆攻城车全部都带过去，整军备战！列万，你带着部队去西南方向驻扎。等我的命令！” “是！”*2 两人一脸兴奋地离开了。 满打满算下来，他们已经休息了两年了。 部队从两百多人的团扩编成七百多人的旅。 然后又从七百多人的旅，扩编成了两千一百多人的一个满编师。 精锐老卒全都能够手持新武器，身穿皮甲，基础作战装备全覆盖了好久。 一直都无用武之地。 现在，终于！ 入鞘已久的刀，有了再次拔出的机会。 把两个师的兵力全都放到了边境，并将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工程器械也放过去之后，法拉便开始安静地等待起来。 他不知道那些贵族子爵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复。 也不在乎。 就和之前一样。 最要紧的依旧是处理领地的内务。 不过，外界的反应与法拉的淡然算是冰火两重天的截然相反。 两个师一共四千多名士兵的调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本来，对于士兵的行动，加戈领内的普通平民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些士兵土匪与一般的民兵不一样。 纪律严明，就算路过也不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破坏生产。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太关心了。 直到有人发现这两支部队移动到了加戈领的边境。 然后就停了下来。 两千多人放在这么敏感的位置上？ 在战斗规模几百人几百人的男爵层次上，这个数量太醒目了。 就算是不关心这些事的平民也全都注意到了不对劲。 本就居于边境地带的男爵领男爵更是连忙写信给法拉，询问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两千多人要是直接对着他们的领地来一下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同时上报给自己的上头。 但他的上头也是自顾不暇。 因为他们全部都收到了法拉的回信—— 准确来说，是宰相哈珀署名，代法拉给出的回信。 信中的内容简单，直接，清晰，明白。 针对东联商会在诸多子爵领地中，与当地的所谓法律产生的矛盾，给出了如下回复： 第一，管好你们自己的人，他们要是跑到了我这，那就是我的人了，你再无权过问。 第二，我没有跟你商量，这是一份通知。 第三，不接受其他妥协与商谈，反对我的，请直言。 以上。 当然，哈珀肯定不会在书面中写得这么直白。 但也省略掉了很多弯弯绕绕，一封信就把法拉的意思说明白了。 和贵族之间说一件事需要来回发送很多封信件的默认规则还是形成了鲜明的区别。 几乎略等于直接脱掉手套抽人家脸了。 收到这封回信后，西面的几位子爵顿时面色阴沉了下去。 对于自持身份的他们来说，这哪里是在用手抽他们的脸—— 分明就是在用脚踩！ 踩完了之后还吐了口唾沫！ 你不亲自回信也就算了！ 态度强硬也就算了！ 你让一个区区贱民代笔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表示我们和那贱民一个档次的吗！？ “混账东西！” “法拉·加戈！他怎么敢的！？” “他以为他是谁？！” “不过是受到我们的认可才成为的子爵罢了！” “把自己当成上位子爵了吗？！” “不过是施舍过去的一个爵位罢了！” 弗里茨子爵气得直接把信撕成了碎片。 “备车！” “是，子爵大人。您要去何处？” “去找加勒特！” “如果是找加勒特子爵的话，或许先致信询问一下比较好。” “不用了，现在就去！” “是。” 在弗里茨因为回信而暴怒不已的时候，稍远一些的德拉姆也在晚几天后接见了东联派过来的代表。 代表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看就不怕死，直接把法拉的话原模原样地说了一遍。 “……加戈大人说了，东联商会，是他的。破坏阻拦东联商会的正常经营，便是与加戈大人为敌！德拉姆子爵，望你好自为之！” 听完这话，本来还打算留点余地的德拉姆瞬间暴怒，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到地上。 啪啦—— 玻璃酒杯应声而碎。 大量的玻璃渣子飞溅向四面八方。 让旁边的下人身体猛地一个哆嗦。 “他真是这么说的？！” “他好大的胆子！” “既然如此，老子现在就审了你们！” “我看他要怎么样让我好自为之！” “我不与他为敌也就罢了，他竟敢与我为敌！” “他这个s上镀金的子爵也配！？” 第29章 子爵联合 这个世界，信息的流通速度是非常慢的。 一封书信的往来，动辄就要好几天。 如果远一点的话，可能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收到回信。 上层的贵族收到信息变动的消息尚且如此缓慢，更别说底层的平民了。 就在法拉让哈珀送出回信，东联商会的代表拜见德拉姆子爵，然后被暴怒的德拉姆子爵关进监狱中的消息传回到加戈领的时候。 已经过去了将近一整个月。 4月，坐在行政厅内若无其事处理领地事务的法拉收到了德拉姆子爵的回信，和东联商会送回来的汇报的信件。 德拉姆子爵已经将东联商会在温德米尔城的所有作坊全都关停，并抓捕了所有相关的负责人。 并在信中表示，4月初就直接审判。 「……此后，温德米尔不欢迎东联商会！」 信件内容变得直白，可以表示出写信者的心情。 法拉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依旧视若无睹。 “大人，这封信该怎么回复？”负责代笔的哈珀询问道。 “暂时不回。”法拉道。 …… 同一时间，西面几位子爵也都完成了会面。 会面的地点定在了月山城。 包括德拉姆在内，一共七位子爵全部齐聚。 “诸位，加戈此举，简直有辱子爵的威严！毫无贵族之风度！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承认他的身份！” 已经和法拉闹掰的德拉姆直接率先开口。 “不仅如此，他还在东面安置了军队，身为贵族，居然为了商会的事情出头，他根本不配当贵族！我也认为，应该剥掉他的贵族身份！”弗里茨紧接着表示。 主要是法拉的军队已经放到了他的地盘边界上，虽然现在还没有动静，但压力太大了。 法拉在两年多前就能击败汉尼，现在又发展了两年，鬼知道他的军队战斗力又变成怎样的了。 至少，弗里茨没有自信能够以一己之力去跟法拉硬碰。 “诸位意下如何？”弗里茨紧跟着问道。 “附议。”加勒特点点头。 他和弗里茨正面临着相同的局面。 法拉的另一支军队已经放到了他这边的边境。 随时都有西进的可能。 拜此所赐，加勒特也不得不急忙下令让各地麾下封臣警戒。 顺便开始筹备士兵。 在三个人先后表明自己的态度后，另外几人也先后点点头。 “我也这样认为。” “不过，加戈态度强硬，恐怕不会那样轻易善罢甘休。”奥斯曼环视众人一眼。 “他已经把军队调动到了我领地的边境线上，随时都有西进的可能。”弗里茨立刻接过话茬，“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我以一己之力对付加戈，还是有些吃力了。而且，加戈也给你们发过信件了吧？” “嗯……”哈里森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其他人纷纷点头。 见状，弗里茨心中一喜。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或许还真只能憋屈地把牙齿咽进肚子里。 但是他没有想到，法拉竟然会这么嚣张。 “加戈身为贵族，如今却违背了贵族应有的礼节，站在了商人那边！他已不配继续当子爵了，我认为应该对他进行公审，将他请到贵族法庭。”弗里茨掷地有声地说道。 其他人全都瞥了他一眼，虽然都心知肚明各自的意思，但话却不能说得那么清楚。 “加戈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妥协。”奥斯曼道。 “所以，我需要支援。”弗里茨立刻接道，“以加戈那蛮夷的作风，动兵的可能性太高了。同时，我建议联名斥责他，建立联合贵族法庭，剥夺加戈的子爵爵位！” 只要把法拉的子爵爵位剥夺了，那么他也就没有了继续动兵的“正当名义”。 也不能继续拥有那么大的地盘。 需要将已经吃进去的吐出来。 “诸位意下如何？”弗里茨环视一圈。 要是放在以往，这种提议肯定会被驳回。 响应者也会寥寥。 谁闲着没事愿意得罪一个同体量的贵族？ 剥夺贵族爵位，法拉肯定不会同意，这几乎相当于找了一个正当借口直接合兵开战。 但现在，相同的答案直接从几人的心底浮上来。 “让德不配位之人回到他应该回去的地方，这才是我们贵族应该做的事情！”加勒特立刻回答。 “加戈无礼无矩，不配子爵之名，便该如此！”德拉姆义正言辞地说道。 “附议。” “附议。” “附议。” “附议。” 另外四名子爵相继表态。 东联西侵本就让他们头大，法拉的回信傲慢而又无礼，直接调兵态度强硬，还得罪了德拉姆。 西面七个子爵一口气得罪了三个。 另外四个里面只有两个因为位置太西暂时没有被东联渗透，破坏统治结构。 已经被严重影响的两名子爵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意见已经统一，那么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吧。”弗里茨见状，立刻开始推动会议的进程。 对他来说，现在多等一天都是煎熬。 不解决法拉带来的压力，他晚上睡觉都没法安心。 …… 月山城贵族秘密会议结束之后，同月，一封联名信件送到了法拉的手中。 同时，一则通告在七位子爵的领地中传开。 七名子爵共同组建了临时的贵族法庭，列举了法拉的种种罪名，并宣布要审判法拉·加戈。 同时，大量的东联商会商铺也全都被关停。 相关的手工作坊全部停工，雇佣的工人被强行带走，商会的人也全都被扣留。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在，东联商会早有准备，提前撤离了重要负责人。 送到法拉手里的这封信，基本上相当于传唤书，或者说，是联名威压的工具。 内容不多。 「……5月初，来月山城受审……」 核心意思大致如上。 法拉看完之后，面不改色地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6月，伍斯特决战。」 “把这封回信，送到月山城吧。” 写完，法拉将信封扔给了哈珀。 “是。” 第30章 宣战书 法拉并没有选择直接出兵，而是以书面的形式，下达了“宣战书”。 虽然这也是这个时代贵族通常会去做的事情，但他这么做的理由并没有这么肤浅。 从加戈领往西一共七名子爵，势力范围的涵盖面有些太大了。 如果一个个去打的话，事情毫无疑问会麻烦许多。 ——这姑且也算是分封制度的一个好处吧。 就算法拉能够一口气吃成胖子，也会在自己的领地里面留下很多的隐患。 在加戈领之外，并非所有人都支持他的政策，维护他的统治，赞同他的信仰，愿意让出手中的利益并入东联商会。 西进会直接触碰西面所有食利者的利益。 强行兼并后，法拉会在内治上面浪费更多的不必要时间。 与其如此…… 还不如将所有潜在敌人的力量都集中起来。 而后一战击溃，彻底将其摁死在摇篮里。 分封出来的贵族不像集权国家一样，有一个明确的首都。 只要将首都给沦了，统治也就几乎彻底崩溃，人心尽散。 分封贵族的统治太散了。 如果这盘散沙能够自发地短暂凝聚起来的话，法拉后面的统合治理成本就会降低许多。 …… 在收到法拉那封简单粗暴的回信——宣战书后，弗里茨反而心中突然间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加戈是决意冥顽不灵了。” 用来召开临时会议的大厅里，弗里茨抬起目光看向众人。 这封宣战书已经在所有人的手里转了一圈。 “那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奥斯曼直接道，“整军备战吧。” “决战的时间被定在了6月，但是没有说是6月什么时候。”哈里森提醒道。 “没事，加快筹备的话，即便是在6月初开战，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把兵力全都调动到伍斯特。”德拉姆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先让最近的人把军队调动过去支援弗里茨子爵吧。奥斯曼，哈里森，你们的支援赶到伍斯特，一个月足够了吧？” “足够了。”两人纷纷表态。 “那就行。你们先把支援部队调动过去，我，惠特尼，伊巴拉会在之后，将军队筹集完毕以后调动过去支援里面。” “那我呢？”加勒特忽然开口。 他的位置稍微有些微妙。 以加戈领为中心的话，他领地的位置正好在加戈领的西南方向。 “既然决战的地点已经确定了，你那边也就不用担心了吧。”德拉姆回道。 “可是，以加戈的狡猾性格，我不觉得他会老老实实等到那个时候去伍斯特决战。说不定，他会偷袭我。”加勒特一脸担忧。 现在他们已经和法拉彻底撕破了脸。 完全不用指望法拉会遵守什么所谓的贵族风度。 另外，更别说法拉还特么有前科。 “没事。就算他偷袭你，等我们的联军一到，也能够帮你解围。”德拉姆摆摆手，一脸自信，“在绝对的兵力面前，一切阴谋算计都是徒劳无功！如果情况不对，你可以先撤退，等我们大军一到，便助你摆平加戈！” “……” 见德拉姆这自信十足的样子，加勒特顿时就安心了。 也是。 几名子爵的合兵，兵力怕是能够达到两三万的庞大规模。 有这种武力作为支撑，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那么，到时候就拜托诸位了！” “相互帮扶，也是贵族的风度。”德拉姆笑着回了一句，随即正色道：“那么，开始下一个议题吧。” 调动军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中间有很多需要调配的地方。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后勤—— 是粮食。 粮食储备的多少，决定了他们每个人究竟能够拿出来多少的可战兵力。 这些都需要相互通气盘算。 …… 5月。 在弗里茨故意放出消息的情况下，七名贵族决定联手对付法拉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本就跌宕的人心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七名贵族！ 这种事在这边简直前所未有。 而现在，他们居然要同时出手对付一个人。 这怎么打？ 消息在平民们的闲扯之中不断扩散。 最后扩散到了加戈领内。 让这边的底层平民也开始心慌起来。 一股不安的氛围笼罩在加戈领的上空。 底层的平民不知道法拉有多厉害。 他们只知道，战争要来了。 七个子爵联手，这谁能挡得住？ 光是听见的风言风语，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不安。 如果不是法拉的威望足够高，领地内恐怕已经自乱了起来。 “听说了吗？有七位子爵要联手讨伐加戈大人了……” “据说是因为加戈大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你在放什么屁，加戈大人怎么可能有错？” “就是，要有错，也一定是那些贵族的错！” “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说得好像你之前过得很好一样。” “也是……要是大军打了进来的话……” “加戈大人是不会输的。” “可是对面有七位子爵，据说大军两三万啊。” “三十万也没用，反正加戈大人是不会输的！” “这里是神眷之地，加戈大人是女神的代行者，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些凡俗之人！” “……” 不同想法的人相互之间根本说不通。 不过，由于生活确实变得好了很多，每天都相当有奔头。 因此不希望法拉战败的人几乎占了九成九。 哈珀也注意到了民间的声音。 稍微收集了一下之后，便汇报给了法拉。 “加戈大人，不少民众询问是否会招募更多的士兵。” 说实话，活了这么久，哈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离谱的情况。 ——听见有强敌压境，普通的平民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赶紧避灾，而是打听参军相关的事情。 并且肉眼可见的士气高昂。 就算法拉现在随便发一把铁剑，都会真的冲上战场的那种。 “军队暂时没有扩编的打算。”法拉随口回道。 现在部队人已经够多了。 其他人，还是分配到生产端去比较好。 东联的生意因为政治上的缘故而陷入了停滞。 停一天亏一天的盈利。 但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民众们十分不安。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吗？” “不需要。” 法拉的语气依旧平淡。 这种程度的不安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加戈领的平民，曾经出身奴籍的占了大多数。 因为各种原因逃难来的也有不少。 他们的生活对比起曾经，只好不差。 因此就算人心惶惶，也不是打算躲兵灾的惶恐。 而是担心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因为战争的波及而付之一炬。 这种担心动摇不了底层，更干扰不了军队战力。 弗里茨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对其他的贵族来说，影响还是挺恶劣的，可能会导致征调不到足够多的粮草，亦或是征调不到足够的民兵等各种问题。 但对法拉来说……加戈领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面早就完成了内部进化。 用来对付一般贵族的方法，于他无效。 第31章 繁华 相比起七大子爵那边又是征调士兵，又是征收粮食的搞出来的巨大动静，加戈领这边倒是显得稀松平常许多。 因为主干道早就修了一遍，加上军队就在自家的领地内，所以根本不需要额外征收粮食供给前线打仗。 只需要维持正常运输就行。 倒是底层的平民，以为法拉要征粮，因此提前把自己的粮食都准备好了。 就为了提供给军队去打仗。 这种情况不仅给哈珀看得重新洗了一遍三观，也给领地内的其他大臣官员全都开了眼。 ——什么时候这些把粮食看得跟命一样重的平民，居然自愿把粮食给掏出来了？ 关键是法拉还没有要。 “你让下面的人全都通知到位，不额外征粮，也不征兵，不要再让我重复了。” “是。” 看着哈珀递上来的汇报文书，法拉叹了口气。 领地内现在有多少粮食，能抽出多少人来参军打仗，他早就一清二楚。 之所以将西伐的事情拖到现在，就是为了在不影响本地生产的与安稳的前提下，把事儿给处理了。 战争所需要的粮食供应，他早就准备好了。 就在下令扩编军队成三个师的时候。 怎么可能现在事到临头了再去征调各种战争物资？ 搞笑呢。 虽然那些贵族大多都是那么搞笑。 “生产和日常事务都不要停下来。另外，招募认字识字的官员储备，以及初校建立的老师储备，赶紧去办，打仗的事情就不用下面的人担心了，明白吗？他们不明白你还不明白？” “是。” 哈珀当然明白，只是他也不清楚军队的作战能力究竟怎么样。 他只知道，提供给几千人作战的物资的确早就运到了加加里那边，这件事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开始了。 并且还没有影响到领地内各方面的正常生产。 但哈珀能看见的也仅仅只是这些而已——他没有能够看明白深层逻辑与本质的经验与能力。 他身为宰相，掌握着这么多信息都看不明白，其他人就更看不明白了。 不是他们笨，而是时代的局限。 只是，唯有一件事，哈珀是无比确信的。 法拉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没有将这场大战放在眼中。 两三万人的大军，足以倾覆任何一名子爵。 即便是最西面的伯爵，也会重视。 但法拉就是没有。 很多时候，哈珀也着实看猜不透法拉的想法…… 或者说，他不觉得领地内有谁能够猜得透法拉。 整个5月就在普普通通的忙碌之中度过。 察觉到了自家领主似乎一点没有将大战在即的事情放在心上，加戈领内的紧张气氛没维持多久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该干嘛干嘛，该出工出工，该干活干活，该去教堂祷告的去祷告。 有条不紊。 秩序井然。 每一次钟声的敲响，他们都开始条件反射地去做下一阶段的事情。 休息，工作，夜间去逛夜市，热闹非凡。 虽然东联在西面被封锁了。 但在加戈领本地内，商业区已经成为了整个领地最繁华的地方。 宽敞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商铺，往来不息的人流。 以及，夜晚都开着门的，热闹无比的夜市。 下工之后，所有人都会跑到这边来，挥霍着手中的铜币，好好犒劳自己一天的辛苦。 该吃吃该喝喝，各种肉食蔬菜一应俱全。 这里最多的商铺就是饭店餐厅。 ——放在几年前，谁也不会想到，这贫瘠之地，竟然也能开起饭店。 本来很多人都是习惯自己在家里做饭的。 但主粮的价格在加戈市非常低。 即便是肉类食物，也普遍远低于原本加加里市的市场价格。 太低了，以至于是个普通人都能吃得起。 因此经过一年多的习惯养成后，现在饭店在加戈市商业区异常红火。 每天都有吃饭的人，而且每次都人满为患。 厨子的地位迅速上升，一堆人上赶着来学艺。 贫瘠之地是养不出大厨的。 拜市场环境所赐，虽然现在的厨子距离大厨还差点距离，但也在往那个方向进化。 市场经济的爆炸性繁荣拉着各个行业都开始飞速往上攀升。 霸占了风口的东联商会直接吃了个饱。 剩余的一丝“微风”，也让不少机灵的人大赚了一笔。 赚到手的钱不能放在手里发霉。 于是各种小商人开始想尽办法让钱保值。 而其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存入加密什维利银行。 经过一年的发展，这玩意现在已经变成了加戈领内最大的货币存储中心。 并开始提供各种最原始的金融服务。 虽然只负责加戈领，稍微有些限制。 ——但也仅仅只是现在罢了。 加密什维利银行的触角通过那些大商人，业务已经完全覆盖了出去。 虽然因为最近的政治因素，导致很多业务全都被迫关停。 但在这之前——大量的铜币已经被他们运到了加戈领内储存了起来。 这也是法拉的要求。 现在的加戈领不缺铜币。 大量的货币以贷款的形式流入进来，又流通出去。 整个加戈领就此被分成了两个圆—— 一个以加加里为中心，一个以加戈市为中心。 越靠近中心，地块的价格越昂贵。 虽然土地本身不出售，但使用权的价值也还是一路飙升。 标价已经标到了加戈领的边缘，没有一寸地是空着的。 按照目前的基建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要到加戈领的承载上限了。 空间就这么多，某些人手里的钱却冗余了。 只能放在银行里发霉。 ——正因如此，坐在东联商会高位上的精明人，也就管中窥豹地看见了七位子爵联合，与法拉之间的这场即将开始的大战的另一层本质。 “等6月的战争结束之后，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去伍斯特投资。” “那边有什么好投资的？那边根本赚不到几个钱啊。” “唉，所以说你啊——”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干脆将话说得明白了一些。 “你觉得之前的加戈领能赚到钱吗？” “呃……赚不到……” “那现在呢？” “虽然被抽税抽得有点狠，但总的来说，财产还是升值了，依然赚了不少。” “那你觉得加加里那边怎么样？” “值钱的地块我们已经拿下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本。而且按照加戈领目前的势头……时间越长，应该赚的会越多。” “如果这场战斗赢了，西面诸城也将全都囊括入加戈领。你觉得，那些没有投资价值的地方，还是没有砸钱的价值吗？” “……就算这样，加加里和加戈市的奇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 见自家儿子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男人叹了口气。 他很担心自己寄了后，家族的地位还能不能维持下去。 好不容易搭上了东联商会这艘巨轮，要是因此而掉以轻心的话，稍不留神就会被挤下去。 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上面的位置？ “笨！加戈领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继续修建手工工厂了！耕地也已经全部开发完毕，加戈领现在很缺地！明白吗？” “……那又怎么了……” “我们没法购买土地的所有权，想要确保财产不会缩水，要么把钱放到银行，要么就去投资——加戈领的财富相比起它的空间面积，已经过度冗余了，等赢下这场战争之后，这些冗余的部分一定会往距离最近的伍斯特和美拉克迁移！我们要在那之前，以最低的价格，将那边的土地使用权提前拿下。” “……！原来如此——” 儿子终于一脸恍然大悟。 不过父亲的面色依旧很阴沉。 “可惜了……我们的资金还是太少了，想要签下更多的地块，只能去找银行贷款……m的，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加入加密什维利银行的建立筹资！？” “不……爸，当我咱们没那么多铜币……” “啧，唉……” 男人长叹一声。 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规律—— 赢者通吃。 明知道一件事的前景很不错，但却没法切到更多蛋糕。 是因为不想吗？ 是因为体量不够！ 而且，他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那个所谓的“银行”，在以后究竟会有特么多暴利。 当初银行建立时，投资者们砸进去的海量资金，以后的时间里面都会百倍千倍地赚回去。 而他，却已经错过了这头吞金巨兽的搭载权。 只能看着那已经无法预估的金山从自己面前慢悠悠走过。 …… 不同的人看见加戈市商业区夜市的感受都是全然不同的。 已经入局的大商人们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重要的机会。 有一辆车从他们的面前驶过，而他们没有来得及搭上去。 对于法拉而言。 商业区的夜市虽然看着热闹，似乎每个人都很放松。 在他眼中，却只能看见“问题”。 密密麻麻的问题。 “人才还是太少了。” 几道身影在巡查队的保护下走向某家装修相对比较豪华的餐厅。 “等初校建立起来之后，中校和高校全都要建立起来。并分成不同的专业与课程。学科我不打算做太多的变动，一文一理，加上神学课程。不过，为了尽快填补地方官员的空位，有一部分内容需要灵活变动一下……” 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却直接锁定了路人的目光。 有的目光中带着羡慕，有的目光中带着虔诚，有的是敬畏…… 他们都知道，那寥寥数人，便是加戈领金字塔结构的顶点。 从上而下的统治结构，虽然在最初让底下的人全都不知道边界和意义。 但磨合了两年多之后，也就全都反应了过来。 也只有磨合进去了的人，能够一路往上，被安排到各个岗位上面去，享受着旁人羡慕不来的高薪。 新文字的整合已经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所以虽然现在是下班的时间，但法拉还是把几名大臣全都喊了过来。 打算一边吃一边聊一点正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就连这边的这家餐厅，也是因此才开起来的。 偶尔法拉懒得回家里吃，就顺便在这边吃了。 “新文字我已经发给了你们，你们和其他人不同，特别是负责文书记录的，尽快掌握‘白戈文’的使用，之后所有的文字记录全部使用白戈文。蝌蚪文只用来过度。” “在初校的文科里面，属于蝌蚪文的部分照旧，但同时加入白戈文的基础。” “除了传统的文理两科之外，另设专业科，目前以法律为主。专业科放到中校的课程里面。” “此外，再设职业科。职业科分两大类，工程与农业。此后工部与农部只从对这两类技术进行过精研的人中选，已经掌握了基础文字运用的，可以直接跳过初校和中校，直接去高校学。” 听完法拉的话，一直在思索的哈珀忽然问道；“所以，这三所学校要一起建立吗？” “没错。不过前两年，重心放在培养已经掌握了基础学习能力的人身上。现在村级和镇级的本地官员，只要是个能看懂听懂的人都能担任，这种情况，我计划两年之内解决。” 法拉瞥了在座的几人一眼，提醒道；“之后担任地方官职的门槛只会不断变高，同样的，内政大臣的担任门槛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提高，如果你们的能力一直停滞不前，我可不会说什么不看功劳看苦劳这种话。” “我们一定会不断学习的！”大臣们连忙表示。 跟在法拉这边干事，压力几乎是时刻都处于拉满的状态。 但好在，法拉给自己的内政大臣开出的薪水也非常高。 虽然比不上那些身家富得流油的商人，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碰瓷的。 法拉对这些人的保证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条件暂时不允许，进编制的门槛有多高他就拉多高。 毕竟，手下的人能力越强，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也就越少。 如果将领地比作一艘船的话，法拉只想当舵手，指方向就够了。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各种零碎的杂活都需要他经手。 搞得吃饭时间都要拿出来谈公事。 这鬼的007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32章 你不能死 在确定使用白戈文作为官方文字后，其他各种形式的蝌蚪文开始被从统治中枢里面被逐步剔除了出去。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办法直接完成——学习是需要时间的。 他没法做到一声令下，一件事儿就直接办妥了。 没那么快。 很多东西都只能交给时间。 也就领地面积小，人少，给了法拉在一两年里面完善白戈文，并将其推广普及的底气。 但凡统治的面积稍微大一点都搞不了。 五月，三校的建立开始在加戈市内进行试点试行。 法拉批了一大笔钱，用来搞教育建设。 在高薪之下，本来毫无出头之地的人全都看见了新的机会。 以往总被人瞧不起的匠人也全都有了再就业的渠道。 另外，各种相匹配的法条也全都放上了日程。 这边的工作放下没多久的圣女小姐，不得不又开始高强度地抓头发。 “我本来还担心马上要打起来的战争，结果你倒好，你是一点都不担心，还在搞这种事。” 芙莉娅有些泄气地说道。 法律这种东西，越编越发现，似乎缺口有点太大了。 就像筛子一样。 只是很多事都不急于一时而已。 ——是法拉非要“急于一时”。 在芙莉娅看来，即将到来的战争才应该是法拉现在去抓紧盯着的事。 而不是她这边。 “肯定能赢的战争，实在没有担心的必要。” “你就这么自信吗？” “不然呢。还是说，你要帮我？” “……” 芙莉娅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没法直接说出口。 要是她真的在战场上使用了魔女的手段，事情怕不是要大条。 但这样一来，她也就没法在战场上起到什么作用了。 只能在这里坐着等消息。 这种明明可以帮忙，但是却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去做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现在还不到圣女小姐出手展示神迹的时候，你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吧，想帮我的话，早点把新法条编完。” 法拉瞥了芙莉娅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后说道。 看着法拉一副确实没有将那件事放在眼里的样子，芙莉娅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的底气在哪。” “你这么担心，是听说了什么吗？” “外面都在讨论，说我们要两千打两万，想赢就只能祈求神迹了。这两天，每天都有人来教堂祷告，向伟大的丰饶女神——祈求战争能够胜利。” 说着，芙莉娅双手合十，凹了一个圣女虔诚祈祷的造型。 虽然只维持了一秒。 遗憾的是只有动作像，眼神完全没有信徒向神明祈祷的虔诚。 “但丰饶女神只管丰收，不管战争，他们应该去向战争女神祈祷。” 说这句话的时候，芙莉娅也是一脸随意。 “哪有圣女暗搓搓让自家信徒去信仰别的神明的？另外，我得给你普及一下知识点——你知道决定战争胜利的因素是什么吗？” “比谁更能打？” “不，是比谁更持久。” “持久……” 芙莉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蛋迅速变红。 “你这个变态！” 她猛地伸手指向法拉。 “……有时候我挺怀疑，让你担任圣女到底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法拉一脸无语。 “……变态是什么意思？” 正在看书的白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法拉。 “通俗来讲，就是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态度区别于一般人。”法拉习惯性解释道。 “……不懂。” “嗯——打个比方吧，就是说，你看见露在外面的胳膊，会想到很凉快，会被太阳晒黑之类的事。但芙莉娅看见之后，会想到除了胳膊之外，其他地方也没有衣物覆盖，整个人都是赤身l体的，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白一脸恍然，然后伸手指向芙莉娅：“变态。” “我才不是！是这家伙才对！”芙莉娅一脸羞怒地反驳道。 “我可没有想那些事。” “你绝对想了！你这个变态！贵族！” “贵族怎么就成贬义词了。” “贵族本来就是贬义词！精神变态！高高在上！爱好恶心！无恶不作！” “不要以偏概全好吧，这世上还是有好贵族的。比如说我。” “而且脸皮还很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 这对话是对不下去一点。 在话题无限跑偏后，法拉只能生硬地把话题给拽了回去。 “总之，打仗除了看军队作战能力，也要看后勤供给。也就是粮食。谁的粮食多，谁的整体实力就强。就算敌人集结了三万大军，只要我拖十天半个月，他们也就自行瓦解了。” “两千拖三万，你拖得动吗？”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有拖的打算，除了粮草和军队作战能力，还有一个衡量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将领。” “那你还真是放心他们，这么相信他们的能力。” “我不是相信他们，我是相信我自己。” “什么意思？” “马上就六月了，我会亲自过去一趟的。所以放心吧，此战必胜。” “你疯了？” 芙莉娅猛地站起身来盯向法拉。 听见法拉打算亲自去指挥这一战，卡琳也直接把视线投了过来。 不过她没有芙莉娅的勇气，没有直接开口。 “当然没有。” “虽然你很能打，但那可是两三万大军。就算用人堆，都能把你堆死。”芙莉娅神情认真。 即便是她，顶多也就能正面对上一百来人。 而且只能保命，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哎呀，你是在担心我吗？”法拉一脸调侃地笑道，“我死了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这个——”芙莉娅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结结巴巴，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在意这家伙的死活了？ “我可是无恶不作，臭名昭着的大贵族，你这么关心我死活做什么？就算我死了，对你来说也只是失去束缚，得到解脱吧？顺带一提，我死后，隶臣契约就失效了哦。” “……” 芙莉娅沉默了一会，神情纠结，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不断涌动。 有种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心情已经跑到了自己未曾察觉到的地方去了的感觉。 纠结了一会后，芙莉娅只能闷声回道；“反正你不能死。” 第33章 那我有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好吧。” 看样子那七十点的忠诚度不是虚标的。 法拉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 道德属性高的人还是可以养的熟的嘛。 果然，这个属性很关键。 “但仗不能不打，所以我还是会去的。”法拉安慰道，“放心吧，区区两三万敌军罢了，手到擒来。” “……” 芙莉娅沉默了一会，没有嘲讽法拉的不自量力。 只是忽然说道；“去也行。带上我。” “你去干什么？” “要是你死了，我能顺手给你收个尸什么的。” “作为圣女，就不要随便诅咒教皇了吧？你应该百分百地相信我，这才是正确的态度。” “收完尸之后，就顺路走人了。你兵败之后，领地肯定会被洗劫一空，早点跑路免得被抓。”芙莉娅完全没有把法拉的话听进去。 直接自顾自地安排好了后路。 当了这么久的圣女兼审判官，她也是有所成长的。 “所以说别以我兵败作为前提好吗？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随军可以，我可不会让你出战。” 法拉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提前熟悉一下战场也行，就当是为以后的万一情况做准备了。” 法拉的答应让坐在一旁看似在认真学习的卡琳不由得再次侧目。 注意到她的动作，法拉道：“你就不能去了。你现在还不是魔女，在战场上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在家里教书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还不是’是什么意思？”卡琳连忙否认了法拉擅自揣摩的意思，而后疑惑地问道。 “意思就是，之后可能会变成魔女。” “啊？那个，我——”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吧？芙莉娅其实就是魔女。” “这……” 虽然早就知道法拉对魔女的态度似乎异常宽容——毕竟，法拉之前招揽魔女的时候，她也在侧。 但让魔女来担任圣女的职位——？ 这是不是有点包容过头了？ 而且，这样一来，教会就显得非常的…… 邪气。 魔女怎么能担任教会的圣女？ 见卡琳一脸呆滞的表情，法拉开口道；“正好提到了这件事，就顺便和你说说吧。当然，记得不要外传。” “是……”卡琳立刻摆正坐姿。 总感觉要听见什么不得了的隐秘了。 “丰饶女神教的圣女，往后只会由所谓的魔女担任。此其一。” “……” “我这里有一份特殊的契约，名为《隶臣契约》。只有签订了这份契约，才能担任圣女一职。签订之后，生死便由我掌握，你应该见过。此其二。” “是……” 卡琳这次才看清楚，这份契约不是被从衣服里抽出来的。 而是凭空出现的。 看着简直就像是某种邪术。 “这份契约就是忠诚以及不会背叛的绝对保证。另外，这份契约还有一个作用，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法拉同时扫了一眼白和芙莉娅。 芙莉娅一脸恶意地揣摩道；“还可以满足你折磨人的恶趣味。” “……” 这丫头还挺记仇了。 但看在忠诚度那么高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法拉看了一眼白和卡琳；“这份契约同时能够让你们，成为魔女。” “什么——？” 卡琳和芙莉娅瞬间一脸错愕。 成为魔女？ 这种方法，简直闻所未闻。 这是什么邪术？ “当然，是有概率的。准确来说，是成为魔女的‘可能性’，会比一般人大很多。” 法拉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目前有关魔女的研究与探索还是太少了，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找人专门研究研究的。成为魔女的原因，魔女能力的释放条件等等。总之，这只是其中附带的东西罢了。” “关键之处在于，只有签订了这份契约，一些特殊的职位我才会安排给你们。白，还有卡琳，你们之后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在这份恶魔契约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管你们最终会怎样选择，请记住，你们是有拒绝的选项的。” 卡琳闻言，脸上的呆怔神色稍稍恢复了过来，并问道：“如果拒绝的话——？” “如果拒绝的话，嗯——我也并不会惩罚你们。你们每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一切照旧。”法拉将契约收了起来，同时语气不变地补充道；“现在怎样，以后也会怎样，仅此而已。” “……” 卡琳听明白了法拉话里的意思。 她又想起了两年多之前的那件事。 想起了法拉对背叛二字的解释。 时间一晃两年，她成长了许多，为了学习文字，也翻阅了不少书。 对于“背叛”二字，卡琳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我愿意签订《隶臣契约》。” 短暂的沉默后，卡琳看向法拉，认真说道。 “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做出决定。” “没有着急，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加戈大人。”卡琳回道，“我说过不会背叛您，那么，我当然可以签订《隶臣契约》。” 既然不会背叛，多这一纸契约又何妨？ 如果不签，岂不是说，她的忠诚全部都是假的？ 虽然法拉说一切照旧。 但卡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里会多出一个巨大的疙瘩，难以消解。 “好吧。” 法拉将《隶臣契约》取出来，放到了卡琳的面前。 “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就行。” “……” 卡琳看了一眼契约上的文字。 上面的字已经改成了白戈文。 虽然学习过，但也只看懂了一部分。 卡琳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白戈文的形式。 在她签完之后，《隶臣契约》就开始像被火焰烧掉了一样，逐渐消失。 之后……她也并没有多少特殊的感觉。 “这样就好了吗？”卡琳看向法拉。 “嗯，这样就行。”法拉点点头，顺便看了一眼卡琳的隶臣面板。 忠诚度那一栏显示为90点。 确实够忠诚的。 果然，隶臣什么的，就得从小培养。 将她们从微末之中捞起来，留下巨大的恩情烙印，这忠诚度不就自然而然地涨上去了？ “我的呢？”白忽然开口道。 “嗯？白也要签吗？”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再考虑一下吗？” 法拉再次取出一张《隶臣契约》递给白。 “我也想当圣女。” 白伸手接过，随手就把名字签了上去。 “为什么？” “因为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找你了。” “是吗？”法拉有些奇怪。 圣女还有这特权？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可没有没事的时候去找他，我每次找他都是有事的！” 反倒是芙莉娅，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对白解释道。 “这家伙可是教皇啊！” “哦。”白依旧一脸平淡，也没有辩驳，只是紧接着直白地说道：“那我也可以有事就去找加戈了。” “你这样说，显得我好像有事没事都会去找他一样。” “没事不可以去找加戈吗？” “不可以……” “哦，那我有事。” “……” 第34章 奔赴战场 虽然签订了隶臣契约，但其实每天在做的事情全都没有什么变化。 卡琳在蝌蚪文方面已经大成，现在正在负责担任那十名被收养的孩子的老师。 顺便用空余时间自学白戈文——已经确定新文字就叫这个名字了。 白在前，加戈在后，所以叫白戈文。 有时候，法拉也会从卡琳这个非白戈文创造者这边，得到一些学习者的建议。 因为她是初学者，所以很多只有初学者才能够察觉到的问题，卡琳都是能够察觉到的。 被整理提交上来之后，法拉会抽空整理，其次，白也会对其做出相应的调整与修改。 最后再同意归档到白戈文的已经确定的文件中。 总之，这也是水磨工夫。 白依旧在自顾自地学习，除了帮法拉收集从卡琳这边整理过来的意见与问题之外，其余时间要么自学，要么跟着法拉学习其他文字。 她的智慧属性在不知不觉间就突破了20点。 只是性格却没有什么改变。 唯一出现了改变……或者说，应该是“异变”的地方。 是白对其他文字的掌握。 速度很快。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法拉这里毕业了一门文字的修行。 这种速度怎么看都怎么不正常。 不过当初法拉自己也是以二十多点的“精神”属性一路飞速成长，甚至自学的——所以这么看来，白的速度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让法拉感慨的是，她已经追上了当初自己的水平了。 按照这个节奏，要不了两年就能够青出于蓝。 说实话，法拉还是挺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 虽然以白的性格，肯定是不适合去抛头露面，走上前台。 但待在后方帮他处理一些文书上的琐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在子爵府的静谧氛围中来到了六月。 经过几个月的军队与粮食的调动，七贵族联合的大军已经逐渐调动到了伍斯特城。 根据探子的消息，他们还真的集结出了两万大军。 后续的军队仍在调动之中。 只是由于路程遥远，加上这些贵族的军事调动结构实在是太差劲了，因此需要更多的时间。 怎么说呢……就挺菜的。 法拉预估，这两万大军，就是这边贵族能够调动支配的极限兵力了。 军队并非人数越多越好。 因为不是谁都有能力控制指挥那么多人。 想要组织协调上万人，其中的难度真不是开玩笑的。 目前，在法拉手下，能够稳妥带兵千把人的，也就那么寥寥可数，不超过一巴掌的数量。 在他的军队编制中，一个师两千一百多人。 正好是亚尼斯他们的指挥极限。 同时也是后勤承载的极限。 虽然加戈领目前已经能够生产出足够多的食物。 路也修得差不多了。 但运输的工具却还没有完成更新跟进。 就算是普通的马车，也是可以让工匠们再改进改进，让其更加高效的。 除此之外，驿道设置也是刻不容缓。 ……这些全都基于领地内的人均教育水平。 在确保可用的人才能够稳定供应上来之前，目前的统治结构能够稳定控制，调动，充分发挥作战能力的兵力总量—— 也就是三个师，七千来人。 再多就真的不行了。 类似七贵族联合的两万大军那种，在法拉看来除了臃肿之外一无是处。 数量这么多，但却不能打，有个屁用？ 真就赶两万头猪上来？ “哈珀，从今天开始，你先代我处理领地内的事务。” “是。” 将内政的事情交代完之后，法拉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禁卫军。 此前的禁卫全部都是犬类半兽人来担任。 但他们的数量在数次作战中折损了不少。 之后，法拉从军队中优中选优地抽调了一部分士兵上来，补充了禁卫军的数量。 现在的禁卫总数四百，不多。 但却是加戈领军队中的最高荣耀。 只有最能打的战士，最多的军功，才有机会被选进去。 仅仅只是有机会而已。 随着法拉一声令下，四百名禁卫军士兵立刻整齐的出现在法拉的面前，全军集结。 金属甲胄全覆盖，一身武器，每人一匹优中选优挑出来的高大战马。 这就是法拉最理想的士兵。 遗憾的是，现在没有办法将其覆盖到其他的部队里面去。 只能武装禁卫这四百人，自己带着来爽一爽。 但就光是这四百人的武装，就已经耗费了法拉能够投入进来的军费开支极限。 再多就真的养不起了。 如果每个人只能使用无法及时维护的装备，那还不如不要。 集结完了禁卫军后，法拉找到芙莉娅。 “走吧，该出发了。” “去哪？” 看着法拉一身作战着装，芙莉娅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战场吗？” “……你真去？” “已经确定的事情就不要总是让我反复说了。去不去？” “去。” “这不就结了。” 卡琳和白见状，也跟在后面一起走出了子爵府。 “我坐哪？” 芙莉娅来回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马车。 “这不是有马吗？” 法拉跨上战马，朝她伸出手。 “上来。” “这要怎么……” “搞快点。” “……” 芙莉娅闭上嘴巴，面色微红地伸出手。 接着就被拽了上去。 身后的铠甲硬邦邦，冷冰冰的，靠着不是很舒服。 法拉抓着缰绳，偏头看了一眼出来送行的白和卡琳。 “我们出发了。” “嗯……一路小心！”卡琳一只手抓着胸口的衣襟回道。 而后，看着眼前的这片金属洪流汹涌远去。 她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空洞感。 有种想要跟着一起去的冲动。 但她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可以随意掺和的。 芙莉娅可以，是因为芙莉娅是魔女。 但她不是。 “……签订了那份恶魔契约之后，应该能成为魔女吧……” 那本应是罪恶与污秽之物，此刻却成了她心底的一抹不易察觉的渴望。 第35章 英勇战死者将魂归神殿 伍斯特城。 弗里茨子爵府。 “大军已经全部调动了过来，只是，粮草问题该如何解决？”弗里茨一脸头痛地将奥斯曼与哈里森给喊了过来，说道，“按照目前的粮草消耗，两万大军在我这里根本不能驻扎太长时间。” “那就不驻扎。既然已经到了六月，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我们直接东进就好了。”奥斯曼直接说道。 “没错。现在动手，我们也不会被说成是偷袭的小人，时间已到，出兵吧！”哈里森也赞同了这个提议。 主要是，让他们把民兵派遣过来支援，可以。 但把士兵要吃的粮草也运过来支援—— 就不是很可以了。 一两万人，每天得吃掉多少粮食？ 就算他们只需要出自己士兵的那一部分，也是一笔肉痛的支出。 再怎么说这也是来援助的部队——总不能粮草也让我们自备吧？ 因此，在贵族圈子里也有一个不成文规则。 那就是，如果你请求了其他贵族的支援，那么你要自备粮草。 要么你就干脆别请援。 虽然像现在这种七贵族联合的局面很少见，几乎还是头一次出现。 但也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 弗里茨也没有提。 当子爵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也是，那就出兵吧！” 试探完两人的态度之后，弗里茨也立刻做出了决定。 为了对付法拉，他算是将自己的老底都掏了出来。 出击的命令从子爵府中传出，很快就来到了领兵将领的手中。 一万人为一战团。 两万人，一共两名团长负责调动指挥。 确定命令无误后，两名战团长立刻下达了作战命令。 “准备东进！” 指挥系统开始运作，两万名士兵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探险探子布满伍斯特周边的亚尼斯的耳朵里。 “一到六月份就忍不住行动了，果然是因为粮草的问题。”收到密报后，亚尼斯冷哼一声。 上一次集结了这么多士兵的，还是汉尼。 那家伙完全没有管粮草储备，直接集结人手，然后沿途劫掠。 搞得民怨沸腾，这也是他死后，法拉瞬间就受到了拥戴的原因。 不过，汉尼造成的大面积生产破坏，还是让法拉花了很长时间才逐渐修补过去。 现在敌人又集结了这么多士兵。 只要拖一段时间，他们就会自己瓦解。 但亚尼斯清楚，自己这边是没有那个机会的—— 因为他现在无城可守。 加加里的城墙拆了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修回去。 “整军备战！” 亚尼斯立刻开始做出安排。 他将手中的两千多的兵力做了精细的划分。 一部分人手绕后偷袭。 一部分人手负责正面抗压。 还有一部分人，伪装潜入伍斯特。 正面战场并非他的侧重。 在收到敌人动兵的消息后，早就提前安置出去的间谍也开始了行动。 一日后，双方于伍斯特和加加里之间的开阔地带正面相遇。 “哈……区区千把来人！也敢挡在我们的大军之前？” 联军的千人长看见对面那渺小的方阵后，嗤笑一声。 这还有什么好打的？ “进攻！！” “为了弗里茨子爵大人！” 负责阵前指挥的人扯着嗓子下令。 鼓声与号角声也随之响起。 上万大军几乎同一时间倾巢而出。 一般人光是面对这种景象，就该腿软了。 但正前方如同浮游一样的两千人方阵依旧稳稳地待在原地，目光冰冷地看着正面压过来的敌对大军。 没有人后退，也没有人逃跑。 在双方距离靠得足够近的时候，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落下。 负责指挥的士兵见状，瞳孔一缩，连忙下令。 “举盾！举盾！” “该死！这些家伙怎么会有弓的？！” 那种消耗品，在这远东之地几乎没人用。 虽然很好用，但此前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 还平白浪费资金。 但现在，有人用了。 不仅有。 箭雨如同不要钱一样，一轮接一轮地覆盖下来。 单薄的盾牌根本就抵挡不住。 “该死——不准后退！后退者斩！听到没有！进攻号！” 后方的战团长立刻下令道。 象征着进攻命令的鼓声和号角声不断响起。 后方手持刀兵的督战队也全都就位。 没办法，前面的士兵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跨过尸体往前继续冲。 好在，对方的箭雨终究不是无限的。 双方最终近距离相碰，开始刀斧拼杀。 一部分联军士兵试图从左右两侧包围过去，围攻亚尼斯的部队。 但等他们绕过去之后，便看见了半蹲着和站着的士兵，手里端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玩意。 “发射。” 后方的营长冷声下令。 “嗖——” 尖锐的破空声瞬间响起。 “啊啊啊——” 飞射出来的箭矢穿透力极强，瞬间便将木盾洞穿，刺破，而后将人的肢体当场射穿。 剧烈的疼痛让联军士兵不断惨叫。 这恐怖的景象再次让后面的士兵满心恐惧，不敢上前。 “交换。” 没有理会敌人的反应，方阵中间的指挥者冷静地下达命令。 而后，弩手便迅速后撤，后面的弩手上前。 有条不紊。 这种精细及时的指挥，除非指挥者就在阵中。 否则便无法实现。 ——没错，指挥者就在阵中。 为什么前面的士兵一个个冷得像是吃了秤砣一样？ 即便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也没有慌乱与后退。 因为他们的上级军官就在阵中。 因为他们对法拉·加戈的信仰。 因为军功赚取到的酬劳就算死了，也会算到家里人的头上。 因为持续了两年的不断训练与演习。 因为—— “身后就是加戈领！如果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战火践踏，家人被掳掠，从平民变成奴隶！那就给我战斗到最后一秒！” “你们不能后退！” “你们是加戈领最后的坚壁！” “愿女神的荣耀永远眷顾你们！” “愿战死之后的我们，都能登上丰饶的神殿！” 阵中最高级别的军官直接抽剑厉喝，临战动员。 即便是旅长都在阵中，作为最后一个梯队准备在此处死战。 前面的士兵又怎么可能后退？ 他们有太多不能后退的理由。 而人头换取的高额赏赐，又让他们心中战意高昂。 正面的士兵不断被动防守着。 直到两侧的弩手全部齐射完毕，联军的士气被弩手齐射给打得七零八落，却因为恐惧不得不再次冲上来的时候。 三名旅长便直接下达了反攻命令。 己方士兵压抑了许久的战意被瞬间点燃。 “进攻！” “愿我们所有人都能魂归神殿！” 只有英勇战死的战士，才能够被天上的神殿接引灵魂。 才能够完成丰饶女神教的最终追求—— 如同其他教会中的“圆满”与“赎罪”一样。 丰饶女神教信徒的圆满，只有两种办法。 其一，终生恪守本分，得到认可，死后魂归神殿。 其二，在战场英勇地战死，战死之人亦能魂归神殿。 他们的灵，将在神殿中永生。 丰饶神教的信徒不需要“赎罪”，他们来人间是来“历练”的。 这便是教皇播撒下来的思想。 也是法拉的丰饶神教（丰饶女神教简称）与姆洲其他教会的不同之处。 其他教会，为了维持运营，推广信仰，需要资金来源。 所以有了“赎罪”，或者类似“赎罪”的东西，来帮教会募集资金。 但法拉不需要。 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丰饶神教，门槛仅仅只是“信仰女神”和“信仰教皇”而已。 很唯心，门槛很低。 但是，如果想要得到这信仰之路的终极“圆满”，那就需要一点门槛了。 门槛便是上述两条。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保证门槛够低，能收纳足够多的信徒的同时，还能顺便提取出结晶。 这些结晶，能够保证教会的纯度，顺便，还能提升军队的整体战斗意志。 附带，能够让军队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变成法拉专属的刀——因为英勇的人能够获得更高的职位，更多的赏赐，会绝对效忠法拉。 即便是一般的士兵，此后来参军的，也多半都是教会信徒，还是纯度很高的信徒。 从上到下，全都将成为类似“狂信徒”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法拉硬气的根底。 而且，按照目前的发展，这把刀以后只会越来越硬。 第36章 就你是战团长? 被分兵之后不足两千的人和两万敌军正面开打，一刀一枪地开始厮杀。 按理来说，不足两千人的这边很快就会被杀得崩溃，接着被围剿歼灭干净。 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杀！！！” 这两千人几乎个个都一身血气和悍勇，像是完全不要命一般，朝着正对面的人海疯狂砍杀。 并在进攻的同时维持着军阵没有变形。 四四方方的军阵一起前进进攻，后排的弩手在完成又一轮装填之后，从军阵缝隙中将弩对准了前面的敌人，接着扣动扳机。 “嗖——” 箭矢的破空声被完全淹没在了喊杀声之中。 冲在最前面的敌军再次像被镰刀给割过一样，直接倒了一整排。 本就在士气上被对面那些不要命的疯子压制，现在又再次出现了批量伤亡。 联军那为数不多的士气立马就崩了。 眼看着下一个要轮到自己顶到最前面去了，不少士兵胆气崩溃，一脸恐惧地扭头就跑。 这一跑，牵一发而动全身，旁边的人本就极度紧张恐惧，只绷着一根弦的精神也瞬间就断掉了。 当即跟着一起扭头就开始往后跑。 原本还算有着进攻方向的联军顿时乱作一团。 根本打不了一点。 亚尼斯见状，立刻下令道；“所有人立刻更换武器！追击！” 双方对垒，士气崩溃便是失败。 至少在亚尼斯的经验里面是这样的。 眼看着敌人没有办法形成有效进攻，甚至将后背都露了出来，他当机立断便让全军追击。 趁着这个机会，能杀多少杀多少。 在己方的逃兵扭头冲撞和敌人的骤然冲刺进攻下，体量庞大的联军从士气崩溃迅速变成了溃败。 前线将领试图控制局面，但完全控制不了。 战场上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人听他们的指挥。 耳边也只剩下了敌人那依旧强劲有力的喊杀声。 更后方。 看见军队溃败往后退的情况后，战团长一脸愤怒地吼着身边人；“两万打两千居然打输了，你们都是废物吗！？” “团长大人，这不能怪我们啊，我们都没有去指挥——”有人一脸委屈地回道。 “你还敢还嘴！” “我——” 战团长刚打算继续呵斥，便察觉到不远处似乎发生了骚乱。 “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近卫，战团长问道。 “不好了，团长，是敌袭！” “什么？” 战团长闻言，顿时一脸懵。 敌袭？这里？ 这怎么可能？ “您赶紧撤离吧！敌人好像要冲进来了！”近卫连忙提醒道。 “敌人有多少个？” “不知道，应该有二三十个人！” “他*的废物！二三十个人也能充的进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战团长闻言，立刻气笑了。 接着厉喝道：“拿老子的兵器来！就那群野蛮子，还敢玩刺杀，他刺杀得了老子吗？” “是……” 身边人想劝阻，但看着一脸愤怒的战团长，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正好现在战团长气头上，要是不让他去砍那些来刺杀的敌人，他怕是要开始砍自己人了。 还是少说多余的话为妙…… 战团长提着自己的宽刃刀直接冲到了正在混战的地方。 顺便带过来了其他的近卫士兵。 “给我拿下他们！” 看着那些被士兵围起来的敌人，战团长意气风发地下令道。 “是，团长！” 被带过来的近卫士兵立刻赶过去加入战斗。 在人数一边倒的情况下，战斗应该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这些胆大包天的逆贼也会被拿下。 战团长如此想到。 然后…… 他就看见那二十多个敌人直接冲杀了出来。 两百人围二十多人，竟然没有围住。 不仅如此，甚至被单方面压制了。 “这些敌人怎么这么弱？” “就这还保护后方军营？太奇怪吧？” “找到最高等级军官的营帐了吗？” “找到了，应该就在那边——” “泼天的大功就在我们眼前！跟我冲！” 那二十多个人一脸兴奋地冲了出来。 战团长顿时一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 身边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对近卫下令：“快护送战团长撤离！” 战团长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了，赶紧在士兵的掩护下往旁边撤离。 但他不动还好，一动，这边的动静就太明显了。 那么多人都在旁边围着，就你被人护送着走？ “等会！那家伙是谁？！” “应该也是一个军官！兄弟们！立功之日就在今天！” 冲杀而至的二十多名莽夫立刻改变了目标。 “拦住他们！混账东西！” 战团长一脸惊骇地吼道。 近卫们立刻冲上去，用身体拦路。 “这逼肯定是个大官！” 带队的男人一脸兴奋，全身上下都写着亢奋。 敌人越是抵抗剧烈，他就越兴奋。 “兄弟们，上弩！” 看着挡到面前的人肉墙，男人直接掏出手弩。 “嗖——” 只射一发的箭矢立刻倾泻而出。 将前面的敌人瞬间收割殆尽。 这短暂被清理出来的通路，被男人死死抓住了。 “冲！” 趁着敌人下一波阻拦没有到，男人带着身后二十几名士兵立刻就冲到了战团长的身边。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但没持续一会，战团长身边护送他的十几名近卫就被砍杀殆尽。 身边传信的下属也被一并砍杀。 压根没有给投降的机会。 “我警告你们，你们别——”战团长提着刀一脸惊惧。 “废特么什么话？” 带队的男人冲上去一刀砍掉战团长手里的武器，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然后又将其抓着衣领拽了起来。 “老子问你，你是什么官？你知道级别最高的军官营帐在哪吗？就是那什么，战团团长？” “我我我我……” 刀架在了脖子上，战团长完全没法冷静下来，嘴一瓢，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 “你是什么东西？” “我就是战团的团长……！” “……” 男人转头和身后的兄弟们对视了一眼。 然后又看向战团长。 不是，作为指挥一万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战团团长。 就这吊德行？ 第37章 夜火 “汇报一下战况吧。” 法拉骑着马，带着自己的禁卫军赶到前线的时候。 发现这边已经打过了一次。 军中出现了一点伤亡。 不过士气依旧亢奋。 似乎是打赢了。 “是，大人！” 亚尼斯也是一脸的高兴，然后汇报了一遍情况。 敌人的第一次全面进攻，以我方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此外，他派出去的敢死连也超出预期地完成了扰乱敌后的任务——本来是打算扰乱敌后的，但没有想到正面战场结束得那么快。 甚至还抓获了敌军的一名团长级军官。 一名战团团长，指挥万人部队。 就这么被自己这边一个连的敢死队抓了回来。 说实话，亚尼斯看见这战报后都感觉有些离谱。 他的本意是想要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谁能想到直接捞了个大的出来。 “敌人现在还没有撤退的打算，根据此前的一战，我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对方的作战能力了。”亚尼斯道，“很差！如果是那种水平的话，就算再打一次，我们也能赢。不过我感觉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想把战斗的事情考虑得过于简单。 即便以少胜多打赢了十倍于己的敌人。 即便敢死连抓获了敌人的团长级军官，万人指挥。 亚尼斯也不觉得这种幸运能够持续下去。 因为，他们人少——这个短板实在是过于致命了。 打仗看的就是兵力，兵力相当然后才看临阵布局，以及奇谋诡计等东西。 十倍之差，还是有些太离谱了。 等对面反应过来，未必还能胜得这么轻松。 ‘‘除了敢死连，你还布置了什么奇兵？’’ “还派人去潜入伍斯特城，准备放把火，烧了子爵的府邸。” “成功了吗？” “不知道，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另外，还派人去侦察了对方的粮道与粮草储备，打算去一把火烧了。但离谱的是，这些家伙居然没有准备固定的粮道，似乎也没有打消耗战的准备。” “两万人的消耗过于庞大，以弗里茨子爵领一己之力是无法承担多久的。” 这一点法拉倒是心知肚明。 他当家，他知柴米油盐贵。 不然此前也不会专门抓领地内的农业技术改革，提升粮食的产量了。 现在成果逐渐明显。 在足够的产能支撑下，军工器械才能够紧跟着开始动工。 毕竟，这些都是要钱的。 而即便是生产力提升之后的现在，法拉也只敢养三个师的兵力。 东面的森林还在开发中，等那边的耕地全都修建完毕，粮食产量还能继续提升。 甚至还可以丰富一下种类。 “我们该怎么做？”亚尼斯问道。 法拉没有来，他自然会想办法筹备应对敌人的下一次进攻。 但现在法拉亲临前线，自然还是以法拉的决定为主。 而对于亚尼斯的这个问题，法拉的回答简单干脆。 “主动进攻。” “这……能行吗？” “你知道吗，亚尼斯，虽然兵力上存在差距，但我军在其他方面的优势，便足以抹平兵力上的不足，甚至犹有过之。” “……”亚尼斯看了一眼外面列队整齐的黑甲骑兵，点点头，“确实，以您的实力，就算敌人有三万，正面也能一战吧。” 虽然还没有见识过法拉特地练出来的这支特种部队的作战能力。 但光凭这些人身上的装备，亚尼斯就能够肯定，他们的作战能力下限绝对不低。 “整顿兵马，明日主动出击。”法拉下令道，“这一战的目标只有一个——全歼敌人，不接受投降，一个不留。” “是！”亚尼斯精神一振，立刻行礼回应。 法拉强硬果决的态度，让整个部队本就高昂的士气又往上增长了一大截。 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质疑他的话。 也没有一个人考虑要是战败了怎么办，又或者是，敌人数量那么多，我们会不会失败。 几乎每个人在想的都是—— 明天到底能抢到几只耳朵？ 夜晚，法拉下令全军将士食全肉宴，战前便犒赏全军。 同时公开赞扬了敢死连的战功与成就，并以教皇的身份，对其勇敢无畏给予了最高的肯定。 而后当场允诺赐下象征着荣耀的甲胄一套，以及铜币若干，并提升待遇，破格给出了四级。 在军中，士兵与军官将领分别有着不同的待遇激励体系。 分开计算。 士兵的待遇一般都是一级，最高三级。 但因为敢死连直接活抓了一个万人指挥回来。 三级待遇已经不够，法拉额外新建了一个四级待遇，直接给他连升两级。 并给了团长职位的提名。 算是把能给的全都给了。 而这一套体系，在这个时代不存在于别处。 “加戈在上！”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被奖励的士兵全都一脸狂热。 没被奖励的士兵也一脸狂热。 一整套与功劳相称的奖励，进一步提振了士气。 士气有上限吗？ 法拉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也该结束了。 拖太久会影响生产，领地内的土地资源已经全都被分完了。 他需要更多的地。 抢地盘，搞生产，提升底蕴，如此往复。 他会一步一步，爬到自己所能抵达的最高点。 …… 夜晚。 天色未明。 伍斯特城内突然一片混乱。 本来没有光亮的伍斯特城，骤然间变得“灯火通明”。 带着不安的心熟睡的弗里茨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外面乱成了一片。 到处都是叫喊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加戈夜袭攻城了？！” 从屋内走出来后，弗里茨便看见了同样慌张跑出来的奥斯曼。 “不知道！” 奥斯曼自己也是一脸懵逼，满心不安。 前线刚吃了败仗，转眼晚上就出现了乱子。 他的心情越发糟糕。 这里……怕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但如果离开的话，想要得到消息，就需要时间。 信息的传播很慢。 两人慌慌张张地确定着情况，同时，本来处于熟睡中的哈里森也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外面失火了！”弗里茨脸色阴沉。 哪里失火不好，偏偏烧了他的房子。 而且连带着周边的房屋也全都被点燃了。 “原来是失火了，我还以为是加戈打进来了。”哈里森松了口气。 悬着的心放下去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不安。 “加戈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越过大军攻城！但是这火起来得太巧，我感觉和加戈脱不开干系。”弗里茨面色阴沉地说道。 “只要他没有率军攻城就行。”哈里森摆摆手回道。 不过被搞这么一出，睡意也没了。 本来今晚就难以安眠。 “明天你们打算怎么办？”哈里森摸出自己的劣质烟卷，点燃后吸了一口，“两万人打两千人都打不过，还被人抓走了战团长！” “不是已经换人指挥了吗？”奥斯曼说道，“我让卡乔夫去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他的能力怎么样？” “还行，之前也有过不少胜仗的经验，可以相信。” “那就好……”哈里森稍稍放下心。 要是再输的话。 这伍斯特城就真的不能待了。 第38章 重骑出山 第二日，天明后。 伍斯特城内经过一整晚的救火，第二天早上不少人都疲惫不堪，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的。 弗里茨和奥斯曼等人更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子爵大人，要不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管家低声提醒道。 “……不要用了，等会要展开第二次进攻，我可睡不着。”弗里茨摇摇头。 昨天那场战斗的结果实在是过于震撼人心。 这要是还能放下心来才真是见了鬼。 奥斯曼等人也没有休息的打算。 当即便向弗里茨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城墙上观战看看情况吧？” “也行。”弗里茨闻言，点点头。 还是自己看着踏实一点。 虽然已经让卡乔夫去统率大军了，按道理来说，应该也不会再出现昨天的那种情况。 …… 在担任大军的统帅之后，卡乔夫没有只管一万人，而是额外安排了一个战团长。 同时，开始以贵族授予的权利，对军队进行了临时的整改。 经过昨天的那场败仗之后，现在军队士气极度低迷。 虽然兵力折损不多。 但一支没有士气的军队，人再多也都是白搭。 卡乔夫按照自己的经验，将军队的指挥系统临时梳理了一遍。 五人一组，十人一队，而后设置千夫长，确定上下调度的明确关系。 光是这件事，就花了他不少的时间。 亲手接过对部队的管理之后，卡乔夫才忽然发现，这支部队究竟有多么不堪。 关键是，他还没有激励士气的手段。 因为后勤供给实在是太寒酸了。 只有很稀的粥，以及很粗糙的黑面包。 而且很少。 就算想要多拿一些出来，也没有办法。 因为子爵没给。 而且敌人也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来梳理部队，调整部队的作战能力了。 “统帅，敌人有动作了！” 时值正午，卡乔夫突然收到了前线的报告。 “什么？这个时候？” 居然专门挑中午吃饭的时间打？ 卡乔夫皱了皱眉，而后迅速开始下令，调动防备部队。 要是换成之前的战团长来指挥，多半不会安置防守部队执勤。 但是他安排了。 不多，两千人。 但他认为应该足够了。 毕竟昨天是进攻，进攻无法取得效果，被动防守总不会有问题。 就算是两千头猪，也够对面花一些时间砍。 收到消息之后，卡乔夫立刻登高而望。 本来两军就相距不远。 因此敌人在发起进攻之后，没多久就和最前面的防守部队正面对碰到了一起。 和卡乔夫预料中的一样。 趁着这个时间，后面的部队便能够迅速做出调整，变成迎敌应战的状态。 ——虽然状态并不好。 老实说，这场仗他除了看见自己这边人多之外，就没有看见别的方面的一丁点优势了。 想要赢，怕是有点难。 不过这一点卡乔夫昨天并没有直接跟弗里茨说。 “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只靠人多的优势，就足以奠定胜利。再怎么说，也是十倍的兵力差……”卡乔夫一边观察一边想到。 但很快，事情就开始朝着他没有设想的地方不断偏离。 加戈的部队完全没有和前面那些防备军纠缠的打算，也没有顾忌被包围的危险。 而是直接闷头往里面笔直冲刺。 不断往前突破。 似乎他们只收到了一个命令——那就是向前。 “他们的将领疯了吧？”卡乔夫愣了一下，但也瞬间意识到了问题。 他再次下令，让后面的部队都别吃了，赶紧进入战备状态，并让带队的将领组织防线。 两万人开始以尽量快的速度完成战备整合。 但在这个时间里，加戈军已经一路杀穿了两层放在最东面的防线。 直接冲到了第三层来。 突破速度远远超出了卡乔夫的预估。 “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让卡乔夫措手不及。 他连忙转身下去，开始迅速调动僵硬的指挥系统，组织后方的士兵稳住阵型，并进行反击。 那两千人冲进两万人的军阵里面，只要自己这边收缩得足够狠，他们就出不去了。 时间一久，对面肯定会疲惫。 而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卡乔夫精神振奋地重组了自己身边的护卫部队。 本来他都没有想到更好的打赢这场战斗的办法。 结果对面却直接给了一个机会。 “哼，果然，对面的指挥者也就这点水平了。” 看着如同困兽一般在己方军阵里面来回冲杀的加戈军，卡乔夫志得意满。 他对自己的控军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虽然自己这边会出现很严重的伤亡。 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赢就可以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统帅，东北方向似乎又有敌人靠近！” “……什么？” 还有奇兵？ 卡乔夫皱了皱眉，下令道：“让贝克曼千夫长过去阻挡！同时让布莱，布艾去帮助他！” “是！” 为了应对这支奇兵，卡乔夫放了三千人过去。 按照他此前的经验，敌人拿出奇兵，多半是精锐。 对付精锐，那就不能只用数量相当的兵力了。 更何况自己这边的士兵一点士气都没有。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卡乔夫直接抽了三千人过去进行阻击。 他认为足够了。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个判断确实没有错。 能考虑到的东西他全都考虑到了。 剩下的只能看命。 很遗憾的是，这支奇兵就是这场战斗的命。 一队全身黑甲的骑兵，骑着同样一身黑甲的战马如修罗列阵般从东北方向冲来，正面迎上了前面严阵以待的联军士兵。 “这是什么……” 那高大，漆黑，一身金属甲胄的身影首次亮相在世人的面前。 站在最前排举盾的士兵第一时间就懵了。 “不行，不可能挡住！这怎么可能挡得住？！” “担不住的，这根本就是在让我们送死！” “我不要！不，我不想死！” 接着他们的心神就溃散了，开始扭头逃跑。 本就不高的士气，新兵，加上第一次面对骑兵的冲锋—— 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法拉的骑兵队还没有杀到面前，前面的军阵就自己溃散了。 “真没意思。” 看到这种情况，法拉在心中对这场战争的评价又下调了一个等级。 算是跌破了他最低的期待。 重骑兵的优势尚未发挥出来，战斗就要结束了。 但骑兵的优势却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驾——” 法拉紧紧抓着缰绳，手提军刀带着身后的四百铁骑笔直地杀入阵中。 金属的甲胄在军阵中被撞得叮当作响，军刀挥动之际，滚烫的血不断溅射出来，让甲胄的黑色变得越发深邃。 这是一场暴力到极点的一边倒的屠杀。 卡乔夫还是太低估了步兵在面对骑兵冲锋的势时所感受到的巨大压力。 以他手里的这些临时征调而来的民兵，别说三千挡四百了—— 即便是四万挡四百，也根本就挡不住！ 在这一战之前，他不知道。 这一战之后，他知道了。 但，晚了！ 第39章 一触即溃 黑色的重甲骑兵队紧紧跟在法拉的身后，如同一条黑色的蛟龙般开始在联军的军阵之中横冲直撞。 所到之处，军阵溃散，人头滚滚，鲜血四溅！ 一身甲胄的重骑兵如同绞肉刀一般开始从人群中横推而过。 留下一地尸块。 那恐怖残忍的景象，直接让还没有被砍到的士兵心神俱颤，当即便扔了武器，扭头发出惊恐的叫喊声，开始逃命。 瞬间，部队就脱离了卡乔夫的控制。 除了身边的几百人之外，他的军令毫无作用。 甚至就连身边的这几百人，很快他也要指挥不动了。 “排阵！不要怕，排阵！” 看着那一路横推碾压过来的绞肉刀，卡乔夫一脸惊恐地组织身边人进行阻挡。 看见那黑色的洪流之后，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了—— 这是什么？ 这是他吗的骑兵！？ 这尼玛是放大了几百倍的狼牙滚木吧？！ 一路横推滚下来，根本无人可挡。 在其杀进来之后，战场上的所有联军士兵，都成了法拉刀下待屠的羊羔。 即便是卡乔夫的近卫兵团，理论上的精锐部队，在被法拉的重骑兵冲锋之后，也是瞬间溃散。 根本形成不了一丁点抵抗力量。 那刀切豆腐一般的攻势和速度，让卡乔夫的脑子瞬间被恐惧填满。 必须要逃才行—— 他反应过来，当即便准备逃跑。 周围全部都是彻底丧失了作战能力的败军与逃兵。 一片混乱。 卡乔夫的身影混入人群中之后，还真就消失不见了。 法拉也没法锁定他的位置。 不过倒也无所谓。 这里的将领，除了他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那几个，还没有能让他看上的。 因此在卡乔夫混进败军中逃跑后，法拉也就不再追赶，转而带着重骑兵开始在败军群中来回碾杀。 配合着己方的步兵部队，将面前这两万人的部队一点点杀戮殆尽。 “我投降——” 眼看跑不掉了，联军士兵扔掉武器后高举双手喊道。 “不准投降！” 接着下一秒就被砍了。 一时间，混乱的战场上人头滚滚。 并没有出现什么困兽犹斗的情况。 法拉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战斗力。 这边的战况直接就被登上城墙远距离观战的弗里茨看得一清二楚。 他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奥斯曼和哈里森。 两人一脸呆滞地愣神一会后，一个哆嗦，回过神。 “那个，弗里茨，我想我得走了。”哈里森立刻说道。 “等等，你要走？那你要走去哪？”弗里茨立刻说道：“现在靠着伍斯特城的城防，我们还能坚守，你要是出去了，可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加戈现在还在屠杀士兵，他暂时没空来抓我！”哈里森没有废话，直接扭头离开了城墙。 “那我也告辞了！”奥斯曼僵硬地行了一礼，“请你务必坚守住，我回月山城调兵马过来支援！” “你——！”弗里茨急忙伸手，但没有抓住人。 奥斯曼溜了。 见势不对，脚底抹油。 这两个混蛋跑的那叫一个快。 至于德拉姆他们，那些距离更远的，自然不会待在伍斯特城等待消息。 他们都在更远处的塔林城内。 反正他们的地盘也不在这里，这里，是弗里茨的地盘。 所有人都可以走，唯独弗里茨走不了。 他面色铁青地看向远处。 那黑色的骑兵部队即便隔着这么远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溃败的士兵一路逃到了伍斯特城下。 “开门！放我们进去！我们是弗里茨大人的士兵！” 他们面色惶恐地喊道。 “大人，我们……”守城的将领看向弗里茨。 “……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弗里茨道。 “是！” 伍斯特城并不算特别大，能够容纳的守军很有限， 但多一个也是多。 如果不守住伍斯特的话，光依靠其他地方的城堡，弗里茨没有办法挡住法拉军队的进攻。 对他来说，伍斯特显然要比其他地方安全。 法拉远远地瞥了一眼伍斯特大开的城门。 “心这么大。” 如此机会，不杀进去更待何时？ 法拉立刻调转马头，直接冲向伍斯特城。 原本慢悠悠对败军进行收割的重骑部队，立刻又变成了一条迅速奔袭的暴龙。 其移动冲刺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弗里茨的预估。 “怎么会这么快？！” 看着那迅速冲杀过来的黑色骑兵，弗里茨连忙下令道；“赶紧关闭城门！” “是，是！”守城的士兵立刻又打算将城门关上。 “等等！不要把我留在外面！可恶！放我进去！” 还没有进去的逃兵立刻就不干了。 所有逃过来的人都开始往里面挤。 本来就开合缓慢的城门变得更加迟缓。 但法拉高机动的重骑兵部队可没有给他们多少磨蹭的时间。 一般来说，重骑兵的移动速度是会受到移动装备重量的影响。 但很遗憾，法拉的这支重骑部队不同。 因为法拉的马全都是九级资源地出品。 重骑部队的战马也都是优中选优挑出来的。 因此承重能力，个头，等各方面综合素质都明显异于一般的马匹。 它们的移动速度不仅没有因为负重而被影响到多少。 甚至比一般的马普载人时跑得还要快。 “驾——” 黑色的洪流汹涌而至，重重地撞向了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关闭的城门。 军刀挥舞之下，堵在前面的逃兵被迅速斩杀一空。 法拉冲在最前面，率先从城门尚未闭合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加戈大人！”哈林顿见状直接心中一慌。 而后赶紧跟了进去。 “把守门的士兵全部都杀了！” 虽然刚冲进来就被围住，但法拉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还在输出。 一身金属甲胄让一般的锐器对他几乎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就算只有他一个人冲进来，也能在这里硬生生砍出一条路。 但后面陆续有部下跟进来了正好。 “不接受投降！抵抗者死！不抵抗者照杀不误！” “是！！” 收到明确杀令的哈林顿当即毫不客气，带着身边的单骑下马砍杀。 等进来的部下更多之后，便开始夺取城门的控制权。 一群轻甲甚至无甲的士兵，怎么跟一身重甲的敌人打？ 因此很快，城门大开！ 伍斯特城就这样被攻破了。 法拉提前准备的攻城器械压根就没有用上。 第40章 为敌者皆杀 法拉以极快的速度接管了城门。 刚开始还有守城士兵会抵抗，但在重甲兵一路势如破竹地一通乱砍之后，抵抗的没有了，多了很多投降的。 接着投降的守城士兵也被砍了。 城内城外血流漂橹。 见投降压根没用，剩下无心抵抗的士兵开始想办法自寻生路。 “去把另外三个城门全都给我控制起来，禁止所有人离开。” “是！” 法拉封城了。 虽然进来的部下只有四百，但一百人守一座城门，正好。 得亏伍斯特城不是很大。 光凭他这四百人就能够稳稳地控制下来。 而城外，亚尼斯率领的军队还在对败军进行围剿。 一万多人，杀起来也确实需要不少的时间。 等追杀得视线中没有敌人了，亚尼斯这才率军进入伍斯特城，到法拉这边来报到。 “把城内所有的贵族，非东联的商人，都给我聚集到城中间的空地那。包括其所有亲属，一个也不能少，明白吗？” “是！” 亚尼斯率军入城后，法拉这才有多余的人手去做这件事。 在此之前，除了占领城门，封闭整个伍斯特城之外，他只干了一件事。 “弗里茨子爵，你想怎么死？” 在一个被特意清理出来的房间里。 弗里茨一家全都被扔了进来。 大城市，基本上就是子爵的直辖领地，也是居住地。 一旦城破了，他们也就没有其他的地方能够去。 与此同时，这里也聚集着整个贵族与富人阶层。 并非所有的贵族都有封地。 有的贵族只是有一个名衔而已。 然后待在城市里面，享受着贵族的特权与待遇。 城破以后，他们全都成了法拉砧板上的鱼肉。 当然，这些贵族手中也多少有着自己的土地和奴隶，甚至也有一些有自己的庄园。 但那和“封地”还是有些区别的。 而没有贵族之名的，购买了大量土地的商人，只能算是一般的“地主”。 “我是王国特封的子爵，你敢杀我！？” 弗里茨色厉内荏地回道。 “呵呵，天高国王远，现在的诺斯巴罗王国，可不是立国之初的诺斯巴罗了。” “……” 这一点弗里茨也很清楚。 王室的威信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没了。 这鬼地方还那么偏，谁管得着这里？ 被封到这鬼地方来的伯爵甚至只有一位！ 但那一位的封地也在最西边，距离他这也挺遥远的。 手根本就伸不过来。 法拉看着弗里茨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没有开口，只是点了一根雪茄，一脸惬意地抽起来。 这些贵族，脆弱得就跟豆腐一样。 打他们就像老子打儿子，打赢了也实在没有太大的成就感。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表情阴郁了一会之后，弗里茨接受了现实。 法拉闻言，摇摇头；“我没有问你想怎么活，我是问你想怎么死，明白吗？” “……弑杀子爵，你背得起这个罪名吗！？” “我也是子爵。” “你的子爵之名已经被剥夺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平民！” “那我就当第一个弑杀贵族的平民吧。” “你……！” 看见法拉油盐不进，弗里茨顿时着急起来。 他真不想死。 当大贵族的日子那么美好，谁想把命扔在这里？ “我可以帮你劝降奥斯曼那些混蛋！” “他们能够调动的所有兵力已经全部折损在了伍斯特城下，他们没有反抗之力了。所以，我不需要接受他们的投降。” “……”弗里茨神情一怔。 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一战居然会败。 “城破之日，就是他们身死族灭之时。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时间吧，弗里茨子爵，大人。呵呵。” 法拉笑了笑，起身离开。 虽然确实没有什么成就感，但这种拿捏他人生命的感觉，很爽，令他非常愉悦。 亚尼斯办事效率相当快。 没花多久，就把法拉交代的事情办完了。 城内中心空地上，齐刷刷地跪了一排人。 最后被带过来的，是弗里茨一家。 法拉走过来后，扫视一圈，对亚尼斯道；“怎么没有观众呢？把城内所有平民都给我拉过来，在旁边给我围成一圈。” “是！” 亚尼斯再次去照做。 很快，一脸恐惧的城内平民就全都被拉了过来。 法拉走到刑场的中间，环顾一圈，高声对他们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们，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伍斯特城便是我的领地。而在我的领地中，有一类罪行，一旦触犯，便要杀头。” “这个罪，罪名‘谋反’。” “你们都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反者，全部杀头。知情不报者，杀头。明知有与我为敌而不阻止者，杀头。” “我本欲屠城。” “因为弗里茨对我宣战，而你们全都默不作声。城破之日，没有反弗里茨者，皆为反我，反我者，皆该杀头！” “这条规矩，从今天开始，适用于所有与我为敌的贵族。” “不论是哈里森，奥斯曼，还是德拉姆。” “对于伍斯特城，这次就算了。” “从下一次开始，对我宣战者，城破之日，屠城灭族。” 这番话让整个刑场一片死寂。 虽然这规矩是在这里说的，但却不是在这里用的。 自法拉发出这样的宣言后，整个东米德东边这块地方，就明确地分割成了两个阵营。 这个分割，不仅仅分割了本地贵族，大商人，地主，也顺便分了平民。 此后，这些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敌人”，不存在中间态。 对于敌人，自然是要赶尽杀绝，而且是“有理由”地赶尽杀绝。 并不会动摇到法拉此后的统治威信。 现在，该站队了。 “行刑。” “从今往后，与我为敌，便是这个下场。” “不论是贵族，商人，地主，只要与我法拉·加戈为敌，便是死！” 法拉一声令下，刀斧手开始挥动屠刀。 刑场之上瞬间开始人头滚滚。 贵族们大声地求饶和愤怒的叫喊全都在一刀之后烟消云散。 围观平民，无不震撼。 在他们的眼前，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诺斯巴罗封建贵族所筑起的高台…… 崩塌了。 贵族名衔的神圣彻底蒙上了一层血污。 从今往后，取而代之的…… 是名为法拉·加戈的领主。 是他手底下的政治爪牙。 是官与吏。 是比诺斯巴罗那遥远的王室的所谓王室威严更加真实，沉重，肃杀，不可侵犯的绝对王权。 第41章 称呼更易 一场针对上级阶层的清洗，随着刑场屠杀结束后而逐渐平息。 伍斯特城内的权力也就此出现了巨大的真空。 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接管了伍斯特城后，法拉立刻将这里改为市。 同时派遣亚尼斯去伍斯特市辖区内，清理所有拥有封地的贵族。 当然，动手之前，还是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封劝降书过去。 ——降者不杀！ ——为敌者灭族！ 同一时间，法拉也让哈珀将劝降书送到了加勒特，奥斯曼，哈里森三人手中。 意思清晰明了。 ——不投降，一旦被我破城，连带城内所有平民，一并处死。 核心宗旨，或者说，今后对东米德远东这边所有贵族的外交态度，以及对刚征服地区的平民的态度，全都精简成了两句话。 知情不报是为罪！ 宣战不反是为贼！ 全都该杀！ 没有例外。 一条对内，一条对外。 只不过效果并不好。 三名子爵全都没有投降，并且拘留了法拉的使臣。 伍斯特市辖区内，很多原本是弗里茨封臣的男爵也没有投降。 直接放弃抵抗的只有两个人。 对此法拉也不客气。 亲自带着军队开始整肃伍斯特市的辖区。 六月后半个月，伍斯特市内仍不投降的男爵逐一被法拉攻破城堡，从里面揪了出来，抓了一家子送到伍斯特市中心刑场公开处死。 区区一座城堡，在没有其他部队支援的情况下，根本顶不住法拉一个师兵力的围攻。 城堡内的贵族被抓后，城堡也被法拉一并推平。 市辖区内不需要这种东西。 七月。 伍斯特市辖区内所有抵抗力量全都被清理完毕。 月初，东联商会再次开始正常经营。 法拉重组伍斯特市的市政府。 由于早有准备，甚至不少人在战争之前都是内定的。 加上有加加里市这个葫芦在旁边，新的统治结构搭建起来相当快。 城内的秩序迅速恢复了稳定。 城外辖区也被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人手过去。 清查土地，村庄，清查人口，安排官员管理，设置镇级行政区，镇下设村。 一系列的流程越来越熟练。 因此组建起来的速度也比最初摸索期快了许多倍。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而且可以全权交给哈珀去干。 法拉自己没有去做这些琐事，除了将抵抗贵族抓回来处死立威，降低骚乱值之外，他派出了大量的探子眼线监视加勒特，奥斯曼和哈里森。 他们三个正在不断抽调自己和封臣的士兵，打算再次组建抵抗部队。 但，这样一来便严重影响了生产。 大量的壮丁被抓走充军，春耕直接错过了，眼看着夏耕也要错过了。 加上此前已经征调了一次，被汲取出来的两万大军，被法拉杀的逃回去的十不存一。 如法拉预料的一样，短时间之内，他们没有再次动兵的能力。 只是心中的紧迫感还是让这三个人不断想尽办法抽调男丁充军。 因此导致领地内的生产，秩序，全都发生了大规模混乱。 法拉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三人的领地就已经要自我崩溃了。 而且该说不说，他们那个征兵系统是真的简陋。 完全不管来源。 直接征。 法拉派过去的间谍就这么被征调了进去。 虽然后面吃了不少苦头，但…… 这又是一场一眼看得到头的战争。 间谍都渗透进了军队，你拿什么玩？ 双方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面。 但为了训练手底下的人，养好战争意识，顺便训练军情部的渗透力，所以法拉还是将所有能用上的手段全都用了一遍。 七月一晃而过。 伍斯特市内的秩序彻底稳定了下来。 土地的情况也基本上查清楚了。 被地主兼并的耕地全都分了下去。 加戈领中枢部门开始迅速走流，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修田，推广新的农业技术，修路，修房子，拆城墙，扩建城区，重新规划城内各个系统，照着加加里市葫芦画瓢…… 顺便清查人口，将所有带有安全隐患的流民全都安排了一遍。 顺便将档案资料送到加戈市。 加戈领的人口就此来到35万左右。 没有增长多少——因为此前暴增的人口，大部分都是从伍斯特市这边流动过去的。 本地人口本来就暴降许多。 所以将这块地吞下来后，也增加不了多少新人口。 七月底，伍斯特市就恢复了正常的生产。 扩建改造开发，以及相关的一系列新生商业活动也全都紧跟在法拉军队的身后铺了过来。 各个层面的利益都被瓜分一空。 土地依然是最重要的资源，但在法拉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下，却不再是唯一重要的资源。 本来显得多余的人口，也被法拉均了一下，迁移了一部分到伍斯特市这边来。 一切都在迅速变好，欣欣向荣，和另外三地相比，呈现出两个极端。 八月，由于加勒特和奥斯曼等人胡乱征兵，影响生产，粮价飞涨。 加上法拉的宣言也终于还是传播到了平民的耳朵里——中间硬生生隔了一个半月时间。 因此，大量难民开始拖家带口，想尽办法从加勒特等人的领地内离开。 法拉全都收了。 粮多，任性。 只要是归顺他的，人口来多少要多少。 伍斯特市被吞并的这段时间，不少有眼力劲，有能力的人开始崭露头角。 贵族与旧上层阶级被清洗掉之后，新生的，依附于法拉的“贵族”会逐渐填补这些位置。 相比起让旧势力归顺，这些新长出来的依附势力，才是最符合法拉心意的狗。 所以—— 他是绝对不会介意屠城的。 改造旧体制是很困难的。 即便提着刀，想要一点点将不合心意的东西剔除出来，也非常费心费力。 太麻烦。 而直接一刀切，简单省事。 在法拉于伍斯特市说出了那通宣言之后。 所有人都明白了，今后到底该怎么做。 告发谋反者，也在这个时期，也成了直接跨越阶层的最有效途径。 底下的人会相互监视，相互遵守，相互拥戴新的规则。 他们都逐渐察觉到，法拉，就是这个新规则的制定者。 那么只要讨好了法拉，顺着法拉的心意办事，就可以获得如同旧规则体制下的贵族一般的特权与机遇。 法拉的实际地位，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从“领主”，逐渐向某种更加神圣的东西转变。 此前，在其他人眼中，他也只是一个稍微有点特殊的贵族领主罢了。 此后，在他人眼中，“领主”一词逐渐明显跟不上法拉在领地中的实际地位。 他太过于“至高无上”了。 越是顺应规则，适应规则，接受规则的人，越是能够察觉到这一点。 八月中，法拉拆了伍斯特市内，其他教会的教堂。 八月末，丰饶神教的教堂在伍斯特市城内修建完毕。 规模比其他教会曾经的教堂要更加豪华，更加大气，教堂内空灵而神圣，足以同时容纳上百名信徒。 虽然法拉没有安排人去教堂担任神父，但由于核心教义过于简单粗暴好懂，因此丰饶神教很快就同化了伍斯特市内的平民，获得了大量的信徒。 恐怖的信徒基数加上与政权合一的教权，让对丰饶神教暗自嗤之以鼻的人也不得不觍着脸，在见到法拉之后，恭敬地称呼一声，冕下，以取代原本的“领主大人”“子爵大人”等称呼。 而在姆洲，“冕下”这个称呼，比“王上”“陛下”更加尊贵。 因为教皇在教会中有着比世俗国王在王国中更高的权力。 而在大部分地区，神权是凌驾于王权的。 除了少部分几个资历最老的人依旧称呼法拉“领主大人”之外，其他人全都自觉地更改了称呼，废弃了原本的叫法。 法拉察觉到了，没有阻止。 第42章 对错 “教堂越来越多，还是多找两个人来打理吧？” “不急。” “那伍斯特市的教堂怎么办？就空着？” “有信仰的人，即便教堂是空着的，也会去进行祷告，虔诚地跪拜在神像面前。” “……” 九月初，芙莉娅趁着法拉回来一趟的时候，提了一嘴关于教会管理的事情。 然后还是被否决了。 她总感觉法拉的话更像是一种诡辩。 但按照现状来看，法拉说的却又没什么毛病。 还真就是这样的。 接受了丰饶神教庇护的难民，灾民，都会定期自发到教堂来虔诚地跪拜祈祷，或者说是还愿。 就算教会的规矩非常简陋，他们也会来拜一拜。 而且频率明显见长。 “教会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多看着一点了，另外，也别忘了回去当老师，教一教那些小家伙们‘神学’。” “你又使唤我，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法典相关的事情可以先停一下。” “嗯？为什么” “因为暂时不急了。” “不急了？你刚把伍斯特打下来，明显需要更加完善的法典吧？” “不，只有稳定的地方才需要更细致的法典，而混乱的地方，就只需要简单粗暴的重刑便足够了。” “……” 芙莉娅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于是，她又想起了几个月前，法拉率领重骑在战场上横扫屠戮的画面。 以及他说的，下次再破城就屠城的宣言。 “要是你攻破了月山城，真的会屠城吗？”芙莉娅问道。 “会。”法拉给出了一个字回应。 “……” “圣女小姐只需要安安心心待在后方干活就行了，杀人这种事，现在不用你动手，之后估计也不会有那种时候。” “……” 虽然卡琳很羡慕魔女。 但有时候，芙莉娅很想跟她说，她这辈子见过的死人，都没有一场战斗之后留在战场上的多。 “这样做真的正确吗？”芙莉娅忍不住问道。 她慢慢有些搞不懂法拉了。 明明法拉做的很多事情，都可以算得上是好事。 但现在看来，也有不少事是完完全全的暴行。 如果是为了稳固统治，完全有别的办法吧？ “正确与否，这种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法拉看了芙莉娅一眼，反问道。 “……很重要。” “不，不重要。我只会做我想做，该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虽然现在跟你说这些还是太早了点——但既然你问了，我就跟你说吧。对错不重要，收支比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全杀了成本更低，需要的时间更少，好处很多。” “那那些无辜的人呢？” “生于乱世的人没有无辜的。” “……这简直就是暴论。” “没错。但我只陈述事实。你觉得平民该死吗？” “当然不该死。” “但在这种世道中，就是‘该死’的。因为没有自保能力，所以该死。魔女如果被抓住了，也‘该死’，谁让你被抓住呢？” “……” “很蛮不讲理是吧？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难道每一件都要去质询吗？除了我，还有谁会这样耐心地跟你探讨这些问题？就算我说的在你看来可能是错的。” “……” 看着芙莉娅一脸无法明白的表情，法拉用平淡的声音开口说道；“芙莉娅。如果哪一天你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如果你一定要追求‘正确’，那么尽管去做就好了。人皆有命，神不救无缘人。等你决定要走的时候，我会解除你身上的《隶臣契约》。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决定一旦做出，便没有回退的余地。因为——” “我是一个不会原谅背叛者的人。” “想明白了之后再做决定吧。你还有很长时间。” 说完，法拉转身离去。 这番话并没有避着卡琳和白。 当然，是法拉故意的。 自从那次出行，带回了卡琳和白之后，法拉就自我觉察到了一件事。 ——没有必要强求不认同你的人与你同行。 他还要走很远的路。 身边不需要意见相左的人存在。 就像他的那句宣言一样。 从他拿下伍斯特市，正面击溃贵族联军的时候，在他的立场上，这个世界便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朋友。 要么，是敌人。 没有第三个选项。 现在的芙莉娅尚且没有那种感受。 法拉的话，听上去十分冰冷无情。 但却也直接掀开了所有的伪装。 从芙莉娅开始，每个人都要开始审视自己的立场。 ——如果你无法站在我这边，那么，就请你成为我的敌人吧。 芙莉娅无法理解法拉的这种做法。 但就像法拉说的，她还有很长时间。 很长。 她还会经历许多事情。 如几个月前在战场上亲眼目的法拉的军队正面破敌。 如这段时间看着丰饶神教的诚挚信徒陡增。 如亲身感受着法拉在领地内的威望与日俱增。 如看着家里的女仆都开始称呼法拉为“冕下”。 这些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 想不通的问题她会一直想。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经历足够多的时候，她便会豁然开朗。 然后做出自己的决定。 这是法拉已经预见的未来。 “你们是怎么想的？” 芙莉娅心事重重地询问卡琳和白。 卡琳闻言，直接回答：“我是永远也不会背叛加戈大人的。” “他会对平民挥动屠刀。” “你想说加戈大人不是一个好人吗？” “……”芙莉娅沉默了。 这很难界定。 因为法拉什么事都做过。 好事，坏事，各种事都出自他手。 这个人怎么看都显得过于复杂。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卡琳见状，直接说道；“只要加戈大人对我来说是个‘好人’就可以了。” 她没有半点迷茫。 也没有那么多余的善心。 如果必须要在法拉和不相干的人中选一个的话。 毫无疑问，她必将忠诚于法拉·加戈。 这根本就不该是一个问题。 “白呢？”芙莉娅又看了一眼白。 “……随便。”白回道。 第43章 血洗 人与人之间是很难相互理解的。 当然，法拉从来没有追求过什么相互理解。 那本来就是一种空谈。 他只要有掌握在手中的权力就足够了。 朋友？爱人？家人？ 这些东西都不在法拉的考虑范围。 至少现在不在。 有着属性点作为支撑，法拉有自信自己在100岁以后，都能够保持着强横的体魄。 因此何必急于一时？ 系统的上限他还不知道，也没有实验过。 属性点也全部都作为最终底牌储存了起来。 法拉相信，只要自己的渔网足够大，总能将合适的人捞出来。 行走在相同方向的人，最终总会殊途同归。 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西伐。 九月，奥斯曼终于没法继续固守月山城了。 他为了防止法拉西进，招募了五千士兵放在城内守城。 然后用领地内所有能够搜刮来的粮食去供应。 接着就发现，五千完全不事生产的士兵消耗量未免也太恐怖了！ 频频爆发的暴乱不断消耗他的抵抗能力。 最终，在德拉姆和哈里森两人的四千支援部队抵达月山城之后，奥斯曼整顿兵马，拉着自己的部队出城了。 养五千人已经让他压力山大。 现在又来了四千人。 以月山城那点体量与粮食存储，顶不住的。 甚至就算抽空他的整个领地所有储备粮都顶不住。 而且照这样耗下去，明年铁定闹饥荒。 加上法拉给出的待遇，试图逃过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领地内的秩序会逐渐崩毁——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他已经拖不起了。 于是，九月，奥斯曼命人率领九千部队与法拉展开决战。 月山之战就此开启。 法拉带着亚尼斯，亲率两千余人，以及自己的四百重甲骑兵迎战。 和数月之前一样，这次也依旧是以少打多。 四百重骑跟在法拉的身后直接冲阵，被他带着在敌人的军阵中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四百冲九千。 硬生生砍了几个小时，将九千敌军那点可怜的士气给彻底碾崩了。 接着便是亚尼斯的两千步兵入阵，开始收割。 眼看大军兵败，奥斯曼不敢犯弗里茨犯过的错误，坚决没有开门。 于是，城墙上的士兵就这么看着下面的逃兵，被法拉率领的重骑和亚尼斯指挥的步兵一边倒地展开屠杀。 从白天杀到黑夜，又从夜晚杀到白天。 因为法拉不接受投降，因此溃败的军队为了活命只能奋力一搏。 然后继续被击溃。 虽然他们的骨头在死局之下硬了一回。 但奈何身后的绞肉机太狠，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一并搅碎了。 软硬都不吃。 说杀就杀，九千人硬生生杀了两天两夜才全部屠光。 城门楼子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片惨绝人寰的恐怖景象。 更恐怖的是法拉计算战功看人耳。 光是亲眼看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城楼上的士兵就已经通体发寒了。 再想到法拉说的，抵抗者屠城。 顿时心底一片冰凉。 城内的气氛也在这两天里面很明显的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在杀光了奥斯曼送来的九千个人头后，法拉将月山城给围了起来。 以这小城里面的粮食储备，他们待不了多久的。 围城的同时，法拉仍然在城外稍远一点的地方，论功行赏。 全军一起吃烤全羊，烤全牛，全肉宴。 风一吹，肉香味飘满全城。 本来就饥肠辘辘，每天只有一餐，怨气和恐惧混在在一起，情绪极度失衡的守城士兵瞬间绷不住了。 围城就围城，你们这样玩？ 守城士兵的情绪越发不满。 这股子不满的情绪被汇报给了奥斯曼。 “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吃肉！？肉是他们这群贱民能吃的吗？”奥斯曼瞪了一眼带兵将领，旋即说道，“不用管！” “这恐怕不妥……”将领焦急地暗示道。 “有什么不妥的？说了不用管！你回去吧！” “是……” 将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子爵府。 在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军中就传出了奥斯曼一个人躲在家里吃肉，却只给士兵喝清水的流言。 这流言刚冒头，就不可遏制地直接传遍了全军。 又两日，奥斯曼也收到这个流言的消息，正打算命人去查的时候，下属急匆匆跑进子爵府。 “子爵大人，不好了，城门开了！” “什么？！谁开的？！谁下的令？！” “不不不，不知道！”下属一脸惶恐和茫然。 “废物东西！”奥斯曼骂了一句，而后立刻火急火燎地派人去查，去阻止。 但他的反应还是太慢了一些。 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也发生了反叛与暴动。 少数将领发动了兵变。 城门处一片混乱。 围城的亚尼斯收到消息之后，便立刻派人攻城。 “看样子，间谍还是有些用的。”法拉收到消息后，轻笑一声。 投入重金建立的军情部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只需要舆论上的风向稍有倾斜，再加上间谍蛊惑，就能够省去很多攻城的功夫。 法拉立刻集结重骑部队，前往月山城。 城门打开之后，法拉的部队进入月山城便再不费吹灰之力。 大军赶到后，立刻镇压了城门处的叛乱混战。 几名带队背叛了奥斯曼的士兵，法拉全都给出了高额奖励。 并赦免了他们的罪。 而后下令让亚尼斯带人去镇压城内抵抗力量，并占领城门，封城。 途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 只有大片大片倒戈投降的守城士兵。 “我说过了，城破之前反叛投降的，可以赦免罪过。城破之后，有死无生！” “都给我拿起武器！” “不准降！” 法拉没有接受他们的投降。 他有足够的能力强压整个月山城。 也有足够的自信把所谓的困兽给彻底扼杀。 因此，他就敢不接受投降。 法拉让所有打算投降的士兵重新拿起武器战斗—— 而后将他们一次性扼杀。 血的颜色染红了整个月山城。 比此前的伍斯特犹有过之。 拿着武器的守城士兵死光了。 奥斯曼家的近卫紧接着被血洗了个干干净净。 只剩下直系亲属被押送到了城中心。 法拉再次在这个位置设立了临时的刑场。 四座城门全都被他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此时此刻，恐慌弥漫整个月山城。 “我之前说过，宣战不反是为贼！” “奥斯曼与我为敌，你们却不反，便是他的帮凶。” “今天，我就用你们的人头告诉所有打算与我为敌的人——” “帮凶，是什么下场！” “动手！” 刀斧手手起刀落，奥斯曼一家上下尽数被戮。 紧接着，法拉下令屠城。 除了原先就加入了东联商会的商人，与东联商会有关的人，又或是受到了东联商会股东家族庇护的人全都顺利出城。 其他的，全都被锁在了月山城内。 紧接着被血洗一空。 直到月山城变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死城。 之后…… 大量的尸体被法拉就地掩埋。 原本的城池法拉没有要，直接在旁边修了一座新城。 新城被更名为血月城，因设为“市”，也叫血月市。 血月市下的数万亡魂，成为了法拉此后恶名的开端。 这次的屠城是第一次。 ……但却不是最后一次。 因为总会有人不信邪。 总会有人觉得，传说过于夸大。 根本没有人能够杀那么多人。 而后法拉便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传说没有一丁点夸张的成分。 甚至简化了。 这极端狠辣的手段，也给法拉带来了相当深远的影响。 他此后又屠了很多次城。 数十万亡魂最终帮他彻底铸就了“血狱伯”的赫赫凶名。 第44章 军队的信仰 “月山城真的被屠了？” “真的被屠了，尸体堆积成山，还没有完全掩埋干净。” “……” 原奥斯曼领地内的其他男爵，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一脸惨白。 奥斯曼战败了。 连带着一整座城的人全都给他陪葬了。 法拉·加戈，这个人完全没有贵族应有的礼仪，分寸，所行之事处处都透露着野蛮！ “男爵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管家惴惴不安地问道；“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我们再不做出表态的话，那加戈的屠刀就要挥下来了！” 谁也不想被牵连着一起人头滚滚。 在法拉到来之前，投降尚能保命，而且据说还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赏赐。 而若是选择抵抗，则所有相关，甚至包括认识的人，都要与兵败的贵族们一起被屠。 这种规矩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他们这些人哪里听过连坐这种东西。 “……” 在沉重的压力之下，不少男爵全都选择了投降。 将投降书派人递到了加戈市。 当然，也有少部分几个头铁不怕死的。 但对法拉来说，这群人都一样。 在处理完了血月市的尸体后，法拉便让亚尼斯带着部队开始扫荡整个奥斯曼领地。 以雷霆手段将所有的男爵全都一个个揪了出来。 并一起押送到伍斯特市中心刑场公开处刑。 以为法拉是来受降的男爵们，甚至都没有守，直接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谁知道法拉进来之后就开始抓人。 “等等！我也已经投降了啊，加戈子爵，你不能杀我！我投降了！” 眼见法拉似乎言而无信，被抓的贵族大声嘶吼起来。 “投降书？没收到！” 法拉冷笑一声。 还是把人全都抓走了。 正好，顺带省去了他不少攻破城堡的工夫。 投降根本没有用。 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这些贵族。 奥斯曼虽然死了，但其相关的贵族一个二个全部都是隐患。 剥夺他们的贵族身份，收缴所有财产充公，收回名下所有土地……这些事，只要这些贵族活着，想要推进就几乎不可能。 他们一定会反。 至少，反的概率很高。 所以法拉一不做二不休，全都一并抄了。 财产收走，充国库。 土地收走，分田安置无业流民和还归平民身的奴隶。 包括其他的地主，以及和东联商会无关的商人，全都是相同的处理手段。 人杀了，钱运回加戈市，地一分，旧有的上层阶级全部尘归尘，土归土。 原本分散的资源与钱财就此全部收拢到了法拉一个人的手中。 如果换成其他的征服者，肯定不会轻易把到手的财富全都拿出来分出去。 但法拉会。 这些资源最终全都变成了法拉大兴领地内基础建设的资金。 血月市也是因为有了这些资金的支持，因此重建速度非常快。 这座城市，包括旁边的伍斯特市也一样，全部都是在抽取了辖区内所有财主手里掌握的财富之后，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最大规模的改建。 十月，血月市内的所有隐患全部被一一清理拔除。 市级统治机构也组建完毕。 在被法拉的铁血手腕给震慑了一遍之后，惶恐不安的人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饭碗，顿时感恩戴德。 没有被杀的底层平民因此全都成为了丰饶神教的信徒。 ——主要是他们本来也和那些贵族与富人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原本城里被屠的“平民”。 很遗憾，那称不上是“平民”。 城内与城外，在旧贵族时代，是一天一地两个地方。 因此即便法拉将月山城血洗一空，但真正影响波及到城外平民的地方……其实非常非常少。 对他们而言，更像是听了一个恐怖故事。 而对加勒特和哈里森两位子爵来说——那就不是恐怖故事了。 是恐怖“事实”。 月山城被屠之后，两人也都收到了消息。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活在了惶恐之中。 从他们的领地内出逃的平民直接爆发式增长。 城内的舆论所带来的压力也让两人变得焦头烂额。 如果不是士兵还听话，他们甚至都无法压得住场子。 所有能够外派征调的士兵已经全部征调完了。 两人都失去了反击出城迎战的筹码——当然，现在即便还有，也不敢。 法拉的四百重骑此前无人知晓。 正面撕碎一万人军队之后，现在算是跟他一起恶名远扬了。 法拉知道，这两人短时间内都做不了任何事。 因此没有急着去攻城，而是将他们放到了一边，没有管。 此刻他手握四市之地，以一己之力吞并了四名子爵。 新的地方官员还没有习惯去传输政令，控制地方，进行政治活动。 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等他们习惯之后，培养人才的系统基本上也就搭建完毕了。 到时候再继续西伐，效率只会更高。 所以，法拉将亚尼斯留在了这边进行驻守。 自己则带着禁卫军返回了加戈市。 离开之前，他将两战之中立下了显着战功的人全都进行了提拔。 并最终安排到了两市的治安体系中。 顺带一提，负责城防的也是治安体系的人。 治安局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警局，而是兼具了警权。 其垂直体系上所有现任长官，全部都由法拉一手提拔，有不少人甚至是在战场上负伤的老卒。 这些老卒全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很多人抓住了战争的机会，直接完成了阶层跨越。 即便是运气没有那么好的老卒，在负伤退役之后，也全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并在丰饶神教中有着极高的荣誉伴随终生。 这些安置举措，让法拉在军中的地位变得如神一般。 或者说，他就是士兵眼中的神。 丰饶神教的信仰与士兵的信仰在某种程度上再次完成了交互与重叠，开始相互成全。 教徒需要参军来实现自己身为信徒的终极目标。 士兵也极端崇拜法拉，需要有一个更准确清晰的信仰依据。 正好，两者合二为一，相互成全。 这被法拉刻意设计出来的循环链，进一步让加戈领的军队，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私人物品。 在旧时代中，民兵是没有信仰的。 雇佣兵只认钱。 但在现在的加戈领中，军队是有信仰的。 这可怕吗？ 这很可怕。 只不过没有多少有眼力劲的人察觉到。 吞并了月山城后，加戈领的人口总数攀升到四十万。 在1171年的年底，这四十万人里面，至少有三十九万人都成为了丰饶神教的信徒。 剩下的一万人是源源不断的外来人口。 第45章 竞选战 回到加戈市之后，法拉立刻开始着手处理堆积起来的政务。 大量的情报全都被军情部的人送到了他这边来。 但因为他本人不在这边，所以全都没有及时看见。 因此，系统地图上面也就没有更新信息。 其次便是哈珀那边堆积起来的只有法拉能够处理的外交相关事务。 除去血月市内早那些早就送过来的投降书之外。 背面的男爵领主也有一部分递了投降书过来，决定归降法拉…… 主要是不降不行。 随着弗里茨和奥斯曼相继倒台。 他们这些没有明确归属的，算是自立一地的男爵，也就没有了什么靠山。 与其等着加戈的大军兵临城下，还不如识趣一点，早早投降算了。 说不定还能拿到稍微好一点点的待遇。 ——虽然他们也并没有真的指望待遇能够有多好。 毕竟，法拉将商人和贵族的资产全都收缴的消息他们也是收到了。 目前为止，都没有听说过哪个男爵能够幸免。 “……三个师果然还是太少了。” 法拉瞥了一眼更新完信息之后的地图。 西面，东面，南面，他全都有军队驻守，以防万一的同时，随时都能够出击。 唯独北面没有。 此前，北面没有什么子爵，只有一大堆零零散散的男爵。 他们对法拉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想要一个个吞并，到底还是需要军队的。 另外，有的投降的领主是飞地。 没有接壤，那也就谈不上纳降。 中间隔着那么远，纳什么降？ 北面那些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男爵领，法拉也没打算自己亲自带着军队去一个个打下来。 太麻烦。 一念及此，法拉写了一份委任书，从记忆里面挑了一个合适的人出来，着手建立第四师。 然后便是北面男爵领归顺的事情了。 “哈珀，你写封信让他们先维持原状，准降。” “是。” 法拉没有拒绝。 在正式宣战之前归顺的，他都会给出相应的待遇。 虽然最终不免削去贵族的特权，名衔，但肯定比大军破城之后，屠戮全家来的好。 至少，保持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状态，是没有问题的。 法拉倒也不会一点余地都不留。 十月，法拉在内政部中新增教育部。 同月，已经修建完毕的三校正式开始招收学生。 中校和高校只面向有基础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旧上层阶级。 初校面向更广的人群。 但是也有名额的限制，因为老师太少。 不过问题并不大，人才这种东西，就是慢慢滚雪球滚起来的。 后面只会越来越多。 蝌蚪文与白戈文的学习贯穿始终，其他的课程全都排在这两样的后面。 距离白戈文被整理完毕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五个月。 在极高利益的诱惑下，对着蝌蚪文把白戈文自学完的人不在少数。 这些人疯狂地肝了五个月，最终得到的成果，也配得上他们的努力。 因为是第一批教白戈文的老师，还是自学成才的人，所以法拉开出的待遇规格非常高。 是在原有的高规格待遇下另外新增的待遇。 这一小部分人，也算是狠狠地抓到了领地发展的红利。 其中一个更是直接从毫无身份的平民，一跃捧到了铁饭碗。 十一月，法拉对五部展开了第一轮白戈文相关的筛选。 五个月的时间，在有蝌蚪文作为辅助的基础上，法拉认为足以学会白戈文了。 至少入门绝对是不难的。 就连毫无基础的人都能够啃得动，本就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凭什么不能？ 能者上，弱者下。 五部直接被筛掉了一大堆人。 本来还打算高高兴兴准备过元旦日的官员，这下好了，直接开始放永久假期。 年末的工作交接变成了卸任的交接。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至少，新的部门官员应该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再接替旧臣。”哈珀汇报工作的时候，稍微提醒道。 “不快。能够在半年的时间里面完成白戈文学习的人，肯定也可以在半年的时间里面彻底了解政务处理的所有流程。”法拉看向他，道：“有一件事我已经强调了很多遍了，我不需要一潭死水。” “……是。”哈珀点点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一潭死水。 确实，因为高薪的缘故，中央五部的官员已经出现了怠政的情况。 反正摸鱼混日子也有钱拿……为什么还要努力？ 全都交给手下的人去跑不也一样吗？ 然后手下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一层层转交后，人手明明更多了，效率却没有提升上去，反而在下降。 十一月，中央五部官员筛选更替。 十二月，法拉制定了严格的监察考核制度，确保每个五部的官员在上班的时间都能不遗余力。 他自己都快接近每天007的工作强度了，这些人还想开始偷懒？ 不可能。 法拉开出了那么高的薪水，可不是用来养懒汉的。 总之，今年过后，监察部又多了一项指标。 法拉打算明年给监察部扩充一下，先把市级的建立起来，然后再建立镇级。 确保从上到下的行政运转效率能够拉到最高。 1171年的尾声就在五部的第一轮换血中流逝。 从中央到地方。 法拉永远都是先将内政弄完，稳妥地吃下已经打下来的地盘，将其开发充分以后，再去向外部图谋。 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 不过，在另一边，相似的事情就没有这么稳妥了。 每一次统合与权力重组，都必将伴随着的血与厮杀。 在法拉率军西伐的同时。 东面，阿尔维斯森林。 熊人族六部也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一次族长竞选。 在生存地盘因为各种意外而缩小了许多之后。 阿昆卡特决定统合六部。 定下时间之后，在一片空旷的空地上。 熊人族六个部落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阿昆卡特高大的身躯走到了空地的正中心。 他环视四方，沉声说道；“部落的规矩，你们都知道。由于西面有人类纵火焚山，导致我族的地盘已经缩小了许多。我们不得不继续往东，北，南，三个方向去掠夺其他半兽人的地盘。在此之前，我认为，整合我族的力量是必须的。但，似乎有人不服。” “因此，才有了今天这提前的族长竞选！我熊人族一向服从强者，今日的竞选战，谁若能够在这里击败我，谁就是新任族长！” “胜者，成为新任族长！败者，去见天上的阿萨！” “来吧！” 第46章 整合六部 在阿昆卡特的话音落下之后，一名部落的首领便直接走了出来。 “既然阿昆卡特你执意如此，那么没办法了……你也确实在族长的位子上待得够久了。” 他活动着四肢，狰狞的肌肉像是活物一般不断游动在身上。 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是从最强者中挑出来的。 而族长，是六部的最强。 熊人族的部落只认可实力。 只有实力足以强压所有人，其他人才会无条件服从你的指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今天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两人相互死死盯着对方，没有再继续多说废话。 接着，他们在同一时刻直接冲了出去。 两头巨兽狠狠地对碰到一起，将自己毕生所学，所掌握的所有搏杀技巧全部都使用了出来。 空旷的场地上血肉横飞。 熊人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全力一拳，便能够让寻常的野兽瞬间暴毙。 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天生的杀戮机器。 而现在，两台杀戮机器正面展开了厮杀，相互轰击着对方，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动作都在往死里招呼。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仔细地观看着这场前所未有的族长竞选。 以往，即便是战败了，也是可以活着的。 因为每一个竞争者，都是族内的好手。 折损一个，对族群来说便是最不利的事情。 但现在，阿昆卡特删掉了这一条。 这一战，既决胜负，也分生死。 第一场死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在明显的体格优势和明显要高出一截的搏杀技巧压制下，部落首领节节败退，最终退到了场地的边缘。 “可以了，阿昆卡特！” 围观的其他部落首领忍不住开口喊道。 “已经足够了！” “谁他*跟你说足够了！？” 阿昆卡特猛地抬起头，杀意凛然的双目死死地瞪了过去，顺便将已经满脸是血的对手更进一步重击，捶倒在地上，接着又是两下往致命点招呼的重拳。 “嘭——” “咔……” 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中，传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被阿昆卡特狠狠瞪了一眼的部落首领被震慑得无法说出话来。 “阿昆卡特……！！！” 满脸是血并且已经受到重伤的对手嘶吼着奋力发起最后一次反击。 而后依旧被阿昆卡特轻松避开。 阿昆卡特没有上头——即便看起来攻势非常疯狂，但是却又透露着十足的冷静。 但对手却因为脑子里的热血而冲昏了头，露出了明显的破绽。 他的破绽在阿昆卡特的眼里越来越多。 他已经死了。 阿昆卡特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一个肘击重重砸在对手的后脑勺上。 “嘭——” 对手的身体再次被砸倒在地。 这一次他没有再站起来。 全场一片死寂。 阿昆卡特抬起头，将脸上的血给抹开，冷冷地看向刚才开口的那个人。 “你，过来！” “……” 被那双眼睛盯上，部落首领只感到浑身发冷。 他又想起来，很久之前，阿昆卡特是如何夺下族长之位的。 “过来！”阿昆卡特再次吼道。 “……” 那凛冽的杀意丝毫没有遮掩。 部落首领明白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阿昆卡特的目的，就是要清洗掉他们这些异己者。 “……照顾好我的家人。” 偏头对身边的朋友说了一声，有一个部落首领走进场中。 “阿昆卡特，你为什么非要整合六部？明明像以前一样也可以。”部落首领走到阿昆卡特的面前问道。 “继续像以前一样，熊人族没有未来。” “我们怎么可能没有未来？！” “跟你这种人说不清楚，我也懒得再废话，动手吧！” “……” 语言对熊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确实。 想明白了这一点，部落首领收起心思，将状态迅速调整完毕之后，猛地冲向阿昆卡特。 厮杀再次开始。 已经赢下一场的阿昆卡特丝毫没有颓势。 不仅如此，反而以退为进，从双方交手开始就掌控着整场战局。 最后的结果也没有什么意外。 阿昆卡特再次下杀手，将这名反对意见次一级的部落首领当场击杀。 两具尸体就这样被堆到了旁边。 阿昆卡特本人部落的族人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阿昆卡特，好样的！” “果然不愧是族长！” 他们的首领一如既往的强大。 整个熊人族部落其实一共有七个。 但其中一个一定是族长，也不需要整合，因此只需要压服其他六部就足够了。 只是这件事说得容易，却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过。 在第二个部落首领也死在阿昆卡特的手中后，第三个接着踏上了决斗场。 没有废话，厮杀再次开始。 阿昆卡特没有休息，也没有喊停，再次带着凛然杀机迎上第三个挑战者。 厮杀，搏命，胜利，堆砌尸体。 这样的流程就这样硬生生重复了五次。 第六次，最后一个部落的首领踏上决斗场后，问道：“阿昆卡特，你确定不需要休息吗？” “不需要。” “胜之不武的决斗没有效力。”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们和我之间的差距。”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走进决斗场的人，不允许手下留情。” “……” 这是熊人族铁与血的规则。 任何人都要遵守。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阿昆卡特的妻子和部落首领的妻子全都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 看着最后一场，也是最艰险的一场决斗，在她们的眼前展开。 五连斩的阿昆卡特明显已经耗费了过多的力气。 因此最后一战打得格外艰难。 本来应该是碾压局，但因为阿昆卡特的前置消耗过度，因此硬生生变成了旗鼓相当的搏杀局。 两个人打到最后全身都是血。 但依旧在打，依旧在想尽办法置对方于死地。 即便是熊人本身，在围观这场前所未有的决斗时，也全都默然不语。 用沉默，对阿昆卡特整合六部的决心给出了最高的敬意。 原本的族长竞选是不需要面对车轮战的。 但阿昆卡特也废除了这个规矩。 他就是要用明明白白的胜利告诉所有人—— 他，比此前每一任族长都要强大！ 他，能够统领六部！ 他有这个资格。有这个实力！ 他是六部之中当之无愧的最强！ 强大到即使六部首领打车轮战也无法战胜，无法逾越！ 以前没有人这样做，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但现在有。 第47章 连锁反应 阿昆卡特用力锁着对手的脖子，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没有太多动作。 对手还在不断挣扎，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而挣扎得更加用力。 但是没有用。 他的脖子已经被锁住了，不管手脚怎样挣扎，只要阿昆卡特不打算放过他，他就必死无疑。 “阿昆卡特……” 阿昆卡特看见了那个女性的族人。 她是这个首领的妻子和家人。 她身边还有他的孩子。 此时那孩子也满是愤怒地盯着自己。 但阿昆卡特没有理会。 手中的力量没有丝毫的放松。 血不断从他们两个的肌肉缝隙中流淌而过。 一两分钟后，疯狂挣扎而又一点用没有的首领停止了挣扎。 如果力气不够，体力不支，就需要寻找别的办法杀死敌人。 这个首领，显然还是有些年轻了。 因为成为了首领之后，几乎不会再受到什么挑战。 顶多到晚年的时候象征性打一架，然后就光荣退位让贤。 所以，他们的搏杀技巧并不会有太多精进。 只有常年冲杀在捕猎第一线的首领，才会一直维持着巅峰的状态。 ——所以，阿昆卡特将这些人提前杀死了。 将断了气的同族扔到一边，阿昆卡特拖着一身伤，力气几乎耗尽的身体站起来。 他此时前所未有的虚弱，但身上的气势却前所未有的强大。 强大到所有人都不得不投上钦佩慕强的视线。 “现在，还有谁认为，我没有资格当族长？” “……” 没有人开口。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依然是你们的族长——”阿昆卡特提起声音，高声说道，“我不再是六部的族长，而是你们所有人的族长——从今天开始，六部合并，不再选出单独的首领！” 阿昆卡特用自己的实力和魄力征服了所有族人。 此战之后，阿尔维斯森林中的熊人族正式变成了一个整体，不再单独以某个部落的形式活动。 将原本六部的首领全部扼杀之后，阿昆卡特休息了几天恢复伤势，接着便带着族人开始往东迁移离开。 “族长，他们的妻子怎么处理？” 阿昆卡特伤好后，替他跑腿办事的下属靠过来低声询问。 “安置妥当。” “我的意思是……这样不会留下什么隐患吗？”下属提醒道。 阿昆卡特杀了对方的丈夫。 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的事情。 那几个原部落首领的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会来复仇的。 “不用担心。”阿昆卡特瞥了他一眼，说道：“就算他们来找我，这本来也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就让他们来吧。善待原六部首领的家人，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是。” 阿昆卡特并没有处理掉这些隐患。 没有人可以一直强大。 他也的确应该担心一下这些事。 但如果开了这个头…… 之后，又会怎样呢？ 阿昆卡特固然聪明，但很多事情他也没有办法想明白。 因此只能先搁置下来。 毕竟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东面是狼人族的地盘。 东迁之后，最先撞上的就是那些狼崽子。 但没办法，西面的威胁明显要比这些狼人大。 为了寻找足够大的地盘，足够充足的猎物，能够养活整个熊人族的猎场。 71年四月左右，阿昆卡特正式对狼人族诸部开战了。 熊人族举族东侵带来的沉重压力，让狼人族诸部瞬间苦不堪言。 “他*的，这群野蛮人，真是该死啊！他们在西面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开始一起东侵了？！” 狼人族诸部的首领凑到一起，直接就是一通乱骂。 “‘鬼知道他们发什么神经！’” “现在怎么办？那些蛮子一个个力气大得很，真的举族东侵，我们根本挡不住！” “要不……去找找那些狐狸精？” “没用，那些苟且偷生的东西，有个屁用！” “那怎么办？” “那没办法了，正面打打不过，我们也东侵吧。” “……” 几名狼人首领相互对视一眼，也没有人能够拿出更好的办法来。 “等会！”突然有人拍了拍桌子，“东边不是那头老虎的地盘吗？” “区区一头纯粹的野兽罢了，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 “就是，别说一头了，多来两头又怎么样？” “决定了，东迁！” 在半兽人部落里面，也有一条鄙视链。 他们鄙视纯粹的野兽。 半兽人和野兽是两种东西，纯粹的野兽在半兽人部落中并不受待见。 就像人类鄙视半兽人一样，半兽人会鄙视纯粹的野兽。 觉得这些东西连人字都不沾边，也没有智慧，不会思考，是纯纯的猎物。 拍板决定之后，狼人族的行动非常迅速。 一边抵抗着西面熊人不断东压。 一边开始举族东迁，重新圈定地盘。 双方就这样一边纠缠一边不断往东边移动，寻找合适的居住地。 顺带着将沿途的所有野兽全都猎杀了一遍。 人活着，就是要吃饭的。 半兽人也一样。 不过半兽人的食谱比较宽。 基本上只要是野兽，就在他们的食谱上。 即便不是野兽——也可以在食谱上。 没有什么种族能够凭空存在。 他们生存的依仗，就是食物来源。 熊人抢了狼人的地盘，狼人无奈抢了猛虎的地盘。 顺手把食物链底端的狐人地盘也薅了一遍。 被压迫到生存区域之后，狐人无奈开始往北移动。 寻找新的狩猎区的同时，顺手把躲在原本狩猎区之外的食物链更底端的兔人族也薅了一遍。 兔人族和沿途的野兽就此遭到了一波无妄之灾。 开始迅速离开原地，往他处迁移…… 熊人族的动作，最终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将整个阿尔维斯森林中生存的种族全都逼得开始移动。 原本平静的秩序逐渐破碎。 一两个月之后，阿昆卡特不再继续折腾，终于圈出了熊人族新的地盘。 这块地盘空前庞大，足以让所有族人一起在这里生存很长一段时间。 但很快，新的问题就找上了他。 “族长，猎物不够了。”心腹下属忧心忡忡地向阿昆卡特汇报道。 “怎么会不够？我们的地盘已经足够大了，甚至比以往六部地盘加起来还要大。” “没错。但是这块地方的猎物数量却没有那么多，我们的狩猎活动能够打回来的猎物太少了，照这样下去，很多族人都会饿肚子。” “……” 第48章 生存危机 突然得到的消息让阿昆卡特猝不及防。 为了确定情况的真实性，阿昆卡特不得不亲自将族人能够狩猎到的猎物进行了粗略的统计和估算。 然后发现，相比起之前，他们所能够获得的猎物数量确实少了很多。 不仅如此，在派遣狩猎队去侦察猎场的情况之后，阿昆卡特还得知了另一个糟糕的消息。 ——稍远一点的猎场中，猎物的数量也全都大面积下降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 这个消息将阿昆卡特打击得不轻。 他本以为率领族人东迁，获得更大领地的同时，也能够占据更多资源。 结果和他的预想却完全相反。 “现在该怎么办？照这样下去，我们还得继续往东边移动。”心腹卡德坐到一旁询问道。 “……”阿昆卡特稍稍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后道：“猎物群数量减少的速度太过异常了。必须弄清楚原因才行。” “原因的话，恐怕不需要去查了，我知道。”卡德道。 “你知道？” “嗯。我本来就是狩猎队的，之前撞上那些狼崽子后，我抓住他们问过了，毕竟，这片地方此前是狼群的地盘。” “你会狼人族的语言？” “总有人会的，毕竟都打交道这么久了。” “问出了什么？” “为了避开我们的追猎，那些狼崽子也全部都往东离开了。狼群离开的同时也需要猎物，所以有意将主要的猎物群全部都驱赶到了东边去。另外，他们还往北，往南两个方向移动过，那边的猎区也全都被打散了。” “……” 半兽人的食谱非常宽。 除了狩猎之外，他们只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技艺。 因此无法像人类一样去耕种。 所以，狩猎便成了获取食物的主要来源。 族群的移动也一定是跟着猎物群移动的。 “现在，我们要么就跟着猎物群一起移动，要么就想别的办法获取食物。”卡德说道，“不过，更东边……你应该知道吧，很早的时候，我们就是从那边迁移过来的。” “嗯，我知道。”阿昆卡特点点头，“更东边……是夜魔的领地。” 夜魔，一种强大而恐怖的生物。 阿昆卡特也只从自己已故的父亲口中听说过。 夜魔昼伏夜出，实力强大，而且极度恶心。 因为它们总是晚上狩猎，这一点几乎克制了所有的半兽人。 在口口相传的传言中，那怪物吸血为食，身体素质强大，能避开最好避开。 否则就是慢性死亡。 当初，熊人族之所以从东边一路跑到西边来，就是因为东面有那种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 因此，继续往东面靠……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些狼崽子也不想轻易靠近过去，所以才分头去了北面和南面，我们最好也不要靠近。”卡德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又得追着后面，往北或者往南游猎了。” 如果可以的话，阿昆卡特并不想要这种结果。 因为食物或许过于不稳定了，因此为了填补空缺，就只能和以往一样……狩猎狼人。 有智慧的狼人可不是那些没有智慧的野兽能够比的。 狩猎难度直接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维度。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卡德摊了摊手。 “……” “你也不用太过于焦虑了。反正，我们总是要跟在猎物的身后跑的，总不能去西面的人类手里抢夺食物吧？和那些人类相比，狼崽子要好对付得多。” “但总归还是会出现很高的伤亡。” “狩猎本来就会受伤。” “……” 话虽如此，但如果可以，阿昆卡特还是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他找不到。 又一个月。 在能够获取到的食物逐渐枯竭的时候，阿昆卡特为了让熊人族延续下去，不得不开始带着所有族人，开始了极不稳定的游猎生活。 过往的安定日子，开始彻底从他身边远离。 与此同时，被追得到处跑的狼人族也开始面临类似的问题。 选择大方向往北撤离的狼人族两部首领不得不再次聚到了一起。 “那些野猪群怎么全都跑不见了？” “不知道，你那边也没有找到踪迹吗？” “没有。” “……那完了。” “……” 对于半兽人来说，最大的灾难就是食物供应断裂。 一个稳定的食物供给点大于一切。 之前他们是有的。 但是现在，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来回迁移，奔走，游猎，驱赶之后。 没了。 看着阿克西米那一脸“完蛋了，开始摆烂”的表情，卢卡拉呵斥道；“你可是一整个部落的首领，能不能有点志气！？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那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阿克西米摊着手，“我总不能给他们变出来一座野猪山吧？实在不行，我就率部投入到你的麾下好了，算了，干脆就这样吧。你赶紧想想办法，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卢卡拉：“……” 首领的位置，对于每个部落的族人来说，都是很神圣的。 一个人，就代表着整个部落。 但是总有些异常的个体，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种荣耀。 如今，熊人那边冒出了一个谁，将原本的六部直接统一。 他们本来就在这片地方的食物链顶端。 统一之后，对狼人族来说，威胁已经超过了能够接受的极限。 但狼人族却没有办法和那边一样。 因此在重压之下，四部两两分散撤离。 你往北，我往南，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也是为了解决食物来源的问题。 “事已至此，继续往北吧。活人总不能被饿死，食物在哪我们就去哪。”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不能继续往东了，东面很危险。” “我知道。” 东面是不能去的。 那只能继续往北—— 一路往北。 在狼人族被挤压得开始移动后，其他野兽和半兽全部都被迫开始继续移动。 本来还算有序的森林变得极其混乱。 最终，所有的重压层层传递，一股脑落到了最底层的兔人族身上。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部落开始频繁受到袭击。 迁移之后接着又被反复追杀。 东面不敢去，南面更不敢去，北面有大型野兽，虽然他们是半兽人，处于大多数野兽的食物链之上。 但大型食肉野兽除外。 因此继续往北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先躲一阵子，这种事之前也遇到过，躲一阵子就好了。”首领只能这样回道。 第49章 秘书处构想 阿尔维斯山脉中的混乱法拉并不知晓。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只在意加戈领东面村镇的发展进度。 在没有了半兽人的侵扰后，工匠们的建造效率总算提升了上去。 经过一整年的修建，村庄集镇基本上都搭建了起来。 材料就地取材，倒也方便。 荒地也全部开垦了一遍，负责盯着那边工作进度的曼萨给法拉发回来了一份申请继续东扩的文书。 法拉批准了，并附言：如果又发现了半兽人捣乱，影响建设，就再放火烧一次森林。 顺便也给曼萨批过去了一批替换下去的装备。 法拉手中的四个师，目前想要做到皮甲全覆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以资源地的生产效率，如果不是没有找到铁矿，他能让全员都换上金属甲胄，着甲率直接拉满。 加戈市的城墙依旧没有修建。 但除此之外，加加里，伍斯特和血月市的城墙重建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规划的规模比原先那种只能容纳区区两三万人口的小城，足足扩大了三四倍。 设计的容纳极限都是以十万作为起步单位的。 这种大工程之前根本就没有人尝试过——也没有哪个男爵或者子爵有这样的能力。 但现在手中握着四市之地，并且有一套调动领地全部潜力的统治体系的法拉可以。 四座城市，人口四十万，将所有适龄的劳动力全都榨取出来以后，就能够做到一起开工。 保证每一家每一户都没有懒汉能够待在家里，或者成为街溜子。 在四座城市之间，法拉同样规划了主干道的修建计划。 类似直道，全程笔直，路面坚硬，一般这种路都是用来作为官道的。 但法拉计划官商民一起用。 只不过么，会顺手在路上收一点过路费。 笔直的主路连通四市之地，让相互之间往来再无障碍。 预计一年之内完成。 此外，同样属于道路规划设计的乡道，法拉也做出了两年内修建完毕的计划。 他打算用坚硬路面的道路，将整个加戈领每个角落都串联起来。 这样一来，军队就不用一直守在边境了。 自己也能够随时率领骑兵随时支援过去。 本来骑兵机动高，跑的就快。 直道修建完毕之后，支援速度只会更快。 大方向全部都定完之后，具体的实施法拉就扔给了哈珀。 “务必确保每一枚铜币都能够精准无误地用在刀刃上，明白了吗？东联的收益率我已经压到了最低，给大臣和职工开的薪水也尽可能给到了最高，如果这样还有人不识趣，你就直接把他们拖出去扔到锅里煮了。” “是。” 听着法拉那近乎口头禅一样的话，哈珀恭声回应。 为了让某些人短时间内少赚一点，法拉可谓是不遗余力。 想要保证每一个铜币都能落到应该落到的位置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给大臣百官，以及商会内的高层管理都开出了高薪之后，法拉也制定了严格的惩罚措施。 虽然不至于贪十枚铜币就直接剥皮实草，但烹刑的残忍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人性经不起考验。 但酷刑可以。 “对了，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好像没有儿子？”法拉忽然问道。 “……是，臣目前没有儿子。”哈珀点头回道。 “有妻子吗？” “之前的妻子已经找不到了，前年刚娶妻。” “嗯。你家若是无后，就让玛娜回去吧。” “这倒不至于，臣暂且还没有失去生育的能力。”哈珀闻言，急忙说道。 在法拉的府邸，女仆这种职业，是没有嫁人一说的。 就像教会的圣女和修女一样。 这既是因为法拉的教皇身份，也是因为法拉府邸中女仆这个职业的特殊地位。 一般其他贵族领主家里的女仆，家臣，下人什么的，都只是普通的“奴隶”而已。 是没有什么特殊性一说的。 除了干活之外，没有其他的职责。 但在法拉这里不同。 为了保证身边人的忠诚度以及能力水准不失，法拉明确规定过，他身边的女仆，只要在职，都是不允许世俗层面的结婚的。 当然，离职之后就可以。 所有的五部大臣都知道，法拉身边的女仆和一般意义上的女仆根本不同。 那是能够直接接触到法拉，并且负责他日常起居，另外，特殊时候，还能够兼顾跑腿——传达口头政令。 这份权力在法拉亲手构造出来的，如今这个统治系统里面，是有着十足特殊性的。 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只要能够迈过那个门槛—— 走进法拉的府邸，进入“内圈”里面。 其隐性地位就将直线上升—— 甚至凌驾在五部大臣之上。 哈珀算是吃了一口最初的东风，女儿现在就在那个内圈里面。 他本人更是站在外圈的权力顶端。 如果玛娜被法拉从内圈里面扔出来的话。哈珀的影响力将直接垮掉一半。 虽然他和法拉签订了《隶臣契约》，但这东西，他能签，法拉也能解，别人也能签。 说到底，最终看的还是法拉个人的意思。 因此，法拉这突然之间开的口，瞬间就让哈珀感到不安。 “嗯……那么，这件事就暂时搁置吧。”法拉没有急着将这件事定下来。 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家中的女仆不仅仅只是负责打扫卫生，干一些下人干的活。我对她们有着其他方向上的期望。” “……其他方向？”哈珀试探性询问了一句。 如果法拉不打算告诉他，也就不会开这个头。 “嗯。类似管家吧。不过要特殊一些，算是将‘管家’的职责分成了很多份。她们是我的家臣，需要直接对我负责。等我考察一段时间之后，不合适的人我会请出去，只留下合适的人。合适的人想要继续留在我身边，都需要签订《隶臣契约》。” “……毕竟是您的身边人。确实应该签订契约确保万一。” “你知道，人的精力总是很有限。我可以维持现在的工作强度三五年，但不可能三五十年都是这样。所以此后，我会建立一个特殊部门，秘书处。” “秘书处——？”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但根据法拉前半句话的解释，哈珀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指代负责替我处理一些琐事的特殊部门。包括宰相职位也是一样，你现在处理四市的事务，就已经花掉了许多时间，不得不设立左右副手一起处理。之后若是五市，十市，你加上左右副手也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宰相一职不会常设，之后也会改为一个多人组织与机构，设立在五部之上。” “……”哈珀迅速思索着，并没有因为听见自己的宰相职权要被分散而慌张，因为——早晚都要这样做的。 就算法拉不来，他自己也会想办法多增加帮手。 只不过法拉亲自来，性质就不一样了而已。 这意味着上层权力的再次重建。 “也就是说，秘书处是设立在这个取代宰相的多人机构之上的特殊部门？” “没错。”法拉点点头，紧接着说出了重点，“秘书的人选我会优先从女仆中抽选。” “！” 第50章 旁观 “……可是这样一来，能力的问题……？” 在消化完了法拉的话后，哈珀再次试探性问道。 如果只是单纯地从女仆中抽取人选顺便兼任秘书的职位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能力能够跟得上吗？ 按照法拉的说法，秘书是要辅佐领主进行日常事务处理的。 因此，如果能力上面有所欠缺的话，今后怕不是要乱了套。 但按照法拉此前，以及现在仍然保持的作风。 他又不像是一个会这么乱来的人。 “所以，并不是谁都可以在我的府邸中兼任女仆一职。”法拉回道，“在此之前，我会好好挑选人选的，所以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 哈珀联想到了之前法拉找过去的那十个孩子。 当时他以为，法拉只是找过去充当一下门面，顺便塑造自己的“仁慈”形象。 但现在看来，此举果然也不是那么简单。 “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和之前一样，有无法确定的事情便转交到我这里来，其他的琐事，你和你的左右副一起做就行。不要出现什么乱子。” “是。” 在接连吞并了伍斯特和血月市之后，想要完整地将这两块地方消化掉，需要不短的时间。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这样做的先例——完整地控制一大块地方。 另外，领地内的各种资源也需要集中统一调动，将其价值发挥到最大。 等全部都弄完以后，法拉才会考虑继续吞并。 而不是直接把这一步迈出去。 这中间的时间就不需要他一直盯着了。 消化，吸收，整合，然后重新利用。 整个领地就像一个巨型生物一样蠕动着。 等吸收完毕之后，所能够挤压出来的战争潜力，将会在原本的基础上继续翻倍。 将已经规划出大方向的事情全都扔给了哈珀以后，法拉自己则返回了子爵府。 他给自己安排的事情只有两件。 休息，以及考察。 那十个被收养的孩子到现在，已经度过了一整年的时间。 一年能干什么？ 如果需要完整吸收某些知识，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但如果是本身就比较有潜力的人，一年时间的表现就已经足以能够看出端倪。 这一年里，法拉给她们安排了很多技能的浅尝即止。 “汇报一下情况吧。” “是，加戈大人。” 爱佳负责照看她们的同时，也负责记录每个人在每个浅尝即止的方向上的进度与效率。 为了顺利地完成法拉交代的任务，她将能够记录下来的东西全都记录了下来。 甚至在每个人的诸多评价后面，加了一句自己的感受。 法拉一边看着爱佳整理出来的资料，一边听着她的汇报。 完事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宣布了一件事。 “你跟她们说，之后的学习我会偶尔过来旁观。” “是。” 爱佳神情一怔，然后连忙回应，眼中满是迷惑。 接着一脸紧张。 之前法拉一直都没有管这边的事情。 所以她带孩子带着带着也非常放松。 结果现在法拉突然说要来旁观…… “……加戈大人，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吗？”爱佳以为法拉是因为感到不满意才来视察的。 “你保持现状就行。”法拉不置可否，也没有直接回答。 “是……” 回应一声后，爱佳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 爱佳把已经进入休息时间的十个小不点全都聚集了起来，接着一脸严肃地宣布了这件事。 “什么？加戈大人要来看我们上课？” “为什么这么突然？” “那个，需，需要做什么吗？” 本来心情很放松的十个孩子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加戈大人只说偶尔可能会过来看看，所以课程什么的还是一切照旧。”爱佳回道。 “真的吗？” “嗯。加戈大人是这么说的。” “……” 话是这样，但谁都没法继续保持平常心了。 在爱佳离开之后，四人间的宿舍里面，紧张的聊天声迟迟没有平静下去。 “加戈大人怎么会突然要过来了……” “不知道……这下怎么办？” “你在担心什么啊？” “要是表现得不好的话，是不是要被提前请出去了……” “……应该不会吧。” “不好说……” “唔…………完了。今晚要睡不着了。” “要是睡不着的话，明天肯定起不来。” “那样不是更糟了吗？” “啊……也是……” “唔……我已经不想再回到那种生活了……” “又不是只有你不想。” “……所以说，加戈大人为什么会收留我们呢……” “不知道。” “我只想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行了，赶紧睡觉，先睡觉再说。” “……” …… 第二天上午，按照已经固定下来的作息表，十个身影依次从宿舍里面走出来。 她们将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就像一个成熟的女仆。 如果无视她们的年龄的话。 看着眼前十个神情紧绷的小女仆，爱佳自己的心情都忍不住绷了起来。 “好了，该去教室了。” “是。” 按照一般的课程安排，上午是学习文字和算数的时间。 下午则是一般学校里面从来不会设置的运动课，比如跑步，以及基础的打扫，厨艺等。 每天会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是这些。 负责上午课程的通常是芙莉娅。 有时候会和卡琳轮班。 下午则交给了府邸内的女仆们。 今天值班的是卡琳。 “……” 虽然还是按照之前的节奏教蝌蚪文相关的东西。 但卡琳明显感觉到今天教室的气氛完全不同。 ……怎么会这么紧张？ 课间休息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被刻意压低了许多。 “……好奇怪……”卡琳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顺便喝了口水。 只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外面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卡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了刚喝下去的水被直接喷出来的悲剧。 法拉的府邸内，因为他身份特殊的缘故，所以在公共场合，每个人都会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卡琳自然也不例外。 将嘴里的水咽下去之后，卡琳急匆匆地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 “加戈大人，您怎么来了？” 第51章 暂时放权 “过来看看。” 看着同样十分拘谨的卡琳，法拉回道；“之后应该都会抽空来看看。” “是吗……为什么这么突然？” “课程方面，我觉得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顺便，我打算再扩建一下宅邸，在旁边修一所学校。” “诶？学校？”科林奇怪地问道，“可是，加戈市已经修建了三所学校了吧……？” “嗯。那三所学校是直接面向领地内所有人的，我打算再单独修建一所私人学校。”法拉点点头回道。 系统给的那个特殊职位必须利用起来才行。 人才的供应也就不能断档。 想要做到这一点，光靠那三所用来发展领地内教育的学校不怎么合适。 还不如单独再建一个，然后将教育和收养职能合并起来，专门培养所谓的“天子门生”。 这个独立的人才获取与培养的渠道，现在看来可能是显得有些多余。 但三五十年后就不一定了。 “私人学校？” “嗯。府邸再大，也不可能继续容纳更多人，稍微扩建一下是有必要的。” “这样……那个，可是，要是学生更多的话，我会照顾不过来的……” 现在教十个人已经是卡琳的极限了。 ——事实上，以她这个年龄，能够迅速学成，而后开始教别人，这种能力已经算是相当夸张。 更何况还是教十个年龄比自己小一点的学生。 “只是扩建空间而已，暂时不会增加学生数量的，放心吧。” “那就好……抱歉，我的能力还是太差了一些。要是我的能力更强一点的话就好了。”卡琳一脸歉意，又开始有点自卑了起来。 “……”法拉微微沉默了两秒，“你的能力已经足够出众了。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二十岁？” “没有。只是，我已经学习了三年……不，马上就四年了，但能力还是没有增长太多。” “事实上，你的能力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是卓越了。” “真的吗……”卡琳不确定道。 应该说她一直都很不确定这一点。 毕竟平时也很少接触到别的同龄人。 而法拉的府邸中，和她年龄相近的，最常接触的，就是白。 “真的。” 虽然这件事法拉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但他并不介意再重复一次。 “谢谢……”卡琳看着法拉，轻声道：“您总是这么宽容。” “是你对自己的要求过于严苛了。” “我只是希望能够更多的帮助到您而已。” “你已经帮我了很多。” “但还不够吧？” “……你还有很多时间，之后会有机会的。” “嗯……！” 卡琳高高兴兴地又回去继续讲课了。 只是一点点夸奖与认同，就可以让她高兴一整天。 要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就好了……法拉忍不住在心中思索。 在注意到他正站在这边后，教室里面的空气中，严肃含量直接被拉满了。 谁都不敢随便地松懈下来。 法拉旁观一会之后，便若无其事地慢悠悠离开，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在他离开之后，有人便稍稍松懈了下来。 有的人一如既往的认真。 法拉的决定，直接让原本稀松平常的事情，全都多了一层审视与考察的意味。 从教室这边离开后，法拉在自己的府邸中转了一整圈。 脑海中的思绪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你去找人把这边给扩建一下。” 法拉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玛娜说道。 “这一块地方空出来，修建一所新的学校。新的学校里面，需要有……” 他一连报了好几个区域。 普通学校里面有的建筑，这所新建的学校也需要有。 普通学校里没有的，更要有。 “让工部派人过来具体考察一下，确定需要用多大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尽快动工。” “是。” 有了完整的行政中枢后，法拉只要提出方向和想法，具体落实就全部由下面的人去跑。 这种效率，在其他地方根本不会有。 即便是王城…… 确定完私人学校修建的位置后，法拉回到书房。 “你怎么也学会偷懒了？”芙莉娅见他进来，顿时有些稀奇地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既不是元旦日前后，也不是什么休假日。 法拉又一次打碎了自己原本的行动规律。 “我这叫劳逸结合。你不在教堂干活，怎么在这里？” “我在劳逸结合。” “……” 芙莉娅把圣女的工作给翘了。 子爵府这边也没有安排。 她今天可以摸鱼一整天。 “血月市和伍斯特市那边你去过了没有。” “去过了。” “怎么样？” “信徒一大堆，只要随便露面一次就可以了，剩下的即便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会去教堂祷告——就算连应该祷告的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无所谓，对吧？” “信徒们是可以无所谓，你也能无所谓？教皇和圣女至少要有一个在那边活动，是不是需要露面一下。顺便，帮我注意一下异教徒，别让天罗教等那些杂七杂八的教会来传播信仰。” 领地内的其他教会信徒全都被法拉清理过一次。 在他的强权镇压之下，倒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那些被驱逐的信徒，也不会全都善罢甘休。 信仰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他们可不会在乎自己是否渺小。 该搞事一样搞事。 “不可能。”芙莉娅道，“你忘了我在这边还要讲课吗？” 算数几何，逻辑法律，这些都是芙莉娅负责的。 没了她，法拉的人才培养这事还真就转不动。 不过那是之前了。 “你暂时先不用讲课了，去伍斯特市。” “啊？” 看着她那一脸呆滞的样子，法拉说道：“我会接替你的工作的。” “你……”芙莉娅愣了一会，问道，“你不去行政厅了？” “暂时不去了。” “……不会出问题吗？” “你偶尔也应该关心一下政治的。” “什么意思？” 看着芙莉娅那政治属性5的数值，法拉摇摇头，干脆也不解释了；“总之，我暂时不需要关心那边的事情。你赶紧回自己的岗位上去。” 统治多个地方的地基，法拉已经打好了。 从67年到72年，近五年时间，在反复筛选，重组，磨合，适应之下，新的官员已经明白了自身的职责，以及所需要负责的事情。 ——不明白的早就被踹了出去。 现在，在大方向明晰的前提下，即便法拉不在行政厅里坐着，整个领地也还是会按照他划定的方向运作下去——如果出现偏差，法拉只需要负责纠偏就行。 也就是说，“建立”的阶段已经基本结束，现在是“查漏补缺”的阶段。 法拉只需要负责关键性决策，剩下的全部放权给哈珀就好。 第52章 多智近妖 “反正教堂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也不用急着过去吧。” 芙莉娅并不想去伍斯特那边。 作为刚被法拉攻占下来的城市，那边很多秩序都在重建之中，并没有加戈市这边这么平稳。 “教堂是没有什么事，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职责？”法拉提醒道。 “职责……”芙莉娅微微一怔。 “虽然市级法庭已经建立了起来，但你姑且还是名义上的最高审判长，更是亲手编修过法典的人。现在伍斯特和血月市都才刚刚平定，法庭的事情很多，我需要你过去盯着。”法拉说的直接了一些。 虽然他的打算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就是了。 乱世当用重典。 对于刚被征服吞并下来的地方，恢复秩序，就是其最重要，最急迫的事情。 因为那边的犯罪率，比早就安定下来的地方会高得多。 在法典编修成型之后，审判的事情确实可以交给地方法官。 但是。 “市内不是已经建立了法庭了吗？我还去看过，感觉挺像模像样的。”芙莉娅道。 她确实参观过被修建起来的法庭。 也看过法典上的条例被实际运用的过程。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之前编修的法典，对于被审判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总会有地方法庭也无法决断的案件。”法拉盯着她说道，“这个时候，最终决定权就在你手上了。如果你不在那里，这些案件就全都要堆积起来。” “……为什么不让地方法庭的法官自行决断呢？那本来就是他们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手中审判的权力吗？” “……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没有什么资格审判别人。”芙莉娅低垂着视线。 在几年前，她还是那个被审判的人。 但现在，情况却完全反转了过来。 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高喊着“冤枉”的人的生与死。 这种权力，大到让她觉得极为不适应。 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适应过来，只是在想办法调整法典的细节。 但她只有一个人，根本就调整不过来。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不自觉选择了妥协。 还是把正事放到一边吧……这种。 法拉自然是看出来了芙莉娅的心思。 他确实不怎么喜欢时时刻刻都揣摩别人的心思，但这是很早之前的经历留下来的习惯。 “没有人天生就有主宰别人的权力和资格，那是世袭贵族的逻辑，他们认为，出身决定一切，贵族的儿子必须是贵族，农奴的儿子一定只能是农奴，你认可这个逻辑吗？”法拉问道。 “不认可。” “那就没有什么有资格没资格一说。我的领地里面已经没有了所谓的世袭贵族，所有人的权力都是我给予的。我认为你可以担任最高审判的职责，所以你就拥有这个资格。” “……” “但我也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所以现在我再询问你一遍，芙莉娅，你能继续担任最高审判的职位吗？” “……” 芙莉娅沉默了一会。 她感觉，只要自己说不行，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可能了。 最高审判，裁断善恶。 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连这一点都不清晰，并不明了的自己，真的可以担任这种职位，拿到这种权力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法拉开口道：“答案是需要去找的。如果你一直待在加戈市，那你永远也不可能等着答案找上门来。” “……一定要去找吗？”芙莉娅抬头与法拉对视着。 她很少只是那双眼睛，每一次对视，她都只能从其中看见没有底的深邃。 那黑色的眼睛，在姆洲这边，实在少见。 “一定要。”法拉平淡地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芙莉娅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然后才缓缓睁开。 “好吧，那我去伍斯特了。”她再次看向法拉，认真说道。 “嗯。一路顺风。” “……” 芙莉娅走出了书房，只是跨过房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法拉的背影。 「……果然，直到现在，我都看不懂他。」 在心中呢喃一声后，芙莉娅转身离去。 “为什么一定要让芙莉娅去找善恶的答案呢？” 在芙莉娅离开之后，安静的书房里，白开口问道。 “白，你的话，应该不用我解释吧？”法拉看了白一眼。 虽然白很多时候看上去都有种天然呆的感觉。 但相处了这么久，法拉知道白其实比看上去要聪明得多。 只是她在意的东西很少，对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兴趣而已。 听见法拉的话，白将视线又放回到了手里的那本比她脑袋还大的书上。 同时用一成不变的语调随口说道； “芙莉娅觉得你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和她见过的那些有着丑恶兴趣的贵族没有区别。” “但有些事情，她又十分认可你。因此她没有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她不敢彻底确定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敢彻底断定自己心中的善恶。” “她在害怕，害怕如果最终也无法接受你的‘恶’，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你。” “害怕去思考，如果最终你还是落到了‘恶’的区间里，她又该怎么做。” 这是白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 “嘿……”法拉听完后，高兴地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你，我看人的眼光一向是不会错的。” “她本来想模糊处理这种事，但你却执意要让她去伍斯特。”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需要不认可我的人在身边吧？” “所以芙莉娅才总是很懈怠呢。” “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我是不会接受的。不管是她还是你们，有的事情我会彻底说明白。” “可是芙莉娅是魔女。如果她背叛你的话——” “的话？” “你有想好要怎么处理吗？还是说，直接解除契约，让她离开？” “我会解除契约让她离开。” “这样做太蠢了。” “没办法，就算是我也不是完全理性的怪物。”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别的打算……” 白用手指将书翻了一页，平淡的语气中染了几分冰冷。 “但如果她选择背叛，我不会原谅她的。” 听着白的话，法拉再次露出笑容。 看着白此刻的面板，法拉颇为遗憾。 —— 智慧[精神]：30 统率：10 政治：10 道德：0 野心：5 忠诚：100 —— 仅仅一年，白的智慧属性就在法拉的眼皮子底下一路飙升。 三十点。 这种层次，基本上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多智近妖。 关键是忠诚度还能那么高。 法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高。 因为不清楚原理，所以也没有办法再复刻一个白出来…… 就挺遗憾的。 第53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芙莉娅有事去了伍斯特市，从今天开始，我代替她来教你们基础算数与几何。” 在法拉的话音落下之后，面前的十个学生全都一脸错愕与不可置信。 接着全都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法拉扫了她们一眼，对卡琳说道；“本来今天你是应该休息的，但机会难得，你也来听课吧。我亲自讲课的机会可不多。” “啊，是！”卡琳回过神，接着便坐到了学生才会坐的位置上。 “那么，上课之前我再说两件事吧。” 法拉看向满脸拘谨的十个小女仆们，开口道：“第一件事，你们可以不用拘谨，至少在这里，我是老师，你们是学生，你们的任何问题我都会回答。” “第二件事，我亲自讲课的机会是十分难得的。今年一整年内，我都会亲自来代课。但过了今年，就不一定了。以后，类似的机会或许也不会再有。” “以上。” 语气轻重缓急全都被刻意拿捏过说完上面几句话后，法拉便开始一板一眼地开始上课。 需要用到的材料和需要讲授的内容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大多都是一些简单的东西。 用来作为临时教室的房间里，气氛相当严肃。 完全没有之前听同龄人——卡琳——教东西时的那种轻松感。 虽然在法拉说过会时不时来看看之后，那种轻松感其实也已经变得相当稀薄了。 但至少有。 和现在他本人来讲课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这好吗？这不好。 这种气氛能够学到什么东西？ 但法拉没有在意，依旧这样进行了下去。 并且在代课几天后，顺手将卡琳的事情也接了过去。 卡琳直接从老师变成了学生。 有关蝌蚪文的课程她倒是可以不用上。 但法拉也安排了白戈文的课程。 他一个人，就把所有的理论课全都包了。 甚至包括神学。 法拉在诸多课程中，穿插了与丰饶神教教义相关的内容。 本来是打算铺垫一下信仰，为将她们安排到教会做点前置准备。 结果被动技能直接开启了判定。 「传教判定中……」 「判定成功。」 系统的提示也在视线的角落里面弹出。 “……” 这个事件判定的功能倒是挺方便的。 不过这样一来，忠诚度的问题倒是好办了。 因为【教皇权威】的缘故，所有成为丰饶信徒的人，在忠诚度跨过70点之后，便无法再掉到70点之下。 但70这个数字，本身就挺微妙的。 不高，也不算低。 和100这种满值当然是没法比拟。 但却有很大的托底作用。 属于是一次信仰，终生信徒。 最不济，也不会成为敌人。 “……真是离谱的被动。” 法拉一边继续讲神学课，一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因为这个被动的存在，“信徒”这种东西，日后早晚都不会再具有稀缺性。 既然人人都是信徒，那么想要进一步往上爬，需要的就不是忠诚度。 而是能力。 三月。 在法拉开始代课后，他便一直保持着上课就来，下课就走的作风。 基本上时间一到，就再也看不见人影。 即便在府邸内遇到了，十个小女仆也还是都恭敬地喊一声“加戈大人”，或者“主人”“冕下”。 和以往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直到。 三月底的某一天，法拉和往常一样，到时间后就准备离开教室时，忽然被喊住。 “老师，请等等。” “……” 一个身影忽然站起来，开口喊道。 她的这句话，直接打破了教室中一贯以来的严肃气氛。 法拉转过身看向那个身影。 其他人全都一脸惊愕地看向那个站起来的人。 卡琳也是稍稍有些错愕。 在闲暇时间里面能够和这些孩子们以平辈的身份交谈的她，可是相当清楚，她们对法拉有多么的敬畏。 因为过于敬畏，所以平时也根本不敢说多余的话，不敢做多余的事情，连一点微小的动作都紧绷着身体，生怕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有人打破了这种凝固的惯性氛围。 她很惊讶。 看见那个站起来的人是谁后，更惊讶了。 “有什么事？” 法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 “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请问可以询问您吗？”女孩吐词清晰地说。 法拉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问。” “我听爱佳姐姐说，您是这片领地的领主。” “没错。” “领主通常不是需要管理整个领地吗？为什么您会有空来教我们知识？” “你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吗？” “是的。” “但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法拉的一句话让教室里的空气迅速凝固了下来。 每个人的眼神与表情全都因此发生了变化。 突然之间安静下来的空气，让她们浑身上下每一块地方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与不安。 ……好恐怖…… 另外九个人一丁点的动作都不敢有，连视线与思维都和身体一样变得僵硬起来。 尽管法拉的话并不是针对她们的。 唯一没有这种表现的只有卡琳。 以及那个站起来问出那个问题的，胆子似乎格外大的女孩。 “抱歉。” 在被法拉盯着的时候，她依旧面不改色地开口道歉。 同时解释了一句。 “您说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 “呵……不要误会，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法拉再次正色打量了她一眼，说道，“那确实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当然可以回答你。” “谢谢……” 教室里的气氛突然就缓和了。 本来打算离开的法拉转过身来，在旁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另外九个孩子对这种突然间的转变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敢打破现状，法拉就已经相当惊喜了。 总不能指望十个人都是有点资质的苗子。 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挺不好说的。 “因为我将所有的事务全都扔给了宰相，所以我才能够把自己的时间全部都空出来，用来做一些没有那么紧要的事情。”法拉开口道。 “宰相是什么？” “所谓宰相，就是……” 第54章 问与答 就是一个代班干活的人。 法拉尽可能简化了回答的内容。 “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 “什么问题？” “之前您说教会的核心教义，是让每个信仰神明的人都能够吃饱。” “没错。” “距离您之前说过的考验还有不到两年，如果我们中有人没有达到要求的话，会被驱逐回原来的地方。” “没错。” “这样一来，岂不是与教会的教义相悖了？” 她居然敢质疑教会的教义。 而且还是当着教皇的面质疑。 这种胆量和行为，让旁边默默围观的九个女孩全都看呆了。 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但法拉却并没有因为这种事而生气，反而看上去非常高兴。 于是，他破天荒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其他九个女孩全都精神一振。 「……冕下居然询问了她的名字——！！？为什么~~~？！」 被询问的女孩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 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激动的样子。 只是默默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冕下，我叫塞拉黎娅。” “你很有胆量。” “没有，其实我很胆小。” “胆小的人可不会做出你做的事情。” “只是和死亡相比，很多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而已。” “你觉得自己会死？” “我只是觉得，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 “难道现在你没有得到平白无故的好处吗？” “……一年前，您只说过考验失败之后的结果，但是却并没有说通过之后需要做什么。”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 “嗯。” “那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吧。”法拉看了一眼其他人，“我知道你们心中也有差不多的疑问，正好现在一起回答了。” “……”众人的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变快了一些。 原本已经习惯了的日常，因为法拉的干预，再次出现了未知的变化。 这让她们本来已经逐渐平息下去的不安又一次从心底冒头。 “去年，我对你们说过，三年后，我会对你们进行一次评估。失败的人，会被我送回到原本的地方，这没错——但通过我之前上的神学课，你们应该都明白，丰饶神教的教义。我既是教会的教皇，自然不会违背教义。” “所以，这次的考验，你们不会不通过。” 众人：“……！？” 法拉看着她们的神情变化，视线又落回到塞拉黎娅的脸上。 这小家伙依旧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 仿佛在等法拉说出“但是”这两个字。 “你们都会顺利通过我的考验，不会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不过，我打算将你们送到不同的地方去——届时便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是选择留在我这边，成为和爱佳一样的女仆，还是去教堂当中，成为吾教的修女，全凭自愿。” 在听完法拉的话之后，其他人的神色全都按捺不住的满是高兴。 ——原来不管怎样，都不会被送回到原本的地方吗！？ 这个消息就像是突然之间砸到头上来的馅饼，让所有人都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唯一没有感到高兴的只有塞拉黎娅。 “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法拉盯着她问道。 “我明白了。”塞拉黎娅没有说出“满意”这个词，而后又再次问道：“为什么一年前的时候没有说明呢？” “因为如果一年前就说明清楚了，你们就不会努力学习了。” “那为什么现在说明了呢？” “因为你问了。” “……” 话是这么说，但塞拉黎娅总有种模糊的感觉。 真的这么简单吗？ 被收养到子爵府中之后，去年的某些时间，她们也跟着爱佳一起离开过府邸。 去逛过加戈市。 ——那也是学习的一个环节。 与这个社会脱节已久的她们，需要知道很多常识，需要知道这个领地现在的样子。 而不是纯粹的封闭。 那个时候，塞拉黎娅也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看过商业区的繁华。 各种人她都见过。 但是，唯独没有看到有谁身上带着与法拉一样的气质。 就连相似的也没有。 街上能够见到的人，不管恶意，善意，又或者怀揣着别的想法，塞拉黎娅都能够模糊地觉察出来。 特别是恶意。 即便隐藏得再好，眼睛也会暴露出意图。 但在法拉身上，塞拉黎娅什么都觉察不到。 就像是在面对一堵墙——的那种感觉。 “还有别的问题吗？” 法拉注视着她问道。 “……” 机会难得，要问什么的话，只能趁现在了。 塞拉黎娅思索了片刻，凭感觉问道；“您还会继续收养和我们一样的孩子吗？” “会。” “全都是女孩吗？” “是。” “为什么呢？” “因为流浪和被遗弃的孩子里，女孩最多，男孩因为价值更高一些，所以一般不会被轻易遗弃。即便被遗弃了，也能够轻易找到愿意收养的人。” “继续收养的话，她们也会是和我们一样的吗？去当修女，或者留下来当女仆？” “是的。” “……女仆的数量会越来越多的吧。不会放不下去吗……？” 虽然塞拉黎娅不知道这个巨大的府邸中到底能够放进来多少女仆，但数量一定是有极限的。 “如果没有名额了，后面的人就会默认被送到教堂里去担任修女。” “……” 总感觉，有点奇怪。 但塞拉黎娅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 “那么，继续上课吧。” 法拉站起身来，表示上课时间的继续。 心情好到有些按耐不住的女孩们也只能默默将心情给按住。 可以想象得出来，今天的休息时间，她们会有多么开心。 塞拉黎娅继续听着课，心思有些飘忽不定。 她总觉得，这种好事不像是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虽然法拉解开了她们的困惑，也消除了所有顾虑。 但心中若有似无的不安感依旧让塞拉黎娅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她感觉，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脱离惴惴不安的状态。 下课之后，其他人不出意料地围了上来。 在法拉彻底离开以后，她们就立刻恢复了本性。 “塞拉黎娅，你的胆子真大啊，居然敢质疑冕下的话！” “不过多亏了你，我们也听见了好消息。” “真不愧是冕下，冕下果然很仁慈。” “哎，你们之后会在这里当女仆还是去教堂当修女？” “反正不管怎样都不用回去继续饿着肚子流浪……都行。” “我会去教堂每日为冕下祷告的。” “塞拉黎娅，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 “你为什么又变得这么沉默了呢？” “该不会，刚才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不，不，这样才是吧？” “是吗？” “……” 叽叽喳喳的。 虽然看上去很热闹，氛围很轻松，但也很吵闹。 即便是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塞拉黎娅也没有办法忽视掉心底的不安感。 尽管法拉已经为她们给出了确定的未来。 但…… 塞拉黎娅没法真的去相信那确定的未来。 那飘摇不定的不确定感，让她拿出笔记，开始自顾自地复习起来。 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环境，很快便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第55章 弱天赋的人 塞拉黎娅的天赋并不好。 很多其他人听一遍就能够记下来的东西，她想要达到相同的效果，需要反复记很多遍。 因此，在其他人都正常休息的时候，她只能将休息的时间全部用来追赶别人正常的进度。 可即便如此，她追得依旧非常吃力。 即使勉强在文字相关的课程上面，跟上了其他人的进度。 在运动方面，却也无可奈何地变成了吊车尾。 “塞拉黎娅，你怎么还是这么慢？明明冕下都问你的名字了。” “塞拉黎娅，要不你还是先休息吧？” “……” 所有人都跑完了一整圈，但她还有半圈没有跑完。 身体素质也是训练的一环。 在一年时间的调养下，其他人的身体素质全都逐渐恢复了正常。 但塞拉黎娅却没有恢复得那么顺利。 每次都只能略显吃力地跟在最后面。 然后最后一个完成跑步的训练项目。 即便是女仆的打扫技能，她的力气也很明显不如其他人。 本来塞拉黎娅以为，只要适应了就好。 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自己的体力很快也能够跟上。 但结果却完全不同。 一年了，她的体力依旧只有其他人三分之二的水平。 存在着十分明显的差距。 所以，她才会非常在意考验的内容。 才会鼓起勇气询问那个问题。 如果最终没有得到一个兜底的回答，她知道，自己绝对是最先被淘汰筛选掉的人。 而即便是得到了一个兜底的回答，在所有人都放下心来之后，塞拉黎娅也完全没法和其他人一样安心。 她很不安。 只有维持着和之前一样的状态，她才能够找到一丁点的确定感与安稳感。 但也因此，她开始变得与其他人更加格格不入。 “塞拉黎娅，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了，休息的时间就没有必要继续抱着本子啦……”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呢。” “不过，冕下都说了，所有人都会通过考验，塞拉黎娅，你也没有必要再担心什么啦。” “跑慢一点也没事的，体力差一点就差一点呗，力气小一点就小一点呗，干嘛还要一副拼命的样子？” “塞拉黎娅，今天是休息日，要一起去逛商业街吗？” “唉，真是冷淡啊，塞拉黎娅……” “算了，我们去吧。” “……” ……四月，法拉修订了历法系统，增加了七天一循环的“星期”制度，规定每周周末为休息时间，如元旦日假期一样。 这项规矩同样适用于他的府邸。 因此到了这一天，府邸中也没有人了。 女仆们除了轮班之外，全都获得了自由休息的时间。 这豪华的别墅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所有人都开始按照“神明的指示”劳逸结合。 只有塞拉黎娅依旧按照平时的作息表前往教室。 而后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默默地追赶之前落下的进度。 休息与玩乐，似乎就此与她彻底绝缘。 不过，也并不是每一个周末，子爵府中都冷冷清清的。 偶尔，塞拉黎娅也会在冷清的教室里面遇到卡琳。 “哎呀，你没有出去休息吗？”卡琳相当惊讶地说道，“周末外面可是很热闹的。” 因为到了周末，几乎每个人都会休息。 到了这一天，本来就十分热闹与繁华的商业区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随便出去走一圈，都能看见人山人海。 加上越来越完善的路网，整个加戈领内的商品流通速度都前所未有的高效。 “你不也没有出去吗？”塞拉黎娅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用问题代替了。 “我本来也是很想出去的，但上周已经玩过了，这周打算看看白戈文。” “哦，这样。” 回应完之后，塞拉黎娅就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两人就这么互不干扰地自修着。 一连几周之后，塞拉黎娅才终于趁着休息的时间，把前面落下一截的内容全部生啃下来，跟上了法拉上课时讲述的进度。 然后就卡在了这里。 塞拉黎娅尝试过自己往前面学，但没有人教的蝌蚪文，光是看着就不得要义。 自学不了一点。 但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好不容易跟上了进度，多出的休息日就要浪费了。 “……如果可以提前上课就好了……” 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塞拉黎娅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周末该怎么办？ 去训练体力么…… 但相比起体力的训练，文字方面显然要更优一些。 在塞拉黎娅所能够看见的范围之内，就算体力不错，顶多也只能去当女仆，干一些打杂的活。 这种事情谁来都可以做。 但是能够学会文字，同时还能反过来教其他人的“老师”则很少。 整个府邸中，也只有芙莉娅，卡琳。 她们两个即便年龄不大，依旧能够成为“老师”。 所以，如果可以完全掌握蝌蚪文的话，至少，之后自身的价值会稍微更高一些…… 但是，文字没有办法自学。 就算要自学白戈文，也得建立在掌握了蝌蚪文的基础上。 心中升起一抹可惜的情绪，塞拉黎娅正准备离开空教室的时候。 熟悉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今天也在啊……嗯？今天不学了吗？” 是卡琳。 有的周末，卡琳会过来自学白戈文。 看见她之后，塞拉黎娅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 本来只是打算简单回应一个“嗯”的她，难得开口道：“落下来的内容已经全都记下来了。” “这样啊，挺努力的嘛。那这个周末，你可以去商业街玩玩了。” “我不想去商业街。” “那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只要别去行政区就行。啊，也不要离开加戈市。”卡琳随口提醒道。 本来打算和之前一样自学的，但旁边的视线让卡琳不得不将目光挪了过去。 “还有什么事吗——？” “……”塞拉黎娅沉默了几秒。 她不是很擅长请求别人。 因为没有那么底气和自信。 之前之所以敢对法拉开口，也不过是因为法拉自己强调过而已。 但卡琳……可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好不容易的机会，不试一试又很可惜。 因此在纠结了几秒后，塞拉黎娅还是开口道；“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教我蝌蚪文。” 第56章 看重的东西 “什么啊，原来只是这种事吗？” 听见塞拉黎娅说的话后，卡琳无奈地说道；“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 “……” “只是这点小事的话，不用这么严肃也是可以的。” “可以吗？”塞拉黎娅显得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可以？”卡琳对她的反应也是感觉到有些奇妙。 虽然在卡琳的印象里面，塞拉黎娅大部分时候都十分不合群。 也很沉默。 如果不是上次她直接开口喊住法拉——卡琳对她的印象肯定还会一直停留在“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塞拉黎娅道，“明明占用了你的时间，却拿不出什么报酬……” “呃……这点小事，不用搞得那么刻板啦。报酬什么的，倒是没什么所谓。” “那怎么行。” “再怎么说也都认识这么久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一码归一码……”塞拉黎娅一副不太能就这么接受的样子。 “那你打算用什么东西当做给我的报酬？” “唔……暂时没有……” “所以说——” “下次你拜托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拒绝。这样可以吗？” “所以说不用这么客气啦……”看塞拉黎娅一脸别扭的样子，卡琳也不反着来了，直接顺着说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样算的话，那就先这样记下来吧。这样可以了吧” “嗯……” “那就坐过来吧，先跟我说一下你的学习进度。之前你一直都没怎么跟得上课程的进度安排，现在还是老样子吗？” “没有，我已经勉强跟上了……”塞拉黎娅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旁边。 卡琳确定了一下她的进度之后，一脸惊叹：“真是不容易啊，落下了那么多内容，你居然还是跟上来了。” “……抱歉，我记东西的速度确实比别人都要慢一些。”塞拉黎娅条件反射地道歉道。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也不是每个人的脑子都那么好用。即便是我，早些时候也会感觉脑袋完全用不过来。” “……可你现在都能当我们的老师了。” 明明年龄都没差多少。 反而衬托得双方的差距更加明显。 “我只是比你们更早开始系统性学习文字而已，并不是因为我的脑子有多么好用。只是单纯的因为，我花了更多时间。”卡琳摇摇头，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有什么好值得称赞的地方。 “……所以我也只能花费更多时间了。” “没关系，反正时间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充足吗？慢慢来就是了。” “嗯……” 塞拉黎娅收敛起心思。 一整个周末的时间，就这样在补课中度过。 塞拉黎娅落下的进度被追赶了上去，在卡琳的帮忙下，甚至还能够稍微学到更前面去一点点。 这种终于不用再在上课的时间提心吊胆的轻松感，让塞拉黎娅的内心得到了一丝丝慰藉。 法拉讲的内容，她提前就在卡琳那边学了一遍。 再上课的时候，思维上的堵塞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种效果，让塞拉黎娅在第二个周的周五时，忍不住再次找到卡琳。 “塞拉黎娅？有什么事吗？” “那个……这周的周末你有空吗……？” “嗯——？这周啊……”卡琳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面露思索。 “不用勉强也可以。”塞拉黎娅立刻提前开口道。 自从上次卡琳打算无条件帮她的开始，塞拉黎娅就察觉到了，这家伙，是个“好人”。 如果真的有空的话，卡琳肯定不会思考。 思考了就说明没有。 “不，倒也没有勉强。”卡琳回过神，笑着说道；“这周有没有空我也不确定，我得去问问。” “……”塞拉黎娅一脸疑惑。 问问？ 问谁？ 自己的时间，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吗？ 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瞧见塞拉黎娅的表情，卡琳解释道：“有时候周末休息的时间，我会和加戈大人一起出去。那样的话就没空咯。” “……所以你要去询问加戈大人？” “嗯。” “好吧……” 塞拉黎娅开始重新思考自己这周周末的安排。 在她看来，卡琳这周百分百是不会有什么空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 但周日的时候，塞拉黎娅还是在空教室里面遇到了走进来的卡琳。 “你不是和加戈大人出门了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说要问问吗？” “？那不就是要出门的意思吗？” “这怎么看都画不上等号吧？加戈大人说，我可以过来帮你补习。” “……”塞拉黎娅表情呆然，“可是，明明是加戈大人那边的事情更重要吧？为什么会……” “加戈大人可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卡琳道，“你学得这么吃力，他当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就特许我来帮你补习了——喏，资料都带过来了，下下节课和下下下下节课的内容今天应该全都能过一遍。” “……”塞拉黎娅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似乎无法理解。 她忍不住再次问道：“我只是个连一般水平都达不到的‘半条腿’，加戈大人他……为什么不让你帮成绩最好的人补习呢……？” “成绩好的补习做什么？”这次换卡琳一脸茫然了。 “那样不就可以更好了？你的时间也可以高效利用起来，肯定比教我这种‘半条腿’的人要更划得来吧。” “那你怎么办？” “……像我这种人，直接被放弃，被扔掉才是正常的选择。一般来说，都是会这样做吧？” 卡琳终于明白塞拉黎娅的逻辑了。 她一脸严肃地说道：“或许你的说法挺有道理的。但是，加戈大人从来没说过只看这方面的成绩吧？” 卡琳用手指点了点放到桌上的书本。 “……我的运动能力比记忆能力更差。”塞拉黎娅默默回道。 “可加戈大人也没有说只看运动能力吧？” “我的手脚不是很灵活，即便是打扫，也只能以更慢的速度，才能保证不会出错。” “……加戈大人也没有说要看打扫能力吧？” “那对加戈大人来说，什么能力才是重要的？” “加戈大人已经说了，你们不会不通过考验吧。为什么你还是这么担心呢？” “……我不觉得，像我这种没什么用的人，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府邸中。” “你不相信加戈大人的承诺？” “……不，只是对我来说……就算一直待在府邸中……要是提供不了什么价值的话，也只会感觉很恐怖而已……就像免费的午餐一样，那是很可怕的东西。” 看着塞拉黎娅一脸经历过什么的样子，卡琳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害怕‘免费的东西’吗……我知道了。” “……你知道……？” “早些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呢。免费的午餐就这么被摆到了面前，周围饥肠辘辘的流浪儿抓起来就吃，然后满嘴是血。” “……” 这种事并不算少见。 有的时候，被遗弃的流浪孤儿在外面也会遇到某些“好心人”。 他们，有的会用免费的午餐，索取一些用来交换的筹码。 有的会做一些“小小”的恶作剧，用别人的痛苦来取乐。 会轻易接受那种馈赠的流浪者，是活不到现在的。 “那些性格恶劣的家伙，很喜欢在面包里面混入玻璃渣。有时候还会让你吃下石头，又或者别的什么，以此作为条件，给你‘免费’的食物。” “……”塞拉黎娅略显诧异地看向卡琳，没有想到，卡琳对这种事这么熟悉。 “不用这么看着我。在被加戈大人收养之前，我也只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而已，不过运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卡琳很轻易就猜到了塞拉黎娅的想法，当即解释道。 “……原来你也是被收养的吗……？” “嗯。所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有那些担心很正常，但在这里你可以不用这么警惕——并不是说加戈大人有多么的好，只是加戈大人不会去做那种三流贵族才会做的事。” 卡琳正色道：“如果加戈大人需要什么，他会直接告诉你的。另外，你能够住在这里也不是在吃‘免费的午餐’，只是现在还不到付钱的时候而已。” “……”塞拉黎娅听懂了卡琳比喻，低声说道；“我可能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来进行交换的东西。” “不，你有。” “……？” “我只能说，你所在意的能力问题，对加戈大人来说并不是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加戈大人，究竟看重什么呢？” “这个么……该告诉你的时候，他肯定会告诉你的。我也不好直接随口就说出来，有机会的话，我去问问。” “……” 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了。 虽然并没有消解塞拉黎娅心中的不安感。 但也让她多了一些确定性。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法拉看重的不是能力，那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暂时也只能先压下去了。 第57章 子爵溜了 一个月差不多有四周时间，在时间被切割成块之后，加戈领内的人在磨了一两个月之后，慢慢也就开始适应新的作息规律了。 为了确保领地内的时间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法拉在四个市全都修建了钟楼，用来保证时间的一致性。 这种有规律的作息，让加戈领内的稳定度提升了许多。 每个人都开始养成到了什么时间，就做什么事情的习惯。 所有人的工作效率都被提升了很多。 政令通达的速度也被进一步提升。 所有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生产力被逐层解放。 ——总之，一片祥和。 和隔壁的子爵领中的情况完全相反。 加勒特子爵和哈里森子爵，在强行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民兵常备，城池警戒之后，领地内的生产状况就被彻底拖垮了。 他们不得不解散了民兵队伍，让青壮回去耕种。 同时像切割自己的肉一样，将自己的私粮拿出来应付饥民。 关键是这些也就算了。 旁边的加戈领常备军队依然在边境线上虎视眈眈。 让两人在这几个月中一直都没有睡过什么好觉。 解开了城池的戒严后，两人彻底绷不住了。 决定从自己的领地中离开，去别的地方暂居。 同时商量对策。 书信艰难地往来几次之后，两人决定去德拉姆的领地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五月启程。 他们离开的消息没有瞒得住。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 结果刚动身，下面的男爵就全都跟着一起绷不住了。 “什么？真走了？不是吧？” 靠在边境上的，隶属于哈里森的男爵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彻底坐不住了。 “哈里森子爵的马车，已经从塔林城内离开了，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管家回道。 “靠！”男爵骂了一声，“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了？给我留这么一大片烂摊子？！粮食被征调走了，那些贱民现在全都来找我了！我现在哪有那么多粮食给这群贱民充饥？” “只能去找周边的其他男爵大人借一些了。”管家提醒道。 “他们也没有了！之前为了支援，能拿出来的粮食已经全都拿出来了，不只是我，其他人也全都一样。他m的，关键是仗打完了，人死光了也就算了，他怎么能把那些贱民给扔回来？”男爵满脸暴躁。 本来，之前征调民兵的时候，劳动力就全都被抽走了。 耕作受到了直接影响。 接着，又是为了支援，粮食也被征调走了。 现在只剩下自己手里的私粮。 但私粮是能够直接拿出去分给那些刁民的吗？ “……那现在怎么办？城堡外面已经围了一大堆人。”管家皱着眉道。 “随便每人给一枚铜币打发了，让那些贱民赶紧滚，老子没有粮食！”男爵挥了挥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群贱民，是对面的法拉·加戈！他m的哈里森，自己走了，我怎么办？加戈要是打过来了怎么办？！我尼玛旁边就是加戈的领地，就凭我这个小城堡，人家一过来我就只剩下投降了！” 管家：“……” 自从伍斯特之战，血月城之战和血月城屠城后，法拉·加戈的名字算是在这块地方彻底出了名。 尽管没有伯爵之名，但他却已经有了伯爵之实。 一个人坐拥四城之地，麾下军队战斗力更是惊世骇俗。 即便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将军队驻扎在边境上，就足以让另一边的男爵们心神不宁。 背后的子爵，就是他们唯一的一点点心灵支撑。 现在子爵走了。 偌大的子爵领瞬间成了空心的竹子。 男爵——特别是边境男爵，这还能坐得住才真叫见了鬼。 “不行，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你帮我写封信，给加戈。”男爵道。 “请问是什么内容呢？” “约定投降……先问问他投降之后有没有什么好处，但不是真的投降，先问问，试探一下态度，明白吗？” “明白了。” 第58章 我真不是萝莉控 在星期制被确定并实行下来后，法拉自己也多了很多的休息时间。 他本人在周末的两天中是不代课的。 但周六并没有因此而完全空出来。 所有纸面课程被法拉安排在了前五天。 周六上运动类的课程。 这个时代并没有体育这种东西。 但在法拉的构想中，他自己的私人学院建立之后，基本上就是专门给自己培养精英人才。 因此除了理论课程，“动手”能力也是缺一不可。 主打的就是一个全面发展。 法拉自己子爵府中的女仆们，和一般贵族家里的私人女仆完全就是两种待遇。 从衣着，礼仪规范，到伙食，薪酬等，基本上全都被法拉进行过调整。 外面的人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法拉身边当女仆——这种世人眼中无比低贱的职业，和“奴隶”画上等号的身份。 能够每天一日三餐都有肉蛋奶，荤素搭配营养极其均衡。 这压根就不是下人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但她们就可以。 这些调整都是法拉在休息的时候一边玩一边琢磨给改过来的。 也是为了之后的人才培养系统进行铺路。 被他收养回来的十个学生，基本上也是同款的配置。 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学最好的，按照最严格的要求进行训练，最后再进行忠诚度的筛选。 经过层层选拔之后留下来的，便是法拉最终确定要专门培养，并投入大量属性点的绝对精英。 当然，目前距离这种最终成果还需要一些时间就是了。 私人学院也在开工修建之中。 预计需要一年。 钱和人全都到位了，时间又没法加速。 法拉也不想整天都紧绷着精神去催，没有意义。 周末出门逛街的时候，法拉一般都是带上卡琳和白两人。 以及随身跟着的女仆玛娜。 哈珀的那个女儿。 玩了两周之后，卡琳因为要给塞拉黎娅开小灶，因此退了出去。 法拉同意了她的申请，并未拒绝这件事。 尽管……塞拉黎娅的属性面板确实很平庸。 ——那种面板其实是很符合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的。 只是在一众学习了一年后，属性全都高于同龄人的群体中，她就显得有些过于普通了。 普通到“低劣”的地步。 即便是在身体的恢复速度上，也明显弱于其他人。 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作息也全都一样，训练也相同。 但塞拉黎娅就是恢复得更缓慢。 长期流浪的孤儿，身体层面基本全都有着各种隐疾。 其他人在调理一年后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唯独塞拉黎娅是个例外。 但…… 似乎也正因为自己在其他方面全都差一截。 所以她的态度反而是最端正的。 别人正常的学习强度，对她来说基本就是在“拼命”。 别人正常能够完成的运动训练，对她来说更是在拼命。 她只有保持着很拼命的状态，才能够不被甩开太远。 这种境遇无疑是相当糟糕的。 换成别人，可能就每天郁郁，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然后干脆地开始摆烂。 但塞拉黎娅没有。 即便是拿到了日后无忧的饭票，也有着很强的危机感，也没有因此放弃努力。 法拉并不讨厌这种有着清晰自我认知的人。 所以也不介意多给其一点机会。 在卡琳再次去给塞拉黎娅开小灶后，法拉对白说道：“看来这周也只有我们了。” “也没什么不好。” 看着白脸上满是平静的样子，法拉笑了一声，转头对门外的玛娜说道：“这周你就不用跟我们一起了，我打算带白去加戈市外面逛逛，你照看好子爵府。” “是。” “五部那边有什么特殊事情要我处理，先放着，等我回来了再告诉我。如果两天后我没有回来，就让卡琳去代课。” “是。” 白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法拉：“两天都回不来，我们要去哪？” “去转一圈加戈领，看看风景。” “那两天应该确实不够。事情全都丢给卡琳了？” “也没什么不好。” “……” 刚才白自己说过的话，又被还了回来。 前后间隔几秒钟。 做完决定后，法拉就带着白出发了。 骑上一匹好马，沿着主干道一路往前。 从加戈市晃晃悠悠地转到加加里，然后从加加里离开，去了一趟伍斯特，接着又从伍斯特离开，去了一趟血月市，一路上的风景被尽收眼底。 原计划两天，法拉带着白在外面玩了十来天才慢悠悠地准备返程。 “感觉怎么样？” 路上，法拉骑着马，询问坐在身前的白。 “……感觉还是加戈府里的生活更好。”白一脸微妙地说道：“这几天又让我想起了不好的记忆，你该不会是故意打算提醒我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是真打算带你出来玩玩的！” “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玩的，反而吃得不好，睡得也不怎么好了。” “你这评价也太真实了。” “所以……为什么在家里坐的好好的，非要出来逛一圈？是为了巡视领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下次还是别带我了，我想在加戈府待着。” 与加戈府中的生活相比，外面的水平已经等同于“流浪”了。 白真流浪过，因此不是很想玩这种行为艺术。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不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了什么？” “你说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有机会的话想出来看看。” “有吗……？” “你该不会自己都忘了吧？” “……” 白还真忘了。 不过，类似的内容，她倒是想起来了。 她记得之前有一天中午，她看过一本名为《游历实录》的书。 那是某个旅行客写的，书中是其去过的某些地方的所见所闻。 法拉：“想起来了？” 白：“……没有。只想起来看过一本和旅行相关的书。” 法拉：“……” 原来还真有人会在看书的时候无意识嘀咕，事后直接毫无印象吗？ “算了。”无奈地摇摇头，法拉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下次再出来，我会先问问你的。” 虽然多半也没有下一次了。 白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之前卡琳说，你对我有些偏爱过头了。” “有吗？” “本来我也不确定。但现在看来好像是的……为什么？” 法拉感觉自己的偏爱应该没有那么明显才对。 结果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卡琳看出来了？ 他思索了一下，回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所以我乐意。” “……”白再次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喜欢我？” 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歧义？ 法拉抓着缰绳想到。 不过没有在意，而是接着随口回答；“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性格很好，心思单纯，有话会直说，很听话，而且忠诚度莫名的高，最关键还是，成长潜力也那么巨大。 一眼看去全是优点。 简直可以当成掌上明珠供起来了。 要是每个人都能这样该有多好？ 法拉直到现在，也还是会时不时这么妄想。 为了不把这个号给养废了，他自然也就可以倾斜了自己的偏爱。 毕竟，忠诚度这种东西太玄乎了，没法用属性点硬拉。 即便是【教皇权威】也没法保证忠诚度一直是满的。 其次——这个被动技能的弊端是，只对“信徒”有效。 而信仰，是有可能发生更变的。 虽然到了信仰变更这个地步，多半也是发生了什么根本性的大事——一般来说，不至于如此。 但到底还是存在隐患的。 因此，多释放一点好意，维护维护，没有坏处。 毕竟是身边人，是“内圈”的人，不是朝堂上那种不满意了直接噶了换一个的零部件。 是要长期发展的。 法拉觉得自己做的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他对身边人关系的维护，绝对算得上是“标准”。 但白不这么觉得。 白听完法拉的回答，又沉默待机了一会后，忽然说道：“根据诺斯巴罗王国的规定，男子十七成年，女子十四。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啊？” 听见白的话，法拉愣了一下，思维差点没有转过来。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白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就算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歪到那里去吧？ 而且这小小年纪，怎么就懂这么多。 虽然说是多智近妖的人才，但在没有知识的堆积下，也不可能做到生而知之。 “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地方去的？”法拉有些惊奇地问道。 “……难道我理解错了吗？”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问题在于，你为什么会想到那边去，我可没有教你那方面的知识。难道说……” “书上看的。” “……” 书室的权限对白是完全开放的，这样来说倒是不奇怪。 不过，自己的书室里面居然收藏了那方面的书吗？ 法拉自己都不清楚。 看来得抽空查查了…… 在法拉因为思考而沉默的时候，白自顾自地开口道：“虽然我也听说过，贵族和有钱人的癖好，各不相同。但相比起那些单纯索取和破坏的家伙，至少你确实给出了足够好的待遇。只要你开口，她们都不会拒绝的，而且本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我——” “这种事，虽然也不稀奇，但传出去还是会很败坏名声。保密工作还是做一做吧，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但既然你有这种癖好的话，不能放芙莉娅离开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不是，她——” “我是不介意的。还有，你完全可以不用做这么多多余的事情，直接开口就好，我不会介意的。” “……” 所以说能不能不要擅自就说下去了？ 而且为什么要把“不介意”三个字重复两次？ 甚至连隐患都考虑到了。 还顺便又将了芙莉娅一军。 自从此前芙莉娅开口对法拉屠城一事提过否定意见后，加上上次法拉有意让她彻底明辨自己的想法做出选择，到现在，白似乎直接将她归类到了“潜在敌人”的关系网里。 倒也不能说这么做是错的。 毕竟法拉自己也很讨厌不上不下的态度。 屠个城你就有意见了。 那我以后要是灭个国，屠戮几百万人，你岂不是当场就要反我了？ 像什么话。 这件事暂且先不提。 ——话说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不信。 法拉闭上为自己辩解的嘴巴，默默地看了一眼白的属性面板。 在法拉往白身上扔了一个信息探查之后。 突然，眼前久违的弹出了系统的提示字样。 「条件已符合。」 「忠诚属性隐藏说明：爱慕值。」 「隶臣忠诚度最高100点。」 「如果隶臣为‘异性’，则忠诚度有可能突破100点，变质为‘爱慕’属性。」 「属性状态变更后将重新计算。」 「‘爱慕’属性最高100点。」 “……” 等会，什么玩意？ 爱慕？ 不是，忠诚还能变质吗？ 法拉满眼错愕，接着离开看了一眼白的面板。 只见那里的字样已经变成了： —— 爱慕[忠诚]：10 —— 法拉看着那个两位数，直接在脑子里飙了几句脏话。 “系统你给老子出来解释解释！” “我辣么大的100呢？！怎么又从0开始计算了？那我不白刷的忠诚了？” “系统！？” “你不要给我装死！” 虽然法拉骂了好几句，但…… 系统无响应.jpg 这丫的，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见实在得不到回应，法拉只能先将这个问题给按了下去，重新打量了一下那个所谓的“爱慕”属性。 他还是不明白这玩意和“忠诚”属性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两个人关系的转变？ 可这也没有变啊。 只是单方面的误会而已。 这也能算数？ 搞不懂…… 不过在看惯了那安全感拉满的100之后，法拉就不太能够接受这个10的数字了。 该不会是要重新刷了吧？ 但是，收买人心他会。 谈恋爱？ 这真涉及到他的盲区了。 “……” 继续沉默了一会后，法拉还是决定顺其自然算了。 反正之前那个100点的忠诚度，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刷出来的。 不过，法拉的沉默，似乎让白感觉到了一抹不安。 “……你为什么要沉默这么久？”白开口问道。 同时仰头看了法拉一眼。 不过很遗憾，她看不见法拉的脸，也窥不到他的表情。 “因为我有些觉得意外，你居然不介意吗？” “都说了不介意了……” “但我说的‘喜欢’并不包含那方面的意思。我只是单纯欣赏你的性格和能力而已，你误会了。” 法拉一边澄清误会，一边继续盯着那条属性的情况。 他想知道为什么忠诚属性会被“爱慕”属性给替换下去。 如果往下掉一点，是不是可以变回去？ 然而…… —— 爱慕[忠诚]：30 —— “……” 为什么又增加了啊！？ “是吗，这样啊。”白嘀咕了一句。 一脸遗憾。 末了，又补充道：“那等你有兴趣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兴趣的。” “等你有兴趣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都说了……” “我真的不会介意的。” 法拉：“……”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萝莉控。 你为什么就不是听呢？ 第59章 铸币权 近五月底，和白玩完回到加戈市后，法拉开始久违地处理只能自己来解决的正事。 首先看见的就是被哈珀放过来的，从加勒特那边送来的“请降信”。 信件原件和哈珀顺手给出的简要批示全都被整理好了。 这段时间，领地内的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一切都在有条不紊。 基本上搞到法拉这里的，全部都是外交相关的事。 ……不过，说是外交，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一个村一个国的男爵领主，算个屁的外交。 最起码也得是伯爵那方面的来信，才算得上是外交。 但估计也挺难的。 法拉猜测，最终东米德东边这边发生的事情，肯定会传到西边桑多瓦尔伯爵的耳朵里面。 那家伙是东米德地区唯一的伯爵。 如果法拉自己这边对周边贵族压迫得太狠了，这些弱小者就会自动向强者靠拢，寻求庇护。 就算没有派遣间谍去探查情报，他都能够猜到那些人的动作。 毕竟——选择就那么一点。 要么赶紧找个大靠山，去抱上大腿，即便纳入到桑多瓦尔伯爵的麾下，也比被法拉击败后剥夺贵族特权与封地强。 要么，就一直活在恐惧和担忧里。 总得选一个。 加勒特和哈里森不出意料地选择了前者。 在离开自己的领地之后，便开始和西面几个子爵一起，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打算。 只是他们的情报工作确实有够差劲的。 相关的情况全都被放到了法拉的办公桌上。 和哈珀送来的那份信件一起。 哈珀的批注：「对方打算投降，目前已有四名边境男爵有此意向。但并非真心决定投降，可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顺便探听您的态度。」 法拉对贵族的处理一向简单粗暴。 就和他对商人们的处理一样。 分封贵族这一套在他这里算是彻底废了。 当然，他也不会给商人膨胀起来，直到脱离控制的机会。 领地中的所有权力，已经全部被法拉一个人紧紧攥在了手里。 ——其实，这已经跳过了君主制发展的前期，直接开始快进到巅峰了。 毕竟，虽然领地还是一个“新生儿”。 但法拉自己的背后，可是站着一个发展时间以千年计数的文明。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想要完成集权改革，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办到的。 首先需要摸索，然后，需要噶命，最后，需要逐步向新生力量妥协，以及，需要向旧贵族们妥协。 最后的最后，摆在面前的，还有世俗王权与宗1教神权之间的最后决战——法拉了解过目前姆洲的情况，所以他很清楚，这是难以办到的。 至少现阶段不行。 只有在文明无法覆盖到的蛮荒之地，宗教与信仰的控制力才会削弱。 比如，七八座城市加一起也只有三四十万人的东米德远东。 现阶段，想要让那些男爵贵族们乖乖交出手里的地，权，财，法拉很清楚，不可能！ 不现实。 所以他给的批注也简单粗暴。 「不用给回信。什么玩意，跟我谈条件？把冲城车，云梯，还有工部那边刚捣鼓出来的投石车，全都给我送给列万，让他拿下加勒特的美拉克城。」 既然加勒特本人都已经离开了城池，那也没有必要继续留着这块已经送到手边的肥肉了。 虽然现在的加勒特领中，也已经没有了多少人。 那边很多平民，为了活下去，全都拖家带口地来到了加戈领。 然后在血月市重新安家。 这些人口要不了多少年，就能够给法拉带来新生人口了。 而新出生的人口，出生地就在加戈领。 生在加戈领，长在加戈领，从小受到丰饶神教的思想熏陶，归属感会天然更强。 这部分人，比从其他地方掠夺人口来要好用得多。 因为不会产生不稳定因素，不需要消化和吸收的时间，随取随用，方便得很呐。 这也是法拉敢屠城的底气之一就是了。 他已经有了四十万人，掠夺而来的人口，已经不再是他重视的资源了，还不如全杀了，换成威慑，以及缩减此后的战争成本，人口安置成本，治理成本……等等等等吧。 这四十万人放在这里，自会不断繁衍，产生价值。 在当下这个战争能力相对原始的时代，法拉的原始积累已经初步完成了。 剩下的，不过是不断给自己积攒足够充实的家底。 推动农业技术，手工业技术，商业等方面的进一步革新。 批完了外交方面的东西之后，法拉看向哈珀汇报请示的另一件事。 「工部那边已经做好了熔炼铜币与银币的准备，是否开始施行‘货币改革’？」 这也是法拉早就写进了领地发展蓝图里面的内容。 现在通行于诺斯巴罗王国的铜币，银币，金币，都是由王国铸造的。 外貌非常随意。 通常只看重量。 使用起来的问题很大。 一般大商人之间的交易都是用的金币和银币，这些算是有一个相对统一的标准。 但铜币就真的是千奇百怪了。 法拉决定重新熔炼铜币和银币，并铸造流通于加戈领的铜元与银元。 同时废除金币在领地内的使用。 只用来作为对外贸易的单独货币。 黄金这玩意，过于稀有了，价值连城。 如果法拉想要从别处购买东西的话，也得使用金币。 对方就认这个。 不过到现阶段为止，法拉基本上没有多少需要从别处购买的需求了。 整个领地的发展逻辑都是以能够内部自循环为最终目标。 而这个目标，在资源地与农业技术改革之后，也已经完成。 需要法拉特意从别处买的东西，少之又少。 之所以废弃金币的使用，主要还是他自己，打算将领地内所有的黄金全部收拢到自己的手中。 从而形成储备，多一份保障。 当然，私自铸币肯定是完全忤逆了诺斯巴罗王国的规定。 有冒犯王权的意思。 但……那又怎么样？ 天高国王远，国王老儿管不到这里来。 「按照计划，进行改革吧。」 法拉随笔回复。 第60章 这是她最大的幸运 继度量衡，以及时间之后，货币也开始在加戈领中统一。 虽然铜元和银元这种东西，其他地方不会认。 但……法拉也并不需要其他地方认。 现在是加戈领的生产力比较高，是其他地方的商人，想尽办法想要加入进来，想要和加戈领，和东联进行交易。 那么，你想要和我交易，就得使用我发布的铜元和银元的新货币体系。 如果没有，你可以来兑。 反正，那些杂七杂八，奇奇怪怪的铜币，银币，加戈领从1172年七月开始，就不认了。 这就是生产力居于高位之后的强烈底气。 ——我可以不跟你进行商品贸易，但你不能不跟我贸易。 ——你要是不按照我的来，那就别来了！ ——多余的商品我有四十万人可以内销，还有多余的，就用来提升平民的生活水平，大不了压低一些价格，少赚一点又如何？还不行，那就让人拿着多余的生产物资去别处宣传丰饶神教的信仰，反正肯定不会浪费和堆积。 正好，更多的物资养更多人，让四十万人口赶紧繁衍一下，多个几万十几万，那又是源源不断的新生人力资源。 好的循环就是这样产生的。 在商业领域和手工业等方向，全都被法拉统一进行了宽松管理，并进行了政策扶持，引导，以及大量资金灌入之后，又经过了一两年的发展，现在手工业各领域已经全部高出了旁边那些男爵领子爵领一个头。 正循环一旦形成，后续需要法拉不断用权力强制推动的部分就会自然而然地逐渐减少。 等到加戈领的这台机器被运作起来了。 后面要做的事情就会开始变得简单粗暴。 花了一点点时间处理完了哈珀送过来的事情，法拉的注意力挪到了白和卡琳的身上。 “……真好啊，下次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出去玩几天。” “你不是一直都在认真学习吗？还是好好当你的老师吧。” “诶？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抗拒？” “有吗？” “很有啊！为啥？我也想去！” “你来了就没有持续几天的骑行旅游了，还是算了吧、” “所以说为什么？？之前去商业区玩也是一起的吧？” “……因为，一匹马是坐不下两个人的。” “可是，不是有马车吗？” “坐马车的话，还叫骑行吗？” “不骑行也是可以的吧？” “不骑行的话，是没有办法欣赏野外的风景的，只能在城市里面度过。但城市外面的风景也很不错，坐车没有那种感觉。” “诶，咦？你刚才还跟我说，这次出去根本没有什么体验，还不如待在家里。” “……”白沉默了一会， 似乎在思考说辞。 很快，她想好了；“我觉得体验不好≠你可以跟来。如果要一起的话，那就随便逛逛加戈市就好了。” “这是什么暴论？白，你去学学逻辑学吧。” “我即便不学习，也比你更懂逻辑学。” “……” 卡琳，被击沉了。 虽然那种说辞漏洞百出，一点也不讲逻辑。 但却从事实层面直接结束了比赛。 何等惨烈的辩论现场。 “你真那么想出去玩吗？”法拉开口问道。 “啊……倒也没有。” 见法拉的注意力移了过来，卡琳回道： “只是刚才白明明嘴上说着出去一点都不好玩，但表情完全相反，明明玩得就很开心。所以想逗逗她而已。” “哦……这样啊。” 白听完后，羞恼地说道；“你居然是骗我的吗！？下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跟上了！” 卡琳；“谁让一向心直口快的你突然间学会了撒谎，我这不是好奇吗？难不成这次出门，发生了什么吗？” 白：“我没有撒谎！” 卡琳：“也就是说，体验不好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吗？真是厉害啊……加戈大人。” 白：“……” 白再次保持了沉默。 旁观的法拉一脸惊叹。 我去，智慧属性明明低了一半，为什么卡琳可以把白玩弄在股掌之中？ 果然，智慧属性的高值，并不会让人变成“全知”的状态，只能强化本就擅长的东西吗…… 因为系统完全不解释每个属性蕴含的意义，所以法拉也只能自己去思考总结了。 就他自己的感受和观察来看，智慧属性高，并不意味着人会往“全知”的方向靠拢。 而基本上都会表现在某些特殊的方向上面。 只有记忆力和认知能力等共通项会得到直接提升。 “那下次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卡琳看向法拉，“代课的事情，我也是处理好的。加戈大人如果想继续去休息的话，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哦。” “……有机会再说吧。算数方面的内容，你也教不了，也不能一直让你去这么勉强。” “倒也没有很勉强，基础的内容我也是自学过的……” “后面的安排我打算讲讲不是那么基础的东西。” “这样的话……我确实没办法帮忙了。” “嗯。所以，下次再出去，就一起出去吧。” “……诶？一起吗？”卡琳有些诧异地问道。 明明刚才白都意志坚定地要拒掉她了。 “嗯。一起的话，正好重新安排一下行程，让你们都能有稍微好一些的体验。不过么，这件事得排到今年年末去了，可以吗？” “问我吗？那个，加戈大人，可以不用这么在意我的——” “我可不是那种对身边人都十分苛刻的家伙。所以这种话，之后就别再说了。”法拉打断道，“如果你一直抱着你的忠诚，那么之后我们还会相处很长时间，总不能一直这么毕恭毕敬的。” “是……”卡琳看着法拉，稍微有些怔神。 虽然她的确是带着觉悟，也真的是打算献上全部忠诚的，甚至为此签下了隶臣契约。 但……法拉对身边人也确实全都很好。 意识到这一点后，卡琳有种庆幸的感觉。 “怎么了？一脸呆滞的表情。有什么地方有问题吗？”法拉见状，随口问道，“说起来也难为你加班加点十几天，你的休假会给你补上了。” “不，那个，我只是……假期倒是不用特意补上了，能够帮加戈大人分忧，本来就是身为隶臣应该做的事情。”卡琳摇摇头回道。 “是吗……但规定就是规定，你的休假还是会补给你的。至于你要拿去做什么，就随你的兴趣来了。”法拉还是强硬地决定了这件事。 “是……”卡琳也只能接下这份好意。 自从被法拉带回来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当初能够被法拉捡回来—— 真是自己遇到的最幸运的事情。 仿佛此前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这一件事而铺垫的。 而这一次的幸运，也足以覆盖掉此前的所有不幸。 第61章 接管美拉克 在得到法拉的准确命令之后，哈珀便立刻开始安排。 以目前军队的装备配置，已经足够用来硬啃下常规的城池。 ——其实早就足够了，只不过，工程器械能够进一步降低军队的人员折损而已。 每一个士兵都是领地重要的资产，能够压低损耗自然还是压低损耗更好。 虽然现在领地是有了四十万人，但想要优中选优地招募士兵，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法拉要的是能够常备的，精锐的，可战的军队。 不是那些贵族为了打仗而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 因此，兵源问题也是他考虑的重点。 想要确保兵源的稳定和质量，光靠四十万领地居民可不够。 得体量更大一些之后，才能够建起来一套完整的义务兵制度。 并保留数量庞大的预备兵…… 虽然四十万这个数字，放到这片地区，已经非常庞大了。 大到让周边邻近的男爵领全部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不得不开始自寻生路。 但对法拉而言，四十万还是太少了。 后面多加一个零，他才能有足够的底气。 不过…即便是整个诺斯巴罗，现在想拿出四百万人，也是过于困难。 本来战争就死了很多人。 现在恢复了几年，法拉也不知道王国缓过来没有。 他只知道，王国各地又出现了大规模的疫病和饥荒。 距离1166年的蓝诺之战，现今已过去了整整六年。 诺斯巴罗王国不仅没有缓过来，在法拉能够拿到手的情报中，反而显示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 只有王国的核心地区，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活力。 至于整个国际上的风云变化…… 由于信息传递的效率太低了，现在法拉还没有一个稳定的渠道。 虽然这也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 六月。 列万收到了命令。 全军上下一片振奋。 工程器械也被拉到了他的部队里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法拉已经让哈珀提前将物资全都运送了过来。 战争准备有条不紊地做完了。 接着，列万率领一个师的军队开始往美拉克城所在的方向前进。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边境男爵的耳朵里面。 怒骂声顿时在各个男爵的城堡里面响起。 “他*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该死的加勒特，给老子留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五月份刚走！六月加戈的军队就来了！” “那个该死的混球！” 为了避免男爵侵扰后方，列万没有直接去攻击美拉克城，而是在规划好的行军路线上，开始将一个个男爵领的堡垒连根拔起。 在有着攻城级器械的帮助之下，将小小的堡垒给轰开，根本不需要拿人命去堆。 知道自己不可能顶得住加戈军的进攻，男爵立刻派人出去请降。 ——在军队抵达他的城堡之前。 “师长，对面那个男爵派来的，说是想投降。” “投他妈什么降？军队都打到脸上来了才知道投降，早干什么去了？！砍了！” “是！” 列万没有给投降的机会。 因为在收到的命令中，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除了美拉克城还给投降机会之外，其他男爵领，全都不再接受投降。 这群货色，要投早就投了。 等到现在，属实是给了大脸。 也就法拉懒得跟这些人计较。 ——反正全砍了一了百了，省事。 他是完全没有和这群人去掰扯什么收缴全部资产充公的兴趣的。 纯纯浪费时间。 在知道自己的使者被砍了，没有回来之后。 男爵脸色煞白。 当看见那整齐的军队和成规模的攻城器械之后，男爵站在城堡的城墙上，心一沉。 虽然他知道加戈军的战斗力，听说过——但这跟亲自领教完全是两码事。 “完了……” 投石机在军队的操控下准备完毕。 操作简单易懂。 效果也简单粗暴。 以城堡的城墙，断然顶不住这种攻击。 巨大的石头被直接抛了出来，掀开了这次战争的序幕。 过程没什么好说的。 双方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从加戈领到美拉克城的进攻路线上的全部男爵领，都被列万带领军队一个个光顾了一遍。 因为没有时间限制，但有降低士兵伤亡的要求。 所以列万打得非常稳妥。 事实上，即便没有法拉的要求，列万自己对军队也是有感情的。 军中大多都是一起待过很长时间，且一起玩过命的交情。 和其他地方零散的部队不同。 法拉的军队中，士兵之间既是有着相同的信仰，又有着相同的追求，全都是丰饶神教的信徒——加上训练与严格的治军，因此天然就有着很深的感情。 打过一场仗，就都是过命交情的兄弟了。 如果没有死，以后也会一起并肩作战——这远比那些打完就解散的民兵队羁绊要深。 这样一支军队，作战能力不强那才叫见了鬼。 列万就这么一个城堡一个城堡地一路啃下去。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士兵伤亡率极低。 六月中，当他的军队抵达美拉克城时，看见的是城门大开的美拉克城。 城内最高话事人——出城请降。 虽然他被加勒特要求要守好美拉克城。 但现在，兵临城下，鬼去管那种要求。 由于提前几天，列万就已经接见了美拉克城的使者，约定投降。 因此列万没有屠城。 按照法拉的规定，准其降。 军队兵不血刃地接管了美拉克。 然后……事情就多了。 打城容易，治城麻烦。 不屠城的话，法拉还得让哈珀安排人手，去治理新攻打下来的这些个地方。 同时准备大量的物资，去接管本地的流民，避免治理成本增长。 并且同时还要派遣军队不断巡视新征服地区，确保骚乱度不会提升。 并在有暴民队伍出现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将其直接镇压。 同时击溃原本被解散的民兵队抱团形成的土匪。 这一大堆被上一任统治者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最终全都留给了法拉自己。 而加勒特，此时已经抵达了温德米尔城，人家贵族老爷换个地方依旧能够活的潇洒。 还能顺便把全家都接走，彻底不理会已经被自己玩烂了的领地。 第62章 调整 美拉克城被法拉攻占的消息，在六月末的时候才逐渐传递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面。 原本隶属于加勒特子爵的男爵，在收到消息之后，纷纷开始向列万递交投降书，派遣使者询问。 有的人甚至表示自己愿意放弃所有的资产，交出全部土地，财富，奴隶，只要加戈能够留自己全家一条命就行。 由于人太多了，因此列万暂时没有给出回复，而是命人携带信件，将情况汇报到了加戈市，领地的政治中枢。 情况到哈珀手里之后，哈珀给出批注，然后才转交到了法拉本人的手里。 安置美拉克市的事情因为有了前面几座城市的标准模板，现在已经变成了没有难度，只有劳累的工作。 反正只要苦一苦五部的大臣就行。 哦，不对，准确来说，是苦一苦内政部的人。 因此接不接受那些男爵的投降，对法拉来说没有太多的利益层面的考量。 这些人无关紧要，也不重要。 考虑到之后还要继续西伐，为了降低吞并成本，法拉还是给出了回复。 「愿意上交全部家产的，准降！不愿意的，拉到美拉克市公开屠族！」 最终法拉还是给了这群人一条生路。 看上去如此。 但其实这条生路是他们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 对于封建贵族来说，被没收全部家产，剥夺贵族爵位，失去特权与地位……基本上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仅仅只是物理意义上还活着而已。 即便是刀架在了脖子上，想要让这群人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加勒特子爵领内的十七名男爵，除了已经被攻破城堡处死的，最终也只有两个男爵愿意用全部的身家，换自己全家一条命。 两名男爵没有半点架子地亲自来到列万的面前，引颈就戮——同时试图争取到投降的资格。 列万看着他们说道：“我已经得到加戈大人的回复，投降可以，但必须交出你们的全部家产，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没问题！只要可以留我全家一条命，我可以交出我的一切！”两人纷纷表示。 “很好。作为你们这么识相的酬劳，哈珀大人说，你们可以搬去加戈市住，那里，姑且还是给你们留了一间房子。” “万谢！”两名昔日的贵族连忙感恩戴德地磕着头。 列万是不知道，为什么哈珀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也不打算知道。 反正他是个武将，不管这些。 只负责执行命令。 这两名男爵最终用放弃了昔日一切的方式，换来了苟且偷生的资格—— 其余男爵，知道无法与加戈军为敌。 因此大部分都选择了携带家产逃走。 少部分脑子犟地选择了顽抗到底，并拿出了王国的威势，打算吓退加戈军，并扬言：“加戈不过是一个劣质的野贵族罢了！就是个纯粹的野蛮人！名不正言不顺！他根本不是国王认可的贵族！他只是一个贱畜！没有国王的认可，加戈什么都不是！你们迟早也会被王国的军队淹没！诛杀！” 列万攻破其城堡之后，将其扒光了吊起来，不屑地说道；“国王算什么东西？我们的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法拉·加戈！就算是国王亲自来了，老子也敢对他挥刀！更何况是你！” “你——！啊啊啊啊——” 被吊起来当陀螺抽的男爵发出阵阵惨叫。 “至于你，不过是一条狗罢了，算什么东西？贵族？呸！你这种货色也配被称之为贵族？你连狗都不算！你再敢蔑视加戈大人，老子把你摁到茅坑里淹死你信不信！？” 为了泄愤，列万一连抽了两百多鞭，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直到将这名男爵活活抽死才算罢休。 尽管这个时代，王室的早就没有了什么威信可言。 但在偏远之地，依旧有很多忠于王国的封建贵族。 他们的思想顽固不化，也不会认清形势。 似乎认知依旧停留在几十上百年前，诺斯巴罗王国仍旧辉煌鼎盛的时候。 越是偏远之地，越是如此。 不过列万无所d谓，反正他手里的刀会让这群贵族清醒。 对于口无遮拦的贵族，列万全都没有一刀了事，而是想尽办法用各种手段折磨了一遍泄愤，然后才将其处死。 这件事汇报到法拉手里后，法拉没有说什么。 只是默许了列万的做法。 他现在就是加戈领所有平民和士兵眼里的神。 神怎么可以被侮辱？ 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他们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但神怎么可以受到侮辱？！ 法拉既然要贯彻这一点，那其他方面也要跟着配套。 统一思想，统一信仰。 侮辱神，就是异端—— 而异端，就是要彻底诛杀的。 为了配套，法拉也在法典层面做出了规定。 凡是当众侮辱丰饶神教神明与教皇的，将被剥夺成为加戈领子民的身份，并永远放逐出加戈领，终身不许再踏入半步，否则就死。 这一规定，算是进一步巩固了信仰，提升了教皇的地位。 君权与神权在合并的前提下，开始进一步往更高的某个地方靠拢。 七月初。 原加勒特子爵领的所有地区，全部被列万的军队吞并。 所有抵抗力量被清洗殆尽。 该地在加勒特反复横征暴敛后，又经历了一轮轮清洗战争，终于陷入了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因为此前本就有着大量无地人口的流出，因此这片地区没有给法拉再提供多少人口。 充其量，也就多了两三万人。 着实稀少。 由于内治的需求，法拉再次要求清查一遍已经安置的人口。 他的“领地机器”再次开始转动。 最后查出了近四十五万。 查完，所有平民被法拉要求重新进行安置。 该分地的分地，该给田的给田，少部分人幸运地得到了分配的屋子。 不少人被均到了美拉克市这边，帮法拉开荒。 这边有大量的耕地被废弃了很长时间，想全部恢复，并完成修整，又需要很长时间。 为了确保已经控制在手里的地方，每一块都能够充分利用。 法拉的“领地机器”每次吞并了一块新地方，都会开始运转得冒烟。 各种政务，随着加戈领地盘的不断扩大而变得越来越多。 内政部忙得久违地出现了人手短缺的问题。 哈珀将这件事上报给法拉之后，法拉便着手，在七月份的时候又重新整理，调整了一遍领地的中枢部门。 宰相从一个人调整为多个人，主宰一人，为哈珀，作为辅助的副宰设置了三人。 这三人由哈珀自己去考量，然后确定人选。 下设的中枢五部更改为六部，因为城市增加，教会的势力也进一步扩张到了美拉克市。 但管理问题依旧空悬。 这个问题，法拉会在明年结束之后解决。 毕竟信仰这种东西，不像国家，领地，管理松一点也没事，有还算不错的容错度。 中枢六部分别为财政，内政，监察，军情，军部，教会。 其中，内政部下面有诸多细分。 大体上还是跟此前一样，但有些地方也按照目前领地的情况做了调整。 早些时候，法拉缺人，现在他可不缺了。 因此内政部下设部门也全都进行了调整与精简。 最主要的变更，还是“最高法庭”。 法拉还是决定将其裁撤。 并将权力分割成了司法部与立法部。 教会的地方教堂，在法拉的预设中，依旧有着对地方法庭进行干涉的最高司法权。 但由于目前的地方教堂设置没有完善，法拉也就暂时将这方面给搁置了起来。 反正，法律是不会与教会的教义相冲的。 司法权交给地方法庭也没有问题。 至于教堂的权力，只是法拉预留的后手罢了。 他的圣女……可不是简简单单负责裁断善恶，审判案件就没有别的事需要做了。 在法拉的构想蓝图里，那是他安置到地方的最高战力单位。 是要负责托底的。 只不过现在的芙莉娅，显然还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嘛，这些都是后话了，毕竟现在对魔法相关的研究也几乎为零，法拉也没有闲工夫去搞这些。 只能说是，先安排。 以后有得用。 除了司法部与立法部，内政部下设还有治安部，民政部，工部，农部，教育部。 以及新加入进去，缓解人员安排等相关工作压力的，人事部。 人事部拥有的权力在建立之初就非常大。 因此刚搭建起来，哈珀就又迎面接到了一大堆人的嬉笑逢迎。 人事部的职位的确是一个肥差，不管是中枢还是地方…… 但只有哈珀自己清楚，法拉可不是那种只管理论设计，不管实际效果的人。 虽然他今年一整年都看似处于“不理朝政”的状态。 但有着高度政治敏感的哈珀，能够很清楚地察觉到法拉的算盘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他离开之后，很多原先不敢动的人全都开始走动起来。 简而言之，法拉坐在加戈市行政厅的办公室里，中枢部门就像一块冰。 他走了，这块冰不超过半年就开始融化。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进步呗。 他们的心思，哈珀能不知道？ 同样的，这边的动静，法拉能不知道？ 他百分百知道！ 哈珀打包票确定。 但哈珀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默默地秉公办事。 也没有提醒那些走动的人。 帮法拉办事，当宰相已经当了四年，马上快五年了的哈珀很清楚，法拉喜欢自觉的人。 至于不自觉的人……不自觉的人，现在坟头草应该也长的差不多了。 第63章 被默许的权力 在加戈领的面积扩张到了五市大小以后，这个领地每天所生产出来的资源，以及相互交换之间流通的金钱，全都开始随着领地的发展一起变得越来越多。 起初，贫穷让每个人都不会冒着风险去试图从手边捞一点。 但随着经济开始迅速膨胀，爆炸，当初那点“不值得冒”的风险，到今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为了一枚铜元杀头，没人会这么蠢。 但要是动辄数千银元……那这事就一定会有人做。 这笔钱，已经足以让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瞬间变成一个“有产者”了。 而在加戈领这四十多万人里面，总是不乏一些比较聪明的已经意识到—— 虽然法拉废除了贵族制度。 但“贵族”本身，却似乎并没有消失。 只是换了一身皮，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套规则，然后过上了比以往男爵还要好几十倍，上百倍的生活。 这群人，只是没有“贵族”的名而已。 但他们的生活水平，是随着领地整体越来越富有而不断上升的。 而现在，这笔轻易就能够让一个什么也没有，每个月领着一百铜元的普通人瞬间翻身的钱，只需要你动动嘴皮子，或者闭上一只眼睛，就能够轻易搞到手…… 很少有人能够顶得住这样的诱惑。 权力就像一个金字塔，越是往上，对个体素质的要求也就越高。 在奉行“实用至上”理念的法拉的统治下，能够爬到最顶层的人，最终一定是经过了几重筛选与考验所剩下来的人精。 但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到“最终”的那个时候。 还处于“筛选”的过程。 在中枢部门，权力，人事调动，权责分配等全都被调整了一遍之后。 对人才的需求也增加了不少，多了很多名额。 随着部门的扩大，下面的名额也变多了很多。 在还没有确立清晰稳定的选拔制度之前，这里面就存在着很多的操作空间。 不少人开始想尽办法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进行操作。 安排家属，提名自己人，大范围人员扩编，给予某些编外的人方便，或者给某个在加戈领内安家的“新贵族”开个小小的后门什么的。 这些事在七月的中枢权力结构调整后开始不断出现。 作为除了法拉之外的最高掌权人，这些小动作全都被哈珀看在眼里。 但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毕竟现在官员选拔就是靠着推荐。 没什么问题。 而某些更隐秘的操作他明面上是不应该知道的，所以哈珀也当不知道。 加戈领在频繁的人员调动与内部重组中，度过了两个月。 时间来到九月份。 一切调整全都确定了下来。 加戈领上层权力中枢恢复了平静。 领地的一切日常事务都在照旧运行。 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问题。 领地内的所有劳动力，也依旧在被以极高的效率进行动员，安排到各个地方从事各种工作。 美拉克市那边的地方管理结构也全都确定完毕了。 依然采取着村，镇，市三级结构。 不过村只是最底层的单位，因此实际上具有管理职能的，只有镇级和市级。 而地方的镇级和市级…… 哈珀整理着收录到自己手头的信息。 眉头不断紧锁。 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面，经过各种运作，地方的权力基本上都被掌握在了几个相当有钱的商人手中。 或许将这群人称之为“商人”已经不再合适了。 在他们完成了对基层统治结构的渗透之后，这群人在地方已经拥有了相当大的权力。 不仅如此，还有着相当恐怖的资金作为后盾支撑。 哈珀看着这个情况，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感受。 只觉得似乎有某个巨大的怪物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开始生长了起来。 他下意识有些担心。 然后又扒了扒这些人……或者说，这些商人家族背后的联系以及来历。 作为宰相，他要关注的事情有很多。 身居高位不假，掌握权力不假，但压力也同样巨大，容不得哈珀有分毫马虎。 他已经重新拥有了家室，拥有了家产，甚至打算继续要几个孩子…… 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在扒完了这些新式商人背后的千丝万缕后，哈珀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东联的几个创始人。 东联商会……现在或许称之为“东联集团”更加准确。 其下设置了许多新的商会[公司]，分别控制着加戈领内不同细分领域的经济活动。 目前已经涵盖了吃，穿，用，住等各方面。 他们以雇佣的形式，充分地利用了领地内所有的有效劳动力。 成为了不断给加戈领泵血的心脏—— 的同时，也因为中枢部门重新调整的缘故，垄断了人才举荐权。 这其中蕴含的巨大隐患，看得哈珀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看见东联集团的最高话事人之后，他悬起来的心脏又被放了回去。 这些新商人和新贵族，很牛。 但归根结底，是因为有人需要他们这么牛。 “……果然，并不需要我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本来打算给法拉破例整点什么密信，意见，或者提醒之类的。 但梳理完这些变化看到本质后，哈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人什么时候需要他来提醒了。 一些机密情报，到现在都是不过宰相之手的。 中枢六部，宰相真正管理的，仅仅只有财政与内政而已。 军情和监察，这两个部门现在神秘的很。 一般根本就不露面。 除了部长之外，部门里其他成员的信息全部都是隐藏的。 哈珀倒是有权知道。 但也仅仅只知道在中枢明面上挂名的那几个人而已。 至于更具体的东西，他想要获悉，得向法拉申请。 哈珀当然不会去做这种蠢事。 …… 这两个月，法拉很闲。 周末依旧是陪白出门玩。 卡琳照旧没空。 她在疯狂地给塞拉黎娅开小灶。 进度姑且还算不错，没有白白浪费大好的周末双休的时间。 除了玩这件事之外，法拉每天都做的就只剩下上课和看军情部与监察部传递回来的各种琐碎情报了。 这两个部门，一个管外，一个管内。 外面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无非就是塔林城高度戒严，温德米尔那边几名贵族频繁会面，但却没有具体的动作。 加戈领的战斗力和逐渐吸纳起来的人口规模，已经不是他们几个自觉聚在一起能够轻易撼动的了。 哈里森想尽办法想要得到援助。 但却没有什么进展。 德拉姆放了之前关押的法拉派过去的代表。 展现出了想要和法拉和谈的意思。 并且打算派遣使者前往加戈领。 同时，他又暗中和更远处的其他子爵有书信往来。 和谈的意愿似乎不甚强烈。 只是留出了缓和的余地而已。 而加戈领里面，这段时间倒是挺热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古至今的商人都一个德行，有了钱就想有权。 而有了权的呢，就想有钱，直到变得又有钱又有权，福泽子孙好几代才算罢休。 古往今来包括平行世界，人都一个样。 第64章 迫和 在教育体系真正搭建起来之前，法拉只能使用别的渠道进行人才的招揽和收集。 为了填补大量的岗位空缺，就只能借助其他人来完成这个目的。 说起来，这个时代虽然有着出色的造纸技术，但是教育却并没有被普及开。 造纸的领域也没有被投入特别多的资金去进一步发展改进。 法拉在有了足够的资金之后，便将一部分给投入了进去。 命人改进造纸技术的同时，也改进了一番书写的技术。 这是教育和培养人才的基石。 不过短时间内无法看见成效。 加戈市的学校去年才刚建立起来。 得再等两年，效果会逐渐起来的。 到时候，那些新生的地方富人，家族，就可以从官方的权力机构之中逐渐剔除。 为了到时顺手完成这一步，所有的黑料法拉都已经提前帮他们准备好了。 到时候，顺理成章将这些人踹出去的同时，还能再把家给抄了，家产充公重新分配。 所有的价值都被压榨得一滴不剩后，事件本身也能够给后来者以警告与威慑。 可谓是一箭多雕。 …… 十二月，年底。 加戈领又在平稳中安稳地度过了一整年。 内部的权力层级重组以后，地方的稳定度前所未有的高。 加戈领在法拉的宏观把控之下，依旧在高速发展的快车道中一路狂飙。 内部无事。 外部，德拉姆子爵派遣出来的使者，也终于在十二月的时候抵达了加戈市，亲眼看见了这座越来越繁华的，没有城墙的大城。 他受到了法拉的高规格接待。 还未踏入城中，就被分立两侧的仪仗队热烈欢迎。 踏入城中之后，法拉又给他安排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一身金属甲胄的禁卫军整齐地分列两侧，百人的动作如同一人，厚重的靴子以统一的节奏不断踢踏着地面，脚步声如同山崩海啸般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在确定了各自的站位后，禁卫包围了整个广场，手持长柄斧用力地在地面上敲击了三下。 接着便是一片死寂。 德拉姆派遣过来的使者腿一软，差点当场就跪坐下去。 “加，加戈大人，这是……” “吾以武立足，所以没有什么别的好展示的，就用军阵表演作为欢迎的仪式。”法拉一脸笑容地问道；“不知道你觉得怎样？” “我……”使者张了张嘴，十分勉强地回道：“我觉得……很好。加戈大人的军队，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威武不凡。” ——不。 何止是威武不凡，简直差点没有给他吓尿。 经历过战场的血腥厮杀的军队，身上自带一股杀气。 这全副武装，直接针对他的阵势，要不是心理素质稍微好一点的话，使者已经跪下来了。 即便心理素质比较好，他现在双腿也已经无法正常迈步。 但这种事，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是被德拉姆精心挑选出来，进行此次拜访，是带着很严峻的任务来的。 在回答完了法拉的问题之后，使者开口道；“但我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加戈大人的军队确实威武不凡，依您所言，您在这远东之地，是以武立足。但，武，血腥杀伐，充斥着摧残人心的暴力，自古以来，都是不能够作为统治一地的依据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当领主，是吗？” “……” 在法拉说出这句反问的时候，一片死寂的广场上，所有禁卫的目光全都瞬间扫了过来，盯在了使者的身上。 那股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巨大压力再次压到了使者的身上。 让他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会被剁成肉泥。 但即便如此，后面的话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说出来。 “自古以来……纯粹的暴力是无法构成统治的依据的，其次，您还没有给您的麾下分封土地，您对目前所占领的地方便毫无统治之名。按照规矩，您应该跟您的麾下均分您此刻所有用的土地，在他们的举荐之下，向王室申请成为一名尊贵的贵族。倘若不如此……” 法拉盯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不如此——如何？” “……若，若不如此，您便只是以野蛮的名义侵占的土地……远方的贵族们，是不会承认您的。他们一定会对此事追究到底，并将这边的情况上报封君，甚至汇报给王室……” “所以，德拉姆派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说这一番激怒我的话？” 见法拉没有直接下令砍了自己，使者立刻提升了自己的语速再次开口：“只要您有贵族之名，便理所应当统治这片地方。加勒特子爵他们在贵族的争斗中落败，也无法追回自己的封地。” “那我要怎么才能拥有贵族之名呢？” 听见法拉这么问，使者连忙说道：“这也正是德拉姆大人派我来的原因——现在，加勒特子爵和哈里森子爵全部都在德拉姆大人的主城之中，西面与北面的大人们也都听闻了这边的事情，多有交流走动。德拉姆大人与他们交谈之后，将这边的事情暂时按下了，只要您承诺不再西进，德拉姆大人便愿意重新承认您的子爵身份，并让惠特尼子爵他们一起恢复对您的认同。” 法拉耐心地听完，道；“所以，说了一大堆，德拉姆还是不希望我继续西进，对吗？” “不，不是的，是您不能再继续西进了。”使者连忙道，将法拉的话换了一种说法：“继续西进，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战争会加重您的暴虐之名，您也无法获得贵族们的认可，顺理成章统治手中的五城之地。” “那，如果我说，我不需要贵族之名呢？” “这……您知道桑多瓦尔伯爵吗？” “东米德西面的那位伯爵？” “是的。桑多瓦尔伯爵是东米德地区唯一的一名伯爵，因为您此前的行径，加勒特子爵他们已经准备向桑多瓦尔伯爵大人请援。如果您依旧打算西进，打算以野蛮的暴力侵占大人们的封地，并且没有贵族之名，桑多瓦尔伯爵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65章 条件 桑多瓦尔伯爵，如果只是单单提起这个伯爵的名字，或许没有什么概念。 他手中拥有十七名子爵。 即坐拥十七座城的地盘，他的伯爵领面积之大，几乎独断了东米德西面一大块。 被封到这种地方来的伯爵，和那些其他地区的伯爵相比，实力肯定是有所不如的。 但对于本地人来说，桑多瓦尔就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不管怎么说，他手中拥有的物资，能够调动的人力，在一般人看来，都是绝对庞大的。 因此，这就是使者最后的杀手锏。 也是他代表的德拉姆等人的最终底牌。 只要法拉选择继续西进，那么他们就会全部转投到桑多瓦尔的麾下。 没有哪个伯爵会拒绝多几位封臣。 届时，桑多瓦尔一定会下场干预这边的情况。 虽然对于本身独立的子爵来说，多一个顶头上司会非常难受。 每年还不知道得孝敬多少东西去维护关系。 但肯定比被法拉继续征伐倾家荡产，性命堪忧来得强。 在法拉沉默的时候，使者继续说道；“相反，只要您保证不再继续西进，德拉姆大人一定会说服其他大人，再次认可您的爵位正统。这对您来说，绝对算是双赢的结果。” 两边相安无事，各取所需，矛盾也不会进一步激化。 在使者看来，法拉没有理由会拒绝这个提议才对。 已经被打掉的地方就算了，一笔勾销，往后一样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不好吗？ 反正使者自己觉得挺好的。 法拉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忽然笑了一声；“想要让我不再继续西进，也行。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塔林城给我，我们以塔林城为界，互不侵犯。至少，五年之内，我绝不西进。如何？” “这……”使者愣了一下，说道；“塔林城是哈里森子爵的领地，德拉姆大人恐怕没有办法决定。” “哈里森现在不就在德拉姆那边吗？让他们好好讨论讨论吧，只要把塔林城给我，五年之内，我不会继续西进。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合约，告之于民，以我法拉·加戈的信誉起誓。”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决定，我需要回去问问德拉姆大人。” “可以。这就是我的条件，你回去让他们商量吧。” “不能退让吗？直接让出塔林城也太……太过了一些，但如果只是塔林城郊外的部分地区，应该没有问题。”使者道。 他感觉哈里森怎么都不可能会同意这种事。 直接交出塔林城？ 绝无可能吧……那可是哈林森的立足之基！ “不能。这就是我的底线。”法拉道：“回去说清楚，要么，给我塔林城，要么，你们就去找桑多瓦尔吧。桑多瓦尔伯爵虽然势力庞大，实力强劲。但这远东之地，未免还是太遥远了，这里距离桑多瓦尔的势力范围所在，中间相隔何止数名子爵的领地？如此遥远的距离，等桑多瓦尔的军队赶来，我已经将塔林城连带温德米尔全部拿下了。届时，德拉姆再想要给我说和谈，呵，你就让他去地狱里说这件事吧。” “……” 德拉姆的使者被法拉高规格接待之后又高规格地送走了。 法拉不知道德拉姆那边会商议出一个什么结果。 他也不打算知道。 因为，主动权是永远也不能放到别人的手中的。 十二月，同月，在送走了德拉姆的使者后，法拉便下令，将列万给调动到了哈林森领地的边境。 两支军队从不同的方向，以钳形夹击的态势就这么对着哈林森的领地虎视眈眈。 大有一种“你不给我，我自己来拿”的架势。 但也只是盯着而已，没有直接发动突袭。 因为没有必要。 想要彻底消化已经占领的地盘，打通各地直道，重新修建城防，这些基础建设都需要时间。 即便调动领地内的所有劳动力一起动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很多事，都没有急于一时的必要。 在德拉姆的使者离开后，1172年的十二月，法拉又收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曼萨，忽然发密信而来。 「此前从森林中远遁撤离的半兽人，似乎又回来了。他们行踪诡秘，有侦察的迹象，或许会西进入侵。」 后面是申请军备支援的内容。 半兽人。 之前被放火焚山驱赶了一次，这次居然又跑回来了？ 法拉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回来。 双方言语不通，种族不同，根本没法了解。 在人类眼里，半兽人只有两种——一个是能被驯服奴役的，一个是不能。 那些野惯了，而且以肉为食的熊类半兽人……在加戈市东面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搞不好还得放火烧一次。 今年一整年，加戈市都在顺利东拓，开发荒野山林。 这种顺利，怕不是又要到头了…… “多事之秋。”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法拉批准了曼萨的军备支援。 手持弩经过反复改良后，现在已经第三代了。 正好，拿去东边试试那些半兽人的皮肉究竟有多硬。 法拉其实也想弄多一点的金属甲胄过去，给士兵都武装上。 但实在是有心无力。 没那么多铁。 因此只能尽量给他们都换上皮甲。 如果能搞到铁矿就好了。 法拉顺手又写了一封谕令给哈珀。 「组建一支勘探队，去领地中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一点矿物资源。如果没有，就多关注一下其他地方的消息，看哪里有矿，已经被开发的也收集下。所有提供相关消息的人，在证实之后，都可以给予奖励。这件事记得一直做。」 虽然现在加戈领内，平民基本都能够实现衣食足，至少，填饱肚子没有问题。 但想要实现高一点的发展上限，还是得有矿。 可惜，大部分的重要矿物资源，全部都在王国其他地方——那些地方大多都成了核心区域。 东米德这地方，矿产资源恐怕是少得可怜。 第66章 那就补上成人礼 “元旦日你应该没有别的安排吧。” 被法拉安排到伍斯特去历练了一整年的芙莉娅，在元旦日之前返回了加戈市。 “有。” “没有的话，今年的教会活动……你有什么事？”反应过来的芙莉娅盯着法拉问道。 “今年的元旦日我得带着白她们出去玩，所以没空处理教会的事情。那边的事就麻烦你了。” “你是教——” “我知道，所以今年的元旦日才不安排别的活动，这就是我的安排。”法拉直接打断芙莉娅的话，“如果你实在不想处理的话，就先取消教会的活动吧。反正也不会影响什么，和平日一样就行。” “那不就是什么都不做吗？” “是的，什么都不做。” “……”芙莉娅没有继续急着驳回法拉的话，而是思索了一会，问；“那我可以自行安排吧？” “伍斯特的教堂就是你负责的，你当然可以自行安排。” “好。” “你打算做什么？” “你不是不管事吗？” “首先你得明白，不管和不知道是两码事。” “我打算在12月25日的时候，统一将堆积起来的案件一并审理。”芙莉娅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事实上，一年未见，她的身上似乎也确实发生了不少的改变。 以诺斯巴罗王国的标准，芙莉娅今年已经成年了。 只是法拉直到这个时候，看见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才忽然有了一点点的实际感觉。 “一天时间审理得完吗？” “主要处理一些死刑案，所以一天时间，完全足够了。就算不够，两天三天也够了。” “死刑案……我记得类似的案子很少吧。” 法拉回忆了一下，说道。 在他的印象里面，领地内的暴力犯罪案件是非常少的。 因为——没有那个基础与条件。 而犯下重罪，能够被直接判处死刑的，更是少之又少。 能够被判死刑的，要么就是谋逆，要么就是暴力杀害他人，再要么，就是暴力犯罪的延伸，造成严重后果，再次之，就是抢劫，但是没有伤人杀人的。 这里面，哪一个在此刻的加戈领中，存在的基础都非常薄弱。 因为刚有一点苗头，不等治安局的巡查出手，就已经被见义勇为的人给拿下去换赏钱了。 根本闹不起来一点。 “确实很少。”芙莉娅露出一脸复杂的神色，“我认为，刑罚的覆盖度还是太少了，这次审判之后，法典也需要再次补充修正。” 法典这种玩意，一直都是在更新的状态。 反复更新，然后反复和实际情况对应，然后再次更新，不断修改。 不过，在拆掉了中枢的最高法庭后，权力的职能也被拆分了。 法拉提醒道；“那你的申请，记得先提交到立法部审核。” “不是直接给你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还得教学生，还得玩，所以这类事情，之后统一交由立法部负责处理。而审判相关的事情，本来是由地方法庭负责的，但你有我给的特权，可以插手伍斯特审判，暂时是伍斯特市级最高审判的负责人。所以，倒是不用走这个流程。” “……” 听着法拉这一番话，芙莉娅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了。 什么叫还得教学生还得玩。 教学生也就算了，姑且也算是正事。 玩也是你的正事吗？ 虽然很想吐槽，但现在，芙莉娅也不是几年前的小白了。 她知道，法拉即便是在玩，也是加戈领的领主。 很多关键事情他绝对有在盯着。 只是看上去一直都在玩忽职守。 经过又一年的历练，芙莉娅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力究竟有多大。 位高，权重，身寒。 这是她在被法拉扔到伍斯特之后，1172年一整年的感受。 「……你是高高在上的审判官，哪里知道我们的痛苦——！？」 「……你这刽子手的帮凶！」 那些罪犯的怒骂声仿佛仍在耳边盘旋。 “你知道发生在伍斯特的事情吗？”芙莉娅忽然问道。 “你是指什么事、” “有不少原月山城的人，被你分配到了伍斯特来。但并没有老实，为了报复你的屠城，他们用类似的手段，报复了伍斯特的平民。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由当地的治安局管，这些人不管做了什么，自有法庭审判，没有上报到我这里来的必要。” “可是他们这么做的源头却是你。” “你还是认为我不应该屠城？” “我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该把愤怒宣泄到无关人的身上。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他们全都事出有因。伍斯特的平民也是你的平民，他们的报复似乎也没有什么错。” “……”法拉盯着芙莉娅看了一会，没有回应。 —— 道德：6 野心：4 忠诚：60 —— “你还是不觉得你的屠城是错误的吗？明明很多事一开始就可以避免。”芙莉娅问道。 法拉也不再沉默，而是给了一个回答：“如果我是被杀的庶民，那么这件事就是错误的。我是吗？” “……” “我不是。芙莉娅，这一年，你审判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案子，你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吧？不用来我这里求证，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给你求证，你只能问自己。” “……” “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作为你的半个老师，我就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吧。‘绝对’的对错是不存在的。我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绝对不会后悔，所以，我认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确’的。你可以认同，也可以不认同，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按照诺斯巴罗的法律，你今年已经成年了，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 “但我还没有进行过成人礼。” 芙莉娅下意识将这个话题给撇开了。 因为法拉的那一番话，几乎就是在明着跟她说——我就算做错了，我也认为自己是对的，我不会承认“错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错。 这番话让芙莉娅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以至于她不得不开始又一次审视自己与法拉之间的关系。 她不想继续审视了。 因为——两人之间，根本就毫无关系！ 不过是一方胁迫，一方被胁迫的关系罢了。 不过是那样粗暴的开始与相识罢了。 不管法拉是强硬地将她锁在身边，还是直接将她扔掉，她都不会“迷茫”。 但法拉偏偏就要让芙莉娅自己思考。 思考就会纠结，就会摇摆不定，就会痛苦，就会茫然无措。 巨大的自由带来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巨大的不安。 她一面不认同脚下的这艘黑船，一面又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接受这艘黑船的荫庇。 在此前提上，即便法拉是错的，那也必须是对的。 ——所以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 法拉注视着芙莉娅，面色平常。 “……既然如此，那么明年就定个日子，给你补上成人礼。” “……” 第67章 我不喜欢她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她。“ 在芙莉娅离开之后，法拉看见白的瞬间，白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听到了？” “嗯。” 毕竟是在书房里，就算想不听见也很难。 这里是白日常所在的地方。 如果不在，那么过一会也会回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多余的想法。”白开口道，“芙莉娅应该也是被你捡回来的吧？” “不是。她和你们不一样，我跟她的相遇并没有那么平和。”法拉摇摇头。 “是吗……”白稍显诧异。 之前法拉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才会有一些残留的问题，到现在都开始浮上来了。不过，说到底也还是我的锅，毕竟……”法拉说着说着，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白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毕竟什么？” “……你很好奇吗？” “有一点。” “……” 但你这直勾勾盯着我的样子，哪里像是“一点”？ 法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破例将自己和芙莉娅当初相遇，以及之后发生过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给白捋清楚了。 要是换成别人，法拉就没有这种耐心了。 但对于白这种态度鲜明的忠诚派，他的包容度就很高。 基本上，只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都会说一说。 白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 接着依旧态度鲜明地说道；“如果她觉得不满的话，大可以直接离开。但是偏偏又一边贪恋这边的生活，一边又抱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人。” “为什么？”法拉好奇地问道。 “因为感觉和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大人没有什么区别，很虚伪。”白面无表情地说，“正好她也成年了，果然也变成了虚伪的大人。” “嘛，非要这么说的话，大人都是这样的。”法拉无奈地笑了笑。 全世界的人都差不多。 相反，心思纯粹的人反而是很少数的。 所以，他才需要把不够合适的人全都从自己的最身边的位置上面给排出去。 系统虽然给了一个探查的技能，能够看见十维属性，签订契约后还能够看见第十一维。 但根据法拉目前的经历与观察来看，其实这些数据很多时候依然只能作为一种“初步参考”。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不是单单依靠“忠诚”“野心”“道德”三项属性就能够评判的。 就像法拉自己。 虽然他的道德是零，但也并不妨碍他确实养活了几十万人。 对这几十万人来说，他的道德应该是100才对。 “你也是这样的吗？”白问道。 “我也是这样的。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不管做什么都只考虑利益，要么就是只考虑心情。”法拉坦然地点点头。 说完，他看着沉默的白，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卑鄙？” 白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想法这种东西太难猜了。对我来说，还是看做了什么更好判断。” “哦？你刚才还说自己很讨厌芙莉娅。” “我只是不喜欢她而已，但又没有做什么。她虽然想法很驳杂，但也没有做什么。就算了。” “你啊……有时候真的很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看着白无师自通了一套判断标准，法拉感叹了一句。 他可没有教白应该怎么判断人。 判断的依据又应该是怎样的。 但白就是无师自通了这一套，虽然她没有听过“君子论迹不论心”这句话，但是她却知道应该这么做。 “如果芙莉娅以后真的做了些什么的话，你会怎么办？”法拉又问道。 “你想让我怎么办？我打不过她。” “说的也是，哈哈哈哈——” 法拉畅快地笑了好一会。 “什么事这么高兴？”卡琳从外面走进来问道。 “课上完了？”法拉转过身。 “嗯，内容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今年的。明年的内容只能明年再说了……总感觉，已经没有什么新东西可以继续教给她们了。”卡琳有些烦恼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两年时间，也足以让她们把所有蝌蚪文常用文字词组全都学完了。 配套的白戈文也学习了不少——只是消化速度的快慢而已。 不是谁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学完了后面会有很长的消化吸收期。 但即便算上这段时间，该教的也已经全都教的差不多了。 “修辞辩证呢，也都教完了？” “那不是我的范围啦。那不是加戈大人教的内容吗？” “其实基础的修辞辩证我已经教过了，明年也只是重复今年的内容而已。算术方面明年倒是会有新东西，不过，塞拉黎娅怕是要跟不上了。” “塞拉黎娅啊……原来您这么关心她吗？虽然她确实很努力就是了……” “我只是能够看见每个在我眼前努力的人而已。”法拉道，“今年马上也要结束了，元旦日我会带你们出去玩几天，记得提前把时间空出来。” “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要教塞拉黎娅而已……她即便在元旦日，应该也不会放松。” “那你打算怎么办？” “唔，难得加戈大人打算带我出门，所以肯定不能继续去教塞拉黎娅了。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卡琳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加戈大人，我可以多带一个人一起去吗？” “反正有马车，这次也不打算骑马观光原野，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你打算带谁？” “塞拉黎娅！”卡琳露出一抹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她那么努力的人，真的会去吗？”白问道。 “她之前说过，欠了我补课的人情，一定会还的。正好，这次就用这个人情债，把她拉出去一起放松下好了。”卡琳回道，“她那么固执的人，没法拒绝的。” “……”看着卡琳脸上那略显腹黑的笑容，法拉没有开口。 总感觉，虽然是看着身边这几个丫头长大的，但她们身上还是在某些角落里发生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变化。 ——这就是养成的快乐吗？ 法拉莫名地想道。 他瞥了一眼卡琳的面板， —— 忠诚：100 —— ……只希望这个千万别歪了。 不然又得从头开始养，很麻烦的。 而且，法拉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刷那个所谓的“爱慕”属性。 总感觉各方面来说都挺奇怪的。 第68章 偶尔也该出门看看 “……” 一个人如果紧张的话，旁边的人都能够轻易看出来。 不过现在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却没有几个是在意的。 白捧着一本书正在安静地看着。 在装订技术和印刷技术全都升级了一次之后，书也变得更加方便携带。 以至于即便是出门，白也是书不离手。 卡琳一脸笑容。 法拉坐在旁边，对马车车厢里的安静气氛感到有点无奈。 坐在正对面的少女一脸紧张，坐立不安，表情紧绷着又不敢表露出来。 只能默默地盯着卡琳，像是在找她要一个说法。 “卡琳，你难道没有跟塞拉黎娅说过，这次出门是我带你们一起吗？”法拉作为成熟的大人，主动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之前出门都是他和白，以及卡琳，再加上陪同的玛娜，一共四个人。 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气氛。 但塞拉黎娅显然不是这个小圈子里面的人。 她是被卡琳以某种奇妙的手段硬拉进来的。 “我说过啦，加戈大人。”卡琳立刻回道，“我可是充分征求过塞拉的意见的。” “真的吗？”法拉的视线落到塞拉黎娅身上。 “是的……卡琳说的没错，我是自愿过来的。”塞拉黎娅绷着脸认真回复。 但话虽如此。 她却也是不得不过来。 都说了要还人情了，结果只是一起出门玩都不行的话——那还有什么事是可以的？ 说不过去。 所以塞拉黎娅还是过来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元旦日的休息，就当是出门放松就好。”法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另外，这次出来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机会。再过一年，就到了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正好这次顺路，我带你去教堂看看吧。” “可以吗……？”塞拉黎娅怔怔地问道。 “本来也只是顺路而已，没什么不行的。” “……” 法拉嘴里的“顺路”还真就是顺路。 在有了上一次和白出门玩长期旅行的经验之后，这一次法拉直接缩短了在路上耽误的没有意义的时间。 从加戈市出发，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然后笔直地抵达加加里，路上并没有什么停留。 经过几年的开发，加加里的城墙已经率先重建了起来。 其规模，以及城内的格局之类的，比起当初已经全部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城墙看上去大气磅礴。 笔直平坦的大路上，往来的商队与行人络绎不绝。 因为距离加戈市近，因此徒步往返于加加里和加戈市的人也非常多。 沿途所有的空地全都被整体修整过一遍。 看上去就是一片规整的田园风景。 而平坦笔直的主干道附近，还有沿路修建的旅店，驿站等。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路通常是作为官道，一般的人是没有使用权限的。 但是在加戈领，这种被精修升级过的宽敞大路，全部都是民用的。 战时也能够直接变成运输兵力和物资的官路。 平时就放到民间给普通人和商人用。 拜这些被重新统一规划管理的设施所赐，加戈领内各地的通行效率变得非常高。 再加上法拉规定的休假制度，现在元旦日的大路上，能够看见的往来行人数量多得塞拉黎娅从未在以往的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时候看见过。 即便只是走马观花一样地扫过一眼，塞拉黎娅都能够感受到一种与一两年前，那截然相反的印象与感觉。 一两年前的“世界”死气沉沉的。 到处都是饥民，流民，土匪，荒废的田地，暴力犯罪，抢劫，杀戮…… 但现在却全然看不见类似的事情。 明明只过去了两年而已，但却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怎么样，我就说你应该出来看看吧！” 见塞拉黎娅一副发呆的样子，卡琳笑着说道。 “……”塞拉黎娅沉默了一会后，没有反驳，“我确实应该出来看看。” 这“世界”的变化速度，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总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 在抵达加加里之后，法拉按照提前的安排，住进了早就准备好的，位于城市中心的私人住宅中。 这里是整个加加里最繁华的地方。 在加戈市的扩张因为地理因素而停滞之后，许多手工业相关的厂子都迁移到了其他地方。 加加里便是最前面的一个承载地。 伴随着而来的，就是经济的迅速增长。 整个加戈领的物资生产中心，已经从最早些时候的完全依仗加戈市，逐渐变成了加戈市和加加里各占一半。 现在的比例，正在往加加里越来越多，加戈市越来越少的方向不断倾斜变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加戈市，就那么一点地方。 空间就那么大。 就算再怎么发展，也是不可能突破空间上的上限的。 比起经济与生产，现在的加戈市更多的还是侧重于金融萌芽与政治中心的职能。 以及部分再加工的行业，也都在加戈市。 而原始生产的部分，则陆续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在法拉命人新建学校之后，加戈市在未来的一两年里面，还会多出教育中心的职能。 能够在手中掌握某种特殊技能的人，以后在加戈市会越来越吃香。 只不过……意识到这一点的人还是太少了。 只有一些颇有家底的新商人阶层，嗅觉敏锐，在扩张的同时，率先将资金全部都投给了教育建设——美其名曰，资助领地的教育事业发展，我们义不容辞。 当然，如果可以顺便得到一点点分红的权利，那就再好不过了。 拜这些人的精明和眼力所赐，1171年开始动工修建的三所学校，最终为了方便管理，法拉决定合并到一起。 成立了“三校联合学院”这种综合院校的雏形。 初校，中校，高校全都包含在其中，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种标杆一样的东西。 算是给加戈领的底层平民指明了一个清楚的方向——想出人头地吗？ 那就赶紧去上学，学会最基本的听说读写，然后掌握白戈文，最后学会某一项技能。 出来了收入就能翻一番。 ……事实上也确实翻了一番，毕竟现在领地的人才缺口一直都挺大。 在自己的别墅里面休整一番后，法拉带着三个人出门逛了逛加加里的商业街。 顺路又去了一趟教堂。 第69章 少走几十年弯路 “好多人……” 看见教堂里面的情况之后，塞拉黎娅低声惊呼。 人真的很多。 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丰饶神教的信徒。 通常来说，人一多，现场的秩序就会变得十分混乱，嘈杂。 但是在丰饶神教的教堂这里却完全没有看见那种情况。 这里很安静，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进入教堂祷告完之后，他们就会默默离开。 根本不需要谁来维护秩序。 每个进入到教堂之中的信徒，脸上都带着极度的虔诚与恭敬。 像是在朝圣。 整个现场给人的感觉，充满了神圣感。 让塞拉黎娅瞅了几眼之后就忍不住又退了出去。 法拉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去。 以法拉这张脸，随便过去，他觉得自己只会被各种事情给缠上。 教皇，就是那种一旦靠近本该出现的工作场地，就会被认为是在工作中的职业…… 反正法拉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并没有亲自带着塞拉黎娅在人正多的元旦日，去参观教堂。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塞拉黎娅居然刚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法拉问道。 “……唔，总感觉，里面的气氛太严肃了……不适合待更长时间。”塞拉黎娅说。 因为过于严肃，所以非常沉闷，尽管教堂内部的空间其实非常大。 但就是给塞拉黎娅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 有种继续待下去，就是在亵渎神圣的错觉。 “是吗。那完蛋了，明年结束之后，你岂不是只能待在我身边当女仆了？”法拉用开玩笑的轻松口吻说道。 “呃……我觉得，以我的信仰……去当修女，或许本来也不是很合适。”塞拉黎娅感觉自己没有太多的信仰。 丰饶神教的神明……就算提起这个，她心里也生不出太多的敬畏感。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她没见过。 她濒临过死境，但是没有见过神明。 死亡比神明更可怕。 要说“敬意”或者信仰之类的……反而是法拉身上，这样的气氛居多。 “并不是必须怀抱着足够的信仰才可以成为修女。”法拉解释道。 “是吗……？” “嗯。修女只是一个工作而已，就像圣女一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两者的收获和付出，并不在一个程度。” “……原来圣女只是工作吗……”塞拉黎娅面色怪异，“您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是吗？” “嗯……您说圣女是被神选中的人……” “那也没错。” “那……” “这两者并不矛盾。神选是神选，工作是工作，不要把这两样东西绑定到一起去。” “……”塞拉黎娅没法理解这种说法。 她皱了皱眉，小脸上满是疑惑。 “以后你会明白的。”法拉照例没有解释太多，反正很多事，时间到了就会懂，太早说明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徒增琐碎，“所以，你已经有了决定吗？” “啊，是的……”塞拉黎娅回过神，点点头。 法拉让她去参观教堂，就是为了让她给一年后的事情整一个参考。 现在参考完了，她的决定也顺势就做好了。 “我果然还是留在加戈府吧……”塞拉黎娅说道，“虽然，打扫什么的，我现在还不是很擅长，体力也不行……但我会努力的。” “是吗。”法拉点点头，不置可否，“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你慢慢考虑。到时候，我会充分尊重你们的意思的。” “……”塞拉黎娅有些诚惶诚恐，手指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衣角。 尊重。 这种词语，她之前可没有在别的地方听见过。 但现在却听见了。 而且，还是在法拉的嘴里听到…… 在塞拉黎娅参观完教堂后，法拉带着她和白，卡琳，四个人一起在加加里停留了一天。 吸取了此前的教训，这次法拉没有去城外转悠了，而是就在城内潇洒地花光了一整天的时间。 吃吃喝喝玩玩，然后才再次启程，从加加里前往伍斯特。 因为一直都待在城里，因此之前白说的体验差的情况，算是直接消失了。 虽然也漏掉了很多城外的风景没能看到。 但舒适性却实打实提升了很多。 正好又是冬天，不像夏天那么难受。 冬天的话，待在城里的感觉绝对比夏天在外面瞎晃荡要好一万倍。 “伍斯特……好像没有加加里那么好。”塞拉黎娅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路下来的情况变化，说出了自己的直观感受。 “因为伍斯特是71年才打下来的，现在还处于开发重建中。中心城池的修建至少需要一年，外面的土地重新开发与利用，至少需要两年到三年的时间。而现在，才过去一年多。” “这样吗……好久。” “久？呵……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而且仅仅只有加戈领能够做到，其他地方，想要修起来一座这样规模的城池，至少需要三年起步。” “真的吗……？”那巨大的效率差距，让塞拉黎娅下意识反问道。 “自然。事实上，其他地方的效率只会更差，而不会更快。”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距？” “这种问题解释起来，就说来话长了。等之后有机会的话，我再教你。” 听见法拉的话像是打算单独教一样的意思，塞拉黎娅连忙说道：“那个，您可以不用如此劳神——” 法拉抬手打断了塞拉黎娅条件反射一样的客气；“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待遇，之后你会知道的。” “是……”塞拉黎娅只能默默应下。 之后吗？ 她不明白法拉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心情在此后的一两天里都迟迟无法平静下去。 塞拉黎娅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值得被关注的。但是…… 想是这样想，心情可不会理会那么多。 该高兴还是会很高兴。 这种变化被卡琳给注意到了。 因此在一起逛街的时候，卡琳笑着说了一句；“真开心啊，塞拉，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在说‘玩乐都是在浪费时间’什么的。” “哪有！”塞拉黎娅立刻反驳道。 “哪没有，你这一脸笑容的样子，很明显吧？” “什，怎么可能，真的假的——”塞拉黎娅神情一变，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但她又没有照镜子，不可能光靠摸一下就能知道脸上的表情。 注意到卡琳脸上意味莫名的笑意后，塞拉黎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又捉弄我！” “哎呀，没有啊，明明就很开心，为什么不坦率一点呢？” “都说了没有了！” “那你伸手确定自己的表情做什么？” “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可是心情很差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反应的。不信，你找个人试试？” “……卡琳！” 由于那种判断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让塞拉黎娅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此只能一脸羞恼地伸手打算抓住卡琳的耳朵。 不过很快就被轻巧地避开了。 “真是的，别用生气来掩饰害羞啊~” “我没有！” “才怪吧~” “都说了没有！” “我不信~” “……” 两人一来一回地闹了好一会。 真是欢乐——让跟在后面的法拉心情都明媚了一些。 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很羡慕吗？”一直都默默跟在法拉身侧的白忽然问道。 “羡慕什么？” “也想去像小女生一样打打闹闹什么的。” “不，只是感觉受到了治愈。” “如果你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的愿望。”白合上手里的书本，露出一抹略显腹黑的笑容。 “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你一个小姑娘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再说了，你比她们两个还小，为什么总是做些和年龄不符的事情。” “年轻是宝贵的财富，不能全部用到无意义的事情上面。”白随口回了一句。 听见法拉说不必后，她就自顾自再次把手里的书本给打开看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奶奶。” “那可真是太好了，年纪轻轻就走完了几十年的人生。可喜可贺。” “……” 看着白一脸平静的样子，法拉的脑海里莫名地划过一段介绍。 ——谢邀，今年已满十二岁，精通修辞，逻辑，语言，自学掌握七门外语，自创一门，是个年纪轻轻就走完了八十年人生的普通人。 讲真，法拉感觉自己书室里面的数百本重新编纂整理的藏书，早晚有一天会被白全部啃完。 第70章 我有一个想法 在法拉用元旦日的五日游来开启新的一年的时候，另一边，德拉姆派遣出使的使者，也在一月底左右，返回到了温德米尔进行复命。 他给德拉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法拉的西进决心似乎没有那么坚定。 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他也可以不用去面对法拉那骇人的部队。 坏消息是，法拉的胃口有点大。 想要止住他的西进，总得有人牺牲一点东西。 而这个人——德拉姆绝对不会允许是自己。 在使者回来复命后，没多久，德拉姆就将此时此刻，还在温德米尔内的几名贵族同僚全都喊了过来。 并将法拉的要求在会议上说了出来。 听完法拉的要求，头一个开口骂脏话的就是哈里森。 “不行！绝对不可能！”骂完后，哈里森斩钉截铁地说道；‘‘塔林城乃是王室给我的封地！封地！我绝对不会交给他的！！绝无可能！法拉·加戈的这种要求，简直是痴人说梦！” 吼完之后，会议桌上很安静。 没有哈里森预想的附和声响起。 整个会议室里面安静得可怕。 另外几名贵族非常沉默，视线基本上只在德拉姆的身上流动。 已经失去了封地的加勒特阴沉着脸，冷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哈里森见状，直接心一沉，“你们说话啊！你们该不会真的想要我把塔林城给交出去吧？！” 他双手猛地拍到桌子上。 嘭！ 不过德拉姆等人的反应却非常冷淡。 “这个吗——”惠特尼和旁边的伊巴拉相互对视一眼。 两人又将视线投向了德拉姆。 德拉姆沉默了一会，眉头拧起，过了几秒才舒展开；“哈里森，你不用这么激动，我们谁都没有说这样的话。” 闻言，哈里森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 不过没好看多久。 “只是，加戈现在已经兵临城下，随时要攻入你的领地的样子。他可不会因为你不想交出塔林城就收手，你我都清楚。”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向桑多瓦尔伯爵求援吗？！” 嘭！ 哈里森再次用力捶了一下桌面。 “你觉得桑多瓦尔伯爵就算打算支援我们，他赶得过来吗？就算他赶得过来，又需要多久？有这个时间，加戈早就打下你的塔林城了，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德拉姆道。 “那又如何？我还活着，就算加戈打下了塔林城也没有用！我还活着，我才是塔林城的正统！我才是这块封地的所有者！只要桑多瓦尔伯爵的军队来了，我就可以取回我自己的封地！”哈林森回道。 “那你得等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无所谓！” “那如果加戈拿下塔林城后，便冲着我的领地来了又该怎么办？”德拉姆的神情冷冽下来，“你是打算叫我跟你一起逃到别的地方去吗？” “这……”哈里森怔了一下，旋即再次强硬地说道；“那我也不可能就这么把我的封地交出去！” “好。”德拉姆冷声说，“那么，请你现在就回去你的封地，和你的封地共存亡，可以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客的意思！”德拉姆撕下以往那虚伪的面皮，直接大声喝道，“你既然这么看重你的封地，甚至要为此置我们的安危于不顾的话，那就请你回去！” “你——” “我这里不再欢迎你了，哈里森子爵。”德拉姆冷哼一声，没有在意哈里森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你就回去和你的塔林城共存亡吧！” “我难道非得待在你这里不成？！”哈林森脾气也上来了，当即说道，“我换个地方也一样住，到时候，我等着你的温德米尔被攻陷的消息！哼——” 说完，哈林森就打算离开。 见状，一直没有开口的惠特尼连忙起身拦住：“请等等，哈里森，都是子爵，都是贵族，何必如此置气？” “你也知道我是贵族，你也打算让我放弃封地吗？！”哈林森冷目问道。 封地对于贵族来说，不仅仅是利益牵扯，还有荣誉和名望。 有封地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贵族。 没有封地，就和“荣誉贵族”没什么区别。 所以有些男爵，即便是死，也会死在自己的领地上。 虽然这种人属于少数。 “放弃封地，不是贵族应该做出来的事情。这事，德拉姆，你确实太过头了。”惠特尼转头看了德拉姆一眼。 后者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哈里森子爵，我们当然不会让你交出自己的封地给那虚伪的贵族。但加戈的军队如今已经抵达了你封地的边境，而你是绝对拦不住他的。”惠特尼不紧不慢地说道，“反正结果也不会变，不如先稳住加戈，同时，我们继续向桑多瓦尔伯爵求援。这样，能够确保加戈不会继续西进，同时也能够给桑多瓦尔伯爵更多的准备时间。如何？到时候伯爵大人的大军一到，你的封地依旧在你手中。” “……”哈里森依旧沉着脸，“如果因为畏惧就把手里的封地扔给了加戈，我的脸面往哪搁？” 惠特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关于这件事，不还是在商量中吗？正好，我有一个想法，你可以听一听……” 第71章 要求 对于贵族来说，有两样东西是最重要的。 一个是面子，一个是封地。 如果非得取舍一下的话，封地可以丢，但是面子绝对不能丢。 那关乎“贵族的威严”。 说的挺搞笑的，但确实如此。 就像加勒特，虽然被从自己的封地赶了出来，封臣也被法拉的大军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自己的直属封地美拉克也已经变成了法拉的囊中之物。 但这都是“战之功过”而已。 说白了，打不过，不是他的问题——是封臣太废物了！ 是诸封臣误我！ 但如果和德拉姆说的一样，答应法拉的条件，让哈里森直接把自己手里的封地拱手送人的话。 那就和投降没什么区别了，属于“未战先怯”。 对于这个时代的贵族来说，打仗可以输，但不能投降。 所以哈里森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条件。 惠特尼等人同为子爵，当然也很明白这一点。 “我们可以答应加戈的条件。反正，加戈不就是想要塔林城吗？给他就是了，不过，需要他自己来拿——以战争的名义来拿。”惠特尼开口道，“不过在他发动战争的时候，你只需要采取不抵抗就行。在加戈拿下塔林城以后，依然要按照他承诺的来，要给出不再继续西进的保证。你觉得如何？” 哈里森听完，问了另一个实际的问题；“那我的封臣怎么办？要是不抵抗的话，岂不是让他们将自己的脖子放到加戈的屠刀下？” 这种事哈里森也是做不出来的。 太蠢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哈林森自己的名声还是会臭一地。 封臣和封君，本来就是相互绑定的关系。 我们给你卖力，帮你管理那些平民和奴隶，你倒好，让我把自己卖了，就为了给你垫一下脚？ 想也知道，人家肯定不会干的。 “让他们直接跟加戈请降就好。”惠特尼想了想，回道。 “那和我投降了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封臣投降了，作为封君仍然坚决抵抗，最后不敌溃败，乃战之罪，非你之过。等日后桑多瓦尔伯爵的援军一到，我们就能将封地全部收回。你别忘了，加戈不封爵，不分地，将领地内的一切全都收为己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届时，封地收回后那些人不回来。” “……” “如今的妥协，也实属无奈。他们都会理解的。”惠特尼见哈里森沉思，继续说道；“如今请降是为了保命，家族中的人还在，日后就还有取回地位，名衔与封地的机会。” “……如果能够顺利的话，我就没有意见了。”沉默了一会后，哈林森妥协地说道。 能够保住名，还能保住自己的封臣，姑且算是一举两得。 只是这次的妥协，能不能等到日后的东山再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大。 但那又能怎么办？ 眼看法拉军队战力非凡，攻城器械都有了，此刻更是手握四城——加戈市不算，那块地方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哈里森等一众老贵族，对那微末之地崛起的地方不怎么认可。 再加上法拉还有屠城的先例，搞得仅仅只是军队压到边境，就已经让贵族领地内民心惶惶。 这仗根本没法打。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已经打了，只是没打过。 即便再次集结民兵队对上，曾经被一边倒杀过一次的士兵，恐怕也提不起面对法拉军队的勇气。 士气更是一丁点都不会有。 “既然如此，那就商议一下该怎么向加戈提出条件吧。”伊巴拉见状，开口将站着的两人又拉回到会议桌前。 “加戈说的，五年之内不西进，这个时间太短了。”德拉姆率先开口道，“至少十年，他不能往西面继续西侵！我也不接受东联商会的侵入！我们也不贸易往来！” 德拉姆的语气相当坚决。 说到底，这次的矛盾本就是因为东联商会的那一套异端作风，以及法拉霸道的强硬支撑给搞起来的。 东联商会的雇佣体系，直接破坏了原本的封建奴隶制。 搞得各个相邻的子爵领内部的底层奴隶躁动不已，稳定度直线下滑。 更是在过去的两三年里面，出现了大量的逃逸人口，全部都涌向了加戈领。 现在加戈领的四十多万人，基本上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一点点从周边的贵族领地中被动地汲取出来的。 关键是，这四十多万人，他喵的加戈领居然能养得起来。 这才是最让德拉姆感到心惊胆战的事情。 他不知道法拉是怎么做到的，但却能够从这个结果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这恐惧感让他清楚地明白了一点—— 这件事，决不能继续下去了。 惠特尼和伊巴拉多少也都能理解德拉姆的担心。 因为，即便他俩的领地距离比较远，在法拉的那阵风吹来后，他们的领地中也出现了逃逸人口。 可以想象，要是法拉真的继续一路西扩，那影响力还要更进一步放大。 到时候他们都会开始受到影响。 惠特尼道；“这是一定的。只要加戈不动兵，我们就可以直接封死那些贱民的擅自出逃，即便是那些奴隶，也不过是一些贱畜罢了，轻易就可以镇压。” 只要法拉不来，他们的统治就不会受到撼动。 说到底，影响也只是影响而已，只要法拉不真的开动军队，就不会动摇到德拉姆等人的统治根本。 ——比如和前面几个已经殒命的子爵一样，被连人带地一起扬了。 直接物理毁灭，这谁顶得住？ “而且要让加戈配合我的行动！”哈里森道，“就算他想要塔林城，也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拿到塔林城！否则也免谈！” “而且，还要让加戈公开发誓，自己绝对不会继续西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样，我们才会重新认可他。”伊巴拉跟着补充了一句。 “还有别的吗？”德拉姆环视一圈。 “我没有了。”哈里森摇头。 “我也没有了。”其他人相继表示。 “好。那就整理一下我们的要求，然后我命人，把我们的意思传达过去。”德拉姆最终拍板道，“另外，西面，北面，南面的那几位也抓紧时间多联系一下。加戈野蛮的行径已经不容忽视，如果他们继续事不关己，这把火，早晚会烧到他们的身上！” 第72章 一整套西征方案 元旦日结束了。 在和卡琳她们出去玩了五天回来之后，法拉继续开始自己的教书摸鱼生活。 由于法拉将需要学的内容全部简化了，因此今年上半年在学完最后一点必备的知识后，下半年基本上就是重复巩固前面学过的东西，加“入职培训”了。 从今年六月份起，法拉便会将芙莉娅从伍斯特给调回来。 开始教小女仆们在教堂内需要处理事情所需要知道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连法拉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基本上全都扔给了芙莉娅，让她照葫芦画瓢，自己看着办了。 虽然法拉是教皇，但对传教和教会内部的事情确实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 教会，在他眼里，仅仅只是一个维持统治的工具罢了。 除此之外没有特别多的意义。 不过，今年除了加戈领内部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发展之外，外部的情况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二月初，法拉收到了德拉姆那边送回来的回复。 他再次接见了上次出使过来的使者，不过这一次没有搞得太隆重，也没有用军队来进行暗示威慑。 只是简单地接见了一下。 使者传递的意思如下： 第一，法拉想要拿到塔林城，必须十年内不往西渗透势力，东联商会也不允许继续往西发展。 第二，法拉需要配合演出。 第三，公开起誓。 第四，如果有偷偷流窜过去的流民或者奴隶，抓到后需要遣返，不能留在加戈领。 差不多就这些吧。 法拉听完后，忽然笑了一声。 站在旁边旁听的哈珀更是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向来使。 “如何？只要您能答应上述条件，德拉姆大人便会予您渴求的贵族之名，西，南，北三面的贵族也会一并认可您的正当身份与名衔。” 使者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依旧是那句话——这就是他的任务。 就算当场被砍了，他也得硬着头皮把德拉姆要传达的意思全部传达到位。 法拉当然没有砍了他。 只是语气平和地对来使说道：“那就请你帮我转告德拉姆，以及现在仍在他身边的哈里森，加勒特，惠特尼和伊巴拉。就说，他的条件我知道了，但是我拒绝。” “拒绝……您是有别的要求吗？” “请转告德拉姆，今年三月，我将出师西伐，让哈里森尽快投降，让塔林城开门投降，否则，城破之日，屠城灭族——虽然哈里森现在不在塔林城内。但……城内所有与他有关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听完法拉那平静的话语，使者的五脏六腑都颤了一下。 屠城灭族……这四个字，在法拉屠了月山城之前，听上去谁都只会觉得，仅仅只是一句狂言与威胁。 但在那之后，谁都知道，这人是来真的。 说屠城就屠城。 没有一点余地。 “请等等！您当真要这样做吗？”使者回过神，连忙说道，“您知道，您这样做，等同于对所有贵族宣战吗？！” 他的语气非常急切，甚至强硬了很多，带着些许威胁。 不是因为有那个底气，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要是敢带着这个消息回去给德拉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贵族老爷的心情是不能坏的。 这是使者的经验。 一旦贵族老爷们不高兴了，谁碰谁倒霉。 法拉瞥了使者一眼，随口回道：“德拉姆代表不了所有贵族。送客。” “等等——”使者伸手打算阻拦。 不过很快就被禁卫给拦了下来。 接着没两下就被扛了出去，扔到了门外。 回到办公室后，哈珀关上门，提醒道；“三月西伐，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 “我只说三月西伐，可没有说三月就直接出兵。” 法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接着，将视线落在他命人绘制出来的地图上。 “加戈领北面几乎没有什么威胁，唯一的威胁全部来自西面。而西面此刻的核心大城就是塔林城。只要拿下塔林城，西面就有了一个屏风，即便那边的几名子爵再次联合，也越不过来！而南面，有美拉克市作为阻拦防守，这个方向他们同样攻不进来！” 这是法拉早就确定好的战略路线。 南，西两面，他全部都有安排。 北面的一大堆零零散散的男爵领，放一个师镇守北方边境，就没有问题。 这也算是加戈领为数不多的优势了。 这地方不是四战之地。 需要防守的方向，一共也就那么一两个。 不论攻守，都很方便。 “而且，上述情况，还是在他们有那个能力联合并一起调动资源倾力而来的前提之下！通过伍斯特之战，你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没有那个能力！” 法拉说得相当肯定。 但这确信的语气，也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的。 即便一大堆的贵族联合在一起，凑了个两万大军出来，也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要武器没有武器，要纪律没有纪律，甚至要粮草没有粮草。 他们拿什么打？ “我并不担心我军的战斗力。”哈珀回道，“只是，我担心将塔林城吞并以后，基层官员又要断档了。” 法拉；“……”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目前手里的五座城市，以当下的官吏数量，控制起来已经算是勉勉强强。 要是再多一座城与十几二十个村庄，缺口又会继续增加。 这个时代，识字的人还是太少了。 基本上只有一些小有家资的人才能够获得受教育的权利。 而这些人，要么是贵族，要么是富商。 富商那边，法拉已经倾斜了很多的岗位缺口过去。 如果继续膨胀加戈领的话，那就需要往别的方向倾斜了。 比如，旧贵族。 但这样一来，稳定度就会下降，建设速度会放缓。 消化起来又需要很长时间。 此前，船小好调头，整理起来非常灵活。 但随着控制地盘的迅速膨胀与扩大，法拉的这套官僚行政系统就开始出现各方面的漏洞。 需要时间来完善，升级，稳固。 如果使用旧贵族集团的话，多半是会拖累行政效率。 好处是人员缺口可以直接填补进去，拉过去就能用。 坏处与隐患也很多，之后外部环境稳定下来了，法拉还得来一个个处理。 思索了一会，法拉道：“反正，塔林城必须拿下。” 这是他现在的西大门，不拿下不行。 哈珀点点头，一脸早有预料的平静表情；“那么，人员缺口就只能收编旧贵族们了。那些招降而来的，或可一用。但只是权宜之计，此后还需要花时间来进一步筛选除弊。” “市级的上层官员可以用我们的人，中下层就用那些收编的旧贵族好了。”法拉点点头，“正好，治理村庄，处理庄园他们熟得很。但既然都这样妥协了，只为了拿一座塔林城有些划不来。” “等您拿下塔林城后，那些贵族们肯定也会有动作。远处的桑多瓦尔伯爵暂时倒是可以不用担心，但近处的几名子爵，仍然是一个隐患。” “你有什么建议？”法拉看向政治属性越来越高的哈珀，问道。 “……” 哈珀不动声色地和法拉对视了一眼。 之前法拉可不会问他这种问题。 军事上的事，一向都是由法拉一个人独断的。 不过，哈珀也没有沉默太久，沉吟两秒后便说道；“既然到底都是要打，根据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不给敌人准备与反应的时间。” “哦？” 见法拉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哈珀再次沉吟片刻，给出了一套结合了自己的经验，见识，与智慧的建议方案。 “以您此前的屠城之名，招降的难度已经降低了许多。既然已经决定收编旧贵族集团，那么不如干脆更进一步，放出消息，一边招降一边武力吞并，速度肯定会进一步提升。” “甚至，您完全可以打出‘保留贵族名衔’的名义进行招降与威慑，暂时保留旧贵族们的贵族之名与各自的庄园，只要求解散全部武装，并剥夺他们的政治实权，拆除堡垒，重新分封，收缩他们的封地与权力，但仍然保留部分无关紧要的特权。” “这样，您的吞并速度只会更快。并且能够兵不血刃，最大程度保留军队的作战能力，用来对付不愿意归附的贵族。以您此前的数战数胜的威望与名声，即便子爵们不愿意投降，他们的封臣也不会有更多的抵抗之心。”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您需要获得分封的名义与权力。” “招降男爵，您只需要有子爵之名。若是打算威压子爵，招降子爵，您自己本身，便需要更高一级爵位的‘名’。” “也就是，伯爵之名。” “虽然能不能真的纳降子爵另说，但这样做，一定能够最大程度减少您打算动兵西征所带来的许多隐患与阻碍。” “只是这套方案，唯一的问题只有……” 哈珀停了下来，看向法拉，没有继续说下去。 法拉明白他的意思。 一旦这么做，基本上等于站到了诺斯巴罗王国的对立面，彻底成了“反贼”。 与西面的桑多瓦尔伯爵也必将一战，再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用那句话来说就是。 上了这条路，就再不能回头啦。 自封子爵，这件事还不是很大，顶多只会在本地区传开。 但自封伯爵，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伯爵，这是能够进入整个王国的政治中心，有资格在王城的贵族议会上被提名的“大贵族”。 意味着会直接进入王国其他地区其他真正的大贵族的视线。 将面临着整个诺斯巴罗王国贵族体系的直接压迫。 后面一般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王室与贵族议会承认，远东之地出现了一个大贵族，承认法拉的伯爵之名，认可他的地位。 要么，就调兵把法拉这个乱臣贼子给灭了。 因为他得位不正，挑衅的是整个贵族阶层。 不处理不行。 第73章 新的招降待遇 听完哈珀的话之后，法拉沉思了好一会。 所有的利弊得失全都在他的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他很清楚哈珀没有说出来的问题。 哈珀之所以不说出来，只是因为那是涉及到决策的问题。 而决策问题，整个领地只有法拉一个人能够考虑。 其他人都只能提点意见——其实连意见都提不了。 目前唯一能够跟得上法拉战略思维的只有哈珀。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高瞻远瞩的目光，很难跟那些家伙聊出什么东西来。 法拉扪心自问，如果彻底放弃掉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思路的话。 那……他的确不是那么想待在这一亩三分地的一点小地方。 反正和那些旧贵族们之间的矛盾早就不可解决，双方谁都不会妥协。 那么不如干脆一路推出去，打出一片安稳的外部环境来，然后再慢慢消化内部。 只是如果更换成这种激进的做派的话，这场战争短时间之内或许是无法平息的。 后方也需要有足够靠谱的人坐镇。 而前线，法拉必须自己亲自过去才能够放心。 要更换整体的发展蓝图吗？ 法拉的目光落在了系统地图上面。 与手绘的地图不同，系统的地图更加直观，包含的信息也更多。 目前，加戈领所在的地方，有点类似“金角银边草肚皮”中的金角。 只是这个金角暂时没有积累足够多的物资供法拉抽取。 手中的资源点倒是能够为他提供足够有力的战争本钱。 但一旦开启那种相对漫长，跨度长达两三年的远征的话。 后方的生产多少都会被限制的。 仅靠所谓的“神明祝福之地”提供的粮草……估计也是有些勉强。 而如果继续稳扎稳打的话，风险毫无疑问会小很多。 ……有居中一点的办法吗？ 法拉将地图切换成了地形图。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有山地，有平原，有盆地。 种类还挺多的。 平原并不是姆洲的主要地形。 这里不是另一个世界x洲那样的一片大平板。 如果控制住重要的城池，有时候也可以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 而目前最近的一个有类似效果的地方，就是塔林城。 塔林城往后就没有多少类似的地方了。 但如果将视野放开一些的话…… 继续往西越过五座城池，便能够抵达另一个建在山地与山地中间的重要关隘。 那里水网密布，运输方便，如果可以拿下的话，足够成为法拉据守一方的保证了。 虽然此前的贵族联军没有给法拉造成多大的麻烦，但那次事情也给法拉提了一个醒。 ——你最好有足够的能力守住你打下来的地盘，必要的话，也得做好一个人单挑十几个子爵的糟糕情况。 所以，要么不动，要动就要将收益拉到最高。 往西越五城中间距离还是有些太远了。 补给很成问题。 而且等自己打过去，人家早就得到了风声。 一个个啃的话，以两个师四千来人的兵力……太吃力了。 与其如此，不如往南……南面地形也很复杂，在拿下美拉克之后，南面还有很多单个的男爵领，在深山老林中间的平坦地带上。 北面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不过情况要稍微好一些。 这两个方向上，全都有一个明显的重要城池。 穿过大片的男爵领后，便能够抵达。 难度显然是要比一路往西容易些。 如果能够拿下的话，进可攻，退可守，后面还有打游击的空间与地形，即便考虑最坏的情况，最后被敌人攻进来了。 法拉也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用来应对。 思考到这里，法拉的决定也是瞬间就落地了。 “贵族的处理方法，倒是可以按照你说的。我打算先拿下塔林城，然后南下北上，控制南面的赫堡，北面的莫尔丁城。你觉得如何？” 哈珀回忆了一下这两座城池的位置，接着一脸赞同；“莫尔丁城紧邻河道，赫堡扼守山地入口，的确是这两个方向上的重要城池。如果可以拿下，而后分兵镇守，加戈领可高枕无忧。” 这姑且，算是用最少的兵力，发挥最大价值的做法了。 “你现在就传令给罗兰，让他北上！”法拉立刻道，“然后你安排一下，把最新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全都给他运过去，投石车至少运过去一辆！让他以招降为主，对于那些愿意投降的男爵，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你去列一个简要的说明给我，同时也给一份送给罗兰！” “是。”哈珀弯了弯腰，快步离开了法拉的办公室。 兵贵神速，在让德拉姆的使者回去传达消息后，法拉一刻都没有等，直接让镇守北面的罗兰出兵了。 那边此前本就有部分男爵愿意投降，这次北上，正好。 加戈领的政令传达得很快。 没多久，罗兰就收到了从中枢送来的谕令。 “终于可以动兵北上了……！” 收到命令后，罗兰精神一振。 自从他这一个师的部队组建起来之后，他没日没夜地操练到现在，一刻都不敢放松。 全军上下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北上出征。 而现在，他们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终于是到了。 罗兰立即召来副官，说道；“你立刻去找几个人，出使北边的那些个男爵领贵族，让他们投降，然后把加戈大人的意思传达给他们！” “是！” 副官立刻去找了几个机灵的下属，将意思传达清楚之后，便让他们出发了。 而北面诸多男爵，到底还是等到了他们最不想看见的人。 虽然罗兰只派遣了五个人过来。 但他们也不得不赶紧招待。 “加戈大人的使者，不知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我们来此，只为了通知你一件事。”一身皮甲的士兵中气十足地说道，“我加戈领的大军即将北上！领主大人劝告尔等，尽快投降！降者不杀，保留爵位！不降者灭族！你好好考虑吧！” “……降者当真保留爵位？！” “自然！这就是加戈大人的意思，岂能有假？！”士兵取出一封纸质文书，“这是加戈大人的劝降书，你好好看看吧。” “这……” 男爵立刻展开，仔细将上面的内容都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消失了。 实际的投降待遇，并没有这个士兵一句话说得那么好。 不过……总归还是给了待遇的。 比之前二话不说，直接杀人全家来的，的确是要温和了一些。 虽然没法继续完全维持着原本的贵族特权，但…… 他凭借自己这点实力，也根本挡不住法拉的军队。 既然已经有稍微好一些的待遇了，何不认命？ 非要去拼的家破人亡吗？为了什么？ “我愿降！” 仅仅思考了几秒钟，男爵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被大军兵锋指着的情况下，还能死要面子，或者有迷之自信的贵族，其实很少。 在接二连三听见法拉那骇然的战绩之后，该活明白的早就都活明白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想拿自己全家的命去当赌注？ 之所以此前没有直接投降，只是因为法拉那投降待遇太离谱了。 一投降，直接贵族变平民，这种落差，谁受得了？ 法拉完全把路给堵死了。 现在把退路打开一道口子之后，劝降的使者一路过去，该投降的基本上也就都投降了。 投降一个，罗兰就把军队往前推一寸。 在解除了投降男爵家中的全部武装力量，收缴了兵器以后，便带着军队慢悠悠北上离开。 看见他们确实没有做什么之后，已经投降的男爵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第74章 再次兵不血刃 在罗兰拿着法拉的劝降书开始一路势如破竹地北上的同时，法拉让哈珀再次开始调动领地内的粮食储备，全部输送到前线去。 一面送给罗兰，一面支援亚尼斯和列万。 足够多的粮食让法拉能够潇洒的两路出击，已经被修出来的宽敞大路，能够让法拉的运粮队畅通无阻。 与此同时，法拉再让军情处的间谍与眼线开始去散出消息，在德拉姆的使者回去复命之前，便将自己准备进攻塔林城的风声给放了出去。 这次的间谍活动主要不是针对上层，而是针对下层。 法拉要在德拉姆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让底层的平民全部都知道，自己的军队要攻打过去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他动兵之前，整个西面大部分地区便已经开始风声鹤唳。 前有哈里森带着全家离开塔林城，后有法拉大军压境，随时准备西进。 此前存在于加勒特领地中的巨大压力，现在转移到了哈里森领地中的那些男爵身上。 等德拉姆的使者抵达温德米尔，将法拉三月就要动兵的消息火急火燎地送到德拉姆的手中的这个时候，三月份已经近在眼前了。 法拉的使者也已经抵达了塔林城，城内的舆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已经酝酿到了爆炸的边缘。 所有的底层，中层，有一个算一个，在听说了之后，便直接提前从塔林城内撤离了出去。 等留守在塔林城的行政官反应过来的时候，塔林城内的大部分人已经彻底离去。 “此刻的塔林城内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你手中的守军也不过区区一千！而且全无斗志！哈里森子爵更是早早就从塔林城中离开了，难道你还打算继续为哈里森效力吗？！你拿什么，挡加戈大人的军队？！不如此刻投降，加戈大人许诺，你依然是塔林城的最高行政官！” 法拉派出来的游说使者也已经在塔林城最高行政官的面前一脸自信地开始了劝降。 “倘若我投降，城开以后，加戈真的……”行政官满脸的迟疑。 毕竟，法拉那凶名，此刻已经人尽皆知。 “你大可不必有这种担心，你看美拉克在投降之后，留守其内的行政官，一样接受了加戈大人的收编。与其跟着一个会弃城逃跑的废物子爵，何不跟着已经手握五地的加戈大人？！你可想清楚！” 使者一脸底气十足的样子，仿佛根本不是来劝降的，而是来恐吓的。 “我，现在是你能够活命的唯一机会。否则，即便加戈大人的军队没有杀到塔林城下，你觉得城内还有几人会听你的！？” “……” 犹豫了几天之后，在时间即将到三月初的时候，塔林城的行政官最终选择了开城投降。 在精神上的重压之下，他是真顶不住了。 目前的塔林城完全就是一座孤城。 而且哈里森那边还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来。 加上法拉许诺，他依旧能够继续当自己的最高行政官。 因此，他选择了投降。 整个塔林城城门大开，紧张压抑的氛围持续了几天之后烟消云散。 亚尼斯和列万的军队在三月的第一天就开拔，长驱直入，笔直前往塔林城，顺利接手了这座没有太多抵抗意志的城池。 紧接着便是迅速解散城内原本的守城士兵，收缴装备，并换上自己的人去控制各个城门。 等稍稍稳定之后，列万带着军队离开，开始处理哈里森领地中为数不多选择了抵抗到底的男爵。 通往西面更远处的大门与桥头堡，就此被法拉收入囊中——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法拉已经彻底控制了塔林城。 那德拉姆这边呢？ 在收到使者的回复之后，德拉姆不出意料地把酒杯砸到了使者的脸上。 “废物！” 一声怒骂之后，他再次将几个住在自己的直辖城池中的人给拉了过来，商讨对策。 商量了三天。 “塔林城那边绝对不能有变，哈里森，你派人过去让行政官务必死守塔林城，加戈就算想要打进来也需要一些时间。伊巴拉，你这边命人再快一点！然后挤出至少五千人到我这里来帮我守城！”德拉姆拍板做出决定。 “五千人，五千人你特么养得起吗？！”伊巴拉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说道：“五千，没有！最多支援你一千人。再多没有！” “一千就一千！” “我这边也催不动了，你知道，我们和桑多瓦尔伯爵之间究竟隔着有多远。不过周边的其他子爵我已经联系了，只是那些家伙全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也没有办法！”惠特尼道。 他们在这边火烧眉毛，不断请求距离最近的子爵帮忙。 但已经请求了好几次了，愣是没有给人请动。 “他们是怎么说的？”德拉姆问道。 “还是那样——远东之地，区区几个毛贼而已，几个乡巴佬，贱民，土匪，你们都摆不平？区区几个土匪能够有什么威胁？还攻陷了几座城？你们都是废物吗？”惠特尼模仿着那趾高气昂的语气说道。 “他*的……”德拉姆烦躁地骂了一句。 对于更西边的子爵来说，他们这些人还真就是山沟沟里的贵族。 没办法，虽然同样都是子爵，但自己这边是什么实力？人家那是什么实力？ 住在贫民窟里和住在市中心能是一个实力吗？ 贵族与贵族间也是存在着鄙视链的。 不然也不会有下位，中位，上位的区分了。 上位子爵和下位子爵，中间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和头衔。 人家封地总人口能够多达近二十万。 而德拉姆……不，就从塔林城开始，这边的几个子爵领地内的人口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十多万。 几个子爵叠一块，相当于人家一个人的底蕴。 根本没有可比性。 如果法拉吞并的是更西边的上位子爵的领地，那现在他的加戈领中，人口数量应该已经达到了小一百万。 直接差了一倍。 “总之，一定要先守好塔林城！”德拉姆一挥手，将烦躁的心情暂时压了下去，“只要守好塔林城，加戈没有那么容易继续西进！我们也会尽可能把粮食和军队全都输送过去的！” “好……”哈里森叹了口气，应下。 接着派人出发。 紧赶慢赶之下，哈里森派出来的人，差不多在三月七八号就抵达了塔林城。 只不过……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一听说这是哈里森派来的人，亚尼斯立刻开城门把传话的使者给请了进来。 “塔林市欢迎你。” “……怎么会这样……”哈里森的使者一脸茫然。 仅仅不过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 塔林城就已经易主了。 第75章 秘卫的组建 等塔林城的消息重新传回到德拉姆这边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七八天。 “你说什么，塔林城已经被加戈给占领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快1！？” 起初听见消息的时候，德拉姆第一时间根本没有相信。 因为不管怎么想，塔林城也不至于连这么一点时间都支撑不了。 没那个可能！ 但是在紧跟着多方求证，并再次派人探听消息确认消息属实之后，德拉姆整个人的脸色就再也没有好看过了。 塔林城失陷，整个东边便几乎全部都落到了法拉一个人的手中。 就算不计算加戈市，他的手中也已经实打实地拥有了五座城。 放到早些时候，法拉这会已经要被提拔成上位子爵了。 虽然还没有达到伯爵领的体量，但也已经完全凌驾在了一般子爵之上。 变成了实打实的粗胳膊。 “你们尽快把支援物资和兵力全都运送过来！” 在又一次贵族会议上，德拉姆再也没有了此前的余裕，直接对着惠特尼和伊巴拉吼道；“这次就不要找一些多余的借口了，能拿多少物资出来就给我拿多少出来！要是加戈兵临城下，我也失守，以你们两个的能力，就彻底别想挡住加戈了！” “……”惠特尼和伊巴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面对如今这种局面，他们也失去了余裕，因此只能答应德拉姆，尽可能将战争所需的物资全部运往温德米尔，以应对接下来的战争需求。 “还有亨德森和弗雷泽那边，以及你们两个后面的戈利岑和西奥斯，现在法拉·加戈已经拿下了五城之地，我看他们还急不急！”德拉姆一脸阴沉地说道。 他也是贵族，他也很清楚那些人的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即便是上位封君，一般情况下都是懒得管下面的人过得怎么样的。 毕竟，在这里，只有下位对上位的责任，上位对下位可没有太多的责任，只有义务。 因此只要火没有烧到自己的身上，有些人是根本不会着急。 即便察觉到了危险，但只要没有太急迫，就不会将真正有效的支援全部投入进去。 因此，德拉姆需要额外给法拉加点码。 “加戈在攻下塔林城的时候，动手之前就散播了谣言，这次我们必须在他之前就先一步下手，让他没有那么容易打过来。”德拉姆看向众人，说道；“惠特尼，你送过去的求援信改一下。” “怎么改？” “把加戈的军队描述得可怕一些，糟糕一些，然后添油加醋一些，把事情写得夸张一点。还有，法拉攻下一个地方就驱赶了当地的教会，拆毁了其他教会的教堂，天罗教主神教全都没有幸免，这一点也给我大力宣传一下。” “好主意。”惠特尼听完之后眼睛一亮。 只要所有人都意识到，加戈的军队很可怕，是必须抵抗的。 那么他们身上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而且也更容易把支援要来。 只要支援到位了，其他的事情，就都好说。 …… 在德拉姆那些贵族还在想尽办法进行防备，动员力量保护温德米尔的时候，法拉已经让人迅速控制了新占领地区。 列万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将塔林城附近的所有异端力量全部都清洗了一遍。 包括但不限于抵抗的贵族，天罗教主神教等主流教会，以及部分小教会，所有投降贵族的土地也全都被法拉一并收回，只给他们留了一块庄园，堡垒被全部拆除废弃，武装悉数解散等…… 直到确保地方没有多余能够威胁并抵抗新统治的东西之后，法拉这才让列万带着军队从塔林市开始撤离，行军南下。 塔林市的各个地方管理岗位的空缺，也按照此前与哈珀商议好的那样，迅速进行了填补。 上层的权力依旧交到了“商贵”手中，而下层权力则由投降的“旧贵”的人进行填补。 中枢有着对地方任何一个重要岗位的人进行撤职更换的权力。 原本由城内议会组建的特殊管理组织与机构，也在法拉控制塔林以后，被全部拆解打散。 所有存有异议的人，在三月下半，被驻扎在塔林市的亚尼斯给清洗了个干干净净。 人杀了，资产全部收归“国有”，事情也就彻底平了下去，再也翻不起一丁点的浪花。 虽然那些没能抄了那些贵族和非己方商人的家，少了一大笔收入，让法拉略感遗憾。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只能之后再找个正当的理由和借口，把他们的资产全都挖出来了。 四月，监察部的大臣将一些隐秘的消息全都照例直接交给了法拉。 监察部，监察百官，包括中枢和地方，并直接对法拉本人负责。 每年法拉都会在其中倾注资金，不断让其发展各地间谍，并进行统一管理。 到现在，已经发展了五年多，各方面都趋近于完善。 但其中的部分权力和职能却开始出现紊乱与重合。 在看见密报中出现了塔林市内部某些人的私密组织与反抗行动相关的内容后，法拉便再次开始对自己的中枢权力机构进行重整。 “你抽调一批足够可靠，能力足够强，表现足够好的人出来，我要单独建立一个特殊部门。” 法拉看向办事相当靠谱的维尔德。 他一直担任监察部的部长职位，内外很多事情都处理得很好。 并且在几年的历练中，能力提升速度那叫一个快。 个人面板现在也达到了“人才”的最高标准。 “是。”维尔德直接应下。 接着，法拉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中枢六部再次进行了调整。 把探查军情的职能给转移到了军务部下面。 从中枢到地方的军令传达体系也被法拉重新整理了一番，算是进行了修正与改良。 而对百官的监察权力，法拉将其转移到了内政下面。 监察之权现在变成了哈珀统御中枢百官，并控制地方的工具。 宰相的权力在四月结束之后开始进一步变得极其庞大。 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丝毫不为过。 坏处很明显，但对法拉来说，坏处比好处要小得多。 在手中捏住了几乎全部权力之后，哈珀的能力也开始得到全方位的发挥。 中枢的统治力被进一步上移，全都集中到了最上面。 这一套体系的控制与维稳的能力，在领地面积即将进一步增大之前，被法拉先一步进行了升级。 也算是顺应了实际情况的需要。 而监察权被剥离以后，原本混杂在监察部里面的特殊权力，也就被独立了出来。 最后被法拉升级优化借鉴修改一通以后，成为了新的中枢机构，秘卫。 秘卫，由法拉让维尔德从原本的监察部里面抽出了最精锐，办事最靠谱的一小撮人组建。 其职能也和监察权完全剥离分开。 监察由暗转明，而秘卫继承了原本“暗”的一部分。 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升级，成为了只对法拉一个人负责，不走中枢体系的特务机构。 其人员名单进一步隐藏，宰相连表面上的使用权力都不再具有。 而秘卫的职责也非常简单粗暴。 监控，缉捕，暗杀，调查，从事一切黑色活动。 其有权逮捕领地内的任何一个人，并监控领地内所有异己势力的活动。 秘卫抓人，不需要走任何流程。 即便是中枢百官。 秘卫行动，不需要上报任何人。 包括宰相。 秘卫抓捕，当事人不得反抗。 否则一律按谋反罪论处。 其最初的人员构成经过了数年考验，并最终筛选出来。 有着最严格的要求，以及最丰厚的待遇。 原本拨给监察的预算很大一部分也被法拉抽出来拨给了秘卫。 “我对秘卫的要求只有一个，领地之内，我不允许有任何事情我不知道，明白吗？先做到这一点，然后再对外进行间谍活动，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不要让我失望。”法拉盯着维尔德说道。 “是！一定不会让冕下失望的！”维尔德恭敬地行了一礼。 第76章 权力是我给的 秘卫，很显然是以法拉穿越之前所了解的某个机构作为原型而设计出来的。 不过在具体的职能上面，法拉还是做了更加细致的调整。 以适应现在领地的情况。 在兼并塔林城之后，五月，法拉又紧跟着下达了一系列的政令，进一步提升领地不断扩张之后的稳定度。 首先是他自己编出来的丰饶神教教典，《丰饶之书》。 作为整个领地最高的道德指导范本，现在已经显得有些过于粗糙了。 为了消除掉不安定因素，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领地内的所有异己信仰全都排除出去。 法拉命哈珀找来了几名对神学颇有研究的人，重新开始编纂《丰饶之书》。 而法拉，则对他们的编纂方向提出了要求。 “第一，要进一步提升教皇权威的正当性。” “第二，突出诚信，忠贞，每个人都应该恪守本分……” “第三，将丰饶女神塑造成一个仁慈的神明，要有别于其他的神明，要突出，天上诸神不知凡几，仁爱世间的唯有丰饶之女神。” “第四……” 法拉一口气提出了很多的要求。 《丰饶之书》正式开始着手重新整理编写。 同月，为了契合丰饶神教的理念与信仰，法拉拨款，在每个城市的主城区全部修建了救济院。 救济院与传统的绑定教会剥离，由中枢派人过去进行管理。 以此，来进一步收容那些不安定的因素。 救济院救济的目标不限年龄，专门救助没有劳动能力的人，给他们提供一口吃的。 救济院被划归到了民政部下面，民政部在内政之中。 目前整个中枢大的行政机构，只有财政，内政和军务。 三个最大的中枢部门，对应着三个大臣。 如果他们的下边出现问题，这三个大臣要负全责。 本来，很多权力都是应该分开的，分别设置成不同的部门，独立运转。 但对于现阶段的加戈领来说，权力的集中与行政部门的高效运作大于一切。 其他的问题，那不是现在的法拉需要考虑的。 救济院在各市主城区修建之后，在收容的同时，法拉也安排了传教士过去传道，让被救济院帮助的人，全部转变信仰，加入丰饶神教。 ——这个时候一定是最容易的。 老弱病残，这些人在此前根本就是自生自灭的状态，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们。 死了也不会有人收尸。 这种情况，从今年五月份开始发生彻底的改变。 这些人多出了一条活路，法拉也多了一些忠诚度高的信徒，接下来建立修道院，信徒的来源也就有了。 修道院隶属教会，被教会直接管辖。 但是与教堂区分。 修道院，法拉将其设置成了“主传教，副教育”的形式，主要目标是传教，传完了，顺便教导一些最基础的知识，然后就给人扔出去，继续病毒式扩散信仰。 类似于特殊的神学学校。 这与其他教会的做法完全迥异。 但无所d谓，法拉知道，绝对好用。 救济院与修道院直接连成一个循环，此后将不断提升领地的稳定度与整体信仰。 而救济院本身，也给法拉提供了“生源”。 他的私人学院，现在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 之后挑学生，可以直接从救济院或者修道院里面抽。 在老弱病残全都有了妥善的安置之后，新吞并地区的躁动感便开始肉眼可见地下降。 最底层的心彻底踏实了。 某些潜入进来试图散播异教信仰的人，也会因为被釜底抽薪，而失去生存的土壤。 当每一个人都保底能够有一块面包吃的时候，谁还会想去别的地方赎罪？ ——丰饶的信徒，生而无罪！ 所以也不需要在出生以后，去接受什么洗礼。 总之，所有主流教会和非主流教会的习惯全都要更易。 让丰饶神教彻底单独脱离出来，变成一个有着独立解释权的信仰。 在法拉做出这些布置用来彻底稳固加戈领统治的时候，同月，罗兰北上的军队陆续或招降，或武力进攻，将北面的十七个男爵领接连拿下。 五月底，北面没有上位封君的男爵全部被纳入了控制之中。 罗兰率领军队，抵达了弗雷泽子爵领的边缘。 战报被一路传回到加戈市。 与此同时，列万也带着自己的部队，开始不断采取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威压，胁迫，招降，武力进攻——等方式，针对南面无上位封君的贵族进行吞并。 行政厅办公室。 哈珀在收到军务部的最新战报情况之后，直接过来找法拉进行了二次说明，同时开始商讨接下来的问题。 整个领地中，要紧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就是哈珀和法拉两个人开小会决定。 “罗兰已经率军抵达了北面弗雷泽子爵领的边境，根据传递回来的消息看，北面路况并不好，运粮困难。而且才刚招降那些贵族，人心不定。暂时不适合直接进攻弗雷泽子爵领。”哈珀开口道。 这种情况，法拉也早就有了打算。 “先修一条笔直的，通往北境的运粮通道出来，然后再对弗雷泽动手。不然成本太高了，另外，北境的安抚你也快点安排人去做。所有的布置和塔林市一样。” “是。不过，北面那边没有什么大商人，恐怕压不住当地的贵族。” “权力是我给的，不是他们自己拿的。现在北面十七个男爵领已经全部被控制，剩下的安排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那边没有大城，这十七个男爵领下的村庄怎么处理？” “先编成镇，去进行统一管理，等拿下弗雷泽的领地之后，再一起并入到莫尔丁城的辖区。”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把重要的问题给敲定了下来。 哈珀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条横穿北地的直路，修起来或许需要一些时间。那边地形复杂，需要抽调足够的人手。如果要尽快修成，那就要从别处抽。” “非连通主城区的直路修建工程暂时全部停下，都给我去北面修路。要快。” “是。” 第77章 这群活废物 在山林之间修路的成本很高，而且一路上还有各种地形，想要修出一条具有战略意义的笔直大路还是很有一点难度的。 以封建贵族的那种体制，基本上不具备进行这种级别工程调动的能力。 每个领地都是一个小国，都有着自己的自主权力，还能够设置关税，卡所有往来同行的商人…… 即便是伯爵，想要在自己名义上统治的地方做这种事情，也需要多方调和，并且付出相当高昂的代价才能够摆平一路上的所有问题。 但在法拉的领地中，这个问题就不再存在了。 在他的一纸调令之下，大量暂时无关紧要的基础建设工程项目全部停工，所有雇佣工一股脑地转移到了加戈领北面，开始修建一条从加戈市主城区出发，横跨北境原十七个男爵领的平坦大路。 一路上遇山开山，遇水架桥，遇林则伐，遇建筑则拆……总之，想尽了一切办法，强行将一路上的大部分阻碍全都夷平了。 只要不是硬往山体上面撞，其他地形在法拉这种级别的人力调动之下，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想要摆平，还是具有很强的可执行性的。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按照目前的效率，大概要多久才能修完？”法拉询问哈珀。 “我问过工部的人了，如果以最快的速度，有最大程度的支持的话，日夜兼程不停，最快一个月就能够修好。” “一个月……”法拉神情莫名，摆了摆手。 一个月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但这是没法继续省略的时间。 如果在必要的事情上面，舍不得砸钱，舍不得投入，那么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都会连本带息地一起还回去。 路肯定是要修的。 而且法拉决定之后，打到哪修到哪，领地有多大，路网就扩建多大。 修完路就修粮仓，为之后更频繁的战争做准备。 …… 在法拉这边开始加班加点地不断赶修道路工程的时候，弗雷泽也收到了边境封臣传回来的消息。 有一支军队，似乎已经抵达了领地的外围，来者不善。 这件事很新奇。 因为自从他成为中位子爵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他手中的力量，在这东米德东境之地，绝对算得上是能够排进前三的存在。 德拉姆，哈里森之流，与他之间的差距只大不小。 更遑论更偏僻之地的其他下位子爵。 弗雷泽那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基本上也没有怎么联系过。 “那是从哪里来的军队？”弗雷泽询问道。 “似乎是从南面而来。” “哦，南面？南面那么多男爵领，我可不记得有谁有这种胆子。去探听清楚。” “是。” 在弗雷泽命令自己的人去打探消息之时，德拉姆那边的联络信件又接二连三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说真的，以往十年，他们两边之间相互联络的频率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多。 打开信件一看，弗雷泽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信中极尽可能地将那个法拉·加戈的可怕之处又描绘了一遍，说他有多么多么残暴，多么多么地危险，多么需要清除，又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写得比之前还要夸张。 让弗雷泽看得头痛。 虽然一眼过去就是故意描述的内容有很多，但关键信息也是有的，稍微找找就找了出来。 “……那个法拉·加戈，居然已经攻下了塔林吗？”弗雷泽的眼中露出一抹错愕的神色。 塔林城可不是那么好攻打下来的。 那地方有多好守，他很清楚。 因为早些时候，他也有拿下塔林的打算。 不过后来，上面在分封的时候，还是没有将所有重要的地方都放到一个贵族的手里。 而是分成了多个。 基本上一个子爵扼守一个地方。 除了诺斯巴罗王国的西面。 西面因为此前大战的需求，加上敌国的威胁，因此很多重地全都交到了同一个人的手里。 现在，那些人也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贵族了。 即便在这远东的偏远之地，弗雷泽都有所耳闻。 但是这里毕竟不是那年年冲突战乱的地方。 这里可是东米德的最东部啊。 怎么可能有人单凭一己之力，攻克易守的要地？ 开什么玩笑？ “这群人，都尼玛是活废物吗？塔林都能被那个法拉给攻克了？他们是怎么当的子爵？”弗雷泽骂了一句，“这群废物，果然配不上子爵之实。” 骂归骂，骂完之后，弗雷泽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塔林城被一个土匪头子给抢了。 这件事的重要性和象征性，已经不再是之前这个土匪头子连克几座东边的小城那种级别了。 不重视对待不行。 塔林城是抵御东部阿尔维斯山脉中的隐患所设立的边防要地。 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履行相应的职责了。 但是建立之初的意义，一直到现在，也不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消失了。 毕竟，阿尔维斯山脉就在那里，可不会消失。 那里面一大堆的半兽人，野兽，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怪物。 这些东西带来的威胁始终都是存在的。 而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塔林城就是最后的防线。 一旦越过塔林城，后面特么的一大片都是一马平川。 再等能够倚靠山川地势抵御这些东西。那得到多远的地方去了？ 所以，东边的几座小城丢了也就丢了。 塔林怎么可以弄丢？ “……” 在心里把那些不靠谱的所谓贵族全都骂了一遍之后，弗雷泽开始给自己认识的“真正的贵族”写信。 回到自己的书房，弗雷泽提笔写道： 「尊敬的戈利岑子爵，近来可好？想必你也收到了德拉姆那群人的来信，请求支援。最近……」 虽然觉得，塔林失陷这件事不能不管。 但最终，弗雷泽还是决定把这个皮球给扔出去，给其他人。 支援。 这短短的两个字后面所蕴含的成本，弗雷泽这个当家的贵族，自知柴米油盐贵。 说得简单，粮食光是运过去，就得动用多少奴隶？ 那些奴隶不事生产，一路上的吃喝又得花费多少？ 士兵得征调吧，征调完了送过去，自己领地中又得少多少个应该给自己种地的农奴？ 这全是成本。 最关键的是，支援了也不一定有用。 以德拉姆和哈里森那群人汇报过来的战绩，弗雷泽算是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信心。 特么的两万打两千你们都打不过，多两千人就打得过了？ ——虽然弗雷泽至今都没有相信法拉那所谓的战绩。 毕竟没有亲眼看见，光靠那些不靠谱的人一张嘴信口说。 这能信才见了鬼。 第78章 粮食?吃敌人的就行 信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 在效率并不高的封建贵族制度之下，这个时间会被拉长。 即便是贵族们之间有专人送的往来信件，往往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送到对方手里。 整个六月份，德拉姆等人极尽所能地开始宣传渲染法拉的恐怖之处。 从教会，平民和贵族，三方面尽可能获得支持。 同时用过度夸张的手段再次接连不断向周边的几名中位子爵索要支援物资和兵力。 为了核对这些信息，几名中位子爵相互之间又联络了一段时间。 花了近一个月，才终于搞明白塔林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塔林坠入法拉之手这件事已成事实。 法拉也已经成为了手握五地的“超级土匪头子”，而且屠城之事也是真的。 现在，他的军队已经一路北上，打到了弗雷泽领地的边缘——这件事，弗雷泽也是在反复探听，督促封臣不得怠慢的前提下，才得知并确定的消息。 分封贵族制度的劣处在此刻被凸显得淋漓尽致。 确定完消息之后，几名贵族又开始隔着遥远的距离，相互交换意见，推诿扯皮，谁也不想摊上支援的那部分成本。 因为这个时代，道路情况糟糕，生产力不够的情况下，这么支援别人是需要承担高额成本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德拉姆居然说，自己还要物资支援，要粮食。 这就算是打破了一直以来，只提供援兵，不提供物资的隐性规则了。 虽然是情况所迫。 但这件事依旧让一众贵族七扯八扯的，扯了很长时间。 最终，在七月初，弗雷泽由于法拉大军已经压到了领地边缘，战争态势一触即发，不能抽身。 其余几名中位贵族纷纷前往温德米尔，与德拉姆等人会面。 凑一块当面说，交流的效率会更高。 否则太耽误时间了。 而法拉，显然没有给他们这么多时间。 整个六月，在一众贵族为了交换信息而耽误时间的时候。 法拉结束了自己的教师摸鱼生活——上半年的学习安排已经结束了，下半年全是复习，进入了“入职培训”的阶段，芙莉娅也被法拉从伍斯特调回。 也脱离了行政厅办公，坐办公室里的头秃生活。 法拉再次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带着自己的五百黑甲骑兵团，从加戈市离开，动身南下。 南面的男爵领，大大小小满打满算，一共十一个。 在险要的地方，全部都建造了城堡，相互防备。 因为有着地势依靠，所以对法拉的招降不是很感冒。 真正选择投降的人非常少。 而列万的部队，暂时没有攻克那些城堡的能力。 强行硬攻，伤亡损失太大，不利于后续的战略布局。 因此法拉带着一身重甲的军队亲自上了。 凭借着压倒性的优良装备和无懈可击的重甲，被男爵们特意修建起来的城堡没有展现出多少的抵抗力。 开始被一个个拿下。 法拉亲率军队，披坚执锐克敌，轰开城堡的防守之后，将所有顽抗的男爵全部贬为了奴隶——发配到工程队干苦力干到死。 法拉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名义上如此。 但，这个权利，也是他给的。 他说废就可以废。 说还自由身就可以还自由身。 说贬为奴就贬为奴。 在加戈领，法拉·加戈，拥有无视自己立下法典的绝对特权，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将自由身贬为奴的人。 ——总之，结果就是没人敢说什么，而神教的信徒觉得这理所当然，法拉教皇之躯，身先士卒，是天赐战神，他的战功无不在表明，他死后必定能上神殿，万世不朽—— 总之，所有人都认为这理所当然。 工程队里面时隔许久，终于有了可以免费压榨的奴隶。 效率又提升了一些。 奴隶好啊，白天你干，晚上你接着干，都是你干，领主有令，干到死为止，这辈子算是有了。 负责监督的工头一听，哟呵，这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贵族，不愿降，所以才被领主剥夺了自由身，当场就是一口唾沫，骂一句活该。 然后让人轮番上来伺候了一遍。 所有被俘的贵族最终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之下，愤愤而终，死不瞑目，其家属也全都没有得到善终，在法拉的授意下，无一幸存，根直接就断了。 终身可世袭的名誉在生命的末尾，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法拉亲率重甲兵一路猛攻之下，被卡了进度的战线，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面，被硬生生推到了亨德森子爵领的边缘。 把亨德森的封臣吓得当场就从自己的庄园搬到城堡里面，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但即便睡在城堡里面，也还是不踏实。 法拉看着远处的地势，又从地图上扫了一眼，最终确定。 即便没有多余的补给，似乎也可以先动手。 毕竟，因粮于敌，没有军粮了，抢不就完事了？ 北面之所以要先修路，就是因为光靠罗兰一个人，如果弗里茨开始征调兵力，用人海战术压制他的话，很容易就打成持久战了。 罗兰扛不住这种压力的。 因此必须要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进行周旋。 法拉也不想用这关键的军事动作，去试一试罗兰的成色。 成本太高。 但这边就不一样了。 他本人，已经率领五百重骑亲至。 可能会打成持久战吗？ 不可能。 担心被包围然后被耗死吗？ 法拉反正是不担心的。 这没有太多起伏的地势，有什么部队能够野战，打赢他的重装骑兵？ 五千，还是五万？ 就算真拉出五万民兵来了，法拉也不怕。 当初孤身一人，在险恶的战场上他都敢孤军深入，斩将夺旗，砍大贵族的脑袋。 如今这小小的屁大点地方，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被他放到眼里。 “领主大人，我们要撤军吗？”隔着法拉一起巡视的列万问道。 “不用撤。” “是。”列万先是应下，而后才问道；“可我们的动作已经被敌人注意到了，如果不撤离，以现在的粮食储备，我军无法作战太久。补给该怎么办？” “补给？敌人那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第79章 家底不太厚 温德米尔。 约定好的会面日子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已经陆续到齐，为了特殊事件的商议而齐聚一堂。 然而，人数却和预期中差了两个。 “弗雷泽没来也就算了，他早就打过招呼，说法拉要北上。怎么亨德森也没有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后，戈利岑皱了皱眉。 “亨德森人是没来，不过派人送来了一封加急信件。”德拉姆走进会议室中，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因为这封信是在最近才拿到的，如果亨德森已经按照约定的时间出发了的话，那么早就该到温德米尔了。 但他没有。 这封信也迟了一段时间才送到德拉姆的手里。 “什么内容？” “刚拿到手，还没看。”德拉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信件拆开，直接当场查看起其中的内容。 然后，本来还算好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许多。 “又发生什么变故了？”哈里森问道。 又。 这段时间好像经常出现这种变故。 先是他。 然后是弗雷泽。 每一次都和法拉的行动有关。 这次似乎也一样。 “亨德森暂时没法过来了。”德拉姆放下信纸，一脸凝重，“信中说，法拉已经亲率军队杀到了他的边境。为了避免……” 说着，德拉姆顿了顿，瞥了哈里森一眼。 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为了避免再出现和哈里森一样的情况，他必须要亲自坐镇赫堡，不然无法放心。” 哈里森闻言，一脸想要骂脏话的表情，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塔林丢失，确实就是他的锅。 ——但其实也不能完全赖他，不是吗？要是当时他在塔林城内的话，法拉强攻，没有支援，没有物资，没有足够的兵力，他还是会被困守在塔林城内。 最后城破，家毁人亡。 结果只会更加凄惨，而不会更好。 只是，逃跑对于贵族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同为子爵，你却是做了这件事，骂你你就憋着吧。 一点理都不占。 “法拉率军到亨德森那边了？！他有那么多兵力吗？”西奥斯皱着眉问道。 这兵力配置未免有些超出“常识”了。 北面，他分兵威逼弗雷泽，南面，又亲率军队压制亨德森，西面，还派兵驻守在了塔林。 他哪来的这么多兵？ “根据目前所得到的情报，法拉的兵力并不多，加起来也没有一万。”德拉姆回道，“他将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分别派往了三个地方……呵，诸位，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塔林虽然难攻，但在守军兵力不够的情况下，也不是无法拿下。” “有道理。”戈利岑点点头，“那我们来商量一下该怎么支援吧。你们手里还有多少可调动的兵力和物资？” “这个么……”德拉姆的面色稍显不自然，但还是将这段时间花费了一些心思整理调查好的情报全都放了上来，“粮食倒是足够，士兵不多。我自己勉强还能挤出三千民兵。” “这么少？！”戈利岑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没办法，之前的战争损耗太多了。你们应该不会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那几场战斗是假的谣传吧？我都说了很多遍了，当年伍斯特一战，抽空了我们太多的兵力。现在还能够拿出来的士兵，都没有什么作战的能力了。” 德拉姆费劲地解释道： “当年那一战，法拉不仅打赢了，而且还屠杀了我们近两万联军。现在才过去一年多，我们根本就没有缓过来。他之后能够迅速攻破月山城，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所有能战的兵力已经在伍斯特被彻底耗尽了。不仅如此，这些年来，大量的奴隶和贱民也都在往加戈领跑。现在我还能够挤出来三千兵力，已经是倾尽所有了。” “……”戈利岑保持了沉默。 他很想说，你这所有未免也太少了。 但看着德拉姆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中位子爵和下位子爵的差距，也不能勉强。 而且这两年，这些个下位子爵也确实在反复跟法拉打来打去。 还特么全输了。 人菜，也确实没法勉强。 “你们两个呢，能够拿出来多少去支援的兵力？”戈利岑看向另外俩人。 惠特尼：“我没有太多损耗，可以拿出三千五百人。” 伊巴拉；“我也可以出三千五百人。” “你们两个，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抠抠搜搜？！”德拉姆顿时绷不住了，直接喝问。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惠特尼道，“这三千五百人，都是‘可战’的兵力，是我手里作战经验最多的士兵了。不是你们一年多之前随便七拼八凑凑出来的所谓大军可以比的。并且，我的人，我会负责粮食供给，这次支援的所有费用我自己承担。还有问题吗？” 伊巴拉：“我也一样。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德拉姆立刻说道。 态度变得那叫一个快。 脸上的不满瞬间变成了笑容。 战争最吃的是什么？ 对他们来说，最吃的不是人，是钱。 死两万人，无所谓，反正有的是奴隶。 只要舍得花钱，总能填补回来。 再不济，直接让剩下的人干两倍的活不就行了？ 而且这笔钱一定比供应两万大军作战一个月的开支小得多。 因此，当惠特尼和伊巴拉表示自费之后，他们的态度瞬间就能硬气起来。 德拉姆也没有半句屁话。 反正，只要不是让他掏钱养着合计起来七千人……那就没问题。 七千人，要是攻城攻一两个月没有攻下来，这补给的消耗，不亚于直接从德拉姆身上啃下来一块肉——那是真的痛。 戈利岑见状，也是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下位子爵的家底。 那是真的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太抠了。 “不知道你们二位那边，可以拿出多少的支援？”德拉姆将目光放到了戈利岑的身上。 “你们这合计起来已经有近万人了，还不够拿下一个塔林？”戈利岑问道。 “这……”德拉姆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主要是上次那一战，实在是让他印象过于深刻了。 虽然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但仍然历历在目。 “我们手里没有多少攻城用的器械。”德拉姆没有说自己不行，而是换了个方向。 “那我可以给你们支援一些攻城器械。”戈利岑瞥了他一眼，道，“以及，够三千人吃两个月的粮食，怎么样？” 第80章 战术，切割阻断 战争，无论放在哪都是最烧钱的事情。 所以，直接提出援助“资金”的戈利岑没什么问题。有足够的资金援助，就可以打更久，把握也会更高一些。 而且还提供了攻城器械，算是合理。 但德拉姆还是觉得，一个人都不出，有些太刺眼。 于是说道；“你的物资支援确实不错……但一个人头都不出，是否有点太——” 戈利岑；“那就额外加上两千奴隶。” 德拉姆；“……好吧，戈利岑子爵真是财大气粗，不愧是中位子爵。” 没有把德拉姆的马屁话放在心里，戈利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另一名中位子爵。 “你呢？” “嗯？我的话，就和你一样吧。”西奥斯想了想，便随口回道。 那轻描淡写的样子，看得德拉姆和哈里森等人忍不住在心里咂舌。 体量大就是好，扔两千人和一大堆的粮食出来，就跟玩一样。 “那么，等攻城的器械全都运过来之后，合兵攻塔林。”见每个人都拿出了明确的支援，德拉姆道，“趁着法拉分兵三路，本人也不在塔林，一定要尽快把塔林夺回来。要是亨德森被攻陷了，事情就彻底麻烦了。” “放心吧。不管是亨德森还是弗雷泽，我们手里的军队都不是吃素的。法拉，凭借他手里的那点人，区区两千，就想拿下一个中位子爵的领地？呵呵呵……”戈利岑一脸不屑，“开什么玩笑！” “希望如此吧。”德拉姆没有和戈利岑一样信心满满。 他也有过信心，有过贵族的骄傲，子爵的骄傲。 只不过眼看着前面的月山城，伍斯特一个接一个全部沦陷。 等法拉回过头来，下一次就是他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德拉姆的自信怎么都不可能继续提起来。 有些东西，碎了之后是拼不回去的。 放以前，舆论宣传这种无聊的手段，德拉姆根本就不屑考虑。 现在么…… …… “开门，社区送温暖！” “嘭——！” 一身黑甲的高大身影一脚踹开木门。 本来应该算是非常结实的房门，就这样被一脚轰开，木屑飞的到处都是。 屋内的男人一脸惊恐地跪下来求饶；“别杀我！求你了，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投降！” “所以说你们这些贵族一个个的啊，不撞南墙不回头，老子都到你面前来了，你投降有个鸡毛用。” 法拉嗤笑一声，抓住贵族男人的头发将他拎起来，接着将他的脑袋用力砸向一旁的墙壁。 “嘭——！” 比之前木门破碎的声音更加城门的咔擦声，躲在撞击声的后面响起。 贵族男人当场就没了动静。 “钱先放着，粮食搜刮了，男的杀了，女的运回领地。” 从最里侧的房间中走出来后，法拉照例下达着命令。 “是！” 跟在身边的哈林顿也是一如既往地沉声应下。 取出燃烧了一半的雪茄，法拉深吸一口，慢悠悠晃荡到了外面。 城堡告破。 里面的人全部被抓。 反抗的都被当场杀死。 男爵领的男爵也在刚才被他随手杀了。 这种亲自攻破城堡，劫掠钱粮和人口的感觉，法拉总感觉似乎已经久违了很长时间。 回想起来，最后一次做这种事情，已经是四年多之前了。 时间，过得倒是挺快。 随行的士兵将整个城堡全部控制了起来。 然后狠狠地吃了一顿，在城堡里面休整了一番。 “探子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和哈林顿一起走到城堡的城墙上，法拉看着远处问道。 “亨德森子爵领已经开始征调部队，各地都有反应，各男爵领也全部在迅速组织武装力量。不过，按照他们这个动员的效率来看，想要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三两天之内是几乎不可能的。”哈林顿回答。 这就是没有常备军的坏处了。 战争能力着实差。 还得临时征调人力，然后组织反击。 在做出因粮于敌的决定之后，法拉立刻就带人动刀子了。 先攻陷最边缘处的城堡。 而后释放出大量探听消息的探子，充当眼线。 不打不知道，一打，他忽然发现，想要搞死一个子爵——即便是一个麾下封臣比较多的子爵——也不是那么麻烦。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在城堡的狭窄城墙上逛了一圈之后，法拉回到主堡内的大厅里。 吃完晚饭之后，哈林度和列万被他叫到了这里来。 一起整理了一下探子发回来的各方情报。 同时，法拉也布置了下阶段行动方针。 “以这子爵领的军事调动能力，在他们组织起有效反击之前，这段时间，将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明天，列万，你分别让人守住这个后方根据地，然后再分兵，前往各地游击和骚扰，阻止各地男爵领的男爵顺利征调民兵。” “记得专门挑没有准备好的，或者正在前往集合点的队伍打。并且要注意，一旦动手，务必全部歼灭。暂时先不去直接进攻其他的城堡。” “而我，会带着我的五百重骑，在这一片区域——” 法拉伸手在地图上面比划了一下。 这幅地图，还是在他现在占领的这个城堡主人的收藏库里面找出来的。 与系统的地图一对比，姑且算是准确。 “——进行游击。一边移动，一边阻断往赫堡进行支援的征调部队。” “记得，一定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要移动起来，要来回游走，反复干扰穿插，切断各个男爵领之间的联系。明白了吗？” 列万听完，瞬间明白了法拉的意思；“明白了！” “嗯。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不要屠村，只杀被征调，并且开始移动集合的队伍，不要动村里的人。”法拉提醒道，“这里的人口之后都是我的，杀完了太浪费了，而且处理起来特别麻烦，还容易爆发瘟疫。杀完人之后，尸体的处理一定要谨慎，再谨慎，知道吗？” “知道！” “嗯。”法拉点点头。 列万毕竟也是跟了他一段时间的，在法拉传授下来的治军思路之下，很多细节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今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开始，我要让亨德森寝食难安。” 第81章 他拿什么阻击我? “法拉的部队现在到哪里了？” “报告大人，应该已经到弗莱男爵的领地了……” “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我要准确的情报！还有，让他们尽快集结部队！” “是，是——” 亨德森烦躁地吼了一句，然后让下属退下。 他在自己的府邸中来回走着，一脸不安的神情。 自从收到法拉已经攻下了一名男爵的城堡之后，从拿到那个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这五天的时间里面，法拉的动向彻底变得行踪不定，根本探查不到准确的情报信息。 而且，他和其他男爵领地之间的信息交流速度开始急剧下降，即便是派人过去传达信息，速度也比以往慢了三四倍。 起初，亨德森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开始出现第一个失踪的信使……亨德森终于开始汗流浃背了。 所有往来信件开始出现大范围被拦截的情况。 情报传递速度更进一步放缓了许多。 而他派出去直接进行侦察的小股队伍，派出去一个，就消失一个。 派出去两个，就连着消失两个。 那可是百人队伍！ 而且还是分散行动的。 怎么会全都没有回来？ 在吼完自己的下属之后，亨德森再次开始行动。 这次他放出了更多的侦察部队。 每一队十个人，就这样扔出去了十五个队伍。 只为了确定法拉行军动向。 不管再怎么样，他认为这总不可能一个人都回不来吧？ 他猜的没错。 这样一搞，总算还是有人没有失踪，活着跑回到了赫堡。 时间，则是在亨德森吼完下属，收到法拉拿下男爵领之后的第十天。 这名幸存回来的士兵，给亨德森和他的心腹属臣，带回来了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最近有一支黑色的骑兵部队，一直在赫堡附近游走移动，行踪诡秘不定。我们和这支骑兵部队遇上了，其他人都被杀死了。”士兵一脸后怕地说着。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亨德森吼道。 “大，大大人，我是被法拉放回的……！法拉，法拉，那个骑兵部队的首领，他说，让我回来给您带句话。”士兵哆哆嗦嗦说道。 “什么话！？” “法拉说……您最好在七月结束之前，开门投降……否则，等七月之后，他会率领大军攻破赫堡……届时，届时，屠城……！” “区区一个土匪他也配！混账东西！”亨德森一脸怒火，将手边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一遍。 “老子倒要看看，那土匪拿什么攻破老子的赫堡！军队还没有征调过来吗？怎么这么慢！？” “子爵大人，我们的征调部队，可能是受到了阻击。”属臣小心地提醒道。 “阻击？他手里才多少人，怎么阻击我？！他还分兵了！” “这……”属臣张了张嘴，没敢继续说下去。 他想说，如果人家军队战斗力强，一个能打十个，那分兵游击确实能够极大程度磨掉各个男爵领正在抽调的部队。 半路就拦截下来……就算拦截不下来，也能损耗一些，并极大延缓调兵时间…… 说到底，还是咱们这边，战斗力似乎不不咋地的缘故——但这话是能说的吗？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属臣而已，连爵位都没有。 他要敢当着亨德森的面说这种话，他的脑袋就得和那个杯子一样，被摔得稀碎。 “这什么这，你今天要是给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亨德森伸手将属臣抓到自己面前，须发皆张，显然是烦躁到了极点。 本来按照亨德森的预想，他应该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征调好一万大军，直接去找法拉决战了。 但现在，他预想中的事情算是一件都没有发生。 “那，那个——”属臣的脑袋开始急速转动，立刻说道，“是这样的，大人，您看，那个法拉的部队有着单独击溃一名男爵的实力……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其他男爵大人们应该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城堡之中。这一来一回，还得下令调兵，还要被法拉释放出的小股部队骚扰，效率肯定会慢一些。再等等，您的大军很快就集结完毕了——！” “……哼。”亨德森将属臣推开，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 而且不是每个男爵都有堡垒。 堡垒那是用来在关键时刻阻击敌人，或者保护自己的。 不是用来住的地方。 以那些男爵的惜命程度，肯定会第一时间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然后再考虑回应亨德森的征调令。 这种事，细想一下倒是十分平常——只是由于亨德森太长时间没有打仗了，也没有打过法拉这种敌人，所以下意识忽视掉了。 “那就再等等……” 深吸一口气，亨德森也只能这样开始被动等待。 …… 赫堡，在法拉率领的机动性极强的骑兵部队的包围与游击之下，与外界交流的苦难程度开始迅速飙升。 所有朝着赫堡响应征调令而来的士兵部队，少的有五百，多的有一千，全都被法拉带着队伍给一通乱杀。 他就像一条张着嘴的鲨鱼一样，等着这些人源源不断送到自己的嘴里，他只管咬。 这样的情况就这么持续了十几天。 以赫堡为中心，到处都横陈着尸体。 沿途村庄家家闭门不出。 整个亨德森子爵领最核心的地带，直接变成了法拉一个人的跑马场。 而其他地方，则变成了列万的狩猎场。 他将自己的部队直接拆散，分成了九个团，一个团差不多两百多人。 开始在整个亨德森子爵领内无差别袭击正在行军的部队。或者正在进行部队征调的村庄集镇。 就这样愉快地杀了近十天之后，九个团的团长觉得效率还是太低了。 而且，敌人实力太弱，没有必要继续维持着九个团的规模。 于是在和列万商量之后，九个团原地裂变成二十七个营。 一个营差不多八十一个人。 接着，二十七个营开始各自行动，行动的覆盖面几乎把偌大一个亨德森子爵领全都囊括了进去。 他们凭借着八十来个人——有时候不到八十个人——的规模，就敢去阻击奇袭人数五百的亨德森征调部队。 而且每战必胜，己方士兵折损率奇低无比。 每次都是直接突袭，趁乱砍杀收割，等敌人回过神之后迅速撤离。 然后继续抽冷子奇袭，继续撤离，就这样反复在亨德森的子爵领中潇洒了半个月。 沿途所有村庄都被折腾得混乱不堪。 在普通村民看来，这一会儿又是征兵，一会儿又是贼匪袭击——虽然没有直接袭击村庄，但战场却在村庄里。 结果打完了征兵的人又特么来了。 死一个来一个，然后接着打，接着死，被征调为士兵的人开始自恃为士兵横行霸道，在征兵官来之前从老实本分的村民，摇身一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恶霸。 这来来去去折腾了半个月之后，不满的情绪迅速堆积，七月中旬往后，大部分地方开始躲征兵官的征兵令，不再响应——这风险很大，但是被征调之后风险更大！ 一个可能躲得过去，一个是当场死。 列万的二十七个营的部队开始像鬼一样昼伏夜出，出没的时间和位置根本无法确定，一点规律都没有。 可能今天被征调成了士兵，今晚村庄就再次变成了血战的战场。 可能明天离开之后才在半路上碰到，然后被奇袭，大战，损耗，休战，接着残兵继续向赫堡前进—— 后面可能会顺利抵达赫堡，也可能又被半路截杀了。 总之层层筛过之后，再被法拉那机动性奇高的骑兵部队筛一遍。 最后还能到赫堡的，运气上的天赋多半是被点满了。 而在赫堡里越等越焦急的亨德森子爵，在焦虑忧心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看见了自己一直在等的大军—— 林林总总加起来，五千人左右，还算不错，但过半都是伤残。 看到这些千辛万苦，千里迢迢赶到赫堡应召的士兵，亨德森紧绷了大半个月的神经终于断了。 “……法拉·加戈——！！！“ 第82章 风向改变，各为前程 七月二十三日。 法拉带着骑兵部队一脸无趣地撤退了。 倒不是这场战斗打得有多勉强，而是打得有些太无趣了。 列万那边的安排他也听说了，虽然他早就估算出了亨德森子爵领士兵的战斗力——确实是要比那些下位子爵封臣手里的兵要强一点。 至少，不是完全没有打过仗的样子。 基本的组织能力也有。 武器装备什么的，拿起来了也确实能够成为战力。 但怎么说呢，也就仅此而已了。 会反抗的鸡崽子也是鸡。 啄到身上还是挺疼的。 但归根结底依旧是鸡。 撤退后，法拉将列万与其分散行动的二十七个营全都重新召集到了一起。 效率那叫一个快。 军令一到，无论正在做什么，全都开始移动，迅速朝着集合点进发。 法拉的集合点是他最初占领的那个城堡。 “让将士们全都休息一下，过两天直接去进攻赫堡。” “是！” 看着列万那一脸亢奋未消，反而依旧有着冲劲的神情，法拉问道；“这段时间的作战感觉怎么样？” “很爽！”列万忠实地说，“而且您的战术非常有效！昼伏夜出，夜伏昼出，轮换交替，敌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而且也根本无法像我们一样休息，因此即便武装了起来，拿了武器，也无法发挥有效作战能力！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连皮甲都没有！” 这一点才是最要命的。 皮甲，虽然防护能力没有铁甲那么强。 但归根结底也是甲。 有甲打无甲，配合更加精密的作战指挥，行动效率，以及人均身体素质的碾压，加上敌人见都没有见过的骚扰奇袭战术，对面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八十个人就能把五百人到一千人给折磨得精神疲惫不堪，战力直线下垮，甚至还有直接投降的——这种情况多出现在夜晚的时候。 列万没有受降，全都砍了右手之后放了回去。 “嗯。我看见了很多伤兵，那是你的命令吧？”法拉问道。 “是的！您说要谨慎处理尸体，但有时候，投降的人太多了！仅靠一个营的士兵无法将其看管，因此我下令，全部受降，砍掉右手之后，全部放回去！” “干得不错。”法拉点点头，“不过，有时间的话，记得两只手全都砍了再扔回去。” “是！” “攻城的云梯运过来了吗？” “刚刚我去看过了，您之前让人去通知向后方要的攻城云梯已经运了过来，一个不差。” “很好。” 云梯，也是一种攻城的手段，一般用在强攻中。 法拉的领地已经开始流程化建造相关的器械了，其中，适配给其他人的基本上是投石车这种东西。 因为好用，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要猛男带头先登。 但给自己用，法拉直接准备了最考验技术含量，也最需要猛男的云梯。 这玩意相比起投石车那种重型器械，更加好搬运移动。 对道路没有那么苛刻的要求。 因此，现在也能够直接送过来。 ——虽然即便如此，也还是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了。 要是主路修建完毕，别说云梯了，就算是投石车，这种距离，顶多半个月不到就能送到。 再快一点，一周就够了。 因此，路很重要。 没有路的地方，就只能依靠猛男来以原始手段硬攻了。 在此前的战斗里，先登的那个猛男，就是法拉本人。 虽然，登上小城堡和登上赫堡那种规模的城池，完全是两码事。 但……更大的城池，法拉也不是没有试过。 不仅试过，而且成功过。 只是现如今，多半也没什么人知道了。 “全军休整三天，吃好喝好，三天后攻城。”法拉道。 “是！” 时间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 在法拉的部队来回肆虐的这个月里，整个亨德森子爵领的风向全都变了。 起初，几乎所有男爵都认为——法拉，小贼尔，我一己之力就可平定！ 现在么……听说外面没有了法拉军队行动的迹象。 又等了两天，确定法拉疑似退兵之后，原本一个个自信得很的男爵立刻第一时间调转了立场，派人去法拉占领的城堡打探情况，顺便约定投降。 其中一位更是神情凛然，决定异常果断。 “派遣使者，立刻，马上，现在，去找法拉请降！” “可是，大人，亨德森子爵那边该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投降了，万一——” “没有万一！亨德森要是能打得过法拉早就出城迎战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我本来以为是亨德森带着军队过来了，结果是法拉自己退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投降时机，赶紧派人去！” “是……不如还是同时再派一人，去亨德森子爵那边询问情况吧？” “不用了！蠢货，那军队的战斗力你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他x的全军着甲！这是意味着什么？这他x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匪徒！就亨德森那货，我可不觉得他征调过去的民兵能有这样的战斗力！他就算有两万人也打不过人家！更何况现在恐怕根本凑不齐两万人，也没有那个时间了！行了，赶紧去办事！或者现在就滚！” “……” 有的人派遣使者前往法拉那边，有的人派遣使者去找亨德森询问情况。 总之，在大半个月的混战结束之后，所有有封地的贵族都看清了形势，并迅速趁着这个难得的窗口期，做出了各自的选择。 或果决，或犹豫，或彷徨徘徊犹豫不决—— 犹豫不决也是一种“决定”。 而这次的决定，也彻底成了他们人生的分水岭。 将这些贵族引向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第83章 两名男爵的选择 “请降？” 全军休整的第三天，法拉收到了下属报上来的消息。 顿时笑了笑。 这些贵族，一个二个的，现实得很。 此前见你弱小，便对你不屑一顾。 现在被按着砍了大半个月，被打服了，畏惧了，直接跑过来投降想要寻找一条生路。 贵族……不，应该说人都这样。 特别是手里有家产的人，永远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那种。 其中十之八九的，把家产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也正因如此，一路打下来，法拉的耐心也逐渐消磨光了。 “让他们都进来。” “是！” 法拉在主堡大厅召见了前来请降的使者。 一共六个人。 看着大厅中两边站着的黑甲士兵，六名使者的表现各不相同。 胆子小一点的，差点没有站住。 “大人，我们……” “行了，不要废话。”法拉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代表谁来的，你们把我的话带回去。想要投降，就接受我的投降条件，不要试图讨价还价，不接受的一律免谈！接受的，五天之后再派人过来找我！” 说完，法拉便将自己那在对方看来苛刻，在他自己看来已经算是相当宽厚的条件给陈述了一遍。 “能够接受的，五天后来找我，不能接受的，就洗干净脖子在城堡里等着吧！等我拿下赫堡，再来找你们逐一清算！”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法拉挥手，让人送客。 六名使者这么被赶了出去。 连滚带爬地地从被占领的城堡中出来后，六个使者连忙跑回去报信。 六个打算投降的贵族，在听完了法拉的要求之后，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这什么鬼条件，他根本就没打算招降吧！？” “要是真按他说的做，我岂不是直接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收回领地？他以为他是国王吗！？在诺斯巴罗王国的土地上，除了国王，没有人可以收走我们的土地！” 几个男爵顿时暴怒地骂了一通，当即收回了向法拉投降的打算。 事实上，现如今即便是国王，也管不到他们这些偏远之地的贵族了。 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相互往来了。 还管理，管个屁。 骂完之后，几名男爵立刻派遣使者赶紧去赫堡表表忠心。 “老爷诶，我们真的要投降吗？这法拉的条件，根本就是没有打算轻饶我们啊！而且，既然都保留了贵族的名衔，又凭什么要收回我们的地？” 某个贵族的城堡中。 家臣一脸忧心地说；“他法拉，根本就是在做国王才能做的事情！” 家臣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法拉这特么纯粹是想反！ 一般的贵族兼并，最后都是需要上报到国都王城那边，去获得认可与新的爵位授予的。 法拉擅自就决定了被兼并贵族的处理方式，而且这个方式闻所未闻，压根就没有把传承了这么多年的贵族制度放在眼里。 “国王才能做的事情么。”站在大厅门口的青年一只手托着下巴，默默思索着。 “虽然现在，坎坎加尔王室已经彻底没落了，这里又地处偏远，在东米德远东……但，这种事也绝对不是他那个泥腿子能够做的。”家臣皱着眉，分析道，“就算他能打，他没有那个名，很多事做出来就是无法服众的。” “如果很多事，有名才能够做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下来，王国不会兴起又衰落，如此往复重复了这么久。”青年摇摇头，“说到底，每一次变革都是由最强大的暴力带来的。在法拉的身上，我看见了这种暴力。” “可是……” “行了，不用多说，我意已决。”青年摆摆手，一脸慨然，“而且，坎贝尔家，传承到我这一代，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好坚持的。” “……就算如此，您也还是上位男爵，有贵族之名与贵族之实。如果投降法拉，他若是赢了还好，要是他输了怎么办？我们肯定会被亨德森清算的。” 战后清算，这是足以把一家上下所有人全都搭进去的极重要事件。 一旦在关键的事情上站错了队，后果不堪设想。 搞不好，全家上下就在这一代彻底断了。 “嗯——如果法拉输了，我们就舍掉家产，去投奔法拉也行。”坎贝尔道。 “……”家臣一脸无法言语的表情看着自家的老爷。 不是，您就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呵呵……本来，不管怎么选都是有风险的。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坎贝尔笑了一声，摇摇头，“另外你想过没有，就算法拉输了，他也不会元气大伤。此后还能继续来，亨德森有那个能力彻底绝了这隐患吗？” “就算亨德森不行，联合其他子爵的话……” “其他子爵可没有那个本钱，武装一支全身金属甲胄的精锐军团。” “……” “之前听过的那些传闻，估计也都是真的。这个法拉……已经明显不是一般子爵的底蕴了。战争，归根结底，不仅要看双方士兵的战斗力，也要看后勤能力，装备供给。而这三个方面，法拉都已经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所以，这次，我押注那个名叫法拉·加戈的所谓土匪。” “……” 眼见自家家主心意已决，家臣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劝说。 …… 另一边，做出了相同选择的还有一个人。 他的家臣心腹也劝他了，但他给出来的解释角度却又有不同。 “你还是没有看见更多的细节。那个法拉所展现出来的军事行动能力，以及麾下士兵的作战能力，绝对不是临时征调起来的民兵。临时征调的士兵绝对没有这个战斗力，而如果不是临时征调，则说明，这是他的‘职业士兵’。” “你想过没有，他能养得起这样一支不事生产，不种地，专门只负责打仗的职业士兵——你想过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吗？” “更别说，这些士兵强大的作战能力，除了训练有素，还有强大的体魄支撑！我敢肯定，他们吃的绝对很好。这个法拉能够在这方面倾注这么多资源，要么，就是他在穷兵黩武，要么，就是他有能力这样做，且不会影响到自身。” “而不管是哪一点，法拉有着这样一支军队，亨德森，赢面很低！” “其次，法拉收缴了所有土地，你想过他要用在什么地方吗？地，总得有人来种。不是我们来，也有其他人来。他能这样做，说明他背后肯定不缺奴隶，换言之，他不缺人。不缺人，也就意味着他不缺粮。” “另外，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法拉的军队没有屠戮村庄，没有劫掠钱财，只要了大量粮食，只奇袭征调的士兵队伍。这不是土匪能够做出来的事，他对拿下这一战的把握很高，而且这个人有足够的远见。” “虽然他给的条件非常严苛，但你想过没有，他凭什么敢给出这样的条件？法拉能够打到这里，说明他已经摆平了北面诸多男爵，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一次，下注法拉，绝对没错。亨德森那个短见的家伙，就算这次没有被击溃，下次，下下次也会被搞垮的。” “……” 听完自家老爷的话后，家臣沉默良久。 问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失去了大量家产之后，只空挂一个名头，您的处境依旧不会更好，至少现在，我看不见前程。” “哼……这一点就更是小问题了。”男人轻笑一声，接着自信十足地说道；“贵族，不是挂了一个名头才是贵族的！早些时候，每一个贵族之所以能够得到封地，是因为那个名头下的人，有那个能力！他的能力，足以匹配其名衔，所以他才会被封为贵族！以我的能力，只要没有被清算杀死，人还在，失去的家产早晚会加倍地拿回来的！” “……” 第84章 守城过家家游戏结束 时间到了。 法拉整顿完军备，在第四天直接出发，率领军队前往赫堡。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直行，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在被奇袭战术打了一个月之后，亨德森完全没有办法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面，恢复领地内的征调指挥系统。 直到法拉的军队笔直抵达赫堡，他都还在确定各方来使带回来的消息。 直到下属扯着嗓子惊慌失措地跑到他面前嚎了一句；“子爵大人，不好了！匪军要攻城了！” “你说什么？！” 亨德森噌地一下站起身，先是一脸错愕，紧接着又是满脸愤怒。 “老子倒要看看他凭借他那点人，想怎么攻破老子的赫堡！” 赫堡的守城士兵装备确实比之前法拉打过的那些重要城池的守城士兵要好一些。 至少，弓箭是有的。 而且吧，滚木之类的也全都准备好了。 东西样样不缺。 想要在这些玩意的阻拦之下先登，难度可谓是相当高。 观察了一番之后，法拉就直接做出了部署。 “多处架设云梯，安排攻城的勇士，待会随我一起攻城！” 没有那么多废话，他的命令简单而又粗暴。 “是！！” 但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随我攻城”，便能够将所有士兵的士气全都拉到爆炸。 就连列万也忍不住说道；“领主大人！把我也编入攻城队吧？！我也想去！” 他也想跟着一起冲城。 浑身上下的热血已经翻涌不息。 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一通乱砍。 唯有死战一场才能平息。 不过法拉没有答应。 “你不能去。” “为啥？！” “大军之中，最高指挥必须有一人，你去了，谁来指挥？” “这……” “行了，这是军令！” “是！” 没办法，列万只能应下。 和列万不同，哈林顿作为法拉的重骑兵团首领，却可以跟着他一起冲城。 看着哈林顿那满眼希冀的样子，法拉只好说道：“哈林顿，等会你跟着我一起冲城！” “是！” 法拉紧接着再次重新修整了冲城队伍。 云梯一共十二架，待会直接分成十二个队伍往上冲，法拉只择其一。 这十二个里面，有十一个都是用来分散注意力的。 真正决定胜负关键的，只有法拉这一队。 他将所有醒目的重甲兵全都分配到了其他队伍里。 而自己这边，则只携带了包括哈林顿在内的五名重甲兵。 这五个人的个人属性面板，位列最前。 在没日没夜的训练，加上特殊资源地产出的特殊粮食的喂养下，这五人此刻体质等各方面属性早就远超常人。 甚至都超过几年前法拉的水准了。 法拉自己也是食用的“丰饶之地”赐福过的食物，这些食物，法拉全都和普通资源地做出了区分。 在农牧业发展起来之后，全都停止了对外出售。 只对内使用，专门供给军队，以及子爵府内的人。 力量，敏捷，体质，三项属性提升之后，对外貌倒是没有特别大的改变——当然，因人而异。 如果是纯粹的人类的话，肉体的外观会逐渐朝着“完美”的层次蜕变，而不是变成怪物一样的肌肉壮汉。 这一点在男性和女性身上全都表现得各不相同，但大体来说，三项属性越高的人，魅力属性也会越高。 在人类和半兽人身上的表现也不同。 比如哈林顿等初代犬类半兽人，在训练，以及特殊食物的供给之下，他们的块头已经增长得超过了两米。 甲胄之类的也全部都是特殊定制的。 法拉自己倒是没有变成那样，虽然也已经一米八五左右了。 此刻，他的力敏体，三项属性全部达到了30点。 一部分是自然成长，一部分是法拉用属性点垫上去的。 三项属性成长后，魅力属性也自然成长到了23点。 其他的各项属性没有什么变化。 但法拉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那个能够反复先登的自己。 确定完了冲城队伍的人选之后，法拉看着远处那巍峨的赫堡，下令道；“架设云梯，准备冲城！” “是！” 攻城战开始了。 由于军中士兵早就有了攻城的经验，因此在军令下行动起来倒是有条不紊。 他们将盾举到头顶，想尽办法将云梯给推到了城墙边。 从开始前进到城墙边的这段路对他们来说，死亡率相当高，基本只能用人命来硬堆。 这也是法拉不想让罗兰他们也这么攻城的主要原因。 伤亡比太高了！ 并且同时，攻城结果还极不可控。 因此对他们来说，还是稳扎稳打一些最好。 但法拉亲率部队就不同了。 伤亡并未减少。 但是，结果却是确定的。 原本的伤亡折损风险，在法拉这里就成了一笔买卖。 这边给人。 那边给城。 两边都能满意。 ——好吧，或许亨德森并不会感到满意。 观察着战场情况，见云梯被送到了指定位置后，法拉果断下令。 “冲！” 早就被编入冲城队的士兵开始迅速发起冲刺，靠近城墙。 飞矢如雨而下。 小小的一面盾牌并不能完全将箭雨挡下。 对于一般的士兵来说，基本上就只能硬顶，看运气。 被射中了就gg。 但对身体素质强大的法拉的军队来说——他们还有一样东西能够控制在手里。 那就是奔跑的速度。 只要他们跑得足够快，行动足够迅速。 正常士兵要吃七八次箭雨，他们只需要吃四五次。 甚至更少。 法拉的重甲士兵直接连盾都不要了，率先冲到了所有人的前面，在身穿金属甲胄的情况下，奔跑速度甚至比轻甲士兵还要快。 而且快了不止一丁点。 五百名重甲兵赶到云梯之下，迅速调整云梯的位置之后，开始向上攀爬。 守城的守军见状，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扔了下来。 滚木礌石热油，应有尽有。 和此前法拉打过的小城完全不同。 准备得倒是挺全面。 不过……相比起真正一流的边境大城，这些东西还是单调了一点。 如果是那种顶级大城的话，周边的城防设施只会更多。 别说热油了，滚烫的“金汁”都有。 正因如此，每次攻城战都会造成攻方的大量伤亡。 大多数时候，还是只能靠远程攻城手段来先砸开一个口子。 又或者…… 抓住守军进攻的空隙。 重甲兵没有直接上去，而是在爬到一半之后就撤了回来，动作十分灵活。 等上面的一波投掷物砸完了以后，其他的攻城士兵也赶到了城下，开始再次攀爬云梯。 这次没有撤下来的余地了，这一波攻城士兵将伤害吃了个饱。 阵亡率几乎等于百分之一百。 法拉默默地等这一波进攻结束。 等他组建的先锋部队全部死光，或者有那么一两个猛士意外完成先登。 遗憾的是，这一战的先锋部队中，并没有出现那样的猛士。 等先锋部队伤亡数量过半，守城士兵的防守露出明显的运转真空——提前准备的防守之物被用光，需要继续搬运过来的这一刻，法拉直接冲上了云梯。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所有重甲士兵紧跟着冲了上去。 他们的攀爬速度非常快，比寻常的士兵快了三四倍之多。 而法拉，更是比自己带来的重甲兵还要快了两倍多。 那速度，吓得城墙上的守军一个哆嗦，连忙喊道：“快，快把石头和滚木拿过来！敌人要上来了！” 旁边的守军手忙脚乱地把滚木礌石弄了过来，接着直接对下面的法拉砸过去。 他们成功地扔下去了。 但是很遗憾，他们只有这么一次攻击的机会。 这十几米高的城墙，法拉两三个呼吸之间就上来了。 沉重的石块和木头砸在了他举起的左臂臂铠上，在护住头部之后，这玩意就这么坠落了下去，没能再给法拉带来一丝威胁。 他怕的不是这些滚木礌石，他怕的是热油和“金汁”。 但热油和“金汁”恰好是很难准备一大堆的，因此用在先锋冲城部队身上后，基本上储备也就用光了。 再用，得去运。 而运，需要时间。 不管这个时间是多久，都远远高于法拉冲城的时间。 所以当他卡准时机上来的时候，就和几年前登上那些边境大城的城墙一样——只要对方没有了热油和“金汁”的储备，城就破定了。 一点悬念都没有。 ——遗憾的是，那些混蛋在察觉到这一点以后，就专门为法拉一个人准备了那些恶心的特殊防守手段，而法拉也养成了等待的习惯。 就看谁最先没有了定力。 大多数时候，都是守城的一方先破功。 因为如果不用特殊手段，攻城士兵的数量威胁就太高了，他们没法为了一个人而ban两种守城手段，这代价过于高昂。 “他上来了！！” 在滚木礌石砸过之后，法拉便冲上了城头，所有刺来长矛都被他抓住，接着直接无视了杠杆的省力原则，将手持长矛的士兵扔出了城墙。 看着那些城墙上守军脸上逐渐扩散开的惊恐，法拉咧嘴一笑。 守城过家家游戏结束。 接下来是猫杀老鼠的环节。 第85章 赫堡沦陷 “先锋军已经登上城墙，全军冲锋！” 远远地看见法拉已经再次带人完成先登后，列万立刻下令，带着正在待命的全军朝着赫堡发起了冲刺。 赫堡的城墙上，所有守军都被一刀砍杀，而后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法拉带着身后五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在这面的城墙上一路横行无忌，挥刀就砍、一刀下去，骨肉瞬间被撕裂斩断，人的身体如同纸张一样被轻易撕开。 根本没有人挡得住。 这一刀一个的恐怖情形，瞬间就冲垮了城墙上守军的战斗意志，士气彻底崩盘。 “这怎么守？这根本守不住啊！” “那根本就不是人吧？是怪物吧！？” “是怪物啊！” “有怪物！” “快，快跑——” “他x的，都不准跑！给我顶住！你们在干什么？！” 守军一脸惊恐地扭头就跑，任凭军官如何呵斥都没有半点用。 无组织，无纪律，无士气，所谓的军队就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紧跟在法拉后面爬上城墙的士兵立刻往与法拉相反的方向冲杀而去。 城墙之上人头滚滚，瞬间一片大乱。 法拉提着不断更换的刀，吃饭喝水一般追在后面收割。 战斗本身，对他和他的部队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麻烦的是全歼。 真要杀一万多头猪，还得一个个去砍，其实挺费事的。 在这面城墙上的防守彻底崩溃之后，法拉带着人冲下城墙，把城门给打开了。 已经杀到赫堡城下的士兵见状，立刻从城门处涌入。 法拉重整部队后，将自己的重甲兵给召集到一起，并将列万给拉了过来下达了命令。 “城门先不控制了，重整军队，立刻进城锁定亨德森的位置！务必不要让那货跑了！” “是！” 列万领命离开，将已经杀疯了的部队全都拽了回来。 军令一到，有些上头的士兵立刻扔下手里的事情，开始迅速集合重整。 控制了全军所有人后，列万这才下令，带着这些尚未受伤，也没有战死的士卒，开始全速往赫堡城中冲刺。 紧跟在法拉的重甲兵后面。 这边的动静开始以稍慢一些的速度传开。 整个赫堡城内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连忙躲到家里，不敢露头，只敢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的街道，看着法拉的军队如洪流一般目标清晰地冲过去。 一般而言，子爵府邸，都是在城池内最好的地段。 所以法拉带队直奔中心。 在对军队的高效控制之下，他的前进速度，比亨德森收到消息的速度还要快。 等法拉冲到赫堡城中心，让列万将这片区域全部封锁控制起来之后，亨德森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都给老子滚进屋子里去！从现在开始，谁敢出现在街上，全都给老子杀了！”法拉扭头对列万说道。 “是！”列万立刻应下。 法拉军队编制的好处再次体现了出来。 列万直接将全军拆分成最小的单位，队，而后以赫堡城中心为核心，向四面八方辐射铺开。 每一条街都被一个队给控制了起来，所有后知后觉的人都被赶进了屋子里。 跑慢一点的，被当街斩杀，尸体被一脚踹到了旁边。 住在赫堡城中的人根本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阵仗，连忙在喝骂声中躲到了屋子里。 ——其实他们多少都听不太懂法拉士兵的喝声。 但可以看见，还在街上跑的，现在全都变成了尸体。 无论目标是谁，全都被一刀杀死，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士兵在砍人的时候都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例如搜刮财物，奸淫掳掠。 杀完人，便开始在所负责的街道上巡视起来，直到将所有人全都赶进了屋子里面。 每一条街都是如此。 子爵府，是这片区域中最豪华的府邸。 太醒目了，法拉感觉比自己的府邸还要醒目。 外面有一圈围墙，里面有守门的护卫。 外墙巍峨大气，看着就造价不菲。 不过没有什么防御的作用，一看就是为了凸显地位的装饰。 亨德森的报信下属，前脚刚迈进府邸中，后脚法拉就让人把这里给围了。 “子爵大人，不好了！匪军打进城里了！！” 下人连爬带滚地跑到了亨德森的面前，一抬头，就看见亨德森那张脸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了。 “人都他x跑到我面前来了，我要你报信！你干什么吃的！废物！” 亨德森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一脚踹到下人的脑袋上。 下人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场死在这。 其实倒也不是他跑得太慢了。 而是法拉追得太快。 部队重整太快，军令下达的效率过高。 在法拉将其严苛的练兵要求之下，他的部队已经变成了这个时代的怪物。 脱产，高福利待遇，高精神实现，高荣誉感，高度严格地训练，这些东西合在一起加上反复的战场打磨。 其行动效率光靠看，是很难看出什么来的。 得亲身试试才知道。 比如亨德森现在就知道了。 赫堡城破，府邸被围，军队杀到了眼前。 这三个信息他哪一条都不想相信。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他依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手握十几万贱民的大贵族。 “老爷！匪军准备攻进来了，怎么办？！”府内护卫首领跑进来问道。 这话瞬间就把亨德森拖回到了现实。 “……我去见见他。” 亨德森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之后说道。 “可是——” “行了，没有可是，带路！” “是……” 就凭府内这点护卫，亨德森很明白，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法拉。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法拉是怎么打进来的。 但他意识到了法拉能够打进来这个事实。 如果法拉有这样的实力的话，凭亨德森自己府内这点人，根本不够对方砍的。 在亨德森走到前院之后，他看见了已经被砍死的十几名护卫，以及一个身披黑甲，正在悠闲抽着雪茄的身影。 地上那些尸体看得亨德森有些作呕。 即便不去刻意盯着，那肠子流一地的红白之景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在不断刺激着亨德森的神经。 “你就是法拉·加戈？”亨德森走到法拉面前，提起一口气问道。 “……” 正在将雪茄的白色烟雾全部吸进肺里的法拉瞥了亨德森一眼，勾起嘴角短暂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想了些什么吗？”法拉问道。 “……”亨德森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说点什么，“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法拉没有急着动手，亨德森判断事情还有转机。 “……我在想，你还有多少剩余价值。”法拉顿了顿，盯着亨德森道，“现在看来，你是一丁点的价值都没有。你甚至都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 “府内的男人都杀了，女人掳回去，分给奋力杀敌的兄弟们作为赏赐。” 法拉不再多看亨德森一眼，扔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是！” 列万立刻应下。 第86章 屠城效率太低了 赫堡的规模和面积，比之前那些主城的面积要大得多。 想控制这样一座城，是需要花费很多人手的。 所以，法拉也曾短暂地思考过，要不要在这里扶植自己的傀儡。 但在看见亨德森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十分可笑。 傀儡？ 贵族老爷们自有自己的荣光，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做傀儡。 他们甚至连提前投降都不会。 非得要等到你的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时，才会骤然间如梦初醒，高喊着自己要投降。 ……他们那是心甘情愿的打算投降么？ 不是。 他们只是害怕死亡。 所以法拉收回了自己心里那点走捷径的打算。 将亨德森家族一家上下全部屠戮干净后，府邸内的叫喊声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尸骨和流成小河的血。 “领主大人，赫堡如何处理？”列万走出来问道，顺便甩了甩刀上的血。 这些所谓的贵族砍起来，手感和普通的士兵没有什么两样。 “按照之前屠戮的月山城一样，把城内所有贵族全都给我抓起来，集中到城中心，还有，所有和亨德森有牵扯，有关联，沾点亲，带点故的，也全都给我一起抓起来，拉到城中心一并砍了。顺便派人去控制四个城门，任何人不允许离开。另外，城内守军，降者不杀，抵抗者全部砍了。” “是！” “现在人手紧缺，我让哈林顿去帮你。哈林顿。”法拉偏头看了一眼哈林顿。 “是！”哈林顿沉声应下。 接着便带领重甲兵开始帮列万控制整个赫堡。 法拉没有去做这事，他只带了一点人，开始不紧不慢地打扫尸体，将所有尸体都收集堆积起来，一并运往城外挖坑埋了。 这事还挺费时间的。 但法拉也不着急，他知道，自己有很多时间。 赫堡城内的守军在士气彻底崩溃以后，亨德森又被杀，顿时没了方向。 只有极少部分的军官说话依旧管用，但由于并非常驻军队，因此也就管得了那么一点点。 在列万和哈林顿的迅速清洗之下，这一点抵抗仅仅支撑了两天就被彻底撕碎了。 所有抵抗的守城士兵被一并砍杀，尸体在街上横陈一地。 而后被法拉带人不紧不慢地全部运出城，扔到了城外被临时挖出来的巨大的坑里。 那些贵族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不过，有一个群体例外。 “你们怎可在上帝脚下妄造杀孽？！” 列万砍人的时候，遇到了城中天罗教教堂神父的阻拦。 教堂在城中，还有着自己的独立武装。 他将这事报告给了法拉。 法拉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忘了一茬。 于是便说道：“所有阻拦我们行动的人全杀了，不论是谁。把天罗教给我血洗了，我这里不允许有异端信仰。以后但凡遇到其他教会的人，一并驱逐，不听从者，一律处死。” “是！可是城中还有不少天罗教的信徒。全都杀了吗？”列万问道。 “阻拦的就杀了，老实的就先不管，我们人少，全杀了得杀到什么时候去。等把该杀的人杀完了，还有异议的，就一起赶到城外去，推进坑里活埋。” “是！” 在列万离开后，法拉忧虑地叹了口气。 杀人的效率还是有些太低了。 杀了两天都没有把筛选之后的人全杀完。 看来以后得进一步优化一下屠城的流程。 光是把人拉到城中心杀了，虽然威慑力足够，但处理起来太费时费力了。 法拉决定，以后统一采取活埋，也不要什么威慑了。 每次都一个个杀，太费事，特别是后勤处理，格外费时费力。 他亲自跑了一遍后勤处理的流程后，便知道了后勤士兵的痛苦。 光是处理尸体这一项，就不亚于扔去没日没夜地修城墙了。 “……等火器研究出来，效率就会提升上去。”法拉在心中想到。 这玩意他已经在让人去照着大方向研究了，也砸了不少钱。 只不过从零到一的突破，进度着实缓慢。 他这偏远的远东之地，偏门的人才也着实少。 …… 赫堡城破了。 这个消息在法拉攻破赫堡之后第四天才在亨德森子爵领内传开。 整个赫堡都被法拉控制，城池不准进，也不准出。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是收到消息的男爵知道，事儿大了，天塌了，自己怕是要完犊子了。 不怎么想舍弃自己家业的男爵立刻联系自己的好朋友，商量起兵解救赫堡的事情。 但基本上全都被无情驳回。 “我看你脑子是进了水吧？还解救赫堡，他x的亨德森估计早就被那个法拉给砍了！这都四天前的事情了，等得到你来救！？” “说不定还来得及呢？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我不管你了，我先走了，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等会，你就这么走了？！你可是贵族！” “等法拉从赫堡出来，想走都来不及了！” “……“ 有的男爵果断舍弃了自己的封地，连忙带着家里仅有的移动资产迅速从封地逃离。 有的不甘心地固守在城堡，征调军队，准备拉拢能够拉拢得到的贵族一起反击法拉。 有的……有的早就投降的就只管笑了。 “我早说亨德森不是法拉的对手，看吧，果然不是。”坎贝尔家的家主笑着对身边的心腹家臣说道。 “……老爷高瞻远瞩，佩服。”家臣一脸麻木地恭维了一句。 他着实想不通，那个法拉是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攻破了赫堡。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 再怎么说，赫堡也是可以守一段时间的吧？ 只要拖一段时间，法拉的后勤就会成问题。 到时候，后面的贵族们顺利征调起各自的军队，再去堵法拉后路，完全是可以打一波的。 但遗憾的是，这种可能情况没有发生。 这场本应打成持久战的战斗，被硬生生打成了闪击战。 赫堡甚至连一天都没有撑住。 “行了，你也别再多想其他了，赶紧派人去赫堡，此前我们已经请降，现在也到了说好的时间。” “是。” 第87章 降者少 法拉在赫堡城中，接见了赫堡之战前就来找他请降过的六名使者。 法拉不知道这六个男爵贵族脑子里在想什么，人的心思很难揣摩，但是，明摆着已经发生的事情是可以确定的。 在赫堡之战前，他们已经选择了投降，不管赫堡之战开始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脑海中又经过了哪些盘算和纠结，至少这一点是确定的。 法拉准其降——不过，末了，他还是又摆下了一道门槛。 “让你们的老爷亲自，来赫堡城中见我。”法拉看着眼前的六名请降使者，说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没有来的，以后也不用来了。听清楚了吗？” “是，是……”使者们连忙点头。 然后就又急匆匆地从赫堡城中离开。 这一来一去，便将赫堡城内城外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路面没有洗干净的血。 尚未来得及完全处理的尸体。 还有城外不远处挖出来的大坑。 这些场景无一不在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这些情报，也被他们一并带回了男爵的领地中。 听完使者传回的话之后，六名贵族不得不再次开始思考。 有的人心里直接打起了退堂鼓。 这尼玛赫堡已经被法拉杀成了人间炼狱，使者更是言其屠了城。 法拉屠刀挥下，所杀之人没有几百也有上千了。 这种地狱一样的地方，他们真的还要亲身过去吗？ 这怕不是有诈吧…… 这三天的时间再次成了度秒如年的煎熬。 有时候，在关乎身家性命的抉择前，人总是会变得格外保守。 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三天的时间到了。 “老爷，你真要去啊？！真不可啊！这法拉明显没有安什么好心，如今的赫堡城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看着准备登车的家主，家臣连忙劝道。 事实上他已经从三天前开始，劝到了今天。 只不过坎贝尔的决定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行了，你也不用再说。此去倘若我没有回来，你们就按照我说的，拿上能够拿走的家产逃命去吧。”坎贝尔去意已决。 鬼知道他为什么走的这么坚定。 反正整个坎贝尔家，除了他，就只有一些下人，仆人和奴隶。 老婆没有，孩子也没有。 坎贝尔倒是没有多少的顾忌。 反正来来去去，也就他一个人而已。 所谓的贵族之名…… 老一辈看得像个宝一样。 但对他来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贵族啊贵族，不入伯爵，算个什么贵族？ 连在王城露脸的资格都没有。 他这小小的男爵，更是细如微末。 不值一提！ 坎贝尔出发了。 与此同时，一并出发前往赫堡的还有另一个人—— “我走了。” 男人翻身上马，转头对身后的家属亲眷说道。 “老爷，你……唉。”家臣叹了口气，劝了几天都没有劝动。 “爸，你……”一名少年一脸严峻，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他爹那一如既往自信至极的神情。 “放心，我这次去了肯定会回来，你爹从来就没出错过！”伯·古尔德大声笑道，旋即又郑重其事地说：“要是真没回来，你就带着你妈和你妹妹，携带着家臣家产，离开这里吧。那法拉若是没有容人之心，这东米德东部往后都将不再适合居住生活。记得我跟你说的，离开之后，一路往西！虽没有封地，但也不要再回头。这地方，离开之后，就莫要回来了！” “……是，我知道了。” “你已经成年了，你继承了古尔德的姓，就该像个男人一样，去亲手开拓自己的荣耀。” 说完，伯·古尔德扬起手中的鞭子，绝尘而去。 这三天里，法拉依旧在清洗赫堡。 不过却是在收尾。 城内的反抗力量已经被一次性清洗殆尽。 这次，法拉没有杀商人。 只要了钱，没有要他们的命。 顺便，在赫堡组建了市政府。 重新敲定了赫堡的新秩序。 这几天关键岗位的职责和人选一直都在反复确定之中。 赫堡是个大城市。 里面有基础政务能力的人比其他地方可多多了。 因此新秩序框架的确定，以及和加戈领统治结构接轨的事情，进展得倒是颇为顺利。 等将赫堡里面的秩序给稳固住以后，才轮到外面的那些男爵领。 也就在这权力重组的关键时期，约定的日子又到了。 此前来投降的六名男爵中，最终，只有两个人亲身赶到了赫堡城下。 ——说实话，法拉还是有些惊讶的。 因为他早就决定，让商人接手赫堡的上层权力。 因此外面那些男爵是否决定投降，对法拉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大城市的好处就是——派系林立繁杂。 而且每一个派系中人都挺多的。 只要你不把每个派系都杀绝，只留下一个，也足以控制新占领区。 所以，法拉才会设下那道门槛。 他不觉得有人会来，也不需要有旧贵族来，就这么简单。 但结果人却来了。 虽然只有两个。 但按照约定，法拉还是让这两人进来了。 正好，顺手带到了赫堡市政中心。 这里是亨德森此前为控制赫堡的官员建造的办公地点。 虽然整个城市基本上就是亨德森一家的一言堂。 但贵族可不会去干那些活，所以基本上全都外包给了其他人。 城市中的阶层从上往下差不多就是——亨德森，无封地贵族，上层市政官员，商人与教会，普通市民，底层奴隶。 不同的城市有所不同，但大差不差，分层还是挺清楚的。 把控着关键权力的官员可能是商人，教会成员，贵族，但不是每一个都是。 底层权力有时候也会让给市民阶级。 ——这当然不是因为上面的老爷们心善，见不得底层阶级的人没有上升渠道。 只是单纯，需要有人打杂而已。 贵族老爷怎么会去干活呢？ 他们只需要有最终决定权与特权就行了。 那两个旧贵族的男爵被带过来的时候，法拉正好在开会。 他在根据面前每个人各自不同的偏向属性，直接给他们分配岗位。 现在上层权力的蛋糕基本上已经被分的差不多了。 “领主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嗯。” 法拉转头看了一眼被带进会场的那两个人。 一直悬而未决的市长位置瞬间就有了决定。 第88章 你来当市长 “自报一下你们的家门吧。”法拉开口道。 听见法拉的话，两人陆续行礼开口。 “我是世袭男爵，八韦·坎贝尔。” “我是伯·古尔德。” 法拉看着这两人，一边打量一边说道：“在你们两个之前，还有另外四个男爵也来找我，约定投降。但最终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不怕我将你们两个喊过来之后，直接砍了你们吗？” 八韦闻言，从容地回道：“您愿意准许我投降，我当然需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如果都不敢亲身来赫堡的话，投降岂不是托词。” 伯也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以您攻破赫堡的实力，诓骗我们并无意义。” 法拉闻言，点点头，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旁边的几个空座位；“坐。不管你们两个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事实是，你们确实来了。既然如此，我也按照此前的约定，准许你们投降。此前所说的条件，照旧不改。往后或有调整，你们两个有意见吗？” 八韦和伯默默地坐了下去，同时顺势观察了一遍坐在这个会场中的人。 “没有。” “自然没有。” 两人先后回道。 “没有就行。” 法拉也不废话，接上了刚才在会议——他一个人的单方面安排会议——上面说的话题，对众人道；“赫堡的安排此前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而来。各部门重组，职责与权力等方面，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会议室内的人默默摇头。 这哪敢有什么疑问。 地方政府的权力，法拉按照行政，司法和治安，跟中枢一样进行了分割。 不过分割的方式不同。 市级政府法拉只给了行政权力。 而治安——其中所包含的城防，城内安全维护，军队调动等相关权利，直接被从行政权里面剥离了出去。 司法权依旧由地方法庭掌控。 但却被法拉刻意放在了阶层不同，且利益相互冲突的人手里。 “既然都没有疑问，那么剩下没有确定的，只有市级最高执政官——市长的人选确定了。” 听见法拉的话，下面坐着的人全都打起了精神。 虽然他们有些人仍然打心底里瞧不太起法拉这个匪军头子，但奈何这个匪军头子战斗力太强…… 他设置的官员与行政机构，因为“匪”字当头，而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顺带一提，这种情况，还得追溯到此前贵族联合与法拉之间的那一战——他那“加戈子爵”的合法性，虽然那一战他赢了，但合法性却没有抢回来。 那之后，周边贵族称呼他基本上就是“匪军”“暴徒”“土匪”“野蛮人”等。 只是，尽管如此……现在赫堡还是在法拉的控制中。 按照他刚才说过的“市长”所拥有的权力。 如果可以拿到的话——基本上相当于又一次阶层跃升了。 ——匪军的官也叫个官？ ——那没办法，现在作为“正统”以及最高合法性的亨德森一家已经被砍了个七零八落。 现在这里，匪军说了算，那还能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了。 总比家产被扒干净要来得强吧？ “加戈大人，这个市长的位置——”有人一脸郑重地开口，准备提点意见。 因为刚才开会就是法拉在听取意见。 不过现在法拉不需要了。 法拉抬手阻止了那个人的发言；“关于市长的职位，就在刚刚，我有了一个很好的人选。” “……请问您决定让谁来担此重任呢？”发言被打断的人问道。 “我决定——” 法拉扬起声音，接着伸手指向刚坐下没多久的八韦·坎贝尔。 “让这位，八韦·坎贝尔先生，成为赫堡市的第一任市长！” “……？！” 听见法拉这句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被直接指名的八韦本人。 会议室内安静了几秒后，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那个……加戈大人，我无意反驳您的决定。只是——这位坎贝尔男爵，此前与亨德森子爵似有私交。” 这句话说的挺精髓的。 似乎有。 鬼知道真有还是假有。 反正八韦瞟了一眼那个开口的人，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 作为有封地的男爵，他可不像没有封地只空挂一个名衔的贵族，整天窝在赫堡里面，能不停地往亨德森的身上蹭。 但正因如此，没有人证实他和亨德森有关系，也没有人帮他证实没有。 等于是莫须有。 “真的吗？坎贝尔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法拉看向八韦。 “我的确和亨德森有过一点交集，毕竟我此前也是亨德森的封臣之一。不过，坎贝尔家族到我这一代已经十分没落，我与亨德森之间的交集也停在了简单的上下级之间，少有往来。”八韦语气平稳地回道。 法拉没有对这个解释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再次看向在座的其他人：“还有谁有疑问吗？趁现在有机会，一起问出来吧。” “……” 会议室内又陷入了安静中。 法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再打算开口了，便道：“既然没有疑问了，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散会。” 说完，法拉就站了起来。 在他起身之后，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伯·古尔德深深地看了一眼法拉。 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特么哪里像一个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能这么有文化，还能安排赫堡的事情，还能想着重构赫堡的秩序？ 真土匪是干不出来这事儿的。 真土匪打进来以后，烧杀淫掳，乱抢一通之后就撤了。 谁管你建设相关的问题。 “加戈大人，请问‘市长’是——？” 在其他人都陆续准备离开的时候，八韦询问道。 “市长，就是代替我管理赫堡市的代理人。你就当成是管家一类的工作吧，我过几天就要离开赫堡，你帮我把这边的秩序稳定下来。” 法拉语重心长地说着，同时一只手拍在八韦的肩上，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八韦怔神一瞬，而后用依旧平缓的声音回答。 第89章 全军疾行，奔袭塔林 “没有问题就行。” 法拉将脸上严峻的神色散去，恢复成一副若无其事波澜不惊的表情，同时瞥了一眼旁边的伯·古尔德。 “伯·古尔德，你就留在赫堡内，作为八韦的副手，有异议吗？” “没有。”伯立刻回道，“但我有一个疑问。” “问。” “我和坎贝尔在赫堡内没有根底，这件事做起来效率也许不会太高。” 他们两个都是城外有封地的男爵。 ——之前是。 而现在，按照法拉对投降男爵的安排，他们两个大片的封地都要被收回，收缩成一点点。 加上本来在赫堡内也没有根底，封地少了以后，更没法培养自己的根底了。 没有根底，想要控制现在的赫堡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去。 尽管可以仰仗法拉的军威，但法拉又说自己过几天就得离开。 “我会将我的军队留在赫堡内，治安与城防都是我的人，他们会配合你们的行动的。”法拉清楚伯为什么这么问，直接把权限给了出来，“违逆政令的人，你们有权将其裁撤。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军队会摆平。如果有人造反，最低底线是拉到城中心处死。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没有了就去准备准备吧，你们两个，全都搬到赫堡内。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投降条件，贵族名衔给你们留着，庄园留着，其余封地一并收回。” 交代完了必要的事情之后，法拉转身便离开了。 八韦和伯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看来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伯双手抱在胸前道。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选择投降。”八韦看着他，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还有家室吧？” “是啊。那又如何？” “你还挺敢冒险的。” “我又没有拉着他们一起来。” “……”八韦不想在这个私人话题上面继续说下去。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他似感叹般低声说了一句：“这个法拉·加戈，不是干小事的人。” “之前我还不确定，现在看了他的作风之后，我也确定了。”伯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抹野望，“机会果然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 赫堡内的格局被基本上敲定了下来。 将各部门全都调整了一份，将职责与义务全都划分得清清楚楚之后，法拉就带着自己的重甲兵准备离开赫堡了。 临行之前，他对列万说道；“治安局和赫堡的城防现在我全都交给你了，你手中一个师的兵力估计不够，接下来，你就地征兵，再组建一个师的兵力作为赫堡的常备军，能够随时出征的那种。而治安局和城防的人，就用咱们现在手里这一批的。” “是。”列万应下。 赫堡很大，光靠原先的一个师那点人根本不够。 盘子越来越大，手里的刀叉自然也需要跟着变大。 一个师不够，那就多养一个师。 只要手里有完整的统兵思路，治军方法，再加上粮食足够，那就没有问题。 武器，纪律，信仰等方面，这些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弄出来的，需要时间的积淀。 因此给予时间就好。 “领地的南大门，就交给你了。务必不要让我失望！”法拉神情郑重地按着列万的肩膀说道。 “一定不会的！！”列万立刻高声回道。 法拉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拍了拍列万的肩膀。 接着，他便带着哈林顿与自己那有了轻微折损的重甲兵团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赫堡。 赫堡内已经被完全控制了下来——看上去如此。 但短时间内，法拉都不会放心。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列万都得在这边戍边了。 赫堡之外，原亨德森子爵领内，大量的不安定因素仍在残留着。 法拉带着自己的五百重甲兵，开始挨个将其拔除。 除了已经识时务地从封地中搬走离开的贵族之外，仍然留在封地内，坚决抵抗法拉暴行的贵族全都被法拉的铁拳一个个敲成了碎片。 法拉和他身后那作战能力强如同怪物一般的黑甲骑兵团，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被此地顽固势力憎恨和恐惧的对象。 他的血腥洗礼，暴力屠戮，混杂着逃走的各个势力对他的憎恨，全都变成了他不断臭名远扬的由头。 法拉的恶名在“血色八月”中，逐渐走远，被逃走的势力携带到了西面更远处。 相关的传言越传越夸张，渐渐地，将法拉渲染成了一个无恶不作，降必屠城的屠夫与刽子手。 赫堡其实并没有被法拉屠个彻底，不过在不断传开的传言中，赫堡被他从里到外杀了个遍，尸体堆积成山，数千具尸体几十米深的大坑都装不满。 此前的月山城，塔林城也全都被屠过一遍，现在城内都还有冤魂的哭嚎，仿佛地狱的恶魂在人间的嘶吼之类的…… 总之，在贵族和教会两方的合力之下，法拉的名声在东米德东部算是彻底臭大街了。 各地上层阶级对法拉的观感极差。 如果有一个人同时得罪了这个时代最顶层的两个阶级——贵族和教会——的话，那这个时代就不会再有这个人的立足之地。 整个时代金字塔最顶层的恶意会呼啸而来。 而法拉，有幸成为了第一个品尝这重压的人。 八月下旬。 正在原亨德森子爵领，现赫堡市辖区内扫荡残余旧势力的法拉，忽然收到了传信兵送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从塔林千里迢迢传回加戈市中枢，而后被哈珀派人骑马疾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法拉手里。 信中所说的事情短到只有几行。 「德拉姆子爵遣兵一万，以大量攻城器械，含投石车在内，兵临塔林。塔林告急，速回。」 “……居然连投石车都搞到了？” 法拉皱了皱眉。 德拉姆的底蕴虽然在此前的弗里茨，奥斯曼等人之上。 但也不至于能够拿出这样的东西来。 能拿得出来，一年多以前的伍斯特之战，他早该拿出来了。 没必要等到现在。 随便想想，法拉就知道，是有人在后面提供了支援。 打开系统地图一看，从伊巴拉往后，几乎全部都是中位子爵的领地。 他们的底蕴，战争能力，与下位子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如果联合到一起，他们所能够拿出来的战斗力，绝对比当初的伍斯特之战强得多。 或者应该说……这才是正常的战争强度。 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此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法拉将传递信息的纸条撕成碎末，抓住缰绳调转马头。 “加戈大人——？”哈林顿疑问出声。 “全军疾行，奔袭塔林。”法拉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次浓缩以后的一万大军，战力究竟有多强！驾！” 身下的壮马立刻扬起蹄子，全速奔跑了出去。 五百重骑立刻紧跟在法拉的身后，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第90章 直线奔袭 此时此刻，塔林。 亚尼斯看着下面那成阵列排开的攻城部队，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敌人和以往完全不同。 至少，这次的军队更像是“军队”！ 装备全面，攻城器械也全部拉到了这里。 指挥有度，后方的指挥者明显是打过仗的。 甚至是打过攻城战的。 以塔林目前的城防，真的可以顶得住这种强度的攻城吗？ 亚尼斯不知道。 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并将消息传回后方。 而后，将所有能够做的准备全部做好了。 静待敌人攻城。 后方。 “子爵大人，军队已经完成了调度，随时可以开始夺回塔林！”最高指挥的战团团长对身边的德拉姆说道。 为了让自己放心，德拉姆没有待在温德米尔，而是来到了靠近前线的地方。 他需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一起来的还有同样满怀期待的哈里森。 “嗯，动手吧。务必将塔林给彻底夺回来——以最快的速度。”德拉姆沉声回道。 “是！”战团长行礼应下，而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德拉姆的眼底闪过一抹忧虑。 “你在担心什么？”哈里森察觉到了，直接道，“担心法拉？法拉现在在亨德森那边，即便得到了消息，短时间之内也赶不回来！” 法拉拿下了赫堡。 这个消息，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传到了德拉姆这边。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给所有人的三观全都洗刷了一次。 也让法拉的地位从“无足轻重的土匪”升级成了“臭名昭着的土匪”。 在那些逃亡者的大肆渲染之下，法拉的形象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和三头六臂的魔鬼没有什么区别。 ——在知情的人眼里，他就是三头六臂的魔鬼。 一年多以前伍斯特的那一战带给德拉姆的震撼，直到今天都残留在他心底深处。 两千破两万啊！ 这是什么战绩？ 这是什么魔鬼一样的恐怖战力？ 直到今天都有很多人完全不相信这一战的真实性，认为水分掺了很多。 但只有德拉姆等几个当事人知道，这里面压根就没有半点水分！ 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加可怕！ 一年多以前法拉就可以两千破两万，现在德拉姆手里可就只有满打满算的一万人。 尽管装备，纪律，不是当初那零散的军队可比的。 但数量不也少了一半么。 因此，说真的，德拉姆心里还真没有底。 如果不是知道法拉现在不在塔林，他肯定不会现在就进攻塔林。 “……” 德拉姆没有回应哈里森的话。 他当然不可能将自己心底的担忧和软弱暴露出来。 只说道；“我就是知道他赶不回来，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赶紧攻城！现在的时机，正正好，等法拉回来，塔林这边早就大局已定！”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哈里森看向远处。 大军在收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动起来，正式攻城！ 各种攻城手段全都被轮番拿上来用了一遍。 投石车，火失，云梯，冲城车，就连攻城塔都被拉了过来。 此战的成本如果全都压在德拉姆身上的话，把他压出x来都压不出这样的豪华阵容。 也就得亏身后有好几名中位子爵开始输血，并给予了各方面的支援——甚至在听闻法拉攻克了赫堡的消息后，这些支援全都翻了一倍。 就这，德拉姆才有足够的资金，人力，物力，来筹备出这一战的阵容。 相比起来，亚尼斯能够筹备出来的守城物资也不少。 火失他有，热油他有，传说中最恶毒的守城神器，金汁，他现在也有。 除了投石车，对面其他手段全都可以硬扛。 但唯独投石车…… 扛不住！ “嘭——~！” 塔林的攻防战开始了没多久，巨大的石块就被扔了过来，与城墙撞出一声巨响。 本来塔林就没有怎么被维护过，现在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亚尼斯不断进行指挥调动，看着那远处飞来的石块，眼中流过一抹决然。 按照他的预估，塔林城估计是很难守住了，只能尽可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但即便如此！ 就算是死，他也必须死在这里！ 丰饶的信徒，加戈的军队，只有战死，没有投降和后退这两个选项！ “给我顶住，放箭！滚木礌石！” 亚尼斯一边在城墙上穿梭一边迅速下达命令。 …… 另一边。 一伙黑色的骑兵如同强盗一样从村庄附近冲过。 他们日夜兼程，偶尔休息一会，就地劫掠粮食填饱肚子之后，便再次疾行离开。 沉闷的马蹄声一路轰隆作响，惊动了沿途的男爵。 不过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这伙骑兵就已经消失得没了影。 唯独只有镇守在要地的城堡，刚好挡在了这伙人的去路上。 “你们是什么人？此重地——” 城堡内的守军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对方已经迅速拿出了爬城墙用的梯子。 这梯子不是用来爬十几米高的重要城市的城墙的云梯，而是用来翻越城堡这种低矮城墙的普通梯子。 “敌袭！放箭！” 城堡守军吓了一跳，连忙放箭阻拦。 但完全没用。 这伙人直接无视了箭雨，以守军见都没有见过的速度直接冲到了城墙下。 梯子往墙边一靠，一个个身穿重甲的黑色身影就像是飞一样直接蹿了上来。 “我x——” 守在城墙上甚至只来得及放了一箭的士兵当场爆了句粗口。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里全是问号。 这尼玛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吗？！ 这个疑问伴随着他的生命一起消逝了。 专门用来卡重要路线的小城堡就这样被专业土匪团伙硬生生踏平，沦陷，而后道路敞开，再次畅通无阻。 这伙黑色的骑兵队来得快去得也快，来的时候一城堡人，走的时候，城堡里全是被吓傻了的投降士兵和零零散散的尸体。 法拉骑行在部队的最前面，不断在脑海中回忆着城堡城墙的构造。 用梯子翻越城墙，还是太慢了！ 而且稍微高一些，就无法翻越过去，还是得用云梯。 但现在的情况，云梯显然不现实。 从赫堡直线到塔林，一路要横穿两个下位子爵的领地，至少还得路过两三个无法绕过的城堡。 法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用常规手段跨越这些关卡。 如果硬绕，奔袭的时间就要不断延长。 也不行！ 要更快，要出其不意，要便携，要能够代替梯子。 “……” 将这些条件全都合在一起后，一个东西的设计出现在法拉的脑海中。 再综合考虑他自己的身体素质。 这个设想从浮现到落地，只花了一天的时间。 再次从各种村庄中横穿而过的时候，法拉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对哈林顿说道； “先暂时休息一下，填饱肚子，然后，把经验丰富的铁匠给我找来！” “是！” 第91章 塔林城下 “大人，您要的东西已经打造好了。” 忙活了半天的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恭敬地对法拉说道。 他的面前，是一个造型相当怪异的金属物件。 看上去沉重无比。 法拉将这玩意拿起来掂量了一下，确定是自己要的重量后点点头。 “干得不错！” “您，您满意就好……” 法拉掏出一袋铜币，随手扔到了铁匠的面前。 “大人，这，这——”铁匠诚惶诚恐，不敢接下。 他效率这么高，可不是为了钱。 而是为了自己一家的小命。 而法拉此举，在他看来几乎和“给你钱，你的命我就拿走了”没什么区别。 “这是你们办事快的酬劳。”法拉瞥了铁匠一眼，拿着刚打造好的金属物件转身离去，也没有给铁匠继续说话的机会。 他时间宝贵。 稍微耽误了这么一会，如果不是不得不的话，法拉根本不会在这事上面花时间。 短暂休息过的骑兵部队再次横掠而出，沿着被规划好的路线开始一路疾行。 不到半天时间，法拉就再次碰到了修建在上山路中间的城堡。 这次他没有让人拿梯子，而是抓着携带在身上的那个金属重物，直冲城堡。 “敌袭！” 很长时间都没有作战的城堡守军在法拉的部队冲过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始跑动。 他们太慢了。 这个位置的子爵领，安稳的日子过得有些太久了。 甚至比东部边缘的那几个子爵还要安稳。 城堡内的防守力量冷启动起来的速度，在法拉的眼中与慢放没有什么区别。 他拿出刚打造好的金属物件，冲到差不多的位置之后便一个大力抛掷—— 巨大的金属头直接飞到了城堡城墙之上，而后落下，锋利的钩子牢牢抓住了城墙，卡在了上面。 飞钩。 一个非常考验使用者技巧与使用时机的攻城玩具。 在正面战场上，能够派上用场的时机非常少。 以往法拉先登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一次，有人是使用飞钩先登冲上去的。 但这里，终究不是那场牵扯到诺斯巴罗王国国运的战场。 只是一个远东的旮旯角而已。 这飞钩是法拉特意定制的，重量更大，容错率更高，全部由金属打造，更加牢固。 其实已经脱离了飞钩需要隐蔽，便携等特点。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 法拉抓住重型飞钩的尾部金属链，迅速冲上了城墙。 看完他的现场演示之后，后面的哈林顿立刻照做，紧跟着冲了上去。 ——重型飞钩，好就好在降低了使用技巧的要求，提升了对使用者身体素质的要求，增加了能够承载的重量，让一身重甲的士兵也能够爬上去。 算是从原本为了出其不意登上城墙的工具，变成了正面暴力速攻破城的武器。 倒是没什么优劣之分。 只是单纯的，为了不同的目的而被设计出来的而已。 登上城堡的城墙后，法拉迅速将上面的守军进行了镇压。 一边倒的屠杀后，后面的部下也已经登上了城头。 几个精锐中的精锐迅速清理掉了城头的守军，而后下去，打开城堡大门。 早就在等待的重骑兵迅速冲入进来，接着又是一边倒蛮不讲理的砍杀。 取走必要的行军补给后，法拉没有停留，带着部队笔直离开。 接着继续疾行。 抵达下一个卡住主要干道的城堡后，重复了一遍这个操作。 叩开边境城堡之后，杀人，劫掠补给，扬长而去。 法拉的黑甲骑兵就这样一路横冲直撞—— 最后只用了短短两天半的时间便穿过了两个子爵的领地，二三十个男爵的领地，吓得沿途的所有人鸡飞狗跳。 而塔林—— 已在法拉眼前！ 只是此刻的塔林，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 …… 距离攻城战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时间。 亚尼斯率军死守，奈何塔林城城墙年久失修，根本扛不住投石车的抛射，硬撑到第四天的时候，塔林的城墙被砸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 德拉姆的一万大军迅速前进，从那个缺口中挤了进去！ “师长，城墙被轰塌了，怎么办？！” “所有人，后撤！城中决战！” 眼看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亚尼斯立刻率军后撤到城中。 而后在城中街道巷子里，对冲进来的敌人进行了最后的纠缠死守。 德拉姆听到塔林的城墙已经被打穿以后，立刻兴奋地下令：“谁能拿下敌人高级将领的人头，赏百银！” 重伤与眼看即将拿到手的巨大战功诱惑之下，德拉姆麾下的一万联军开始玩了命地从那个缝隙中往城内挤。 缺口不断扩大，两边的军队以塔林城为战场，开始在城内进行肉搏厮杀。 这场相互撕咬的战斗，一打，便是一天一夜。 整个塔林城内，血流漂路，尸体横陈，杀声震天。 大量的城内居民已经连忙从另一个门逃离了塔林。 而没有来得及走的人，全都被卷了进去。 被两方的士兵发现后，都是当场杀死。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谁都不敢停下手里的刀。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人头会在何时被敌人砍下。 亚尼斯的两千守军在硬抗一天一夜之后，此刻折损数量已经不可计数。 他提着刀，作为最后的抵抗力量亲率部队迎击。 “为了法拉·加戈！” “为了丰饶之神！” “英勇战死者，终将魂归神殿！！” “给老子杀！” 三个旅的兵力拼了一天一夜后，只剩下了一个半。 亚尼斯带着最后清点出来的兵力，吼出了最后的动员口号，亲自率军迎敌。 仅剩的一千多人，被六千多敌人围着剿，又剿了大半天，愣是没有剿动。 德拉姆在后方焦急地等待着。 但却迟迟没有等到敌人已经被全歼，塔林城已被彻底夺回的消息。 率领万人作战的战团长也是皱着眉。 敌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按理来说，伤亡在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基本上军队的士气就彻底崩溃了。 不可能继续持续作战下去。 但现在——按照汇报回来的情报，对面的伤亡……不，都亡了过半了，怎么还能有这么顽强的作战意志？ 这不符合常理。 就在战团长感到疑惑的时候，负责侦察的士兵又紧急传回来了一条消息。 “团长大人，不好了，东南方向出现了一支骑兵部队，直接朝着我们的后方来了！” “骑兵部队？这里哪来的骑兵部队？”战团长的眉头皱得更狠了一些，“对方什么规模？” “目测只有三五百人的样子！” “三五百人？呵……”战团长忍不住笑了一声，皱起的眉头也平放下来，“让阿诺率军去挡住。骑兵固然可怕，但三五百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是！” 第92章 奋力一战，或可活命 “这支部队，果然和此前的草班子联军不同！” 法拉观察着眼前的敌人，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如果不是有着足够多的人在背后支持，根本凑不出这样一支攻城部队！ 而且统军的人，也是懂一些带兵打仗的规矩的，至少，是有过经验的。 在法拉带着身后的五百骑迅速靠近敌军后方时，已经有人提前在那边摆开了承受冲击的阵势。 其余的部队根本就没有打算动弹。 法拉一眼便确定了对方统军将领心中的想法。 当即冷笑一声。 “呵……五百骑果然会被轻视。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足够的本钱，做出这种决定！” 战场之上，任何决定都是在刹那之间影响着整个战局的。 很多时候，从指挥部传递到最前线的应对军令，可能仅仅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错过，或者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导致应对失误。 那么接下来等待着统军将领的，便是完全不可知，不可控的严重后果。 “驾——！” 法拉带着身后的重骑以菱形阵冲向正前方摆开的敌军。 五百骑兵的冲锋，确实没有那么恐怖骇人。 如果是五千重骑的话，隔着老远，准备迎击的士兵就会开始感到惊慌。 但是五百个—— 那种迎面来的冲击力便缩小了很多。 所有士兵都缩在盾牌后面，将金属长矛从后面伸了出来。 一排排长矛就这么笔直对准法拉的重骑，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看着那明晃晃的长矛阵，法拉气笑了。 他冲在最前面，一马当先地迎了上去。 金属长矛从他的盔甲上直接划过—— 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紧接着又从战马身上的铠甲上划过。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长矛脱手，整个木柄更是瞬间被震碎。 后面持矛的士兵就像没有一丁点体重一样，一个照面就被彻底撞飞了出去。 这一刹那的景象全都落在了旁边一个士兵的眼中。 他满眼懵逼。 金属的洪流跟在法拉的身后瞬息而至。 前排的士兵根本就挡不住这恐怖的冲锋力量和势头。 黑甲重骑各个提着特制军刀，一边冲刺一边砍杀，随着金属碰撞声的不断响起。 其中开始不断混杂着惨叫。 更里面，是血肉横飞，刀锋入骨的沉闷声响。 黑色的洪流如同绞肉机一般将挡在前面长矛，士兵，盾，刀剑，杂七杂八的所有东西全都一并碾碎冲散—— 剩下的士兵直接当场就懵了。 ——不是，这怎么挡？！ 整个排开的步兵阵型在和法拉的黑色重骑接触之后，就像是被巨人的拳头狠狠来了一拳一样。 阵型迅速塌陷，崩溃，瓦解，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拦腰冲断。 “重整阵型！不要慌！列阵，列阵！” 被派过来的领军将领阿诺不断下达命令。 但指挥系统已经随着法拉的冲刺而被搅和成了一团糟。 他的任何命令，对于已经一片混乱的军队来说根本就毫无作用。 法拉的五百骑在撞碎了阿诺的阻击部队之后，没有半分停留，紧跟着直接冲向他早早就看准的指挥部。 距离越近，消息传递的速度就越快。 阿诺率领的一千阻击部队被冲破以后，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战团长的耳朵里面。 “团长大人，不好了！那支骑兵部队冲进来了！” “嗯……？你说什么？” 还在皱眉思考如何彻底攻下塔林城的战团长点点头后，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 “那支来路不明的骑兵队已经冲进来了！我们这边现在只有三千人，距离太近了！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他们似乎是从这咱们的指挥部来的！” “……？！” 战团长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不是已经派阿诺过去了吗？算了——马上把近卫部队全都给我拉过来！” 战团长没有继续去思考为什么阿诺没有挡住法拉，而是立刻开始了布置。 他手中有一万兵力，其中六千都拿去砸塔林城了。 剩下的四千留在了手边，以防万一。 而现在，在敌人已经冲到相当近的距离之后，他能立刻调动并拉出来进行最后阻击的，就只有一千人。 这一千人，就是战团长用来保护指挥部的近卫部队。 一般而言，敌人是杀不到这里来的。 除非有奇兵—— 但在此之前，他已经派人侦察过，没有。 所以战团长也就没有做更多的准备。 当他抓着剑柄离开营帐的时候，便已经看见了远处那烟尘滚滚与轰隆的马蹄声。 一千近卫团迅速运转起来，将最重要的后方指挥人员团团围绕保护了起来。 接着，那支在汇报中被说成是“三五百”的骑兵部队出现在了战团长的视野中。 看见那支骑兵部队的瞬间，他当场就把汇报消息的人抓过来骂了一通：“你他x的会不会汇报消息！那他x的是三五百的骑兵吗？！” “是，是啊，那看上去就只有三五百的样子啊……”被骂的人一脸懵。 “我尼玛……”战团长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吐出来，他将这人推开，抽出腰间的剑，愤怒地说道：“那是他x的五百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啊？可是，重骑……重骑是什么？”下属依旧一脸懵圈。 他压根没听过这个兵种的名字。 也没有听见的机会。 因为这东米德东部的偏僻之地，此前哪有人有这么大的手笔，搞出来这么一支全副武装的重骑兵？ 组建成本高昂，维护成本更高昂。 他们连职业军队都没有先弄出来，更不可能搞一支常备的重骑兵。 没那个条件，同时也没有那个意识。 但战团长不同。 虽然他没有对付过真正的重骑部队，但他见过。 他见过，他了解，所以他很清楚这支部队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大！ 寻常的金属武器对其根本没有用！ 威胁太低了！ 对付重甲，得用破甲钝器才行！ 但是现在，他的军队里面压根就没有专门用来破甲的兵种。 “团长，现在怎么办？！” 另一名下属一脸惊恐慌张地问道。 法拉率领的五百重骑顶着前面的敌人，一路冲杀，速度丝毫不减。 所过之处，尽是血肉横飞之景，所有刀斧砍到他们的盔甲上根本就无法造成严重影响。 刀劈斧砍皆不得入！ 只有他砍你的份，你没法砍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被编为近卫团的士兵情绪也顿时开始崩溃了。 这怎么打？！ 士兵最恐惧的敌人，不是凶猛的，悍不畏死的，而是根本就打不死的。 无法造成伤害—— 在战场上，这件事有多恐怖，威慑效应有多高？ 不论是多老的卒子，一旦清楚意识到这一点，都将变得没有分毫战意可言。 而现在，负责在后方指挥的千人长也开始意识到了。 意识到什么是重骑兵。 看着千人长恐惧的表情，战团长冷着脸，看着那不断逼近的黑色洪流。 “怎么办？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把剑都给我拔出来，奋力一战，或许还可以活命！试图逃跑，死路一条！”战团长厉声呵斥，做出了最后的动员。 第93章 什么是力大砖飞? 战团长的话并没有激起多少的士气，但却提醒了身边人。 ——对啊！抵抗还有一丝丝可能扛下来逃出去！不抵抗的话就一丁点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所有人立刻抽剑出来，指挥身边的亲卫摆开了最后的阵势。 也有人慌不择路地打算逃跑，不过没有人去关心他们了。 逃？你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吗？ 开玩笑。 给所有人选择的时间并不多。 法拉和自己的五百重骑，如入无人之境般瞬息之间，便杀到了指挥部这边。 他看着前面最后的抵抗军阵，大笑起来，眼中流转而过一抹寒光。 接着抽刀，挥刀，挡在前面的敌人瞬间就被一刀两段—— 物理意义上的被砍成了两半。 “——！！！” 战团长一脸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他也是习武之人，他也是吃过见过的。 因此他很清楚，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光有一把锋利的砍刀可不够！ 光是锋利，是不可能一刀把人劈开的。 还得有足够大的力气和对武器的控制力，才有可能做出这种操作来。 整个重骑部队中，拥有这样战力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 当然，法拉本人不包含在其中。 他是独一档的。 一路冲杀如同撕碎纸片般，将前面阻挡的军阵全部撕开后，法拉来到了敌人指挥部的核心区。 看着那个在慌乱惊恐的人群中唯一一个没有过度惊惧，像是接受了现实一样的身影，法拉稍感惊奇。 这偏僻的蛮夷之地，看样子也不是没有真正的将领。 能够真正指挥一万人作战的将领，在这个地方算是相当罕见了。 可惜，他碰到了自己！ 法拉纵马杀过去，手中的长柄军刀直接对着那个人挥砍过去。 “！” 战团长心中一突，竭尽所能地抬起手里的武器去抵挡。 “叮——” 紧接着，他的耳边便响起一道尖锐的爆鸣。 手中的剑瞬间脱手而出，整个虎口都在兵器交接的瞬间被反震力震裂。 一截断裂的剑刃从他这边飞射了出去的同时，那把顷刻间轰碎阻挡的刀锋也已经笔直地砍到了战团长的身上。 他感受到了那从刀锋后方传递过来的，比预期中要大得多的恐怖力道。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战团长——！？” 附近的近卫满脸惊恐到麻木的表情失声大喊。 指挥整个战团上下万人的战团长，在他们眼前被一刀劈碎了。 上一秒，他都还在提振士气。 下一秒，就横死当场，死无全尸。 所有还在抵抗的近卫士兵士气立刻开始全面崩溃。 他们没有了丝毫战意，扔下武器转身就逃。 所有的指挥都失去了作用，整个战场都乱了套。 法拉没有停下自己的杀戮，而是带着五百重骑开始一边倒地追杀逃跑士兵。 两条腿的人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在不抵抗之后，更是变成了引颈就戮的羔羊。 剩下的屠戮没有了什么技术难度。 ——虽然此前法拉带着重骑杀进来的过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技术可言。 力大砖飞，要个毛线的技术。 简单粗暴即是上策！ 战团长留在后方以防万一的部队在混乱的状态下，被法拉撵着杀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军队的指挥系统彻底崩溃，大量士兵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尽管这个过程中，也不缺少一两个千人长站出来重整阵型。 但最终依旧被法拉带着怪物般的重骑部队正面杀穿。 仅有的一两个千人长也被法拉当场斩杀。 剩下的毫无组织的士兵，随之彻底变成了法拉刀下的韭菜，割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被收割得干干净净。 …… 塔林城外。 大部分士兵都没能进去。 但也没有离开。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冲进去捡功劳。 塔林城是不小，但城墙上的缺口还是太小了。 想要把所有攻城士兵都挤进去，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行。 除了依旧留在外面的“待进入”士兵之外，也有两支部队是专门留守在后方的。 其中，被安排在最后面的那支部队的临时指挥部中。 一道身影急匆匆跑进来说道：“不好了，千人长大人，战团长那边出事了！” “你说什么？”千人长猛地握住腰间的剑柄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战团长那边似乎被人袭击了！” “什么？！”千人长一脸错愕，“怎么可能？敌人不是全都在城里吗？！” “不知道！”侦察兵急忙道，“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边一片混乱！具体发生了什么根本无法确定，但原本的阵型全都散了，似乎打了起来！我感觉情况不对，所以赶紧回来了。” “……” 千人长看了看左右心腹，打算询问看法。 但左右心腹全都没有主动开口，从震惊中回过神后便保持了沉默。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随便插嘴的事情了。 大后方指挥部被袭击？ 如果是真的，那…… “没有办法联系上战团长那边吗？”千人长询问侦察士兵。 “没有——”侦察兵回道，“那边看着局面混乱，根本没法——” 他的话音未落，便又有一个人急匆匆冲了过来，满脸慌乱；“千人长，不好了，有一支部队从后面往这边冲了过来！” “谁的部队？” “不知道！是一支骑兵部队！” “骑兵？”千人长面色一沉。 他们这边可没有什么骑兵部队。 那么毫无疑问，这大概率是敌人。 是袭击大后方的敌人吗？ 战团长所在的指挥部大后方，距离塔林城有很长一段距离。 按照自己侦察兵的行进速度，他察觉到异常，完成侦察后从那边回来，顶多也就半小时。 他刚回来，敌人就到了？ 是敌人不止一股分兵而来，还是后方已经没了？ 应该是前者吧。 千人长如此判断，而后下令道；“列阵迎敌！” 进攻塔林城的部队，以千人为单位，每一股都有各自的任务。 前面四千人负责进去围剿。 后面两支千人部队负责前后承接，以防万一。 前面出现问题，可以及时输送支援兵力。 后面出现问题，可以转头防备后方。 这是谨慎的统军将领的常规布置。 被放在后面的千人长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敌人从后面偷袭而来。 第94章 城中血战 千人部队在收到军令之后，立刻摆开了迎击敌人的阵势。 千人长也走出了临时的指挥之所，看向远方—— 一片烟尘弥漫。 空气中隐约传来沉闷的马蹄声。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对右手边的下属道：“命人通知罗宾千人长，这边有敌袭！” “是！”下属回应一声，立刻转头去办。 事实上，以两支部队的距离，根本无需这样去提醒。 等这边出现变故，那边自然就会知道。 但千人长心中隐约有股不安。 此前他也打过仗，也曾率领过一千人，亲自下场与敌人对砍厮杀。 一路走到今天，不说战功卓着，至少也立过大大小小两只巴掌的功劳。 否则也干不到千人长的位置来。 他曾数次濒临危险，与死神的镰刀擦肩而过。 因此心底，对危险有着一股后天磨练出来的直觉。 这股直觉一直都存在，但并没有救过他—— 只是一直淡淡地存在着。 他记得上一次，剑锋擦着自己的脸刺过去的时候，这直觉才勉强蹦跶了一下，让他心头一紧，勉强避开。 而这次…… 低沉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好似有人不断擂鼓般。 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血腥气正在迅速靠近。 千人长感觉自己的心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全军上下都已经摆好了迎战的架势。 但…… 他的心情依然沉重。 沉重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而且越来越明显。 他极目远眺，随着两军距离的拉近，他终于看见那支被轻描淡写汇报上来的骑兵部队。 上面的人和下面的马全部都是黑色的。 马匹加上人的高度，似乎比他印象中要高出不止一截。 轰隆的马蹄声如奔雷般层层叠叠地迎面压来。 他看见，那些黑色的甲胄上，是没有干涸的血。 那股子混在风中的血腥味——不是错觉！ 不是鼻子失灵了！ 这支黑色的骑兵部队，刚刚才见过血！ 而且杀的人绝对不少！ 千人长的心中骤然间升起难言的惊恐。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为什么—— 这支黑色的部队已如潮水般迎面而来！ 兵戈交击，血肉横飞。 千人部队刚列好的阵型在这支骑兵部队的一次冲击之下，被硬生生拦腰截断。 呈锥形的重骑军阵如同一把刀一样，以极其简单粗暴，甚至可以说是残暴的方式，将千人长的千人部队硬生生从中间砍开了。 他瞬间就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 重骑的兵锋直指他这个后方的指挥！ 千人长历经数战，至今天。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他见识过骑兵——但眼前这支骑兵，真的是“骑兵”吗？ 这如同绞肉刀一样的怪物—— 千人长的思绪彻底中断了。 他的身体和不断飞溅到半空的血肉混在了一起。 变成了这片土地的养料。 法拉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提着长柄军刀——或者应该说，是低配版的陌刀——带着身后刚屠戮完近四千人的重骑部队，笔直地杀穿了敌人布置在攻城队后方一支防守部队。 而后不带丝毫停顿，直挺挺地杀进了连军阵都没有来得及摆开的第二支防守部队中。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前面的阻力。 一身血污和组织碎片的黑甲骑兵团以更快的速度将第二支千人部队从尾杀到头。 等看见了前面那城墙被砸开了一个缺口的塔林城后，法拉调转马头，又杀了回去。 失去了组织阵型能力的敌军在法拉的回马枪之下，被一边倒地屠戮一空。 直到外面再也看不见一个站着的人影时，还在城内奋力厮杀的士兵都不知道自己屁股后面发生了什么。 …… “那些匪军还没有投降吗？” “还没有。” “他x的，这群东西，真他x的难缠……”千人长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脸。 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又问道；“金斯绕过去了没有？” “还没有收到消息，应该快了。” “时间已经给足他了！去确认！” “是！” 下属立刻跑了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才再次回来。 “千人长，金斯，格雷，锐茨千人长他们已经带着部队全都绕过去了！那伙匪军被彻底围在了中间，还在抵抗！” “他们抵抗不了多久了。”辛普冷笑一声，“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给我下令，全力进攻！就这一次，给我把那些臭虫踩死！” “是！” 稍微停了一会的围剿再次有了动作。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敌人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往中间的包围区进行压制。 而这里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了。 “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人数清点完了吗？”亚尼斯抬了抬眼，看向一直在帮自己跑腿的副手。 每个将领的手底下多少都有那么一两个跑腿的人。 他们或许有着很高的职衔，或许没有。 但他们在军中的实际话语权不论有没有职位都很高。 因为他有能力，而且表现出色。 亚尼斯手下也有这样的人。 “清点完了，还能战斗的人目前剩下七百二十三个。”副手说道，“差不多一个旅，已经重新编了一遍。” “分成三个团，去守那三个方向的路口。团分成营，往后每个路口全都守住，一直到我这里。” “是。” 混战再次开始了。 亚尼斯没有待在房间里，而是爬上了屋顶。 这里是他精心挑选的决战场地。 非常适合死守。 敌人想要将他们给全歼，就得老老实实走为数不多的路。 然后一层层往里面打。 直到把每一层的防守兵力都击垮，才能够彻底将这最后的抵抗力量给夷平。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折损很多人。 ——不止七百！ 亚尼斯的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泽。 兵器相撞，嘶吼，叫喊，痛呼，哀嚎，独属于战争的旋律再次在这城中的一角响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密密麻麻的尸体铺遍了每一条通向亚尼斯这里的路。 时间流逝得很快……又似乎格外漫长。 亚尼斯的另一个得力干将走到屋子下面，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这么高，生怕你的目标不够明显？” “我们被围在这里的时候，目标就已经够明显了。” “你也不怕被冷箭射死。” “我确定过了，他们没有弓箭。就算有，在城中也用不了。” 亚尼斯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接着道；“在这狭窄的地方，想杀死我们，他们必须拿着剑，提着刀，来跟我们硬拼。” “硬拼我们也拼不过，敌人已经杀到最后一道防线了。他们人比我们多太多。”副手道。 “把人都叫回来吧，我们就在这里决战。海木呢？” “他是第二防线的指挥，现在第二防线的兄弟们已经全部战死了，不然也轮不到我们这一层。” “……” 并不是每一个被上级看中的士兵，都能够安稳地活到最后，提升职位。 战场上，死亡最常见。 只是自部队建立完整以来，这是亚尼斯唯一一场打得近乎全军覆没的战斗。 第95章 神兵天降的援军 “……既然那家伙不在了，那就由我们来为这场战斗收尾吧。瓦尔，把兄弟们全都召回到这里来，集中兵力，我们最后拼一场。” “好。”瓦尔点点头，转身离去。 士兵的嘶吼已经传进了亚尼斯的耳朵里。 很近了。 第三层防线距离他这里非常近。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此前的酸痛感已经消失了许多。 那些敌人，即便个体的拼杀能力不强，但由于数量足够多的缘故，单靠耗，也能够硬生生将亚尼斯的部队给耗死。 因为人的力气总是有极限的。 砍完十几个敌人之后，力气就会达到尽头。 手臂会酸软，精神会麻木，反应会不可控的变得迟缓。 然后，在某一次短兵相接的时候，因为一个微小的失误被敌人杀死，彻底结束这场看不到头的死战。 在亚尼斯的士兵全部后撤以后，敌人步步紧逼地压了过去。 很快，就将最后剩下的一百多个人全都围了起来。 双方默默地盯着彼此，空气诡异地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人都叫回来了。”瓦尔走到亚尼斯身边道。 “嗯。”亚尼斯点点头，语气平淡，“那就动手吧。” 瓦尔提着剑走到最前面，张嘴吼了一个字；“杀！” 所有人都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立刻向前发起了冲锋。 他们面目狰狞，浑身是血地冲向敌人，拼尽全力将手里的武器挥动出去。 一时间，包围他们的敌人居然被打退了。 明明有着如此之多的人数优势，但辛普依然有种错觉。 好像他这边随时都会被这区区一百多人反杀一样。 他站在部队的最后面，从指挥处走出，亲自来到战场上，观看着这场战斗的谢幕。 三个身影走到他身边，有人笑着高声说了一句：“此战之后，我等回去复命，必能封爵！” “以我们的战功，封爵倒是不难。”辛普点点头，“如果可以顺带要一块封地就好了。可惜……” “想多了，若是真能有一个贵族名衔，我便知足了！”金斯摇摇头，“这一战也算是没有白打！” “待会你们可要去进行最后的收割？”辛普忽然问道。 “怎么，你想捡最大的功？”听见辛普的问题，格雷冷笑道，“那个将领，最好抓回去给德拉姆子爵，你不要擅作主张。这一仗乃是我们四人指挥，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听见格雷的话，另外两人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辛普，你可不要因小失大。”金斯提醒道，“否则功劳变成罪责，你承担不起！” “我也没有说要那样做，只是问问而已。”辛普若无其事地把这个话题掀过。 战争中，什么样的功劳是最大的，大到足以封爵？ 无非斩将，夺旗，先登。 夺旗，在小规模战争中并不明确，暂时不提。 但先登和斩将，是绝对的大功一件。 有这个功劳作为担保，封爵这件事会稳许多。 可惜…… 要是这一战是自己一个人指挥的就好了。 辛普在心中想到。 不过，看着那最后剩下的一百多人的战斗力，他还是很快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还是别做梦了。 以这些敌人的战斗力，让他带着一千人来打，除了自己被全歼之外，辛普想不到别的结果。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的战斗意志会这么顽固。 宁愿在这里打到全军覆没，也不愿意彻底撤离塔林城。 简直不可理喻。 心中思绪流转，最后的围剿战开始后没多久，一名心腹下属急匆匆赶到观战的辛普身边。 “千人长大人，不好了，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伙敌军！” “……你说什么？”辛普的脑子迟钝了一秒才转过来，“哪来的敌军，敌军不是全都在包围圈里面吗？” “不知道，好像是从城外进来的！这群人骑马而来，马上就要——” 汇报的下属话音未落，辛普便看见了他想说的事情。 五支黑色的骑兵部队纵马在城内街道上狂奔而过。 正在往前围剿的士兵被从后面杀过来的攻击打得猝不及防，当场就乱了套。 “这是哪来的敌人？！”金斯下意识压低了身体。 他们观战的地点相当高，很容易就被发现。 “外面不是有两千人守着吗？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格雷恼怒地骂道，“那些混账都是废物吗！？” “别废物不废物的了，我们该走了！”锐茨面色阴沉，立刻从观战点跳了下去。 这里不能再待了！ 以那伙骑兵的速度，他这边已经很难再重新调整部队。 他本人身边，更是没有任何屏障，只有几个亲信心腹。 所有人，已经全部投入到了最后的围剿之中。 在已经必胜的前提下，他们全都大意了——也没法不大意。 被锐茨提醒之后，金斯，格雷等人迅速从观战点跳下来，面色难看而又阴沉。 “现在怎么办？”格雷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 “……再去重整部队已经来不及了，先离开塔林城！”金斯思索片刻后，直接采取了最保守的做法，“鬼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城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被这伙不知道哪来的骑兵搞得一团糟，太危险了！” “那部队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部队，先管好你自己吧！”金斯急躁地回了一句之后，带着身边的几个亲信迅速远去。 “我也走了！”锐茨见状，直接扔下几个字，带着自己的亲信直接走人。 “……” 剩下的辛普和格雷对视一眼后，立刻分头各自离开。 辛普阴沉着脸色，一边小心地观察那伙突然杀进来的骑兵的动向，一边迅速将还没有被波及到的部队给拉了回来，开始撤离。 塔林城内原本已经确定的必死局势，被这突然冲进来的部队给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 亚尼斯拖着沉重的双臂，看见前面仿佛没有边一样的人潮突然之间乱了，散了。 如闷雷般的马蹄声在这混战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像是骤然间从乌云中划过的闪电，劈开了整个天幕。 在被迅速碾压，镇杀的敌军中，亚尼斯看见了那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塔林的身影。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帮这群匪军！？”被突然间从背后杀来的敌人打得情绪崩溃的百人长愤怒地朝着敌人吼道。 下一秒，他就被一只大手抓住脖子给提了起来。 “你杀老子的人，破老子的城，还敢问老子是谁？！” “！？” 第96章 五百屠一万 没有给敌人开口的机会，法拉用力紧握，将被捏在手里的脖子给硬生生捏断了。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此刻却是极其悦耳。 “加戈大人——！！！？” 幸存的士兵迅速就认出了法拉。 他们一脸错愕，紧接着便是不可遏制的惊喜和兴奋。 “加戈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我们没有撤！塔林城也没有丢！！” “我们没有给您丢脸！！” 看着那一双双激动而狂热的目光，法拉感觉胸中有一口气，不吐不快。 他大声回应： “没错，你们没有弄丢塔林城！你们的勇气我看见了！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无愧丰饶神教信徒的身份！你们无愧自己的信仰！” “所有在塔林城奋战的信徒们，我以丰饶神教教皇的名义！向你们承诺，丰饶的神殿上，必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你们都是丰饶女神最虔诚的信徒！” “我以加戈领领主的名义向你们承诺——” “所有英勇战死的战士，抚恤金翻三倍赠予家属！” “所有参加塔林城之战的战士，赐世袭男爵之名！” “已经牺牲的，爵位由子女继承！” “所有幸存的战士，待遇提升至四级！” 在法拉的话音落下之后。 仍然活着的士兵情绪激动到无法自已。 他们扯着沙哑的嗓子，奋力嘶喊着。 “加戈大人万岁——！！” “丰饶之神在上！！” “教皇在上！！” 本身奴隶出身的士兵，情绪难以自控地当场跪下，将头用力磕在地上。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获得封爵！ 在过去，他们吸收到的思想是，为主人献出生命，理所应当。 但现在，法拉告诉他们——不！ 你们的付出理应获得更高的回报！ 只要你们付出了，奋斗了，替我效死力了，接下来的生活就不用担心！ 活着，不用担心！ 死了，更不用担心！ 活着，有高额待遇养家糊口！甚至能获得封爵！能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耀！ 死了，灵魂在天上也有安息之地！你是丰饶的虔诚信徒，天上也有人罩着你！ 生前身后全都被一手包圆。 “哈林顿！”法拉转身喝道。 “臣在！” “将所有还在城中的敌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是！” …… “德拉姆大人，出事了！” 正在房中和哈里森一起品尝蜂蜜酒的德拉姆将杯子放下，看向那个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人：“什么事，如此慌乱？” “塔林城那边出事了！”汇报情报的下属迅速将自己收到的消息清晰地说了一遍，“有一支来路不明的重骑兵袭击了战团的指挥部，战团长当场身亡！大军被屠戮一空！那队重骑此刻已经冲入了塔林城中，城中局势尚不明确！” “……” 听着下属带回来的消息，哈里森和德拉姆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呆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德拉姆搓了一下自己的耳朵，问道。 “大军被杀光了，战团被屠戮一空，战团长身死！”下属更加简洁地又说了一遍。 “啪——” 哈里森手中的杯子落到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他盯着那名下属，冷声道；“你可知，谎报军情是死罪！” “属下不敢！！” 哈里森和德拉姆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久久无法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都说战场上风云变幻，速度快得很。 但这也太快了吧？ 昨天他们才听见战团长说，今天就可以彻底拿下塔林城。 结果今天情况就变了？ 德拉姆平复了一会心情，消息真假还需求证。 但有一件事在他此刻惶恐的心绪中非常清晰。 ——这里不能继续待了。 他现在正在自己麾下封臣的城堡之中。 位置相对靠后，不会被大战波及。 但此刻，这位置，这城堡，已经无法给他一丝丝的安全感。 德拉姆只感觉，自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冻原上一样。 寒风凛冽，如同几千把刀不断从体表刮过。 他站起身，声音低沉平稳；“去探查清楚，将详细的消息传回来给我。查清楚，那重骑是谁的部队，是不是……法拉·加戈！” “是！”下属应下，起身离开。 哈里森猛地站起身；“怎么可能是法拉·加戈？！他可还在赫堡，距离这里岂止半个月的路程？！就算他得到消息想要过来，他恐怕也该是现在才拿到的消息！” 德拉姆面沉如水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是不是法拉，但能做到这种事，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说完，德拉姆便迈腿走向门外。 “你去哪？！”哈里森在后面问道。 “……回温德米尔！”德拉姆头也不回地回答。 …… 在德拉姆收到急报之后开始迅速撤离回温德米尔的时候。 塔林城内的局势被法拉以雷霆之势迅速平定了下来。 五百重甲兵从城内杀到城外，杀了一天一夜。 除了被千人长带着及时跑路的残兵之外，其余所有敌人尽数葬身在塔林城中。 德拉姆纠集的一万大军，至此彻底损耗殆尽，携带而来的大量物资，攻城器械，尽数被法拉缴获。 贵族联合一方，算是赔了个底儿掉。 战后两日，消息传开。 法拉率五百重骑神兵天降于塔林战场，以五百兵力狂屠一万联合大军，大获全胜。 这骇人的战绩，加上此前就传开的屠夫恶名，让法拉·加戈这个名字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直接压在了东米德东部几名中位子爵的心脏上。 整个东米德远东地区彻底笼罩在了名为“法拉·加戈”的恐惧与震撼之中。 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宣传效果还要猛烈得多。 这一次前有亨德森子爵领撤离的教会成员和贵族帮忙搞前置宣传。 后有中位子爵高度关注，并直接派遣了自己的人手在军队中。军队被屠，一万联合大军烟消云散，这事实摆在面前，法拉·加戈的战力再无半点水分，不信也不行。 消息传开的第三日，德拉姆的封臣就牵家带口地全部离开了自己的封地，迁往温德米尔。 不到两天，所有拥有封地的贵族几乎全都放弃了在自己在封地上享受。 即便是温德米尔那高高的城墙，甚至也无法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了。 他们只能一边痛骂着法拉·加戈是一个血腥的屠夫，刽子手，一边借由温德米尔作为跳板，继续往更西面的城市迁移家产。 德拉姆有心阻止这群混账封臣弃地而逃的行为，但压根儿没什么用。 没人听他的。 在性命攸关的事情面前，封君？ 封君算个屁啊！ 地老子不要了，你收回去吧！ 我反正先走了，你自己搁温德米尔里面慢慢玩吧。 我不奉陪了！ 顶多帮你骂骂法拉·加戈。 替你拼命？ 倒也不是不想——关键是得拼得动啊。 眼睁睁看着法拉五百重骑如死神本神一样，一路狂屠的镰刀已经止不住了。 谁还敢在这里继续赌上所谓的贵族名誉？ 第四日往后，德拉姆黑着脸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局势。 封臣撤离，城堡无人驻守。 整个领地的东边彻底敞开，再无缓冲。 法拉要是继续动兵，下一次，刀就该架在温德米尔的脖子上了。 塔林一战，德拉姆已经把自己的家底全都赔了进去。 他再也拿不出任何像样的抵抗力量，仅剩温德米尔城内的三千守军独卧孤城。 前所未有的危险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第97章 你不仁，我不义 温德米尔城内。 戈利岑和西奥斯准备离开这里了。 这破城压根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之前他们有多自信地进来，如今就有多急切地打算离开。 但他们刚准备动手，就被德拉姆给拦了下来。 “你们难道打算就这样离开了吗！？” 德拉姆把所有人再次举起来，开了一个会—— 不过说是开会，更像是开骂。 “不然还能怎么样？”戈利岑没开口，伊巴拉直接替两位中位子爵开口了，“装备齐全的一万大军在你这里被打得只剩下千余残兵逃回来，所有运过来的支援攻城器械，粮食，全部都被法拉给抢了，这仗已经大打不了了！”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走了？！那法拉如此践踏贵族的颜面，你们要在这个档口投降吗？！”德拉姆愤怒地喝道。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伊巴拉没有丝毫回避，怼着问道。 其他人都没有开口，全让伊巴拉作为嘴替把话给说了出来。 他们也算是留了一点点的面子。 德拉姆扫了几名子爵一眼，知道这群人已经不可能再成为自己的助力了。 当即也不再扯什么贵族的颜面，大义，荣誉之类的古板东西。 虽然这些对他们来说也非常重要。 但现在，事实已经不再允许了。 不管是在哪，所谓的礼仪，规矩——整个贵族体系，都是建立在内外环境全部稳定的基础上的。 贵族内部的小打小闹，那些规矩便能够解决问题。 但现在，法拉俨然不在“贵族”的体系之内。 他是一个“外人”！ 一个野蛮人！ 一个不再遵守贵族规矩的蛮子！ 但他却又这么强！ 内外的平稳瞬间就失衡了。 再去高谈阔论贵族的规矩，已经不再适用。 德拉姆索性也就直接撕破了脸皮，直接干脆地问道；“你们打算彻底抛弃我？！” 伊巴拉立刻回道：“我们可没有抛弃你！我们要是抛弃你了，还会给你这么多支援物资！？为了支援你，已经影响到我自己了！” “那现在就说点更加现实的事情吧——法拉要是打过来，温德米尔肯定无法守住！没有了温德米尔，你们还想安安稳稳地待在后面？！” “我们也不想，但是已经拿不出更多的支援给你了！” “你们不行！戈利岑子爵，西奥斯子爵，你们也不行吗？！”德拉姆对那两人怒目而视。 戈利岑开口回道：“我们倒是能够继续给你支援，但你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吗？我可以千里迢迢调兵过来，你撑得到那个时候吗？一万大军拿法拉的五百重骑兵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觉得我们需要凑多少大军来才能够平了法拉这摊子烂事？一万不够，两万够吗？上一次你们两万联军打过法拉了吗？两万不够就得拿出三万，乃至四万人来，四万！你好好想想动员四万军队，要准备多久！” “……” 被这么一说，德拉姆急气攻心的上头情绪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是啊。 一万装备齐全的部队都拿法拉没有办法。 那得拿出多少军队来才能够真正对付得了现在的法拉？ 见德拉姆已经平静，戈利岑叹了口气：“现在不是支援不支援的问题，而是支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的温德米尔能够撑多久就先撑多久吧，法拉的部队虽然人数少，但作战能力我见都没有见过。想要除掉法拉，正常的战争没有作用，得用足够规模庞大的军团来正面压制他才行！” “一万不够就三万，三万不够就六万！六万大军，法拉就算再如何，也不是对手！但是，六万大军想要凑出来，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而且，六万大军的消耗，即便是我和西奥斯也承受不起。如今，想要对付法拉，单凭我们几个，已然不够。” “就算拉来再多的中位子爵，七拼八凑，联手攻法拉，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人一多，各方面的调度都不好弄，你自己也清楚。与其指望再次联合，不如问问西边的桑多瓦尔伯爵！要说整个东米德地区，现在还有谁可以对付法拉的话，除了桑多瓦尔伯爵之外，没有其他人！” 戈利岑算是将所有的利弊得失全都剖析了一遍。 目前最具可行性的方案只有一个——去西边请桑多瓦尔那位鼎鼎大名的上位伯爵吧。 他一个人手中，几乎独断了东米德地区整个西部的资源。 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有那样的豪横本钱，倾尽全力，只为了去对付一个小小的法拉·加戈。 ——小小的。 戈利岑皱着眉，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心中的观感。 他依然感觉法拉很弱小。 即便是方才那一战的骇人结果，也没有改变他的这个看法。 这是一种偏见。 如果用更加客观的角度来看的话…… 现在的法拉，威胁已经非常大了。 他手中掌握的资源，也超过了中位子爵，甚至超过了上位子爵。 那已经是真真正正的，下位伯爵的体量了。 如果再被他拿下温德米尔，平定德拉姆子爵领…… 戈利岑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样的话，这东米德东部，还有谁能够挡得住法拉？ 戈利岑心中的思虑德拉姆并不知道。 他的那一通剖析，也没有平复德拉姆的焦躁。 不仅如此，反而让德拉姆更想破口大骂了。 德拉姆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面前这群“同僚”。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戈利岑，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温德米尔，自生自灭？！” 戈利岑回过神，张了张嘴，刚打算否认。 但仔细一想，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不放弃还能怎么办？ 继续不管不顾地砸资源支援？ 别开玩笑了。 戈利岑保持了沉默。 德拉姆见状，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如此，顿时气笑了。 “好，好好好，好啊，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后，德拉姆安静下来，冷声道：“既然你们都不管我的死活，那我也要另谋生路了。” 伊巴拉皱了皱眉；“你想干什么？” 德拉姆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们不仁，那也不要怪老子不义了！想置身事外？我去你x的！从今天开始，老子看你们谁能离开温德米尔！！！！” “？！” 一队早就准备好的护卫直接从外面闯了进来，抽刀将伊巴拉等人全都围了起来。 几人顿时一愣，接着细密的冷汗从背后渗出。 戈利岑最先反应过来，呵斥道；“德拉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德拉姆的面色忽然间又平静了下来，没有方才的狰狞。 心之所以会躁动，是因为在悬崖边上徘徊。 所以想要安心，要么就把心脏扔下去，要么就离开悬崖。 而现在，德拉姆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是被迫的。 但他到底还是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接下来，该惶恐不安的，轮到戈利岑等人了。 德拉姆一脸平静说出了让他们心头狂跳的话。 “用你们作为投名状，想必法拉一定能够既往不咎，接受我的投诚吧。” “？？？！” 第98章 贵族，根本没有退路 屋内的空气安静了一会。 接着，几名子爵才陆续回过神，反应过来。 伊巴拉一脸愤怒地厉喝道：“德拉姆，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很清楚。”看着伊巴拉那愤怒中夹杂着惊惧的眼神，德拉姆笑了一声，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没有抽完的雪茄，“六名子爵，这份礼物的份量绝对足够重了。” 将雪茄叼在嘴里，德拉姆摸出火柴将其点燃。 本来只是负责幸灾乐祸看戏的哈里森急忙说道；“我可没有得罪你！我连封地都没有了，就算是想支援你也支援不了吧？！” 德拉姆哼笑一声；“呵，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也该稍微回报我一下了吧？有问题吗？” 不等哈里森回答，德拉姆便接着说道：“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用手中的雪茄指了指面前的几个人。 “你们，都只管考虑自己，现在我也要为我自己考虑一下了，很合理吧？” 戈利岑沉声道；“就算你这样做，法拉也未必会接受你的投降！你别忘了，这一战你杀了他多少人！法拉他会放过你吗？！” “没错，你说的没错。法拉确实有可能也不会接受我的投降——但是，这总比坐着等死强，总得去试试，不是吗？”察觉到戈利岑那强撑着的冷静下的心思，德拉姆嘲弄地说道；“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活着而已——是你！你们！你们居然想要我等死！是你！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让我没有了选择！这都是你的错！明白吗！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账东西，戈利岑！去你x的中位子爵！” 德拉姆怒骂起来，直接抬起脚一脚踹在戈利岑的腹部上，将其踹倒在地。 接着快步冲过去，一巴掌扇在戈利岑的脸上。 “啪——！” 相当清脆的声音在戈利岑的脸上响起。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的刀—— 但很快，旁边的护卫就将刀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德拉姆一脚甩在戈利岑的手腕上，将他的手重重踢开。 “给老子卸了他们的刀！全都绑起来！” “是！” 忠实的护卫立刻照做。 很快，几名子爵身上的刀就被缴了。 等戈利岑被绑起来之后，德拉姆叼着已经快抽完的雪茄，冲上去重重地往他脸上挥了几拳。 “德拉姆，我警告你，你——” “警告你x！还当自己是中位子爵呢？你现在就是个屁！” 嘭！ 拳头落在脸上打出的闷响让德拉姆心中的怒气被彻底发泄了出来。 直起腰，德拉姆重重地往戈利岑的身上踩了几脚。 其中有两脚直接踩在了那已经肿起来的脸上。 德拉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向戈利岑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又平静。 将已经几乎烧完的雪茄扔到一边，德拉姆指着戈利岑道：“你不会以为我很愿意去和法拉为伍吧？啊？你是这样想的吗？谁他x想去找法拉？是你他x的不给老子活路！那老子也不会给你们活路！” 戈利岑一脸狼狈，嘴巴肿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戈利岑的样子，旁边的几人也不敢再开口，免得惹到德拉姆，自己也被揍一顿。 不管他们头顶上此前有多么高贵的名衔。 现在，他们的身份也只有一个——阶下囚——仅此而已。 “把他们都看好！关到监狱里去！”德拉姆对心腹道。 “是，大人！” 几个阶下囚被陆续带走后。 德拉姆走到屋外，仰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久久无法回过神。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绝望得很平静。 与贵族割裂不是他的本意。 即便是已经动手了，他现在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样做很好。 一点都不好！ 但是，没有办法！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想要活着，他就只能放弃自己的封地—— 去投靠其他的子爵。 然后呢？ 然后他还能保持着子爵的名衔么？ 不能。 除非去投靠伯爵。 千里迢迢远离自己熟悉的地方去投靠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伯爵？ 这跟净身出户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更重要的是，那边的地，可没有多余的。 或许可以挤出来一两个村庄…… 但他，是德拉姆，是以德拉姆为名的下位子爵！ 堂堂子爵！被一个蛮夷击败了！被以极其耻辱的兵力对比击败了！之后！去祈求别人，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而后得到一点点可怜的施舍！ 光是想想看见昔日的熟人以后，对方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德拉姆就完全无法接受。 被以前自己看不起的男爵子爵嘲笑，鄙夷，讽刺—— 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不能走，也没法走，就算走也不能往后面走。 所以很多贵族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封地上。 因为离开了封地，失去了封地之后，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没有荣耀也没有骄傲，往日的荣光全都被摔成了碎片，变成了一个穿着华贵衣服的乞丐。 甚至连华贵的衣服都穿不起。 要不了几个月，半年，一年，就会花光身上所有的移动资金，接着不得不反复向过去自己看不起的垃圾和乐色低头，用奴隶的方式去获得生存下去的资格。 即便寄居在所谓“友人”的家里，也只是一条可怜的寄生虫而已。 白吃白喝遭人白眼。 为了不被赶出去，不受这莫大的耻辱，开始委曲求全，压弯自己的脊梁，低下头，像卑贱的奴隶一样去低头乞讨。 哈里森和加勒特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唯一幸运的就是，自己落魄的时间还不算太长。 德拉姆为了有一个“贵族联合”的名义，还留着他们。 若非如此，他们现在算什么东西？ 他们什么都不是。 德拉姆自己打心底里都没有再将他们看作是贵族—— 尽管他们还顶着贵族的名头，但在失去封地的那一刻，贵族有关的一切——荣耀，奴隶，金钱，地位——一切的一切，其实已经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了。 他们会逐渐露出极其卑贱的丑态，就像脱离了水源的植物，一点点在阴沟里面腐烂。 运气差一点，说不定还会变成奴隶。 ——这就是失去封地的下场。 德拉姆非常清楚。 因为很早很早之前，他亲手将一个上位男爵推到过那样的窘境之中。 看着对方在臭气熏天的地方一点点生锈糜烂，融进了血肉里的辉煌逐渐和血肉一起慢慢从身上脱落。 那凄惨的下场德拉姆记得很清楚。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同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拜此所赐，德拉姆想起了当时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的话。 「……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被击败的……」 「你会输掉一切，你身上的金衣会被一点一点地撕扯下去。」 「当你失败的时候，你欠的债就会追上你……」 「别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德拉姆……」 「你最好永远也别停下来……」 「你也最好一直都在往上爬……」 「否则，你必将万劫不复——！！」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看你笑话的……」 德拉姆盯着天空，保持着这种姿势持续了很久。 其实贵族，根本就没有退路。 要么赢，赢下一切。 要么输……而后一无所有。 你爬的越高，你的敌人就越多。 你摔下去的时候，死的就会越惨。 对德拉姆来说，东边，他的敌人只有一个。 西边……可就远远不止一个了。 当他还有封地的时候，那些家伙，不过是区区蚂蚁。 根本不需要在意。 一旦他失去了封地…… 没有了壳的蜗牛，只是一条鼻涕虫。 第99章 德拉姆的请降 塔林城一战后，法拉花了几天的时间才将城内的秩序恢复。 然后又让人送信回后方，让哈珀抽调足够的隶工过来重新修建城墙。 虽然这一仗他神兵天降，打赢了。 但失去的显然要远比获得的更多。 城墙塌了，得重新修建城墙。 一个师的兵力折损完了，要重新组建军队。 新兵需要训练，训练需要时间。 阵亡士兵的抚恤也需要安排到位。 这些同样都需要时间，需要钱，而不是简简单单只需要粮食就可以了。 粮食只是最基本的保障而已。 最重要的是，法拉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对面的贵族联合虽然被挫败了。 但也意味着，下一次他们再来，就不是塔林这一战的规模了。 他们会准备得更加充分。 为了应对，法拉也需要足够的时间重新整顿领地，积蓄底蕴。 他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他不知道。 至少，在德拉姆的使者抵达塔林之前，他不知道。 “德拉姆的来使？” “是的。” 在听见亚尼斯的汇报时，法拉整个人都稍微怔了一下。 按理来说，两边现在算是不死不休了。 德拉姆来找他做什么？ “让人进来吧。” “是。” 带着这样的疑问，法拉还是接见了那个来使。 使者走进府邸中后，立刻对坐在上位的法拉行了一礼。 “德拉姆的使者，你在这种时候来见我，所为何事？”法拉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使者小心翼翼地回答；“大人，我此番前来，是为了传递德拉姆大人的意思。” “他想说什么？” “德拉姆大人自知不是您的对手，所以，想要请降。”使者没有想办法美化这件事，直截了当地把意思说了出来。 “请降？” 法拉听见这两个字之后，顿时笑了。 “他还有资格向我请降吗？如今塔林与温德米尔之间的所有屏障全部撤除，男爵们都离开了自己的封地。现在的德拉姆，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他凭什么向我投降？我又凭什么，要接受他的投降？” 使者闻言，明白了法拉话里的意思，说道；“德拉姆大人也清楚加戈大人您的脾性，为聊表心意，德拉姆大人愿意献上哈里森，加勒特，惠特尼，伊巴拉，戈利岑，西奥斯，一共六名子爵，给您随意处置！” 法拉闻言，沉默了几秒。 他倒是没有想到，德拉姆居然——还挺有魄力的？ 这样一来，他算是彻底和背后的贵族集团完全决裂。 不再留有丝毫的退路。 确实——如果有这些人作为投名状的话，的确足够让法拉留他一条命了。 最关键的是，德拉姆的投降，来得非常及时。 只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法拉却没有将这种事透露出来。 “德拉姆好大的魄力，他这是彻底和贵族们决裂了吗？” “德拉姆大人，只是希望选择更好的未来。”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是什么问题？” “他已经动手了吗？” “……”使者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如实回道：“目前，上述六名子爵，已经成为了德拉姆大人的阶下囚。” “那要是我不接受他的投降，他岂不是再无立足之地？” “这……” 使者面露难色。 这种事，他一个小小的传话筒又怎么摸得清楚？ 他自己都费解！ 法拉见状，知道这个使者这里也问不出2什么东西来，索性也就算了。 其次，这个问题也不那么重要。 法拉道；“回去告诉德拉姆，让他先将惠特尼子爵送到我这里来。” “是。” 使者再次行了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那一身紧绷的样子，像是生怕多一点多余的动作就会被刀斧手砍成肉泥一样。 在使者离开之后，亚尼斯问道；“加戈大人，我们真的要接受德拉姆的投降吗？” 他才刚牺牲了那么多的部下。 这口气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咽下去。 这两天，亚尼斯也是没有闲着，正在迅速重新组建部队。 准备找机会去报了塔林城一战的仇。 如果法拉接受德拉姆投降的话，那还怎么报仇？ 岂不是得看着那个该死的混蛋在自己面前蹦跶？ 法拉瞥了一眼亚尼斯；“不出意外的话，我的确打算接受德拉姆的投降。” “……” “你是不是想说，这样一来就没法给死去的战士们报仇了？” “是。”亚尼斯点点头，而后又急忙说道：“但我不会质疑您的决定的。” “不用这么紧张。”法拉随口安抚了一句，“报仇的方法并不只有一种，不是非得让人死才算是报仇。如果德拉姆真心打算投降，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高。至于那些英勇战死的战士——神会指引他们魂归神殿，在那里安息。” “是……” …… 在收到法拉的回复后，德拉姆二话不说，就把惠特尼整个人五花大绑起来，让人送到了塔林城。 “你是，惠特尼？” 法拉绕着惠特尼走了一圈，问道。 “我不是！你被德拉姆骗了，我根本不是惠特尼！”惠特尼立刻说道。 闻言，法拉嗤笑一声；“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既然你不是，那你也就没有价值了，来人，把他拖出去喂狗。” 听见“喂狗”两个字之后，惠特尼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连忙道：“等等！我是，我就是惠特尼！” 喂狗，一种残忍的死法。 而且非常屈辱。 对自命不凡的贵族来说，是最无法接受的一种刑罚，之一。 法拉站在惠特尼的面前，对他说道；“现在，我要去接受德拉姆的投降。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能够想出足够说服我留你一条命的理由，否则等我回来之后，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听见法拉的话，惠特尼顿时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把他关到城内的牢房里面去严加看管。”法拉对亚尼斯道。 “是！” 在亚尼斯领命离开后，法拉看向使者；“回去告诉德拉姆，我准许他投降。两天之后，让温德米尔城内所有守军都到城外来迎接我，不准拿武器。不要试图继续和我讲条件，如果两天后我没有看见城门大开的温德米尔，次日，我便率军攻城，城破屠城，听清楚了吗？” 使者神情僵硬地行礼回复；“听清楚了。” 第100章 非有功者，不得封爵 在收到自己的使者带回的消息后。 德拉姆长叹一声。 造化弄人。 之前他那么看不起法拉，现在，却只能希望法拉能够讲信用一些。 不会杀降。 不过，根据他搜罗来的消息，法拉此前也确实有受降的先例。 在敌人投降，他准降以后，法拉也的确没有为难那些人。 虽然他对贵族的处置，非常的严厉。 抢地，抢钱，还顺便把人（奴隶）也抢了。 但到底还是没有不讲信用地把投降的男爵杀了。 因为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德拉姆的心底也就有那么一丢丢的期望——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得不的无奈。 “希望，法拉言而有信……” 看着自己的左右心腹，德拉姆低喃道。 两日后。 德拉姆按照法拉说的，敞开了温德米尔的城门。 并让城内为数不多的守军出城迎接，没有一个人携带武器。 完全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样子。 而在德拉姆身边，是已经当了好几天阶下囚的五名子爵。 戈利岑顶着一张肿还没有消的脸，冷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多有魄力。对我们动手，居然是为了这么卑贱的事情。你要是绑了我们之后索要兵马和法拉决战，我都还会高看你一眼——结果你居然在指望那个莽夫讲信用！” 德拉姆闻言，毫不在意；“事已至此，别跟我废话了。我是第一个投降他的子爵，我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但你们，呵，还是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才能不被喂狗吧。” “……” 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后，众人便看见了法拉的黑色骑兵部队由远及近，来到了降军的面前。 见法拉没有直接带着骑兵发起冲锋，德拉姆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捧着自己的身份铭牌，来到法拉面前，单膝跪下，将身份铭牌高高捧起。 “我愿投降！” 接着，德拉姆喊出了对贵族来说相当耻辱的话。 法拉伸手将德拉姆的身份铭牌收下，瞥了他一眼；“我这个人，一向是说话算话的。你依然可以保留你的子爵名衔，但要从今往后，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明白吗？” “明白！” “准降。” 一整套完整的受降流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并没有多么的轰轰烈烈，整个过程甚至可以说是平淡。 往后的史书上，多半只会留下来一句——1173年8月，法拉·加戈于温德米尔，接受德拉姆投降。 只是这极其简单的一句话，此后，却成为了一个时代独有的注脚。 法拉瞥了一眼那些看向自己目光满是惊恐与畏惧的投降士兵，率军进入了温德米尔城中。 至此，温德米尔被正式划入加戈领统治范围。 由于面向东面的大部分地区男爵已经放弃封地逃走了。 因此这些地方的土地，法拉回收得非常顺利。 三千守军被法拉彻底拆散，重组，精挑细选了一番之后，留下了一部分精壮的，与亚尼斯这几天招募的新兵，组建成了一支崭新的部队。 兵力，一个师，两千来人。 至于多余的人，则通通都被卸甲归田。 往后一天，法拉开始按照固定的流程清洗温德米尔城。 由于德拉姆带头投降了，所有与他相关的人倒是幸免于难。 但与教会有关的势力依旧被法拉给赶了出去。 此前得罪过东联商会的商人势力，则被法拉抓捕，收缴，审判，处死，一条龙送走。 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法拉就彻底控制了温德米尔城。 接着又用了三天时间，重组市政府。 将上层统治结构迅速拼搭组建了起来。 所有空缺的岗位，也由原上层阶级，德拉姆为首的旧贵族阶级，以及法拉抽调过来的东联商会新商人阶级给三等分。 给了旧贵族们一部分权利。 但不多。 第四天，法拉宣布了对旧贵族的处置。 裁撤掉了大部分城内无封地男爵的名衔，剥夺了他们的贵族身份。 至于理由，他也用一句话覆盖了过去。 “从今往后，非有功者，不得封爵。” 在裁撤贵族的会议上，法拉语气冰冷地做出了宣言。 ——话虽如此。 有功才封爵的新贵族们，与旧贵族之间的权力相差的也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基本上算是一个特殊荣誉，实质性的特权少得可怜。 法拉制定的法律照样可以审判他封的新贵族。 所有的权力，都被他放到了自己不断敲定，完善，改良的统治机器中。 旧有的权力架构与体系，在法拉这里已经彻底废弃。 德拉姆听着听着，原本沉重的心情又逐渐恢复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法拉的意思了。 虽然他身为子爵，已经不再具有特权。 但是……在他被安置到行政部门中之后，在这套体系里面，他依然有着一部分的“特权”。 显性权力与隐性权力有所减少，但依然存在。 只不过换了一套玩法而已。 这样一来，他忽然发现，投降法拉的待遇比自己最糟糕的预期其实要好上不少。 裁撤完贵族后，时间来到八月末尾。 温德米尔这边的变故陆陆续续也传开了。 德拉姆投降。 戈利岑等人被抓。 这几件单拎出来都会掀起一场风暴的事情，全都集中在这个月里面一次性发生了。 暂且不说底层的普通人怎么看。 反正对远处的弗雷泽而言，在他收到这些消息后，他的心情就像是被人一脚踹进了粪坑。 差点没在里面溺死。 而法拉，决定为这个月再加加码。 八月底，法拉将几名阶下囚子爵全都拉了出来。 “我让你们想的问题，想清楚了吗？” 惠特尼像是抓到了一线生机一样，赶紧说道：“你放了我，我也投降！我愿意交出一切！只要你不杀我！” 法拉闻言，不置可否，看了看另外几人。 “我也愿意投降……！” “我投降！” 伊巴拉和哈里森相继表态。 加勒特则是一脸死灰，不觉得法拉会放过自己，所以没有开口。 他自己手里没有能让法拉放过自己的筹码——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唯一没有表态的只有戈利岑和西奥斯。 “我投降你会放了我吗？”戈利岑盯着法拉问道。 “那就要看你是怎么投降的了。” 戈利岑一脸挣扎，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说道；“我愿意帮你控制我的封臣。我会让他们全部投降，并让梅尔城开城投降。” 第101章 受降，自封伯爵 戈利岑说的话倒是挺让人心动的。 但很显然有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你的那些封臣在知道了你现在的处境之后，还愿意听你的话？” “他们——” 戈利岑张了张嘴，接着便无法继续说下去。 他表情凝滞。 是啊，他怎么确定那些家伙还会听自己的话？ 现在他本人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一个不在自己封地中的子爵，还有什么号召力？ 就算那些封臣明面上答应了，但这种涉及身家性命和未来前程的事情，他们又凭什么要听你戈利岑的？ 他们凭什么，要为你戈利岑的命买单？ 这是个问题。 所谓的封君封臣的制度，最大的弊端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显露。 当然——也有一定程度的时代背景的因素就是了。 现在的贵族，没有几百年前的贵族那么看重那一套贵族的礼仪，以及与贵族礼仪相绑定的规则。 如果放在几百年前，法拉就不能像现在这么做了。 那时候的贵族，据说不会出尔反尔，极其看重说出口的承诺。 在此前提与大价值观的背景之下，最开始的贵族联合压根就不会搞起来。 法拉已经被承认的子爵身份，也不存在又被出尔反尔剥离一说。 即便要剥离，也绝对不是因为商业层面的利益这种拿不上台面的理由。 而必须是更加正当的理由才行。 如果是那样的话，后面的一切几乎就不会发生了。 即便发生了，德拉姆的封臣也绝对不会扔掉他毫无节操地独自逃离。 那个时候，封臣是需要用生命去扞卫封君的…… 当然，现在再去扯这些如果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时代不是永远一成不变。 现在宣战根本不需要理由，投降了也不会就此收手。 所谓的“君子战争”早就一去不返。 而在诺斯巴罗王国内，随着几年前那场战争的结束，王室的威信和与之绑定的封君封臣制的约束力也跟着一起变成了泡沫。 经过这几年的发酵后，表现在这远东地区的情况就是…… 戈利岑一点都不怀疑，只要他敢命令自己的那些个封臣，他们就敢扔下自己，再推一个子爵出来。 又或者立刻投靠没有遭难的子爵，寻求庇护。 忠诚？ 毛都不是。 “你没法保证。”法拉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等等，还是有人会听我的命令的！”戈利岑连忙说，“如果你想继续西进的话，这也能够给你降低很多的阻力！再不济，我也可以保证你能够进入梅尔城！” 至少，梅尔城是绝对听戈利岑的命令的。 这一点他可以打包票。 不过法拉却摇摇头：“很遗憾，现在我不打算继续西征。我暂时也不需要梅尔城。” 戈利岑：“……” 那我还剩什么？ 戈利岑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法拉没有理会戈利岑，转而看向西奥斯；“你呢，打算投降吗？” 西奥斯问了戈利岑刚才问过的问题：“我投降你会饶我一命吗？” “会。”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而且就算如此，你会让我离开温德米尔？” “不会。” “……” 法拉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对两人道；“你们两个投降，让人将自己的家人全都接到温德米尔来，你们就暂时住在温德米尔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这座城。能接受吗？” 虽然是询问，但俩人都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戈利岑一脸麻木地问；“还有呢？” “今天之后，我会对外恢复你们的身份。”法拉看了一眼另外几人，“我要你们，以各自子爵的身份，投降于我，认我为君。” “！” 听见法拉的这番话，几人猛地看向他，满眼惊愕。 “你又要僭位？！”伊巴拉心急口快地问道。 又。 这个字就很微妙，因为之前法拉已经干过一次了。 只不过那次，他是子爵，他们还处于同一个水平线。 但这次，显然不同了。 法拉扫了几人一眼，语气淡漠地说出了自己的最终条件；“我要你们承认我的合法身份，助我僭位封爵，升伯爵爵位。作为交换，我允许你们全家在温德米尔居住，不会有性命之虞，你们依然是子爵，但从今往后，你们不得离开温德米尔，你们，接受吗？” 几人动作僵硬地对视了一眼。 接受吗？ 哥，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先把刀斧手撤了装个样子好吗？ 众人语气干涩地给出了回复。 “愿为您马首是瞻。” …… 八月最后一天。 法拉将温德米尔城内所有的高官全都聚集到了一起。 所有贵族，富商，悉数在城中心齐聚。 戈利岑等六名子爵也全部都站到了这里。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法拉举行了高调的受降仪式。 以戈利岑与西奥斯为首，算上伊巴拉，惠特尼，哈里森，加勒特等，一共六名子爵，全部以半跪在地的姿势，向法拉献上了自己的身份铭牌。 法拉将其逐一收下，而后高声道： “今我于此处，再次受降六名子爵。以子爵之身，已无法承其之重，故，在此僭位，自封伯爵。以上，广而告之，通告全境。” “尔后，再有下位宣战于我，与我为敌，皆为以下犯上！” 说完，法拉将刚才收回的铜制身份铭牌逐一放回到戈利岑等人的手中。 “今，我封尔等为子爵，务必尽封臣之职，效忠于我，否则，我便收回尔等子爵之名，贬为庶民。” “谢——伯爵大人！” 几人接过铭牌的同时高声回应。 这样便算是完成了一整套的流程了。 虽然吧，现场没有多么的隆重，多么的轰动。 但是有了这个流程之后，法拉的身份合法性也就有了。 剩下的就是将这件事告知王室，然后得到王室那边的认可，一切便彻底名正言顺，顺理成章了—— 当然，如果是在以往的话，后面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王室的认可，擅自僭位，便是谋逆的罪名。 要被联合讨伐诛杀的。 但现在么…… 相比起远在天边的王室的认可。 将这件事通告全境，告知周边所有贵族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戈利岑等人的起身，所有受邀来到现场的人都默默地鼓起掌，而后弯下腰，行下位礼。 “恭喜加戈伯爵——！” 接着，齐声高呼。 为这在远东之地逆位杀上来的伯爵，献上言不由衷的祝福。 第102章 别问，问就是丰饶祝福 法拉自封伯爵了。 戈利岑他们彻底投降了。 法拉名义上，已经手握十一城之地。 几乎统一了整个东米德远东地区。 这个消息在八月结束之后，便开始在多地疯传。 原本还打算磨刀霍霍去帮戈利岑他们的中位子爵顿时泄了气。 “靠，戈利岑和西奥斯那两个废物！怎么就这么投降了？！” 他们怒其不争地狠骂了一通。 最棘手不是戈利岑他们投了。 而是他们投了的同时，还认了法拉这个自封的伯爵，让法拉这个伯爵，有了名，还有了实。 这才是最棘手的。 这搞得他们这些打算插一手的中位子爵，直接失去了最好的借口——剿匪，除暴。 毕竟，人家那边自己都已经没事了，你还怎么去插手？ 联合谁？以何种名义？ 这种名义能够说服你要联合的人吗？ 显然不能。 更何况，法拉的战绩也传开了。 神兵天降塔林城下，五百狂屠一万正规军。 这尼玛妥妥的天降杀神。 底层人听个乐吹牛皮的时候，现在都不叫法拉“加戈伯爵”。 直接喊他外号，“血狱伯”。 顾名思义，从屠城的鲜血炼狱中杀出来的伯爵。 这个世界上有起错的名字，但绝对没有喊错的外号。 法拉的实力，已毋庸置疑。 再加上这个前提，再来一次贵族联合，显然已经是希望渺茫的事情。 因此，某位中位子爵只能又问了一句自己那探听情报的心腹。 “戈利岑封地的男爵们，没有不满吗？” “没有。法拉没有动他们的封地，只是控制了子爵，男爵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听见这个回复，中位子爵彻底泄了气。 “他x的，这个法拉·加戈……确实有点东西。” 如果法拉继续采取暴力屠城的方式来镇压的话，那么外部就还有插手，利用戈利岑等子爵领地内的反抗力量，继续组织军队发动战争的空子。 而且这种战争，消耗法拉的同时，还不会消耗他们自己。 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现在，名义上，法拉已经接受了戈利岑等人的投降，成为了伯爵。 自家的封君都投了，自己再有异动，那就是妥妥的以下犯上了，对贵族来说，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帽子也是沾了就变终生负面buff。 洗都洗不掉，以后出了什么事，打算投靠谁，身上要挂一个这个buff，那完了。 谁敢要你？ 相当于是给自己所有退路全断了。 利益上，法拉没有动男爵的蛋糕。 封地啥的全都没变。 他们该怎么过自己的逍遥日子接着过。 这就更没必要冒着那么大风险去搞什么以下犯上了。 借此，法拉彻底稳住了控制区内所有不安定因素。 短时间之内，不管是外部还是内部，想要试图搞起联合战争来弄他的可能性，已经被压得相当之低了。 再想要对法拉动手，那就得是同一层次的人了。 …… 法拉没有急着将自己的势力进一步外扩。 而是开始稳固已经获得完整控制权的地区。 比如赫堡市以及逐渐整改完毕之后的温德米尔市。 战争带来的损耗需要恢复。 而恢复的时间，绝对不会太短。 此外。 九月，法拉将六名子爵的所有亲属全都搬到了温德米尔城。 以后他们就全都住在城内了。 而六名子爵本人，则不得离开城池。 至于这个时间会是多久—— 也是法拉一个人说了算。 为了稳定温德米尔的局面，并尽可能将已经被破坏的秩序修复，安置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法拉暂时留在了温德米尔内。 重新组建军队，布置城防等，一大堆的事情他都需要亲自去处理。 而修复，重建，改建，新建等工程任务，在境内安定之后，便开始发力，将已经停滞许久的本地经济开始拉着往前跑。 回收旧货币，重铸发行新的货币，在相关的政务部门被逐一组建起来之后，这些工作也开始同步推行了下去。 这些事情全都非常的需要时间，法拉也不得不在高强度作战之后，又连轴转地开始肝政务。 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只有，此刻加戈领的面积足够大——境内也囊括了一处铁矿资源点。 铁，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资源，没有之一。 在法拉看来，这玩意比金银铜全都要更加重要。 除了铁矿之外，还有一处盐矿，以及一处采石点。 这三样资源的发现，算是解决了法拉的燃眉之急。 以他现在的名声，再试图去对外贸易，会很麻烦。 能够内部采集相应的资源，自然算是最优解。 “不过，那处铁矿似乎很小，继续采集的难度很高，而且根据勘探，下面似乎并没有剩下多少了。” 见法拉一脸高兴，克莱顿·吉尔曼还是浇了盆冷水。 在位这么久，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永远也不要给上级领导太高的期待值。 否则你要是拿不出相应的成果来，那就完了。 这也是他的下属给他的教训。 那货现在已经滚蛋了。 不过听完克莱顿的这句话后，法拉并没有收起笑容，反而神情变得越发捉摸不透了。 “不惜一切代价，把盐铁石资源全都收到我们的手里，并开采下去。至于那处铁矿，放心吧，下面蕴藏的铁远比你们勘探的结果要多得多。” “是，可是为什么您如此确信？” “因为那个地方，现在被丰饶之神赐福了，储量已经无需担忧。” “……” “克莱顿，神明是存在。那处铁矿，也将成为‘丰饶赐福之地’，明白吗？” “好吧，如您所愿。” 克莱顿没有选择追问下去。 他亲眼见过所谓的赐福之地。 知道这的确是真的——也正因为有此事实，导致现在丰饶神教已经有了一批非常痴迷的狂信徒。 他们被精挑细选出来，负责照看被赐福过的特殊农田。 只是……克莱顿没有想到，那管丰收的神，居然还能赐福到铁矿的头上。 这是否有些——？ 反正，他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 问，就是加入神教吧。 但说实话，照这么搞下去，他感觉自己也快要变成丰饶的信徒了。 第103章 先行政控制 一个稳定的内部环境，是处理内治的根基。 如果没有，很多内部问题都会一团糟，领地的统治机器也没有办法顺利地运行起来。 在待在温德米尔城内的时候，法拉重新梳理了一遍扩张了一大圈的加戈领内政。 首先，是从中枢到地方的垂直控制体系。 中枢的权力，被法拉分割成了三部分。 财政，内政和军队。 这三个部分目前全部都由宰相一起控制。 以保证后方，在法拉不在的时候，依旧能够按照此前的蓝图与规划有效运转。 比如，救济院，修道院等设施的建设，已经在没有被战争波及的大后方铺开了。 道路的修建也没有停止。 不过从加戈市直通北面的那条路，目前仍在修建之中。 基于此，地方的权力也被法拉进行了分割。 财权，行政权，司法权，相互独立在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的手下。 也就是“市长”手中。 相应的权力，也是从中枢延伸下来的。 但市长要为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所做出的一切行为负责。 而不受到市长管理的，便是地方的“兵权”。 地方不具有完整的兵权，只有“治安局”，负责控制城池的安防，维护地方的安稳，掌握执法权。 在地方，只有治安局的人拥有掌握兵器的权利，其他人持械的权利全部被剥夺。 镇级的治安局对市级的负责，市级直接对中枢负责。 这样一来，地方在战时几乎没有了什么自保的能力——不过这并非无解的问题。 以加戈领目前的地形，只需要让军队驻守在几个关键的城池内，就足以确保内部无忧。 再加上法拉自己的作战能力，因此“防守”方面的需求与其他贵族相比，要低了很多。 这也是他将地方的兵权收上来的底气之一。 市级治安局直接对中枢的治安部负责，而治安部在内政中。 与实际的军权完全分开。 算是完成了最基本的“军警分离”。 这个时代并没有“警”的概念。 就连军队的制度，管理，也是一塌糊涂。 更没有一个稳定牢固的统一政权。 即便是公爵的，其实力底气也是由下方的封臣给支撑起来的。 他们的地盘往往不会非常大，因为不大，所以管得过来，影响力也更强。 尽管没有权力集中的中枢体系，但也自然而然的有着很高的地方自主权。 所以，在翻阅姆洲政治格局在数百年间的变革的历史资料后，会发现，最后，中枢王权总会被地方的大公，公爵，或者小一点的侯爵给分割得稀碎，直到被彻底架空。 尽管公爵的统治力在地方确实足够强—— 但那种“统治力”，其实是“影响力”。 二者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与法拉这个子爵……伯爵，对自己领地的控制力根本没法比。 其中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被推举出来的王”，而一个，是“强压四方的王”。 整个九月，法拉处理新征服地区的核心，基本上全都围绕在“新秩序建立”上。 根据上述，地方权力目前被分割成了大致两个部分。 一个是行政权，一个是治安权。 行政权下分的诸多琐碎的细小权力，被法拉分配给了投降的旧贵族，商人，这些人都是能读能写，能认字，能执行政令的群体。 治安权，则被法拉分配给了此前自己分封的新贵族。 这些人，既是他的信徒，又是他的战友，曾经的部下，或是因为身体残缺等原因，从军队中退役的退役军官，士兵。 这一类新贵族，在权力分配完毕之后，便可以统一归类到一个新生阶级的名号之下了—— 军功贵族。 通过法拉此前在塔林直接许诺赐下的贵族名衔，加上非有功者，不得封爵的规定，应时而生。 他们是掌握着暴力行使权力的新生贵族阶级，名义上层层往上受到中枢辖制，听命于治安部，由内政大臣负责，最终只由宰相调动。 但实际上，他们从上到下，几乎全部只听一个人的命令——丰饶神教教皇——法拉·加戈。 他们之所以接受中枢调动，是因为在加戈领中——中枢即是法拉，法拉就是中枢，由上而下，法拉是绝对的，唯一的权威。 所以，他们听命于中枢，也就等于听命服务于法拉本人。 没毛病。 如果遇到特殊状况——比如有人试图渗透治安局，即便是想要从内部动摇法拉的统治，最终也会面临几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第一座山，信仰。 第二座山，战友情。 第三座山，封爵之恩。 第四座山，独一无二的地位，军功贵族。 这群人本身已经获得了足够高的荣耀，即便有外部势力渗透进来，又要许诺出什么样的东西？ 这几座山几乎算是堵死了渗透的可能性。 让治安局在地方的控制力几乎无法动摇。 而刀把子稳固牢靠，也就意味着，法拉的统治，足够稳固牢靠。 内治行政，法拉将权力大饼分给了一大堆旧统治体系中的绝对上层阶级。 由此，方得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了征服地区，组建了完善的行政体系，并让内部的稳定度初始值一开始就很高。 而核心权柄，则牢牢地被捏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他，与他身后的已经开始萌发的军功贵族，以及正在培育中的教士贵族。 往后十年，只要让“忠君”的信仰逐渐渗透覆盖所有人，法拉个人的地位之崇高，便再也不可动摇。 从外面没法撼动，从里面更加动不了一点。 除非有人能够用武力踏平他。 但这种事显然是越来越没法做到了 九月下半，法拉指定派遣了一名背景为商人贵族的人，到惠特尼子爵领的东莫尔城担任市长。 而后开始在东莫尔城推行温德米尔已经改革完成的这一套行政框架。 由于没有剥夺城内无封地贵族——这类贵族其实就是商人贵族的一种，赚钱，而后用资金发展人脉网络，提升社会地位，最后获得子爵认可，拥有贵族的正式名衔，比没有名衔的纯粹商人地位要高一些—— 总之，由于没有动这些人的蛋糕，只是单纯进行了行政部门的重组，每个人都还分到了不同的岗位，因此推行得相当顺利。 看效果不错，法拉便相继派遣了市长去进行空降。 并将伊巴拉子爵领的西莫尔城，戈利岑子爵领的梅尔城，以及西奥斯子爵领的梅卡城，全都进行了相同的整改。 从行政层面控制了这些地区的主要城池。 第104章 而后军队威压 在对各地重要城池全都完整了行政部门的重组与整改之后，十月中旬，亚尼斯的新军训练得也差不多了。 虽然信仰的纯度有些低，但无所谓。 已经达到了可用的程度。 法拉让亚尼斯带着一个师的兵力，从温德米尔出发，急行军，迅速西进，直奔东莫尔。 “抵达东莫尔城之后，协助市长，将城防军全部裁撤，换上自己人，把东莫尔城的治安局给建立起来。如遇抵抗，以谋反罪名逮捕，送去法庭审判，而后全部诛杀。处理完东莫尔以后，便继续带着部队，前往西莫尔，梅尔城，梅卡城，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记得你好像手底下有几个不错的将领？” “是的。不过其中一人已经在塔林城之战牺牲。” “还剩下多少？” “还剩下一人。” “可以单独带领一个旅的兵力吗？” “可以！” “好，你将你的部队拆成两部分，让他带领一个旅的士兵，抵达东莫尔之后分头行动，直接去西莫尔！两边同步进行，效率会更高一些。” “是！” “做事要快，下手要狠，行动要有正当理由，记住这几点，去吧。” 看着亚尼斯整顿军队后出发的背影，法拉更加意识到，有一个可用之人的重要性。 他们自身能力足够，还能够给自己发掘出更多的可用人才。 如今地盘越来越大，手底下的这点将领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 在亚尼斯出发之后，十月中旬到十一月整个月的时间中，东莫尔城，西莫尔城，梅尔城，梅卡城，相继被突如其来的入城军队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由于亚尼斯等人隐匿行军，消息几乎没有传出。 几座城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迎来了法拉的军队。 接着，原本的城内武装被挨个解除。 法拉预期之中的反抗者也确实冒头出来了。 但有亚尼斯，以及那个被他提拔上去的新任师长，瓦尔，城内的抵抗力量最终没费多少时间就彻底失败。 均被以谋反之罪论处，诛杀，牵连者也不少。 原本的武装力量被悉数打散，收回武器装备之后，就扔回老家去耕地了。 有甲打无甲，只要不攻城，而是正面对拼，基本上都是父亲揍儿子。 此前能够将亚尼斯他们压在城内打的那支军队，以其武装程度来看，已经是真正的“正规军”了。 但西面的那四座城池内的武装力量，都够不到这个层次。 其本身就是各为其主，没有统一调度。 其主子也不是全都打算冒着被“血狱伯”砍死的风险反抗，因此抵抗力量虽有，但到底不多，也不够大。 归根结底，还是法拉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隐匿行军，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出头鸟被全部杀死，本就不敢出头的人在武力威胁和利诱的双重因素下，更加不敢，也不想出来冒头。 十二月初，亚尼斯，瓦尔，彻底平定西面四城。 加戈领实际控制区域再度膨胀。 这个时候，法拉也完成了对已经吞并的温德米尔，塔林，以及赫堡的分化整合。 市级与镇级统治部门全部建立完毕。 政令通畅之后，他开始让中枢机关再次发力，统计各地人口，清查户口，编户齐民，同时废除各地杂乱的度量衡等单位，全部纳入到统一的大框架之中。 基本上在每个地方，都要将已经在旧地推行的各项制度，全部再重新推一遍。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而且困难。 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但法拉无所谓，这些问题全都不是问题，在他的强硬要求之下，各项政令开始被硬生生往下灌，一直深入到每个村庄。 清查土地，人口，描绘各地道路地形信息，各种地方资料在派人勘察以后，全部以白戈文的形式，记录在册，并运送回加戈市统一归类整理。 统治的机器轰隆运转。 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推进之下，1173年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瓦尔奉命在梅卡城驻守下来，并扩编军队，再建一个满编师。 亚尼斯则在补充分离出去的一个旅的兵力之后，开始在西面四城来回游荡，拉练新兵的同时，不断更换驻扎地，保证西面四城之间的稳定。 在兵威与大形势之下，西面原四个子爵领区域，目前没有搞出什么叛乱来。 法拉暂时也没有去管这边的四个区域。 一来，地方太大，男爵过多，现在他已经是伯爵了，打这些人要师出有名。之后得走“下令，抗命，以下犯上”那一套流程，来将各地镇压控制。 二来，军队还没有准备完毕，力量不太够。 亚尼斯和瓦尔的部队都是新建的，士兵素质没有得到磨砺和训练，缺乏足够的战斗力和纪律。 所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法拉对这边的要求，仅仅是“先用军事威慑，确保稳定”。 内治的重头还是在已经完全控制的地区上。 练兵需要时间，内治也需要时间，打造军备亦是需要时间。 这些都是水磨工夫，急不得。 当然，除此之外，法拉也还有自己要处理的“私事”。 他收养的那十个孩子，现在历经了三年的修行，走到了毕业的分岔路口。 所以，法拉需要回一趟加戈市。 为了这一天，去年十一月和十二月，法拉加班加点地把很多琐碎的事情全都处理了一遍。 温德米尔市和塔林市的大部分地方镇级治所全都是法拉直接过去敲定的。 编村为镇，就为了这四个字，法拉加班都快加成牲口了。 这一套之前没有人玩过，他要让所有被安置进去的人明白，自己的职权，职责，要做什么等等。 光是跟这群听得懂话的人说这些，都像是跟瞎子说颜色一样了。 想要让本地的平民懂这一套，并顺从这一套，又得需要多少时间？ 总之，把镇一级的事情跑得差不多之后，法拉带着自己的黑甲骑兵回到了加戈市。 阔别半年，走时他还是“加戈子爵”，四面皆敌。 回来之后，却已是“加戈伯爵”，所击者服，四方皆定。 来去匆匆半载，对整个加戈领的平民来说，世界已是另一个样子了。 他们再出一趟远门，都不需要担忧地穿过层层领地后被盘剥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或是莫名其妙被绑走变成奴隶。 几座大城，他们皆可去得，往来自由，沿途看不见任何匪盗。 因为“到处”都是加戈伯爵的领地了。 第105章 他是走在人间的神 丰饶神教的核心教义究竟是什么？ 虽然《丰饶之书》的重新修订版中，将信徒所需要具备的各种道德品质全都罗列了一遍。 但那些似乎全部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道德？其中有一部分甚至和旧时代对贵族的要求一样，不过，《丰饶之书》将那个时期对贵族的要求，全都挪到了对信徒的要求上。 要谦逊，要和睦，要友善，要热爱劳动…… 这些都是要求。 但在芙莉娅将《丰饶之书》新版的内容反复翻了几遍之后，只从里面看出了遍布全篇的几个字。 「效忠教皇」。 信徒对教皇应有上下之礼。 应永远地服从教皇的统治。 应永远追随教皇。 只有教皇能够拯救世间。 只有教皇能够带来神迹。 只有教皇能够拯救世人。 你们应该爱戴教皇，不得忤逆教皇，应永远以教皇为“最上”。 教皇，便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他既是神明的人间代言人，也是唯一能够传递神明旨意的人。 于信徒而言，教皇便是人间唯一的“神”。 芙莉娅本人对这种内容并没有多么强烈的认同感。 甚至，她在上课的时候，心中所想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她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她不觉得法拉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确的。 但，一年下来，审判了诸多案件之后，芙莉娅又发现，这人间事，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最终，她只能对《丰饶之书》的内容保持缄默。 她察觉到，自己没有资格质疑这上面的内容。 因为，在听完她公事公办的讲述之后，早就学会了白戈文的学生们全都表现出了对教皇的高度狂热。 “果然，教皇冕下就是来拯救我们的吧！” “只有教皇冕下能够挽救这悲哀的俗世！” “教皇好厉害！” “教皇冕下果然不会输，教皇大人永远都会赢！” “终有一日，教皇冕下会将福音播撒向每个地方！” “……” 法拉一战定局，扫平四方，吞并温德米尔，赫堡，受降六位子爵—— 这堪称神迹一般的战绩，在哈珀有意地宣传之下，让后方平民对法拉的狂热拥护一波又一波地抬升。 而对于被法拉收养的几个孩子来说，她们心中的信仰之坚定，已经高到不会再有丝毫动摇的地步了。 芙莉娅光是瞥一眼，就能够感受到那像是要溢出一样的忠诚。 真的，挺可怕。 但结合已经实际发生的事情。 她忽然又感觉，这似乎是理所当然。 因为法拉确实做到了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的战绩无人能够超越。 他的功绩在被他拯救过的人心中会被记住一辈子。 他修建修道院，救济院，让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全都有了一点希望。 他下令修建的公立学院，三校联合学院——简称“三院”，给了很多成年人和孩子读书学习的机会。 也给了很多人学习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的机会。 虽然名额并不多，但进入门槛极低。 而且近乎于免费。 结合以上种种，法拉还兑现了“丰饶的信徒不该饿死”的承诺。 至少现在，已经很少能够看见那些流浪街头的乞丐了。 以后只会更少。 此番作为，说一句“人间之神”绝不为过。 如果可以的话，芙莉娅也想将脑子扔到旁边去，投入到这场信仰的狂潮之中去随波逐流算了。 但遗憾的是，她做不到这种事。 她还是觉得，一码归一码。 法拉的确是“人间之神”，但也是臭名昭着的“血狱伯”。 他做的好事，能够与他杀的人相抵消吗？ 芙莉娅不知道。 只是心中有种直觉。 这二者，最好不要画上等号。 人命岂是如此低贱之物……好吧，虽然这就是现实。 但她还是觉得，人命绝非能够单纯以数字衡量的东西。 不该量化。 看着周围那一片片狂热的信仰，芙莉娅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以前是，现在又是。 她一直都是一个异类。 “教皇冕下！” “教皇冕下，万安！” 在法拉骑着高大的骏马带着部队从外面凯旋时，整个加戈市都像疯了一样，所有人都跑过去站在道路的两侧，朝着法拉行下位礼。 由于法拉废除了旧贵族那一套跪拜相关的礼仪，所以没有人跪下。 所有信徒都站着，弯着腰，恭敬谦卑且狂热地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法拉坐在马背上，抬手示意。 偌大的加戈市，在此刻迎回了它的主人。 “看样子，宣传的效果还不错。” 法拉在心中想着。 “不过还是太麻烦了一些，报社建立也需要提上日程了。正好，为舆论战提前建立根基。” “等彻底吞并掉西面四城之后，如果王室不给面子，我便自立建国。依靠报纸，能够迅速建立起认同感来，‘名正言顺’。” “日后再动干戈，也需要提前打好舆论基础。” “报纸发行……今年之内搞定吧。” 虽然封爵在各自的封地之中，基本上全都有着很大的自主权。 但名义上，归根结底，还是效忠封君的。 区区一个“伯爵领”这样的政权形式，法拉已经不再满足。 等彻底稳定内治后，建国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自立之实，但到底没有“名”。 没有名，想要建立认同感，以及归属感，就始终差了一截。 对于平民来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去别处自报家门的时候，会说—— 我是诺斯巴罗王国，东米德地区，加戈伯爵领的人。 如果正式确立独立统治的话，前面的前缀就可以省略掉了。 再报家门，就直接说—— 我是xx伯国，xx市居民。 差别还是挺大的。 优缺点也很明显。 不建国，法拉的宣战就只是诺斯巴罗王国的内战。 一旦确定建国，那就是对着诺斯巴罗王国宣战了。 性质大不相同。 所以…… 如果可以的话，法拉还是希望王室那边能够识相一些。 不要逼得他现在就建国。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现在建国，时机不合适。 但若是王室——或者说，是上面的贵族议会，执意不认他这个伯爵，一定要发动战争的话。 那建国的日程就可以提前了。 毕竟届时，基本上等同于他站在了整个诺斯巴罗王国的对立面。 都这样了，那就顺手自立咯。 第106章 我的安全就靠你们了 “最后半年的培训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到府邸中，法拉第一时间召见了芙莉娅。 “能教的已经全部都教了，教堂没有太多需要做的琐事。加上你已经下令修建修道院，之后多半也不需要再用现在这种方式来找帮工吧？” “没错。” “为什么突然又转变了主意？你之前还说不急。” 法拉的决定每隔一段时间，似乎都会发生变化。 之前他认为不需要急着给教堂找太多的帮手，负责打理教堂事务。 但现在却又需要了。 而且，还是直接采取的极其特殊的招募信徒的方式。 “之前时机未到，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法拉回答。 “什么时机？” “之前的领地并不大，教堂内的事情也并不多，缺人短时间内没什么影响。但现在，领地规模不再和之前一样，教堂需要在每座城池中建立，信仰需要宣传，这就是时机。” “……” 法拉看了一眼芙莉娅的个人面板。 忠诚属性倒是没有太多的波动。 不会往上，也没有往下。 或许这才是常态也说不定。 和芙莉娅聊了几句之后，法拉接见了三年前被自己收养的那十个养女。 “教皇冕下，万安。” 十个女孩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 “嗯，万安。虽然之前我已经说过，时间到了，你们也不会被赶出去，但现在，还是有两个选择摆在你们的面前，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法拉道。 十个女孩安静下来，默默等待着他的下文。 法拉打量了她们一会。 经过三年的休养，调理，训练，学习，她们十个已经和三年前截然不同了。 各方面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如同从丑小鸭蜕变成了天鹅一般。 此刻的她们，自信，优雅，健康，漂亮，是府邸的门面。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尽管法拉没有刻意挑选，但此刻府邸中的女仆，不论大小，颜值似乎都挺高的。 她们和府邸本身，组成了独属于教皇的贵气。 “和之前说的一样，你们有两个选择。”法拉伸出手指，“第一，去教堂，辅助圣女，打理教堂内部的事务。你们将成为吾教的修女。需注意的是，一旦成为吾教的修女，言行举止，皆代表着吾教的颜面，不可违背教典戒律。” “第二，留在我的府中，成为府内女仆。我身边的女仆所需要兼备许多职责，乃是我的家臣与内臣，要求同样严格。需注意，府内女仆目前仍可离职，但只要在职，便不可婚育，不可与外界有多余交往。往后，我府内的女仆，将转为终身制，你们慎重考虑。” “当然，若是你们对这两条路全都不满意，决定离开，自力更生，那也是同样可以的。不过，一旦离开，那么你们便终身不得再入我教，不得再入我府，你与我之间不再有多余的关系，你之生死，便与我再无关系。” “切断联系之后，生死由你，富贵皆由你。” “现在，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 “……” 十个女孩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而后便说出了早就做好的决定。 “我愿意留在府中。” “我愿意去教堂，帮助圣女大人，帮冕下播撒福音。” “我愿……” “……” 很快，十个人便做出了各自不同的决定。 其中，有三个人决定留在府内。 七个人决定跟着芙莉娅去教堂任职，当修女。 类似是直接出家了。 不过也有区别。 这个时代的修女的意思，是将身心都奉献于神明，与世俗切断联系。 一般其他教会，走上这条路就真没法退回来了。 但法拉没有那么专横。 他的修女是可以离职的，离职了你爱咋滴咋滴。 但女仆却不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法拉这边，修女和圣女只是宣传信仰的打工人。 女仆才是他真正的修女。 因为职业的缘故，法拉的府邸会越来越大，往后建国之后，女仆就相当于宫廷内的宫女了……而且还要更加特殊一些。 正如法拉所说，女仆是他的家臣与“内臣”。 更像是“太监”的角色。 往后，她们是最有可能接触到某些隐秘信息的人。 毕竟是要在“宫中”活动的，是贴身人员。 因此，保密的工作也需要做好。 而最好的保密，就是“终身制”。 基于此，法拉对女仆是有着很高的要求的。 其标准甚至要高于他对圣女的期待。 因为，圣女，只需要忠心和强大就可以了。 但女仆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她们既要忠心，也要强大，还要会办事，更要知进退，有政治敏锐性。 她们不是单纯的“仆”，而是“臣”。 所谓臣，便是要在政事上给予主人助力。 不然，要你做什么？ 法拉瞥了一眼塞拉黎娅——以及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女孩。 塞拉黎娅是早就做出过选择的人。 但另外两个，又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呢？ 法拉暂时没有去深究。 “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从今天开始，芙莉娅，你带着她们七个去教堂吧。” 法拉开口说道： “至于你们三个，则留在府中，暂时先从事女仆的工作。玛娜，她们的工作你来分配。” “是。” 事情被轻描淡写地安排完了。 在让玛娜将三人带走之前，法拉开口询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叫露易丝。” “我叫伊凡娜，主人。” 两人立刻就改变了称呼。 虽然“冕下”的称呼更显信徒的信仰，但女仆的主人，果然还是“主人”比较合适。 “露易丝和伊凡娜吗？真是不错的名字。” “谢谢。” 听见法拉的夸赞，两人露出明显激动的神色。 不过似乎在顾忌什么，所以没有直接表达出来。 “我期待你们之后的表现。女仆虽然需要会干活，但在我的府邸中，女仆可不仅仅只需要会干活就足够了。”法拉道，“我的私人学院已经建立起来了，之后若有空闲，记得多去图书室自学。” “是！” “等你们在学术方面学习得差不多后，我会亲自教导你们‘体术’的。” “体术是……？”露易丝露出疑惑的表情。 法拉解释道：“体术，是暗杀，潜行，战斗技巧的统称。你们既然在府内，是我的贴身侍从，那么一旦遇到什么突发的状况，外部的防御被突破了，我的安全就全靠你们了。等你们在学术方面学得差不多以后，我会亲手指导你们这些技巧，如果到时候支撑不住的话，就算你们现在选择了留下来，之后我也会请你们离开。明白了吗？” “明白了！” 虽然竭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激动情绪，但露易丝仍然忍不住面色潮红地提高了音量：“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然后，保，保护好主人的！！！” “我，我也是……！”一旁的伊凡娜在回过神后，连忙表示。 护卫。 而且还是保护自己最仰慕最尊敬的人。 天知道这一刻两人心中的兴奋与激动究竟咆哮成了什么样子。 第107章 重要的是你看向何处 法拉自己的私人学院已经修建完毕了。 不过里面并没有安置老师，仅仅只是按照学院的设计，而将建筑搞了出来。 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图书馆。 相应的，教室倒是没有安置多少。 占地面积起初也并不大。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加戈市的整体布局的缘故。 加戈市看着好像很繁华，但能够开发的地段已经全部都开发完毕了。 没法塞进去更多的东西。 如果往里面硬塞的话，就会挤占原本建筑的空间。 想解决这个问题，后来的建筑就只能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比如，东面。 加戈市东面至今都没有完全开发。 那片阿尔维斯山脉，以及阿尔维斯森林，郁郁葱葱。 虽然有村庄已经建立到了下面去。 全都靠前面的军队顶着，防止出现半兽人袭击的意外。 想要彻底将这片山脉开发掉…… 得将森林中的半兽人族群彻底解决才行。 这件事也在法拉的日程上。 只不过对他来说，目前还是西面四城的完整吞并要更加重要一些。 私人学院占地面积不大，但内部五脏俱全。 法拉将自己府内的藏书，全都拓印了一份，转移到了学院中。 除了本来的藏书之外，从各地收上来的各种语言的书籍，最终全都会翻译成白戈文，然后收藏于学院内的图书馆。 这是一个工作量巨大的工程。 “……所以，之后你就住在学院中吧。” “为什么是我？” 白看了法拉一眼，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冒。 在法拉不在的时候，她基本上天天都泡在藏书室里面。 在第一批学生……或者说是养女毕业之后，卡琳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两人都没有什么事情。 “因为只有你有能力在翻译的时候，顺便修正白戈文中的漏洞并进行补全，另外，字典也需要编修，翻译工作是个棘手的活，现在没人能够同时把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文字，全都译成白戈文。他们连白戈文都没有吃透。” “太麻烦了。”白一脸嫌弃。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之前翻译创造白戈文的时候，不是挺上头吗？” “自从享受过懒散的生活，我已厌倦于无意义的劳动。” “……” 好好好。 别人都还在高喊着劳动最光荣。 你搁着先一步更新了几个版本是吧？ 法拉想了想，说；“反正你不能待在我府内了，搬去图书馆吧，顺便帮我整理一下运过来的各种书。反正你也是要看书，顺手归类整理一下。” “这种麻烦的事情，为什么不交给女仆呢？” “女仆们的文化素养暂时还有待提高。” “不是有一个很合适的吗？” “嗯？” 法拉的脑袋转了一下，瞬间有种灯下黑被揭开的感觉。 “哦——你是说塞拉黎娅？” “卡琳。” 两人几乎同时将不同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然后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法拉有点绷不住；“不是塞拉黎娅吗？她也学会了白戈文，现在还在学习进修中，正好，顺带帮你打打下手，履行女仆的职责，正正好。另外，我打算将露易丝和伊凡娜全都安排到学院中，你给她们解惑的同时，让她们帮你打理图书馆，正好一举多得。你怎么偏偏想到的是卡琳？” 白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卡琳最近太闲了。” “？” “人不能这么闲。自从那十个人毕业之后，她都不用当老师了，必须给她找点事情做。图书馆的活，你让卡琳去打理吧。她一个人就够了。” “那是大——图书馆，一个人怎么可能管理得过来。” “没事，卡琳是天生的干活体质，一个人足够了。” “……” 什么先天的干活体质，你是想说，先天打工圣体吗？ 法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还是摇摇头；“算了算了，卡琳，我另有安排，暂时先让塞拉黎娅，伊凡娜，露易丝她们三个帮你，你，之后就住到图书馆里面去吧。” “你赶我走？” “我不是在赶你走，只是让你换个地方宅着。” “我也没有一直都待在你的收藏室里，偶尔也还是会和卡琳出门去商业街逛逛的。” “偶尔是多偶尔？” “三个月之前我就出门过一次。” “三个月之前的之前呢？” “三个月之前的四个月，我也出门过一次。” “你半年才出门两次？” “我可是半年就往外面跑了两次。” 法拉看了一眼白纤细的胳膊：“你这体质，怕不是风一吹就会被吹跑。有时间就多运动一下，不然容易生病。” “没有研究表明少运动就不容易生病。” “一百年之后就会有了。” “那等我活到一百年之后再说吧。” “……” 这人真是没救了。 法拉忽然发现，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变得非常宅了。 根据女仆的说法，她极少与人交流，除非有必要。 也极少离开府内的图书收藏室，除非有必要。 最近，就连吃饭都懒得出去，基本上都是被女仆送进去的。 “总而言之，反正你在哪待都是待着，稍微挪个窝也没有问题吧。”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在府内，你回来了我就知道。要是换到学院里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法拉想了想，说，“那以后我只要回来，就去看你一眼？” “真的吗？”白一脸诧异。 她以为法拉会用别的什么东西来说服她。 结果起手居然是王炸。 “嗯。”法拉点点头，“学院很重要。之后，要用来培养能够帮我干活的人才，虽然目前体系不完善，但之后会慢慢完善的。而学习，最需要的就是材料，图书馆必须整理好才行。之后我会经常往学院跑的。” “加戈府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私人藏书室，和被特意建立起来，收集所有书籍的大图书馆，可不是一个东西。加戈府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用来做别的事情，太狭窄了。” “你好像对这个学院非常看重？” “这里是之后十年发展的重心。学术，艺术，体术，在我的设想中，今后学院培养的主要方向，就是这三方面的三位一体。” 所有培养出来的学生，个个都能打，有才华，学识过人，且，极度忠诚。 这儿，就是法拉给未来做准备的人才培育基地。 而在起步阶段，第一任院长也是他自己。 没办法，现阶段可靠的人太少了。 法拉也只能亲力亲为。 白思索了一秒，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那我同意了。” 对她来说，待在哪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法拉的目光会停留在哪。 第108章 秘书处的建立 白就这样被扔到了学院的大图书馆里。 卡琳知道后，提醒道：“以她那懒散成性的样子，肯定不会干活的。” “没事，我给她配置了三个帮手，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不论是塞拉黎娅还是露易丝，伊凡娜，她们都还需要成长，需要进一步学习，进修，大图书馆就是她们最适合待的地方。” “好吧，那我呢？”卡琳指了指自己，“您不会把我忘了吧？” 那十个孩子毕业以后，她就没有了任务安排。 而法拉由于在外面逮谁捶谁，正在嘎嘎乱杀，所以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安排任务。 卡琳也就因此闲了好几天。 “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法拉一脸郑重地抓住卡琳的双肩。 “是……？！” 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吓了卡琳一跳。 也不自觉地认真严肃起来。 “请问是什么任务？” “我需要你待在书房里，帮我整理所有从中枢送过来的文书。” “文书？可是那些……”卡琳有些迟疑了。 在加戈府待了这么久，她很清楚，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那些从中枢传递回来给法拉报备的各种文书，就是绝对不能乱碰的东西。 里面的内容全是机密。 如果不是，那也是秘密和绝密。 反正是不能泄露的内容。 “那些奏报的内容非常重要，我需要有人帮我整理。里面全部都是不可示人的隐秘信息，但我经常不在，所以需要人来帮忙处理。” “……可是这些，让我来真的好吗？而且，不是还有，呃，哈珀主宰？” “相比起哈珀，我更愿意相信你。”法拉一脸认真，丝毫不害臊地说道，“我也更愿意给你更多的信任。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吧？你说你永远也不会背叛我，那么，对于你的承诺，我会给出相应的信任。担任了这份工作，你就上了我的船，成了我的人，再也没有后退的一丝余地。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决定的机会。” 法拉松开抓着双肩手，看着卡琳道；“你要成为‘我的人’吗？” 说着，法拉再次伸出手，不过这次却是掌心向上的放到卡琳的面前。 一如既往——这是一个双向选择。 但卡琳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项。 她伸出手，放到法拉的手心上。 “我愿意成为您的人。” “想好了？” “想好了。” “之后就算你想要后悔，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不会后悔的！” 卡琳回答得非常干脆。 法拉抓住她的手，将她猛地拉向自己。 “诶……” 卡琳被法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那股独特的，男性身上才会有的味道，让卡琳的脸蛋开始迅速变红。 “那么，记住你今天的回答吧，卡琳。” 法拉低声说道。 语气中带着一股与此前的郑重，严肃，认真，都不同的冷冽感。 “我是一个不会原谅背叛者的人，既然你决定踏上这条船，那么往后就再没有回头路了。隶臣契约对你来说将变成真正的束缚，如果你背叛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清理掉你。如果你一直效忠我，我会给你真正的，神明的赐福。” “……” 听着法拉那冷冽的语气，卡琳又有种，自己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般的错觉。 她已经竭尽所能去观察与思考了。 但似乎仍然不够。 ——法拉说的是真的。 基于过往的了解，卡琳轻易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过，在那令人感到害怕的冷冽感之下，她还察觉到了另一样东西。 卡琳靠在那宽大的身体上，默默伸出手抱住法拉，言语清晰地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请毫不犹豫地杀死我吧。” “……” 法拉没有多余的反应，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他的身体非常坚硬，硬得像石头一样。 就像他那隐藏在最深处的情绪。 顽固而又坚硬。 孑然而立。 所有人都可以在法拉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厚重的安全感。 除了他本人。 卡琳也是这一瞬才忽然间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也仅仅只是察觉到而已。 ——这么强大的人，为什么心底深处会毫无安全感？ 卡琳不知道。 法拉也没有打算说。 过了一会儿，法拉松开抱住卡琳的手。 然后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了一点。 “之后如果有空，我会教你处理政务的。” 卡琳与法拉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好。” …… 秘书处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被组建了起来。 第二天，法拉找到哈珀，对他说；“之后就算我不在加戈市，所有应该汇报给我的事情，除了汇报给我之外，将附件送到我的府中。” 哈珀闻言一怔，没有多问：“是。” 随着加戈领的扩大，每天从地方上传到中枢的各种文书，也随着统治系统的完善而越来越多，越来越细。 其中大部分涉及到领地发展的，目前全部都是由宰相负责最终处理，给出批示的。 少部分宰相无法做主的，会进一步上报给法拉。 也就是说，传递上来的文书，其实已经是筛选过一遍的。 除非法拉本人就在加戈市，否则基本上就是宰相独揽大权。 因此，法拉在思索了一会后，又补充了一句；“所有上报到宰相的文书，全部复印一份，送到我府中。” “是。” “不要空白的，要带有你们批示的。” “……是。” 哈珀有点麻，但还是全部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不过，想起此前法拉对他提过的事情，哈珀也是在心中长叹一声。 中枢的天，要变了。 得提前布局才行。 否则，按照法拉的意图，自己早晚被踹出真正的权力中心。 哈珀很快就猜到，那个秘书处，多半是已经建立起来了。 想要继续待在眼看着已经有一飞冲天之势的加戈领的权力中心，必须想办法进入其真正的核心部门——秘书处——才行。 但想进秘书处…… 这个难度，哈珀光是想想就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了。 难难难！ 法拉自己的私人学院已经修建完毕。 但完全没有进入的渠道。 所有人都被那堵墙给拦在了外面。 虽然现在，这所学院看上去普普通通，如同法拉三分钟热度的消遣产物。 但哈珀很清楚，往后再过十年，最快可能五年，这所学院将成为整个加戈领的绝对核心。 因为这玩意，很明显就是专门用来培养秘书处人才的。 和这东西相比，现在所有富商挤破头都想进入的“三院”直接被秒成了渣。 第109章 半兽人的奇袭 虽然这个时代的纸已经变得非常普遍了。 印刷的技术也并不落后。 但书却依旧是很珍贵的东西，且全部都垄断在了旧贵族的手中。 一般人根本就没法接触到。 更别说学习了。 那是只有富商家，或是家里有地的地主老爷家才能够消费得起的东西。 技术的发展，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带来社会的变革。 只是成为了上层贵族手中的玩物。 但，三院的修建完毕结束了这一点。 在加戈领中，技术发展带来的变革，在法拉有意引导之下，开始迅速席卷整个领地。 三院，收集了所有书籍的复印本，重新修订本，并招募了大量的认字的人在学院内成为教师。 这些读过一点书，找到一点机会自学过一点点文字的人，全都在这里要到了饭。 三院建立之后，几经调整，最终各项制度开始逐渐完善。 其中，法拉刻意空出了不少名额，专门开放给一般家庭。 尽管名额很有限，但此举也依旧给他带来了盛名。 并配合着修道院和救济院的建立，让信仰的传播在整个加戈领内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下去。 为了将这所第一学院的效果发挥到最大，法拉将所有课程全部分成了三大类。 分别是学术，艺术，体术。 第一项不必多说。 后面两项，被放到了三院先进行试点与起步培育。 三院本是“三校联合学院”，三校是初中高三种分层。 但在法拉提出了三位一体的划分之后，三院逐渐就变成了“三术综合学院”的简称。 总之，不论如何，三院的名字基本上彻底固定了下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三院本来的课程中，是包含有职业技术的。 但试行了一段时间后，有人对法拉提议，说这样搞得没法将各种课程进行整合，“技术”最好还是挪出去比较好。 纸面上的课程和需要动手的课程，终归不是一种东西。 法拉觉得这个提议挺有道理的。 在实际确定了情况后，便额外分出了“技术”种类，将其从三院移除。 技术和另外三术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玩意是有着很强的“实用性”，没法简化。 而艺术和体术，虽然上限也挺高，但下限可以简化成简单的唱歌和运动，变成能够从初校开始教授的初级内容。 但技术不行。 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完全不行的。 目前手工业经济才刚刚在加戈市爆炸式发展起来。 如果将技术免费地传授出去的话，会直接干扰到已经形成的学徒工制度，并影响到雇佣制。 对于那些匠人来说——你都可以免费学了，那你也不要在我这里学了。 在加戈领，技术是稀缺品。 而且是能够换成财富的高级稀缺品。 没有人希望这东西贬值——特别是对一些有着出色手艺的匠人来说，更是如此。 既然如此，法拉也只能将这件事暂时先压了下去。 手工业繁茂的时代，很多计划也是没法直接强制推行的。 解决完了三院的问题后，法拉打算离开加戈市了。 西面四城的问题现在仍然悬而未决。 今年之内，他要将其彻底拿下。 等将这些城池全部打通之后，加戈领的手工业和商品经济将得到空前的发展。 毕竟，现在的加戈领，即便不算那四城之地，也已经有了七十万的人口。 如果将那四城之地彻底吸收消化，领地内的人口数量突破百万也不在话下。 一百万的人口，带来的需求，能够拉着经济进一步往上爬。 如果再给予此前受到制约的商人以政策倾斜，以及基础设施等支撑，加戈市成为整个领地的经济心脏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经济的发展，手工业技术的迅速爬升，标准度量衡，统一的文字，从上至下的高度集权，罢黜百家，独尊丰饶神教的信仰统一…… 当走完这些流程后，届时，是否开战就由不得王室了。 唯一麻烦的是在走这些流程进行底蕴积累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法拉叼着雪茄怔怔出神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对未来发展蓝图的思考。 “主人，有急报。” “哪来的。” “是宰相命人送来的。”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法拉皱了皱眉，还是把哈珀送来的汇报文书接过，打开扫了一眼。 他本来是打算动身离开的，哈林顿带领的黑甲骑兵也已经全军整备完毕。 看完急报的内容后，法拉换上了自己的铠甲，来到府外。 “准备出发。” 法拉翻身上马的同时说道。 “去哪？” 见他突然换上了作战的铠甲，哈林顿下意识问道。 “换个方向，先不回温德米尔了。”法拉抓住缰绳，调转马头，“全军备战，去阿尔维斯。” “是！” …… “他x的，这群该死的半兽人！” 在军营中，曼萨有些暴躁地骂了一句。 “人都撤回来了没有？！” 他转头喝问自己的副官。 “已经尽可能地回撤，但来不及了。”副官回道。 “你到后面去，把平民全部往后迁！” 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冲阵的半兽人，曼萨当机立断。 “是！” 把所有后方工作全都扔给副官之后，曼萨离开了军营。 全军上下开始被迅速调动起来。 “别后退了！就在这里迎战！”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正在往后撤的军队，在曼萨带着自己的亲卫来到前面之后，便迅速稳定了下来。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半兽人从四面八方冲到了村庄中。 他们绕过了前面的军队。 又绕开了已经修建起来的隔离墙。 直接翻越了木墙，冲到了内部。 而后对手无寸铁的村民展开了一边倒的屠杀。 到处都是村民的哀嚎。 曼萨并非没有对这有可能到来的袭击做出准备——甚至可以说，他做的准备还是非常充足的。 但这些准备，全部都是针对数量最多两百的半兽人。 而不是……五百，乃至，七百。 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曼萨能够对付的极限。 他手里的军队，总共才两千。 如果对面是七百多个人类军队的话，他早就将对方打到了泥里去。 但对面不是。 对面是每个人都能够在近身作战的情况下，以一当十的半兽人。 而且还采用了极其卑鄙的偷袭战法。 从四面八方往后方渗透。 并直接绕开了军队的主要防守区。 将进攻目标锁定在了更后方的村庄上。 这就让曼萨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的后方可没有能够容纳所有村民的城池。 一旦被绕过去，等待着那些村民的，就只有一个下场。 死亡。 回撤防守已经不再现实。 曼萨索性原地重整军队，恢复秩序，而后就地决战。 迎击阻拦骚扰他这边主力军的半兽人。 如果能够将这些半兽人杀溃的话，曼萨还有机会挽回局势。 如果没能做到这一点—— 他就只能去法拉那里以死请罪了。 回到军中之后，曼萨迅速恢复了军阵。 他抽出腰间的剑，下达了作战命令；“迎敌反击！” 被急忙拉拢到一起的一千多名士兵，和负责阻挠他们的三百半兽人正面厮杀起来。 第110章 曼萨身陨 一千多打三百，按理来说应该是有优势的。 但还是那句话，半兽人不是人。 它们普遍厮杀能力非常刚猛。 而且这伙半兽人，曼萨怎么看都怎么奇怪。 此前的半兽人在袭击之后，基本上都会立刻撤离。 避免战斗。 但是这次，这些半兽人不仅没有撤离的意图。 反而打得极其勇猛。 更甚者，能够孤身不断冲阵，所到之处，士兵根本就难以抵挡。 曼萨隔着老远就能够看见那个明显战力比一般半兽人更强的高大个头。 他似乎是对面的首领。 他的战斗力非常强。 他所带领的这三百半兽人，战力同样很强。 曼萨的这一千多士兵，在重整了军阵之后，依然被冲击得处于散架的边缘。 强弩的效果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面前这三百多头半兽人的移动速度，已经脱离了强弩手能够随时瞄准的极限。 在没有前置准备的情况下，如眼下这样的情况，强弩手很难发挥出作用。 而一旦强弩手无法发挥作用—— 曼萨看着眼前这刚猛残暴的熊类半兽人，内心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或许会输。 不，是八成会输。 根据此前的战斗经验，军队对熊类半兽人的唯一优势就是强弩。 只要强弩可以发挥用处，问题就不大。 就像兵种之间能够相互克制一样。 强弩就是曼萨手里唯一能够克制眼前这些凶残的熊类半兽人的牌。 但现在这张牌被废了。 曼萨所能够期望的最好结果，也就变成了同归于尽，两败俱伤。 但—— 可以做到吗？ 曼萨居于阵中不断指挥调整，忽然间，发现那个极其醒目的熊类半兽人，将注意力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 接着，一辆人形坦克就这么笔直地朝着曼萨杀来。 恐怖的杀气和野蛮到极致的暴力，将沿途所有的士兵全部掀飞了。 “保护师长！” 曼萨身边的近卫立刻喝道。 接着不过一两分钟，便和那头体型硕大无比的熊类半兽人正面相碰。 没有丝毫意外，尽管曼萨身边的近卫都是身强体壮的老卒。 但在面对熊类半兽人的时候，依然像是鸡面对狗—— 纵使你有战斗的技巧和经验，面对绝对的力量与速度的压制，也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那人形怪物就要冲到自己的身前了。 曼萨的思维却在危险中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还好提前将消息传递了出去，就算这边大败了，领主那边也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这些半兽人，明显不是冲着领地来的……」 「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后面就是加戈市……来得及吗？」 「这怪物……我不是对手。」 但还是要最后尽力拼一把。 曼萨取下背后的重刀，盯着那双锁定自己的兽瞳。 越来越近了。 所有贴身近卫全部被这怪物给冲开了。 最终，它顺利地杀到了曼萨的身前。 “——！” 曼萨迅速抽刀，斩击。 半兽人侧身避开斩击，而后迅速调整动作，硕大的拳头直接砸向曼萨的肩膀。 “好快——太快了吧！？” 尽管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有些事情，你不亲身面对，你就永远也无法真正感受到那种速度和暴力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曼萨迅速空出一只手，压低身体重心抵挡着挥过来的一拳。 “嘭！” 一声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在曼萨耳边炸响。 他的整个身体迅速倾斜，歪倒，猛烈的刺痛感从小臂的骨骼中传递过来。 像是被一根钢筋直接从手掌那边，顺着骨头笔直地刺入进去一样。 整个手臂瞬间就像要从内而外地炸开。 “！” 这他x的也太离谱了吧！？ 曼萨用刀抵住地面，迅速调整身体的重心。 但整个身体依旧在重击之下倾斜着倒退了几步。 而那头怪物的下一次攻击也没有给曼萨调整的时间。 只在一秒钟之内就落了下来。 真·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笔直地对着曼萨的胸口砸下。 曼萨右腿迅速踩向后方，作为指点将整个身体的倒退惯性强行止住，并顺势将右手的刀用全身巧劲给弹了上来—— 这一刀，直接斩向那半兽人的手腕。 “……” 在两方相互之间看上去要随着惯性碰到一起的时候，半兽人迅速抽回了看似全力一击砸下去的拳头。 让曼萨这一刀当场挥空。 “！？” 全力挥拳，这么近的距离还能够撤回动作吗？ 曼萨再次在心里骂了句mmp。 该死的怪物！ 如果一个人在揍你的时候能收住力，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没有用全力。 而即便是没有使用全力的这头怪物，轻描淡写地一拳下来，也足以将一个成年男性当场砸成重伤。 这种身体素质之间的巨大差距，根本不是依靠技巧能够弥补的。 撤回了一次攻击之后，半兽人再次半步前冲靠近过来。 那轻描淡写的轻松样子，让曼萨不停地在心中谩骂。 根本打不了！ 曼萨的左手已经完全无法抬起来。 刚才那一记重击，直接把他的左手当场干得报废。 现在他的手里只剩下一把刀了。 在半兽人再次前冲一拳挥过来的时候，曼萨只能用刀去进行抵挡。 接着对方再次收回攻击，同时迅速扭转身体，让另一个拳头从另一个更加刁钻的角度直冲上来。 刚好卡在了曼萨左手无法行动的那块区域。 “——！” 完了。 曼萨心想。 半兽人的拳头直接绕开了他的防守区间。 笔直地挥到了曼萨的脸上。 明明看着挥拳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在那拳头和自己的脸完全贴合到一起的瞬间。 曼萨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瞬间短距离加速的力道。 这是什么技巧？ 曼萨不知道。 「这种野蛮的种族，居然会这种搏杀的技巧？」 「不，正因为是茹毛饮血的野蛮种族，所以才——」 心中的念头尚未完全涌上来。 曼萨的视线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瞬间的耳鸣，而后是声音的消失，一片死寂。 他的意识也随之彻底沉沦。 第111章 一刀毙命 “快，快跑啊——” 慌乱的人群不断往后面移动着。 惨叫声时而在人堆中响起。 隐约间，凶厉的兽吼紧紧地跟在后面。 跑得稍微慢一点的人，从后往前一层层地倒地不起，被巨大的力道和兽爪给撕成了碎块。 一片大乱。 “雷吉，你带人继续追！” “是！” “古山，你带着人跟我，先把食物抢回去。” “是！” 长达一小时的厮杀之后，阿昆卡特终于将人类这边所有正在抵抗的力量给彻底杀戮殆尽。 花费的时间比他预想中还要多。 这种一边倒的屠杀的局面，最终还是被纠缠了这么久，并且还给他们这边带来了些微伤亡，属实超出了阿昆卡特的预料。 不过现在好了。 人类的抵抗力量已经彻底折损干净。 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待宰的猎物。 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将村庄给搜刮一遍之后，阿昆卡特发现，这里的粮食储存，也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想。 “族长。”古山带着人搜了一圈之后，一脸兴奋地说，“这里的食物完全足够所有族人吃半年了，一时半会根本没法全部带回去。要不我们干脆迁移到这里来算了？” “迁移到这里，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我们可没有办法及时做出应对。”阿昆卡特摇摇头，“而且，没有了群山的庇护，安全感总不如在山野中。” “怕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们？”古山摆摆手，一脸自信，“人类的武装已经被我们彻底杀光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毫无战斗力的猎物罢了。我建议先将他们抓起来圈养，之后我们应该就不用去打猎为生了，而且，还可以让这些人类帮我们耕种，以后食物就源源不绝了！” “你说的有点道理。”阿昆卡特倒是没有否定这个说法。 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这次迫不得已出来，发动的这场突然袭击，已经彻底成功。 阿昆卡特很庆幸，这次带着所有能够战斗的族人一起出来了。 不然，想啃下这些战利品，多少都会有些吃力。 虽然那些人类手中手持的武器，能够对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但是，也仅此而已。 那东西每次使用，都需要列阵，有一个准备的时间。 因此，只要打奇袭，并且是决战规模的奇袭，就可以最大程度避开那玩意的攻击。 阿昆卡特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而现在，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成功了。 但是。 “但是，在外面我还是不放心，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族地。”阿昆卡特说道。 “好吧，族长，你说的也对。”古山点点头，“我也不怎么想离开族地，这里说到底也是人类的聚落，不是我们的地盘。但是，如果真要搬运这些食物的话，一时半会肯定搬不完。而且，那些猎物，也不能放回去吧？” 说着，古山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虽然这果子味道不错，但咱们也不能天天吃素，得开荤才行。山里可没有猎物了，等那些猎物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因为他们以及几个半兽人族群的举族迁移，搞得原本的阿尔维斯森林中的生态遭到了大规模的破坏。 猎物的来源全部远离了原本的地方。 搞得他们开始出现了食物紧缺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短时间之内，是看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的。 “我有一个想法。”阿昆卡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他说，“虽然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但是，我们可以把那些人类全部抢回我们的地盘去，让他们换个地方种地。” “噢噢，这样也不错。”古山立刻点头，“这样就让他们吃这些果子，我们可以直接吃他们，食物来源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样也只能短时间应急而已，不可能一直这样。”阿昆卡特摇摇头，“至少短时间之内，这些人类吃的食物，森林里的一些果子，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全都会变成我们的主要食物了。” 古山苦着脸说；“我是真不想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们，就应该吃肉！不吃肉哪里来的力气？” “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对待，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生存”这个第一要务面前，吃什么，显然不是他们需要做出的第一考量。 将村庄里的食物全都装起来，打算打包一并带走的时候，阿昆卡特看见带着队伍去进行追击与抓捕的雷吉又回来了。 “族长！” “怎么了，抓了多少人回来？” “出了点情况！”雷吉面色难看地说。 “什么情况？” “有人类的骑兵出现了，卡德已经带着人准备进行拦击了。不过那群骑着马的人类，似乎不是很好对付。” “骑着马的人类？这边的人类还有战斗队伍吗？”阿昆卡特皱了皱眉。 旋即转身对古山说；“你先将食物打包，我带抽一百人过去看看。” “是！” 留了三百人在后方清理战利品，阿昆卡特带着一百人，来到了负责追击的四百名先锋队的后方。 在他赶到的时候，这边已经打了起来。 先锋队没有继续去追那些逃跑的人类，而是和一支黑色部队正面冲突了起来。 先前那一边倒的情况并未出现。 在被冲刺了一下之后，双方立刻厮杀起来。 负责冲锋追击的熊人就像激荡的水流撞在了石头上一样，在这里被硬生生拦住。 为首的心腹卡德，则找到了敌人部队的首领。 斩首！这个厮杀战术，也是阿昆卡特在观察之后，思考出来专门用来对付人类部队的。 经过此前的实验，可以说是相当好用。 人类的部队不像熊人，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强大战士。 如果人类的部队没有了负责指挥的首领，战斗力将会迅速下垮。 这次想必也是一样—— 阿昆卡特带着人冲刺过去，准备加入战场的时候在心中想到。 他也看见了那个极其醒目，明明穿着黑色的铠甲，却非要在身上挂一条白色披肩的身影。 因为醒目，所以卡德一眼就找到了。 他冲了过去。 他顺利地近身了。 周围的骑兵没能挡住他—— 他来到了那个为首之人的身前，身上筋肉涌动，一身凶气地发起了攻击。 而对方…… 牵动马头，侧身迎敌，一把沉重的长刀被抽出来后发先至，笔直地斩向卡德。 尖锐的爆鸣声在卡德的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想要侧身闪避，但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很快。 但是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快。 这一刀，他避无可避，最终只能硬生生地吃了下来。 刀锋从他的脖颈处开始，斜向斩过了他的整个前身。 一时间，血肉横飞，骨骼碎裂，两边的冲撞势头最终全部作用到了刀锋与血肉之躯的接触上。 卡德壮硕的身躯被刀锋由浅到深地切进去了三分之二。 他那往前冲的势头终于被硬生生止住。 止住之后被对面甩过来的力道将身体撞得往后倒退了两三步远。 卡德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一丁点动静。 第112章 我给你们一条生路 在一片混战的战场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除了雷吉和阿昆卡特本人。 前者是因为，卡德让他回去找阿昆卡特，所以回来之后，雷吉第一时间便寻找到了卡德的身影。 后者是为了斩首，结束这场战斗，所以顺带找到了卡德。 “卡德！” 看见卡德被甩了一刀之后生死不明，雷吉立刻冲了过去。 “等会，你回来！” 阿昆卡特回过神后，立刻喝道。 但雷吉没有听阿昆卡特的话。 只是头也不回地愤怒喊道；“那个混蛋！我要去杀了他！” “你——”眼看雷吉直接冲进了乱军中，阿昆卡特烦躁地骂了一句，而后立刻跟了上去。 他很想说，你拿什么去对付那个家伙？ 卡德的实力不弱，即便如此，也被一刀砍得生死不知。 你去了能怎么样？ 不过这些话对于一个上头了的熊人来说没有意义。 在战斗的时候，他们的脑子里没有“听话”这个选项。 只会闷着头往前冲。 阿昆卡特也清楚，所以没有废话，只是一边迅速跨过混战的战场，一边死死地盯着那个将自己弄得十分醒目的身影。 在将卡德一刀斩退之后，他没有多看卡德一眼，只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那个人的目光，从密集的混战圈子中笔直地穿透出来。 如同剑锋一般，穿过了雷吉，落到了阿昆卡特的身上。 “！” 一生血战无数的阿昆卡特，陡然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冰冷。 像是有一股寒风直接吹到了他的骨髓上一样。 令他通体发寒。 野兽的本能直觉开始疯狂报警，在心底长鸣。 阿昆卡特的身体，给了他一个信号—— 那个家伙，很强。 很危险。 而且非常致命。 打过那么多场战斗的阿昆卡特是很相信自己身体的反应的。 但即便如此—— 现在他也没有第二个选项。 周围的熊人越打越上头，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 半兽人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阿昆卡特扫了一眼就明白了。 自己现在没有大吼一声“撤退”的选项。 尤其是在刚刚打过一场胜仗的前提下。 并且，敌人的数量和自己这边甚至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阿昆卡特的命令效力会变得很低。 他一边冲刺，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一战—— 而雷吉，在阿昆卡特之前，已经先一步杀到了敌人的面前。 “吼——！” 震耳欲聋的兽吼。 先进行精神威慑，而后骤然间发动必杀的攻击。 雷吉将这一套玩的非常顺溜。 但在后方，阿昆卡特凝视着那个敌人—— 他的脸上一丁点波动都没有。 除了清澈露骨的杀意之外，那个男人的身上，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锋利的爪子从右下方直接向上划去。 法拉瞥了一眼，右手握着的重刀动都懒得动一下，左手顺势从军用披肩上取下另一把短一点的刀，对着那爪子砍过去。 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扛得住锋利的金属？ 更何况，还是特制的“重刀”。 为了将杀伤力最大化，法拉曾特意让铁匠在帮自己打造武器的时候，将武器的重量提升了许多。 ——但这只是顺带的。 主要目的是提升坚硬程度以及锋利度。 为此，重量方面可以放开了往上面拉。 于是，一把短刀外形的特制军刀就被打造了出来。 足够重，足够锋利，足够坚硬。 只是外观看上去，就和轻刀一样。 这玩意，除非你拿在手上。 否则根本体会不到其份量究竟几何。 雷吉也体会不到。 至少，他低估了这把刀的威力。 雷吉下意识想要抓着这把刀，将其控制之后进一步将必杀的攻击从另一侧挥过来。 但他没有抓住。 “噗嗤——” 锋利的刀刃直接从雷吉的手掌中划了过去，连带着将手指也一并削掉。 半兽人那引以为豪的强大身体素质，在兵器的面前，脆如薄纸。 “呃——” 右手传来的剧痛，让雷吉的神经仿佛遭受到了重锤。 他强忍着没有惨叫出声，并立刻用左手再次攻向法拉。 而后，再次被法拉后发先至，正面迎上了那把更长的军刀。 雷吉连忙收回力道，向后方闪避打算躲开。 但那把军刀在法拉的手里，就像没有丝毫惯性一样，跟着雷吉身体的动作追击了下去。 雷吉避无可避，只能伸手抓住了刀刃。 好在，在拉扯了一瞬后，军刀上传来的力道也削弱了许多。 没有一刀直接将雷吉的手掌给斩断。 但紧接着，法拉收回左手短刀的同时，趁着距离刚好，一脚踹出。 “嘭——！” 沉闷的声音从雷吉的腹部传来。 他那沉重的身体被这一脚踹的直接倒飞了一小段距离，整个腹腔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最终让雷吉不可控的咳了出来。 “咳——” 说是咳嗽，但其实更像是作呕。 像是要把肠子都给吐出来一样。 他的整个腹部完全塌陷了下去。 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之后，雷吉摔倒在了地上，一时间挣扎着无法起身。 他全身上下都在痛，剧烈的痛感抽空了他四肢的力气。 法拉没有急着追击上去，只是在扫了一眼无法及时起身的雷吉后，将目光放在了已经冲刺而至的阿昆卡特身上。 阿昆卡特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也没有去看躺在地上呻吟挣扎的雷吉。 只是紧紧地盯着法拉，如临大敌。 浑身上下的肌肉已经全部紧绷了起来，涌动在肌体内的力量也在源源不断的积蓄。 他随时都能够爆发出全身的力量，一击将这场战斗画上句号。 但阿昆卡特依旧没有先行动。 是因为不能吗？ 不，是因为不敢。 他看着法拉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地收起了短刀，甚至连军刀都收了起来，扔给了一旁的下属。 “哈林顿，让人停下来，后退五十步。”法拉开口高声喝道。 “是！”哈林顿立刻回应。 而后开始下令，带着被纠缠的下属迅速后撤。 已经有些上头的熊人下意识追了上去。 不过紧跟着就被阿昆卡特高声喝止。 “全都给我停下！！” 阿昆卡特的声音瞬间覆盖了这片战圈。 熊人和人类全都停了下来，并一脸警惕地退回到了阿昆卡特和法拉的身后。 虽然言语不通，但阿昆卡特明白了法拉的打算。 对方不打算用刀，而是打算空手弄死他。 明明有更快结束战斗的方法，却不用。 偏要用最原始的厮杀方式来收尾。 阿昆卡特从眼前这个人类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野性。 猎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不急着结束狩猎，而是选择折磨猎物？ 答，泄愤的时候。 “我知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但无所谓。”法拉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阿昆卡特，轻蔑地说道；“打赢我，我给你们全族一条生路，或者死在这，我也给你们全族一条生路——永世为奴。” 第113章 赌上一切的战败 虽然阿昆卡特确实听不懂法拉的话，但是有的情绪是共通的。 他能够察觉到法拉的打算。 “上啊，族长！给这群可恶的人类一点颜色瞧瞧！” “弄死那个嚣张的混蛋！” “族长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身后的族人高声呼喊着，为阿昆卡特助威。 他们相信，能够以武力征服他们的阿昆卡特，一定可以用武力，压服敌人。 ——也必须用武力压服敌人。 毕竟，敌人现在都挑衅到脸上来了。 身为熊人的骄傲，阿昆卡特知道，自己不能输。 如果是之前还在混战的时候，他尚且有那么一点可能，带着已经上头的族人撤退。 但现在，当法拉将兵器收起来，摆出挑衅的单挑姿态之后，他就失去了这个可能。 真正的战士，是绝不允许临阵逃脱的。 更别说，他还是族长。 那么，只能上了吗—— 阿昆卡特不断调整着呼吸，肌肉，全身上下所有关节的状态。 既然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路，就是他唯一的出口。 “……” 原本嘈杂的战场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两边的士兵都一脸狂热地盯着准备单挑的两人。 这种事，简直戳到了他们的兴奋神经。 帅爆了好吧？ 也正因如此，一旦一方失败。 那么士气什么的，也就彻底崩盘了。 这是赌上一切的一战—— 阿昆卡特慢慢挪动着脚步，寻找着法拉的身为一个生物的破绽。 但没什么效果。 因为，法拉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阿昆卡特再三确定着这一点。 面前这个敌人，还真就是一身的破绽。 甚至连准备战斗的起手式都懒得搬出来。 只是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漠然地看着阿昆卡特。 而即便是此番随意的姿态，阿昆卡特心中的警铃依旧在不断炸响。 从心底深处传递上来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危险！ 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战阿昆卡特真不想打。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停下了脚步。 整个人骤然间冲刺了出去。 速度快的只剩下一道虚影。 两边的士兵全都没有看清楚阿昆卡特的动作。 只看见猛地一晃，人就已经不见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法拉的面前。 “嘭——” 沉闷的拳脚相撞声骤然响起。 接着便是一阵密密麻麻沉闷声响。 阿昆卡特不断挥拳，将自己毕生所有的经验，搏杀技巧，杀伐绝技，全都使用了出来。 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将法拉杀死。 但最终，这些动作全都被法拉以恰到好处的动作全部拦下。 沉闷的碰撞音不断响起，阿昆卡特不断发动进攻，将法拉彻底压制在了下风。 身后的族人的欢呼声越发高涨。 在他们看来，自家的族长已经将敌人完全压制在了下风。 胜利在望。 那个人类根本不是族长的对手。 但只有阿昆卡特自己则是越打越心惊。 因为—— 面前这个人类竟然跟上了他的所有进攻动作。 不仅如此，力气竟然也完全不输于他。 力气，速度，反应，方方面面都已经与阿昆卡特自己持平了。 过往的经验告诉阿昆卡特，如果两个人看起来旗鼓相当的话。 那么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没有全力以赴。 因为，真正拼尽全力地搏杀，并不会持续太久。 往往来回招架十几个回合就会彻底见分晓。 而那决定胜负与生死的关键点，也许仅仅只是一刹那间，某一方的细微失误。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几个回合。 接着是三十几个回合。 法拉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不仅如此，似乎耐心也到极限了。 “你就只有这点水平吗？熊类半兽人族群的，首领？” 法拉冷声开口。 阿昆卡特听不懂。 只能察觉到，法拉似乎是在嘲讽他。 “……” 阿昆卡特进一步压榨着自己的身体机能。 “吼——！” 他怒吼出声，竭尽所能地将拳头砸出去。 愤怒的咆哮让他看上去凶狠而又威武。 后方的欢呼声也随着这声咆哮而达到了最高点。 然后…… 情况便迅速急转直下。 法拉双手交叉再次挡下阿昆卡特的奋力一击之后，往后退了两步。 他甩了甩手臂，盯着面前这头熊人。 “这就是你的全力了？不得不说，让人有点失望。” “……” 阿昆卡特没有回应，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过度提速与全力攻击，让他的体力消耗得稍微有点过头了。 他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但法拉看上去，却一点事都没有。 并且，也没有给阿昆卡特恢复的时间。 “现在，轮到我了。希望你能够耐揍一些。” 法拉笑了一声，而后冲了出去。 自从属性全方位提升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全力出手过了。 而今天碰到的这个熊人首领，似乎就是一个不错的沙包—— 虽然，法拉也不知道他能够顶住多久。 “！” 看着法拉那完全不需要喘息的高强度进攻，阿昆卡特连忙抬起手臂招架。 膝顶！ “嘭！” 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沉重力道让阿昆卡特整个手臂都猛地一震。 法拉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接着便是一整套的杀人技。 下肘击！ 面部勾拳！ 肾击！ 他的进攻比刚才的阿昆卡特更加狠辣，更快，而且力道更大。 阿昆卡特拖着体力被不断消耗的身体，竭尽所能地去格挡招架法拉打过来的所有进攻。 他试图寻找反击的机会。 但法拉的进攻频率和密度让阿昆卡特根本就找不到。 对方似乎完全不考虑防守的问题—— 似乎也没有必要。 一整套的狠辣杀人技如同暴风雨一样扑面而来。 连稍微喘息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这样高强度的攻击，法拉能够持续多久？ ——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阿昆卡特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至少，区区一个人类，体力难道能够比他更强？ 不可能！ 阿昆卡特在心中做出这样的判断。 但却始终没有看见法拉停下那狂风骤雨一样的攻势。 不仅没有停顿，反而节奏还越来越快了。 阿昆卡特心中越来越惊惧。 直到又二十几个回合之后，他的体力无法再继续支撑他这样高强度跟上对面的高频率进攻后—— 阿昆卡特在这双方近战对拼之下，露出了破绽。 法拉的拳头顺势便砸到了他的面门上，砸了一个结结实实。 阿昆卡特的头顿时就像是被巨石撞了一下一样，整个人的身体都失去了平衡，鼻子直接被一拳砸烂，他的身体也跟着往后退去。 脑海中的思维出现了断档的空白。 这一瞬的空白无疑是致命的。 法拉的强硬攻势可没有因此而停顿，而是抓住机会，一拳轰在阿昆卡特的腰侧。 “嘭！” 接着是腹部。 胸口。 最后再接一拳砸向太阳穴。 每一拳都势大力沉，完全冲着置人死地的目的而去。 “咳——” 阿昆卡特咳出一口血水，身体尚未沾地，就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 紧接着又被法拉抓住胳膊给凌空拽了起来。 阿昆卡特巨大的身体被高高甩起，而后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 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阿昆卡特的脑子一片紊乱，凭借着下意识的直觉挣扎着要站起来。 但法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阿昆卡特挣扎的瞬间，便冲过去，对着他的脸甩了一脚。 “噗——” 头部再次遭到重击，阿昆卡特的意识彻底变得混沌。 他依然在试图挣扎起来。 只不过这次怎样都没能成功。 第114章 这小子是个人才 “族长——？！” 看见阿昆卡特倒地不起的时候，所有熊人全都愣住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有的人依旧一脸呆滞，迟迟无法回过神。 有的人满脸愤怒。 有的干脆直接冲了出来。 哈林顿见状，立刻带着士兵下马，迅速靠近到了法拉这边。 法拉接过哈林顿递回来的军刀，下令道：“所有在场的熊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是！” 没有了阿昆卡特这个首领之后，剩下的熊人虽然仍可以作战，但是却没有了主心骨。 战力顿时大打折扣。 再加上方才看见族长被人类单挑击败了，更是满心崩溃。 对他们来说，这和天塌了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在双方再次厮杀起来后，一部分熊人扭头就跑了，再无战意。 一部分熊人被迫和黑甲士兵厮杀起来，无法后退。 还有一部分冲得比较狠的，被法拉提着刀一个个砍了过去。 法拉持刀砍杀，不断向前，很快便将所有试图反扑的熊人砍成了“熊酱”。 空手他都能够打赢阿昆卡特，手持锋利的军刀之后，更是单方面碾压。 一场血战之后，被留下来的熊人全部被杀。 法拉这边的黑甲兵也出现了一些折损。 但由于身披重甲，加上普遍个体能力本就很强，因此损失并不大。 处理完了这边的熊人之后，法拉留下两人看着阿昆卡特，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直奔东面。 本来还在整理战利品的古山，在看见有人逃回来之后，顿时奇怪地问道；“发生什么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逃回来的同族连忙回答；“族长战败了！那些人类太强，我们打不过！” “你说什么？！族长怎么可能会战败，族长可是我族最强的战士！” “哎，我懒得管你！那个阿昆卡特，打自己人就那么强，现在打敌人，居然单挑都打输了，真是他x的废物！我走了！” 逃回来的熊人懒得多说，直接不管不顾地闷头往东撤离。 古山见状，连忙将身边留给自己指挥的熊人全都聚集了起来。 而后又拉住几个逃回来的族人询问。 最终才确定——阿昆卡特真的输了。 而且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人类恐怕要不了一会就要追过来了！” 确定这个消息后，留在古山身边的熊人连忙问道。 “……带上已经收拾好的食物，立刻撤回去吧。”古山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做出了撤离的决定。 接着，留在后方的一百多熊人迅速开始撤离。 他们带着已经抢到手的食物，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等法拉带着部队赶到这边的时候，看见的只有满地狼藉。 到处都是被杀的人的尸体。 以及被劫掠一空的房屋。 这里距离加戈市的中心区没有多远。 现在却被搞成了这副鬼样子。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哈林顿询问。 “……先找找有没有幸存者，仍然将幸存的村民全部往西面迁移，迁到后面去。然后派一个人，通知哈珀，让他派人去赫堡市，把副市长伯·古尔德给我调回到加戈市。” “是！” 现在这情况，追击是肯定没法追击的了。 但法拉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加戈市要发展，东面这一片的所有隐患，必须彻底排干净才行。 本来这件事他是不急的。 但现在……熊人族的突然袭击，导致曼萨与一整个师的兵力全部都在这里折损。 这已经超出了法拉的容忍底线。 也因此，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将东面这边的问题给彻底清理殆尽，然后再去搞西面四城。 …… 三月。 收到调令的伯·古尔德，匆忙地从赫堡市离开，一路抵达加戈市。 此时，法拉已经将加戈市东面的村庄全部重新整顿了一番。 将村民全都往后迁了。 大片好不容易被开垦出来的农田，就这样不得不先搁置着。 同时，法拉再次抽调了多余的劳工，组建了一个师的部队。 两千来人。 重新拉练军队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鬼知道要让这些士兵服从命令，记住军纪，需要多少功夫。 他本可以不用花费这么多额外时间的。 如果曼萨还在的话…… 伯·古尔德在赶到加戈市后，法拉便直接将这人叫到了加戈市东部。 “参见伯爵大人。” “行了，这一套虚礼之后就别搞了。我跟你说一下我要的军队效果，你给我将这些士兵拉练起来，练好。” “是。” 伯·古尔德没有问为什么是自己，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甚至都没有问法拉要求是什么。 法拉最后看了一眼伯·古尔德的个人面板。 统率c，政治c。 这个面板，就是法拉相信他的最大原因。 这小子，是一个难得的统军与行政能力双高的人才。 第115章 当死神来敲门 将伯·古尔德给调到自己手边之后，法拉将自己独创的练兵方法和治军的所有要求全都给他讲了一遍。 一口气全部说完之后，法拉才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伯闻言，摇摇头：“不，我全都明白了，大人。” 他理解的速度似乎也相当快。 虽然法拉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记的东西。 只要是带过兵，有过基础的，基本上听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 伯之前有带兵的经验吗？ 还是说，完全依靠的是自己的天赋？ 法拉不知道，也没有打算询问。 只是将一个师全都交到了伯的手里。 “这是一支有自己信仰的军队，好好练，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来验收成果。” “是！” 嘱托完伯之后，法拉便没有再管新军的事情。 而是从领地中又拉出来了一万劳动力，带上大量的伐木工具，再次开始动工，砍伐阿尔维斯森林。 虽然山中的地势非常复杂，但并不是完全一路往上的。 山脉中间，也存在着地势起伏比较平缓的地方。 法拉要修一条直接贯穿整个山脉的路出来。 这个巨大的工程，如果不是先后吞并了赫堡，温德米尔，法拉根本没法在已经布置了许多工程项目的基础上，继续抓劳动力来给自己干活。 足够多的领地人口，才是他敢上马这样的工程的最大底气。 在法拉让哈珀拉出一万劳工的时候，哈珀提醒道；“如果按照现在的工资结算的话，领地的财政会开始吃紧。” 虽然现在加戈领已经重建了货币体系，收拢了铸币权，建立了银行，玩起了早期金融业务，商路大开，各项领域全都富得流油。 但稍微一扒拉算盘之后，哈珀还是将这个隐患告诉了法拉。 ——咱们虽然钱多，但也不是这么花的。 至少，得缓缓。 劳工和奴隶不同，是要给工资的。 一万劳工干这活，得花多少钱？ 但这问题在法拉看来并不是问题。 “你回去让财政部的人再重新算算，工资先不用铜元结算，先用粮食算。粮食，我这绝对管够。” “好吧……我让他们再算算。” 于是哈珀又让人扒拉了一遍算盘。 现在领地内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但还是很缺铜元和银元。 如果将结算的工资全都换成粮食的话，确实可以省下来不少。 一来二去，最终这一万劳工的支出也就被敲定了下来。 其实法拉完全可以不给他们报酬的。 但法拉还是给了。 毕竟，现在的加戈领内，没有光干活，零酬劳的纯奴隶。 有也是之前抓的俘虏。 当然，那部分俘虏法拉也要过来了一部分。 在知道给法拉干活，不仅有酬劳，而且管吃管喝之后，原本还是奴隶的一群人，立刻开足了马力。 对这群吃过苦的人来说，法拉这边的待遇，别说是让他们砍树了，就算是把眼前的阿尔维斯山脉给夷平了，也是撸着袖子就上。 绝对不带一点犹豫。 在加班加点地赶工之下，一万人轮轴转，一条崭新的路就被踩了出来。 并且一杆子直接戳进了阿尔维斯森林的深处，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穿过了从森林中横贯而过的河流。 大量的树木被以极高的效率砍倒，而后运回后方，变成了修建房屋等各种东西的原材料。 这一个月里，法拉天天带着哈林顿巡视施工点，等着那些熊人自己从森林里面钻出来。 他没有追进去。 森林里面的情况，他不熟。 完全孤军深入，没有补给，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按照此前那些熊人袭击村庄的目的来看，他们是为了抢吃的。 即便最后被击溃了，也有不少人在逃走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食物。 所以法拉断定，这些东西，要么饿死在里面，要么，一定还会再回来。 守株待兔，显然比孤军深入要明智得多。 从三月到五月，阿尔维斯森林中地势平缓的地方，全都被陆续打通。 最原始的路网铺设了下来。 平缓地带面积较大的地方，则全部被开垦了一遍，变成了农田。 正好，旁边还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 这块地方更适合耕种了。 只是以往从来没有人愿意冒着被半兽人和野兽袭击的风险，到这边来对土地进行开发而已。 就算想，也发动不了一万人。 事实上，别说一万了，即便是中位子爵，想要随便掏出来五千奴隶扔到开荒这事上，也十分吃力。 毕竟，这些奴隶放到别的地方，能够创造的价值远远高于开荒。 成本高昂，收益低微，所以没人愿意干。 也干不了。 而现在，这从来都没有人做，也没有人能做的事情。 被法拉以一己之力办完了。 五月底，阿尔维斯森林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的密林现在被路网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 而且全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 土路从这些地带中穿梭而过，切割出一块块的适合耕种的地块。 而现在，这些地块上已经变成了看上去充满生机的农田。 所有的路网都绕开了无法夷平的险要地势。 但只有一条路—— 遇山开山，遇水架桥，遇壑填平。 如同一把剑一样，笔直地插进了山脉深处。 这条主干道也不是寻常的土路，而是被法拉要求修建成了石路。 这条石路肆无忌惮地笔直深入。 最终带着不断被开发的路网，触及到了半兽人目前作为临时居住点的地方。 熊人族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歇脚点。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消化完阿昆卡特这个族长身亡的消息。 就被法拉以奇高无比的效率，仅仅花了两个月，就给找了出来。 ——只能说，人类集中力量使用工具后的破坏力，半兽人确实想象不出来。 在察觉到似乎有什么玩意靠近的时候，熊人族内部还在相互争执。 为了好不容易抢回来的食物差点大打出手。 原本统一在阿昆卡特这个族长之下，短暂合并的熊人族，因此而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四分五裂。 之所以还没有彻底分道扬镳，只是因为那一战的损失过于惨重。 惨重到再分道扬镳，他们谁都无法继续在这连绵的大山里面生存。 迫于现实的需求，所以原本的七部才一直勉强黏合在一起。 直到法拉的施工队打破了他们临时驻地的安宁。 “不，不好了，人类来了！” 察觉到情况的熊人慌慌张张地把这个消息带回了熊人族的居住地。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深山之中，哪来的人类？！”被此前一战打得有些ptsd的熊人大声喝问。 “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 第116章 哪来的号角? 被临时选出来的新族长——古山，带着几个熊人去看了一眼情况。 然后心就沉了下去。 “居然真的是人类？！这群人类怎么搞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满心不解。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直接去弄死这些人类吗？”族人问道。 “……”古山没有回答。 眼前这些干活的人类都没有什么战斗的能力。 要说弄死的话，倒也挺简单。 但他担心这么做之后，那天把熊人族精锐和阿昆卡特那个强者一起击溃的家伙会被吸引过来。 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算了，我们换个地方住吧。”古山最终还是摇摇头。 能够杀死阿昆卡特的强者…… 这玩意绝对不是他能够上去碰瓷的。 古山活了这么久，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换个地方……难道我们以后看见人类，就要逃走吗？！”族人恼怒地问道。 “那你想怎么办？” “直接去杀了这群人类！抓回去当食物！”族人道：“而且，你忘了，我们的食物最多最多再吃一个月就要见底了，到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办？” “……” 食物，又是食物。 食物的问题，可以算是半兽人一生中需要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了。 如果是吃素的半兽人，也就算了。 去哪都能活着。 只是天敌有点多而已。 但要是吃肉的，那就麻烦了。 由于不会种地，就只能靠打猎为生。 除了打猎，就是抢劫了。 而现在，打猎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 打不了猎，那就只能选择打秋风了。 不然剩下来的熊人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 当然，如果不想去和西面的人类继续硬碰。 他们还可以选择继续往东，去冒着极高的风险，狩猎夜魔。 但夜魔那玩意，其实是不能吃的。 虽然食肉的半兽人大多都茹毛饮血。 但也要分猎物是什么。 像是夜魔那种，一来，不好吃。 二来，过于危险。 三来，不好猎杀。 所以这玩意，即便是在熊人的眼里，也没法放上食谱。 但那是一般情况。 在特殊情况下，比如现在——摆在古山的面前，就只剩下两条路了。 要么，去西面抢人类，解决食物问题，但有可能引来杀死阿昆卡特的强者。 要么，继续往东，去夜魔的领地冒险求存。 当这两个选择放到天平上的时候。 古山就发现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即便是想要往北或者往南移动，他们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这两个选项基本可以彻底排除。 只有夜魔和人类存在定居点。 去袭击夜魔，伤亡面积会不可控地增加，往后每一天的打猎都会变得困难重重。 而去袭击人类的话……只要抢一波就跑，不和人类起正面冲突，风险就还算是在可控的范围里面。 孰强孰弱，一眼可知。 想明白了之后，古山叹了口气，说道；“就算要袭击，也不是随随便便动手。人类那边的战斗力你们也都清楚，贸然动手，很容易会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族长，你的决定呢？”族人并不关心什么贸然动手还是不贸然动手的。 他们只关心一件事。 自己到底还用不用像个丧家犬一样逃走。 还没有开始行动，就逃了。 闻风丧胆。 这种事以往只有别的野兽或半兽人看见他们之后做出的反应，如今居然要出现在他们自己身上？ 即便此前确实被法拉给摁着捶了一顿，整个熊人族部落元气大伤。 剩下还活着的熊人也依旧无法接受这个决定。 “动手吧。不过得多叫来一些人，并且，你们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不论后果如何，你们自行承担。”古山说。 他知道自己根本指挥不了这些满脑子筋肉的族人。 这是连阿昆卡特都只做到了一半的事情。 他凭什么做到更多？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将事情说开。 他只要确保自己不会死就行了。 “随便，我没有意见。只要不是灰溜溜地逃走，我就没有意见。”族人回道。 “我们也一样。”其余人纷纷表态。 “好，那就先听我的，先侦察一下，看看这些人类究竟在做什么。” 古山带着几个族人开始行动起来。 模仿着此前阿昆卡特做过的事情。 先侦察，摸清敌人的动态，然后再做打算。 接着，古山就发现，这些人类干的事情非常简单。 伐木，修路。 连房子都没有盖，地也没有垦，就先把路给修到了他熊人族的家门口。 简直离谱。 怪不得特么的效率这么高。 不大规模砍伐树木，仅仅只是砍掉需要修的那条路宽度上的树木的话，效率不高那才是见了鬼。 在小心翼翼地往更后方摸索了一阵之后，古山终于看见了人类大面积开垦的地方。 他们确实在加速往森林深处扩张。 不过，修建屋舍以及开垦荒地的速度，比修路的速度慢了非常多。 既然如此—— 古山转动着自己那并不算多好用的脑子。 很快就有了主意。 只要他们抢一波就跑回深山里面，用森林作为掩护。 避开和人类起正面冲突的话。 那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毕竟，路网的中间也存在着非常多的树木。 足以作为掩护。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古山立刻返回族地，组织了人手。 接着，他便带领重新组织起来的熊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到了袭击的地点。 对人类的屋舍发起了又一次奇袭。 这一次的目标非常清晰——抢食物。 抢完就走。 能不打架就绝对不打架。 “手脚快一点！抢完就走，不要多留！”古山大声喝着。 “知道了！” 其他的族人一边回应一边兴奋地开始搜刮食物。 他们已经饿了很久。 虽然之前带回来的食物确实可以吃两个月，但那不是让每个人都吃饱。 而是每个人都吃个半饱，才勉勉强强度过了两个月。 老实说，对于几乎没有怎么挨过饿的熊人来说，他们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冲出来抢一波了，每个人都非常兴奋。 一边抢一边吃。 以至于都没有人发现，这些屋子几乎都是空的。 只有旁边高高的了望塔中有人。 看见熊人又特么来趁着夜色劫掠了，了望塔上的哨兵直接吹响了号角。 根本不怕被发现。 嘹亮的号角声瞬间响彻黑夜。 接着，远处的了望塔也响起了号角声。 此起彼伏，听得古山心里有些发虚。 “怎么回事，哪来的号角？”他惊疑不定地问道。 “唉，别管了！这边都已经侦察过了，没有人类的士兵防守！就算有，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士兵也不在这里！他们支援没有那么快，赶紧先抢了，吃饱了再说！”旁边的族人烦躁地回道。 “确实。”古山点点头，但依旧皱着眉。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第117章 不好意思，锁敌了 很快，古山就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不是因为他突然又想起来了，而是因为听见了，即使在嘈杂的环境里，在夜幕的遮蔽之下，也依旧清晰无比的马蹄声。 由远及近，如同夜空中的闷雷一样逐渐炸响。 “族长，你听到了吗？！”正在埋头疯狂搜刮食物的族人忽然抬起头问道。 “听到了！”古山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做出了反应，“行了，都别特么抢了！赶紧撤！” “啊？可是——”有人迟疑了一下。 不过古山没有理会这些家伙，直接带着愿意跑的人，和自己一起按照早就侦察好的路线，开始逃命了。 他的反应和速度已经算是相当快了。 但在夜色之中，一队举着火把的明亮“火龙”依旧迅速靠近了过来。 敏锐的野心直觉告诉古山，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锁定了。 但是很奇怪—— 这种直觉和脑子的判断完全相反。 他借助密林的掩护，断然不可能被锁定位置。 即便那些人赶到了，顶多也就是留下那些不愿意离开，或者离开得比较慢的熊人而已。 再怎么样，也绝不可能盯到他这边来。 毕竟，何必舍近求远呢？ 何必舍弃眼前的敌人，非要去追已经逃远的敌人？ 推己及人，古山认为人类也是这样想的。 因此，他不需要跑得多快，多么精妙。 只需要跑得比自己带过来的同族快就可以了。 这样，麻烦也就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一股危险感依旧萦绕在古山的心头。 他已经潜入了密林之中。 按照照旧侦察好的路线，以最快的速度钻回深山老林里。 按道理来说，危险感应该是越来越低。 他应该已经安全了才对。 但完全没有—— 那股危险直觉，让古山一边跑，心情一边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在穿过了一整片密林，跨越了三条被修建出来的土路网之后，古山带着身边迅速果断跟着一起撤退的族人，即将彻底遁入深山老林之中。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在古山即将再次冲出脚下这块被路网切割出来的密林时，他看见了火光。 一队黑甲铁骑早早地排列在了路上，将他原定的撤离路线给彻底堵死了。 “不好，是人类的那支铁骑！” 此前参加过阿昆卡特那一战的逃兵立刻就认了出来，那标志性的黑色甲胄，已经刻进他们的dna里面。 “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身边的熊人纷纷刹车，止住不断奔跑的脚步。 一双双恐慌的眼睛全都看向了古山。 “……不要急，他们人少，我们换一边！” 古山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带着族人准备更换突围的方向。 只是他们还没有冲出去多远。 陆续亮起的火把变成了一条围成一圈的火龙。 在夜色下灿灿生辉。 “这——” 古山立刻带着族人再次更换前进的方向。 然后，前方再次亮起火把的光亮。 再换！ 依然是一队封堵去路的铁骑！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古山一脸不可置信地吼道。 没有给他多少试错的机会，两队士兵已经在法拉和哈林顿两人的带领下，迅速杀进了这片不算小的密林中。 “总算等到你们了，呵——” 看着前面那些熊人的身影，法拉冷笑一声。 为了彻底搞死这群熊人，将东面森林的隐患给平了，法拉可谓是下了血本。 修路之事就不提了。 最重要的是—— 系统给出的功能面板，在吃掉了法拉好不容易囤积起来的大量属性点之后，已经完全升级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原本零零碎碎的功能，被系统分割成了两块。 一块是“核心功能”区，一块是“辅助功能”区。 后者就不说了，和此前没什么两样。 主要还是“核心功能”区。 这块已经完全变成了【地图】的样子。 简而言之，现在的【地图】在法拉面前展开之后，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有了【秘书】收集信息，【事件判定】的蜕变升级，加上联动了【信息探查】的特殊功能之后。 现在的地图，变得更像是一张战略游戏里面的地图了—— 不仅有领地各方面信息的集成台。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能够利用【事件判定】，确定“战争状态”。 在确定了之后，便能够利用【信息探查】的特殊功能，锁定敌人的位置信息。 以及标记出“敌对势力”的所在范围。 相当于是在原本的功能上，来了一个集大成的升级plus版。 拜此所赐，虽然属性点被吃掉了很多。 但现在，法拉也能够轻而易举地锁定敌人的兵力信息，以及锁定敌方主要人物的位置信息。 只要进入了“战争状态”就行。 而现在，便是毫无疑问的“战争状态”。 洞察秋毫的信息，加上早就提前布置下来方便骑兵迅速移动的路网—— 让法拉露出了狩猎者的笑容。 “既然都来了，今晚就全都留下来吃个夜宵吧！” 古山听不懂法拉的话， 但他知道，事情似乎大条了。 “往那边突围！！” 无数次厮杀的经验让古山立刻做出了决断。 他带着所有族人，开始瞄准一个方向发起了突围冲刺。 他们的速度很快。 突围的势头也非常猛。 要是换成一般的士兵，恐怕一个冲锋，包围网也就破了。 但很遗憾，挡在他们面前的，是身披重甲的最精锐士兵。 古山的第一次突围冲锋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冲出去。 只要再多一点点，哪怕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他都能够有办法再挣扎一下——或者至少，让自己溜出去。 但很遗憾，他这次遇到的对手，和以往的任何一个都不同。 这次的对手，不会给他一丝丝机会。 即便他真的冲出了包围网，最终也会被法拉孤身追出去，直到彻底斩杀。 更何况—— 古山还没能冲出去。 而此时，法拉却已经以远超所有人的奔跑速度，撕开了所有混战的熊人，精准锁敌锁到了古山的身上。 古山的信息在他眼中，没有半点迷雾。 [古山——阿尔维斯山脉熊人族残缺七部目前的临时族长] 就这，他还想跑？ 就算他真能跑了，法拉也得给他抓回来。 今晚这些熊人谁都可以跑，唯独古山，法拉绝对不会让这逼活着跑回去。 第118章 杀一半，抓一半 一片混战中，古山不断寻找着能够突围的契机。 但还没有找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就已经从乱军之中传出。 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古山汗毛倒竖，立刻凭借着本能，对某个方向转身，并摆出了招架攻击的姿态。 “嘭！” 巨大的力道直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差点没把古山的手臂当场砸断。 古山后退几步之后，立刻确定着法拉的位置。 但还没有确定完毕，也没有做出应对的姿态，法拉的后续进攻就已经接踵而至。 他没有使用兵器，依旧是直接用拳头，以拳拳到肉的方式，和古山展开了肉搏。 沉闷的骨肉撞击声让法拉体内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他的体质很强。 但这么强的体质，如果没有用武之地的话，多少都会觉得可惜。 正所谓——手里拿着一把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 现在法拉就处于这样的心态中。 他不断挥动自己的拳头，将已经磨练了千百遍的搏杀之技不断使用出来。 打得古山节节败退，身上很快就多了一大堆的钝器击打伤。 “这家伙是什么东西？！怎么力气比阿昆卡特还要恐怖？！而且为什么速度还能这么快！他都不喘口气吗！？” 古山不断勉强地招架支撑。 不断寻找着法拉喘息的节点，试图将节奏掌握到自己手里一点。 但是，很遗憾，完全找不到。 法拉那如狂风骤雨一般，舍弃了所有防御需求的进攻，压得古山根本就找不到一丁点抢到战斗节奏的机会。 只能这么如同沙包一样，被动的被拳头砸到身体的各种地方。 大量的钝伤不断刺激着古山的神经。 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到极限了。 但古山却依旧没有丝毫办法。 只能不断强迫身体保持着高强度的招架节奏，不断扛着法拉用拳头，膝盖，手肘等各种部位砸下来的攻击。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又是一击，从上而下砸落下来。 古山双手交叉到头顶去抵挡。 而后被沉重的力量压得双膝被迫跪到了地上。 咚！ 沉闷的声响随着泥土的飞溅从膝盖下传来。 古山满身大汗地咬着牙关，牙龈因为过重的咬合力道而渗出了血。 他的身体就这么僵硬地保持着这个跪地的动作——一秒钟。 而后，被法拉一脚踹在胸口，整个壮硕的身躯直接飞了出去。 “咳——” 古山咳出一口血来。 倒飞而出的身体撞到了身后的树木。 将两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木接连撞断了两棵，身体才最终摔到地上。 他挣扎了一下，打算爬起来。 但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拆掉了一样。 根本就爬不起来。 如果古山还能够活着爬回去的话，那么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来人类这边打秋风了。 他宁愿去找夜魔！ 这尼玛人类比夜魔可怕太多了吧！？ 今晚发生的一切，怕是都会成为日后许多年都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但好在，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所以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每天晚上做噩梦惊醒，导致无法睡好觉的痛苦经历。 穿着铠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古山的面前。 而后伸手，抓住他的头，将他的头拽了起来。 “熊人，真搞不懂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半人半兽的东西。” 法拉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半兽人与野兽无异。 茹毛饮血。 但却偏偏比野兽难缠得多。 如果这些熊人袭击的不是他的加戈领，而是其他的什么子爵领的话。 那些子爵怕是根本不会管，或者会干脆让男爵自己解决。 然后被袭击的地方的村民就不得不迁走，导致那一整片地区全都变成新的荒地。 没办法，根本就对付不了。 往小了看，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因为子爵的不作为与避让。 但往大了看，放眼更大面积。 则是因为诺斯巴罗王国整体处于极度衰退期。 根本没空管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半兽人袭击的事件。 所以，不管是哪个王国，在走向衰落之后，接着便是肉眼可见的大乱世到来。 半兽人袭击，蛮族入侵，敌国寻找机会进攻，侵占土地，内部叛乱频繁爆发等。 虽然此刻法拉没有王国层面的视角。 但，半兽人袭击，内部暴乱等事情已经发生了。 其他的多半也不会太远。 毕竟，这些问题相继出现的核心原因，都是王国统治力不可挽回的衰弱。 随便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法拉抬起右拳，直接对着古山的熊脸砸了下去。 “嘭——！” 沉重的力道将古山当场击毙。 整个坚硬的头部骨骼都被法拉一拳轰碎了。 眼球都因为巨大的压迫而弹了出去。 不知道在夜色下滚到了什么地方。 法拉也懒得理会这种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确定古山已经死亡后，法拉站起身，抽出背后的刀，转身走向依旧在混战的战场。 今晚，夜色还长着呢。 …… 古山死后，剩下的熊人也没能够在法拉的单方面屠杀下支撑多久。 很快，密林中的战场就被彻底平息了。 法拉没有花时间去打扫战场。 而是第一时间返回此前被熊人劫掠的地方。 将这边没来得及撤离，被他留下的少部分兵力给堵截的熊人也一并杀死之后，摆在法拉面前的选项有两个。 一，花费一定的代价，奴役熊人。 二，将这些半兽人杀了了事，掀了老巢。 如果是之前的话，法拉会选择第二个选项。 毕竟简单粗暴。 但现在，系统升级到了第三版本。 法拉也抓到了阿昆卡特——在系统升级后，法拉也知道了阿昆卡特的身份。 前任族长。 虽然现在已经重伤了，但姑且还没有死。 熊人的生命力，那叫一个强。 所以，有这么个人存在，抓住那些半兽人之后，控制他们的把握也会更高一些。 但，想要控制半兽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些东西力气那叫一个大。 想要抓住他们，关押他们，需要特制的笼子，以及加粗的金属镣铐。 这些玩意，法拉已经让哈珀命人紧急打造出来了一些。 但如果要抄了熊人的居住点，估计是不够的。 略微思索之后，法拉还是决定选二——但不完全选二。 他带着骑兵回到了后方军队的驻地。 找到了伯·古尔德。 所有人都被从睡梦中叫醒了。 全军被紧急集合。 “整军，所有人拿上加粗的镣铐，准备行动。” “是！” 让法拉非常省心的伯·古尔德，一如既往啥也没问。 直接照做。 法拉最终决定，趁着夜色，奇袭熊人族居住点。 能抓多少是多少。 抓不了的，一并杀了。 抓一半，杀一半，反正剩下来的数量多了也不好控制。 留下少量用来干重活，刚好。 等后续把会熊人语言的家伙给找来之后，就可以和那个熊人族的老族长谈谈条件了。 顺带一提，半兽人的语言没有人类那么多，而且复杂。 他们过于野蛮，连文明都算不上，连文字都没有。 交流大部分靠的都是动作，神态，以及“乱吼乱叫”，反正，熊人的交流方式，这玩意尽管冷门，但确实有人研究过。 越是脑回路简单的生物，语言系统也会简单。 人就是太复杂了，所以同样都是人，语言文字等交流媒介，却能够演变出几十上百种。 半兽人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第119章 剿灭熊人族部落 夜色很浓。 一片死寂的森林里面，所有生物全都蛰伏了起来。 大部分野兽在野外，都是需要休息的。 即便是人类也不例外。 因此，晚上永远都是最适合奇袭的时间。 但对于熊人族来说，晚上也并不安全。 习惯在深林中生存的熊人，即便是在野外，也会安排几个放哨的人—— 以前。 在阿昆卡特还在的时候，就算是晚上，他也不会松懈。 但现在，阿昆卡特不在了。 古山又带走了一部分族人出去狩猎，寻找食物。 因此熊人族临时居住点这边也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松懈。 ——没办法，熊人晚上也是需要休息的。 从生物的角度来看，反而是阿昆卡特才是那个异类。 现在那个异类没有了。 很多东西，也就全部顺势恢复成了最原始的样子。 天色微明之时。 一个个身影从密林中穿过。 悄无声息地朝着某个精准的目标点前进着。 “我先带着我的精锐黑甲兵去突袭，你带着人，将两边全部都包围起来。”法拉对伯说道；“熊人族的居住点范围我已经告诉你了，最好不要让一个熊人逃出包围圈。明白了吗？” “明白。” “嗯。”法拉点点头，看了一眼系统的地图。 已经很近了。 己方和敌方的位置信息全都在地图上面被标记起来。 那场被判定为“战争”的袭击并没有结束。 因为法拉打算反击，所以，“战争状态”也就被顺势延续了下去。 被袭击，是战争。 我反击回去，虽远必诛，也是战争。 带着黑甲精锐出发之前，法拉最后叮嘱了一句：“能抓住的就抓住，无法抓住的，直接当场射杀！” “是！”伯点点头，明白了法拉的要求底线。 一整晚的人员调动，为了彻底剿灭掉这群半兽人，法拉可是没少做功夫。 所有随行士兵人手一把弩。 而且全部都是工部那边整出来的威力加强版。 虽然恢复弹药速度变得更慢了。 但是大幅度强化了单发射击的威力。 即便是皮糙肉厚的熊人，在这新型弩的监视之下，也会被瞬间射穿。 然后当场，便失去九成的反击能力。 这一点——法拉已经在那些被抓的熊人身上试验过了。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有把握。 不管是什么事情，法拉都只遵循着一条原则—— 要么就不做。 要么，就做绝。 不管是财政方面的政策制定，还是容忍某些人的贪污，亦或者，是确保资金投入之后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以上种种。 全部都在他划定的框架之中。 所有超出边缘的，都会被法拉直接替换掉。 也正因如此，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在大量资金，条件的支持下，手弩才能够接连更新升级。 领地的真实武装水平，也是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往上提升的。 “出发！” 看着已经越来越亮的天色，法拉喝道。 接着，五百黑甲士兵便跟在他的身后，不再考虑隐蔽性，骤然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正前方的熊人族暂居点。 而这个时间，大多数熊人都还没有睡醒。 少部分熊人虽然醒了，但在突然之间的袭击之下，直接被打懵了。 “你们——！”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警报，便被一刀毙命。 熊人族简陋的暂居点，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庇护的功能。 被这样突然之间袭击之后，几乎是被一边倒地给推平了。 “所有反抗的半兽人，往右腿砍一刀！” 法拉迅速确定着敌我两边的形势，确定自己这边完全占据了各种天时地利人和之后，临时更改了决策。 “是！” 五百黑甲兵立刻照做。 “哈林顿！让伯直接动手！收缩包围圈！” “是！” 一条条命令被传递了下去。 法拉反而短时间内没有了什么事情。 熊人这边从梦中惊醒，大多数都没法及时反应过来。 他们的行动，明显没有此前法拉斩杀的那些强—— 甚至，大部分行动都很迟缓，似乎已经年迈。 还有一部分是雌性的熊人，战斗能力本就偏弱，经验更是差了今晚……不对，现在应该是“昨晚”了。 经验更是差了昨晚古山带出来的那些熊人战士一大截。 只有少部分雄性熊人反应了过来，并无需任何人的指挥，直接聚集到了一起，对法拉的袭击展开了反攻。 见状，法拉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所有强壮的战士，已经在此前的战斗中被斩杀殆尽，消耗没了。 族内的只剩下不善战以及老弱妇孺。 和少部分被留下来以防万一的正常水平的熊人战士。 只要将这群熊人给彻底屠戮殆尽。 那么这熊人部落，也就彻底废了。 “吼——！！” 处于巅峰期的“战士”熊人，目测似乎有三百左右。 法拉提着刀，直接找了过去。 在他带着五百黑甲兵与这群熊人开始近身肉搏的时候。 伯带着的外部包围部队，也已经靠近了过来。 他立刻下令：“将所有半残的熊人拘束起来！如有反抗，弩箭击毙！” “是！” 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的熊人，全部都被当场射穿了脑袋。 试图逃跑的，也全都被刀劈斧砍，最后倒在了血泊中。 而恐惧地待在原地蜷缩起来的，则没有被理会。 在两股部队有效的分工合作之下，整个熊人部落的临时居住地逐渐被控制了起来。 近三百名正值壮年的熊人战士，在法拉的亲自率军正面硬撼之下，被一点点地拆解成了碎块。 最终，全部被当场斩杀。 黑甲士兵的甲胄上，昨晚的血还没有干，就又染了一层温热的新血。 他们的数量有所减少。 但历经数战，也没有超过三十人。 ——这是一群足以和困兽之斗的熊人正面硬拼的铁血精锐。 他们的身体素质，装备，全都凌驾在寻常士兵之上。 所以才能够做到这种事。 而缺掉的口子，法拉此后也会从各军中优中选优地抽出绝对精锐填充进来。 在主要的抵抗力量全部被屠戮殆尽之后。 这一战也就彻底落下了帷幕。 剩下的熊人部落内的老弱妇孺，全都乖乖地被聚集到了一起控制起来。 少部分腿上挨了一刀的残废熊人，也被陆续搬运了过去，集中看管。 而途中试图反击的，则被全部当场击杀。 “清点一下数量，将每个地方都搜刮一遍，确保没有遗漏。”法拉巡视了一圈之后，下令道。 “是！” 满脸疲惫的士兵立刻回应。 然后继续去指挥下属干活。 开战时天空才微亮。 打完以后，太阳已经跑到了头顶。 法拉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烦躁地咂了咂舌。 六月即将结束。 他最讨厌的那个季节又要来了。 第120章 给你吃喝还不知足 “战俘一共七百三十七人。” 清点完收获之后，伯将一个数字报给了法拉。 并提醒道：“很多熊人都没法绑起来，太多了。不过剩下的都没有反抗的意志。” “没有反抗的意志就行，全部都带回去。盯紧一点，谁敢有动作，先给一刀再说。” “是！” 七百多人。 这还是在杀了三百多，并且前段时间陆续斩杀了几百熊人之后剩下来的数量。 得亏这群半兽人脑子不好，不然法拉估摸着，自己这边损失还会更多一些。 ——虽然损失已经足够多了。 曼萨的全军覆没。 大量平民的伤亡。 还有他自己过半属性点的全部投入，用来升级了系统。 这一战的损失，已经不亚于塔林城的那一次了。 还多了一大堆的属性点。 让军队带着战俘准备离开之际，法拉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残留的熊人部落暂居点。 他们还是会使用基础的工具的。 不过到底是部落形势，使用的工具也格外简单。 “放把火，把这里给我烧了。”法拉说道。 “是！”伯行礼回应。 在军队离开之后，伯留了两个人在这里，放了把火。 大火在法拉离开之后，开始迅速波及了整片森林。 这次没有了河流的阻断，可就不仅仅只是烧一晚上就会熄灭了。 估计会一连烧几天才逐渐停下来。 下达这个命令，法拉也不是单纯地为了报复，或者手贱什么的。 阿尔维斯森林里面除了熊类的半兽人——现在统一称呼为“熊人”吧。 除了熊人之外，还有很多别的种族。 什么狼人，狐人之类的玩意，多半也不少。 虽然这些半兽人不会带来熊人那么大的破坏。 但为了以防万一，法拉还是决定给这些半兽人，把他们生存的根给断了再说。 森林烧没了。 也就无法继续藏匿了。 ——想要生存，滚远点吧。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花了这么长时间把东面的熊人给打包收拾了。 法拉可不想明年或者今年的某个时候，自己人在西面的温德米尔，突然又特么收到东面传来的急报。 要是真收到了，他的血压会炸的。 …… 将所有的熊人全都抓捕回到了东部村庄中之后，法拉让人传讯给哈珀，尽快将用来锁熊人的镣铐给打造出来。 不然想要控制这么多熊人，是非常困难的。 同时，加戈市东部的村庄修建工作与荒地开垦的工作，也同步展开。 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法拉没有离开—— 他现在需要盯住这些熊人，免得这些东西暴起伤人，搞什么叛乱。 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镇得住这边的场子。 不对，不是几乎。 即便是哈林顿，也没有办法和法拉一样，冲进熊人战士堆里面开无双乱杀。 虽然哈林顿的个体战力已经非常强了。 法拉这一待，就是半个月。 被抓捕回来的熊人被关进了专门给他们修建的巨大牢房里面。 为了让牢房足够坚固，这玩意干脆被修建成了石头堡垒的样子。 并且在半个月的时间内，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加固了一番。 这特殊监狱的名字也非常形象，干脆就叫“石头监狱”了。 结构简单，但是好用。 修得跟斗兽场一样。 外面再派遣披甲士兵看守。 隐患倒是消弭了不少。 起初这些熊人还非常不安。 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结果他们发现，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仅如此，这些人类还会给他们投喂食物。 有吃有喝，虽然环境简陋了一些，但好像也不错？ 情绪焦躁的熊人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面开始陆续躺平。 只剩下少部分年纪比较小的雄性熊人依旧非常暴躁。 天天在监狱里面吼。 但由于根本听不懂，所以法拉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吼了些什么玩意。 好在，七月，他让哈珀搜遍整个加戈领的熊人翻译，终于被找了出来。 并请到了加戈市。 ——听说还是在目前尚未完全控制的西面四城的区域找到的。 得亏现在加戈领地盘面积已经空前庞大。 否则想找个熊人翻译都找不到。 因为地盘足够大，所以人也足够多，因为人足够多，所以人才也多。 一环套一环，少了哪一环，石头监狱里面的熊人都不会好过。 ——如果找了一两个月都找不到熊人翻译的话，法拉是绝对不会让这些熊人继续光吃饭不干活的。 在言语不通的情况下，想让这群野性的半兽人听话，手段么，多半是会比较暴躁的。 所以他们真心应该庆幸这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伯爵大人，鄙人瓦迪斯。” “你能够听得懂熊人的话？” “是的，大人，鄙人研究熊类半兽人的言语，已有十年了。”年过半百的瓦迪斯连忙点头。 这只是他自己的个人兴趣而已。 之前也曾凭借着这一手，给奴隶商人当翻译，赚过一点钱。 但仅此而。 如果不是突然被法拉给喊到加戈市来，瓦迪斯的一生，多半是要平平淡淡地结束。 毕竟，半兽人翻译——实在是太冷门了。 很少有人会对半兽人族群的话语感兴趣。 人族和半兽人遇到，基本上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打，要么避开。 根本不存在第三种选项。 这已经是持续了很久的惯例了。 只不过，这个惯例到了法拉这里，开始被正式打破。 “很好，那么，你先跟我过来吧。” “是。” 法拉把瓦迪斯带到了石头监狱。 里面今天也在响起熊人叽里呱啦地吼叫。 “翻译翻译他们在说什么玩意。”法拉道。 “是……”瓦迪斯点点头，然后面色就变得古怪起来，“那个，大人，真的要翻译吗？” “有问题？” “没有。只是，那个，那些熊人的言语多有冒犯……” “没事，你只是个翻译。只要你翻译的准，你下半辈子的吃喝我全都包了。把你全家都接来加戈市住，顺便送你一套市中心的房子都没有问题。” “是！”瓦迪斯闻言，精神一振，接着开口道：“以下是翻译——[你们这群孬货，吃了人类一点东西就成了废物了？那xxx的人类一看就是xx的xxxx，你们都给我站起来啊！人类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得跟他们拼了！我们要把那个混账人类的首领的脑袋砍下来装s！]” 法拉听完，摆着一张无表情的脸突然冷笑一声：“呵。好得很，给你吃给你喝，还不知足，还他x的骂老子。也好！” 他转头喊道：“哈林顿！” “在。” “把所有熊人都给我拉出来，拉到空地那边来，给他们都戴上镣铐。把那几个吼得声音最大的熊人，给我单独拎出来。” “是！” 第121章 想活命，就跪下!(1) 所有熊人全都被法拉给请了出来，赶到了空地那边。 他们大多数都是一脸懵。 不明白为什么待的好好的，突然就被请出来了。 当然，也不需要明白。 几个带着崽的熊人将孩子藏到了人堆里面。 只不过这种动作并没有什么用。 在工部那边加班加点打造出来的镣铐之下，每个熊人都被拘束了起来。 其中几个刚才骂得最欢的，现在全都沉默地被拉到了熊人们的最前面。 法拉阴沉着脸来到这几头熊人的面前。 身边站着瓦迪斯。 “你把我的话等下同步翻译给这些家伙。”法拉对瓦迪斯说道。 “是，大人。” 法拉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二三四……七头雄心熊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几个，是不是以为老子完全听不懂你们的语言？” 站在旁边的瓦迪斯默默地开口，叽里呱啦地将法拉的话翻译了一遍。 可以看得出来，多半还挺标准的。 因为七头熊人瞬间一脸错愕地看向了瓦迪斯。 ——不是，这人类居然他么的会说熊人话！？ 而且还这么标准？虽然带了点不知道哪个地区的口音。 但是确实听懂了。 反应过来之后，其中一个熊人立刻就慌了。 “没有，我们，我们没有这样想！”其中一个慌张地说。 “没有？你们几个，刚才在监狱里面，不是叫得挺欢的吗？现在当着我的面，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来，说啊！” 法拉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站在最前面的七头熊人神情各异。 相互之间看了一眼。 最终，其中最勇的那个直接开口道：“既然都被听到了，那也无所谓了！没错，就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别以为你们赢了！不过是仗着你们人多而已！” “仗着人多？呵，很好，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法拉扫了一眼其他熊人。 “没有，和我们没有关系！”听见法拉的话，立刻有人在后面高声喊道。 “对，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什么也没有说！都是麦提说的！” 被称之为麦提的熊人回头怒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身为熊人的尊严呢！” 被他吼了一句之后，其他熊人再次闭上嘴。 没有正面回应麦提。 熊人族确实挺骄傲的。 至少，在食物链上，他们处于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层次。 整个森林里面，都没有几个种族能够跟他们正面对抗。 除了夜魔。 不过也仅仅只有夜魔而已。 就算是夜魔，真要打的话，也不是说完全打不了。 只是损失也会比较大，打起来最终也只是得不偿失罢了。 对熊人来说，这不是他们的退缩。 而是基于更聪明的考量。 因此他们的自尊心还是相当高的。 ……嗯，直到现在。 已经成为阶下囚了，还要个屁的尊严。 所以没有熊人回应麦提的质问。 “艹！”见状，麦提再次骂了一句。 “看来你的族人并不是很认可你的话。”法拉道。 “那又如何，他们是废物可不代表我也是废物！有种把我放开，我们单挑！”麦提一脸暴躁地吼道。 “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麦提整个人都怔了一下，没想到法拉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旋即他又继续说道；“你不准使用武器！” 法拉摆摆手，让士兵们让出了一个足够大的空间。 而后才转头对麦提说道；“我不使用武器。你，还有你旁边的这六个，等会一起上吧。不要说，我没有给过你们熊人机会。” “……你这xxx……” 法拉那轻蔑的做法，让麦提整个人都有些红温了。 除了阿昆卡特，他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蔑视！ 在瓦迪斯和士兵全都让开，镣铐也被解开之后，法拉冲着麦提和他身边的六个熊人招了招手。 “动手！”麦提低喝一声，“杀了他，然后带着族人逃出去！” “……”旁边的六个熊人没有回应，只是跟在后面一起冲向法拉。 事已至此，他们也看出来了，自己没有选择权。 麦提毫不犹豫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法拉的面前，而后一拳砸向法拉的脸。 他的拳头比法拉的头大了两圈。 这一拳要是结结实实地命中了，法拉当场就得颅骨破碎身亡。 但这一拳怎么可能会打中。 法拉看着麦提的动作，在他的眼中，麦提的动作里面至少有五处以上的破绽。 法拉迅速挥拳，扭动身体，后发先至。 避开麦提拳头的同时，一拳扫到麦提的脸上。 嘭！ 而后迅速错身而过，一脚踩在麦提的膝盖上，接着顺势身体向上弹跳，用手肘进一步砸向麦提的面门。 嘭！ 被重重地砸了两下，麦提瞬间头晕眼花。 硕大的身体后退的同时下意识反击。 但全都被法拉给躲开了。 后面的另外几头熊人也已经趁着这个时间冲到了法拉面前。 并全都发动了攻击。 熊人之间的联手战斗，天然带着联动性。 相互之间配合非常好。 一般而言，他们六个人一起出手，足以将猎物给迅速扼杀掉。 这六头熊人的进攻，却没能够将法拉迅速秒杀。 反而一个个被拆解攻击，而后被反击重击。 嘭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沉闷的声音不断从这场混战之中响起。 不善战斗的人根本看不懂。 而连战斗都没有尝试过的人，只觉得在看一场野兽之间的肉搏演出。 法拉拳拳到肉地轰击在熊人的身上。 同时以极其灵敏的动作，将五六头熊人的联手进攻全部避开了。 不仅如此，他的体力似乎也非常充沛。 在不断高速移动身体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着充沛—— 并将包括重新恢复过来，加入战斗的麦提在内，一共七头熊人，按在地上一通乱捶。 每一次沉闷的肉体碰撞声，全部都来自于法拉的拳头和熊人身体的各个地方的亲密接触。 这样恐怖的高速交锋仅仅持续了半分钟，第一头熊人就因为伤重出局了。 其满脸是血，身体各处的钝伤倒是看不出来，不甚明显。 只是那种被乱揍一顿之后的虚弱感，是个旁观者都能够感觉出来。 第122章 想活命，就跪下!(2) 在第一头熊人被迫从战斗中退出来之后。 紧接着，第二个熊人，第三个熊人接连从这场混战中被迫被踹了出来。 离开战圈之后没两步，他们便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似乎神志已经不再清醒了。 剩下的四头熊人，包括麦提在内，全都咬着牙又硬撑了一分钟。 仅仅只是这一分钟，双方之间的搏杀却来回过去了五六十次。 法拉以一敌多，身体不断移动，按理来说体力的消耗也在麦提他们四个之上好几倍。 但麦提却依旧看不到法拉的动作有哪个地方露出迟缓的疲态。 不仅如此，法拉似乎还越打越狠，越打越快。 每一拳都变得更加狠厉。 其力道之大，让麦提等熊人即便格挡了下来，手臂上的钝伤也依旧不断加深。 一直到某个临界点，他们那人类大腿粗的胳膊终于顶不住了。 “咔……” 在又一次激烈的碰撞之下，其中一名熊人的胳膊在法拉的拳下，直接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断裂音。 “啊啊啊——” 已经打得有些上头的熊人无法忍受，当即惨叫出声。 而后被法拉一脚踹出了战圈。 四去其一，剩下的三个也全都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 要么胳膊率先顶不住反复的重拳轰击，要么就是腿部等用来格挡的地方，逐渐顶不住反复重拳，而被彻底轰得出现了断裂。 直到彻底无法再行动的那一刻，剩下的三头熊人，包括麦提，全部都被法拉给重重地砸倒在了地上。 “嘭！” 硕大的身躯与地面接触后，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名熊人刚因为冲击而咳出一口混杂着血沫的口水。 接着就被法拉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向面门。 “咔——” 这一脚的力道之大，当场便将这头熊人给击毙了。 这血腥的一幕，看得旁人心头一颤。 而从未见过这么酷烈厮杀的瓦迪斯更是面露不适。 只有跟着法拉一起冲锋陷阵的士兵，对这一幕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黑甲精锐—— 他们不仅见过血，而且，见的还不少。 这些精锐，在被法拉重新整编后，骑上马就是“黑甲骑兵团”，下马就是“黑甲精锐军团”，进入加戈市，并专门给法拉看家护院时，就是“黑甲禁卫军”。 目前暂时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不过么，装备和编制上面是高度严谨的。 全部都是黑甲，并附带一条白色的军用披肩。 当然，有的时候行动紧急，就不会带上披肩了。 这玩意，主要还是为了让军队看上去更加严肃齐整，具有军威。 “瓦迪斯，过来！” 打了一通沙包热身后，法拉转身喝道。 “是，是，大人……”瓦迪斯连忙压着心中的不适感过来。 “怎么，没见过这场面？”法拉一眼便看出了他状态不对，问道。 “呃，是……大人，鄙人，见识短浅……” “行吧，那你稍微忍忍。” “是……” 法拉走到麦提的面前，轻蔑地问道；“现在，你服了吗？” 瓦迪斯默默充当着翻译。 “……”麦提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法拉，没有回应。 不过看其眼神，并没有服。 这种野性太大的东西，驯服起来也确实非常麻烦。 并不是哪个半兽人，都和犬人一样好驯养。 “很好。” 法拉不再看这个麦提，走到了那些亲眼目睹了刚才那场夸张战斗的熊人们面前。 “我不知道你们当中还有多少人，是和那个麦提一样的想法。” “我也不想知道。” “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要么，臣服于我，以后完全听从我的命令，替我干活，我可以留你们一条命，并且也会管你们的吃喝之事。” “要么，继续和那个麦提一样，不服从我的命令，以后也不打算听我的调遣。” “现在——” “愿意臣服的，都给我跪下！” “不愿意臣服的，继续站着！” “选择吧！” 瓦迪斯将法拉的每一句话都翻译了一遍，并尽可能大声喊了出去。 所有熊人听完之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有的挣扎，有的犹豫不决，有的愤怒，有的干脆默默地直接采取了行动。 有的问道：“跪下是什么意思？” “双膝弯曲，趴在地上。” 法拉听见瓦迪斯的翻译之后，直接转身将麦提给拽了过来。 后者立刻挣扎起来。 法拉见状，毫不客气地一拳砸到麦提的脸上。 “嘭！” 血沫横飞，面骨碎裂。 接着，他狠狠地在麦提的腿窝踩了一脚，强迫其跪在了地上。 不过麦提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重量，上半身也趴了下去。 接着，法拉便指着麦提，对所有熊人道：“这，就是跪下。” 在瓦迪斯同步翻译之后，不少熊人开始陆陆续续跪了下去，表示臣服。 其中大多数都是雌性，身边还带着一个或者多个娃。 法拉见状，心中顿时又有了计较。 果然，控制有脑子的生物，哪怕是脑子半开的生物，最好的办法永远都是—— 给他们地种，然后让他们成家，繁衍。 在有熊人开始屈服之后，其他的熊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屈服了。 但最后，仍然有一小部分熊人依旧站着，眼中的不满越发浓郁。 法拉看了一眼，开口道；“臣服的，都到这边来。” 他让人将跪地臣服的熊人，和依旧站着的熊人给彻底分开了。 场中只留下依旧站着的熊人。 “既然你们不愿意服从，那我也不需要你们了。”法拉看着剩下的熊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砍了他们，剁成肉泥。” “是！”哈林顿领命回应。 接着便带着甲士，持军刀围了上去。 最后仍然站着的熊人，虽然身上戴着镣铐，但见状后，依旧展开了最后的反抗。 “让我服从你！不可能！我族绝对不会臣服外人！更不会臣服你这xxxx（熊人脏话）——！” “吼！” 熊人的嘶吼声震天响。 抱着熊人族最后的尊严开始反击。 但却没有什么用。 在手脚被束缚的情况下，他们更加不是黑甲禁卫的对手。 很快，就被持军刀的甲士一边倒地屠戮殆尽。 哈林顿按照法拉的吩咐，对下属说道：“大人有令，全部剁碎。” “是！” 第123章 你女儿，很可爱(1) 法拉那凶厉的手段，让所有还活着的熊人全都看得心惊胆战。 即便他们野蛮，茹毛饮血，粗俗，甚至对其他野兽和半兽人来说，称得上是“残暴”。 但这些和法拉比起来，似乎都还是显得太温和了。 在整个“屠宰场”重新恢复安静的时候，还活着的熊人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再和法拉的视线对上。 他们也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而你，领主大人，你才是真正的野兽！ “习惯了没？”法拉走到瓦迪斯面前问道。 “大，大人……我应该，那个，可能，习惯不了……”瓦迪斯面色苍白地说。 这真不能怪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突然被搞这么一下子，一时半会的，很难说能够适应过来。 “那就先别看那边了，我们换个地方。” 法拉转头看向哈林顿；“把那些熊人带上，我们换个地方。然后，叫人去把之前抓到的那个熊人，给我押到这边来。这边的场地，让人清理一下，尸体全部收集起来拿去当肥料。” “是。” …… 被锁链束缚的阿昆卡特浑身是伤地靠在角落里。 他的伤并没有好。 只是外部的伤口全都自然愈合了，但动到了骨头的伤势，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按照以往的经验，即便是自愈了，阿昆卡特也知道，他再没法恢复身体巅峰时期的战斗力。 他已经彻底废了。 只是，那些人类没有直接杀死他，反而让他苟活到了现在。 阿昆卡特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 他现在心里唯一担心的，只有自己的族人。 如果缩小一些范围的话，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自己的家人。 那些人类——特别是其中的那个，法拉，给阿昆卡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在那一战战败之前，阿昆卡特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肉搏战之中，败给一个人类！ 那一战不仅粉碎了他过往的骄傲，也直接葬送了他对熊人一族的全部念想。 他试图给自己的族群寻找新的生路。 结果却带着整个族群一头扎进了再也出不去的深渊。 如果族群无法挺过今年，他阿昆卡特，将成为彻头彻尾的罪人。 待在牢房里的时候，阿昆卡特也数次想过。 要是当初没有整合其余六部，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但不管他怎么反复思考都没有意义。 因为这世上最公平的一件事就是—— 谁都有后悔的权利。 但谁都没法重来。 在阿昆卡特待在角落里阴郁地思考的时候，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将金属门给打开了。 穿着盔甲的士兵，将阿昆卡特给拉了起来。 阿昆卡特没有抗拒。 只是想着，处决之日，就是今天了吗？ …… 阿昆卡特没有被带到刑场。 他步履蹒跚地走着，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带。 然后在这里看见了法拉，以及法拉身边站着的一个人类。 “瓦迪斯，帮我翻译。”法拉开口道。 “是。” 打开翻译之后，法拉这才对阿昆卡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带你出来是要杀了你？” 瓦迪斯默默将句子给翻译了一遍。 阿昆卡特一脸诧异地看了一眼瓦迪斯。 他听懂了。 阿昆卡特没有太过在意这稀奇事，他心底的激情早就被磨没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因为你还有用。” “……” “拜你所赐，我带兵去了一趟熊人族的暂居点，那真是一个简陋的地方。” “……你说什么？！” 本来还一脸低迷的阿昆卡特立刻抬起头喝问道。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 旁边的士兵默默地将刀横在他的身前，免得这大块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看着阿昆卡特的反应，法拉点点头。 是他想要的反应。 要是这家伙完全不在乎族群了，反而麻烦。 法拉继续道：“我将你的同族全部击败了，反抗者全部被杀死，就和那天的战争一样。” “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混蛋是专门来向自己炫耀的吗？ 阿昆卡特满脸恼怒。 同时心底深处生出了浓浓的担忧。 法拉没有理会阿昆卡特的喝问，继续说：“但是有一部分熊人选择了臣服于我。臣服我的熊人，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的话吗？那天，我说——打赢我，我给你们全族一条生路，或者死在这，我也给你们全族一条生路——永世为奴。” “不可能！”阿昆卡特立刻回道。 永世为奴？！ 开什么玩笑！ 他们可是骄傲的熊人！ 就算战败了，也不会去当人类的奴隶，卑躬屈膝！ “很有骨气，很好。”法拉拍了拍手掌，“你不同意，无所谓，反正你那些还幸存的族人全都同意了。” “……” “虽然他们中也有一部分反对的，但那些家伙，现在也全都被剁成了肉泥。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你吗？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是熊人的领袖，你啊，也不想我将剩下的几百熊人，全部一个个剁碎吧？” “你——” 阿昆卡特瞬间就被强制冷静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法拉，已经猜到法拉要说什么了。 “跟我来吧，呵。” 法拉转身，带着阿昆卡特来到了那些惶恐不安的熊人们面前。 当阿昆卡特出现的时候，那些熊人顿时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阿昆卡特！你没有死！？” “你这个混账东西！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 “……” 有的熊人直接开骂。 不过也有的闭嘴不言。 阿昆卡特看向他们，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某个角落中。 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下。 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好了，安静！” 法拉皱着眉吼了一声。 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那边的熊人还是默默全都缩起了脖子，不敢再多嚷嚷。 第124章 你女儿，很可爱(2) 法拉来回看了看这些熊人和阿昆卡特，说道：“现在，我再给你一个选择，阿昆卡特。如果你臣服，我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如果你依然不臣服，那么，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将他们全部处死。你觉得如何？” 瓦迪斯默默地将这些话全都翻译了一遍。 阿昆卡特沉默着，似乎在思考。 不过远处的熊人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听完瓦迪斯的翻译之后，连忙开口：“阿昆卡特，你已经害了我们一次，你难道还要再害我们一次吗！？” “你赶紧给我跪下来同意！你这个混账东西！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你这个罪人！快点点头啊！” 瓦迪斯将这些熊人的话也都翻译了一遍。 这就是法拉想要的效果。 不过很快，有一句话让他挑了挑眉。 “阿昆卡特，你在想什么！你别忘了，你家人还在——” 阿昆卡特猛地抬起头，盯向那个说话的同族。 他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被捅出来。 但他没想到这群吊人居然这么快就说出来了。 “原来你还有家人在啊。”法拉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吗，看向阿昆卡特，“阿昆卡特，你也不想你的家人，被我抽筋扒皮吧？” 听见法拉的威胁，阿昆卡特没有情绪上头，依旧一副冷静的样子，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臣服？” 这个问题是他现在唯一想不通的。 要是之前，他还有可以吹一吹的战斗力。 但现在，他已经被法拉给徒手打废了。 没有了值得自傲的战斗力，他全身上下，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法拉这样做的—— 阿昆卡特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 因为只有搞清楚了这一点，他才有机会真正保下自己那神奇的，幸存到了现在的……家人。 听见阿昆卡特的提问，法拉笑了一声。 所以说啊，即便同样都是熊人，或者都是人，其个体的差别依旧是巨大的。 人，这世上多了去了。 但人字后面加一个“才”，那就很少了。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稀少。 特别是在这个教育完全被封闭的时代。 而阿昆卡特，刚好就是那个稀少的“人才”。 不过，法拉并没有就这样回答他。 而是说道：“因为你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所以我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之前，是他们的首领吧？我可不打算让你们白吃白喝，之后有的是事情让你们来干，你明白了吗？” 阿昆卡特闻言，默然不语。 “现在，告诉我你的回答。” “……” 在心中反复思考了两秒后，阿昆卡特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愿意献上忠诚。” “很好。” 得到了自己想听见的回答后，法拉露出一抹笑容。 有阿昆卡特这个老首领的制约，加上他本人的武力约束。 这些熊人就算再野性难驯，法拉也有的是时间和办法，一点点将他们驯成听话的狗。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家人吧，阿昆卡特。” “……” 阿昆卡特闻言，表情一怔。 而后还是迈着不甚平缓的步子，走向了另一边的熊人同族。 在几个族人的后面，阿昆卡特和他的妻子—— 以及一个年幼的女儿，再次相遇了。 在敌人的地盘。 以俘虏与奴隶的身份。 在将两人带出来之后，法拉的神情中，笑意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 “哎呀，真是可爱的孩子，阿昆卡特，你女儿还真是和你一点都不像啊。” 法拉走过去。 阿昆卡特的妻子，阿娜，下意识将自己的女儿往身后藏了一下。 “你们方才全都向我表示了臣服，现在转过头来，就打算忤逆我了吗？” 看见阿娜的这个动作，法拉神情不悦地问道。 “……”阿娜看向阿昆卡特。 后者沉着脸，摇摇头。 想要在这种被俘的情况下护住某个人。 太难了。 而且，阿昆卡特一看法拉就知道，这个人不仅身体强大，脑子也精明得很。 他既有着半兽人的强壮，又有着人类特有的狡诈。 对这种人，阿昆卡特知道自己最好什么都别刻意藏着掩着。 这样或许还能安全一些。 要是偏要反着来的话，激怒了对方，反而危险。 见状，阿娜也只能满是担心地将自己女儿从身后拉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和正常的人类女孩没有什么区别的小家伙。 只是有着熊人的耳朵。 她看上去非常脆弱，完全不似一般的雌性熊人那样膀大腰圆。 因此也就显得非常异类。 此刻她正一脸害怕地看着法拉。 “真是个可爱的丫头，一点都不像一个野蛮的熊人。” 法拉的视线在这孩子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父亲的基因。 这孩子的先天属性，也是高得有那么一点点异常。 当然，主要体现在“精神”属性上面。 精神与智慧，是两种东西。 所以往后，这项属性便统一称为“精神”好了。 法拉越是观察，就越是确定这一点。 就像，世界上聪明人有很多。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表现为能说会道一样。 也可能会体现在别的方面。 “智慧”只能指代狭义，但“精神”指代范围就很宽。 如果她在精神上先天高同龄同族一截的话。 潜力就不会太低。 虽然，法拉也不知道这份天赋，最后会在哪个方面体现出来就是了。 但现在，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阿昆卡特的女儿和他一样，都是拥有一定培养价值的种子。 法拉伸手放在她的头上，打算摸一摸的时候。 他的手被阿昆卡特的女儿打开了。 “不要碰我！你这个坏——”她喊道。 不过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的母亲捂住了嘴巴。 “真是有个性的孩子。”法拉眯了眯眼睛，看向阿昆卡特，“她叫什么名字？” “……伊莎。”阿昆卡特一脸凝重地回道。 他这表情和神态，从刚才开始就像是灌了水泥一样。 不过法拉没有丝毫放在心上。 就像个黑心肠的贵族老爷一样笑了两声—— 不对，他就是贵族老爷。 而且比一般的贵族老爷都要更“贵”。 “哈哈哈……伊莎吗？真是好听的名字，不管是名字还是性格都非常符合我的胃口呢。” “……”阿昆卡特没有回应。 “嗯——让我想想……”法拉的视线落在怒视他的伊莎身上，思索了一会后，笑道，“这样吧，小伊莎，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不要捂着她的嘴巴了，让孩子说话。” “……”阿娜闻言，只能松开了伊莎的嘴巴。 伊莎立刻回道：“我才不跟你玩！” 法拉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不跟我玩，我就打断你爸爸的腿，然后把你妈妈绑起来，挂在树上，在下面生一堆火，把她烤熟，你觉得怎么样？” 伊莎听着法拉的描述，满腔愤怒的同时带着深深的恐惧。 她都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面前这个人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第125章 雄踞东米德之东 “怎么样，现在想玩了吗？” 看着伊莎脸上的恐惧神情，法拉笑了笑，温和地问道。 不过他这“温和”的笑脸，对此刻的伊莎来说，与魔鬼的狰狞笑容无异。 “不……” “嗯？” “……什么游戏？” 最终伊莎还是被沉重的心理压力压迫得妥协了。 “嗯——真不错，你的乖巧真是令我喜欢。” 法拉再次伸手摸了摸伊莎的脑袋。 这次没有被打开了。 “我的游戏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你和你爸跟着这位先生学习蝌蚪文。”法拉指了指旁边的瓦迪斯，说道，“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如果你们没有学会的话，我就杀了你们中的一个。如果你们学会了，后面一年你们熊人族就不需要干会被累到死的活了，如何？” 伊莎听完了瓦迪斯的翻译，听懂了，但有一点没懂。 她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被累死？” “好问题。因为你们现在是奴隶，是靠我的施舍活下去的，而奴隶，生来就是被累死的命运。” “……” “还有问题吗？”法拉询问着，不过同时看了一眼阿昆卡特。 “没有了。”阿昆卡特回道。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法拉并没有将他们熊人族全部玩死的打算—— 至少，目前这一点是可以肯定，且值得庆幸的。 否则也不会特意搞出来一个这样的游戏了。 但……也不好说。 因为法拉让伊莎也参与进来了。 一个这么大一点的孩子，能有多强的学习能力？ 一年的时间……真的够吗？ 法拉没有理会阿昆卡特的想法，只是直起腰看向已经服服贴贴的熊人一族——的残存者。 “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教你们怎么种地。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我是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的。不仅如此，还能吃好喝好，至少往后再也不用为了打猎而四处奔波。” “但是，如果有人试图叛逃，而你们又没有及时制止或者举报的话。我会将他认识的熊人全部处以极刑，明白了吗？” 听完瓦迪斯的翻译后，熊人们默默地回应：“明白了……” 他们的命运，算是就这么被绑上了加戈领的战车。 …… 七月剩下的时间里，法拉将加戈市东面某块刚开垦出来的地方，全都划给了熊人，在这边建立了一个村庄。 名字直接就叫熊人村了。 村长是阿昆卡特。 他们会负责加戈市东面这边的荒地的开垦与建设的重体力工作。 为了看着这些熊人，法拉依旧留在了这边，没有回中心区住。 划出了区域之后，法拉又派遣了一些人过来，专门教熊人耕作劳动。 同时，让阿昆卡特和伊莎开始跟着瓦迪斯学习蝌蚪文的使用。 蝌蚪文，虽然多且种类繁杂，但却是入门白戈文的必备路径。 等掌握了一种蝌蚪文之后，日常交流基本上不会再有问题。 而后，也能够开始自学白戈文。 所以，不论如何，驯化的第一步，就是掌握人类的语言。 在法拉因为熊人的问题，而被束缚在加戈市东部区域的时候。 其他地方的各项动作全都没有因此而停顿。 八月，直通北面的弗雷泽子爵领的大路修建完毕。 北面原本不在弗雷泽子爵领控制范围内的独立男爵领，在这条路修建完毕之后，全部都被纳入到了罗兰率领的一个师兵力的威慑范围。 罗兰从前线发来密信，询问法拉是否直接对弗雷泽子爵领出兵。 「……弗雷泽子爵领内的诸多男爵，已经悉数向我请降，我认为，此时适宜缓慢推进，出兵北上……」 法拉看完之后，批了一个字。 「允。」 在大路疏通之后，同月，大量的攻城器械开始被有条不紊地运送往加戈领北面。 等所有的攻城器具全都备齐之后。 就是弗雷泽接受审判之时。 尽管此时的弗雷泽危机感快要爆炸了。 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此时也根本无法抵挡法拉北上蚕食的军队。 因为，子爵领不是他一个人的子爵领—— 而是一大堆男爵组建起来的子爵领。 此刻，面对法拉这个东进西伐之后，兼并十一城之地的“血狱伯”，没有哪个男爵想和法拉的军队正面碰上。 塔林城下那一战，为法拉扫平的不只有舆论风向。 还有潜在敌人的人心。 虽然经过一年的舆论发酵之后，他这个“血狱伯”的臭名声算是彻底传开了。 但即便如此，臭名远扬也是远扬。 一样会让人一边骂一边畏惧，不敢与之为敌。 这也导致，北面还没有开战，不少男爵就已经活络心思，弃暗投明了。 弗雷泽虽然知道，但却也只能看着。 距离他太远的男爵领，他实在无力插手干涉。 而近处的男爵领，也基本上都被他薅了一遍羊毛。 只等着罗兰大军北上，便与之决战。 ——虽然罗兰此前压根没有往北动的意思。 仅仅只是在北面陈兵，就已经搞得整个弗雷泽子爵领内山雨欲来。 在得到法拉的准信之后，罗兰有了动作。 在他有动作的瞬间，弗雷泽就收到了消息。 顿时，领地之内风满楼。 紧张的氛围愈演愈烈。 罗兰趁机派遣使者，开始游说其余没有表明态度的男爵，让他们投降。 否则，大军一到，有死无生。 但降者，保留爵位！ 游说劝降的人，甚至跑到了莫尔丁城。 不过被弗雷泽给吼了出去；“滚！想让我投降，他法拉·加戈还不配！” 使者没有被吓到，反而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如今整个东米德东部区域，三分之二尽在加戈伯爵大人的手中，你凭着一隅之地，如何能够顶得住我家大人的大军压境？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自己领地的臣民，家人考虑考虑吧？只要你们投降，加戈大人决计不会伤你们的性命！” “把他给我赶出去！”弗雷泽再次吼道。 虽然情绪已经在暴怒中，但却也不敢直接杀了罗兰派来的使者。 无他。 只因这家伙的背后，是已经控制了大半个东米德东部的“血狱伯”。 如果将东米德地区分割成东西两半的话。 就会发现——此刻，整个东部只剩下他弗雷泽还在顽强地抵抗了。 其他人，已经悉数被法拉拿下。 整个东米德，还能够与法拉从体量上相提并论的，只剩下占据西部一大块地区的桑多瓦尔伯爵。 第126章 经济节点与王战序幕 很多事情，如果风向被打服了。 那么风向下面落实到具体的人，基本上也就服了。 弗雷泽这种说什么都拒绝投降的。 其实反而是少数。 好在，他不服不要紧，法拉会让他不得不服的。 北面的军事活动法拉全部交给了罗兰。 下达的命令是——缓慢蚕食，拖垮弗雷泽子爵领。 非必要，不需要正面决战。 在双方的体量被彻底拉开了差距之后。 法拉选择以最小的代价，将北边的这最后一块肥肉也吃到肚子里。 弗雷泽为了防备法拉北上，只能维持着一支数量不少的常备军。 但维持常备军，是需要大量的粮食的。 虽然弗雷泽子爵领的底蕴还算厚实。 但目前有很多男爵领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能够调动的粮草资源，也会同比下降。 反观法拉这边，就完全没有这种问题了。 他以体制的优势，给了罗兰充足的粮食供给。 而后又让哈珀批了一百匹战马过去。 用来给罗兰玩消耗战。 战车，攻城器械什么的，支援装备也有条不紊地运送了过去。 顺便，在畜牧业不断扩张之后，法拉又转手批了一千件皮甲过去，给罗兰武装军队。 有了这些资源的支撑后，罗兰全军上下几乎人人都被从头到脚的武装了一遍。 手中兵刃尽有。 加上天天都在训练，训练，和训练。 虽然还没有打，但可以想象出来，这样一支军队，有着怎样的作战能力。 法拉对此有过预估，但依旧不急不缓，让罗兰不用攻城，先将周边的男爵领全部蚕食掉。 打野战。 蚕食其有生力量，最后，围困莫尔丁城。 就突出一个不急不缓，慢条斯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最高级别战术——用体量优势一点点压死敌人。 从八月罗兰开始有动作，到九月即将结束。 中间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整个弗雷泽子爵领内的风向已经沉重得能挤出水来了。 为了抵抗罗兰缓慢蚕食各个男爵领的军队，弗雷泽遣将与之打过小规模战斗不下十余场。 结果一场都没有赢。 他手里的兵力在不断被消耗。 手里能够控制的领地在不断被消耗。 储备的粮食也在被不断消耗。 那种逐渐被勒紧脖子的窒息感，让弗雷泽的精神快要彻底崩溃了。 被占领的地方没法征兵，没法征粮，彻底和弗雷泽断开了联系。 即便是没有被占领的地方，也因为罗兰派遣出来的游击部队，生产全都遭到了严重影响。 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弗雷泽看不见赢的希望。 只能看见自己困守孤城的窘迫与危局。 这段时间里，他也往更远的地方寻求过援助。 但无一回复。 能够给他提供援助的人，此刻也全都变成了法拉的俘虏。 正在温德米尔养老。 而桑多瓦尔伯爵那边——弗雷泽很确信，其已经收到了消息。 但至少到九月底，弗雷泽没能收到明确的回信。 或许是路程过于遥远，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时间来到了十月。 弗雷泽子爵领内超过三分之二的男爵领陆续被罗兰干扰和控制，他们或是投降，或是被攻克，不再能够给弗雷泽提供任何有效的援助。 而反观法拉的加戈伯爵领。 除了最西面的四城之地尚未完全掌控。 其余诸地，已经全部建立起了有效的“市镇一体化”行政管理体系。 因为文书需要使用白戈文。 所以，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白戈文从上至下，开始被更多人掌握。 而这项技能，是进入行政管理体系的最基本条件。 各地土地的丈量与重新计算所整理出来的土地，人口，税收等资料，也全部都被存放到了加戈市的行政中枢。 法拉觉得加戈市不能再继续l奔了，正好通北的大路已经修建完毕。 那些被调回来的劳工，在法拉的授意下，全都扔到了修建加戈市城墙的工程中。 加戈市，市中心需要修建一座庞大的，豪华的加戈城。 虽然此前法拉一直觉得，暂时没有必要。 但时间来到现在，因为诸多因素，城防修建一事已经刻不容缓。 只能提上了日程。 加戈城的范围在圈定的时候，直接预设了能够容纳十万人居住的面积。 这是什么概念呢？ 现在其他的大城池，顶多也就能塞进去五万人。 而且道路建筑什么的，都非常的拥挤。 即便是最雄伟的，堪称王国中心的王城，里面也就住二十万左右的人。 那还是在王国的经济中心。 而现在，法拉要求街道要宽，房子要大，空间要足够敞亮的前提下——他要在这蛮荒之地，修建一座能够容纳十万人的城池。 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一般来说，至少需要修十年起步。 如果要求比较高的话，可能要修个十几年到三十年。 但法拉的领地，体制已经全部完成了改革。 对资源的调动能力，和玩分封的地方完全不同。 加上有信仰力的加持。 再加上能够抽调十万劳工。 所以修建的时间，会缩短不少。 如果再算上资金充足，技术力足够等因素。 哈珀盘算了一番之后，给了法拉一个估算的时间。 “先把城墙修建起来，大概需要两三年，如果重新调整加戈城的格局，并将尚未动工的城内区域进行再规划与修建的话，至少得五年。” “有点久了。” “……大人，通常来说，这种工程都是需要十年起步的。” “算了，先修吧。反正，之后我们基本上也就待在这里了，没有挪窝的必要。修起来之后能住好久。” “是。” 得到法拉的批准后，加戈城开始动工修建城墙防御体系。 拜这项大工程所赐，大量的劳工开始被抽调到了加戈市来。 大量人口的聚集，开始拉着加戈市的经济进一步往上蹿。 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 这些劳工的衣食住行所形成的所有消费，拉着加戈领的经济不断往前跑。 在得到了切实的劳动报酬后，他们干脆将自己的家人也全都带到了加戈市。 既然生存有保障，那也没有必要留在老家种地了——关键是地没有人种，家里的男人已经出门打工了。 田直接干脆被交给了职业农民去打理。 这种拖家带口的行动进一步拉高了加戈市的人口聚集。 再算上加戈领内早就完成的货币重铸，货币体系的重新搭建，银行的建立——早期金融活动得到充分发展空间，对商业的极度宽松政策，由中枢背书统一调动控制的“东联集团”等等因素全都在1174年十月，法拉决定开始修建加戈城的时候产生了某种质变。 这个时间点，在往后的三五年里会越来越清晰。 因为整个加戈伯爵领的经济格局发生翻天覆地的突变，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原本预计三年完工的加戈城城墙，最终因为大量人口的聚集，而不得不再次扩大一圈，将时间延长到了五年。 原本预计容纳十万人的城池，最后迫于现实因素，变成了二十万往上。 法拉以一己之力控制着整个领地内的财富流向——最终，以最丰厚的形式，回报给了法拉。 仓廪实而知礼节，加戈城的经济爆炸式飞升之后，顺带着拉动了丰饶神教信仰的彻底扩散。 加戈城也就此变成了信徒心中的“圣城”。 与此同时，法律的建设和教育等方面的建设，也因为经济心脏地位的形成而全都水到渠成一般推进得飞快。 总之，经济好了之后，各方面全都好了。 此前被法拉压制着的商人虽然分配到的财富比例没有变，但是蛋糕变大了，因此所获的利润依旧提升了不少。 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 包括下面的人。 法拉所设计的体系，在取得这次的成功后，也就继续沿用了下去。 他这一套体系，简而言之，就是把各个食利阶层吃到嘴里的利益全都割了“一点”下来，最后，再将自己嘴里的也割了一点下来，而后，通过“东联集团”输送到了最下方。 正如法拉最开始所说的——领地中的每个人，都在为他打工。 除了他本人之外，不再具有真正的“特权阶层”。 商人，贵族，平民，大臣，在这一套规矩之下，全都被法拉踩在了脚下。 这套体制，集百家之所长——也可以说是百家糟粕，最终帮法拉实现了自己个人的绝对集权。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让最底层的人能吃到肉。 其成本被严格按照不同比例，摊到了整个领地不同的阶层身上。 也只有法拉，能做到这一点，换任何一个人来，都不行。 更久之后，有人试图照抄法拉的这一套，结果还没开始，就再也开始不了了。 任何一套成功的路径，都没法让另一个人重走一遍，得到相同的结果。 在整个姆洲，法拉就是这条路径的唯一成功者。 …… 此刻，正在家里精神萎靡痛苦不堪的弗雷泽当然想不到，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即将迅速发展壮大起来的怪物一样的势力。 而远在东米德西部的桑多瓦尔伯爵，在收到东面传来的消息之后，还没有召集封臣，做出应对决策。 就被突然从更西面传来的消息给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蓝羽翼王国又要开始东征了？！开什么玩笑，他们不是才刚东征过吗？” “不，老爷，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七年！七年他们就缓过来了？怎么可能？！” 桑多瓦尔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不敢相信。 从王城发来的贵族议会开会召集令，却是做不得假的。 在收到议会的召集令后，所有伯爵之上拥有封地的贵族——王国贵族议会成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王城，杰斯坦尼斯！ “那老爷，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王城会议不能缺席！” “那东面的‘血狱伯’一事如何处理？” “……只能先搁置了。他既然敢自封伯爵，也做好了与王城议会为敌的准备了吧？这件事，正好一并报上去。去备车！” “是！” 第1章 最后通牒，赶紧投降! 蓝羽翼王国又要东征了！ 这个消息从最西边传来，最终还是传到了加戈伯爵领中，传到了法拉的耳朵里面。 而此时，他还在督促熊人建立村庄，学习耕种技术。 为了将这个消息告诉法拉，哈珀甚至亲自跑了一趟。 “蓝羽翼王国东征……”法拉思考了一下，说道，“以诺斯巴罗的情况，桑多瓦尔应该是要被王城的贵族议会给喊回去了。” “没错，桑多瓦尔伯爵已经于上个月就离开了自己的领地，短时间之内，都没法插手我们这边的事情。”哈珀迅速说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人！” 哈珀的声音显得相当振奋。 不怪他，法拉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挺兴奋的。 兴奋程度不亚于哈珀。 诺斯巴罗王国的军事水平，他太清楚了。 根本就不可能是蓝羽翼王国的对手！ 七年前的那场双王之战，本来早就该输了。 只不过被一群不怕死的和一个开挂的给硬生生重新拉回到了牌桌上而已。 这口气一吊，就吊到了现在。 法拉估摸着也到了彻底咽气的时候了。 “桑多瓦尔被牵制到王城去之后，东米德这边，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挡得住我的行军了。”法拉思索片刻后，运筹帷幄地说道，“你去督促一下罗兰，让他稍微加快一点点进度，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会带着精锐重甲兵去帮他一起进攻莫尔丁城。” “以您的能力，拿下弗雷泽子爵一定不成问题！”哈珀道，“等弗雷泽子爵被攻陷以后，加戈领这边就再也没有了牵制，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尽快拿下西面四城，而后准备西进！这个时候西进，西面没有了伯爵的调度，攻克难度会下降很多。” 有伯爵和没有伯爵的地区，完全就是两码事。 就和子爵是否在自己的子爵领中一样。 只要他在，调度能力就在。 如果不在了，那么下面的人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 即便是联合起来，组建一个联合抵抗的军队。 其资源调动能力，军队作战能力，也远远不如有一个更上级的贵族来统一领导。 ——这是观察分析了法拉数战之后，哈珀得出来的结论。 他现在也是越来越佩服法拉的智慧了。 法拉这一套集权的体制，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展现出一种极其惊人的潜力。 这也给了哈珀遥望西面的底气。 不过在听见哈珀的提议之后，法拉却没有直接点头。 相比起哈珀那一副预见了未来一样的兴奋劲，法拉要冷静得多。 “现在不是继续西征的时候。不过，趁着桑多瓦尔不在，现在的确是彻底拿下弗雷泽最好的时机。拿下之后，再去图谋西面四城。至于更西边的地，暂时没有对其动兵的必要。” “……可是这样一来，等桑多瓦尔回来，我们不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吗？”哈珀不解地问道。 他不知道为啥法拉非要在这个可以肆意扩张的时候，选择如此保守的策略。 法拉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永远也不要在自己高速发展的时候动兵，明白吗？如果你要发动一场战争，你得知道，打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 “……为了土地和人口？” “没错。但你征服的地方，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完全稳固的行政控制的。而这耽误的时间，会干扰到整个领地的运转，导致最终得不偿失。继续动兵的损耗，是要远远大于能够获得的收益的。” “……” 看着哈珀一脸沉思的表情，法拉问道；“没有明白？” “……恕臣愚钝。” “不明白没关系，回去之后慢慢想就是。先稳固好领地的内治，继续强化控制，推行白戈文，让政令多跑几次，确保政令传递通畅，比盲目动兵要强。行了，你先回去吧。多关注一下西面传来的消息。” “是。” 虽然哈珀还想说点什么。 但既然领地的领主都已经有了决定，他也就不方便再继续多说。 这个领地，终究是加戈领，不是哈珀领。 最终，虽然得到了一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 但法拉却并没有为此特意去做什么。 而是按照早就制定好的领地发展方针，继续将其推行了下去。 十一月。 在得知桑多瓦尔彻底不可能管自己这边的事情后，弗雷泽看着领地内部的战况，彻底绝望了。 没有了外部的支援。 他被法拉的军事活动逐渐勒死，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且这个时间，还不会很久——最多，十一月内就会有一个结果。 因为在弗雷泽收到蓝羽翼王国即将东征的消息后，他领地内的其他男爵基本上也就全都知道了。 毕竟这事太大，就连底层平民都知道，更何况上层的贵族。 这个消息的传播所掀起的舆论，顺带着把弗雷泽子爵领内最后一点抵抗的风声也给淹没了。 ——这还打个毛线啊！ 在明知道求援无望后，选择与弗雷泽一起顽抗到最后的男爵越来越少。 很快，就只剩下靠近莫尔丁城的那一圈了。 罗兰这边的军队在不断地吞并搜刮，加上后方各种装备补给的供应之下，越打越壮。 而弗雷泽虽然也曾数次尝试主动出击，打开缺口。 但却全都失败了。 地越守越小。 最终，在一片惨淡绝望的风向下，十一月，月底。 法拉让罗兰，给弗雷泽送去了最后通牒。 「十二月三日之前，开城投降，保留爵位，待遇不减。否则，我将亲率【神魂禁卫】北上，城破屠城。」 看着这封最后通牒的文书，弗雷泽周围的下属和封臣，一个个面色惶恐不安。 本来坚定的意志都彻底动摇了。 法拉在说，他们还有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 一旦错过这次，就彻底无法回头了。 “大人，不如，不如，我们还是投降吧？”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是啊，大人，那个血狱伯那么强，听说他那禁卫军，各个身披重甲，根本打不穿！就算我们死守莫尔丁城，估计也守不了多久，至少，桑多瓦尔伯爵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管我们的。”紧接着，另一人也开口劝道。 在有了两个人的带头之下。 其他人也就没有了顾忌，纷纷开口劝告起来。 身边这些劝降的声音，让弗雷泽的脸色逐渐黑如锅底。 第2章 签下伊莎，神魂禁卫 投降？ 如果要投降的话，早就该投降了，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而且一旦投降的话，身家性命几乎就直接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他想让你生，你就生。 他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根本就没有一丝丝反抗的余地。 虽然弗雷泽暂时没有收到法拉弄死了受降子爵的消息。 但是那些个子爵的下场，弗雷泽却是知道的。 那和被养在笼中的猪狗有什么区别？ 而且…… 如果是男爵也就罢了。 毕竟这世上，男爵多了去了。 法拉也犯不着一个个杀。 受降之后，对男爵下暗手的可能性也很低。 但子爵不一样。 子爵，即便是投降了，也是存在着相当的号召力的。 如果法拉准许弗雷泽和他此前的封臣，下属投降的话。 那么，弗雷泽本人依旧会是这一圈的中心。 投降的子爵也是子爵！ 更何况，法拉还允许保留爵位。 弗雷泽无法相信，法拉会真的让自己善终。 至少，如果是弗雷泽自己的话，他是没有那么大的气度，真的让投降自己的敌人善始善终的。 那种潜在的隐患，当然要彻底抹除掉才能够安心。 以往的贵族之间的斗争，表面上和和气气。 但那是底层的男爵。 一旦上升到了子爵的阶位上，斗争失败，可不是简简单单地自降一级爵位就能够了事的。 就算明面上就这么算了，结束了——那个失败者，也会在几年之后，死在阴沟里面。 那时，其影响力已经变得很小，死于意外什么的，也不会有人追究。 正因如此，对弗雷泽来说，他是不愿意投降的。 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件事，对于掌握着他人命运的上位者而言，是具有莫大恐惧的。 因此，弗雷泽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冷声道：“你们以为，自己投降了，法拉真的会留你们一条命吗？就算他真的留你们一条命了，他给出的保留爵位的承诺，和将你们实质性贬为庶人有什么区别？！” “……” 弗雷泽的喝声让劝降的封臣全都闭上了嘴。 他们意识到，弗雷泽似乎不想投。 这样的话，再继续劝降……就不是一个明智的人会做出的事情了。 见终于没有人再说投降的话了，弗雷泽冷声道：“集结兵力，死守莫尔丁城！谁再敢提投降，我就砍了谁！” 弗雷泽态度鲜明地决定了死守。 其余封臣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不过……就在弗雷泽这样决定，并开始收敛兵力到莫尔丁城时。 当天晚上，他便再次收到了下属的汇报。 “大人，有人离开了莫尔丁城！” “你说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不准任何人离开吗！？”弗雷泽满脸大怒地瞪向那个汇报情况的下属。 “是，可是离开的是希尔男爵和博朗男爵他们……”下属一脸为难地说。 男爵要离开，他怎么挡？ “你说什么——” 听见下属报出来的姓氏后，弗雷泽一脸恼怒，气得不行。 “这群混蛋！给我把他们全都抓回来！出兵！把所有男爵全都给我看住！男爵也不许离开莫尔丁城！谁再敢离开，就砍了谁！” “是！” 收到命令的守城下属立刻离开，展开行动。 不过，趁着刚才那一波，几名主张投降的男爵已经彻底润出了莫尔丁城。 剩下依旧留在城内的男爵，基本要么是反应慢的，要么是决心跟弗雷泽一条道走到黑的。 也没有盯着的必要。 整个莫尔丁城城内，因为弗雷泽的高压举措，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连夜逃出城的男爵一路奔行，有两个被追出来的士兵给拦截了下来。 也有一部分运气好，黑灯瞎火的，没有被追上。 几天后。 罗兰收到了几个男爵的投诚。 并知道了发生在莫尔丁城内的情况。 他将情况整理一番后，以文书的形式发回到了加戈领中枢。 最后，消息从中枢中转，传到了法拉的手里。 「……弗雷泽拒绝投降，收缩了兵力，决定死守莫尔丁城……」 除了简报之外，罗兰那边的前线军备情况，法拉也是一清二楚。 所有的攻城准备，已经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彻底准备完毕了。 终于，时间来到了让莫尔丁城内人心惶恐不安的十二月。 法拉整顿了神魂禁卫军——神魂禁卫，是这支部队的正式名号。 既然作为整个领地最精锐，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当然得有自己的号。 他们的待遇独成一档，装备独成一档，地位独成一档。 当然，战斗力同样是独成一档的。 数量一直都维持在五百——不是因为法拉只能带得动五百人，而是因为养这支精锐军队的成本，目前最佳的区间就在五百人。 其装备的成本，其实是在不断增长的。 十二月三日，法拉最后通牒的时间到了。 他拿出隶臣契约，放在了伊莎的面前。 “签了这份契约。” “……这是什么？” 伊莎露出非常讨厌，但又不得不应付的表情。 “隶臣契约，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之后，就算我不在这里，也能够让你随时毙命。”法拉在解释的时候，没有回避阿昆卡特。 不出意料的，阿昆卡特皱起了眉。 “我和你签。”阿昆卡特道。 “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我的隶臣。你，还不够格。”法拉摇摇头。 “……”阿昆卡特只能闭上了嘴。 伊莎看了一眼隶臣契约上的文字，发现看不懂。 不过，还是拿起笔，在法拉指着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用的蝌蚪文。 “看来经过这么久的学习，你终于明白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我了，我很高兴哦，可爱的伊莎。”法拉收起契约，笑眯眯地摸了摸伊莎的脑袋，顺便盘了一下她头顶的耳朵。 “……”伊莎瞪着法拉，没有做出多余的反应，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她亲眼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力量与强大，霸道与狠辣。 为了防止他真的兑现自己说的话，伊莎只能摆出顺从的姿态。 尽管心里的厌恶和憎恨已经要溢出来了。 法拉自然不会管伊莎心里是怎么想的，忠诚是0也无所谓。 反正，他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看向阿昆卡特：“看好熊人村，干好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离开一趟，你知道的，我不希望这边发生什么变故。” “我知道。” “很好。” 第3章 能砸钱就别砸人 “看好熊人村，必要的情况下，直接动用武力。” “是，大人。” 虽然用隶臣契约约束了阿昆卡特，但在临走之前，法拉还是多准备了一道后手，特意叮嘱了伯·古尔德一声。 归根结底，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士兵。 确定各方问题全都交代完毕后，法拉这才率领着自己的五百神魂禁卫军，一路北上！ 五百盔甲再次更新过一轮的重骑奔行速度依旧没有丝毫衰减。 在有一条主干道被修建出来后，骑兵的行进速度，在这个时代足以将其他所有兵种全部甩在身后。 仅仅一天，法拉就来到了罗兰的军中。 “汇报情况！” “是——” 罗兰将更加详细的军情统统给法拉说了一遍。 弗雷泽已经将大部分兵力全都收缩到了城中。 外部的几个城堡，以及少数几个男爵的领地，现在全无防守之力。 莫尔丁城算是彻底被孤立了出来，成了一座孤城。 听完和自己预想中大差不差的情况后，法拉立刻下令，调动全军，启用所有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火失，投石器，还有重型飞钩，冲城车，云梯等，一大堆的玩意像是展示军火一样，有条不紊地运到了莫尔丁城不远处。 看着那一片拉开的架势，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弗雷泽也没有心情待在自己的府邸中，时不时就跑到城墙这边来询问守城将领情况。 “热油滚木礌石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已经全部准备齐全了。只要敌人敢攻城，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下属听见询问后，立刻给了一个百分百自信的回应。 虽然其本人不这么想。 但在和弗雷泽接触久了以后，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那就好。”弗雷泽点点头。 但却没有放心。 ——那是自然的，他也不是什么白痴二百五。 现在这种情况，莫尔丁城被攻陷的可能性太高了。 对弗雷泽来说，此刻的他，就是明知道前面是一道深渊—— 最终，也只能一步一步走过去。 并在走过去的同时，祈求着，期待着，上帝能够降下一抹奇迹。 可惜。 这奇迹注定是来不了了。 法拉将十几台投石车一字摆开，像是炫富一样，展现了自己这边的强硬底气。 城墙上的士兵见状，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守城将领。 守城将领闻言，只能让士兵拿好盾牌，准备硬扛！ 没办法，投石车的射程太远了。 比他们手里的弓箭还要远。 当攻城的一方把这玩意拿出来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意味着——守城方只能被动挨打了。 只要能够扛得住投石车的一整轮轰击，那么守城方就算胜利。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在，投石车虽然好用，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非常非常耗钱。 打造投石车需要钱，维护需要钱，作为弹药发射的巨大石块，也需要钱。 想要养这样一支攻城部队，其造价基本上能和重骑兵五五开。 一般的势力根本就用不起。 即便用了，也用不了几下。 即是说，投石车的攻击次数是有限的。 扛过去就好了。 以莫尔丁城的城墙坚固程度，应该没有问题——守城将领如此判断。 但是在法拉摆开投石车的第二天，将领再次登上城墙的时候，看见远处摆开的东西之后，整个人差点没有晕过去。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将领失声道。 远处，十台投石车的后面，是几十块被陆续运过来的大石头。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子爵能够掏出来的数量极限。 就算是中位子爵，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凑齐这么多。 数量和运输成本倒是其次——关键是购买成本！ 石头，也被称之为石矿，在这个时代同样是非常重要的资源。 因为重要，所以昂贵！ 因为昂贵，所以难以砸大把的钱下去，就专门为了打一座城——没人会选择这么砸钱。 在这种情况下，奴隶显然要更加划算。 但法拉偏偏没有选择使用更加廉价奴隶敢死队去冲城。 为什么？ 第一，加戈领已经基本上没有奴隶了。奴隶松绑后，能够给法拉带来的收益，远比扔到前线去冲城要高得多。 第二，法拉不缺钱。 遥望着远处的莫尔丁城，法拉能够感受到城墙上守军的绝望和错愕。 他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声，心道：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人，才是最重要的资产！傻子才玩奴隶制，还让奴隶去当炮灰！而且，没想到吧，老子现在有石矿了，还是九级石矿！” 石矿被强行拉到九级之后，产量整体提升了四倍，下面和周围地下的土也全都变成了优质的石料。 不管是用来建房子还是用来当投石车的炮弹，全都相当好用。 在所有的弹药全都运过来后，法拉站在高处，挥手下令：“给我攻城！把所有攻城石全都用光！一个都不需要留下来！别让敌人误会了，还以为我们用不起！” “是！”罗兰领命回应。 接着，十台投石车开始前进，调整抛射角度，确定距离，而后—— 开始接连不断地运作起来。 巨大的石块高高飞起，而后重重落下。 “嘭——！” 石头与城墙之间撞出巨大的声响。 城墙上的士兵一脸惊恐地躲到了墙后面。 有的躲避不及，当场被砸成了肉酱。 那清脆的巨响声传到了城中。 吓得城内的人一脸惊恐，躲到了屋子里不敢出门。 有的人还以为是上帝降下了神罚，甚至当街跪下来开始祈祷。 这晴空闷雷一般的恐怖声音，让素未谋面，只听过传说名讳的法拉在城内居民心里的形象，直接变成了真正的魔鬼。 后来也有人叫他“地狱里执掌雷霆的神”。 总之，本就是丰饶神教教皇，有着一层神学面纱的法拉，在一系列的因素影响下，其名号给底层的人的感觉也越发威严。 这股子浓重的威望，间接帮法拉减少了很多统治成本与征服成本。 并且随着他不断征伐，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投石车的轰击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大量的石块甚至越过了城墙，直接砸进了城里。 与城墙相连的所有相关设施建筑，在这一整套无脑乱砸之下，全都被砸得稀碎。 上面的守军也在这半个小时的持续轰击下，要么逃下了城墙，要么跟着城楼一起被砸成了人物碎片。 第4章 上帝啊，你为何弃绝我? 在法拉的投石车接连不断轰击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莫尔丁城的城墙上几乎就看不见一个守军了。 只剩下一大堆的石头，缺口，以及被巨石砸死遗留下来的各种惨不忍睹的尸体。 老早就躲到了后方的将领对下属道：“快点去清点伤亡！” “是！” “所有人，立刻上城墙！” 在法拉的一整轮攻势结束后，守城将领立刻将士兵重新调回到城墙上。 他知道，这场战争仅仅只走过了一个开场。 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他必须在敌人登上城墙之前，再次在这面城墙上，构筑起防御。 另一边。 看着被砸得千疮百孔，但就是没有垮塌一部分的莫尔丁城，法拉稍微有点遗憾。 如果城墙没顶住的话，这一战的伤亡可以压到最低。 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攻城吧！火失掩护！”法拉转头下令。 “是！” 罗兰立刻传令，让早就准备好的攻城部队迅速前进，笔直地冲向城墙。 由于整面城墙上的守军全部被临时撤下去躲避法拉投石车的狂轰滥炸了，因此再次调上来，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时间，就是最佳的攻城契机。 两边一起抢着时间，最终，双方在城墙上方相会，展开了白刃战。 法拉见状，知道时机已至，便转身走到了神魂禁卫军中。 “哈林顿，带着将士们随我破城！” “是！”哈林顿震声回应。 一如当初数次追随着法拉攻城。 法拉带着五百神魂禁卫军，在攻城士兵和守城士兵不断抢夺城墙立足点的时候，悍然冲进了战局中。 黑压压的重甲部队，一眼望去，如同鬼神亲临。 攻城云梯已经在抢时间的那会被架设完毕。 法拉也不需要再去冒着被倒热油的风险，攀爬城墙了。 他带着部队从云梯的一端登上去，而后顶着对面的箭矢与守城士兵的白刃阻拦，硬生生地杀了进去。 五百重甲兵跟在法拉的身后，在登上城墙立足点的瞬间，就将这个立足点直接扩张了出去。 很快，便将城墙上的所有守军全部砍杀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后面的守城将领还在继续调动士兵来堵法拉。 但是他们的顽固抵抗，已经不再被法拉放在眼中。 投石车密集轰炸，逼迫守城士兵退下城墙，为架设云梯提供足够的时间窗口，架设完毕，暂时稳住——这一整套的流程，就是法拉早就定下来的破城思路。 现在，整个流程已经结束了，虽然这边的厮杀依旧激烈，但在法拉看来—— 战斗已经结束。 就在他登上城墙的时候。 “开城门！” 法拉头也不回地对哈林顿说道。 在哈林顿带着人去抢夺城门控制权的时候，法拉自己则只带着十个神魂禁卫，闷着头冲进了人堆里面。 一路走一路杀，如同绞肉机一样，将仍然在抵抗的守城士兵的意志给彻底杀崩溃了。 ——这特么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个怪物！ 再一联想到法拉那恐怖的名号，以讹传讹的传说，顿时士气就崩掉了。 士气一崩，便再难提起。 十几分钟后，南面城墙的守城军彻底溃败。 守城将领失去了对士兵的控制力，当场逃之夭夭。 法拉的人轻而易举地夺下了不再抵抗的南城墙控制权，并打开了城门。 下一刻，大军进城！ 由于法拉没有像打赫堡的时候一样，直接进去找弗雷泽。 因此弗雷泽在南城墙防线溃败后，顺利收到了城破的消息。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封臣急忙说道：“法拉的部队在南面，我们北逃吧？！” “……你们逃吧。”弗雷泽心如死灰地摆摆手。 “那您呢？” “……上帝既已弃我，我也不想继续苟且求活了。” “弗雷泽大人……” 察觉到弗雷泽的打算后，封臣心生悲怆。 他刚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弗雷泽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不再多言。 封臣知道，弗雷泽已萌生死志，便不再多劝。 当即携带着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带着仅剩的家臣，往北面撤离。 弗雷泽让人将易燃物堆满整个府邸后，站在屋内愤怒地向头顶嘶吼：“上帝啊！我如此虔诚几十年！你为何不在此时庇佑我！？” 吼完，弗雷泽将油灯扔进易燃物中，整个宅邸燃起大火。 他是一个虔诚的天罗教信徒。 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战争中失败后，弗雷泽的信仰彻底崩掉了。 他知道法拉很强，也知道自己孤城难守。 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有一个角落，对上帝抱有着期望。 他认为，敌人再强，也不该绝他。 此战他再怎么样，也可以绝处逢生。 上帝不会抛弃祂虔诚的信徒！ 但这些期望最终全都没有实现，彻底落空了。 …… 等法拉带着部队赶到弗雷泽子爵府的时候，发现整个府邸依旧在燃烧。 大火顺带着点燃了旁边的屋舍。 难以熄灭。 “加戈大人，要救火吗？”哈林顿问道。 “不用了，既然弗雷泽自焚而死，那就让整个莫尔丁城跟着他一起，被这场大火给彻底焚尽好了。” 法拉摇摇头，左手握着腰间的剑柄，冷声说道：“将莫尔丁城烧了，城内所有贵族，商人，全部杀死，剥夺全部财产，其余人全部赶出去，贬为奴身，财产全部充公，服徭役三年，在莫尔丁城附近，修建新莫尔丁城。” “是！” 城内万人的命运，就这样被法拉一言决定。 …… 按照法拉的命令，大火焚尽了整个莫尔丁城。 所有人该被杀的被杀，该被抓的被抓，无一幸免。 在被大火烧光后，法拉用就地征调的奴隶，重新规划了一下新城池的落脚点。 在考察地形之后，为了和莫尔城作为区分，新城“北摩城”开始动工修建。 预计城池容纳人口为三万，且利用地理条件，四面环水护城。 修建这座新城的同时，法拉顺带命人重新规划了河道。 此后，以北摩城为中心建立的北摩市成为了加戈伯爵领内的一个行政区。 为处于经济心脏地位的加戈市镇守北大门的同时，建立河港，通行船舶，运送物资。 第5章 你变聪明了，卡琳 在法拉处理北摩城相关事情的时候，时间悄然流逝。 又是一年新年。 领地内其他地方，全都按照惯例开始放假了。 只有部分工程的施工项目没有停下来。 以及，修建北摩城的工程项目也没有停。 也就在这个时候，法拉才会感慨一声：“奴隶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他们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报酬。” 用来当苦力真是再合适不过。 而且还不会反抗。 罗兰的军队在烧了莫尔丁城之后，就被法拉留在了这边。 专门监修北摩城。 防止这边被临时贬为奴身的奴隶们造反。 虽然，以法拉正面攻破莫尔丁城的天威，这些原本城内的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反。 以往只是从传闻中听说的——法拉会屠城——这事儿现在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谁敢造次？ 但法拉不喜欢赌。 不怕一万，万一呢？是吧。 所以还是留下了一支军队。 相比起去赌奴隶们的奴性，法拉还是更相信信仰自己的军队，和军队手里的刀。 不过即便如此，法拉本人还是在北摩城这边暂留了一段时间。 他需要处理这边新征服地区的男爵领问题。 这些大大小小的地块，需要重新清查清楚，然后全部编入加戈领的统治框架中。 新秩序的建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此，1175年的元旦日，法拉是没法回加戈市了。 很多原本打算做的事情——比如，指导卡琳处理政务。 比如，指导露易丝和伊凡娜，亲手教导她们体术修行等。 这些事情全都因为战争的缘故而被暂时搁置了。 先是东边的熊人，而后，又是北面的弗雷泽。 将这两个方向的问题全都料理了一遍后，西面的四城就被搁置了一整年了。 等法拉从北摩市行政区搭建的繁琐事务中抽出身的时候，他又发现—— 元旦日一晃而过。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了1175年的三月。 法拉从新建的北摩市抽身南下，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一大堆的中枢事务全都被堆积了起来。 很多都需要他过目一遍——虽然宰相能够决定，但是有的东西，法拉得知道。 知道，并默许宰相的决定。 和完全不知道，宰相擅自决定。 完全就是两码事。 身为一个出色的政治怪物，哈珀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 法拉刚回来，政务就堆积如山。 就算以他的体质，能够扛得住007的工作循环，精神都扛不住这么造。 领主……或者说是“皇帝”，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如果抛开至高无上的权位，名望，那么这就是个谁都不会乐意碰的高压工作。 好在，法拉和一般的皇帝不同。 他有《隶臣契约》！ 从北面回来后，法拉的第一个首要目的，就是赶紧培养一下卡琳。 他要让卡琳成长到足以代替自己，处理一大堆非“特别重要”的政务。 并且拥有如哈珀一般，能够统御中枢的政治能力。 或者更进一步，成为整个领地的后勤总管。 实在不行，他会让属性点出手。 有属性点在，即便是庸才，也能成为顶级人才。 但…… 在重新确认了一遍卡琳的面板后。 法拉沉默了。 或许…… 他根本不需要使用属性点强行拉升卡琳的单项属性了。 仅仅只是一年没见。 再次见面后，卡琳的政治属性，已经蹦到了13点。 法拉依稀记得，上一次查看卡琳的面板时，她的政治属性还是5点。 连普通人的水平都没有。 仅仅一年，她就自己成长了8点，连带着精神属性都提升了1点。 这是什么成长速度？ “加戈大人，好久不见。” 卡琳早早地等在府邸的门口，看见法拉后，便立刻开口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卡琳。你好像更漂亮了。”法拉回道。 卡琳今年就要举办成人礼了。 一年不见，她变得更加亭亭玉立，魅力属性达到了20点。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特殊。 她站在哪里，都会成为目光的聚焦点。 听见法拉的夸奖，卡琳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法拉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更聪明了。” “……加戈大人，我以前难道不聪明吗？” 高兴的情绪立刻变成了幽怨。 卡琳都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变化难道还不够大吗？ 明明连府内的女仆们看见她后都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同性相见，自惭形秽，异性相见，挪不动腿——现在的她，大抵就处于这样的年纪。 只是，唯独法拉依旧一如既往。 难得夸了一句漂亮，重点却在脑子上。 “你以前也很聪明，不过现在显然更聪明了。”法拉继续实话实说。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加戈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话是这么问，但卡琳没觉得自己智商有什么变化。 不过是长大了而已。 嗯……身体和心灵都是。 “这就要归功于神了——神明赐我能够洞悉世事的双眼，可我却用这双眼睛来看你。” “加戈大人……”卡琳闻言，顿时面色一红。 法拉这话，听着就像是告白一样。 本来他身上的光环就已经够多了。 加上魅力值还高达23点——不论是脸还是身材还是气质，全都满分。 忽然说这种话，对少女来说，杀伤力过强。 不过法拉本人没有那种自觉。 ——能够理解和能够感同身受之间，往往总是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你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上下波动了？” “没有——！” 卡琳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耳朵那。 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皙，看着就更明显了。 “我看有得很。” 法拉瞥了一眼卡琳的忠诚属性。 这项属性已经被“爱慕”给替代了。 而且高达50点。 法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表现得轻佻一点，更容易提高好感度？ 但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轻佻。 明明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都没多少波动。 “加戈大人，你这次回来，应该会待很久吧？”卡琳赶紧岔开了话题。 这种只有她自己单方面波动剧烈的对话，已经让她很绷不住了。 也就得亏这里没有其他人。 ——法拉的府邸周围连路人都没法靠近。 神魂禁卫每天都会排班轮替巡逻站岗。 “那就不知道了。” 说回正题后，法拉有些烦躁地道：“毕竟堆积了一整年的事务，还是挺多的，而且还要教你……” “抱歉……” “没事，等你成长起来之后，这些事就全都是你来处理了。加油，我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面，把你培养成政务处理的高手的。” “……” 第6章 三年为期，秘书长留你 法拉口中的“尽可能短的时间”，真就是很短很短。 他计划在一个月里面，就给卡琳速成了。 当然，这个计划也不是随便乱定的。 主要是卡琳的政治天赋，眼看着就似乎很强。 法拉打算先试一个月，教她管理一个村的事务。 教完了，就提升到一个镇，熟悉镇长的事务。 然后是市。 当然，不是亲身去尝试，而是先在纸面上学习。 学完了，后面法拉就打算给她扔到相应的位置上去，干一段时间，理论和实践结合一下。 村级一年，镇级一年，市级又一年，三年以后，出师大成。 虽然理论学习只有一个月。 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法拉真正的助力的。 作为秘书，助理，内臣。 卡琳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然而法拉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真就只用了一个月。 就速成了。 四月。 跟在法拉身边，帮忙处理各种政务，从旁观摩，学习，听法拉讲解后。 卡琳出师了。 她的精神属性提升到了18点。 政治属性一路飙升至21。 看着卡琳那一个角突破天际的高度偏科面板，法拉沉默了。 他一只手搭在卡琳的肩膀上，语气郑重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秘书处第一位秘书了。往后所有经手宰相的文书，全都要送一份到你这里来，你全都过眼一遍，我给你最高批复权。” 面对如此沉重的信任，卡琳不是很自信：“是。但是我真的可以吗？我跟着您学习了一个月而已，作为秘书，还是远远不够的吧……” “确实。”法拉摸了摸下巴，说道：“这样吧。你先去底层打磨打磨，就任村长。干满一年之后，调镇级，再干满一年，调市级，又满一年后，等你觉得足够了，就回来，如何？” “可是这样一来，中枢这边就没有人帮您处理政务了。”卡琳道。 她现在算是深刻明白了，法拉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一大堆关键项目全都压在他身上。 需要他来亲自把关的事情数不胜数。 宰相虽然能够分摊一部分压力，但是以卡琳目测。顶多也就分了一半不到！ 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中枢三部的能力太差了。 虽然目前在岗的部长全部都是反复挑选，筛选之后留下来的。 但在卡琳看来，他们的能力还是有些太差了。 否则，法拉身上的担子至少能再减轻六成。 但——话虽如此。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法拉有多强。 之前，卡琳在没有入门的时候，懵懵懂懂，只感觉法拉好像无所不能。 入门之后的现在，她才知道，法拉也是人，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她看见的法拉从虚无缥缈的神，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人。 但是这个人，太高了。 高到和神只没有什么区别了。 靠得越近，越是看不见顶—— 靠近之后，才知山有多高，人竟能如若神明！ 法拉要处理的事情大大小小那么多，从侧面说明了，他能处理得了这么多。 他懂财务，懂权谋，懂军事，懂后勤，懂工程，还能给领地规划目前来看无比正确的发展蓝图，规划未来十年的方向。 他目光卓绝，走一步算十步，几乎在以一个人的力量，带着整个加戈领往前狂奔——而且还没有扯着蛋。 不，应该说其实是扯到了——但是！ 法拉凭借他那近乎如神一样的能力面板，硬生生“无视”了。 ——扯到就扯到了，无所吊谓！ 旧势力心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但那又怎么样？ 全都给老子憋着！ 憋的住好好憋，憋不住往死里憋！ 抄了你的家又怎么了？没收了所有人的土地又怎么了？ 不服？ 不服的人现在魂都还在天上飘着。 血狱伯的赫赫凶名是怎么来的？ 他为什么要屠城？ 因为他能！ 可以说，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坐到法拉的位置上。 这把都玩不转。 你必须什么都懂，而且样样精通，才能够达到法拉如今的地位高度。 换一个不懂财政的上来，能那么精准地控制领地内的财富流向与分配吗？ 换一个军事能力差点的上来，那么多人的不服，以及各种工程项目的启动资金，你拿得下来吗？ 换一个不懂权谋识人不明的上来，如今已经大致上完成了一半的集权行政体制，你能这么快立得起来？ 通通不行！ 又或者，换一个思维被时代约束的人上来，他会给商人大开方便之门吗？ 会想到与商合作吗？ 合作了能够控制得住吗？ 控制住了，商人会服吗？ 再看行政方面，市级的那个权力分配，卡琳看完之后，不能说是头皮发麻。 只能说是整个人都被炸成了麻瓜。 这权力分配，等于是把几个秤砣给硬生生捏成了一块。 就这么夸张。 卡琳刚了解，就觉得，这玩意下一秒指定闹政变。 即便不闹，政令也顺不了。 但法拉这么玩，他就没有问题。 政令下达现在还不是很顺。 但他已经在让哈珀不停地扔政令了，稍有不顺的地方，全都被一点点给熨平了。 熨不平，就挖了。 他以一己之力分配了新旧势力的权力大饼。 旧势力里面意见相左的，有过矛盾的，新势力里面成分复杂的，在他这里全都没了。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在法拉的铁拳与极高的个人威望，极高的军事成就，极高的政治手腕下，一个个乖得就跟那啥一样。 让摆成什么姿势，就摆成了什么姿势。 那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出口。 换个人来，这些事儿干得了吗？ 干不了。 反正，卡琳知道自己干不了。 她也不觉得，还有谁能够做到法拉这般地步。 她现在相当有自知之明。 辅佐法拉处理一下政务——拿着鸡毛掸子当令箭，也就是她的极限了。 没有这根鸡毛，她啥也不是。 现在还没有去村里干过，所以卡琳也不知道具体会遇到什么麻烦。 但她估计，不背靠法拉，镇级应该就是她的极限了。 至于市级，市级的权力中枢目前局势实在是过于复杂。 复杂到卡琳拿不出太多的自信。 但法拉显然不这么想。 他觉得卡琳有。 “中枢这边的破事我先自己来吧。”法拉说，“我给你三年，三年之后，你给我一份答卷，看看秘书处的秘书长，你能不能拿下。当然，三年是最长——如果在这之前你有自信了，随时可以回来。我会等你的。” 法拉如此厚爱，卡琳也没法拒绝了。 不行也得行。 “是，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卡琳掷地有声地回道。 有的事和有没有自信没有关系。 没有，就去找。 但这件事，她一定要做，不会推辞也不能推辞。 看着卡琳坚毅的神情，法拉点点头：“三年为期，去吧，我相信你。秘书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第7章 圣法学院，魔术之始(1) 给卡琳划好了之后的历练路线后，四月，法拉将卡琳送出了府邸。 虽然作为一个天降的上级，身上还有“领主的近臣”这种可怕的光环，让卡琳应该没法完全体会到从底层一路杀上来的真实感—— 但她也并不需要那种真实感。 毕竟，法拉也不是真的让她过去吃苦的。 卡琳吃过的苦头已经够多了。 如果不是没有遇到法拉，她现在的命运会如何，真的不好说。 苦这种东西，越喜欢吃就会越吃越多。 所以卡琳不是去吃苦的，而是去增长经验，开阔眼界的。 在将卡琳送到了指定的村子就任村长之后。 法拉就给哈珀打了声招呼。 “有些事不要刻意美化，问题让她解决就行，出了事我兜着。” “是，大人。” “她的身份也不需要刻意隐瞒。” “我明白了。” 之所以不隐瞒卡琳的身份，也是为了让她去感受一下，什么叫“贪欲腐蚀人心”。 有时候，单纯的苦头吃多了，就会觉得，也就那样。 但吃的同时，再扔两个甜枣过去，还能顶得住吗？ 苦要吃，甜枣，也要尝一尝。 最后还能就这么一路走出来，坚守本心的，就是法拉想要的大才。 叮嘱完哈珀之后，法拉又喊来维尔德，叮嘱道：“派两个人，去跟着保护下，免得有人不长眼。” “是，大人。”维尔德低声应下。 看着空空荡荡的书房，法拉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始埋头处理起政务。 怎么说呢。 虽然是有着将卡琳派遣出去的充足理由。 但法拉依旧有种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的微妙错觉。 心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虽然…… 卡琳就任的村子，就特么在加戈市。 将堆积起来的政务全都一次性肝完后，法拉抽出多余的时间，去了一趟私人学院。 “这几个月来，你有离开图书馆吗？” 看着躺在书本堆上的灰发少女，法拉出声问道。 “当然离开了，你以为我是谁？”白慵懒地回应道。 “哦，是吗——？”法拉看向塞拉黎娅。 后者默默回道：“白在两个月前，离开过一次大图书馆。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觉得很冷，于是又缩回去了。为了让她住在大图书馆内，我们专门清理出了用来休息的房间。” 法拉再次看向白。 “……离开了一步也是离开了。”白有些倔强地说。 “图书馆的书籍整理得怎么样了？”法拉也懒得多过问白的私人事情了，干脆询问起了公事。 “整理……整理什么？”白坐起来，一脸茫然。 “……”法拉沉默地看向塞拉黎娅。 后者面色平静地说道：“所有图书已经全部按照标准分类整理完毕了，除了白……管理员，身下的那一堆。” “那就好。”法拉看向一脸心虚的白：“你是完全一点事都不干啊。” “没有，我也是看过很多书的，那个，送过来的书我已经全部都看过一遍了！” “那么，有什么收获吗？” “学术方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收获，反正教一教她们几个绰绰有余。算数几何之类的玩意，我全都重新整理了一遍，逻辑修辞之类的，我觉得应该全都归类到语言学里。总之，咳，学术下面的大类我都整理了一遍，现在的图书馆就是按照这个分类存放的书籍。” “所以，你真的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什么也没有动了？” “没有，我还动了脑子。” “……” 法拉无语了一会。 不过，动脑子在他这里姑且算是占比最高的项目了，因此他还是放过了白。 “把你们的整理成果拿出来给我看看。”法拉对塞拉黎娅说道。 “是。” 后者立刻照做。 很快，大图书馆内的书籍整理分类表就被取到了法拉的手中。 知识。 这种东西本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并没有被完全重视。 在其他地方，鲜有统一集中整理，并开放给所有人翻看的大图书馆。 但在加戈领中，自三院和私人学院建立后，法拉就在两个地方，建了两处图书馆。 当然，其中大部分书籍都是共通的。 只不过，一个是有限公开。 一个是私人收藏。 这两所图书馆在建立后，在法拉的命令下，收集了整个领地内所有的文学资料。 从小说，诗歌，话剧等，到正儿八经的法学，经济学，语言，逻辑，算数，几何，等等等等…… 全都又有了统一备份与整理。 而后，法拉又命人将农业与工程相关的技术资料，也整理成书，并进行了收藏。 而后，命东联集团，动用所有的商路网络，从各地将各种杂七杂八的文字资料，书籍，传记，各种文字记载的，总之，能够搜罗到的所有书，或者能够被称之为书的东西。 全都汇总到了加戈市。 统一进行印刷装订后，变成了一本本杂七杂八，包罗万象的书籍，被收藏到了三院中。 在三院进行整理后，确定有价值的，则进一步转移到了法拉的私人学院。 而后，在被白进行了二次分类整理后—— 浓缩成精化的表单，被放到了法拉的手中。 法拉看完后，直接提笔涂改了一遍。 在所有的杂类上面，进行了三次浓缩，搞了一个更大的框架，将涉及到的所有学科知识，全都框了进去。 他一边修改，一边对塞拉黎娅说道：“之后，这些内容，统一收纳到‘文学’的大分类下。我会让人将大图书馆进行再次扩建的，到时候你们就再整理一下，确保每一样都能够条理清晰。这边这些，可以归类到‘理学’这边这些……” “就这样归类一下。按照重要程度再这样排列一下，就可以得到一个简洁的结果。” “目前，三院中教授的三术中，学术的重要性是最高的。学术下，这样，按照重要程度依次分为文学，理学，法学，医学，经济学。” “……不对，神学，这个需要放到最上面。” 法拉的笔尖停顿了一下，而后回想起了现实状况，接着，重新调整了一下顺序。 将其他学科全都扔到了神学下方。 而神学，经过修修改改与完善后，已经成了一种绝对的权威依据和道德底线约束。 当然，仅限于加戈领。 法拉给予了其权威性，其给了法拉“合法性”。 总之，已经分不开了。 以后，也不会分开。 毕竟，在法拉的所有头衔的前面，他首先是“教皇”。 “再往后，就是现阶段非常冷门的，历史学，哲学，天文学。虽然冷门，但历史是需要有人去整理，编写的。这是一个文明能够延续，传承的根基。” 法拉在“历史学”上面画了一个圈。 第8章 圣法学院，魔术之始(2) 这玩意，此前也少有人去做统一整理。 基本上，只有那些统一了一大块地区，称王，建立王国，甚至延续了几代，成为“王朝”的政体，才会去搞搞历史，整理整理历史资料。 以此来彰显自身的底蕴之深厚，法统之正当。 顺便让国民拥有身份认同感。 但是，下面的大公，公爵，侯爵之流，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不是不想，是“没脸”。 你做这种事，会被其他贵族嘲笑——啥玩意，也配修史？你封王了吗？还是说，你丫的，有封王之志？！ 没错，一般的贵族搞这些，和在家里偷偷编织黄袍一样。 是对王室的极大冒犯，严重一点，扣下来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也正因如此，目前姆洲的诸多历史资料，其实是断了代的。 没有哪一个王国能够长盛不衰。 而他们败亡后，新建立起来的王国，为了将旧王国的影响给抹去，会选择删掉前朝的史书。 ——没错，他们依靠删掉前朝的历史，来获得自身的合法性。 这事在法拉看来，非常荒谬。 而且很可笑。 但也仅仅只是在法拉看来如此了。 其他人都觉得这样挺正常的。 总之，因为以上原因，姆洲的历史断代严重。 很多大事件，后人仅仅只知道其起因，结果，至于具体的过程，几乎没剩下什么资料。 法拉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他也安排了史官，专门负责编写领地的历史。 顺带着，收集整理姆洲其他地区国家，异族的变迁之史。 除了自家领地本身的历史外，其他的当然短时间内很难搞出什么成效来。 这只是法拉用来正当化他命人编写整理自己发家史的一个台阶罢了。 他现在毕竟还没有正式称王。 那么，也就没有修史的资格。 但绕一下，打着做史学研究的幌子，编写加戈领历史，就没有问题了。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法拉的最终目的肯定是“那个”。 但到底还是扯了张纸挡了一下。 没有直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穿条裤衩子和直接在大街上l奔，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就像实力达到了以后，才在众人的劝谏下，不得不，僭位封爵，以成正统一样。 都是一个意思。 “行了，这样一来就没有问题了，之后全都按照这个分类去整。等重新整理完之后，再发一份资料给三院那边，让那边同步一下。” 批改完了目录表单后，法拉还给塞拉黎娅的同时说道：“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是。” “为了方便办事，私人学院院长的那个空位，之后就顺便由你一并担任了，如何？”法拉忽然问道。 塞拉黎娅闻言一怔：“我尚未成年，不论是年龄还是能力，或许都还有欠缺……” “如果我觉得你可以呢？” “……” 看着法拉那审视的目光，塞拉黎娅轻轻地吸了口气，回道；“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那我会竭尽所能做好分内事的。” “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所私人学院的院长了。” 得到回应后，法拉直接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一直叫‘私人学院’也不太合适，正好，这所学院也修建得差不多了，之后还得扩建，干脆起一个响亮点的名字好了。就叫……圣法学院。” “圣法学院……”塞拉黎娅喃喃着这个名字。 总感觉，这不像是一个为了学术而建立起来的学院。 虽然法拉本身就给这所学院赋予了不少别的职责——但，似乎依旧有点奇怪。 “没错，圣法学院。另外，在学术，艺术，体术之外，我打算再新增一个特殊的分类。”法拉盯着塞拉黎娅道，“就叫，‘魔术’好了。” “魔术……？” “你知道魔女吗？” “知道。” “魔女为何能够使用特殊的能力，这件事在很多地方，都被列为禁忌。但是在我这里，从今天开始，不再是了。”法拉解释道，“我将魔女能够运用的特殊能力，其起因，经过，结果，原理等一些现象，统称为‘魔术’。与之相关的研究，也称之为‘魔术研究’。” “……”塞拉黎娅明白了过来，道：“所以，魔术这个分类，是专门给魔女准备的……？” “没错。”法拉点点头，“该项研究，仅限于在圣法学院内进行。你将这件事，和内部的几人说一下，这件事，暂时保密，明白吗？” “是，我明白了。”虽然塞拉黎娅不知道为什么法拉突然要搞这么一出，但还是第一时间应下。 法拉最后确定了一下塞拉黎娅的属性面板。 其中的“魔力”项，已经从个位数，自然增长到了两位数。 现在是17。 虽然远不及芙莉娅的99点那么惊悚。 但依旧说明了一件事。 塞拉黎娅，似乎有成长为魔女的潜力。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觉醒。 目前，各地对魔女的研究不能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只能说是狗屁不通。 偏偏法拉自己是完全没有成为“魔术师”的天赋的。 因此这一块，是他本人的绝对盲区，没法自行探索。 只能依靠别人。 目前，芙莉娅，法拉是不指望了。 等她自己想清楚，找到方向，心智成熟，做好觉悟之后，黄花菜都得凉了。 但塞拉黎娅不同。 她虽然在别的事情上不怎么行。 但政治属性增长速度明显快一截。 而魔力属性，比她的政治属性增长得还要快。 是个好苗子。 “行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收回目光，法拉开口道。 说着，顺便又扫了一眼重新自顾自躺下去的白。 “白也交给你照顾了，这段时间我会在这边教露易丝和伊凡娜体术课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塞拉黎娅一板一眼地回应，顺便回了一礼。 “我才不需要小塞的照顾……”白慵懒地抗议了一声。 法拉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白是个无与伦比的天才，精神属性已经自然成长到超过了30点。 但身上的性格缺陷似乎也随着精神属性的增长，而变得更加明显了。 …… 塞拉黎娅形象参考，仅供参考啊。 第9章 【教皇权威】的升级 安排完了圣法学院的事情之后，法拉按照之前已经说好的，亲自教导露易丝和伊凡娜两人体术技巧。 教导的过程相当细致。 从最基础的身体素质训练，到简单的招架格挡，再到稍微入门一些的格斗术，以及一些取巧的防身术。 让女人训练的战斗技巧——尽管法拉对这方面的涉猎基本上就是零。 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自己对搏杀技的理解，再套上两人的身体素质数据。 法拉就已经能够在脑海里面构建出一整套的训练流程了。 四月末到整个五月，他都在圣法学院指导两人。 “出拳的时候要直，动作要标准。虽然以你们的力气，想要对敌人造成伤害非常困难，但是，你们都是丰饶的信徒。只要你们的心足够虔诚，你们就一定能够得到神明的眷顾，身体的素质，能力，都会得到提升。” 法拉一边帮两人调整静态动作，一边不忘继续传教。 说起来，传教才是他的本职来着。 整个领地的信仰体系，全体认同，道德基础，现在全都建立在丰饶神教上。 按理来说，法拉现在是应该在整个领地到处传教，来巩固这一点的。 但他却一直都没有干这件事。 可以说是相当不务正业了。 “是……” 两人学的很认真。 神情也非常的虔诚。 在得到救助，得到思想灌输，得到足够优渥的生活待遇等一大堆的东西之后。 法拉相信，她们的忠诚心一定是靠得住的。 只有自己亲自浇灌起来的种子，最终，才有可能成为最坚实的依仗。 领地毕竟不是靠一个人来统治的。 这就是权力的艺术…… “你们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不断亲手调整着两人动作的法拉忽然发现，这两人的脸都快红到耳根那里去了。 就和……对，就和之前的卡琳一样。 这让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问还好，一问两人的脸色更红了。 连动作都没法保持完美。 “没，没事。只是，只是稍微有点热而已，冕下……”露易丝涨红着脸回道。 似乎相当动摇。 旁边的伊凡娜也没有好到哪去。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先将大概的流程教给你们记住，之后，等我不在了，你们也要持之以恒地练习，说不定还要带一带新人。” “不，不是紧张……”看着法拉近在咫尺的面庞，伊凡娜有些僵硬地说。 “是吗？” “是……不，不是，确实。抱歉，是有些紧张……”伊凡娜连忙摇摇头，然后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就当是这样吧。”法拉回过神，顿时理解了某件事。 他这张脸，似乎对信徒的杀伤力有点大？ 只是，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法拉很难进行换位代入感受。 毕竟，在他的心底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 即便有，也毫无意义。 所以，自然也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信徒，在面对一位威望崇高，受人仰慕的教皇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而且……这位冕下，还会毫不在意身份尊卑，亲自指导她们。 这已经是不知道几辈子的荣幸了。 如果说，在被法拉救济的时候，她们的忠诚就已经满格了的话。 现在，应该要在满格上继续往上翻几倍。 只是对法拉而言，他唯一的依据就是签订《隶臣契约》后的纸面数据参考。 对于下属是否真的发自内心的忠心耿耿…… 老实说，法拉其实，没有“实感”。 说到底，他已经没法理解太感性的事情了。 那场持续数年的战争，以及过去那些年的经历与遭遇，早就在法拉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痕。 系统一开始就存在。 但，对法拉来说，他的挂不是一开始就开起来的。 而在毫无任何外力援助的那些年…… 那是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一个人记得，一个人深埋起来的至暗时刻。 不过，虽然无法感同身受，无法真正理解感性之物。 但，这并不妨碍法拉利用这东西。 《隶臣契约》能够从物理上绑死隶臣。 为了以防万一，法拉还会上一道感情的枷锁。 他尽可能宽和地说道；“你们既然选择了成为我府内的女仆，那么就说明，你们还会有很长时间待在我身边。就算一时半刻学不会这些也没有问题，我们从不缺少时间，慢慢来就是。” “是……冕下。” 听着那温和的语气，伊凡娜和露易丝看向法拉时，眼中那如视神明的感觉变得又重了几分。 这种眼神法拉知道。 是“狂信徒”的标志。 狂信徒和一般的信徒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这是法拉真真正正的，绝对忠诚派。 即便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估计也会毫不犹豫。 而在神魂禁卫军中，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眼神。 他们会毫不犹豫服从法拉的每一条命令。 执行得极度彻底。 令行禁止得也极度彻底。 所以，神魂禁卫军的战斗力才那么夸张。 也因此，法拉才会倾尽所有资源，不断强化他们的装备，待遇，以及社会地位。 因为法拉知道，他们值得。 就是不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人，转变为了类似的东西…… 当法拉一边继续调整两人的动作时，眼前忽然又弹出了许久未见的系统提示文字。 「条件已达成。」 「成就：狂热崇拜。」 「奖励如下：」 「【教皇权威】升级。」 「解锁‘信仰’属性，信徒专属。」 「解锁信徒阶位划分，依据信仰属性分为以下阶段：」 「0-50（普通信徒）50-70（核心信徒）70-100（狂信徒）」 「狂信徒阶位特殊加成：信徒的身体素质会随信仰力提升而提升。」 「【教皇权威】被动条目更改：“信徒”的信仰属性超过70之后，将不会再低于70点。」 看着系统的提示文字，法拉心中涌出一股感慨。 ——统子啊，你还真是，要什么给什么！ ——但为什么不早点给呢？ 要是早个十几年得到这么方便的技能，法拉相信，现在的自己早特么统一全姆洲了。 按照【教皇权威】这个被动技能的另一项条目——所有【丰饶女神教】的信徒，对教皇的忠诚度每月固定提升1点——来计算的话。 只要成了法拉的信徒。 那么，一年下来，信仰属性就会自然增长12点。 倘若不往下掉，也不会因为什么缘故自然提升，那么，只要六年，法拉就可以收获一个绝对忠诚的狂信徒。 而且，还是战斗力翻倍的。 如此一来，神魂禁卫的整体作战能力，还得再提升一个台阶。 这样强大的绝对暴力被捏在手中。 法拉对军事上的行动越发不那么急切了。 相越比起悬念越来低的军事动作，先整顿好领地的内政，明显才是更加要紧的事。 第10章 王城的顶层会议 再次莫名奇妙地完成了又一个成就后，法拉没有急着在信仰的播撒上面做太多动作。 只是继续指导了露易丝和伊凡娜一个月。 时间，晃晃悠悠来到了六月份。 就在法拉依旧不紧不慢打理着自己的领地事务时，一条又一条延迟了几个月的消息，陆续从西面传了回来。 诺斯巴罗王国的顶层贵族会议即时召开了。 同时，蓝羽翼王国，也已经在东面边境上陈兵上万，随时准备东征。 战争的阴云从西面一路飘到了最东面。 偌大的诺斯巴罗王国，似乎也都风雨飘摇起来。 …… 五月，诺斯巴罗王国王城。 在西面边境压力逐渐增加的同时，所有高居贵族议会上层的大公，公爵，侯爵，伯爵，全部于杰斯坦尼斯聚集。 作为会议明面上的主持者，国王坐在首位开口道：“诸位，此次召开贵族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蓝羽翼王国于我国西面陈兵，我们该拿出何种态度？是战，还是……求和？” 求和。 这两个字一出口，当即就被坐在左边的一位大公给否了。 “蓝羽翼王国已经调兵遣将，都打算动手了，这个时候求和毫无意义！我直面其兵锋，我很清楚他们的态度，此战一定会打，而且，他们绝对不会接受和谈！” 作为王国最西面的守门人，安德拉德的话语非常强硬。 他是诺斯巴罗王国为数不多的大公。 而且，也是西面最大的军事贵族。 其名义上归属于诺斯巴罗王国，但实际上，其领地的称号是“安德拉德大公国”。 是具有着绝对自主权力的独立政体。 但是。 如果非要细究的话，真正属于安德拉德直接控制的地方，并不算大。 他手下有四名封臣，全是上位公爵。 这四位目前全部都是向安德拉德直接看齐的。 他们虽然也来参加了这次会议，但没有开口。 ——真正重要的事情，是只开小会的。 尽管诺斯巴罗王国贵族会议名义上召集了下至伯爵的成员。 但，真正具有绝对话语权，并有着决定权的，仅仅只是坐在最上位的那寥寥可数的几个身影而已。 其他人只是作为封臣而来——不是让他们来发表什么意见，看法的。 而是他们身为“臣”，这种顶层会议是绝对不能够缺席的。 缺席，和直接扇自己上级的脸没有任何区别。 安德拉德大公一开口，基本上，也就代表着他底下的一大堆贵族，下至伯爵，全部都是同一个态度了。 他本人，就是这些人在面对大事时的意志集合体——当然，在某些时期，某个时候，仅限于，大事。 “话虽如此，那么……”国王点点头，没有半点自己的意见，只是看向另一个人，“安德烈大公，你如何看？” 大公，整个诺斯巴罗王国一共只有八位。 西米德地区独占三位。 安德烈大公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一般的时候，名义上的封地广得离谱的大公爵，是不会参加王城会议的。 回想起上一次坐在这里，安德烈记得很清楚，是“蓝诺之战”。 不过或许今年之后，那场战争应该被称之为“第一次蓝诺之战”了。 而提到这场耗资无数，死伤数万的战争，在场的所有大公都会想到一个人。 那个如今已经被打发到了王国远东角落的人。 一想到那家伙，安德烈本人的心情是相对比较复杂的。 或许下面的人不知道数年前发生了什么。 但他身为大公，是很清楚的。 那个人之所以会沦落成那个下场，其原因……并非是因为贵族议会的歧视。 或者说，到了他们这一步，真正脑子非常愚蠢，如同蠢猪一样的人，其实是极少数的。 真正那么蠢的人，坐不稳上位贵族的位置。 如果这些脑子并不算蠢的人，干了一件看上去非常愚蠢的事情。 那么，只能说明——这件事另有“不得不”的隐情。 沉默良久后，安德烈大公开口道：“蓝羽翼王国那边擅自撕毁了停战协议，以如今我国的底蕴，再开战，恐怕难以是其对手。” “就算这样，这场战争也是不得不打的。”安德拉德道。 安德烈：“如果真的开战，我们这次的胜面，还没有第一次战争的一个零头。” 安德拉德：“那就想办法集中一下资源，总之，尽快把战争所需的所有物资，人力，全都凑齐！” “凑不齐！” “凑得齐！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如果凑不齐！我可不会保证我还能够带着自己的封臣去送死。”安德拉德冷笑道。 他这话一说出来，让国王的眼皮都跳了一下。 ——不是，你丫的别不抵抗啊！ 要是安德拉德真的带着自己的封臣投降，换一个效忠对象的话。 他自己的损失会被压到最低。 那么谁最亏呢？ 只有名义上的王国主人，坎坎加尔王室。 而且，安德拉德把守的是西大门。 要是西大门敞开了—— 特么的，敌人的兵锋都能直接畅通无阻地插到王城城下了！ 国王赶紧看向另外两位西米德地区的大公爵。 救一救啊！ 国王只能在心里喊着。 嘴巴上是开不了一点。 作为另一位西米德地区的大公爵，阿彻尔大公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我已经计算过了，至少我这边，是没有办法拿出几年前的那种支援配置的。” 虽然几年前的第一次蓝诺之战上，双方的参战人数总共也就十几万。 但这十几万人，已经是这松散政体的动员极限了。 放了贵族们不少的血。 另外，还得说一句的是，大公国搞出来的一万人，和一名伯爵，子爵七拼八凑凑出来的一万人，是两个概念。 至少在这个时代，越是高位的贵族，越是能够建立完整的军队整体调动指挥系统。 因此，大规模作战的时候，战斗力也会更强。 另外，装备什么的，也是全都尽可能顶配的。 兵种也会全部拉满。 这样一支几万人的数个军团行动，所需要消耗的后勤，以及所需要拎出来去消耗敌人的炮灰牺牲品的数量，是作战人数的两三倍。 而这些消耗，大头都在贵族的身上。 至少，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规模，是他们远远无法承受之重。 更何况，还特么打了四年。 初期投入还得再翻几倍。 战争的总伤亡人数根本没有人去统计。 只知道第一年就死了七八万人。 四年叠算一下，至少也死了三十多万人。 后勤动员人数的总量更是夸张到离谱。 总而言之。 这一战，是诺斯巴罗王国加速衰亡的标志，也是王室掌控力彻底崩掉的转折点。 其直接抽空了王室的国库，也顺带着抽空了贵族们的血包。 别说到现在只过去了七年。 就算再来七年，也未必能够缓的过来。 “拿不出来也不能解决问题。”安德拉德烦躁地开口说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决问题，不是问为什么敌人又把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 “我有一个提议。”阿彻尔见状，顺势开口，“不如，我们学习一下蓝羽翼王国的制度吧？” 安德拉德紧皱眉头：“你是说，他们的‘骑士制度’？” 第11章 此世，再无死士卫队 “没错。” 阿彻尔大公点点头：“我让人去调查过他们的情况，蓝羽翼王国的王室帕拉西古在几年前就推行了改革，因此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再次凑齐一支精锐部队。” “现在推行这样的改革，来得及吗？”安德烈问道。 阿彻尔大公：“不管来不来得及，总归得试试。” “但这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推行的吧。”一直旁观的格斯特大公开口道，“你们应该都清楚，这种改革意味着什么。” 他的话让会议大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没错。 如果光靠改革，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话。 那问题就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改革，那是一句话就可以推行的东西吗？ 那意味着，要将某一方的利益蛋糕给切掉一部分。 如果能够轻易推行的话，几年前，就已经实施了。 不会等到今天。 正因为没有办法推进，所以才会有今天这场顶层会议。 蓝羽翼王国立国时间短，加冕为王的帕拉西古，此刻的号召力，以及自身的实力底蕴，全部处在巅峰期。 因此，才能够推动一刀砍掉处于目前这个时代贵族特权阶层最底层的——厄尔洛贵族。 厄尔洛贵族，也可以直接称之为“寒门”。 他们处于贵族体系的最底层，指代大部分只拥有一个村可怜封地的落魄贵族，和大量连封地都没有的“假贵族”。 虽然没有土地，但毕竟都是贵族，因此全都享有最低程度的特权。 在帕拉西古率先发动改革，强行砍掉所有领地内的厄尔洛贵族，逼他们成为“骑士”之后，其军队展现出了相当强的作战能力。 在他的改革之后，“骑士”成为了新的底层贵族，他们拥有封地，拥有土地，还有着强悍的作战能力。 装备什么的也全都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政策的鞭策下，他们逐渐习惯并接受了战斗与厮杀。 成为了组成蓝羽翼王国军队的基本单位。 几千年的那一战，便是以帕拉西古的精锐军为首，带着一大堆稀稀拉拉的没经过改革的旧制军队发动的。 虽然战败了。 但败的并不是帕拉西古——不是蓝羽翼王国的王室。 不仅如此，帕拉西古的军队也因为其领先于其他所有封建主的优异表现，而得到了普遍认可。 蓝羽翼王国的君主，便也趁此机会，在几年前想办法，将改革推向了麾下的每一位大封建主。 时间来到现在…… 虽然蓝羽翼王国只拿出了数量为一万的军队，压在了东境线上。 但，非常清楚这支新式军队作战能力的诺斯巴罗王国内的大公，还没打，就已经虚了。 因为他们全都知道，根本不用打！ 打了就只有输，或者一败涂地两个结果。 帕拉西古将“骑士改革”彻底推行下去，是在很多因素的集合下，才最终完成了。 比如个人威望，形式，机遇，第一次蓝诺之战，王室自身的绝对强势，等等等等吧。 而现在，诺斯巴罗王国显然没有这些东西。 即便不用国王的名号来推行，就哪怕是单个的大公来在自己的封地中推行—— 阻力都会非常大。 你一句话就废了厄尔洛贵族们的贵族特权，让这些从没亲自去干过架的贵族老爷们去当什么劳什子的“骑士”。 这不纯纯的开玩笑？ 安德烈沉声道：“就算真的推行了，我也没法保证能够那么彻底，而且，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安德拉德烦躁地说：“时间，时间，我们现在没有那个时间！我就一句话，你们想办法给我支援！没有支援这一仗都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会议厅内的气氛再次凝固了下来。 忽然，有人开口道：“无非就是缺钱嘛，我们可以找天罗教借一点。” 这个提议刚说出来，就被人给否了；“有借无还，你去试试？” 开口的全部都是大公。 安德烈扫了一眼公爵和伯爵们：“你们也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上层贵族们相互对视一眼。 其实解决问题的手段一共就那么些。 要么，凑钱。 要么，投降。 要么，改革。 凑钱，目前根本就凑不出来。 除非把商人们给抢了。 但是总得有个名义，你不能直接就去抢。 咱这是玩的政治，得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投降，蓝羽翼王国那边本就居于强势位，你投降了，当下的贵族等级还能不能维持，都是个问题。 投降到他处，虽说本身就是大公，公爵，总不至于直接贬成伯爵子爵之流。 但多半是不可能保留原位。 改革，根本改不动一点。 顶多只能少部分贵族在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的地方施行。 但这样搞没有意义。 他们是要拿土地去作为奖励，来组建一支精兵的。 但割地怎么能割自己的？ 而且那些贵族老爷没有经过洗礼，也成不了精兵，没法短时间内成为“骑士”。 安静了一会之后，有了想法的公爵开口道：“现在就算临时改革，也是没有办法保证军队战斗力的。我有个提议——不如直接将土地作为筹码，分给参战立功的士兵好了。” “那和以往有什么区别？而且，你拿谁的土地去分？” “敌人的！谁打下来就是谁的。以往的奖励只有‘特殊战功’者才有，我们将奖励下放，只要杀敌就能得到封爵，获得土地。如何？” “不错的想法，可以保留。”安德烈立刻赞许。 “关键是钱！”安德拉德提醒道，“我们需要足够多的装备！铠甲！兵器！然后，才是人！” “这些，凑一凑吧？大敌当前，诸位，想办法送些装备给安德拉德大公。”安德烈看向众人说道。 “等回去之后，我会让我的封臣们想办法再凑出一些装备来的。不过能拿出多少，就不好说了。”其余的大公纷纷开口表示。 “好，那么装备也就有了，虽然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安德烈立刻将这个办法给敲定了下来。 安德拉德大公：“就算装备凑齐了，军队的作战能力，也不是单靠装备和人数就可以抹平的。我的人侦察过，对面这次准备了大量的精锐重骑兵，我们能凑得出来吗？有过作战经验的士兵，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格斯特大公：“你之前不是战胜过对面的精锐部队吗？” 安德拉德大公看了格斯特大公一眼——你丫的是装傻还是真傻？ 被瞪了一眼后，格斯特也反应了过来，当即道：“再怎么样，也会有幸存下来的一部分，参加过几年前的那场战争的吧？” 看见对方一副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安德拉德脸色一黑：“没有！” “怎么会呢？再怎么样也——”另一名大公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见其他七位大公全都对自己似乎还抱有什么莫名其妙，不切实际的期待，安德拉德索性将话说明白了一些： “我都说了，没有！我的手里，不可能再拿出一支‘死士卫队’了！” 见安德拉德说得这么掷地有声，安德烈迟疑片刻，试探性问道：“一个都没有了？” “没有！” “……” 七位大公相互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错愕。 见状，安德拉德顿时也明白了过来，气笑了：“你们这些家伙，该不会一直以为我在藏私吧？” “不，怎么会……”安德烈下意识否认。 安德拉德拍了一下桌子，打断道；“我就说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原来是这样。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还可以像几年前一样，再次掏出死士卫队，最起码，也能拖得蓝羽翼王国再次决定议和？” 七位大公闻言，沉默不语。 他们很想问——难道不是吗？ 但现在看样子，他们似乎对安德拉德大公的底，摸得出现了“些微”偏差。 深吸了一口气，安德拉德冷声说道：“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吧。死士卫队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已经彻彻底底，死了个一干二净！明白了？不是我在藏私！死士卫队的最后一个幸存者——” 安德拉德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但扫了一眼会议厅，没有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下面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他们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所谓的“死士卫队”。 即便是侯爵都没有听说过。 公爵中，也只有极少数私交甚好的人，知道一点内情。 安德拉德说出来的话，让几位大公全都一脸呆滞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消息直接把他们的思维炸得有点懵。 所有知情者都以为，安德拉德汇报的“全军覆没”只是一个借口。 只不过幸存下来的精锐，全都被他自己藏了起来罢了。 毕竟，死士卫队的战斗力，他们可太清楚了。 就是靠着这支部队，第一次蓝诺之战的战场上，安德拉德才能够屡次阻拦蓝羽翼王国的精锐部队——蓝羽军团——的数次突袭。 并顺利将其压制，让整体战局趋近于平衡。 一直到大战结束，这都是唯一一支，能够屡创奇迹，并正面对抗蓝羽军团的部队。 就算只剩下一点儿，也能够成为大公们权衡敌我战力的重要砝码。 但现在，安德拉德却说——别指望了，一点儿都没有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大公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如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们拿什么，去应付帕拉西古用蓝羽军团残部，重新组建的精锐军……残羽护卫队？”格斯特皱着眉问道。 虽然这支部队目前尚无战绩。 但……根据可靠消息，这支部队和此前的蓝羽军团有关系。 那么，战斗力再怎么样，也不会次。 见七位大公全都面色凝重起来，安德拉德感觉心情舒爽了一点。 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着急的要死。 现在终于让这群人一起跟着急了。 安德拉德轻哼一声：“如果我手中还有死士卫队，哪怕只有几百人，我都不会这么急！” 关键是现在啥也没有了。 所以他是真的慌。 作为七年前那场战役的亲历者，安德拉德的危机感比在场其他人都要强烈。 他很清楚——一旦蓝羽翼王国的部队出征，自己这边的胜算连一半都不会有。 搞不好打着打着，他的大公之位就被打没了。 “……要不，把那家伙给喊回来？”一位大公试探性开口问道。 “不可能！” 这个提议刚说出口就被否了。 “你这样做，叫我等颜面何存？” “都危急存亡了，还要面子有什么用？” “总之，我不接受，死士卫队没有了就没有了，再组建一支不就行了？数量更少的精兵，远比七拼八凑的杂兵强。” 安德烈回过神：“这个意见先保留。对方只准备了一万大军压境，我们也准备一万人就足够了。” 阿彻尔点点头：“暂时就先这样吧。所有物资优先运送到安德拉德那边，兵力的话，安德拉德，你能凑出来素质足够的士兵吗？” 安德拉德摇摇头：“拥有大规模战争经验的士兵，没有。” 阿彻尔：“不需要非得有作战经验，身强体壮就行。” 安德拉德：“那倒没有问题。只是我不觉得，这样的军队会是残羽护卫队的对手。” 阿彻尔：“只要可以拖延时间就行了。先拖着，我们只要不主动进攻，蓝羽翼王国就会被慢慢消耗，直到不得不再次议和。” 安德拉德没有对这种好事抱有太多期待，只是既然已经要到了自己需要的支援，他也没有别的诉求了。 最终，只能扔下一句无奈的：“希望如此吧。” 决定了大的方向之后，大公和公爵们，再次交流了一番详细的布置。 战争一旦开始，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自从七年前的第一次蓝诺之战后，在场的贵族们全都明白了一件事。 一场战争，原来可以拖那么久，消耗可以那么大。 大到足以将交战双方都拉进泥潭里，十几年才爬的出来。 所以再次商量战争事宜的时候，他们都会多筹备足以作战两到三年的军用物资。 这其中涉及到的兵力，后勤等问题，全都需要细谈。 …… 蓝羽翼王国，王城，王宫内。 帕拉西古看着面前身穿金甲的女儿，表情有些复杂。 这个世界上，女人虽然多数时候，都是花瓶。 但很显然，人类的基因是存在差异的。 也有的女人，生来就与众不同。 “伊琳，残羽护卫队我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还是切记不可身先士卒，明白吗？” “我明白的，父王。”伊琳抱着头盔，平淡的脸上带着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我不会再身先士卒的。毕竟，诺斯巴罗王国……已经没有第二支死士卫队，也没有第二个‘屠夫’了。剩下的那些，不过是活在真正的勇士背后的懦夫罢了，根本不配我亲自冲锋。” “哎……”帕拉西古长叹一声，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只道：“这一战，先打穿安德拉德。兵力不多，谨慎些。” “一万精军，足够了。”伊琳的脸上露出一抹强烈的自信。 “嗯。” 帕拉西古点点头，走到王宫外，看了一眼东面的天空，喃喃自语。 “除非那些大公重新启用法拉，否则，整个诺斯巴罗，都不会再有一个人在军事指挥上配当你的对手。” “而以我对那些家伙的了解，他们拉不下那个脸。即便拉下了，等法拉从远东之地赶赴西境，安德拉德也早已是你的囊中之物。” “届时，大局已定。” “他一人，更改不了。” 帕拉西古露出一脸胜券在握的豪迈气场。 但相反，伊琳却无奈地笑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在正面战场上击败他。” 听见这话，帕拉西古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千金之躯，别总是像个莽夫一样！我让你参军，不是让你把公主的身份也扔掉！你先是公主，然后才是领兵将军，明白吗！” “是……” 只是，虽如此。 伊琳依旧满是遗憾，忍不住感叹道：“此世，再无死士卫队，能力挽狂澜，逆伐强军，独卧孤城，孤军深入，斩首领军，以一己之力阻一国。” 听见自家女儿这么吹捧敌人，帕拉西古冷哼一声：“诺斯巴罗那么多人，也不过就一个法拉罢了！那富饶之地，终究是我囊中之物！” 第12章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法拉! 在诺斯巴罗王国的广阔的疆域上，只有东米德这一块地区是没有大公的。 即便是在邻近的布里沃地区，都有一个大公。 但东米德就是没有。 因为这旮旯地方实在是过于偏僻，没法拿来封大公。 事实上，被封到布里沃地区的大公，因为在实际实力上面逊色于其他大公。 因此虽然同样并列为八大公。 但其实，只是八位的末尾而已。 只是对下面的贵族来说，其依旧是一尊庞然大物。 在八大公商量完了主要的事情之后，后面的几天时间，才有了其他贵族插嘴的余地。 决定王国未来走向的重要事情，他们插不上嘴。 只能提点无关痛痒的意见。 公爵之下的人，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等重要的大公与公爵之间的会议结束后。 才到了其他贵族上报事情的环节。 诺斯巴罗王国的贵族议会，是一个“联合组织”。 有着诺斯巴罗王国内，中下层贵族之间纠纷的最终裁断权。 相当于一个超大号的贵族法庭。 “诸要事已经协商完毕。诸位，可要有重要情况，纠纷，需要上报裁断？” 会议的最后阶段，阿彻尔公事公办地面向全体参会贵族问道。 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纠纷。 即便有，也没有闹到让大公裁断的地步。 基本上到公爵就打住了。 平常，大公并不参加这种会议，也不管这种琐事。 话事人就是各地身份尊贵的公爵。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们肯定会借此机会好好弹劾一下同行，然后让公爵主持公道。 但现在情况特殊。 大公也在，那就不好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毕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到大公面前，多少就有些不懂事了。 因此即便有心打算上报的贵族，也会在这个时候将事情往后压。 除了某个人。 桑多瓦尔见状，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正好，诸位大公都在。 如果可以争取到一些支持的话，对付法拉，还不是轻而易举。 最重要的是，法拉那种僭位的举动，和“谋逆”只差一线之隔了。 因此，如果能够彻底将其行动定义为“谋逆”的话。 那很多事就太好办了。 “阿彻尔大公，我有要事需要上报！” “哦？” 阿彻尔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桑多瓦尔所在的方向。 根据座位排列，很快就判断出了其封地，在东米德。 东米德？ 阿彻尔回想了一下东米德地区的情报，不动声色地道：“桑多瓦尔伯爵，你有何要事？” 那地方没有大公管理，就一个伯爵，难怪这丫的不懂事——阿彻尔想到。 所有人都跟着将目光投向了桑多瓦尔。 享受了一把在最高会议上被瞩目的感觉后，桑多瓦尔开口道：“数年前，有一个人被封到了东米德，比奇村，其名为法拉，封号‘加戈’，对吗？” 在来之前，桑多瓦尔还是小小调查过一番法拉的来历的。 然后他发现，这丫的居然还真是王城封过去的，正儿八经的有封地的下位男爵。 虽然基本上也就是个厄尔洛贵族，但鬼知道那家伙，短短几年就一路发家至此。 甚至都膨胀到和桑多瓦尔自己一般的体量了。 每次想到这一茬，桑多瓦尔就不爽。 他决定，今天，就在这场会议的末尾，他要把这个疙瘩给铲了。 “法拉？” 这两个字一出口，本来只是没什么兴趣的伯爵与侯爵们立刻就感兴趣了。 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能在这里听见这个名字。 阿彻尔挑了挑眉：“没错。数年前，确是有一名为法拉的人，经议会审理后，被封到了东米德。” 但具体是不是比奇村，东米德地区哪，阿彻尔就不清楚了。 反正，按照几年前那件事的性质，议会应该是将他扔到了最最最东边的角落里。 桑多瓦尔：“我要求撤回给法拉·加戈的贵族封号与封地。” “哦？为什么？” “因为，就在不久前，法拉以卑劣的手段，对周边的贵族同袍发动了侵略战争，致使他们流离失所，不仅如此，此人行迹极为恶劣，他杀戮贵族，屠戮城池，倒行逆施剥夺了男爵的合法封地，目前已手握十一城，僭位自封伯爵，其罪当诛！所以我请求议会裁断！” 桑多瓦尔的话掷地有声，他确信，法拉这回算是完蛋了。 其每一条罪名，都是该杀头的大罪。 另外，不称呼姓，而直接称呼名，有两种意思—— 如果是亲近之人，则表示亲近。如果对方是有身份之人，则表示轻蔑。 只是在桑多瓦尔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会议厅都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中。 不少伯爵和侯爵都露出一脸“明明他说的每个字我都明白，但连在一起到底是在说什么”的表情。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阿彻尔。 “法拉·加戈，自封伯爵了？“ “没错！” “手握十一城？” “是的！” 阿彻尔的上半身不由主地后仰了一下。 ——这家伙怕不是在开玩笑。 法拉就算再怎么强大逆天，在那穷乡僻壤的荒芜之地，拿头夺城？ 随便一个有封地的子爵，都能给他轻易地灭杀吧？ 就算军队连甲都没有。 法拉一个人，还能杀一万人？ 累都累死了吧？ 所以阿彻尔看着桑多瓦尔，怎么想都只觉得荒谬。 但桑多瓦尔言之凿凿，也不是在说谎的样子。 在阿彻尔和桑多瓦尔的对话结束后，其他人才陆续反应过来。 当即也没顾上会议厅的秩序，直接开口： “不可能！区区一个低贱之人，怎么可能夺得了男爵封地？” “子爵在做什么？” “法拉那个人，我见过，一脸农奴相，也就多点蛮力，他凭什么？” “这里可是会议大厅，桑多瓦尔伯爵，你莫要信口胡说！” “我就知道！那种品行低劣之人，就不该给封爵！” “我当年就说过了，给男爵都高了！” “若不是公爵仁慈，他连下位男爵都摸不到！” “就那种人？就那种人？你上报到贵族议会来？” 很多当年目送着法拉离开的老一辈贵族，都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耳朵都像是灌了xx。 而少部分继承爵位的新贵族，则一脸莫名其妙。 既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那么大反应，也不知道那法拉怎么搞的，打下了十一城？ 不过，他们知道一件事。 当即向身边贵族确认了一下： “法拉，你们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法拉吧？” 身边的贵族翻了个白眼：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糟践了提名资格，让贵族议会蒙羞的家伙！” “身为提名者，不仅粗暴，野蛮，还盗窃，偷东西！还光天化日，强x妇女！” “就这种人！要不是他在战场上有一点点军功，议会根本不可能给他贵族封号！” “得亏当年收回了本来要给那家伙的伯爵之位！” “否则，鬼知道他到封地去之后，要利用伯爵的权力干出些什么侮辱贵族之名的事情来！” 第13章 他哪来的钱? 听着身边人一脸鄙夷与愤慨的谩骂，新贵族大受震撼。 法拉之名，在他们这圈子也算是小小的风光过一把。 虽然是在几年前。 而且不是什么好名声。 就算没见过法拉的贵族，也多少都听闻过王城这边发生的离谱事件的传闻。 毕竟，即将被封为伯爵的人，当街强x无辜妇女什么的，这种新闻有点过于劲爆了。 当然，处罚也挺劲爆的。 居然直接收回了原本打算封下去的伯爵。 这种事，在此之前也算是闻所未闻。 毕竟，伯爵可不是随便花点钱都可以买到一个名头的男爵。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有资格参加贵族议会召开的会议的“上层贵族”。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贵族的脸面。 但几年前的那个法拉，却将这贵族的脸面一脚踩进了泥巴里…… “好了，肃静。” 阿彻尔回过神，拍了拍桌子，让吵闹的会议厅逐渐安静下来。 他和另外几名大公对视了一眼。 每个人的眼里都传递出了相同的意思—— 赶紧现在不是管这种破事的时候，赶紧随便处理了，我们时间宝贵。 反正法拉现在在东米德，相当于在“世界之外”。 远得很。 不管搞成什么样子，都波及不到他们。 但蓝羽翼王国的大军威胁，可是已经摆在了面前的。 那就走流程算了。 阿彻尔如此想着，对桑多瓦尔说道：“此事我已知晓，接下来，有关对法拉一事的处置，按照议会的规定，将投票表决。认为法拉有资格成为伯爵，应该对其进行加封的，请举起右手。” “……” 会议厅中一片静默。 没有一个人举手。 “那么，认为法拉此举是乃是僭越之举，应该被视为谋逆，其罪当诛的人，请举起右手。” 阿彻尔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厅中，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好，表决通过。那么这件事——” 阿彻尔下意识打算直接把这事儿给处理了。 不过临了还是想起来，似乎差了一个环节。 便转头看向完全没开口过的国王。 “陛下，议会认为，法拉一事，乃为谋逆，为大罪，当诛其首。请陛下圣裁。” 闻言，国王愣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说道：“阿彻尔爱卿，你便是孤的肱骨，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谢陛下厚爱。”阿彻尔随口回应了一句。 接着便看向桑多瓦尔：“我谨代表议会，决定收回法拉的封爵，削夺其非法占有的土地。桑多瓦尔伯爵，你距离法拉最近，此事我认为交由你来最为合适。” “是。”桑多瓦尔一脸欣喜地行礼应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法拉如今已占据十一城之地，虽我有自信拿下他，为陛下解忧。但仍需一定程度的支援，毕竟我的封地不算肥沃。” “……法拉即便已经占据了十一城，其乃非法占有，本地的平民不会服他，贵族教会皆不容他。你是王国封赐的伯爵，拿下法拉想必是绰绰有余吧。” 阿彻尔不动声色地回道。 潜台词：傻孩子，我们几个大公为了应对蓝羽翼王国的东征，现在都还在筹集军费，武器铠甲和人，你向我要支援？你是怎么能开这个口的？ 桑多瓦尔伯爵毕竟不是纯的二百五，还是听出了阿彻尔的意思的。 但唯独这一点，他也没法退让，当即道：“那法拉，屡次击溃过子爵联军，更是创下了以五百精骑屠戮一万大军的骇人战绩。若无支援，即便我能够拿下法拉，也会重伤元气。” “你说什么？”阿彻尔听见那两个数字，眼皮一跳：“什么战绩？” “五百屠一万。”桑多瓦尔道。 “……” 在阿彻尔沉默的时候，会议厅里又安静了下来。 有人皱眉道：“那偏僻的蛮荒之地，何来的五百精骑？纵使有，也无法击溃一万正规联军。” “抱歉，我没有说得更加清楚一些。”桑多瓦尔道，“是五百名人马皆身披重甲，手持重刀，训练有素的骑兵。” “这怎么可能，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一直都懒得开口的安德拉德忍不住皱眉问道。 桑多瓦尔：“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大公。法拉，吞并了十一城之地，杀戮贵族，屠戮城池。” 后面的话，桑多瓦尔没有进一步说的更露骨。 在场的贵族顿时一个激灵，像是被电了一样。 “你的意思是……”安德拉德摸着下巴，“法拉，把征服地区的所有男爵，子爵，商人，地主，全都洗劫了一遍？” “是的。” “……” 会议厅中迎来了第三次大范围静默。 安德拉德皱眉思索。 阿彻尔眼皮开始疯狂地跳动，心思无法收拢。 其余大公相互对视了一眼。 看见了对方眼中相同的感想。 其余贵族安静了一会后，有人愤怒地拍桌而起：“混账东西！那个法拉，果然是个目无王法的邪徒！如此轻贱贵族之命，他果真该死！” 这一声怒斥让不少人回过神来，当即表示： “没错，如此行径，简直该下地狱！” “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此人必须尽快处死，否则我贵族议会颜面何存！？” “……” 所有伯爵，侯爵全都纷纷表示。 公爵们相互对视一眼。 大公们又对视了一眼，而后看向阿彻尔。 阿彻尔回过神：“桑多瓦尔伯爵，你的诉求我已明了。既如此，以你之力，想要对付这种恶徒确实有些麻烦。这样吧，你可以向距离你最近的伯爵求援——务必要将这种羞辱贵族尊严之人，抓之处以极刑。” “是，多谢大公成全。”桑多瓦尔谢道。 “那么，诸位可还有其他意见？” 阿彻尔长出一口气，环视整个会议厅。 “……” 无人开口。 “那么，今天的会议，便到此为止吧。” “诸位返回封地以后，请尽快开始行动起来！” “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第14章 东征，东征，东征!(1) 留给诺斯巴罗王国的贵族们准备的时间，确实不多。 不仅不多，甚至，要远远少于安德拉德等大公们的预测。 六月，早就在诺斯巴罗王国西侧边境陈兵已久的军队，迎来了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蓝羽翼王国王室四公主——伊琳·帕拉西古。 在伊琳抵达东征军队的时候，从下到上，所有的士兵和将领，全都对她投以了狂热的高呼。 “四公主殿下，万安！！！” 士兵们的问候声排山倒海，响彻晴空。 直到伊琳伸手，压下他们的呼声。 全场寂静。 所有的士兵按照最新的军队编制系统，整齐地排列在伊琳的面前。 最前面三分之一的人，全部都身穿重甲，武装到了牙齿。 并且全部都配备了战马。 他们，便是重新组建而成的【残羽护卫队】。 整个军队中的最精锐力量。 同时，也是已经在蓝羽翼王国中，成为最底部基石的新贵族阶层。 ——骑士。 在他们出现之前，贵族一向是惜命的。 在他们出现之后，不怕死的“美德”成为了他们所坚信的信仰。 “上一次东征，我们遭遇到了从未预料到的强敌，大战四年，我们失败了。” “这一次，昔日的强敌已经不复存在。” “中土之国——诺斯巴罗，将再无一人，能够阻拦我们的行军！” “此次东征，我们必将夺下整个姆洲最富饶的地方！” 伊琳用坚定的话语，发表了一通战前动员演讲。 就算她不这么说，所有的军官其实也已经兴奋起来。 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他们便齐刷刷直接行礼。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已经在数年前的第一次蓝诺之战中积累了足够威望的伊琳，没有用太多的话语一遍遍画大饼。 在简单的战前演讲后，她便率领一万大军，直接出发了。 兵锋，直指安德拉德大公国。 这一次军事行动，伊琳没有要后勤补给。 后勤，太烧钱了。 现在，即便是蓝羽翼王国其实也烧不起那个钱了。 之所以还能够组建起东征军队，只是因为——有此前的蓝羽军团的遗产。 加上已经完成了骑士制度改革。 因此，才能够拉出来三千精锐【残羽护卫队】，携带着七千接受过训练，并进行过简单武装的中甲步兵，再次出征。 这一万人，在伊琳的带领下离开蓝羽翼王国的疆域之后，便不再是王国的累赘了。 伊琳吸取上一次作战的教训，重新调整了战法，不再以攻城掠地为主要战略目标。 而是以劫掠，为主要的作战方向。 因粮于敌，毁掉诺斯巴罗王国内部的正常生产的同时，将手里的一万人拉练成全员精锐。 用敌人的物资，充实自己的军队，并顺路扩张军队，越打越壮。 什么样的方式来钱最快，能够直接填补军费开支？ 答案其实只有一个字。 抢。 这个方法，优点有很多。 而缺点，只有一个。 那就是得抢的动，打得过。 而恰好，对于伊琳而言，这个缺点根本不算什么缺点。 在收到蓝羽翼王国东征部队出发入侵的消息时，安德拉德还在王城，和几位大公商量筹措军费的其他方法。 比如——抢钱。 但是商量来商量去都发现，这个方法虽然好用，但是他们显然是用不来的。 他们本身，就倚靠着底层贵族的支持，才能够维持自己的统治。 直接抢，相当于彻底撕掉了“旧贵族制度”的最后一层面皮。 现在的大贵族的统治根基就在于此。 这样做，无异于是在自掘坟墓。 商量不出结果，问题却接踵而至。 在收到消息后，安德拉德面色一沉，对其余大公说道；“完了。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不能继续待在王城，必须立刻返回我的领地。” “什么？已经开始了？不管是军费还是军用物资，装备，我们都还没有筹集齐全啊？”伯恩斯大公一脸错愕。 “来不及了！没有那个时间了，敌人从不给我们时间！”安德拉德面色阴沉，扫了一眼自己的“同僚”后，留下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尽可能，履行我身为大公爵的最后义务。如果最后还是不行，我会考虑投降的选项。” “……” 安德拉德离开了。 剩下的大公面面相觑，表情一个比一个差。 本来已经打算筹措军备物资以及军费的各项计划，在伊琳的突然进攻之下，几乎被全部打断。 旧式体制的弊端，在此刻显得尤为扎眼。 “说实话吧，诸位，你们还能够筹措到多少的军备？”阿彻尔看向众人询问道。 “……” 沉默了一会后，大公们纷纷开口，吐露实情。 毕竟都是大公，谁都知道谁是什么情况。 这里没有旁人，也没有必要继续遮遮掩掩了。 “说实话，数年前那场战争的三分之一的军备物资，我都无法筹措起来。” “我这边也是，不过稍微好一点，应该可以筹措到那年的一半用来支援前线战事。” “我这边不到三分之一。” “……” 听着这些回复，阿彻尔有些嘲弄地笑了笑：“如今的我们，也就空有一个八大公的名头了。” 王室的底蕴在第一次蓝诺之战中被消耗殆尽。 号召力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各个教会趁着战争带来的创痛，将信仰不断播撒。 得到了又一次加强与发展。 顺带着又削弱了一波王权的影响力。 也是因为那一战，导致下面的贵族全都看见了战争的残酷，因此对再次开战极其抗拒。 从上到下，除了教会之外，没有人希望继续打仗。 安德烈抽着雪茄，跟着长叹一声：“我有种预感，如果这次诺斯巴罗王国没有扛过去，往后百余年，姆洲中部的这片地方，将再次进入‘诸国混战，神权倾轧’的时代。” 在挣脱了王权与旧贵族制度的约束后，姆洲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状况？ 混战。 在诺斯巴罗王国建立之前，姆洲靠近中部的这一大片地区，就是这样的情况。 各打各的，教会信仰混乱，为了争夺信仰解释权，各地都在相互厮杀。 最终，在两百多年前，坎坎加尔从众多杂七杂八的国家与众多自称贵族，实为军阀的势力中杀了出来。 建立了诺斯巴罗王国。 后来，又靠着各种手段，不断迫使周边小国，小势力，小贵族臣服，诺斯巴罗王国才有了如今这几乎统一了整个姆洲中部地区的偌大疆域。 在其进行统一战争的时候，信仰混乱也被一并清扫。 最终，由如今诺斯巴罗王国内的三大教主导了主流信仰，其余全部被视为异端。 长达几百年的混战结束，新的秩序被颁布，姆洲中部的这块地区终于一片清明。 不少人都认为，坎坎加尔那位最初的王，足以比肩一千年前，以信仰统一整个姆洲的唯一神教。 并劝其加冕为“帝”，与宗教的“皇”并列为某一领域的至高统治者。 但那位王最终还是拒绝了。 因为唯一神教存在的时期，其光芒过于耀眼。 他不认为自己仅仅统一了姆洲中部这块区域，就可以与那位“皇”相提并论了。 在安静的大厅中，想到这里的格斯特开口说道：“坎坎加尔一世是一位伟大的王，但他确实如自己所言的一样，没法比肩‘唯一神教’。” 唯一神教出现后，制衡了姆洲五百年。 而诺斯巴罗王国制定的秩序，却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百年，就要崩掉了。 相互对比一下，就感觉一个天一个地。 “倒也不能够这么类比。”安德烈摇摇头，最终没有继续延伸这个话题，“安德拉德挡不住蓝羽翼王国的东征军的，我们能拿出来多少的物资就拿出来多少吧，全都送过去增援他。” “如果最终他还是挡不住呢？”有人问道。 “那样也没事。”安德烈顿了顿，最终还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毕竟，诺斯巴罗王国，是坎坎加尔王室的。东征军的最终目标，也不过是杰斯坦尼斯罢了。” “……” 第15章 东征，东征，东征!(2) 在伊琳带着一万东征军开始东进的时候，安德拉德开始从王城返回自己的领地。 与此同时，得到了贵族议会授权的桑多瓦尔，也没有在繁华的王城停留太长时间。 而是和自己周边的几名伯爵领主，商量了一下支援的事宜之后，顺便联络了一下感情。 而后，才动身折返东米德地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该干架的干架，该拉支援的拉支援，该筹钱的筹钱。 置身事外的则依旧事不关己。 而法拉本人，在这段时间里面则没有太多的动作。 依旧在专心搞领地内部的内治。 首先确保政令能够通达能够足够通畅，而后，确保中枢机器能够运转正常，精准地执行自己的命令。 闲暇之余，便在圣法学院内，指导露易丝和伊凡娜体术。 这份指导从五月持续到了六月。 进展非常顺利。 而中枢那边堆积的政务，也被法拉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全都处理完毕了。 在暂时不理会西面四城的问题的前提下，法拉的时间终于在忙碌中变得多了很多空闲。 只要不打仗，很多内治方面的事情，都是能够迅速推动的。 而只要一发生战事，那么不仅仅是法拉的精力会被拖拽住。 领地内部的很多事情，都将为了给战争提供便利让道。 若是战事没有波及后方，那么后方的生产还能够顺利进行。 只是，除了法拉之外，鲜少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法拉自己，也不能保证之后能够一直确保着自己可以在每一战都速战速决，让对物资的消耗全都压到最低。 因此，在堆积了许多粮食后，法拉开始命人继续修建粮仓，多建几个，以防万一。 为之后可能爆发的更大规模的战争做准备。 此外，也加紧了开发铁矿，并组建了一整套成熟的军备生产线。 而这套手工业生产流水线，法拉挂名在了“东联集团”下，将其委托给了一个看得过眼的商人，新开了一家军备生产公司。 之后领地的军备，就全部从这家订购了。 当然——这种体制其实并不适合。 因为公司根本就无法盈利。 但无所d谓。 法拉牛就牛在，他掌握着领地内真正的“财权”。 所以法拉大手一挥，给暂时不盈利的，隶属“东联集团”名下的公司，全部提供了高额补贴。 就当是领主又多养了一大批的公务员。 随着铁矿的进一步开采。 这家公司也不单单只是生产军事装备。 同时又下设了其他的子公司，专门搞民生，负责盈利。 这样一来，本来的缺口就又补上了。 领地的财政问题也就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倒是因为商业活动在加戈市的迅速发展。 金融活动与相关的需求也开始迅速提升。 桑多瓦尔伯爵领的商人，见这边有利可图，便纷纷开始挤进来，打算分一杯羹。 这些人携带着大量旧银币与铜币而来。 又给加戈领提供了大量的银与铜。 而从法拉的铸币厂流出的铜元与银元体系，也随着商业活动连带着的信用，而开始被迅速接受。 因为整个加戈领都是用这一套货币体系，这里的所有商人——东联集团——就认铜元和银元。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兑换之后没法使用流通的问题。 另外，由于整个加戈领已经统一了半个东米德地区，法拉直接取消了以往所有男爵子爵设立的大大小小一堆关税。 因此，来这里做生意，不用被反复盘剥，几十里路要收十几遍关税，这里的物价相比起外界也低到令人发指。 大量其他地区的商人开始疯狂在这边购入货物，而后转手卖到别处去，到手的利润比以往肥得多。 虽然卖出去的时候依然会被盘剥一遍。 但奈何这边的进价着实低。 就算获利比正常做生意多了那么一丢丢，都会有人想办法挤进来。 特别是那些在别的地方昂贵得离谱的玩意，加戈领却便宜得要死——比如，某些昂贵的香辛料，品质更高的酒水，以及水果。 其中最最好卖的，当属加戈领的特产——香烟。 不是一般的香烟，是在法拉改良之后，将那9级资源地里面产出的高品质烟草，经过磨碎以后，让人搓出来的弱化低劣版的“雪茄”。 这玩意，有着极其独一的口感，而且价格相比起雪茄，非常便宜——便宜到，被命名为“施莱西特（低劣）”。 因此一经推出，便直接成了法拉的印钞机。 不断流进加戈领的银和铜，被法拉调整配比之后，重铸成了银元和铜元。 铜倒是没所谓，挺廉价的。 但银却因为配比，而开始充实领地的库存。 那些被储存起来的银和金，都成为了战略级物资。 在关键时刻，是可以用来当底牌砸的。 虽然法拉觉得，那种“关键时刻”应该不会到来。 总之，加戈领的经济在这段时间里面，开始接连起飞。 它一直在起飞，它飞起来后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甚至在法拉拿出终极杀器施莱西特牌雪茄——虽然法拉将其定义为“香烟”，但对消费它的人来说，这玩意就是“雪茄”，与高档的烟草制品没有区别——之后，加戈领经济屁股后面就像是点着了一样。 一路往上蹿，眼看着就是一幅盛世之景。 而在遥远的千里之外的别处，安德拉德大公国内，就完全是一幅彻底相反的景象了。 …… 伊琳率领的东征军在六月初就踏进了安德拉德大公国的境内。 在安德拉德大公本人得到消息开始飞奔回领地的路上，伊琳的军队已经开始一路横扫，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沿途不断劫掠物资，抢夺奴隶，而后让奴隶将多余的物资全部运送回蓝羽翼王国国内。 属于是吃敌人，住敌人的，抢敌人的，完事了顺手把人也杀了。 被入侵的大公国内，某侯爵领的侯爵，此时也在飞速往回赶的路上。 其麾下的几名子爵在伊琳入侵后，便迅速组建了军队。 从六月初到六月底，一共进行了八次军事抵抗。 每次都七拼八凑，凑出来了五千余人。 作战之前，口号喊得震天响：誓要与入侵者抵抗到底！ 然后—— 每一次都被一边倒地打败。 败得溃不成军。 被俘虏的士兵全部被贬为了奴隶，被伊琳扔到了运送抢夺而来的物资的车队里面。 仗打到最后，奴隶运送队的奴隶数量，比她本人率领的一万东征军多了三倍。 而且时间到了七月，数量还在继续增加。 伊琳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头疼作战指挥的事情。 结果打了一个月。 她最头疼的问题变成了奴隶太多了。 管不过来。 不得已，只能将这活外派给了蓝羽翼王国边境的一名新侯爵。 让其代为接管被送过去的物资。 以及大量的奴隶。 这些物资，全部都是东征军的战利品，包括奴隶。 最后都是要统一收拾清点一遍后，作为赏赐，发给士兵的。 特别是其中的精锐，骑士。 这些战利品的看管，需要大量的人力。 伊琳自己来的话，也不用考虑远征的问题了。 直接原地变成后勤总管。 因此在将这些琐事全都推给那名侯爵之后，她的任务顿时轻松了许多。 东征军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在安德拉德大公国肆虐起来。 所到之处的所有村庄都被洗劫一空。 没有城堡防御的贵族封地，也全都没能逃过一劫。 看着被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各种战利品，后方负责接管这些东西的侯爵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知道，王国的军队作战能力究竟有多强了。 几年前的那场战争，如今看来，确实不是因为王国军队作战不利——只是因为遇到了小概率事件。 侯爵因此发出了深深的感慨，变成后方大总管的同时，默默为自己祈祷了一整晚。 “希望这次，不要让东征军遇到几年前的那个诺斯巴罗王国的军队——主神，请保佑我不要步瓦德侯爵的后尘，被砍掉脑袋。” 第16章 你得替我干活 所谓的军队作战能力，其实是非常抽象的东西。 在冷兵器的时代，虽然有很多客观条件，都能够决定一支军队的作战能力。 比如最新的战术，更好的装备，更优秀的素质等等。 但这些东西，如果不拿出来实际用一用，是没有办法确定其究竟提升了多少，究竟有多强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被蓝羽翼王国东征军一边倒击溃的安德拉德大公国内负责抵抗的贵族来说。 在战争真正打起来之前，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召开顶层的贵族会议，商议这件事。 他们稍微挤一挤，轻松就可以拉出来几千人。 然后临时组建出一支看上去人多势众的大军。 有什么必要特意为此开会？ 至少，完全没有参加过数年前那场大战的贵族，对战争，是一丁点的了解都没有的。 即便是参加了当年那场战争的贵族，对于蓝羽翼王国东征军的作战能力的了解，也仅仅只停留在此前得到过的一封封战报上。 而战报上，通常只有一行简洁的文字。 ——xx年x月x日，x战，我方胜利，战损x人。 看见这行字，他们就会明白。 哦！我们赢了！我们的军队果然无敌！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赢。 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一点，就像一堆埋在地下的炸药一样。 本来应该在数年前的第一次蓝诺之战就被引爆。 但，由于撞上了微小概率事件，因此，被一路延长到了第二次蓝诺之战。 即，现在。 如果要用更加简洁的话语来形容，这场抵抗入侵的战役的话。 那就是，一群不懂战争的贵族，带着一群没打过仗的军队，迎面对上了一支全副武装，训练多年的正规部队。 结果一目了然。 伊琳带着自己的一万精兵，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安德拉德大公国从西到东，整个横向打穿。 沿途劫掠战利品无数。 全军上下士气全都刷满了。 而安德拉德大公国内，在数次抵抗失败后，最底层的子爵全都接连放弃了挣扎，退守到了城墙或者城堡之内。 其他没有石头墙壁保护的地方，被打成了一团浆糊。 等安德拉德大公本人总算赶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满目疮痍的领地。 以及一支吃得膘肥体壮，全军上下几乎全部着甲的“巨龙”，在自家的地里横行无忌。 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只有这支军队，暂时没有破城的能力。 只能打打秋风。 不过安德拉德的高兴也没有持续多久。 七月，肆虐了一整个月后，伊琳带着东征军，开始向着更东面进军。 完全没有在意后路会不会被堵。 兵锋直指安德烈大公国。 按照她的行军进度和用兵手段，这边的混乱怕是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 当然，西面的战事和远在最东边的法拉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除了引导领地的经济走向之外，法拉的日子变得闲了许多。 七月，他再次来到熊人村。 “还记得我去年说过的那个游戏吗？” 看着面前似乎成长了许多的伊莎，法拉问道。 “记得。” “那么，现在开始吧。我要考一考你们的学习成果。” 法拉坐到椅子上，看向站在面前颇为紧张的阿昆卡特和伊莎，勾起嘴角。 这两人全都知道，如果这次的考核没法通过的话。 法拉是绝对做得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 ——当场杀死一人。 “考核的内容很简单。”法拉说，“用诺斯巴罗通用蝌蚪文与我对话，只要能够听得懂我说的话，也能够说出让我听得懂的，就算过关了。怎么样，很简单吧？” 伊莎盯着法拉：“如果我们顺利通过了，你会遵守约定吗？” 她使用的是蝌蚪文-诺斯巴罗变种。 发音虽然带着一些口音，但是，却能够让人听得懂。 “我会。”法拉点点头，“我会减轻你们熊人的劳动时间，我说到做到。” “……希望你不会出尔反尔。” “如果我出尔反尔了呢？” “……你这个骗子。” 因为害怕和畏惧，所以伊莎骂人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这态度让法拉忍不住笑出声，顺手又摸了摸伊莎的脑袋。 兽人的脑袋，手感确实不错。 “那么，现在轮到你了，阿昆卡特，你该向我展示一下你一年来的学习成果了。”法拉看向阿昆卡特道。 “是。”阿昆卡特默默地将瓦迪斯教学时用的文章给随口背了一遍。 虽然他的口音更重，但是毫无疑问，吐词清晰。 不过简单背一篇课文就想过关，当然没有那么容易。 法拉开口问道：“你有想过熊人族的出路吗？” “想过。但是很遗憾，我们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出路。” “把阿尔维斯森林中的兽人族群情况，详细说给我听一听。” “是。” 阿昆卡特用蝌蚪文把情报给说了一遍。 大体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蝌蚪文里面，对“半兽人”与“兽人”“野蛮人”的词语表示有很多。 其中，对狐人，狼人，没有固定名词。 指代非常模糊。 但这不是阿昆卡特的问题，纯粹是因为蝌蚪文这乱七八糟的语系不好用罢了。 法拉听完后，问道；“所以，你们之所以袭击我的领地，是因为食物短缺？” “是的。” “你知道其他兽人的去处吗？” “已经不清楚了。不过，兽人总是追寻着食物的足迹，所以，要寻找兽人，只需要去找找它们的食物源头即可。” 法拉点点头。 “好吧。你们两个，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们过关了。” 听见法拉的话，两人的神情全都放松了一些。 但很快，他们的表情就凝固了。 “从明天开始，熊人村的熊人可以每天可以少工作两个小时。而你们，则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教他们蝌蚪文。先教十个人吧，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教会了，我再给你们减一个小时，教不会，我就砍了你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人。” “明白了吗？” 阿昆卡特默默地回道：“明白了。” 伊莎一脸愤懑地盯着法拉。 这个人，太坏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法拉看向伊莎，问道。 “十个人，太多了！”伊莎说，“万一有一个人，脑袋不好，怎么办？” “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你……” “或者，我可以给你们减少五个人——”法拉话锋一转，对伊莎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跟着我，替我干活，如何？” 第17章 驯服你 “什么活？”伊莎警惕地看向法拉。 她总感觉，法拉没有安什么好心，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 “什么活？乖乖听话，让干嘛就干嘛的活，怎么样？” “……” 伊莎没有直接回答法拉，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答应吧。” 阿昆卡特没有一丁点犹豫地说道。 反正现在，不仅是伊莎，整个残存熊人族的命都在法拉的手里。 不管法拉想让伊莎做什么，其实他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反过来说，答应的话，第二次考核的风险就只需要阿昆卡特自己来承担了。 “可是……”伊莎有些犹豫。 “只教五个人，以我的能力完全足够了。你去跟着加戈大人，要听话。”阿昆卡特语气僵硬地说。 像是在回应问答的机器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不希望如此受制于人。 但…… 这世上什么果子都有。 就是没有如果。 听见父亲这么说，伊莎转过头来，冷着一张小脸道；“好，我答应你。” “真乖。” 法拉继续搓了搓伊莎的脑袋。 后者没有反抗。 “那么，阿昆卡特，你就去随便挑五个熊人教导他们蝌蚪文吧。明年的七月，我会再来考核你的成果的。” “是。” “跟我走吧。” 法拉站起身，对伊莎说道。 后者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了出去。 阿昆卡特目送二人离开，长长地叹了口气。 受制于人，阶下囚。 以后熊人一族的日子，又会如何呢？ 会当一辈子的奴隶吗？ 阿昆卡特不知道。 他唯一庆幸的是，法拉没有真的将熊人一族全部斩尽杀绝的打算。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现阶段姑且还是能够稍稍安心的。 …… 法拉本人的确没有将熊人一族全部杀光的打算。 主要的原因还是，经过计算，熊人，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 所需要吃掉的面包，却要比几个成年男性更少。 这很省钱。 再加上现阶段他们都是奴隶，干的时间还更长。 法拉的收益就更高了。 后面还有一整片连绵不绝的阿尔维斯山脉等着他们去挖掘开发，这些珍贵的劳动力，不好好利用起来，着实有些可惜了。 等这些熊人再繁衍繁衍，日后，说不定可以承担所有底层体力活。 这个世界毕竟是存在着很多种族的。 光是人类一个物种，玩到最后还是会很没意思。 而且……如果之后的熊人都长得和伊莎一样的话。 法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稍微保存一下半兽人的基因。 什么犬娘啊，熊娘啊，狐娘什么的，多多益善…… “……你的视线好恶心。” 在被法拉不断盯着打量的时候，伊莎忍不住说道。 “我听说，半兽人求偶的方式一个比一个奇葩，但大多都一样，你差不多也到了那个时候了吧？” “求……没有！”伊莎面色涨红地回道。 “对于熊人来说，你已经成年了吧。难道没有人向你求——” “都说了没有！” 不知道是戳到了什么痛点，伊莎情绪化地大声反驳道。 甚至都没顾得上态度。 不过，法拉显然也不是被吼一句就会哈哈一笑，说着“抱歉抱歉”就不再提起的纯情处男。 他盯着面色通红，像是有些生气的伊莎看了一会，很快，聪明的脑袋就为他找到了答案。 “半兽人的审美和人类不同，难不成是因为这个？说起来，长成你这样，明显更像是人类的熊人，确实几乎一个都没有。” “那又怎么样？我长得这么丑，真是对不起啊！”伊莎顿时有些破防地喊道。 外貌，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痛处。 结果现在被法拉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给若无其事地揭开了。 本来被刻意淡忘的耻辱感直接冲上了心头。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 得到了肯定回应后，法拉点点头。 半兽人的审美，和人类是不同的。 虽然有些资料上有过提及，但是全都不够细致。 而人类对于半兽人的态度，基本上也就是——这些东西跟野兽没有区别。 不过是长得像人的野兽罢了。 这种“歧视”一样的态度，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应该说，这才是正常的三观。 但法拉是穿越者，当然不需要认同本地的三观。 不管歧视不歧视，他本人还是很喜欢兽耳娘的。 在花了一年时间确定，熊人似乎可以被驯服之后。 法拉的脑子里又冒出了别的念头。 既然熊人可以……那犬人，狐人，狼人什么的，也都凑个村子出来吧。 正好，促进一下领地内，物种的多样性。 驯服他们，同化他们，让他们脱离愚昧，学会蝌蚪文，而后进一步学习白戈文。 几十年后，不知道会是一幅怎样的景象。 收回思绪，法拉对似乎被伤到了内心的伊莎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外貌的问题，虽然你的外貌不符合熊人的审美，但很符合我的审美。” 虽然是安慰，但这句安慰并没有传达出安慰的意思。 反而让伊莎更加暴躁了。 “谁想符合你这家伙的审美啊！” 伊莎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打个比方。 就像是某一天，一头猪对你说，你很符合我的审美一样。 这换谁来，估计都绷不住。 “反正你之后也找不到另一半，符合我的审美，可是你这辈子最后的出路了。” “——我不需要你这条出路！！” 伊莎的眼角闪过一抹泪光。 就在今天，她感觉自己从身到心都被人侮辱了一遍。 这份耻辱，她记住了。 …… 法拉把伊莎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玛娜，给她量一下身材，然后订制几套女仆服。” “是。” 在玛娜离开后，法拉又招呼来沙尔。 “沙尔，给她准备一个空房间。然后，让后厨那边，做一份午餐。” “是，主人。” 在法拉的命令下，很快，房间，衣服，面包牛奶和牛肉全都给伊莎准备齐全了。 和法拉一起坐在了客厅的餐桌前。 看着眼前丰盛的午饭。 伊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不怪她控制不住，是因为这香味确实有些离谱—— 她这个过惯了荒野求生的人，根本不可能顶得住。 法拉的午餐，所使用的香料，可全部都是他自己的私人花圃种出来的。 全都是9级资源地出品。 效果相当顶。 但伊莎还是很快回过神，将注意力从丰盛的午餐上扯开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伊莎满心警惕地问道。 “驯服你。”法拉直言不讳。 “……” 第18章 不想饿肚子，即是信徒 伊莎愣了一会，回想了一下“驯服”的意思之后，才愤怒地说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驯服的！” “现在不行，以后可以吗？” “以后也不可以！” “哈哈哈……是吗。” 法拉似乎并没有将伊莎的回应放在心上。 即便被强硬的拒绝了，也完全没有当真的意思。 这副轻飘飘的态度，让伊莎相当不爽。 有种自己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当宠物的强烈错觉。 “先吃饭吧。” 法拉示意了一下面前的菜肴。 “我不饿！” “错过这一顿的话，下一顿就要等到晚上去了。” “……” 伊莎没有回应，只是用沉默的倔强态度，表明了自己的坚决。 法拉见状，倒也不恼。 “行吧，那这一顿你就别吃了。” “……” “我听说熊人的饭量都很大，就算你下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也不会让人给你准备饭菜的。” “……” 伊莎依旧倔强地没有吃法拉给的东西。 虽然口水在疯狂分泌。 但她的意志战胜了身体。 午餐结束后，饿着肚子的伊莎被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门关上之后，她就开始在床上打滚。 “好饿……” “可恶的法拉·加戈……” 兽人的饭量确实很大。 即便是她，在饿了一顿之后，情绪也会变得极其暴躁。 ——这是因为，肚子已经开始疯狂抗议了。 对兽人来说，如果肚子无法填饱。 那么情绪就会开始上头，驱使他们凭靠着本能，赶紧去狩猎。 这是很难遏制的身体冲动。 不过伊莎控制住了。 一直到晚上，她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女仆的声音：“伊莎小姐，该用餐了。” “……”伊莎刚准备暴躁地开口拒绝。 但没等她开口，门外的女仆就像是预判了她要说的话一样：“主人说，如果您不过去的话，就给您的父亲增加十名学徒。” “可恶的法拉——”伊莎一脸愤懑地喊出声。 兽人的冲动让她很想做点什么。 但最终，同样强大的理智让她将破坏欲给摁了下来。 伊莎走出房门，冷着一张脸在女仆的带领下，来到了用餐的客厅。 晚上的饭菜和中午差不多。 依旧那么丰盛，香气扑鼻。 只是这一次，伊莎受到的诱惑和中午相比就完全不同了。 她动作僵硬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对桌上的饭菜发出渴求。 法拉拿着刀叉，切割着后厨刚做好的上等牛排，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怎么样，要当我的宠物吗？” “……” 伊莎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对身体本能驱动的拉扯上，没有回答法拉的话。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后，法拉说道：“听说，熊人只会服从比自己强大的人。” 听见这句话，伊莎这才稍微有了一点反应：“那又怎么样？” “反正你们都是要臣服于强者，那么这个强者，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你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还想要我们臣服你？！” “可阿昆卡特不也杀了很多同族？”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人类！” 种族不同，便存在着无法敉平的鸿沟。 这是最根本的矛盾。 “你知道丰饶神教吗？”法拉问道。 “什么？” “我创建的教会。” “那又怎么？” “我认为，这世间的每个种族，都应该有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至少不会饿肚子。你认可这个教义吗？” “……”伊莎沉默了一会，发现自己没法不认同，因为她现在就很饿。 非常饿。 从肚子里传出的饥饿感，让伊莎恨不得把桌子吃了。 “我认同，那又怎么了？”她只能如此回道。 法拉勾了勾嘴角：“那么现在，你也是丰饶神教的信徒了。” “啊？” “只要认同我教的根本教义，便是丰饶的信徒。即是，丰饶的信徒，便理应臣服于我，受我庇护。在此之下，无论兽人还是人，无论来自于何处。” “哈？” 伊莎抽出了一点点理性思考。 过了好一会才愤怒地回答：“我不需要受你庇护！” “事实上，你此刻就在接受我的庇护。你应该很清楚吧，是熊人，先入侵我的领土，劫掠我的食物的。如果不是我，现在，你和你父亲，你母亲，都会饿死。” “……” 这一点伊莎也没法反驳。 因为母亲在阿昆卡特带队出发前，就已经跟她说过，阿昆卡特为何要出发。 为了食物。 而食物在哪？ 现在伊莎知道了。 在加戈领。 在伊莎沉默的时候，法拉进一步说道：“只要你们还在吃我给的粮，那么就是我的信徒，就是丰饶神教的信徒。我们本应是敌人，我本该彻底杀了你们全族——但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的仁慈吗？不，因为你们现在，都是丰饶的信徒。” “……！” 伊莎被说得愣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他们已经是那什么丰饶的信徒了？ 她莫名地觉得，法拉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而在法拉的眼中—— 「事件判定。」 「判定成功。」 伊莎成为的身份转变为了信徒。 “忠诚”属性也更替成了“信仰”。 虽然数值不高，但身份变了。 虽然伊莎很快就回过神，觉得法拉的话不可轻信。 主观意识否定了法拉的说法。 但潜意识中，她深处想法已经完成了转变。 这还是法拉头一次使用【教皇权威】，来将人强行判定，转变身份。 别说，虽然技能是被动。 但挺好用的。 而且，【不怒而威】也一直都在发挥着作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身边人。 其第二条效果，也在联动【教皇权威】，让友好目标几乎轻易就会变为信徒身份。 而敌对目标，则更加容易屈服。 “如果不是你，我的父亲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伊莎很快就再次找到了思维锚点。 她无法接受法拉的身份，从“敌人”变成“上级”。 “我与你父亲的对决，乃是堂堂正正的单挑。你父亲很强，但他败给了更强的我，所以他付出了失败者的代价——这不就是你们熊人一族的规矩吗？还是说，你父亲在击败挑战者的时候，让他们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 “这……” 伊莎忽然想起，那一次的族长竞选。 她的父亲大开杀戒，杀掉了所有竞争者。 “不要再抱着你那点可怜的熊人自尊了。即便是按照熊人的规矩，你也应该向我臣服！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不仅身体上不像熊人，心，也不是熊人！你以后，也就别自称熊人了。” 法拉见状，进一步用冷冽的语气说道。 他的话抑扬顿挫，步步紧逼，将伊莎的自我逼到了角落。 “不，不是这样的，我……你这家伙……” 伊莎的表情变得相当低沉。 她依旧没法轻易表示所谓的“臣服”，但法拉的话，却将她所有的退路全都堵死了。 她没法反驳，除非胡搅蛮缠。 但她也没法情绪化地胡搅蛮缠，不去思考，因为她意志力足够强。 自我意识强烈的人，不说服自己，就没法行动。 就会原地陷入囹圄。 这种人，法拉早些时候，也见过很多。 近些时候，比如，芙莉娅也是类似的人。 她们有着很强的先天自我意识，或者说，骨子里面都很直。 会认定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很难轻易更改。 不过一旦更改，也会再次在新的路线上变得同样固执。 就在伊莎的思维即将退到绝地的时候，法拉忽然再次开口：“当然，你无需向我臣服。毕竟，教皇是不会强迫信徒臣服自己的。强求的东西毫无意义，如果你认同我，那么早晚有一天，你会效忠我。” “……”伊莎感觉精神上的压力瞬间就消散了许多。 她依旧冷着脸：“我不会认同你的！也不会效忠你！” “但你依然可以享受到信徒的福利——”法拉抬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晚餐，“在我的领地，不允许有人饿着肚子入眠，不管是人还是兽人。” “……” 伊莎盯着法拉那张帅脸看了一会。 忽然对原本概念模糊的“教会”有了一个认知轮廓。 最终，她还是被说服了。 从心理和身体两方面。 伊莎用不是很熟练的动作拿起了刀叉，开始大快朵颐。 坐在另一边的法拉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9章 魔力，训练与猜测(人设图) 吃完了法拉的饭，伊莎感觉自己再面对法拉的时候，精神上就直接矮了一头。 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理直气壮了。 而像她这种人，如果没法理直气壮，就会变得弱气很多。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活？” 第二天上午。 伊莎有些惴惴不安地询问着。 如果她遭到了什么恶劣对待的话。 她现在姑且还能强硬得起来。 但…… 晚餐很好吃。 床也很软。 洗澡水很热乎。 这舒适的环境，让她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不是在野外的时候那种致命的感觉。 而是某种非致命，却也同样致命的危险…… 好吧，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 总之。 直觉告诉伊莎，不能这么沉浸下去。 “嗯，我想想——” 法拉在脑海里面，将自己的行程全都过了一遍。 顺带着过了一遍领地的状况。 东面，无需担心。 北面，无需担心。 南面，一切正常。 西面，暂无异动。 没有需要动武的问题，剩下的就都是些需要动文的问题了。 而这些问题，在中枢的运转下，也都一切正常，有条不紊地处理中。 “跟我来吧。” 法拉睁开眼睛，慢悠悠地走向圣法学院。 “去哪？” “给你一个揍我的机会。” “？”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圣法学院内。 露易丝和伊凡娜恭敬地向法拉行了一礼。 而后开始了日常训练。 “她们在做什么？”伊莎看着这两人的动作，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锻炼身体。” “身体还需要锻炼？” “……” 法拉瞥了一眼伊莎那已经和成年人类男性差不多的面板数值，无语了片刻。 兽人，不需要锻炼，身体素质会在后天得到自然成长。 如果是正常的兽人，那么伊莎这面板，只是他们成长的开始。 对伊莎本人来说，这面板也基本上等同于起步点。 —— 力量：10 敏捷：10 体质：11 魔力：20 —— 但是，法拉还注意到，伊莎的魔力属性也在自然增长。 上一次见到，她的魔力可没有20点。 她在魔力上限增长的同时，流转在体内魔力，似乎也在自然地强化身体素质——正常的兽人，可没有这么高的魔力属性。 这可怕吗？ 这很可怕。 因为这种提升，似乎是四项属性一起提升的。 而成年男性，四项属性是不会全都保持在10点附近的。 每一项的差别都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被拉开。 除非刻意针对性训练。 四项属性均衡增长的人，在战斗方面的综合实力提升，可不是1+1=2那么简单。 当年，法拉就把自己的四项属性全都拉到了20点附近。 便能够在冷兵器主宰的战场上纵横无敌。 经过实战测试，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但在最终决战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展现出了和他大差不差的战斗能力。 那个家伙给法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身上的魔力，很明显。 那是法拉头一次直接感受到什么是魔力。 魔力落下之时，会让周围的空气都湿润起来。 像是被更重的空气给替换了一样。 魔女在使用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也会让周围空间内的空气变得沉重，令人喘不过气—— 当年在战场上，法拉是不确定那玩意究竟是不是魔力的。 但后来，回王城听封受命的时候买下了芙莉娅后。 有了参照物，法拉确信心中的猜测。 那，就是魔力涌动之时的直观感受！ 但是更大的困惑也随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敌人，很显然不是魔女。 虽然好像是个女人，但的确不是魔女。 蓝羽翼王国也不可能让一个魔女冲阵，魔女那孱弱的身体素质，也冲不了阵。 没法近身搏杀。 那问题又来了——那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法拉也只记得这个残留的疑问了，连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但这个疑问，却从几年前，一路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到了现在。 在有了系统的技能【信息探查】之后。 法拉能够用另一种视角，再次开始探究这个问题了。 遗憾的是，当年，他没有这个技能。 所以没法知道那个人的具体面板属性。 好在，现在，法拉面前又有了一个个体，能够验证他心里的猜测与疑问。 “你当然不需要锻炼，伊莎，你是熊人，是天生的战士。”法拉盯着伊莎说道。 后者立刻警惕道；“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臣服于你。” “你想揍我一顿吗？” “……” 伊莎当然想。 但这话能直接说吗？ 法拉没有理会她的想法，直接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用上你的所有技巧，来击败我吧——只要你可以做到，我便削减掉所有熊人每日三小时工作时间，不论你父亲是否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我都保证，不会杀他。” “……真的吗？” “真的。” “……那我要是没有做到呢？” “那么，你就臣服我。” “那算了。”伊莎摇摇头。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的父亲，是整个熊人族最强大的族长。 连她父亲都无法击败的人，她这力气还没正常成年的同性同族一半的家伙，凭什么？ 凭勇气吗？ 法拉见状，又说道：“好吧，就算你输了，你也不需要臣服我。但你得拜我为师。” “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你得称呼我‘老师’。我会教你战斗，直到你可以战胜我为止。” 听见法拉的话，伊莎更是满头问号：“教我战斗？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男人，难道就不怕自己成长起来之后，击败他吗？ 见伊莎没有直接答应，法拉更加高兴了：“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合我胃口，因为你符合我的审美，这个理由怎么样？” 听见法拉又提起这一茬，伊莎脸色一红：“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不需要符合你的审美，可以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吗？” “符合我这么强大的男人的审美，可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你大可不必这么抗拒。” “都说了我不想符合你的审美了！” “好了好了，好吧。那么，先将求偶这件事放在一边——我给你击败我，替你父亲报仇的机会，这个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要！” 感觉自己没有怎么亏，伊莎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 伊莎人设图，仅供参考，茄子ai跑的： 第20章 熊人女仆，好 “我该怎么做？” “直接向我发起攻击。” “哦。” 伊莎点点头，而后便切换了状态。 虽然她的实力，在同龄的同性熊人中，可以算是非常的差。 但就算再怎么差，她到底也还是熊人。 还是那句话，熊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因此对于伊莎来说，只要切换了状态，即便单靠本能行动，她也能够轻而易举击败数值大差不差的成年人类男性。 盯着法拉看了一会，伊莎试图用直觉寻找法拉身上的破绽。 但是看了好一会，她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感觉。 反而因为切换了状态，将法拉视作了猎物，她突然间就从法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威慑力。 自己仿佛瞬间陷入了一个重压力场中一样，被牢牢地摁住了。 “……” “怎么了，为什么不动手？” 法拉默默注视着忽然一脸压力陡增的伊莎，问道。 “……” 又沉默了几秒，伊莎咬了咬牙。 强行将心里的那股子重压感给摁了下去。 而后，她对法拉发起了本能的进攻。 如同一头野兽，开始动手猎杀自己的猎物。 所有的行动目标，都统一变成了杀死对方。 但，伊莎的攻击却突然间落空了。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不断尝试进攻法拉的要害之处。 但是每一次都被法拉给轻描淡写地回避开来。 要么就是被轻描淡写地抬手打掉。 明明看上去都没有怎么用力，像是在玩闹一样。 却能够直接破掉伊莎的每一次攻击发力。 导致伊莎进攻动作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突然间被强行给刷新了力道的流动。 这让伊莎感觉，自己像是深陷进了无名的重力力场…… 与此同时，法拉也开始默默观察着伊莎的底子。 她的进攻节奏没有丝毫章法。 全凭本能。 但是这本能却非常好用。 因为每一次行动，都能够精准扑向目标的要害之处。 不过，由于身高的原因，伊莎碰不到法拉上身太多的要害点。 因此只能尽可能攻击下半身。 不得不说，兽人的战斗天赋，的确要远胜人类。 即便是光依靠直觉，也能够打出如同简练的格斗战法一般的效果。 如果扔到战场上面去的话。 一定是一个当大头兵的好手。 很适合用来陷阵。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天生的战士和天生的将军，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元帅也是。 伊莎显然是前者。 只不过，这样的天赋，只是用来当炮灰使，多少也是有些浪费。 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完全发挥天赋么？ 法拉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轻描淡写地挡开了伊莎越来越激烈的进攻。 最后，一直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伊莎都没能真正意义上打到法拉一拳。 反倒是她自己，因为高强度运动，而彻底脱了力。 “呼……” 伊莎大口地喘息着，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虽说早就料到了自己和法拉之间，会有着非常巨大的差距。 但实测下来，两者之间的差距依旧如同给伊莎开了扇天窗一样——唰的一下，突然就知道了，天有多高。 而在此之前，她的所有感受，全都停留在模糊的感觉层面。 从未像现在这么清晰过。 这让伊莎内心深处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前的倔强与反抗，有多么可笑。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强？”法拉依旧大气都不带喘一口，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 伊莎沉默了一会，最终也不得不承认道：“很强。” 虽然面前这个男人各方面都非常可恶，而且还屠戮了熊人族，还重伤了她的父亲。 他一身缺漏。 但不可否认。 他真的很强。 甚至可以说，强的有点超出了伊莎的认知极限。 她之前和阿昆卡特训练的时候，都没有一拳都没法真正打到阿昆卡特身上的这种情况。 还是说……之前的父亲，放了水？ “那么，按照刚才的约定，从今天开始，你得喊我老师。我会教你战斗技巧，以及其他方面的知识。直到有一天，你出师为止，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 伊莎双手撑着地面，低着头，像一个失败者一样，接受了自己失败的命运。 她忽然有点理解父亲战败时的感受了。 身为熊人，向其他生物认输，着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屈辱之事。 但却又，无可奈何。 世界上，总会存在比你更强的东西。 这一天，伊莎开始接受法拉的指导，称他为师。 虽然，她压根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 但只要不是“臣服”就可以了。 …… “这就是你说的，战斗技巧的指导？！” 从更衣间里面出来后，伊莎满脸通红的同时，夹杂着一抹不可置信的愤怒。 “怎么了吗？” “这不是怎么了吗的事情吧——这是什么玩意啊？！” 伊莎张开双臂，身上的定制女仆装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不得不说，还是挺合身的。 虽然气质不太对得上。 但也有种反差的可爱感。 加上伊莎本身的魅力属性就有15点。 法拉愿意打出7分。 “这是女仆装。”法拉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同时抿了一口香味醇厚的咖啡，“是在府邸中，从事工作的女仆们的标准制服。虽然款式各有不同，但都是相同类型的衣服，很不错吧？非常合身。” “不错个（叽里呱啦-熊人脏话）啊！我才不想穿这么羞耻的衣服！” 伊莎感觉自己的脸要热炸了。 在换上之前，她觉得，无非就是一套衣服罢了。 顶多也就是精致了一点点，无所谓。 但实际上穿上后，往落地镜前一站。 感受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身衣服，可以说和她本人的气场完全格格不入。 就像是两个极端一样。 她的身上是自带着一股子野性的。 但是这身女仆装，却过于精致了，像是一件一触即碎的瓷器。 总之，很不符合伊莎的审美。 “不是挺好看的吗？” “一点都不好看！”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法拉一如既往的有话直说，“非常符合我的审美。熊人女仆什么的，让我的府邸中的空气都焕然一新了，挺好的。” 第21章 你也不想你父亲…… “一点都不好！我早就说了，我不想符合你的审美了吧！？”伊莎显得极其抗拒。 她抓着自己的衣领：“我要换回之前的衣服！” “不行。”法拉顿时一脸严肃。 “为？！”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你看，露易丝和伊凡娜两人也是我的学生，她们平时都是穿女仆装的，你为什么要例外？” “那我不当你学生了！” “伊莎小姐，你是想要出尔反尔吗？没想到你是如此不讲信用的人，真是令我失望。我原以为，你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看样子是我看错你了。” “我……！” 伊莎满肚子的牢骚憋在嘴里吐不出来。 她不善言辞。 要是换成以往，她就直接上去呼两巴掌了。 废话干啥？ 哦，不对。 以往她也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她在族群中不受欢迎，而且还一直都在被嘲笑外貌。 上去呼两巴掌，让所有人闭嘴什么的。 只是她脑海中的妄想罢了。 她太弱小了，没有那个力量。 憋了半天，最终伊莎还是被迫妥协了。 只是，她还有自己最后的倔强。 “衣服就算了，这玩意能不能脱了？太绑腿了！”伊莎揪着自己腿上的某物说道。 她姑且算是知道了，袜子是什么。 但是，这——么长的，她是真没见过。 这玩意穿着有什么意义吗？ “不行。”法拉再次一脸正色。 “又为什么？！” “我一直都认为，丝袜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法拉说，“它不应该出现在上层贵族男人的腿上，而应该出现在女人的腿上，这就是艺术啊。” “什么鬼的艺术，听不懂你想表示什么。”伊莎皱着眉。 她忽然发现，有时候看似一本正经的法拉，也会表现得很无厘头。 简直莫名其妙。 “你不懂没有关系，总之，绝对不能脱下——”法拉收起了自己的解释欲，“夏天就算了，现在都快入冬了，还是穿着吧。加戈领的冬天，还是挺冷的。” “我不怕冷。”伊莎回道。 同时有些想笑。 自己以前光着腿跑来跑去，可没有害怕过寒冷。 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法拉说：“那是因为你之前没有这个条件。现在既然有了，就别没苦硬吃，还像个野人一样到处蹦跶了。你们已经并入了加戈领，接受文明的洗礼吧。” “我觉得当个野人没有什么不好。而且，这只是你自己的偏好吧？跟我冷不冷有什么关系？” “我的爱好只是顺带的。” 伊莎瞥了一眼玛娜的装扮：“我不信。” 法拉府邸内的女仆们的女仆装，是他命人反复设计，改良过的款式。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因为其超前的艺术眼光，因此每次更新，还是会小小地引领一波加戈市的潮流风向。 虽然也不排除法拉身为领主的影响力在。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断更新的新款衣裙，的确要比以往的衣服更加让眼睛舒服。 ——当然，达到这种地步，背后也有手工业的顶尖技术力在加戈市不断凝聚，以及，加戈领的风向非常开放的缘故。 在许多教会都对女人提出了严格的约束与要求，强调“规则”与尊卑，顺应“神性”的时候。 法拉这套完全顺着人性来的作风，会受到追捧，并在解除了教会枷锁的加戈领内风靡，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当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时候，在这个时代，开放的风气，多维的思想，会成为一种证明经济不断腾飞的标志。 因为底下的人都吃饱了，不缺面包。 吃饱了，才有余裕思考，有余裕欣赏，有余裕追求所谓的“风尚”。 加之商会将价格压到了中层能够购买的地步。 所以，风潮这东西，才会在加戈市诞生。 而后从加戈市，吹向加戈领的其他城市。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为这个时代烙上一个独特的烙印。 ……宏大的因素扯完了，说点私人因素吧。 在被伊莎戳穿后，法拉索性也就敞开了胸怀，虽然他压根就没打算掩饰。 “好吧，我承认，我的个人爱好就是主要的原因。现在我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不准随便更改装束。” “老师可以命令我？我可没有向你臣服。” “好吧，确实。那我换一种说辞吧——伊莎小姐，你也不想你的父亲多十名学生吧？”法拉摇晃着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坏人独有的笑容。 我不装了！ 摊牌了！ 身为领主，手握整个加戈领的财富，我，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终究，会把这个世界捏成我喜欢的形状！ 这就是所谓的，弱者适应环境。 而强者呢。 强者能让环境变成他的形状。 伊莎顿时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 她总算在这鬼地方，遭受到了第一次恶意。 只是这恶意，怎么说呢。 虽然以她的立场，很不好说，但是，伊莎的心底还是忍不住浮上来两个字。 就这？ 虽然法拉的癖好似乎有点恶劣。 但似乎，好像，大概，也没有到特别特别离谱的地步。 至少，这恶意，伊莎捏着鼻子，还是能勉强忍耐下来的。 “你好恶心。”她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用贫瘠的蝌蚪文词汇储备骂了一句。 “多谢夸奖。”法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既然你没有意见了，那么我们就正式开始教学吧。” “好……你做什么？” “教学啊。” 法拉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 “过来坐下。今天，先巩固一下你的蝌蚪文，然后，再教你一点白戈文。” “不是说战斗吗？” 伊莎走过去坐下。 看见纸面上密密麻麻的符号，顿时有些头疼。 她虽然学会了说蝌蚪文，还可以听懂。 但写，她是不会的。 当然，为了速成，之前那个老师也没有教。 “在战斗之前，我们得先用知识，填充一下你贫瘠的大脑。”法拉道，“当然，战斗也是会教你的。既然认真记，认真背，认真学。不然，我就让你穿得更花枝招展一些，然后跟我出门，去人山人海的加戈市大街上走一圈，被围观。” 听见法拉的描述，伊莎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满心都是抗拒。 “你好恶毒。” “多谢夸奖。” “从刚才我就想说了，我没有夸奖你，这是夸奖的意思吗？” “骂坏人太坏了，可不就是夸奖吗？等哪一天你突然说我是个天大的好人，我反而才觉得像是在侮辱我。” 第22章 造反宣言 不管是教人还是被教，时间都转瞬即逝。 很快，日子就来到了八月份。 加戈领依然是欣欣向荣中。 各大工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军队在训练，装备批量生产线也在打造中，东面的森林成批成批地倒下，变成了一片片齐整的农田。 在有了熊人劳动力之后，种田的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不管是开垦还是播种，亦或是用铁器改变地形，强行开垦，全都不在话下。 同月，法拉也是通过商路网络，得到了遥远的东面传来的消息。 繁杂的就直接忽视吧。 在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商业情报中，重要的政治情报只有两条。 第一，蓝羽翼王国已经发动了东侵战争。由其王室的某个公主领军，在上个月，这支一万人的精军，已经打穿了安德拉德大公国。 第二，王城贵族议会决定收回法拉·加戈的封爵，决定削夺其封地，并将其定为“谋逆”。桑多瓦尔伯爵已经拿着王旨在返回的途中，等他回到自己的封地后，法拉的谋逆之罪就要彻底落实了。 消息都是具有滞后性的。 等第二条消息传回之后，法拉很快就收到了各方面的反馈。 不论是政治上，还是商业上。 为了稳定人心，法拉只能暂时回了一趟中枢，召开了一次中枢会议。 他很少开这种让所有中枢大臣，官员，全都到场的大会。 但现在，仅仅因为一则从天边传回来的消息，法拉就要如此大动干戈—— 可见王室虽然早就衰落了，但余威犹存。 对于其他人来说，坎坎加尔王室，毕竟是统治了姆洲中部这大片地区两百多年的主宰。 将法拉放上去一比。 虽然法拉此前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但放眼整个诺斯巴罗王国，那仅仅只是属于“小打小闹”而已。 对比起王室，法拉在很多人眼里，仍然就只是小卡拉米而已，根本上不得台面。 法拉现在，缺少那种一锤定音的一战。 他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那么就只能一次又一次面对下属的质疑，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用强有力的战果，彻底巩固住自己在“国际”上的地位。 威望，地位，永远都是依靠战果打出来的。 不管你发展得有多好，不管你的指挥水准有多高。 如果不放到台面上打一打，比一比，那么这些就依然只是“待确定信息”。 是隐藏的。 只有让隐藏的信息，变成公开的信息。 所有人才会转变看法。 届时，风向也会跟着一起倒戈。 就像此前塔林城的一战，让法拉的余威影响，从1173年八月，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一样。 也正是靠着这次军事行动的威慑，才让各地一点异动都不敢有，加戈领内部安定了两年。 塔林城下，五百重骑戮一万！ 所有有异心的人，想搞事情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能够扛得住法拉的铁骑横扫。 如果没有，那就老实趴窝。 但现在，桑多瓦尔带着王旨而归。 法拉也就被放到了更大的天平上，在众人的心里，再次开始了衡量。 你法拉，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做？ 你的态度是什么？ 这些疑问自然而然会紧跟着冒出来。 而这次会议，就是法拉来表明自己的发展路线和政治态度的。 通俗点说，就是你得让手下的人知道，跟着你，到底有没有未来？ 未来有没有一块巨大的饼在等自己？ 或者往高大上一点的精神方向说—— 我们这个公司，是为了啥在奋斗的？ 为了钱？为了名？ 还是为了什么？ 在所有人都齐聚加戈市大会场后。 法拉走上台前，直接用毫无犹豫的声音开门见山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们——不需要担心！” “诺斯巴罗王国王室，现在在蓝羽翼王国的东侵之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必将陷入这场第二次东侵的战争泥潭之中，无暇他顾！” “他们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让桑多瓦尔，拿着一张已经没有了威信力的破纸回来，便想要让我们屈服而已！” “这是在做梦！” “以我的能力，本就有资格封伯！” “既然王室没有给我，那么，我就自己来拿！” “我自出兵以来，横扫东米德以东！” “数战，未尝一败！” “而今，手握十二城，自建一城，共十三城之地，雄踞于此！” “加戈领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和将士们，流血流汗一点点打下来的！” “我们在战中生！在厮杀中立足！” “废农奴，改制度，兴经济！” “如今，偌大的加戈领，万物竞发，勃勃生机！” “街边再无饿殍！” “如此功绩，你们说，我难道当不得伯爵之名吗？！” 法拉铿锵有力的话语落下，偌大的会场中，没有一个人有底气回应他，说一个不字。 本就是他的忠诚拥趸者，更是激动得面红耳赤。 法拉环视一圈，中气十足地喝道： “如今，王室高居天上，轻描淡写一言便欲废我爵名！” “凭什么？！” “就凭桑多瓦尔那个从不领兵作战的废物，和他手中的一张王旨？！” “他不配！” “他桑多瓦尔，也配当我法拉的对手！？” “他也配削夺我打下来的土地？！” “他也配掠夺奴役拥护我的加戈领公民？！” “我告诉你们！” “他不配！” “若王室要将我定为叛逆！” “那么我就是叛逆！” “若桑多瓦尔要兴兵而来！” “那我自亲率大军迎敌！” “我法拉，自战中生！自战中存！” “也将自战中亡！” “若他能击败我，此方土地，拱手相送！” “我！” “亦会和我的战士们——” “于天上的神殿相逢！” “若他不能！” “我之兵锋，也未尝不能遥指王城！” “坎坎加尔！” “庸王也！” “不分黑白，不辨对错，不能识人，难御强敌，无能至极！” “因他！” “诺斯巴罗亦有亡国之相！” 话音落下，法拉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桌面。 全场，一片死寂。 此番宣言，震得所有人久久无声。 但在慢慢反应过来之后，各方势力的代表默默地送上了自己的掌声。 而后，掌声逐渐雷动，响彻整个会场。 ——倒不是他们有多认同法拉的造反宣言。 只是他们早就被绑在了法拉的战车上了而已。 早就没有退路了。 此番过来，也只是想看一看未来到底有没有饼。 法拉有没有真正自立的决心。 而法拉的这一番话，也算是给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既然你们都上了我这条黑船，那么，放心吧！ ——接下来，要么我们一起航行到终点！你们跟我吃香喝辣！ ——要么，就半道船毁人亡！ 我，没有中途停下来的打算！ 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 第23章 保护好王国神圣的领土!(含人设图) 大会结束，法拉的宣言也顺势传出。 对加戈领的各级权力上层，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商人，必须得站在他这边。 法拉就是最大的商人头子。 虽然他一只手扼住了商人的咽喉，让其盈利的大部分资金，都变成了加戈领发展经济的原料。 但只要商人们依旧有得赚，还获得了足够高的社会地位，还掌握了加戈领内部分的上层权力。 那么就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绑死了！ 旧贵族或许会有不满，或许会期待法拉被击败后，他们可以重新拿回自己的封地。 但是也仅仅只能这样期待而已，真要做什么，那是做不了一点点。 至少，在法拉真正被击败之前，这些旧贵族翻不起任何浪花来。 而剩下的其他势力，如教会势力——不好意思，罢黜百家，独尊丰饶神教。 法拉就是教皇。 在法拉持之不懈的驱逐下，加戈领已经没有异端信仰了，这没啥好说的。 其次，有点知识的知识阶层，这些人在旧制度下的地位，也就比奴隶高一截。 属于普通的市民阶层。 后来，随着三院建立，学术制度的改革，法拉在学术领域投入了大量资金，这些人也就全都变成了他养的狗…… 哦，不对，是他的“乙方”。 面对金主爸爸，他们，算了，不说了，不值一提。 ——自己吃的是谁的饭，自己心里一点逼数没有？ 再次就是手工业劳动者，以及前奴隶阶层，又或是正在为法拉打工的新农民阶层。 这些人全都仰赖法拉的眷顾，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卖力。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都是法拉的自己人。 特别是前奴隶阶层，现在基本上都是教会的核心信徒，信仰坚定着呢。 最后，就是军队了。 军队更没的说，法拉的铁杆拥趸。 新生的军事贵族？ 更是重量级，铁杆中的铁杆，狂热信徒中的狂热信徒。 总而言之，在法拉的宣言传出之后，本来就站在他身后的各阶层，直接就全部沸腾了，一边倒地明确了自己的站位。 大字不识一个的前奴隶阶层，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听到桑多瓦尔打算兴兵来犯，也是一边倒地开始关注法拉的招兵信息。 他们可不想又变成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 为了防止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法拉命人将消息传遍了整个加戈领。 顺便刊登上了《东联公报》。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整个加戈领近百万人口，全都一边倒地站在了法拉身后。 外来的商人不清楚情况，看完《东联公报》后随口问了一句身边卖报的小贩。 “国王可是说，法拉·加戈是叛逆，他现在是叛贼了，你们都要站叛贼这边吗？” “国王凭什么说领主大人是叛逆！？领主大人是不是贼，我难道不知道吗？！”小贩瞪着眼睛回了一句，“什么狗屁的国王，管到我们加戈领来了？” “……” 外来的商人默默地收起了报纸。 决定自己回去也在别处开一家类似的报社。 不过，没有领主的保护，这报社开得起来吗…… 他还从未见过，哪个领主的领地，能如加戈领这般，上下一心。 在这远离世界中心的偏僻角落，他看见了一种此生从未感受过的势。 一股浩浩荡荡的力量。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回到马车上后，商人默默想着：“桑多瓦尔，大抵不会是法拉的对手了。如果诺斯巴罗王国最终败在了蓝羽翼王国的远征下，这远东之地，怕是大有可为。得趁早，投一笔……” …… 在放出了豪言壮语之后，法拉开始督促养马场那边，抓紧时间把马训练好。 顺便督促了一下军工，抓紧时间将各种军事武器打造出来，尽可能让六个师的常备兵力全部完成最新的列装。 养马场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规模已经变得非常大了。 如果一次性将其中已经成年的马全部都拉出来的话，法拉能够将六个师的兵力全部变成骑兵。 并且每个人至少配备三匹战马。 在九级资源地的加持之下，此刻的加戈领，强的可怕。 不过，马匹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弓箭套装，马上三件套是否能够武装起六个师的兵力。 军务部在收到法拉的命令之后，立刻开始盘算起来。 并对军队进行了统一调动。 六个驻扎在各方的常备军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往加戈市移动。 他们将齐聚加戈市。 并在这里，完成全副武装。 尽管全员板甲对此时的加戈领来说，短时间内还是难以完成。 但是，在战马足够多的前提下，身穿皮甲，手持弓箭，就完全足够了。 远程弓骑兵。 近战重骑兵。 就靠这两个兵种，虽然兵力总量加起来也就只有区区一万三千人，但法拉的脑子里却已经有了十几种把敌人蹂躏致死的方案了。 在全军上下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整备之下，时间，悄然流逝。 法拉静静地等待着，桑多瓦尔从王城归来后，进兵来犯。 …… 同月，诺斯巴罗王国东面。 从七月到八月，安德拉德大公国的战场上，又陆续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过大多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或者说，是因为结果大相径庭，所以压根就没人关注。 所有贵族，平民，教士的目光，都只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就是伊琳·帕拉西古。 她连战连捷，一路从西打到东，顺利挺进了安德烈大公国的境内。 这是诺斯巴罗王国西面的第二道防线。 在这里，伊琳遭到了被紧急调动起来的，稍微能看过眼一些的军队的抵抗。 这些敌人，至少是有基本的纪律的。 有看上去还算完整的武器的。 比如弓箭，近战的刀斧等。 虽然没有甲，但人多。 伊琳并没有执着于正面决战。 而是让步兵在前面拖延时间，等待战机。 等轻骑兵侦察完毕，带回情报后，伊琳便亲率残羽护卫队，直接绕过了敌人的正面方阵，直插后方的指挥部。 她执行了最简单粗暴的战术——斩首。 这当然非常困难。 第一，指挥部这边全部都是敌人最精锐的近卫队。 战斗力一等一。 第二，装备也是全军最好的。 第三，有层层防线阻拦。 第四，位置不好确定。 第五…… 总之，想要做到这一点，在战术上面是非常困难的。 但伊琳将上述的困难全都克服了。 并带着最精锐的三千骑士，与敌人保护指挥部的精锐部队正面相撞。 兵戈交击，血肉搏杀。 尽管敌人的近卫队挡住了残羽护卫队的第一次冲锋，但伊琳凭借着明显夸张到有些离谱的自身作战素质，穿着一身金色板甲，带着身后仅有的三百最精锐部队，如同尖刀一般插入了敌人的心脏。 在穿过近卫队的阻拦之后，敌方的将领毫无抵抗之力，很快就被伊琳斩于马下。 最高指挥一死，敌人的抵抗部队立刻士气崩溃，兵败如山倒。 而后，便是伊琳率领全军的追击。 跟在崩溃的军队后面挥动了屠刀。 安德烈大公国内，所有的有生力量，便在这一次次的崩溃，被屠杀，再次组织军队反击，再次被击败，再次被屠杀的循环中重复了五次。 伊琳五战五捷，最终，将安德烈大公国内所有的抵抗力量以及其他还能够动员的士兵的士气全部杀得彻底崩溃了。 安德烈大公即便亲自归来，也难以凭借自己的威望，再次组织出有效的反击。 整个八月，安德烈大公国内尸横遍野，蓝羽翼王国的东征军也在这累累白骨之上，建立起了恐怖的威慑力。 伊琳·帕拉西古的名字响彻整个西米德地区。 为了尽可能将大公国内搅得更乱。 伊琳公布了一项新的军队奖惩制度。 她收拢招降了敌人的士兵，并向降军许诺，之后劫掠的所有钱财，士兵可以自己留着，只需要上交一半。 “加入我的东征军吧，这些财富，你们皆可得之！” 这是一个釜底抽薪的阳谋。 在伊琳的号召之下，她的东征军从起初的一万人，一路膨胀到了八月底的三万人。 三万人，在安德烈大公国的境内，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疯狂劫掠所到之处的所有村庄集镇。 看着眼前的这场大狂欢，沿途的男人基本上全都选择了加入东征军，拿起一把剑，就开始跟着东征军一起劫掠四方。 士兵们抢得很开心，因为这一波他们赚到了这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伊琳也很开心，因为她完成了父王交代的战略任务。 而且非常出色，甚至是超额完成的。 奴隶们也很开心，因为伊琳的东征顺手扬了很多只有地，但没有城堡的贵族。 她没有限制奴隶加入东征军。 那谁不开心呢？ 被杀人越货的商人不开心。 被抢了财富的地主不开心。 被连人带钱一并扬了的贵族不开心。 最不开心的，是大公国最大的贵族，安德烈大公。 其次，是大公下所有的上层贵族，公爵和侯爵。 虽然他们的财产暂时没有被侵略。 但照伊琳这么玩下去，这把火早晚烧到他们的身上。 于是所有的上层贵族齐聚安德烈大公的面前。 “大公！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这个伊琳，再不阻止，您神圣的领地就要被彻底抢光了！” 沉重的压力，就这样来到了安德烈的身上。 他沉着脸，看向自己眼前仅剩的，为数不多的路。 继续打？ 之前状态最佳的抵抗，都被伊琳给粉碎了。 现在整个大公国内人心浮动，那头继续打。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那……投降？ 现在投降，名声就保不住了。 投降，和抵抗失败，完全是两码事。 那么果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看向自己的封臣们，安德烈沉声道：“我们可是王国的第二道屏障，我们怎可以轻易投降？！” “大公……” “我们要坚决抵抗到最后一刻！明白吗！？” “是……！” 公爵们一愣，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能转移到城内的财富，统统转移到城内。不能转移的，就放着不管。”安德烈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要坚守好王国神圣的领土！绝对不能让东征军拿下一寸土地！” “……” 听见安德烈这话，上层贵族们对视一眼。 好嘛，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 说的那么慷慨激昂，搞得我们还以为你真打算继续头铁硬抗呢。 明白过来后的公爵郑重地行了一礼：“是！我等一定会保护好王国神圣的领土，一城都不会让敌人攻占！” …… 伊琳·帕拉西古： 第24章 导火索 伊琳的东征军队，携裹着一大群暴民，在安德烈的大公国中来回横扫之际，安德烈本人想出来的唯一对策，是“坚壁清野”。 可惜，因为地理条件，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所有的财富全都转移到城中。 他的命令下达之后，手下的人去办的事情，与其说是转移财富，那还不如说是——抢劫。 只不过换了一种名义而已。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一旦被包装过之后，就会看上去正义了许多。 安德烈此举便是如此。 只不过，他虽然对上面有了自己的交代。 对封臣，也有了自己的交代。 甚至还和封臣，以及封臣的封臣，全都趁乱捞了一笔。 但对最下层的百姓来说，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嘻嘻不出来，只剩下骂娘了。 ——你们说征兵，好，我们全都放下了锄头被迫被征调参军了。 ——你们说要打仗，好，我们也打了，上万人都死在了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村里。 ——你们又说，要各地自己抵抗入侵军队自保，我们也自保了，然后还是被一大堆兵痞给抢夺一空。 ——你们现在又派人来“转移保护”我们的财富？ 入侵的军队抢我们，混入入侵军队的强盗也抢我们。 现在，贵族也他妈开始抢我们了？ 我们底层的人，真就纯粹不是人了呗？ 征兵，征粮，重税，入侵敌人的劫掠，强盗的暴行，贵族的掠夺，以上种种，加在一起。 在安德烈决定了大公国的方针之后，将八月末至九月初的所有城外底层民众，全都一掌推下了深渊。 他本人的决定，则变成了本就快要爆炸的炸药堆的导火索。 九月。 在伊琳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洗劫灾难之后，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也随之在安德烈大公国的境内爆发了。 被所在地的领主和贵族夺走了手里最后一点生存保障后，大量的农奴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锄头，转头加入了伊琳的东征军。 在得到了一把铁剑作为武器后，他们便纷纷掉头，杀回了夺走自己最后一块面包的领主领地。 本来就已经因为安德烈大公筹集军费，筹集粮草，筹集士兵等多种行为，而不堪重负的大公国。 在多地开花之后，彻底变得一片混乱。 仅仅在九月上半月，起义造反的队伍数量就多达二十多支。 所有的造反队伍人数加在一起，数量多达二十来万。 如果放在平时，这种起义很快就会被当地的领主给镇压。 甚至都烧不起来。 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所有领主都因为畏惧伊琳的兵锋，而缩进了城堡和城池内。 根本没有人来组织镇压军队。 因此这点星星之火，很快就借着伊琳东征的大风，直接吹得烧遍了整个安德烈大公国。 至九月底，叛军数量就翻了一番，变成了五十多万。 且因为所有人都察觉到，贵族似乎不敢出来镇压，因此还在高速膨胀中。 而躲在自己的城池里面收到了各地起义消息的安德烈，更是一头雾水。 “这都是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些家奴，怎么敢帮着敌人来打我们？！” 安德烈大公的疑问，并没有从下属那边得到解答。 “或许是因为，伊琳的东征军给了他们造反的勇气吧。” “大公勿忧，区区家奴而已，无需担心。” “他们是没有攻城略地的能力的。” 躲在城池内的贵族们纷纷谏言，对此并不担心。 毕竟，区区家奴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之前也不乏有人胆大包天到敢造反。 但最后基本上也全都被一边倒地杀干净了。 啥也没剩下。 因此，上层贵族们，对这种叛乱都没有多少担心。 但安德烈不同。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底下的子爵连家奴都看不好。 但他察觉到了一个问题。 “不对，这些造反的家奴是借着伊琳东侵的军势，所以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伊琳兵败，这些造反者顷刻间就能够镇压。只是，如果，伊琳最后没有被击败呢？”安德烈皱着眉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 所以同样的事情放在一起，造成的结果，也绝对不会相同。 比如，同样都是造反。 要是放在平时，巴掌一抬，说镇压也就镇压了。 但是现在…… 被安德烈点出来后，上层贵族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然后才有人试探着说：“伊琳就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真的一路深入，打到杰斯坦尼斯吧？后面，不是还有阿彻尔大公在？” “是啊，就算我们抵抗失败，阿彻尔大公才是王国的最后一道屏障。他的兵力还是很强的，断然不会被轻易突破。” “况且，即便阿彻尔大公也败了，以杰斯坦尼斯的城防，就凭伊琳的军队，也是根本就不可能攻克的。” “所以，大公，大可不必担忧。” 听着众人的言语，安德烈紧皱的眉头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觉得，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 杰斯坦尼斯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地方吗？ 伊琳真正能够指挥的军队，也就一万人罢了。 就这点人，想要硬啃杰斯坦尼斯，无疑是痴人说梦！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啃下来了，他也还是可以起兵勤王嘛！ 想到这里，安德烈大公也就不再多想了。 算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虽然城池已经完全封闭了，但凭借着储备的物资和“转移”进来的大量财富，安德烈和大公国内的诸多公爵与侯爵们，在主城沃尔斯塔内开始极尽奢华，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的舞会。 城内的奢靡与城外的凋敝之景，如天堂与地狱般，对称至极。 …… 十月。 早就在积极备战的阿彻尔大公，等来了打穿两道王国屏障的伊琳东征军。 他信心满满地对下属说道：“伊琳的东征军一路横穿两地，士卒疲敝，且孤军深入太狠，没有后续支援。只要我们用兵力的优势去消耗她，就算她再怎么能打，也绝对无法越过我的领地。时间一长，她必败之！” 下属听完，也不管对错，直接回复：“大公高见！” 在纸面上划拉完敌我双方的数据情况后，阿彻尔亲率林林总总从各地征调而来的十万大军，准备在爱塞平原用兵力的优势先削一削伊琳东征军的锐气。 而后凭借己方主场以及大公国的面积，来一点点彻底耗空伊琳。 这，就是阿彻尔思考许久，得出来的应对之道。 虽然改革已经来不及了。 但，面对敌国精兵，也未尝没有办法阻之。 只是…… 当阿彻尔来到爱塞平原的时候。 看见的却并不是伊琳那孤零零的一万军队。 而是…… 一道望不见边缘的黑线。 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蚁群一般，从平原远处缓慢地移动而来。 带着一股浩浩荡荡的势，将他的十万人给围了。 阿彻尔：“……” 第25章 时代的浪潮汹涌而至 “这是，伊琳的东征军？”阿彻尔有些呆滞地询问身边的将领。 将领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比阿彻尔反应更快。 在阿彻尔提问后，将领立刻回道：“大公！此战已经没法打了！请立刻撤退！回法兰城！！” 阿彻尔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将领着急道：“我们的军队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全部都是临时抽调组建起来的！现在敌人的数量目测是我们的数倍之多！如果我们人多，尚且还能够借势一战！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这个势了，此战若开，我们必败无疑！” “！” 被提醒一下之后，阿彻尔也是反应了过来。 当即就带着自己身边的近卫队，扭头就撤离了平原战场。 而被留下来的军队，也正如那名将领所说的一样。 在看见对面浩浩荡荡一大堆人之后，没有打过硬仗，没有经受过训练的弊端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他们怂了。 被临时征调组织起来的军队，与东进的大规模叛军稀里糊涂地撞到了一起。 而后便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 接着，便是阿彻尔军队的败亡与逃窜。 他们败了不要紧。 他们带来的兵器，直接让跟着大部队一起晃悠到这边来的起义军又增加了一波武装量。 武装之后，起义的军队就有了当强盗的本钱。 在跟着伊琳一起进入阿彻尔大公国的境内后。 这几十万人，如蝗虫过境般，将此前在安德烈大公国内上演过的一幕，重新上演了一遍。 而伊琳，则不紧不慢地跟在起义军的后面，看着这一大帮子杂兵，变成一场汇聚到一起的洪水。 那些率先带人起义的义军首领，想要借助伊琳东征军的军势。 伊琳，也未尝不想利用这帮子杂牌部队。 想到就去做。 在交谈一番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开始确定行进路线，一起往东走。 各路起义军之间互不干扰。 与伊琳之间也不战斗。 所有人一起，挺进阿彻尔大公国。 然后在这里，将自己失去的，未能从安德烈大公国内的上层贵族身上争取到的利益，全都加倍抢回来。 所有人，都变成了强盗。 并且一棒子，砸在了阿彻尔大公国的身上。 狼狈地回到自己的主城——法兰城之后，阿彻尔立刻命人去探听情况。 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些强大一样的杂牌部队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也知道了这些人冒出来的原因。 在得知这些后，阿彻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脸的怒火：“安德烈这个蠢货！！！” “本地作战，你征尼玛的粮！？” “你连自己的封臣都管不了吗？！” “你征粮就征粮，你学那些强盗做什么？！” “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特么转移财富，你转移你（妙语连珠的脏话）！” 在将安德烈的操作全都调查清楚后。 阿彻尔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就像是吃了那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德烈贵为大公，居然会下达那么蠢的命令！ 安德烈这么些年的大公，都当到了狗身上去了吗？ 他难道不知道，上面的命令传到下面，是会放大的吗？ 他难道不知道，贵族也下场劫掠底层的面包，会将矛盾转移到贵族的身上吗？ 他是爽了。 可这拉的一裤裆，全都劈头盖脸地扔到了自己头上！ 阿彻尔本来还算蓬勃的雄心壮志。 被这屎到淋头一件事给瞬间浇熄了火。 本来，他只需要对付伊琳的一万东征军。 结果现在，变成了要以一己之力，要去平几十万的土匪叛乱。 这怎么平？！ 根本就平不了一点！ “大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阿彻尔发完了火，那些公爵与侯爵在见到他之后，直接问道。 事情他们也全都知道了。 说实话，虽然安德烈干的事儿非常傻逼。 但对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上层贵族来说——也没有那么的厌恶。 除了他们自己控制在手中的城池外，其他地方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手下的”。 亦或者是“手下的手下的”。 不管是哪一个，那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也是姆洲此前实行的古老制度的一个弊端。 对于自己实际控制地区之外的地区——上层贵族们都没有多少的责任，只有义务。 那些地方怎么样，他们其实是可以不管的。 就比如，阿彻尔大公国，这个名称，看上去是一个国家。 但实际上，应该称之为“阿彻尔邦联大公国”。 是由一大堆的贵族拼凑在一起的地区。 只不过以旧贵族之间的礼仪，进行了政治层面的绑定。 这个绑定吧，在几百年前，还算是比较牢靠。 那时，【唯一神教】的影响力还在。 这套“贵族礼仪等级制度”，也是从那个时候传承下来的东西。 但，自【唯一神教】在距今六百多年前消陨，姆洲大陆的信仰变得不再唯一后，这套传承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制度。 显然，也是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尽管，在【唯一神教】消陨后，姆洲中部地区，又经历了近四百年的“宗教林立”的动荡。 这套制度早就该顺着一起彻底无了。 但，后来，因为诺斯巴罗王国的初代国王横空出世，强行将这套制度又拉回到了主流轨道上。 因此，这套制度也就又顺势又沿用了近三百年。 从公纪纪年法诞生以来，姆洲一共经历了“神权时代——唯一神教时期”，“宗教林立——信仰混乱时期”，以及“统一时代——诺斯巴罗王国时期”，这三个主要的时期。 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了第三时期的末尾。 只是，尽管如此—— 此时此刻，阿彻尔大公国主城，法兰城内。 阿彻尔在极为操蛋的心情中，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诸多上位贵族之间，太割裂了。 看着眼前一个个一脸无所吊谓的公爵与侯爵。 阿彻尔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过，时代的洪流，正在朝着自己滚滚而来，而自己，根本无力阻挡。 完成了骑士制度改革的蓝羽翼王国，以两次东侵战争，击垮了诺斯巴罗王国这最后一个旧时代的守门人。 阿彻尔作为为数不多的锐意进取改革派，面对眼前几十万的叛军，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顺着给出了自己的跟随者们愿意听见的话。 “事已至此，这几十万叛军汹涌而至，我们亦无可奈何。你们回去后，告知手下封臣，让他们守好自己的城池，保护好自己的财产，勿要出城硬碰。” 公爵们相互对视一眼。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最想听见的话，但，有时候，没说不行，就等于默许。 他们纷纷恭敬回道：“是。” 第26章 东面与西面(1) 上面给了命令，下面就会遵从。 但是会怎么遵从，如何遵从，遵从多少，就不是上位者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这一点，在体制较为松散的诺斯巴罗王国内体现得格外明显。 ——虽然这也不能怪诺斯巴罗。 在得到了阿彻尔的命令之后，下面的贵族们就纷纷展开了各自的行动。 他们确实按照阿彻尔说的，保护好了自己的财产。 但是，也顺便进行了一波“坚壁清野”。 将能够带走的钱财，粮食，亦或者别的值钱的东西，全都抢回到了自己的城堡，城池中。 在伊琳与义军到来之前，阿彻尔大公国内的很多城外地区，就全部被粗暴地洗劫了一遍。 “不要啊——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过冬的粮食了！老爷——” “赶紧把人给我踹开！没见到拦着路了吗？” 有独立城堡的贵族们命令着自己的士兵。 顺便又对跪在地上哭嚷的人说道：“反正你们也是要被那些叛贼抢的，与其被他们抢了，还不如把家里的东西都放在我这里，免得资敌！” “可是——没有食物，我们熬不过这个冬天啊——” “好了好了，滚一边去！你熬不过冬天，关我屁事？说的好像你被那些叛贼抢了之后，就能活得下来一样。” 贵族老爷懒得管被扔下的平民。 自顾自地将大量的食物与各方面的财产全都运到了自己的城堡中。 城堡里堆不下了，就想办法转移到最近的城池中。 反正，肯定不会留在平民的手里。 大量平民的家产就这样被掠夺一空。 而后，便迎面撞上了即将到来的冬天，和已经抢红了眼的几十万义军。 阿彻尔在知道这件事后，什么也没有做。 也什么都做不了。 别看底下的子爵，能够约束命令男爵。 上面的大公对公爵的约束力，可比子爵对男爵的约束力要小得多。 他如果顺着领地内的这些公爵来，那阿彻尔就是阿彻尔大公。 如果逆着来。 那他阿彻尔，也就离被送上贵族议会审判不远了。 在几乎复刻了一遍安德烈那边的操作后。 整个阿彻尔大公国境内的行军阻力瞬间就变成了零。 不仅如此，在大量义军的裹挟之下，已经被洗劫了一遍的平民，最后又不得不全都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义军，成为了劫匪的一员。 这导致大量的义军队伍，在离开阿彻尔大公国的时候，体量又更进一步地膨胀了。 虽然不是每一支义军，最终都在首领的带领下，选择了一路东进，去抢那些手里还有余粮的平民。 但最后选择继续东进，继续抢，继续劫掠的义军，在离开阿彻尔大公国边境的时候，数量依旧多达四十万—— 而其他的义军，则留在了阿彻尔大公国内，在各自或有野心，或有抱负的首领的带领下，开始从那些只有城堡的贵族身上，寻找新的出路。 并在这里，展开了一场规模异常浩大的混战。 大量仅仅只有一个城堡的贵族，被卷进了这场混战之后，直接堡毁人亡。 他们的所有求援信息，在阿彻尔大公国内的上层贵族们选择了“收缩态度”之后，根本无法有效传递出去。 即便传递到了，也少有回音。 在这一系列的前置条件下，不少底层贵族都逐渐消亡在了这场少见的大混战中。 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凭借着过人的胆识，更大的野心，更强的能力，在这场混战修罗场中一路冲杀了出来。 并最终，于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生在了一个很好的时代——天下大乱，诺斯巴罗王国主导的秩序即将彻底崩塌。 底层有能力的人，总算能够趁着混乱，开始往上攀爬。 但同时，他们也生在了一个最差的时代—— 因为往后五年，十年，诺斯巴罗王国所统治的这广大的地区，最终，只会剩下两个声音，盖过了一切。 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成了这场即将到来的乱世盛宴最璀璨的陪衬。 能够从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杀出来的人，其统帅能力，最少也是“天才”的级别。 放在别的时期，这种人是可以以军功立业的。 最次，也能够混成一个乱世军阀。 但很遗憾，他们对上的那两个人，全都在“妖孽”的层次。 其中一个，此时正在一路东进——但却没有急着挺进雷尔沃地区，威逼杰斯坦尼斯。 而是在雷尔沃地区与西米德地区的交界线附近，停下了东进的脚步，转而开始和已经各有目的的义军厮杀起来。 在相互倒戈彼此的同时，伊琳开始用自己的眼光与直觉，挑选合适的人，真正纳入到自己的东征军中。 她以原本的一万东征军为根基，建立了自己的一套军队奖惩制度，并宣传了蓝羽翼王国王室的政策。 ——军功封爵，获赐封地。 所有立功的人，无论出身如何，皆可凭借自己的军功，得到自己的封地。 军功越多，封地越大！ 大量被伊琳击败的杂牌部队，一部分被杀，一部分则被她挑选看中，编入了东征军。 而后，利用实战进行训练，再筛选一遍。 最后依然通过的人，则正式给予蓝羽翼王国公民的身份，并通过奖惩机制，许诺其土地。 这些人里面，要么是已经彻底走投无路。 要么，是被伊琳的战斗力给折服。 要么，是有着自己的野望，渴望翻身。 总之，他们在层层筛选之后，被伊琳统一编入了东征军，给了正式的编号，赐武器铠甲，成为了一名不受到差别对待的东征军士兵。 更有能力一些的人，则被伊琳顺势提拔为军官，负责指挥。 十一月末。 伊琳的东征军在反复的混战中磨砺，扩充，最后一路膨胀到了三万人。 这三万人，让她在一片大乱的西米德地区彻底站稳了脚跟。 十二月，伊琳依然没有直接进攻杰斯坦尼斯。 在诺斯巴罗王国上层一片哗然，雷尔沃地区与西米德地区接连陷入了混战泥潭的时候。 伊琳带着三万东征军回国了。 回国后，她用自己抢回来的大量财物，向士兵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并以王室公主的身份，回王城要了一份王旨，让自己的父王正式将原本属于诺斯巴罗王国的土地，全都分封赐给了拥有军功的士兵。 这些士兵，在得到封地的同时，还得到了“骑士”这一合法身份。 其封地，也被称之为“骑士领”。 在看见自己那个战神一样的女儿凯旋后，国王斯塔文·帕拉西古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连忙拟旨，让伊琳带回前线，该封赏的封赏，该鼓励的鼓励。 给了伊琳极大的自决权。 自此之后，这三万从尸堆里面杀出来的精兵，彻底成为了直属帕拉西古王室的军队。 并且在往后不久，这支军队也成为了国王在全国彻底推行骑士制改革的王牌尖刀。 第27章 东面与西面(2) 在诺斯巴罗王国西面一片血雨腥风的时候。 因为王城距离东米德过于遥远了。 因此法拉在召集军队，完成列装，开始训练磨合的时候，桑多瓦尔依旧在赶回来的路上。 太远了。 所以即便有着好马，他回来的速度依旧非常慢。 这也让法拉有了更多准备的时间。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在有了马上三件套以后，即便是没有骑过马的人，有一个月的时间来适应也完全足够了。 剩下的一个月，可以用来训练轻骑兵的拉扯，与重骑兵冲锋之间的配合。 在全员都配备了战马以后，这支数量过万的骑兵部队，已经具备了相当恐怖的机动性。 其战场作战能力，也已经得到了非常恐怖的增幅——只是由于暂时没有进行实战来检验，因此，没有人知道，法拉的军队作战能力已经达到了什么水平。 包括他自己。 所谓战争，就是在真正动刀子试过之前，谁也不会知道结果的残酷游戏。 纸面上的数据再怎么好看，你不打，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八月，法拉就完成了全军列装，重新梳理了指挥系统，军官与士兵，确定相互之间的上下级关系。 九月，法拉完成了骑兵部队集体作战的多次演练。 十月，六个师的骑兵部队相互演习，配合训练。 这时已经没有法拉什么事了，训练的任务，被他交给了麾下最信任的六名将领。 这六个人，除了伯·古尔德之外，几乎全部都是从最底层一路杀上来的。 其实力，能力，全都得到了战场的校检。 唯独伯·古尔德，是法拉直接空降的。 他的这个师，也是最晚组建起来的。 因此表面看上去，似乎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全都差了一截。 在相互演习训练的时候，也没有展现出什么特殊性。 只是，因为伯·古尔德是法拉任命的人。 因此没有人对此多说什么。 但看不起还是会看不起——毕竟，一来，伯·古尔德是投降的贵族。 二来，资历太年轻了。 三来，没有拿得出手的亮眼战绩。 伯·古尔德本人也将这种情况完全看在了眼里。 在训练部队的时候，他也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此后的战斗中，我势必一鸣惊人，拿下最耀眼的战功！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法拉这唯才是举，庸人自贬的地方，彻底站稳脚跟。 法拉自然是不知道人心里在想什么的。 只不过他也在等，等那即将到来的一战，成为他麾下将领的磨刀石。 届时，谁行，谁不行，一眼便知！ 尽管伯·古尔德的面板数值非常好看。 但真正能够发挥得了几成，还得看实战。 在将训练的任务全都扔给了麾下的将领后，法拉自己则将时间全都分配到了关注西面消息，处理政务，以及，教导伊莎、露易丝和伊凡娜三人的身上。 此前两个月，因为军队调动的缘故，他用来教导这三人的时间少了许多。 等到十月，才终于又抽出了足够的时间，将三个人的训练学习进度全都更新了一遍。 露易丝和伊凡娜已经彻底掌握了白戈文。 在体术的训练上，也全都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在法拉的悉心教导与她们自身刻苦地练习之下，俩人的实战能力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再加上专门配备了暗器飞刀，其刺杀能力也提升了上来。 当然，法拉没有要她们两个去干什么暗杀的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从她们俩开始，府邸内的女仆，身上便正式多了一项需要常备的素质——护卫能力。 综合来看，文能帮塞拉黎娅打下手，顺便继续学习精进。 武能保护府邸的安全，即便离开了府邸，在外面也是能当雇佣兵的身手。 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发展相当均衡。 在正式确定，两人已经差不多可以出师后，法拉将这两人交给了塞拉黎娅。 并对已经担任学院长的塞拉黎娅提出了几个要求： “往后的圣法学院，需要逐渐招收新的学员。你按照三院那边，给圣法学院准备一套能够适用的学科体系。” “我的要求是，要让被选入进来的学员，忠于我，忠于教会。她们在毕业之后，要通过考核，确认是否有成为女仆的资格，如果没有，也可以选择成为修女。” “培养的方向是，必须得具备优秀的品格，需要在学术，体术上面，均达到合格的标准——目前的标准，参照露易丝与伊凡娜。” “需要将女仆所必备的素养也加入其中，例如料理，打扫等基础能力。” “更进一步的礼仪，也需要按照目前已经有的礼仪框架，进行教导。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完善，要尽可能精简的同时，不落领主与教皇的面子——” “哦，对了，可以参照王宫的标准。但不必那么严苛，要优雅，得体，至少在外人眼中必须如此。” “课程的安排你自己看着来。” “教师，先由你——与露易丝，伊凡娜兼任。等人多后，后面就不再是问题。学员的数量，从优。” “课程与考核，需要有清晰的标准。不管是任何一项技能，需要有清晰的说明文书，这部分，也由你来整理并完成编修。” “体术的部分，我会在之后抽出时间，亲自编写教科书。” “其他的部分，你应该明白可以怎么做。” “至于魔术的方面——” “顺其自然。” “记得在每个人入学后，提前告知她们——加戈领，不歧视魔女。只要遵守我的法，便可以是加戈领的公民。” “魔术相关的研究，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先搁置。” “都记住了吗？” 法拉看向一脸认真地听着自己说话的塞拉黎娅，询问道。 后者点点头：“都记下了。” 塞拉黎娅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她把法拉的每一条要求全都写了下来。 就算脑子记不住，笔也会记住。 法拉就挺喜欢这种认真的性格的。 当然，塞拉黎娅，也不仅仅只有认真这一项品质就是了。 —— 魔力：20 精神[智慧]：20 政治：24 —— 什么是天才？ 如果有人问法拉这个问题的话，他会说…… 有的东西，出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 后来随便触碰一下，便会进步飞快，不用人教。 而有的东西，你出生的时候就没有。 以后不管后天怎么努力，估计都不大可能会拥有。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第28章 恐怖的战斗天赋 在将露易丝和伊凡娜两人全都交给塞拉黎娅之后，法拉自己的时间则完全空了出来。 虽然圣法学院已经建立，但目前还没有招收新人。 在救济院和修道院完全在加戈领内铺开之前，圣法学院内的学生都不会太多。 当然，就算是之后，数量也不会太多。 人才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 目前圣法学院有塞拉黎娅一个人打理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她甚至能让懒散成性的白老老实实干活。 让整个大图书馆都保持在运转当中。 同时还能自己依靠大量的阅读来自学。 再次接过体术小有所成的露易丝和伊凡娜后，塞拉黎娅甚至能带着这两人一起自学。 以至于每个人脑子里的学识，见解，能力，全部都在往前行走，成长。 而这一过程，已经逐渐不再需要法拉时时刻刻盯着了。 她们就像是一台引擎，启动之后，就不需要再管了。 其自会运行。 不过么，伊莎不在这个行列里。 她在被露易丝，伊凡娜两人带着训练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怎么练出东西。 因为她的体质太强了，以至于那两人的训练强度，对她来说纯粹就是“洒洒水”。 在法拉放下其他方面的事情重新回到圣法学院后。 伊莎真正的操练才正式开始。 迫于西面的压力，法拉暂时放下了让伊莎学习白戈文的进程。 转而开始教她更进一步的体术。 骑马，射箭，近战搏杀，这些东西法拉在十月份回来之后，便一次性灌输给伊莎了。 而后者学得很快。 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就已经彻底掌握了骑术。 又一个月，她在剑术上的造诣逐渐追平了法拉。 没错，追平了法拉。 两把金属剑刃在圣法学院的训练场内不断碰撞。 相互之间迸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火星。 其交互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不管是谁来看见了这场战斗，都会惊叹于伊莎身上那快要溢出的杀意。 ——杀人剑。 这就是法拉教会她的剑术。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法拉从其他的战场剑术上面拆出来的。 而后依靠自己的实战经验，不断拼接，组建，最后形成了一套专门用来杀人，且杀人无比高效的剑术。 这一套剑术，被伊莎使用得非常熟练。 她甚至摆脱了原有的形式，开始自行发挥，做到了“举一反三”的地步。 甚至还在此基础上开始创新。 以至于每一次真刀真枪的对碰，法拉都在惊叹于上帝的不公—— 有的人真就是纯天才。 纯的。 伊莎不仅具备了熊人那坚韧强大的身体素质。 同时还有着醒目的魔力成长趋势。 此外，还有着一个练剑的好脑子。 在战斗上的领悟格外迅捷敏感。 任何一套战法扔到她的手中，最多一个月，就会被她下意识结合自己的身体素质，改造成最合适的形状。 并顺势爆发出更强的杀性。 这种恐怖的，在战斗方面的天赋。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估计会嫉妒到发疯！ 毕竟，单靠这一手，伊莎就足以驰骋沙场，成为一个杰出的猛将。 到时候，吃饭肯定就不成问题了。 有这一身本事，在这个时代，去哪里吃不到饭？ 两人的相互对拼越来越激烈，像是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斩杀当场一般。 这场并不算漫长的比试，在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最终，以伊莎力竭而告终。 再天才的人，也没有办法成为永动机。 不过，伊莎的持久力，已经比她父亲要强很多了。 虽然这里面也有法拉没有完全动真格的缘故。 但却也已经非常了不起。 “可以了。” 激烈的剑术拼杀被法拉轻描淡写地终止。 伊莎手里的剑被击飞了—— 她的虎口再次被震裂。 如果是在战场上，她这一下失手，人就已经寄了。 但好在，这场比试，到底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我又输了……” 没有在意虎口那里的疼痛，伊莎一脸失落。 她已经和法拉对战了几十场了。 最后全都无一例外，以法拉获胜而告终。 “相比起几个月之前，你现在已经足够强了。”法拉瞥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地说。 —— 力量：21 敏捷：18 体质：19 魔力：30 —— 伊莎的魔力属性，应该不是她的上限。 而是下限。 即便是上限，这个数值也是会变动的。 只是有时候，魔力属性高，其本人也未必会非常强——比如芙莉娅。 这种情况，应该就是“真实掌握程度远低于上限”。 而类似伊莎这种，在法拉眼皮子底下成长的。 应该属于“真实掌握程度与上限相当”的情况。 总之，魔力这玩意，就挺迷的。 参照物还是太少。 这种神秘学一样的东西，也算是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上限。 既然存在魔力，那么传说中的龙啊，精灵啊，妖精啊，应该也都是存在的。 只不过与兽人不同，目前人类接触到的并不算多。 而姆洲……目前似乎也没有人试图往更远处的荒野深处探寻。 关于“远方”，大部分信息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口相传的传说里面。 说那边存在着未知的风险，危险，不宜探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总之，除了已知的国家之外，姆洲之外的地方的相关记载信息，少之又少。 “确实变强了一点，但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你？”伊莎并没满足于现状。 她总感觉法拉的实力似乎近在咫尺。 但就是碰到不到顶。 很微妙。 “你的确是战斗方面的天才，但想要随便练几个月就打得过我，我这个在战场上作战过数年的人，岂不是个废物？”法拉义正言辞地反问了一句。 虽然听上去挺有底气的。 但其实法拉对伊莎的天赋也相当柠檬酸。 毕竟，他自己的能力，完全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硬刷出来的。 而伊莎，则是天生就有的。 不酸才见了鬼。 更何况，系统还会自我升级，修补bug，这也让法拉钻空子的机会越变越少了。 好在，在系统有可能存在的下一次升级之前。 法拉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属性点与资源点。 只要系统不直接玩一手“奖励收回”，搞那种骚操作，他现在已经算是稳坐钓鱼台了。 第29章 嗟，来食 “上战场就可以变得更强吗？”伊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便询问道。 “是的。战场是一个残酷的地方，但也是很好的磨刀石。上了战场之后，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要么死，要么变强。” “那我也想上战场。” “为什么？” 伊莎目光灼灼地盯着法拉，丝毫不掩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想击败你！” “然后呢？” “然后让你趴在地上道歉认输！” “嚯，个头不高，野心不小。” “怎么样？” “不怎么样。鉴于你的不良动机，我不打算带你去战场。”法拉煞有介事地说，“万一你真的能够打败我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那我不让你趴着了，你站着认输也可以！” “可是我不想输。” “你之前还说你不怕输！”伊莎顿时露出看着骗子的表情，指着法拉说道：“你出尔反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忽然又有点怕了。万一你把我打赢了，又一刀把我咔擦了怎么办？” “我……那你教我这么多做什么？你一开始就别教我啊！” 教都教了，却又不彻底。 卡一半。 这种情况让伊莎一肚子的憋屈。 她可是自从开始训练以来，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想一遍击败法拉的画面，以此作为自己训练的动力来着。 法拉就是她最大的假想敌。 结果这个假想敌居然要跑了。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伊莎当即扔出一句据说是挑衅一个男人的金句。 “你还是不是男人？” 据说，听到这句话的男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会当场跳脚。 伊莎希望法拉也赶紧跳脚，然后把她带去战场磨砺一下。 等回来之后，她就可以报得大仇了。 但法拉明显不按套路出牌。 “我不是。所以你今天的晚饭没了，准备饿着肚子睡觉吧。” “啊？” 伊莎完全没有想到，法拉居然会来这一手。 等她泡完澡，按照固定的时间来到餐厅的时候，她发现法拉居然真的没有给她准备晚饭。 “我的饭呢？” 伊莎看向法拉，眼睛里的光泽都像是少了几分。 “因为你说我不是男人，所以没了。” “……你好小气啊。” “没办法，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很记仇的。” “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饿了就睡不着。” “那我就不知道。不如你去街边乞讨一下，看看能不能要到一点施舍的面包？” “吃面包吃不饱的。”伊莎的眼里失去了高光。 不过让法拉有点难绷的是，她似乎真的打算出去觅食。 居然还考虑了吃不吃得饱的问题。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大喊一声‘对不起！法拉大人！我错了！我是个笨蛋，请给我饭！’，说不定晚餐就又会变出来了。” “……” 高光重新回到了伊莎的眼睛里面。 不过她再次看向法拉的目光，变得非常微妙；“我怀疑你真的是有点特殊癖好。” “呵呵……”听见那两个白戈文发音的字，法拉忍俊不禁。 笑容也是多少有些复杂。 癖好啊。 这个时代的姆洲，贵族圈有多乱，伊莎这个在山里长大的显然根本不知道。 那种乱，她想象不出来。 写出来了都过不了审。 总之，这是一个看似“体面”，但实则无比“脏乱”的时代。 或者说，任何世界的“古代”都是这样的。 没有道德，没有伦理，很多地方也没有法律，没有法律主导的秩序。 人与野兽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人可以从社会的标签中，找到野兽体会不到的刺激感。 野兽的繁衍行为，只是因为生理痛苦的负面反馈给逼的，又或者是一种本能。 只有极少数脑子比较发达的野兽能够从相关的行为中，得到正反馈，因此而去想办法主动寻求。 人就不一样了。 人的脑子过于好使，而且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从繁衍的行为中寻找“正反馈”。 也正因如此，在得到足够大的权力之后，上级阶层就会开始利用各种手段，以满足自己在各方面的癖好。 在奴隶的地位等同牲畜的诺斯巴罗王国。 没有丝毫束缚的上层贵族之间的交际圈究竟有多乱，私生活有多脏，私底下玩的有多开。 伊莎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出来呢？ 她唯一能够看见的，是在法拉的治下，以法律，教义（道德与伦理）双重约束后，历经数年，逐渐完成了“蜕变”的加戈领。 仓廪实后知礼节，衣食足后知荣辱。 吃饱饭，成为丰饶神教的信徒之后，他们便开始在法拉的教规下，开始规范自己的行为。 就和干净宽敞的加戈市街道一样。 很多旧日的污垢已经全部被扫到了垃圾堆里面。 于是，再看上去，也就“得体”了许多。 这两个月，伊莎也不是没有上街去逛过。 她看了。 玩了。 并且依旧对“乞讨”没有多少概念。 这就是现如今的加戈市。 法拉愿意将此称之为“文明”。 他的权力很大，如果他想——不，甚至都不需要他想，即便他不想，过去的数年里，他也收到过无数次的明示与暗示。 为了往上爬，某些人便开始疯狂地对法拉投其所好。 因为法拉一不缺钱，二不缺权，唯独在身边养了些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女仆。 于是，明着暗着打算孝敬过来的各色美人几乎数不胜数。 但凡是能够与中枢大臣搭上线的，都会试图拿出自己的贿赂物——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来作为打开自己上升捷径的钥匙。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法拉都没有收下，而是将这些不知道那些家伙从哪搜集来的女孩，全都扔进了救济院-修道院的养育流程里。 这么清廉，高大上，是因为他法拉正吗？ 不，只是单纯因为，他看不上。 那些被敬献过来的女孩，一个个素质都太差了。 偏偏潜力又是没法用信息探查看出来的属性。 只看纯粹的当前面板，她们便都落选了。 她们唯一被选中的机会，往后仅仅只剩下一次。 不管她们的魅力属性有多高——如果没有办法达到法拉预期的标准，最终也不过是沦落为凡俗。 也因为这种事，导致法拉在政治层面的形象就如同铁桶一样——根本就钻不开缝。 但即便如此。 往后不管加戈领的谁，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又或者谁谁，大商人，买了个漂亮的女奴隶，最终，这些一看就非常棒的苗子，一定是直接流向法拉的。 流不进去，才会开始流向别处。 这一点，除了法拉，诺斯巴罗王国贵族体系下的大贵族，通通一样。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法拉只有一个。 伊莎不会明白这些深层的运转逻辑。 她不会知道，水往低处流，钱往高处走。 人越是不缺什么，就越是拥有什么。 所以才会某些大贵族说“我不喜欢钱和美人”。 因为钱和美人会自己流向他，他不需要喜欢。 这便是高居在所有资源之上的，最重要的资源——权。 其一层层往上，等级森严，难以跨越。 但是，如果可以顺着“钱和美人”走，那么运气好的话，也不是不能走上捷径。 如果伊莎的政治属性能够超过20点——比如，塞拉黎娅那种——那么，法拉会点她一句。 但很显然，小熊熊不是政治方向的天才。 因此法拉没有多说什么，面对伊莎的那句话，他只是笑了一声，回道：“你喊不喊吧，不喊就饿一晚上。” 伊莎皱着眉权衡片刻，最终还是倒向了最重要的晚饭。 “对不起。法拉大人，我错了。我是个笨蛋，请给我饭。”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啊，没有吃饭吗？” “我是没有吃啊。” “不想吃晚饭了吗？” “可恶……我早晚有一天要让你这么喊……” 法拉看着她，不再言语。 没办法。 伊莎深吸一口气，满足了法拉的恶趣味：“对不起！法拉大人！我错了！我是个笨蛋！请给我饭！” “嗯——道歉的诚意我收到了。”法拉满意地点点头，“玛娜，去给她整点面包。” “我要吃肉！” “嗯~那就顺便再给她弄点炸肉。” 看着伊莎那一脸不高兴下，莫名其妙蹦上了20点的信仰，法拉再次忍不住笑出声。 “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伊莎小姐，你是逗人开心的天才呢。” “什么开心的事情？” “熊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嗟，来食！” “……” 第30章 宣战 虽然伊莎很想反驳法拉，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那个底气。 不知不觉，她已经在加戈府里面住了近半年。 虽然法拉时常会戏弄她，但不管怎么说，也没有真的为难她。 不仅如此，也确实如法拉之前说过的那所谓的教义一样——没有让她饿过一顿。 ……当然，惩罚除外。 顿顿有肉和只有一个味道并不好，难以下咽的黑面包，也不是一回事。 而且，法拉也的确教了她很多东西。 因此，尽管伊莎依然不怎么想承认法拉此前说过的话，但心里深处也没有办法继续保持着倔强的态度。 之所以依旧反复强调着“报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人与兽人之间的种族问题。 很多矛盾，短时间内都没有自我和解的可能。 但战争，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在各种地方爆发很多次。 十一月，桑多瓦尔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一路上，他顺便给自己拉到了不少的投资，并趁势征兵征粮，组建了一支规模空前浩大的军队。 号称有十万人。 反正，从那边吹过来的风是这样的。 军队人数这种情报，自然是宣传得越多越好。 不仅能够威慑敌人，还能够提振己方士兵的士气。 法拉也不知道桑多瓦尔究竟具体拉起来了一支规模多大的军队。 只知道，数量肯定不少。 因为，桑多瓦尔确实给自己拉到了不菲的投资。 其领地内，包括更西面的伯爵领内的教会组织，在知道桑多瓦尔归来，要对法拉动手后，全都开始给粮，给人，给钱，就为了桑多瓦尔能够达成军事行动上的胜利。 这个情报也在十一月，被放到了法拉的手里。 ——倒是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在加戈领崛起的途中，法拉驱逐杀戮了太多教会成员。 还建立了在三大教会口中，全都不被承认，被断定为“异端”的丰饶神教。 身为教皇和加戈领的领主，法拉当然有自己得罪了多少人的自觉。 可以说，他现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的军事神话上。 不论是信仰，制度，经济，在除了加戈领之外的地方，这三方全部都有他的敌人。 商业上，东联集团这种新型商业组织，其实是被他处的商会组织完全排斥的。 其巨大的竞争力，也让他处的商人头痛不已。 并不是每一个商人，都会选择“打不过就加入”。 更多的商会，还是会选择期望能够将东联集团，从物理上给粉碎掉。 制度——不必多说，每一个旧贵族都是反对加戈领对贵族的“蔑视”的。 即便不提这个，单单一项废除奴隶制——这就足以让法拉成为其他地方贵族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了。 他们会想“他妈的，你怎么能废除奴隶制呢？！”。 奴隶就是这些奴隶主的地基。 法拉此举，和釜底抽薪没有半点区别。 其他地方的奴隶一看——去加戈领可以不用当奴隶——顿时就全都有了心思。 就算生而为奴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其中也还是会存在小部分有异心的人。 就这一小部分的叛逃，便足以让奴隶主的地基不再稳固。 因此，桑多瓦尔在手持王旨归来以后，直接得到了教会，商人，贵族，三方面的全部支持。 给人，给钱，给粮，几乎能拿出来的全都拿出来了。 在得到了一大批的拥趸后，桑多瓦尔喜上眉梢，他手持王旨，一度有种自己登基成为了国王的强烈错觉。 十二月初，在命人整顿完大军后，桑多瓦尔派遣了使者前往加戈领，给法拉递来了一份最后通牒。 使者在得到法拉的接见后，直接当着所有中枢大臣的面，把法拉从头到尾批了一遍，就差没有当场罗列法拉的每一条罪状了。 批完后，使者趾高气昂地说道：“叛贼法拉，你当开城投降，迎我大军，否则城破之日，便是你枭首之时！” 整个接待外使的大厅中，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尽量面无表情，将目光落在了法拉身上。 只有一个大臣紧皱眉头，思索着，刚才那番话，究竟要不要记录下来。 他是档案部的人。 档案部，除了整理记录领地中枢的各种信息外，还多了一个下属部门——记录整理历史。 也就是所谓的史官。 特别是领地的历史，需要格外谨慎，小心，详细地记录下来。 法拉一脸平静，并没有当场让侍卫砍了这个使者，只是反问了一句：“说完了？” “说完了！” “说完了就回去告诉桑多瓦尔，我正式对桑多瓦尔伯爵领宣战。王旨，我不认，也不接。既然坎坎加尔国王不认为我拥有当伯爵的资格，那么，我会用一名王国伯爵的头颅告诉他，我比不敢亲率军队作战的懦夫，更有资格，拥有伯爵之名。” “你——” “把他扔出去。” 没有给使者继续开口的机会，法拉摆了摆手。 侍卫立刻抓住打算说话的使者，捂住他的嘴巴后，像拖着一条狗一样，将使者拖了出去，顺便在使者的屁股后面踹了一脚。 “赶紧滚！” “你这野蛮人，果然是长着人样的野兽！”使者恼怒地说道。 “你再在老子面前废话半句，你就拖着一条腿回去！”侍卫瞪了使者一眼，将腰间的刀抽出三指宽，一脸杀气。 “！” 被那从尸堆里面滚出来的杀气吓了一下后，使者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他的勇气全都在桑多瓦尔号称的十万大军身上。 被吓了一下后，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现在他的身后，可没有十万大军。 “领主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桑多瓦尔所言的十万大军，多半是掺了水的，当不得真。但根据情报，也不会太少，至少，五六万肯定是有的。” 虽然知道法拉多半早有准备，但哈珀还是履行了身为宰相的职责，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一句。 “五六万大军，没有战斗力，也不过是五六万的待宰羔羊罢了。”法拉瞥了众臣一眼：“此前我已经说过，敌人来了，我自会亲率军队迎敌！你们在后方管理好领地事务，我离开领地一段时间。明年六月之前，应该可以回来。” “大人，军队后勤——” “我的部队不需要后勤。” 法拉抬手，止住了哈珀的话。 开玩笑，之前作战距离短，面积不算特别大，重骑兵完全没有足够的发挥空间。 唯一一次凸显出其强大机动性的战争，只有塔林城的那一战。 现在，战争规模完全不同。 也是时候让这群商人出身的文官，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战场主宰”了。 第31章 既然你都求我了 在法拉给予回应之后，灰溜溜跑回桑多瓦尔伯爵领的使者将法拉回复的内容夸大其辞地复述了一遍。 虽然桑多瓦尔对法拉的不肯就范早有预料，但使者添油加醋的复述，还是让桑多瓦尔瞬间变得怒火中烧起来。 他当即便喊来了自己亲自任命的元帅——阿莱克斯·博内特。 “你立刻清点兵马，整顿全军，直取法拉的加戈领！” “是！” 博内特领命出发。 …… “伊莎，从今天开始，你先自行训练。我要出去一趟，之后大概半年时间不会回来。” 送走了桑多瓦尔的使者后，法拉便将府内的事情全都收拾了一遍。 确保自己离开之后，后方不会出现乱子。 而对伊莎的安排，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你要去哪？”伊莎听完法拉的话后，下意识问道。 “要打仗了。西面的桑多瓦尔看我不爽，我带点人过去弄死他。”法拉给出的解释十分简单粗暴。 对于伊莎来说，她对外界的事情关注得并不多。 加上总共也没离开府邸多少次，一直都在埋头训练，所以也对法拉要做的事情没什么概念。 听他这么说，伊莎立刻道；“是要去战场吗？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变强啊。” “战场可不是训练，你的剑要是被打飞了，是要被砍掉脑袋的。”法拉伸手比划了一下，“而且你现在已经足够强了，说真的，没必要继续变得更强。” “才不是吧，我还是没打过你啊。” “你就非得要打败我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打赢了老师，学生就可以出师了？” “那只是个比喻而已——以我的出师标准来说，你现在已经出师了。” “啊？”伊莎呆愣了一下。 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就已经出师了？ 一点都不真实。 伊莎并不接受这种结果。 “不行，我还没有打赢你，不能算出师。” 不等法拉再次开口，伊莎接着说；“放心吧，就算我真的变得比你强了，也不会咔嚓你的。看在这几个月的烤肉的份上。” 法拉有些好笑地说：“你不打算为你的族人报仇了？” “这个……”伊莎面露纠结，但还是道：“这件事，之后再说吧。你得带我去战场。” 什么问题主要，什么问题次要，她还是拎得清的。 族人的仇么，不管报不报，都得先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所以不管怎么样，战场，她得去。 而且，她也不想在回去之后继续被其他熊人嘲笑了。 本来就长得丑，还弱，之后要是离开了加戈府，回去后不和以前一样？ 那她这么久的训练不都白搭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变以往那种连门都不能出的现状，伊莎觉得自己不能错过。 错过了这次，之后怕是也难再让法拉带自己去战场。 法拉双手抱在胸前，盯着伊莎看了一会：“真这么想去战场？” “嗯。”伊莎点点头。 “就为了变强？” “嗯。” “战场可是会死人的，你确定不怕？” “没有熊人会害怕战斗和死亡。” 法拉思索了一下，说：“你想跟我去战场，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听见法拉开始提条件了，伊莎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事？” “要去战场，就得去军队。而在军队里，就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战场上，你得服从我的命令。就算我让你去送死你也得去，做得到么？” “……你为什么要让我去送死？” “……重点不是送死，是服从命令。” “要是命令不合理怎么办？” “不合理你也要服从。” “为什么？” “因为军队就是这样的。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了。” “啊？那……” 伊莎一脸纠结。 过了好一会才说：“只要不是送死的命令，我就遵从，这样可以吗？” “……” 法拉盯着她打量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也行。看样子你并不适合带兵。” 会干架的人未必会带队。 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之为“悍将”。 或者更通俗点，也可以叫“兵王”。 这类人的个体战斗数值奇高。 但是统率能力却非常差。 一般在战场上，幸运点的，还能赶得上战后的分红。 运气差点的，最后基本也就是炮灰的结局。 死亡概率奇高。 不过在死之前，也能被将领利用，效益最大化。 因此也可以称这类人为“王牌炮灰”。 “去战场上一定要会带兵吗？”法拉的话令伊莎很不解。 “会带人，是加分项。实在不会，也没事，能服从命令也是可以的。可惜，你在服从上也是半条腿。” “我只是不想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听出法拉在贬损自己，伊莎黑着脸回道：“至少就算死，也能换一点东西回来吧？什么都换不来，就算死了也得不到称赞。” “你说的没错。可惜的是，战场上这种死得毫无意义的士兵，有成千上万。” “你的士兵也是吗？” “不，我的不是。我的士兵就算死了，只要是英勇战死，最后也是会得到认可，灵魂能够住进丰饶神殿的。” “我对丰饶神殿不感兴趣……” 伊莎并不想要这样的认可。 她只想变强。 死亡，只是她在变强途中必须面对的风险。 仅此而已。 不过，虽如此——不感兴趣和不认可，却也是两种态度。 “早晚有一天你会感兴趣的。那么，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冒着死亡的风险，跟我去战场吗？”法拉面色严肃了许多，郑重问道。 “是的。”被法拉的态度感染，伊莎正经地回道。 “好——”法拉双手拍到一起，严肃的氛围瞬间散去，他的脸上带上了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这场战斗可能会持续得有些久。在加戈领面对的所有战争结束之前，你都不能中途抛弃自己的‘士兵’身份，明白吗？” “……明白？”伊莎皱了皱眉，总觉得法拉的话有点奇怪。 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很好。那么，去换上你的铠甲吧，过两天，我们就该出发了。前方是血雨腥风，悬崖起舞，鬼门关前。但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走到军旅生涯的终点前，不可以停下来休息哦。” “……” 两天后。 换上了一身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打造出来的定制战甲，伊莎黑着脸看向法拉；“这铠甲早就做好了吧？根本不是临时做出来的——你早就打算把我带去战场了？” 法拉翻身上马，若无其事地回答：“说什么呢，明明是你求着要我带你去的。诚实的伊莎小姐，肯定不是喜欢出尔反尔的坏人吧？” “……” 第32章 万人空巷 又要打仗了。 普通的平民对这种气氛并不陌生。 甚至可以说，他们熟得很。 不少人甚至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以往遇到领主临时征兵，所有人都是能躲就躲。 没有说还要出门看热闹的。 你敢看，征兵官就敢把你抓走，扔进军队里面当炮灰。 当然，就算你不敢看，征兵官也会冲到你家里来，把家里的适龄人全都抓走。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能够决定的事情。 而被扔去战场的人，虽说不至于九死一生。 但至少也算得上是十死无生。 ——这并非开玩笑。 以往，贵族在征兵完了之后，你以为仗打完了，就让你回去吗？ 想得美。 还能以正常的身份回去的人，十不存一。 大部分都会被地主，奴隶商人以各种手段留下来。 想回去？ 你莫不是太小瞧了奴隶制社会。 在诺斯巴罗王国，奴隶贩卖是合法的。 被贴上奴隶标签的人，是可以作为商品货物随意买卖的。 至于奴隶是从哪来的。 是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还是奴隶生的—— 这都不重要。 也没有人去管。 真要被逮住了，你就烦请自认倒霉吧。 所以，不管上面的贵族阶层是怎么看待战争的。 至少地下的平民，对战争这种事，从头到脚都是拒绝的。 他们会躲，会跑，会抗拒。 没躲过，没跑掉，没拒成的，最后就全都成了阵前卒。 当然，因为没有炮，所以准确来说，也不叫“炮灰”。 而是冲锋奴兵，前阵奴卒，前驱。 但是为了方便理解，就干脆叫“炮灰”算了。 这些人的阵亡率即便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 即便剩下的百分之一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再次以货物的身份，回到奴隶市场里面。 所以，每当开战之前，你是没有办法在大街上看见人影的。 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生怕露头。 有的人为了躲兵役，甚至会钻厕所里，等征兵官走了再出来。 这些都是在嗅到了战争风声后的常态。 在桑多瓦尔征兵的时候，农村地区就是这样的景象。 不过他本人没有在征兵的事情上面多费周折。 因为，在他的“十万”大军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来自各地主，奴隶主，商人，教会，贵族的贡献。 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是强征来的。 之后，即便征兵的风声已经过去了。 在博内特带着军队出征之时，沿途经过的一切地方。 也是全都看不见人影的。 ——不敢看，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而带兵的将领，比如博内特本人，便以此为荣。 贱民的畏惧，就是他们手持利刃后的聚光灯。 军队所到之处，沿途之民无不拜服，此等雄风，出征必胜——在这个时代的从军将领圈子里，也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因此，博内特本人对这一场伯爵与“伯爵”之间的战争，极为看重。 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 打得好了，封爵，加官，厚禄，全都不在话下。 再不济，也有一个美名，日后再有这等规模的战争，贵族老爷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好处多多。 至于失败？ 他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刻他手中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 因为有多方提供支援，因此这支军队着甲率非常高。 各种武器，全都配备齐全了。 马匹，后勤物资等，更是一样都不缺。 可以说，为了对付法拉，那些人将自己能拿出来的全都拿出来了。 他们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桑多瓦尔的身上。 因此这一战，博内特不会输，也不能输。 看着前方万人空巷，后方大军乌泱泱一片，博内特的自信也在出征的途中达到了顶峰。 …… 与之相反。 在法拉率领自己六个师加五百亲卫跨上马离开加戈市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色，是万人送别。 所有平民都离开了家，看着眼前这支列队严明的军队。 他们安静而又肃穆，目光紧紧地盯着为首的法拉。 街道前面的平民们默默行了一礼——那是信徒对教皇行的礼，也是臣民对君王行的礼。 在法拉走过之后，他们便放下手，目光紧随着被法拉扬起的赤红色军旗。 如血一般的颜色覆盖了整面旗帜。 在旗帜的中间，是一道横向贯穿的三指宽黑色横杠。 在这道横杠的中间，是一条三指宽往右侧倾斜的白。 整个军旗的设计非常简单粗暴。 但在眼前这支军队中飘扬起来的时候，却又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此前的战争里，法拉从未使用过军旗。 因为当时的环境原因，也因为条件原因，都有。 但更多的，还是“师出无名”。 但现在不同了。 他的军队有了旗帜，也便有了正儿八经的归属。 他们不再是诺斯巴罗王国麾下的军队——而仅仅只隶属于法拉·加戈这个人。 隶属于加戈领。 他们是加戈领的军队。 因此法拉这面军旗，在凝聚人心的同时，政治意义大于其他效果。 ——在所有加戈领公民的注视下，我法拉·加戈，师出有名。 此战，只为自立。 在《东联公报》的宣传下，所有加戈领的平民都知道了，法拉这一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也都清楚了，这一战究竟关乎着什么。 就像之前所说的一样，整个加戈领上上下下没有人希望法拉战败。 而加戈领的平民唯一能做的支持，仅仅只有报名参军——但法拉甚至没有扩军。 因此他们也只能在法拉出征的时候默默目送，并在心里向丰饶之神祈祷。 祈祷他们的教皇，领主，拯救者，此战能够获得胜利。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整条街道上的肃穆感，给了坐在店内品尝饮品的外来行商们极大的震撼。 他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次打仗时，有平民敢上街目送军队的——还这么多。 唯独只有在此刻的加戈领，他们看见了这种奇观。 同样感受到深深震撼的，除了事不关己的行商，还有骑马跟在法拉身边的伊莎。 这种整条街如同朝圣一般的氛围感，给她尚且稚嫩的内心同样带去了极大的震撼。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隐约察觉到。 那个在她眼中无比可恶的家伙——实际上，究竟有多少的拥趸，有怎样的人气。 第33章 不按套路出牌 在两个伯爵领内截然不同的氛围下，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争，于梅卡城以西的平沙平原拉开了序幕。 对于用兵有方的将领来说，打仗，不是过家家，也不是儿戏。 在确定了敌人的情报之后，通常会直接选择决战的地点。 通常来说，这个地点一定对己方有利。 比如，地带开阔的平原战场，就很适合博内特发挥自己的军事才能。 在将手中的军队进行了精心的分配，组建成军阵后，他安静地等待着法拉的到来。 如果法拉不来，他就可以率军继续东进。 直接打梅卡城。 等拿下了梅卡城之后，他再往后徐徐图之。 这样就可以稳扎稳打地拿下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如果法拉来。 那么等待着法拉军队的，将是已经被精心调整好的军阵。 虽然这些军阵没有特别多的变化，基本上也是被军事圈子里面的将领给玩过的。 但是胜在人多啊。 在这个时期，人多就是力量。 兵力优势就是绝对优势。 以博内特的了解，法拉手中是绝对拉不出来五六万人的。 所以在他的计算下，这仗还没有开始，他已经赢了。 很快，他就等来了法拉的军队。 “列阵！” 远远地听见了那滚滚传来的马蹄声，博内特在指挥部中，开始下达军令。 骑兵——这也和他到手的情报一样。 法拉手里确实有一支骑兵。 这玩意在现在的战场上，的确是非常好用的兵种。 说是“兵中之王”也丝毫不为过。 马匹，板甲，配在一起来一个冲锋。 一般的军队也就被冲开了。 但博内特有自信，自己的军阵是绝对不会被冲开的。 因为早早就得到了情报的缘故，他特意将长矛手全都安排到了最前面。 等法拉骑兵冲锋的时候，迎面撞上的，只会是一个巨大的“刺猬”。 以及一面面抬起来的盾牌。 骑兵么，只要挡住了这玩意的第一波冲锋，避开了其军势，那么后面的威胁也就会减少许多。 但博内特等待了一会，却没有等到法拉冲到阵前的骑兵。 那些骑兵远远地就止住了冲锋的势头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博内特皱起眉。 他登上高台，看着那没有如预期中一样冲到阵前的骑兵，心中不由得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全军最高指挥官的判断，与战场上军队的实际遭遇，中间是存在很长的时间差的。 大兵团作战之下，元帅的命令想要及时传到最前面的军阵中，所需要的时间不短。 因此在列阵之后，基本上就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动。 也变不过来。 所以在博内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 被他放到最前面顶骑兵冲锋的长矛兵，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娘了。 他们没能等到说好了的骑兵冲锋。 等到的，只有漫天箭雨。 “艹！” 密集的箭矢如雨而下，缺少盾牌抵挡的长矛手军阵开始如同韭菜一样，齐刷刷地被放倒。 仅仅片刻之间，就出现了巨大的伤亡。 前线将领见状，立刻派人传信兵去转告情况。 在有着统一安排与调度之下，他们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权限，对自己麾下的队伍进行临时调整的。 当然，也调整不了！ 所有持盾的士兵全都被博内特放在了长矛手军阵的后面。 更后面的，是他安排的弓箭手。 但目前这个距离，弓箭手的箭矢根本就碰不到敌人。 结果就是，等博内特收到前排的情报时，前面的长矛手已经齐刷刷全都倒光了。 伤亡超过五分之一后，他们就开始自乱阵脚。 超过五分之二后，被当靶子一样射的前排纪律开始溃散，部分士兵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被箭矢穿透眼窝，死亡的恐惧爬满心头，当即扔掉武器，扭头就跑，一脸惶恐。 “不准后退！” “后退者斩！！” 前线的将领立刻大喝道。 并命令自己能够指挥的督战队——去将转头逃回来的士兵当场砍杀。 为了指挥被强征而来的，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士兵，这种安插在战阵之间的督战队是绝对必要的。 在死了几十个人后，剩下的长矛手继续充当着法拉军队的活靶子。 眼看着前面的肉盾一个个全都要倒光了。 博内特的紧急调动军令终于传递了过来。 ——变阵！ 于是，庞大的整体军阵开始出现微调。 举着盾的士兵慢慢将长矛手方阵给换到了后面。 这才堪堪将刚才那短暂紊乱的军心给稳住。 但紧接着，前面的箭雨消失了。 左面，右面的箭雨开始如同方才正前方的箭雨一样，从天空中落下。 而在博内特整体军阵的左右两边，同样是长矛手。 他将几万人的军队给精心编排之后，让其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刺猬。 想象着法拉骑兵咬上来，而后满嘴是血地败退—— 这种理想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发生。 不仅如此，从左边，右边，甚至后面传来的打击接连而至。 一份又一份急报开始一股脑地传到了博内特的手中。 他身居大军的中间，听着耳边一声声急报，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啊！” “法拉为什么不冲阵！？” “他不是应该来率领骑兵来亲自冲我的大军吗？！” “他为什么不来！？” “情报难道是假的？！” 博内特满脸怒火。 他此前拿到的有关法拉的军事行动情报的最后一份，赫然便是塔林城之战。 虽然距今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但区区两年——法拉的军事策略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动？！ 而且，他哪来的那么多神射手？ 骑在马背上都可以射箭？ 开什么玩笑！ 两年，能够练出这么多神射手吗？ 多到甚至能够直接从四个方向打击他的大军！ 这跟博内特得到的情报完全对不上号！ “元帅，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博内特满脸怒火，但下属比他更急。 直接提醒道：“再这么下去，我们的长矛手就要全部被远距离灭杀殆尽了！” 博内特回过神来，立刻下令道：“变阵！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全都给我变阵！持盾方阵上前！长矛手全都给我退回来！” “是！” 下属立刻急匆匆去传达军令。 很快，乌泱泱的大军在被箭雨疯狂痛击之下，开始缓慢更改了军阵排列。 盾在前，长矛在后。 并相互拉开了距离。 这样一来，法拉的箭雨也就无法威胁到后方的方阵了。 博内特的设想非常好。 但很可惜。 他变完阵之后，法拉的攻击就直接停了。 之后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等到法拉的攻击。 精神高度紧张的博内特在紧绷了一上午之后，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他妈的，法拉人呢！？” 旁边的参谋见状，提议道：“法拉应该不会再来进攻了，不如先撤军吧？” 第34章 第一日无事发生 “撤军？你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听着参谋那事不关己一样的提议，博内特的怒气顿时烧得更旺了。 “好不容易组建好的阵型，如果这个时候撤军，法拉没有走远怎么办？！” 在撤退的时候，本来就不高的士气会散漫。 士兵的警惕性会下降。 最重要的是，阵型就乱了！ 在这个步兵组建军团相互对垒，以阵型决胜负的时代，阵型一旦散了，博内特就算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 他手中的军团，可不是那种随时随地，即便没有命令，都能够临阵应对做出反应，迅速组好阵型，等待骑兵冲锋的精锐。 或者换一个更加形象一点点比喻来说。 精锐军团，就像是一群斗牛。 一下场，就会开始条件反射地去找同类厮杀冲撞。 你就算扔在那不管，看见敌人来了，他们都会条件反射做出应对。 那么普通的军队——或者通俗点，民兵，在面对突然之间的袭击时，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都是由各种职业的平民组成的。 平时根本就没有怎么接受战斗。 被征调后，随便训练了一个月，就被扔到了战场上。 虽然他们手里什么武器也都有。 但是扔进斗兽场，就会像是有着一对硬角的山羊。 这玩意当然也是存在着杀伤性的。 不过么。 前提是，它们的对手也是山羊。 法拉的部队是不是山羊，博内特不知道。 但他知道，法拉的部队似乎有点过于灵活了。 明明是在平原地形上。 说撤就撤出了老远。 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法与之进行预想中的正面对决。 虽然被博内特吼了一句，但参谋到底是干参谋的。 博内特听不听建议是一回事。 他们提不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干的就是这个活。 而且，在战场上谈兵的机会可不多。 因此，参谋还是分析道： “元帅，以眼下这种情况，法拉未必会跟我们正面决战。他兵力少，正面对决没有机会，因此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空耗我们。” “如今之计，唯有先行回撤。为了防止敌军的骑兵冲锋，可以安排垫后方针，有序撤离战场，先回后方整备。” “等到全军休整之后，再让后方拉来攻城器械，直接攻城。” “届时，法拉即便不打算战，也会被迫来战。” 博内特听完，心底不断燃烧的火气逐渐熄灭了下去。 被这么一分析，他的信心又回来了。 ——没错，是因为我太强了，对方才不敢决战，只敢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等我重整旗鼓，直接攻城，我看你还能如何。 一念及此，博内特采用了参谋的建议，留下垫后方阵，开始一点点抽离大军，准备先回后方整顿。 …… 另一边。 法拉隔着老远，看着博内特的举动，在心中思索着。 不过他不是在思考如何破敌。 而是在思考用哪种办法折磨敌人。 顺便用这一战，来训练自己麾下的骑兵部队。 这毕竟是他们换上战马之后的第一次实战。 对法拉来说，打赢不难。 但他得用这个机会，给自己麾下的士兵与领兵将领，积攒一些经验。 好让他们往后，即便在分开的情况下。 也依旧能够独当一面，单独执行战略任务。 “领主大人，我们不进攻吗？”罗兰询问道。 在他看来，现在就是最适合冲一波的战机。 那种步兵方阵，摆得整整齐齐的时候，是很棘手的。 用骑兵硬冲，只会造成己方的大量伤亡。 再加上本来兵力就没有人家多，因此这样十分不明智。 但是，趁着对方调动的时机进攻，那就非常合适了。 往往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以罗兰看来，对面这些基本上也都不是什么职业士兵组成的正规军。 只是一些民兵而已。 事半功倍的“倍”上面，还得再翻一番。 但法拉却没有行动的打算。 “不急。”法拉扫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其他将领，说道，“正好趁着这次的战役，我教你们一套以少胜多的战术，用来练练手，方便日后你们单独作战的时候，可以用上。” “以少胜多？”罗兰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毕竟，现在普遍观念都是以多胜少。 以势压人。 “没错。并且是以最少的伤亡代价，换来最大的战果。我将其称之为……游击战术。” 法拉将众将领叫到身边，将自己的一整套作战行动全都说了一遍。 而且说得非常详细。 就仿佛，这场战斗已经在他的脑子里面跑过上百遍了一样。 …… 博内特顺利地撤回到了自己的后方。 出乎他预料的是，法拉压根就没有带着人来趁乱冲他。 这让博内特心中生出了一股轻蔑。 当天晚上的酒宴上，博内特喝着酒吃着肉，对自己麾下最亲近的将领和参谋说道：“看样子，传言多少是夸张了些。那法拉，这么明显的战机都抓不到，虽然不知道他从哪搞来的那么多神射手，但弓骑兵能够被他玩成那样，可见他的能力也差不多到头了。” 麾下的将领和参谋们纷纷回应：“那法拉不过是粗野之人，与元帅您行伍出身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一个地！” 喝着酒，吃着肉，听着下属的吹捧，博内特不免飘然。 他豪情万丈地说道：“明日便遣兵攻城！一天之内，我要看见你们拿下梅卡城！” 麾下的人再次附和。 不过没有人直接站出来说，自己可以去。 醉意上头的博内特也没有在意。 喝的差不多后，他随手将明天攻城的安排给确定了下来。 ——当然，不是他自己。 他反正是不想再出去了。 战场上的风景并不好看。 敌人黑压压靠近过来的感觉，也让身处大军中的他有些心慌慌的。 相比起来，果然还是后方的城池内，更加舒适。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想亲自带兵出征？ 如果可以人在家中坐，战功天上来，那博内特就绝对不会再亲自带人上了。 虽然那很威风。 但风险似乎也挺高。 第35章 全局调动 在博内特决定窝在后方的城池里不再出去。 而是让自己麾下的将领带队去攻城的时候。 他预想中的舒坦日子并没有到来。 就在将领带着两万人马，以及大量攻城器械出去的当天。 接二连三的急报就不断传到了博内特的手里。 “不好了，元帅——” “怎么了？” “我们的运粮队被劫了！” “你说什么？！” 本来还在饮酒休息的博内特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粮食被劫了！” “怎么可能，不是派遣了士兵护送吗？” “护送队死伤惨重！” “怎么可能？？” 博内特听见这个汇报，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位感。 他真不觉得自己的粮食会被劫走。 而且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几乎没有遇到过。 “赶紧去给我追回来啊！”博内特下意识吼道。 “追了，没追上！”下属回道，“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敌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可能？！那么多粮食，全都被劫走了吗？” “没有，有一部分被烧掉了……” “……” 博内特呆滞了一会，然后才回过神来。 “我们的粮食还能吃多久？” “属下不知——属下去问问军需官。” “赶紧去。” “是！” 博内特立刻在脑子里盘算了起来。 自己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的粮食。 应该够全军上下吃两个月的。 由于没想过这一战会打多久，因此博内特也就没有带多少。 反正万一出现了意外，还可以让后方送。 在拥有大量支援的情况下，粮食不是此次出兵的问题。 ——本该如此的。 但这突然间传回来的消息，让博内特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口大的。 憋着烦躁的心情，博内特将希望寄托在了去攻城的麾下身上。 希望能够在那边得到一点好消息。 而后，便到了晚上。 博内特刚打算入睡。 就再次被急急忙忙的下属给强行终止。 “不好了！元帅——” “又怎么了？！” “敌袭！” “啊？” 听见下属说的话，博内特满脸都是“你在说什么玩意”的表情。 等他穿戴好衣服，来到城头视察外面的驻扎部队时。 发现进攻已经结束了。 只是驻扎在外的部队几乎所有人都被惊醒，此刻依旧在惶恐不安的备战状态中。 “敌人呢？” 博内特询问驻守在这边的副将。 “元帅，敌人已经撤离了。” “……” 博内特烦躁地摆了摆手，转身回去了。 这次他终于安心地入睡了。 但是没多久。 还在梦乡里的博内特就再次被下属给吵了起来。 “不好了！元帅——” “……又他妈怎么了？！” “敌袭！” “……” 博内特深吸一口气，再次起身赶到城头。 这次他看见了打算夜袭的敌军。 还看见了飞射出来的火失。 但这场夜袭战并没有打出来，敌人就又走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己方士兵，不知所措。 “……” 博内特深吸一口气，对副将道；“我不管今晚要发生什么，别让人来吵醒我。明白了吗？” “那敌袭——” “你们不是在这吗？不会让人守夜！？” “是……” 博内特再次转身回去了。 这一次确实没有人来打扰他的美梦了。 次日。 博内特神清气爽地来到城外巡视了一圈。 结果发现每个士兵都在打瞌睡。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在大白天睡觉？”博内特质问道。 “元帅，昨晚敌人袭击了七八次，我们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副将一脸便秘地回道。 “让人轮班守夜不就行了，没必要全军都不休息。”博内特皱着眉说。 听见博内特的话，副将顿时露出一个“礼貌”的表情。 并回道：“昨晚的夜袭号角声远远传来，外面一片骚乱，后面的士兵也难以安稳休息。夜晚难以视物，敌人进犯的方向多有不同，难以预料，且不知真假，上下全都无法安心。” “……”博内特听完沉默了。 他刚才确实有点想当然了。 虽然现在看来，法拉那些混账玩意就是单纯在虚张声势。 但——驻守的人怎么知道会不会就有一次是真的呢？ 万一里面有一次是真的怎么办？ 这外面可没有任何可以放手的地方。 后面的城池，也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一念及此，博内特道：“扎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我们根本没用！我们现在，只等迪克的消息就好。” “是。”副将领命。 迪克，就是博内特派遣出去的带兵攻打梅卡城的那位将领。 本来博内特就在他身上寄托了不少的希望。 随着法拉的不断行动，又是断粮道，又是反复夜袭，现在博内特在他身上寄托的希望更多了。 “迪克啊迪克，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博内特往东面看了一眼，旋即转身回城。 他为什么会对迪克寄托这么多希望？ 不单单只是因为博内特自己不想离开舒适区。 同时，也因为迪克带出去的那两万人—— 是整个号称出来的“十万大军”里面，为数不多的，可以算是不那么纯粹的民兵。 其携带了全军所有的铠甲——虽然都只是半身覆盖的。 但以博内特的标准，已经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攻城器械，超高的披甲率，优于普通民兵的素质。 以上种种，拿下一座不算特别坚固的城池，绰绰有余。 甚至，都要不了两天。 如果法拉袭击了这支攻城军队。 博内特便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让人率兵支援。 只要迪克支撑个一两天，就可以把法拉拖死在那里。 两面合击之下，法拉必败无疑。 总之，这就是博内特故意设计出来的口袋。 正面决战，法拉不打。 那么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尽可能快点结束这场战争了。 但再次超出博内特预料的是，在迪克领兵离开后的几天里面。 法拉的夜袭骚扰就一直都没有停过，就仿佛他手底下的士兵根本不会疲倦一样。 与此同时，运输粮食的路线，也还是被法拉给彻底断掉了。 博内特先后几次往那边增兵，增加护送粮食的士兵数量。 但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根据幸存回来的士兵描述，运粮队每次被袭击，都是在晚上。 而且对面全是骑兵，就算高度警惕，也还是会被突到脸上来。 接着，就是一边倒的，蛮不讲理的杀戮。 “如果是白天的话，我们还可以提前警惕，就算是骑兵也得吃一轮箭雨。但晚上……晚上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幸存士兵对此无奈到了极点。 晚上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谁？ “骑兵冲锋的动静可不小。”博内特皱眉道，目中带着审视。 士兵低下头，恭敬地回道：“是敌人太狡猾了。有时候骑兵冲而不至，会有人从别的方向摸黑奇袭，防不胜防！” “……” “我请求增加护送队的兵力。”士兵一脸诚恳地说。 “……” 但博内特没有答应。 增兵？如果他手里真的有特么的十万人，他当然可以前面两万，中间两万，后面运粮队再放两万，还能捏四万在手里随机应变。 但他有十万人吗？ 没有。 而且，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法拉手里到底有多少人。 他只觉得，好像哪哪都是法拉。 后面是他，前面是他，中间也是他。 晚上是他，白天还是他。 敌人的虚实，在这几天里面已经彻底模糊掉了。 博内特偏头看了眼副官：“迪克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副官回道：“暂时没有。” “派人去探听一下消息，这都几天了，再怎么样那边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是。” 第36章 酒席，好吃吗? 时间往回稍微退几天。 在迪克领兵离开后方驻地之后，经过两日行军，他意气风发地来到了自己的战场。 但凡是从军的，没有不想立下战功扬名立万。 博内特想，迪克也想。 此前博内特亲自领兵出来，其他的将领也就全然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但现在，情况有变，博内特自己不出来了。 迪克也就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行军途中，他非常小心地放出了侦察士兵，时刻都在小心法拉的偷袭。 但一连两日，他都没有看见法拉的影子。 ——即便如此，迪克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他调动军士，做好了随时迎击法拉突然奇袭的准备。 与此同时，也将大量的攻城器械全都运到了梅卡城前。 两万大军压境。 对梅卡城上的守军来说，可谓是风雨欲来。 看着那城头上稀稀疏疏的滚木礌石，以及并不算多的守军，迪克笑了。 在情报中，这西面四城全都不在法拉的控制之中。 此外，因为这几城也都不是在险要的地带。 因此守备力量并不算强。 以他麾下这种攻城的阵容，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在将所有的攻城准备都做好之后，迪克下令道：“开始攻城！一日之内，必下此城！” “是！” 浩浩荡荡的攻城部队开始如蚂蚁一般冲向梅卡城。 城上的守军立刻将能够使用的防守手段全都使用了一遍。 射箭，滚木礌石等，悉数被取出。 但太少了—— 梅卡城并不算特别大。 只能说是一座小城。 这种小城的守备力量再怎么强，也是没有办法挡得住一万名士兵强压的。 城内的守城军士加起来，都没有敌人的一半！ 因此在迪克这边冲城之后不到半天，攻城士兵就已经冲上了城墙。 两边的士兵在并不算宽敞的城墙上展开了血腥的近战拼杀。 战至正午，梅卡城城墙上的守军就已经全部阵亡。 迪克坐在军中，收着下属传递回来的一次次战报，非常满意。 一切都如他所料的一样。 梅卡城这种小城，顶了天也就挡他半天！ 在得到己方已经控制了西面城门的消息时，迪克下令道：“开城门，大军入城！” “是！” 在让军队入城的同时，迪克喊来传信兵。 “将消息带回去给博内特元帅，就说我不负所望，已经拿下了梅卡城！” “是！” 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事儿都安排完毕了。 迪克开始整顿手边的一万士卒，准备靠到梅卡城的旁边去，背靠城池安营扎寨。 小城的空间是没法放下这么多人的。 因此军营只能安置在城外面。 至于他本人——那自然是要去城内休息的。 能在里边休息，谁还会想在外面餐风露宿？ 城内住着自然是要比城外舒服许多。 不然，博内特也不会一回去，就直接住进了城池内不再出来。 一来安全。 二来舒适。 住进了城里，外面在安排一大堆的军队驻扎防护。 安全感瞬间就高到爆炸。 就算是迪克，在有了对比之后，也没能忍住。 “将军，梅卡城的行政官已来投降。” 在迪克进入城内后，下属来到跟前汇报道。 “让他来见我！” “是！” 梅卡城的行政官在见到迪克以后，便开始低声下气地求饶，讨好，并说道：“我已备好晚宴，就等将军大人大驾光临……”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劲。” 行政官的那一顿夸和一顿讨饶的话，让迪克十分受用。 “把你城内最好的食物和最好的宅邸全都给我拿出来！” “是，是……鄙人这就去办……！” 看着行政官这副服服贴贴的样子，迪克畅快一笑。 此等权柄，岂是一个爽字能够形容？ 在他入城之后，整座城池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城内所有人，都是他的阶下囚！ 在这里，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就是这城内唯一的声音！ 迪克的近卫在进城后，便开始大肆劫掠，侵扰城内居民，欺辱平民。 一个个拽得就像是二五八万一样。 即便是地位稍微次一点的士兵，在入城之后也没有丝毫纪律可言。 走到哪抢到哪。 杀淫辱掠，无所不做。 短短半天的时间，不算大的梅卡城就被这些入城的士兵给从里到外霍霍了一遍。 正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不外如是。 而迪克也没有约束手下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约束士兵这种说法——再说了，本来此地就是“敌境”，有什么好约束的。 在下边的人开始在城内可劲造的时候，迪克本人已经住进了城内最好的大宅子中。 像个带路狗一样的行政官恭恭敬敬地给他请了进去。 迪克看着宅子的装饰，有些嫌弃。 到底只是个小城，里面的屋子再好，也好不到哪去。 但这种随意拿捏别人的感觉却是十分令人沉醉的。 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名近卫部下，迪克开口道：“你等会去找几个容貌不错的女人来，给我的部下们泄泄火。” 听见迪克的话，那几名近卫顿时向迪克投去忠诚的目光。 行政官也不敢推辞，连忙回应：“一定，一定！” 一行人就这么走进了室内。 部分近卫被迪克留在了外面。 屋子里也塞不进那么多人。 看着早就被准备好的肉食和酒，迪克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尝了一口。 也就在他这一口下肚之后，沉闷的脚步声突然之间在耳边炸响。 “！” 迪克愣了一下。 因为进城后便放松下来的反应，让他慢了一拍才伸手去抓腰间的刀。 手刚触碰到刀柄，冰冷的斧刃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 唰的一下，一滴冷汗顺着迪克的额角流淌而下。 “你们是什——” 被他带进来的几名近卫立刻抽刀，但几乎全都没有招架一下，就血洒当场。 室外，兵刃碰撞的声音也隐约响起。 但是全都没有持续多久，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片诡异的死寂笼罩了下来。 只剩下全身甲因为穿戴者的活动而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清脆音。 “迪克·西蒙斯，博内特麾下最受倚重的将军。我给你准备的酒席，你可还满意？” “……” 第37章 分兵 作为一个在军队里面待过四年的人。 法拉可太清楚那些上层的军官都是些什么吊人了。 打仗指挥的时候一拍大腿，诶，有了。 抢夺下属军功的时候一拍脑门，诶，没了。 作战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在后方享清福。 下达命令的时候恨不得让手底下的士卒全都在战场上死光，好让他们再领一笔军功。 ——在这个时代，伤亡大，说明你作战英勇！ 也可以算军功。 奇葩吗？ 反正对本地人来说，挺正常的。 这么多年了，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有法拉这个外地人才会觉得不对。 但这是他的错吗？ 不是。 这是那些只管在后方吃肉喝酒的军官的错吗？ 也不是。 只是时代就是如此而已。 大家都这样！ 所有人都在淤泥里边，那这里就不是烂泥塘。 当然，也有人会对此做出变革，然后让军队的作战能力开始出现革新。 然后开始摁着旁边的邻居捶。 比如，蓝羽翼王国。 也有会利用这些军官特性，给敌军下套子，玩超出时代的奇谋暗计，来达到自己战术目标的。 比如法拉。 以弱胜强，何以解？ 战术上游击拉扯。 战略上操控全局。 调动敌人。 当其每一步行动都在你的算计里时，这一把的结局基本上也就定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圈子里面了，迪克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虽然命已经在别人手里了。 但敌人没有动手，说明尚有回转的余地。 “你是谁？”迪克压着自己心底的惊惧，沉声问道。 但法拉依然没有走固定路线的打算。 他轻描淡写地说：“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不然我就剁了你的二弟，然后喂给你吃了。” 仅仅一句话就让迪克猛地抬头，一脸惨白。 “你……” “明白了吗？” “……城内城外都是我的人……！”迪克还是打算再讲讲价。 毕竟，他手里还有筹码。 总不能给自己贱卖了。 但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什么人。 法拉敢只带着十几个人就藏匿在这里，等他自己钻进来。 会在乎自己已经置身敌军中了吗？ 在迪克话音落下后，他的手就被抓着摁到了桌子上，腰间的刀被抽走，横在他脖子上的斧子直接朝着他的手指剁了下去。 “咚！” “啊——唔——” 惨叫还未响起，迪克的嘴巴就被塞了个严严实实。 冷汗浸透了迪克全身。 “我最后问你一遍，明白了吗？” “……” “明白了就点头，拒绝就摇头，你可以试试。” 法拉看着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语气淡漠。 迪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想失去自己的第二根手指。 而且……下一根被剁掉的，也不一定是手指。 这丫的简直就是疯子！ 他完全不怕自己会被围剿死在这里吗！？ 他就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迪克在心中疯狂地嘶吼着。 质问着。 但没有人回答他。 他只能听见心底传回来的回响。 鱼死网破？ 他敢吗？ 敢不了一点。 如果迪克真有这种血气，法拉也不介意自己的计划破产一次。 既然他敢这么做，自然也做好了不止一个备用的方案。 鱼已经跳进了渔网里，又怎么可能跳得出去？ 笑话。 顶多是挣扎得剧烈了一点，多浪费渔夫一点力气罢了。 在迪克攻入梅卡城后。 他派人传递出去的消息，并没能被送到博内特的手中。 半道上就直接失去了踪迹。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日。 博内特等得不耐烦了，派人来询问情况。 等人抵达梅卡城这边以后，便发现梅卡城已经被己方的大军拿下了。 他放心地走进了城内，要求见将军迪克，询问这边的情况。 但没有得到接见。 接见他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自称将军的近卫扈从。 “将军大人正在休息，不便见人。你有何事，直接询问于我即可。”扈从道。 使者见状，便将自己的来意给说明了一遍。 扈从听完，回道：“劳烦转告元帅，梅卡城已经被将军拿下，城内城外皆已被控制。但仍然不见敌军的踪迹，将军打算明日便再次出征，攻伐梅尔城。” 使者听完，便从梅卡城折返，回去复命。 博内特又等了两日，终于等回了自己的使者。 这一来一去，又是四天。 他已经快被不断侵扰的消息给烦死了。 城外驻扎的军队这些天以来就没有消停过。 天天晚上都会被骚扰。 粮道那边，也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粮道依旧是被断绝的状态。 这件事仅仅只是存在，便已经让全军上下都人心惶惶。 那种影响在这段时间里面，已经被地下的军官给报了上来，传到了博内特的耳朵里。 可见其军中舆情之严重。 使者返回，算是给博内特带来了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但听完全部回复后，他再次暴躁了起来；“我没有下令让他去进攻梅尔城！迪克这个混账东西，自做什么主张！” 使者在下方低着头，不敢多言。 敢多言的参谋开口道：“法拉西面四城防守全都不算好，西蒙斯将军见此情形，自然会继续向东，以争取军功。” “我才是元帅！”博内特厉声回道。 他当然知道迪克脑子里在想什么。 攻城拔寨，这是多大的军功啊？ 换谁来都顶不住这诱惑。 但他没想到的是，迪克居然特么也没顶住。 在没有他这个元帅的军令下，就擅自做了决定。 这让博内特本就烦躁的心情越发不爽起来。 “您当然是元帅。我建议您分兵前往梅卡城，取下西蒙斯将军的指挥权。如此匆忙的继续东进，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敌军现在的动向，太模糊了。不顾军令擅自动兵，也是大忌。” 参谋的话终于让博内特在心情上也舒爽了一次。 他立刻下令分兵。 取了五千人去梅卡城，并派遣了另一名副将，提拔为将军，去接管迪克那两万人的指挥权。 ——他当然不可能派一个光杆司令去。 而后再次分了五千人，去守粮道，以安定军心。 就这样，又是一万兵力从博内特的手中被分散了出去。 并且去往的，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第38章 全部吃掉 在清点了五千人之后，罗奇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即便不出战，自己也能够升职。 属于是一点努力没有，全靠同事衬托。 步兵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从大部队驻扎的地方前往梅卡城，需要差不多两天左右。 中间要穿过一片地带开阔的平原地区。 这种地形，基本上没有停留休息的时间。 “将军，此地太过开阔，不宜驻扎休整。” 随军的参谋及时提醒了一句。 但凡是带几千人至万人的职位，身边基本上都会存在几个参谋。 也就是所谓的幕僚。 他们没有多高的薪水，专门给带兵的将领提各种建议，并跟着一起到处跑。 风险很高。 因为如果兵败的话，这些没什么战斗能力的人，很容易就在乱军之中被剁了。 但收益也很高。 他们不需要做决策，只需要不停地提意见。 只要某个意见被使用了，而且效果不错，他们就可以获得赏赐。 万一蒙到了一个大的。 说不定还能顺势直接一飞冲天。 得到随军的正式职位。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参谋都是在靠蒙。 至少能够随军这么久，有的参谋还是有些水平的。 罗奇的参谋也一样。 只不过他觉得参谋说的没有道理，反驳道：“如今这大片地区都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我军更是已经控制了梅卡城，法拉如果不想被两面合击，就不可能还在平沙平原这一带活动。” “话虽如此，但帝君是有骑兵部队的。若是派遣小股部队在这边寻找机会，我们会很危险。” “小股部队能拿我大军如何？”罗奇摆摆手，不再听参谋多言。 接着便下令全军休整。 后面还得走一天的路才能到。 士兵连夜赶路没事，他可不想也跟着一起连夜行军。 本来军中就少战马。 为数不多的基本上都被博内特自己留在了手里。 其将领，即便是行军，也只能跟着军队一起步行。 说实话。 着实是有点磨人。 见罗奇完全没打算听自己的建议，参谋叹了口气，旋即便也不再多说。 没办法。 这既是当参谋的好处，也是当参谋的坏处。 如果遇到优秀的领兵将领，他们还能顺便喝口汤。 如果遇到差的…… 夜色渐深。 在五千士兵全都做好了休整准备，不少人都已经入睡的时候，参谋睡不着。 几名参谋默默盯着外面，相互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你们觉得法拉会趁夜偷袭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就是偷袭的最好时机。” “法拉骑兵不少。但目前为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有多少骑兵。” “唉……” 情报缺失。 这一点在几名水平参差不齐的参谋看来，尤为可怕。 他们只对自己这边的情况知根知底。 但是对敌人却只了解了一个大概。 且自最初的一个照面，知道敌人有弓骑兵后。 就再也没有获得其他有效信息了。 几人忧虑地看向夜幕下的平原。 总觉得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们的感觉是对的。 “哒哒哒……” 那轻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从乌云中奔走而过的闷雷。 先轻描淡写，而后轰轰隆隆，如同一身肌肉的壮汉在疯狂擂鼓。 等他们察觉到异常情况的时候，敌人已经杀到了身前。 “敌袭——！” 罗奇在驻扎点的外围是安置了哨兵的。 但在他收到消息，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如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已经轰入了他的耳朵。 “发生了什么！？”罗奇喝问近卫。 “将军，我们被袭击了！” “袭击？” 哪边来的袭击？ 规模多少？ 是谁？ 很多问题罗奇都没有来得及询问。 就已经没有了询问的机会。 一股黑色的洪流强势地撞进了他的五千大军之中，挥动了手里的屠刀。 被罗奇布置在四周的守夜部队，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彻底溃败了。 整个大军，也被哒哒的马蹄声从中间硬生生切成了两半。 罗奇尚未来得及召集自己的麾下，便死在了人马皆一身黑甲的重骑兵冲锋中。 罗奇死后，五千人的部队瞬间失去了秩序，开始四散而逃。 但他们没能逃出去。 密集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堵住了这五千士卒所有的去路。 他们虽然没有身披重甲，但个个手持弓箭与军刀，轻而易举就追上了逃跑的士兵，并将其逐个追杀击毙。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甚至根本算不上战斗。 只是单纯的，一边倒的屠戮罢了。 ——这就是战争吗？ 伊莎挥动手里的军刀时，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她完全没有得到什么技术上的磨练。 只是像宰羔羊一样，将一个个脆弱的人类全部从背后杀死。 当然，也不乏有一部分抵抗比较坚硬。 因此需要挥两刀才能彻底杀死。 但总的来说—— 眼前的敌人，全都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轻轻一撕，就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时间来到黎明破晓。 宽敞的平原上七零八落的全是尸体。 五千人的血，将这个平原染成了红色。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最先照到的，一定是血，而不是泥土。 伊莎的脑海中很自然地就浮现出一幅画面。 她甩掉刀上的血，没能看见那幅景象。 “该走了。” “是。” 阳光还没有完全洒落下来，屠杀了半个夜晚的四支骑兵部队便从平沙平原撤离了。 就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没有人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等这边的消息传递到博内特的手中时。 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两个消息。 “罗奇将军牺牲了，他带出去的五千士卒全部战死在了平沙平原上……基尼将军也死了，他率军保护粮道，遭到了敌人的打击，然后全军覆没了。” “……” 收到这两个消息后，博内特感觉杯中的葡萄酒顿时不香了。 他沉着脸，皱眉思索了很久，在心里来回算了一下时间。 忽然问道：“阻拦粮道的敌人，数量顶多不到一千。怎么可能灭了我的五千人！？” 副官回道：“元帅，我已经确定过了，基尼将军那边遇到的绝对不止一两千的敌军。最少最少，也是五千。” 其实这个猜测已经相当保守了。 因为，基尼和罗奇，两边各领出去的五千人，愣是没有一个幸存的士兵活着跑回来。 这意味着，敌人的兵力绝对是碾压级的。 要么兵力碾压，要么，战斗力碾压。 两样至少占一样。 但不管是占了哪样，其中能够提炼出来的情报，都很可怕。 第39章 收尾 博内特并不是白痴，在被提醒了一下后，他也是反应了过来。 士兵阵亡率百分百。 这条战报，算是直接洗了一遍他过往那么多年的经历堆砌起来的三观。 这到底是他妈怎么做到的？ 怎么可能一个幸存士兵都没有留下？ 简直就像是那五千人被一头恐怖的巨兽给一口吞掉了一样。 越是深想，便越是感到不寒而栗。 博内特沉思良久，心情在低频段沉了很久，这才召集了所有参谋和副将，决定讨论下这件事。 众人听完两份战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法先开口。 最终，还是那个最敢说的参谋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不过他没有带来新鲜空气，而是让空气变得更加沉闷了。 “博内特元帅，现在不是考虑损失的时候。您派遣五千人和罗奇将军去梅卡城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取回指挥权，裁撤了西蒙斯，制止他擅自东进！” “但现在，这个目的您没有实现。西蒙斯将军，可能已经开始东进了。” “……” 西蒙斯就是迪克，迪克·西蒙斯。 因为这货做的事情让博内特不爽到了极点，加上心情奇差无比，还因此折损了五千人！ 导致博内特现在根本不想和之前一样喊迪克。 直接喊姓了。 但博内特的心情显然还能更差。 参谋接着说：“您派遣基尼将军带着五千人去守粮道，现在这个目的也没有达成。粮道依旧处于断开的状态，但时间却在往后推移。如果再不清理开的话……过了这个月，军中恐怕不会安稳。” 士兵什么都可以没有。 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粮食。 没有吃的，可是会闹哗变的。 当然，只要还有一口吃的，不至于饿死，他们就还是会服从命令。 直到死在战场上。 被点出来之后，博内特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他盯着参谋：“那你以为我们该如何？” 参谋像是没有察觉到博内特的糟糕心情一样，继续说：“我以为，我们最好重新评估法拉的兵力。另外，可以打通另一方向的道路，用来运粮。或者多开几条道路，先把粮食稳住。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东进，逼迫法拉正面决战。” “也就是说，还是得继续东进？” “是的。既然西蒙斯将军已经东去，那么不妨干脆全军一起往东，敌人终归还是存在大本营的。在抵达加戈市之前，法拉一定会率主力决战。如果能够顺利越过东面四城，那么补给问题也可以得到解决。” “为什么？” “听闻法拉的领地内，多往外售粮食，所以当地的村民手里，一定有不少的粮食。我们可以沿途洗劫，补充缺少的补给。” 听完参谋的话，博内特脸上的神情由阴转晴，忍不住大声赞了一句：“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啊！” 在后面待了这么久，博内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主要目标了。 他就是来往东打的啊！ 只要一路杀进去，还怕法拉不出来决战？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一来，博内特本人也得离开城池了。 没有了城池的保护，考虑到军队的作战能力。 博内特感觉自己的安全不是那么有保障。 而且。 他才刚折损了一万人。 但思来想去，现在除了这样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至少，得先控制了加戈领的西面四城再说！ 一念及此，博内特当即便做出了决定。 他清点了一下手里的人。 还剩三万多一点的兵力。 都是无甲的。 留一部分守大后方大本营之后，便正好只剩下三万可调动的兵力。 全军整备完毕之后，博内特便带着身边的近卫队和所有的随军参谋，副将，领三万大军，离开了大本营。 他要横穿平沙平原，去对面的梅卡城！ 等与西蒙斯会合之后，再留一部分兵力守城，剩下的一并拿去往东打！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博内特在做出挥师东进的决定后，几乎没有给驻守在大后方城池附近的军队休整时间。 当即就出发了。 考虑到罗奇在平沙平原受袭，博内特甚至不敢在这平原地带多做停留。 入夜后，他下令：“夜行军！全速赶赴梅卡城！” 三万人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于第二天的下午，紧赶慢赶地抵达了梅卡城附近。 而梅卡城这边，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军队不见了。 似乎已经东进离开。 博内特的先锋跑到城下，喊人开城。 “我代表博内特元帅而来，赶紧开门！” “西蒙斯将军说了，不管谁来，都不开城门！”城墙上的守军回道。 “什么？我们是博内特元帅的军队！你竟敢违逆军令？！”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将军下了命令！我也没办法，但我可以帮你们通报一下！” 守军很无奈，但也无所吊谓。 他不知道什么元帅不元帅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上级，百人长。 再往上，或许知道千人长。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说博内特？这谁知道啊。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西蒙斯是谁。 强征而来的民兵军队体制松散的弊端，在此刻显露无疑。 只不过除了法拉之外，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任何一次制度上的变革，都是因为吃瘪吃多了，才逐渐被迫更改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不遭受外部打击，仍然可以自我升级迭代的制度。 这种事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 被博内特派遣来叫门的先锋没有让守城士兵回去通报，而是直接转身就走了，直接回到军中，将事情报告给了博内特。 “你说什么？！” 博内特听完以后，勃然大怒。 要是放平时，这误会顶多也就让他稍微不高兴。 到不了上纲上线的地步。 毕竟也是常有的事——小兵不认识高级将领。 但现在，博内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 为了夺西蒙斯指挥权，还搭进去了五千人。 再加上西蒙斯此前不等命令，擅自行动，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待。 以上种种，让博内特瞬间没有了跟西蒙斯淡定的心情。 当即吼道：“他西蒙斯是打算干嘛？！是想造反吗？！给老子把城门轰开！把西蒙斯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抓出来！” 人都是情绪化动物。 虽然领兵将领最忌情绪化。 但这并不是说，每个带兵打仗的将军都能做到。 那只是在一次次战争中，被筛选出来的幸存者偏差罢了。 不谨慎冷静的人，根本活不到最后。 比如过十年后，如今的将领，又还有几人能闻其名？ 在博内特因情绪而下达了动员命令的时候。 六个满编的骑兵师抽出了所有的重装骑兵，位于前列，从远处朝着梅卡城下这三万被骚扰了大半个月，又刚完成了连夜行军的疲惫之师的后方冲刺而来。 最终的决战，依旧在这平沙平原之上！ 三万大军后方的将领反应过来后，立刻开始下令，紧急动员麾下部众，打算硬扛已经呼啸而至的黑色铁骑。 但他的麾下士卒行动慢了不止一拍。 本来就没休息好，还担惊受怕了大半个月。 再加上本就没训练多久。 因此紧急动员的效果并不好。 等他们完成调动的时候，密集的箭雨已从天上落下。 ——虽然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但这是法拉训练的骑兵部队作战战法，没有必要也得这样做。 弓骑兵重骑兵相互配合。 箭雨在重骑之前落下。 扫清一片无盾的长矛手之后，重骑前路已开。 所有重骑没有第一时间手持军刀冲刺，而是掏出了早就处于待发状态的手弩。 距离差不多后，一轮齐射，再次扫掉了一片敌人的抵抗力量。 这是用来破盾破甲，紧急时刻，也用来破长矛手列队的。 这样接连打击之下，敌人前排基本上也就完蛋了。 当然，想取得这么好的效果，也需要很多前提。 打仗不是玩游戏，每次临阵遇到的情况都会不同。 这其中就涉及到很深的军事学了。 对于法拉来说，眼前的三万敌人，早就跌落进了陷阱。 布局，早就在大半个月前就完成了。 而现在，不过是最终收尾。 博内特的三万大军后排没能顶住重骑的突入。 在重骑杀入军中之后，这三万人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之力—— 他们没有来得及组建军阵，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应对，就被一身重甲的敌人冲到了脸上。 顿时，全军大乱。 指挥系统在重骑兵的一通乱搅之下，彻底崩溃。 紧随而至的弓骑兵换上了军刀，开始从外围进行收割。 整套进攻流程如吃了某巧克力一般丝滑流畅。 让站在城头上观战的法拉非常欣慰。 看来，训练的效果还不错。 这一场战役，他玩了许多看似没有必要的花活。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的军队，不能总靠他带头冲锋，以无双的勇力来克敌吧？ 训练，配合，制度，战术，精神，以及足够多的实战，这些都是淬炼精兵所必须要走的流程。 而复杂的战术安排，也是法拉对六个骑兵师师长的一次考验。 事实证明，他们全都没有令法拉失望。 第40章 平沙战役结束 博内特手中的三万大军，在这突如其来的决战之下彻底乱成了一团。 再加上他刚好在此之前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导致整个军队前半截和后半截完全断开了。 本来军令的传达就非常繁琐。 调动完毕之后，大军就如同一艘航行在海面上的大船一样，再想掉头，或者终止掉头，就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还是那句话。 在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 而这一点，在军事方面的影响尤为突出。 虽然，即便博内特没有突然之间情绪上头，搞一通骚操作，这一战他的胜算也微乎其微。 法拉不可能靠赌敌人临阵犯浑来进行战术部署。 不过博内特搞的这一下，也确实让这一战结束的速度更快了。 他居于军中，本来是有时间做最后抵抗的。 至少，他的前军较为完备。 只要反应迅速，还是能够稍微顶一顶法拉的重骑部队冲击。 虽然即便如此，也依旧是输面大过八成——身穿重甲的士兵打无甲，那就跟宰一只鸡一样，甚至比宰一只鸡还要容易。 但毕竟还是有一点点机会的。 但博内特错失了这一点点的机会。 全军大乱之后，他在近卫队的保护之下，打算趁乱逃离。 同时派人再次来到城下，高喊：“赶紧开城门啊！！！！” 但城墙上的法拉没有理会。 旁边的守城士兵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队长，我们……” “我们只听西蒙斯将军的命令。军令下达之前，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明白了吗？”法拉抽着雪茄，瞥了这名士兵一眼。 「判定……」 「判定成功……」 系统的提示文字在视线的边缘一闪而过。 法拉直接无视了。 顺带一提，其实他做的很多事都会触发系统判定。 而判定的依据，基本上都是对比自己和目标的属性面板。 数字更大，成功的概率就会更高。 有时候也会触发事件判定。 比如演讲，鼓舞士气等。 判定成功之后，效果就会更好。 这玩意其实应该多出现于文字游戏里面。 但法拉这是亲身进行的现实游戏。 所以系统的这个功能，存在感并不高。 现在基本上就是【地图】这个核心功能的插件。 “是……” 士兵默默低下头，退了回去。 只觉得眼前这个新队长身上的威势莫名的骇人。 和之前的领队完全不同。 一句话控制住了城墙上的守军后，法拉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欣赏着城外的这场决战。 并默默地看到了最后。 紧闭的梅卡城城门，彻底断掉了博内特的全部生路。 他根本就无处可退！ 在大军眼看着彻底崩掉了以后。 他和自己的近卫队跑出去没多远，就被骑兵给追了上来。 箭矢从天而降，慢条斯理地将他这点人给射成了刺猬。 身边的近卫士兵一个个倒下。 军中的高级将领也在乱战中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中。 他们全都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尘埃。 博内特作为元帅，此后若是加戈领编写史书，应该会带一笔。 但其他人，连提及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就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西蒙斯——！！！！” 在身边的近卫队全部折损后，博内特看着天空中落下来的箭矢，用凄厉的声音嘶吼着那个名字。 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心中都满是怨愤。 恨不得仰天长喊，西蒙斯误我！！！ 在博内特被箭矢射倒之后，一个骑兵来到重伤的博内特身边。 分辨了一下他身上的装束，确定这货就是最高级的将领后，抽刀，砍下了博内特的脑袋。 至此，平沙战役基本宣告结束。 除了被法拉用军功诱惑，扔出去东进的两万名原属西蒙斯的部队之外，博内特携带过来的“十万大军”彻底灰飞烟灭。 他手上根本没有十万人，打完了，法拉才知道博内特手中兵力的虚实。 顶了天，也就七万人。 虽然，凭这七万人，也足够他扫平东米德东部的任何一座城池了。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法拉的话。 …… 博内特兵败身死以后，他怎么都叫不开的城门，在敌人靠近之后，直接就开了。 守城的士兵一脸懵圈地执行着法拉的命令。 根本就不敢违抗。 这些士兵啊，说的好听点，是民兵。 说的直接点，就是奴隶兵。 就别说什么制度啊，这的那的，或者指挥系统啥的了。 这种古老的军队制度，基本上哪哪都是缺口。 如若不然，法拉也不可能玩这么骚的操作。 而且，还顺利得一批。 神魂禁卫入城后，法拉第一时间就顺手把被自己留在城内守城的西蒙斯的人给砍了。 至于西蒙斯本人。 他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有种头虽然还在脖子上，但只是种错觉的感觉。 就在这种煎熬里，法拉结束了他的煎熬。 “你不是说会放了我吗？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我只说会考虑，可没说要放了你。现在我不就考虑完了么——你去陪陪你的好元帅吧。” “你——” 西蒙斯怒目圆睁，被斩于市。 他的头也被法拉暂时保存了下来，和博内特的头一起。 有时候，命运确实弄人。 等战役结束后，这俩人的头被法拉一起送到了桑多瓦尔的手中。 在收到战败的消息和自己亲自任命的元帅的人头后，桑多瓦尔提前开香槟的心情随着跌落到地上的酒杯一起，碎了一地。 桑多城内热闹的气氛都骤然一冷。 这座城，姑且算是桑多瓦尔伯爵领内最繁华的城池。 也是桑多瓦尔本人的主城。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这座城一直都是东米德地区最富庶的地方。 据说在贵族与富人居住的区域，日日夜夜歌舞不歇。 平沙战役开始的时候，正好是一年的末尾——所有娱乐场所生意最好，气氛最热的时间段。 战报传回后，蔓延到年后的热闹气氛瞬间戛然而止。 与年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股诡异感，就连住在城内的平民都能够感受到。 第41章 野望 “西蒙斯的两万部队，五千去了梅尔城，五千去了西莫尔城，一万去了东莫尔。” “你们合兵先去清剿掉去梅尔城的那支五千人部队，而后依次去西莫尔，东莫尔。” “全部完成之后，再折返回来休整。” “明白了吗？” 法拉对站在自己身前的六名师长说道。 “明白了！” “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六支部队再次出发了。 他们的任务很重。 很艰巨。 但必须完成。 这一次，法拉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 不仅如此，还将哈林顿率领的五百神魂禁卫给留了下来。 除了这五百重甲骑兵之外，在六支骑兵部队中，分别还有着额外的五百重甲骑兵。 ——当然，马没有铠甲保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六个部队，加在一起，花了三千副全套重铠。 先不说这三千副重甲有多贵。 就单说打造这么一套需要的时间——三个月。 法拉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更多的重骑兵。 能够凑出来三千个，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他手里的六个骑兵师全部都是人马一身铠甲的话，法拉压根就不会玩这么花里胡哨的战术。 直接冲就他妈完事了。 哪还费这么大劲。 就算博内特在前面放一堆长矛手，也顶不住几轮手弩齐射。 射完了就直接重骑突入，力大砖飞，了事。 不过现在的列装，对法拉来说也算够用了。 只是没有到完全可以把脑子给扔了的程度而已。 但——却也能够让他自己，抽身在外了。 …… 六支骑兵师在离开了梅卡城之后，行军不到一天，就追上了正在沿途劫掠的五千敌军。 他们没有补给，只能沿途把村庄和男爵领都给嚯嚯了一遍，在抢到了足够多的补给之后，再继续慢悠悠地赶路。 ——这哪里像是打仗？ 但这也只是常态而已。 加戈领西面四城范围内的男爵领全都因为法拉放出来的这三支部队，被一通乱揍，倒霉一点的，当场就连人带家产被一并扬了。 幸运一点的，姑且躲过了一劫。 至于平民，平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手里那点余粮被这些兵匪一通抢，算是倒了血霉。 就和，梅卡城内的平民一样。 和平的时候，他们顶多只是过得不好。 战争时期，直接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几乎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这个世界的伊莎，跟着军队亲眼看了一遍被兵匪劫掠过后的村庄。 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这与她的部落被击溃之后，何其相似。 她原以为，人类也就对兽人那么狠厉。 但她没有想到，人类对人类更狠。 “明明是同族，为什么下手会这么狠？” “……不，即便是熊人，对同族似乎也一样。” “杀戮，掠夺，似乎不管是人类还是熊人，都一样。” “还是说，这才是经常有的事情吗……” 伊莎沉默地从被劫掠过的村庄中穿过。 看着眼前这副和加戈市宛如两个极端的景象。 旧有的认知局限，在这一场战役中被彻底打碎了。 六个师的骑兵顺利击溃，并全歼了去往梅尔城的敌人。 将敌人劫掠的补给自己消化了一顿后，便再次动身，又追上了去往西莫尔城的敌人。 追击，战斗，击溃，围剿。 相同的步骤被重复了n次。 但这却也不是尽头。 击溃了这支敌军后。 部队休息了一晚，接着便急行军，在次日晚上追上了那支数量最多的敌军。 而后发动了一场熟练的夜袭。 毫无准备的敌人再次被一边倒地击溃。 时至第二日清晨，经过一整晚的杀戮后，遍地尸骸的景象第不知道几次浮现在伊莎的眼中。 这次她甚至都没有心情甩掉刀上的血。 敌人的血顺着刀尖和铠甲不断滴落下去。 在地面留下一个小小的血洼。 “可以先休息了。” 一个人骑着马来到伊莎身边，对她说道。 “……知道了。” 伊莎回过神，回应了一声。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是低头看了一眼堆积起来的人类尸体。 “……简直和在森林中的狩猎没有区别。”伊莎在心中低喃着。 …… 在主力重新回到梅卡城后，平沙战役才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法拉以惊人的伤亡比，拿下了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 他的军队在他的算计下，得到了充分的实战洗礼。 而所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梅卡城内，以及西面四城三分之一地区被波及导致的大量无关人员的死亡与财产损失而已。 在敌人被彻底击溃之后，西面四城底层贵族的顽固态度瞬间就软化了。 法拉驻兵于梅卡城之时，顺便遣人回后方，让哈珀将早就准备好的粮食运了过来。 同时，正式削去了该地区内，所有男爵的固有封地。 地主手中的田地，也全都被法拉一并剥夺。 余下其他方面的处理，与加戈领其余城市等同。 自此之后，西面四城彻底并入了加戈领，不再有一丁点自主权。 时间在此时，也来到了1176年，二月。 平沙战役的结果彻底在东米德地区传开。 桑多瓦尔来势汹汹的号称的“十万大军”在平沙战役中折戟沉沙。 彻底全军覆没。 东米德西部十七城闻此战果，一片哗然。 教会，贵族，商人，更是心情跌到了谷底。 与之相反，消息传回加戈领，被《东联公报》刊登之后，整个加戈领的居民都陷入了迷一样的兴奋与狂热之中。 法拉的威望再一次以极其恐怖的效果，一路爬升到了又一个崭新的顶点。 甚至就在他驻兵于梅卡城的时候，后方就已经传出了大片声音，请求法拉加冕了。 ——本来，这东边蛮夷小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国王。 心思也不会往那边飘。 但自从桑多瓦尔拿着王旨而来，加上《东联公报》用大白话科普过一遍之后。 “王”这个概念，才彻底被底层平民所知悉。 在此基础上，法拉又一战击溃了“王”。 “既然如此，领主大人，应当加冕！！” “领主大人应当封王！！” “什么坎坎加尔国王，根本就不是领主大人的对手！” “冕下才应该戴上那顶王冠！” “……” 酒馆里，饭店里，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有人在兴致冲冲地讨论着这件事。 法拉这一战的胜利带回来的宣传效果，可谓是肉眼可见。 但凡他有现在就封王的想法。 只需回头，底下的人就会当即给他用黄金铸造王冠，戴到他头上去。 那么，法拉有这个想法吗？ 他没有。 至少，暂时没有。 此刻的他，脑海中正在酝酿一场规模更大的战役。 他……要趁着桑多瓦尔来不及组建第二支“十万大军”，先一步出手，再次西征！ 战争，要么不打。 一旦打了，就必须要打出十年和平。 而仅仅一场平沙战役，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法拉需要一场更大的胜利，来彻底奠定这远东地区的局势。 他要让桑多瓦尔，再也没有能力，发动第二次进攻！ 第42章 方案二，焦土计划 冷兵器时代，攻城掠地的手段并没有太多。 打仗，基本上就靠啃城。 一座城一座城地啃过去，一直到敌对势力的主城，然后攻陷主城，这场仗就算是打完了。 这种战争，不仅耗时巨大，而且耗费的物资更是量以海计。 所以在两方对垒的时候，如果双方的体量非常大。 则通常都会采取正面主力决战。 一战定输赢。 主力，就是双方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纠集起来的有生力量。 一旦主力被彻底耗没了，对方也就没有了短时间内再次拉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的能力。 但是，仅仅只是“短时间”之内。 并不是就此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想要抵抗，他们还是能够抵抗的。 比如诺斯巴罗王国西面的战场上。 在伊琳一路横推的时候，大公爵也是采取过抵抗措施的。 只不过面对甲胄精良，训练有素，指挥水准高的敌军，抵抗无效而已。 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和久经训练的职业军人之间，是存在巨大的战力差的。 而桑多瓦尔手里的，姑且能够当做有过训练的部队使用的部队，在平沙战役中彻底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就是桑多瓦尔伯爵领最大的空窗期。 战后，桑多瓦尔便开始想办法组建第二支大军。 他心中的危机感几乎呈指数级暴增。 没有军队在手，他晚上睡觉都未必安稳。 但他再想要组织出此前那种规模的兵力，就不是短短的一两个月能够完成的了。 人手，粮食，调度，装备等，全都需要时间。 对法拉来说，这次的空窗期机不可失。 但怎么行动，却是个问题。 在梅卡城驻军停留之际，法拉将地图摆在了桌面上，独自思索了起来。 与此同时，驻军所需的粮食，也已经从后方运来。 跟着粮食一起运过来的，还有新一批的军用物资。 比如特殊的箭矢，新搞出来批量生产的，更适合在马背上射击的弓。 复合材料的弓也已经在研究中。 此外，火药在法拉直接给出了配方后，工部也安排了人在实验中。 目前尚未搞出来可以批量生产，并应用于战争的东西。 很多科技树想点上去，都需要时间。 即便有法拉倾力支持，甚至给了配方。 想要彻底完成技术的跨越，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至少目前，那些新东西都无法在战争中给法拉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在让军队完成新的列装时，法拉也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他没有和其他的统帅一样，把麾下的部将全都叫过来，进行讨论。 或者招几个参谋，询问对策。 他自己的能力就已经是独一档的了。 没有必要再分心去思考别的方案。 而他自己的方案，目前有两个。 第一个，与桑多瓦尔全面开战，一城一城地打进去。 结束之后，整个东米德地区就只会剩下一个声音。 届时，法拉手握数十城，携灭桑多瓦尔伯爵之威，强行将加戈领的制度推行全境，反对声音就算有，估计也硬不到哪去。 而膨胀后的法拉，携胜势，在东米德地区更进一步，直接封侯，建立侯国，亦无不可。 但坏处显而易见。 现实毕竟不是游戏，消化地区是很费时间与功夫的。 现在的法拉，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到时候即便一步膨胀封侯，又得花多少的时间，去稳固这个地位呢？ 等到那个时候，你的目光再放下去，看向的，就是其他地区同体量的人了。 到时候如果哪哪都不服，甚至出现了应激反应，教会，商人，贵族，三方更进一步弹压过来，加戈领只会陷入深深的战争泥潭。 法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加戈领内的所有异己势力全都清理掉。 即便可以，那种大规模的屠戮，也只会让内部更加不稳定。 届时，加戈领的动荡期，怕是要持续不知道多久。 当然，有法拉在，他有能力用武力去把所有的不服与不安定因素全都排除掉。 他可以一直赢赢赢——但鬼知道，赢到最后的结果是不是数胜而亡。 战争本身只是手段，是不能作为目的的。 至于第二个方案。 则是不打常规战争，不攻城略地。 最终目标不是实质性上灭了桑多瓦尔伯爵领。 而更改为——打服桑多瓦尔伯爵，并让其至少三年内，无法动兵。 双方维持现在的边境。 但法拉需要深入敌境，将桑多瓦尔伯爵领的内部生产彻底搅乱，并将其抽血出来，填充加戈领。 这个办法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加戈领自身的正常发展被影响，同时喝别人的血，加快自己的经济建设。 劫掠人口，壮大自己，以更快的速度完成积累。 好处很多。 坏处是，法拉短时间内，无法抽身。 这不是三五个月能够完成的事情。 而在法拉远征的时候，加戈领内所有事情，就只能靠中枢稳定了。 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 在这两个方案上，法拉思考了很久。 最终还是决定，稳妥起见，走第二个方案。 为了防止加戈领在他率兵远征的期间内部空虚，导致出现意外。 法拉决定，将神魂禁卫全都留在加戈领内。 独自做完了一切决定后。 法拉在梅卡城已经停留了几天。 他又花了几天时间，将中枢那边最重要的几件事全都叮嘱了一遍，让人将密信送给了哈珀。 哈林顿从梅卡城离开。 他将继续驻扎加戈市。 在法拉不在的期间，只有哈珀，拥有神魂禁卫军的调动权限。 以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就算只有五百，也足以压住整个加戈领了。 至于外敌，拜诺斯巴罗王国所赐，法拉得到了一个“银边”。 目前暂时不需要担心所谓的外敌。 等他将一切都安顿完毕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下半。 “我们不回去吗？” 走出梅卡城的时候，跟在法拉身侧的伊莎忽然问道。 “不回去。” “为什么？” “因为仗还没有打完。” “那接下来要去哪？” “去桑多瓦尔伯爵领。” 二月末。 在整个东米德地区都因为平沙战役的结果而癫狂的时候。 法拉带着六个师，一万三千多骑兵开启了又一轮西征。 因其旗帜独特，被称之为“玄一血旗”。 所以法拉率领的这支骑兵部队，也被称之为“血旗军团”。 往后一整年，桑多瓦尔伯爵领各地，在看见那面赤红如血的军旗后，除了恐惧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情绪。 第43章 火烧眉毛 聪明的人，在面对同一个问题的时候，所采取的做法，往往高度趋同。 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们都在相互抄。 甚至隔着时空抄。 而是因为办法确实好用。 比如法拉和伊琳，在面对诺斯巴罗王国的时候，便采取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行动。 深入侵略，劫掠，骚扰，破坏正常生产与各种活动的同时，壮大自己。 这种吸别人的血来养自己的手段，通常也被叫做“吸血鬼计划”。 但法拉更想将其称之为“焦土计划”。 对平民来说，这是场无法避开的天灾。 对底层贵族来说，这同样是一场大洗牌。 1176年，一月。 诺斯巴罗王国西面。 完成了整合与全军整备的伊琳，带着焕然一新，士气昂扬的三万残羽护卫队，再次开始东进。 在她离开的时候，安德拉德大公国地区已经因为被安德烈大公国那边的起义影响，也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 各路义军相互征伐，相互抱团。 城池之外的大片的地区逐步落入了义军之手……不，现在，应该叫做“军阀”了。 大片地区此刻已经全部落入了在混战中崛起的各路军阀势力手中。 城池内，城池外，一墙之隔，便是地狱与天堂的分界线。 当伊琳再次踏足这里的时候。 她看见的，是开始小规模泛滥的疫病。 大量的尸体因为没有人处理，而随意堆积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小部分地区因为粮食紧缺的缘故，爆发了饥荒。 这些地方相比起别处就干净了许多。 看不见尸体。 也看不见有叶子的树。 冬天来了。 寒风不断从荒野中吹过。 带走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血液的温度。 在食物逐渐短缺的情况下，各地军阀相互之间的厮杀变得越来越频繁。 他们阻断了伊琳的去路。 如果想要继续前进，就得清理掉这些军阀势力。 由于本地已经几乎没有了能够随地劫掠的食物。 所以这次伊琳没有选择孤军深入。 她带着三万人，要是能搞到手的物资不够，会出大问题。 因此这次，伊琳采取了更加原始的方式东进。 ——一路杀过去。 击溃沿途所有抵抗力量。 攻城拔寨。 直到兵锋触及到诺斯巴罗王国的王城杰斯坦尼斯为止。 毫无疑问，这比之前那种以入侵劫掠为主的战斗，要棘手得多。 毕竟要攻城。 即便是想要拿下一座最小的城池，需要付出的代价，对伊琳来说，也是远比野战要高得多的。 为了稳妥起见，她利用野战优势，相继击溃了沿途几个军阀势力。 俘获了大量俘虏之后，伊琳对他们许以重利，提供食物，然后让这些俘虏，去充当攻城的先锋军。 等拿下第一座城池之后，伊琳便当着全军的面，重赏了那个先登的士兵。 以此来树立起信誉。 俘虏们的士气瞬间就提了上来。 开始心甘情愿地为伊琳所驱使。 在她拿下第二座城池后，原本三万兵力的残羽护卫队，便又多了三万外围军队。 这些士兵全是俘虏。 有不少甚至还是由原本的将领统率的。 伊琳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实力就此开始一路膨胀。 城破后，她便开城放粮，喂饱全军的同时，进一步招兵，扩充先锋军的数量。 就这样，伊琳再次开始连战连捷，不断将安德拉德大公国内的城池控制到自己的手里。 由于她这一改之前作风的进攻方式，导致整个大公国境内的上层贵族全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座被伊琳攻破的城池，会是谁的。 等到城破之后，城内的贵族们有多惨，也就只有伊琳自己知道了。 一般都是杀了，抄家，散财。 不少贵族也选择了投降。 但伊琳没有允许。 用她自己的话说——城破了你们才投降？ 有什么意义？ 一般都是攻城之前投降，减少双方损失。 各退一步，各取所需。 城都沦陷了，再投降属实是毛线用都没有。 伊琳也就懒得客气了。 时至二月，伊琳的真·十万大军，直接包围了安德拉德大公国的主城——安德城。 一时之间，整个诺斯巴罗的西境彻底危险了。 一旦安德拉德扛不住压力，投了。 那么后面的大量城池都不会再有抵抗的心思。 毕竟，大公都他妈投了，我们还搁这坚持做什么？ 蓝羽翼王国的爵位，那也是爵位嘛。 投降了算球…… 消息传回王城，坎坎加尔彻底坐不住了。 西面的大公根本就靠谱不住！ 这一点，在伊琳第一次东进，大军都快打到王城的时候，坎坎加尔就察觉到了。 现在她再次东进，接连攻克城池。 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等她就这么一路打过来之后，王城需要面对的，可就不再是一支数量不过万余的野战部队了。 而是一支数量超过十万，拥有大量攻城器械的拔城大军。 这两者的威胁，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坎坎加尔心急如焚。 开始想办法自救。 他不断下令，催促其他大公赶紧拉着军队过来支援。 即便不打野战，也赶紧去支援西面的大公，屯兵守城，不要让敌人真就这么一路打下来。 “可是陛下，若是真要屯兵而守，开销……”依然留在王城的大公面露难色。 “孤可以借！”国王暴躁地回道。 也就现在火都要烧到眉毛上来了，他才敢这么吼一句。 说实话，蓝羽翼王国的骑士制改革，他也很想复刻一遍。 但是，没那个条件！ 现在国内的土地基本上全都封完了。 他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可以拿出去推行改革了。 即便想要剥这些大公的肉。 也根本就剥不动。 大公就不用看人脸色了？ 大公也得看看下面多数人的脸色啊。 诺斯巴罗的权力游戏玩到现在，真正的实权早就彻底分散到了各种地方。 就像五根手指。 再也无法捏成拳头。 “借的话……那倒是有些办法。” 听见国王松口，身后商人支持占多数的伯恩斯大公点点头。 他当即许诺道：“请给我一些时间，陛下，我一定给您凑出来十万大军，以阻蓝羽翼王国的残羽护卫队。” “要快！” “一定会尽快的，我的陛下。只要有钱，很多问题其实并不是问题。” 第44章 安德拉德投降 权力在被分散之后。 也会在某些前提下，再次被集中起来。 就比如，在坎坎加尔国王彻底松口，开始疯狂举债的时候。 原本难以筹措到的军用物资，开始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被迅速筹集了起来。 正如伯恩斯大公说的一样。 钱到位了，那么，很多问题也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即便不是真实的金币，也是没有问题的。 对商人们来说，王室的债，也是一种权力。 他们借此将大量的资金借给国王。 如果此战结束之后，国王还不起这笔债。 那么很自然地，就只能给别的东西来抵债了。 王室的手里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名望，权威。 诺斯巴罗毕竟统治了这片地区这么久。 王室的威信，依旧是存在的。 因此，如果之后国王没法还债。 商人们便可以通过这次借出去的债务，来完成阶层跃升。 成为拥有王室加封的正牌贵族。 有了这个身份，再加上他们手里所拥有的大量资金。 那么，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正好，这次伯恩斯大公还给商人们拿回了名正言顺征兵，调动军用物资的权力。 这个权力，给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国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他有办法吗？ 贵族礼法的约束如今已经几乎形同虚设。 王室又式微。 如今大敌当前，不这样做，诺斯巴罗王国能不能撑到明年都是个问题。 这样做以后，至少还有机会给王国续续命。 虽然就算成功续上了，往后内部割裂的情况多半也是难以挽回。 在有了以伯恩斯为首的一大帮商人集团的资助之后，一支兵力十万的大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直接成立了。 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伯恩斯大公国，奔向西面前线。 而此时的伊琳，依旧在围城中。 安德城毕竟是一座坚城，是大公国的主城。 想要短时间内攻下来，没有那么容易。 目前损失最小的办法，就是先围起来，断粮。 等城内的粮食被吃完了，这座城自然会开城投降。 这个办法虽然呆，但是管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费时间。 并且容易等来敌人的援军。 但……伊琳不怕敌人的援军。 或者应该说，她等的就是敌人的援军。 围城，迫使城内的守城军投降，只是其一。 引来诺斯巴罗王国内或许仍然尚存的抵抗力量，主动支援过来，并展开野战，则是其二。 还是那句话。 永远也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这样，只会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伊琳相信，诺斯巴罗王国存在这么久，多少还有些潜能没有压榨出来。 得慢慢挤一挤，把里面的可战力量，舆论风向什么的，全都打垮了，这场战争才算是彻底结束。 如果在此之前贸然行军，反而需要面临很多未知的风险。 三月。 伯恩斯大公拉起来的十万大军，赶赴到了安德城下。 与在这里围城的伊琳主力军展开了决战。 这场战役一打就打了一个多月。 伯恩斯军团列阵进击，稳扎稳打，根本没有给伊琳直接撬掉指挥部，结束战斗的机会。 伊琳没法继续玩那种从某个宿敌手里学到的战法，因此只能使用自己更熟练的常规打法。 通过十几次对战小胜，逐渐积累胜势，并最终，将伯恩斯军团重创，导致对方士气溃散，不得不撤退。 伯恩斯军团败了！ 而且就在安德城前面败的。 这对城内守军的士气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就连安德拉德本人，也因此情绪变得更加低沉。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随着这一战的结束，彻底变得只剩下一个了。 在伯恩斯军团撤退之后。 伊琳再次派人去招降安德拉德。 并允诺，只要他开城投降，就不动他与其家族中人的性命。 但是，爵位肯定是不可能保留的。 蓝羽翼王国压根就没有设置“大公”这级爵位。 至于为什么，很明显，是因为这一级爵位的权力和名望太大了。 大到有些威胁到了王权。 所以，在帕拉西古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砍掉了大公爵这一级爵位。 这也是其能够顺利推行底层贵族改革的原因。 因为蓝羽翼王国内部，没有“大公”这种利益共同体。 顶了天就是公爵。 但公爵的数量，可比大公要多。 没法代表更多的地方集团利益。 安德拉德在听完了伊琳的招降条件之后，思考了很久。 家族的发家史几乎是在他的脑子里面全都跑了一遍。 最终，安德拉德也只能长叹一声。 “时也命也！如今大势在此，我又怎么能够逆势而为？” “我坚守孤城至今，已经足够对得起先王了！” “现在，我也要对自己的家族负责！”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之后，安德拉德和城内的贵族们通了个气。 最终一致决定，还是投吧！ 四月，在“安德战役”结束后。 安德拉德大公打开城门，喜迎王师，决定投降。 同月。 安德拉德大公国全境望风而降！ 往后，伊琳东进之路再无阻碍。 不仅如此，还得到了投降贵族们为表诚意的粮食与金币的支持。 等她慢悠悠行军到安德烈大公国境内时。 她麾下在此前战役有损耗的兵力，已经彻底补充完了。 顺便还扩张到了十五万。 对伊琳来说，带十五万人，并不算特别麻烦。 人越多，她打起来也就越轻松。 对她而言，兵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双方对阵后，布下解局阵法，便可轻易将敌人碾碎。 调控调度起来，那叫一个灵活。 ——这还是用的“杂牌子军队”。 有人恭维她，说：“元帅的用兵之高妙，我望诸君，竟无一人能够匹敌。此战，元帅定能一战灭国。” 这人不恭维还好，一恭维，顿时就让伊琳想起了痛苦的事情。 数年前，她手里捏着的，还不是一支杂牌子部队。 是整个蓝羽翼王国最精锐的王者之师！ 那时的她，意气风发，出征之前，真立下了一战灭国的宏愿。 至于结果，现在是个人也都知道了。 那一战，蓝羽翼王国战败。 诺斯巴罗王国也被迫签订了停战协议。 其实双方姑且可以算是战平。 但……显然，伊琳是不接受这种平手的。 这对她来说，就是输了。 而且输得无比凄惨，无比憋屈，愣是让她记到了现在。 尽管她也知道，父王想办法把那个人给踹出了局，是一件绝对正确的决定。 但于己，伊琳还是会忍不住反复在脑子里思考，如果自己重回数年前的战场，能否用其他的手段力挽狂澜？ ……虽然这事说起来也挺搞笑的。 明明那一战怎么看都是她有大优势。 现在却只能想着“力挽狂澜”。 但那个对手，就是让伊琳佩服到这种地步。 作为对手，他该死。 但同为统军者。 伊琳愿意给出百分之二百的认可。 所以她当即对恭维的人说道：“此世人杰众多，非只有我统军能力出众。同出众者，亦有不少。” 下属闻言，尽皆默然，纷纷心想，怎么可能！ 伊琳的用兵能力有多强，他们跟着一起行军，能不知道？ 刚才那人恭维的话，听着像恭维，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如果不是伊琳用兵能力过于强悍。 也不会有那么多割据军阀被打了之后就投降了。 ——还不是因为发现完全打不过吗！ 能让这群混战场的人心悦诚服的主帅，能力有多强悍，用屁股想都知道。 所以在听完伊琳的回应后，其他人全都不以为然。 有人干脆说道：“如果姆洲真的还有一个能力如您一般强悍的统帅，诺斯巴罗王国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到现在了。” 伊琳闻言，点点头；“这倒的确。不过，优秀的人不论被扔到什么地方，都是优秀的。你们之所以还没有看见，只是因为，时机没到而已。” 能够被她认可的人，是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打击，就彻底销声匿迹的。 伊琳看着遥远的东边，有种特殊的直觉。 她觉得自己还会再见到那个人的。 而等到他们下一次见面。 那时，才是真正的决战之日。 至于在此之前…… 说实话，伊琳压根就没有将横距在自己身前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中。 她是一个骨子里很高傲的人。 而她的战绩，也确实配得上这份高傲。 第45章 联合抵抗 在西面的战线一垮再垮的时候。 诺斯巴罗王国东面的情况，一样没有好到哪去。 此前的那句话，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权力在被分散之后，也会在某些前提下，再次被集中起来。 国王同意举债，欠下了高额战争贷款的同时，帮他短暂地集中了一波权力，给了他一支货真价实，没有掺杂半点水分的十万大军。 有这支军队在手里，可以说，偌大的姆洲，去哪都能横着走。 除非遇到另一支规模同样庞大的军队。 并且己方的战斗力，还在对方之下。 战败了，然后一波亏空。 那这就寄了。 钱欠下了，仗，还是没打赢。 钱和地，全都输掉了。 国王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眼看着西面局势越来越危险。 他只能在举债的路上一去不返—— 而东面，类似的事情也发生了。 不仅发生了。 甚至要比国王的一旨谕令还要高效。 但这边，就涉及到另一种情况了——巨大的外部压力，和不可退让的利益与原则性问题。 法拉带着自己的一万三千正规军团，在二月末出发之后。 一路打到了三月末。 除了没有攻打大一点的城池之外，战争该干的事情，他全都干了。 不该干的事情，他也干了。 所有和东联集团没有任何商业贸易往来的商会势力，全都遭到了法拉的顺手打击。 怎么打击的？ 和土匪一样，拦截商路？ 虽然这件事也干了，但法拉干得更加彻底。 他将这些商会势力城外的产业，全都来了一波洗地式抢劫。 能抢走的东西，全都抢走，花一点时间送回加戈领。 不能抢走的，全部破坏，不留一丁点可利用的东西。 这就是他的“焦土计划”。 比如房子，比如土地。 前者抢不走，那就全都一把火烧光。 后者无法抬走，那就把地里的东西全都给撸回去。 太多了？ 那就让被解放了的奴隶们一点点运回去，这些就作为他们的报酬。 反正从人（主要是奴隶），到粮食，到各种经济作物，到不动产。 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破坏掉。 反正就是不给他们留一丁点东西在外面。 屁大点的城池，能存放多少东西？ 法拉就看看，这些人能不能在城里，看着外面的产业全都被自己撸得一干二净。 坐得住吗？ 你努力奋斗多年的财产，可就要全部毁掉了哦？ 你家族上下三代积累，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彻底玩完了哦？ 你真坐得住吗？ 很显然，那些贵族和商人全都坐不住。 在法拉之前，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畜生的手段。 在法拉之后，他们见到了。 以后这种连地皮都要撸一遍的劫掠手段，都将被他们命名为“加戈行动”。 就算是伊琳，入侵的时候都没有搜刮得像法拉这么干净。 当然，也因为两者的目标不同。 伊琳要面对的地方比较大，真要那么一寸寸刮，得刮到猴年马月去。 还灭不灭国了？ 但法拉不同。 他面对的就桑多瓦尔伯爵领这么一片地方。 而且也不图灭了桑多瓦尔。 他有的是时间跟这些贵族们慢慢玩。 他就可以一寸寸地刮。 把平民全都强迁了，迁到自己的加戈领去。 反正加戈领现在很大，地也很多，手工业发展也正值高峰期，需要人。 再多人口也不嫌多。 实在不行，更东边的荒山还等着开发呢。 哪哪都要人。 唯一的麻烦，也就是中枢部门的工作量会暴增而已。 法拉现在就像一条蚂蟥一样，抱着桑多瓦尔伯爵领吸。 试图吸干这片地区的每一滴血。 这种极端的行为，不仅彻底得罪了整个桑多瓦尔伯爵领的贵族和商人。 还顺便把教会也得罪光了。 并且还是三大教所有人。 因为被强行迁移的平民，在去加戈领后，就不允许再有其他信仰了。 加戈领只准有一个信仰——就是丰饶神教。 而被法拉给强行挪走的那些人里面，也不乏有些是三大教的信徒。 抵抗的都被杀了。 不抵抗的，也全都成了异端。 这三大教哪里还能忍得住？ 忍不了一点！ 最终，教会，商人和贵族，全都更加紧密地站到了桑多瓦尔伯爵的身后，给他提供了更加彻底的支持。 分散的权力，在法拉的“焦土计划”之下，被强行集中了起来。 这大大提升了桑多瓦尔组建军队的进度。 很快，他们就再次拉起了一支五万人的部队，号称“三圣护卫团”，决定对法拉的血旗军团重拳出击。 第46章 正面对轰 “你知道，桑多瓦尔那边，已经组建了一支新军，号称‘三圣护卫团’吗？” 在城外的小镇子里。 某个酒馆中。 莫雷拉对身前那个，已有令人闻风丧胆之威势的男人开口说道。 “你不应该动教会的财产的。” 而且一动，就是三大教！ 要知道，即便只是一个天罗教，在这边的影响力就已经大到令人发指了。 若是再算上主神教和亚米斯兰教。 这些人凑到一起，是真的能够在东米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即便是贵族，也绝对不敢得罪。 因为这三大教，不仅有钱，有人。 甚至还特么有常备武装！ 虽然其常备武装，规模并不算大。 只是用来清洗异端的工具。 但是放进军队里面，充当“箭头”，却也是绝对足够了。 不仅如此。 “现在他们对外有着最高的宣称，要发起一场清洗异端的‘圣战’，说是要诛杀‘恶孽’。并且已经得到了东米德之外地区教会的支持。你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棘手。” 莫雷拉有些苦口婆心地说着。 虽然他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做决策的又不是他。 而且，事情是已经发生了。 他只是过来通个气，传递一下情报而已。 坐在对面的法拉一脸不以为意：“他们既然要发动圣战，那就打圣战好了。信仰的传播，本就是水火不相容。我要继续西扩影响力，这一战就绝对绕不开。” “你有把握吗？” “放心。我是受到神明眷顾的人，此生征战，要么平手，要么胜利，绝对不会失败！” 法拉说得言之凿凿。 搞得莫雷拉都有些信了。 要知道，他本来是不信教的——当然，表面上，他算是主神教的信徒。 但心里对教会，当然是没有那么谦卑的态度的。 越是见多识广的人，对教会的态度也就越明了——这就是个用思想控制底层的特殊势力罢了。 和某某国家，某某公爵之类的，大差不差。 只是耐不住人家底层支持者确实多。 三大教将这圣战的最高级宣称拿出来之后。 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一大堆的支持。 资金有了，人也有了，武器什么的，也就全都有了。 三圣护卫团，至少在莫雷拉看来，其战斗力绝对是不低的。 至少，不是随便拼凑起来的民兵可以比得了的。 至于法拉…… 法拉的血旗军团，此前的战绩是，击败了桑多瓦尔“十万大军”。 仅从结果上来看，实力也是丝毫不容小觑。 但双方到底谁能赢…… 那也只能说，不好说！ 这就是战争！ 只看结果！ 谁也没有办法在正式开打之前，就得知结局！ 莫雷拉当然也不行。 只是他已经上了贼船，现在不得不把心记挂在法拉的身上。 他的莫雷商会，可是在法拉的豁免名单上的商业组织。 可以说是已经站了队了。 当然——也不得不站！ 毕竟血旗军团的兵锋已经杀到了面前。 法拉好不容易，看在此前合作过一次的份上，递了一份劝降书。 莫雷拉还能怎么办？ 也只能被迫上船了。 然后……然后以他为首的，这边的商业组织，就开始被迫给法拉的军队输血。 有装备的给装备。 没装备的给粮食。 顺便，法拉也要了一些人。 血旗军团的兵力确实少了一些。 在征战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法拉相继从各种地方，吸纳了部分自用的佣兵。 给钱给粮，宣传了一下血旗军团的待遇，以及从不拖欠军饷的好传统。 这些佣兵也是瞬间就自动吸附了过来。 最后，法拉对其进行了整体列装。 六个师的血旗军团被扩编到了十个师。 总共两万一千多人。 再加上他从自己的大后方调动过来的战马。 这两万大军，瞬间就全部变成了骑兵。 虽然属于全包裹重骑的只有极少数的一点点。 但是其他人，在法拉从各地搜刮来的物资补充之下。 也全都陆续完成了轻甲列装。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磨之后。 后续补充进来的部队，也开始陆续适应着法拉的军队编制。 至于适应得如何。 那就只能实战见分晓了。 “感谢你的情报，莫雷拉，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举起酒杯和莫雷拉碰了碰，法拉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去。 莫雷拉见状，也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希望血旗军团能够再战再捷！” 如果法拉战败了。 那么等待着莫雷商会的，就只剩下战后清算了。 四月中旬。 三圣护卫团在完成了集结，简单训练，全面列装之后。 由其主帅谢尔盖·布勒率领，正式开始东进，寻找法拉的血旗军团，以期决战。 而在三月末到四月中旬的这段时间里面，法拉也没有闲着。 他带着血旗军团回了一趟加戈领。 并在自己的领地中，完成了又一次列装。 在大后方没有丝毫被影响到的情况下。 加戈领的铁矿与已经初步建成的标准化手工业生产线，终于开始逐渐发力了。 距离法拉上次给军队列装，已然又过去了许久。 经过一整轮的加紧生产后，法拉再次得到了千余套重骑兵铠甲。 全部换上后，他将血旗军团中的重骑兵全都抽调了出来，重新列装，整顿，清点。 一数，已有五千之数。 这五千重骑兵，被法拉单独编成了一个重骑军。 按照他的编制，一个军，本应该有六千五百多人才算是满编。 但现在条件差了点，也只能先这样了。 抽出了所有重骑兵后，其他的骑兵，就只剩下了差不多八个师。 完成整顿后，法拉带着新编制的血旗军团，开始西进。 他在找三圣护卫团。 而恰巧，对方也在找他。 双方就这么在相同的目的之下，于又一个平原正面相遇。 四月的东米德。 天气总是不那么好。 在两军于战场对峙的时候，乌云从远处飘来，沉闷的雷声从厚重的云层中奔闪而过，像是雷神正在上空为地面的战场擂鼓助威般。 布勒皱着眉看了一眼从天空上砸落下来的雨滴。 这种天气，他不是很喜欢。 也不适合决战。 但是很显然，决战的时机如何，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布勒居于军中，开始发号施令，布置抵御骑兵冲刺的军阵。 就在布勒的五万三圣护卫团开始变阵的时候，法拉嗤笑一声。 这个人，一看就没有打过这么大规模的骑兵！ 打仗，可不是人越多就越好使！ 至少，在法拉这里，人多没用！ 技巧再怎么花里胡哨，最终，也只能败在他的力大砖飞之下！ “杀！” 在人马皆静的肃杀氛围中，随着一声电闪雷鸣，法拉高声厉喝，旋即便带着身边的五千重骑如尖刀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第47章 战场主宰 “放箭！！！” 眼见法拉的重骑已经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般倾泻而至，前排的指挥官急忙下令。 密集的箭雨被射向天空。 而后大面积地坠下。 按照一般的情况，这一波就能够让骑兵损员。 但是很遗憾。 法拉的板甲，是加厚过的。 寻常的箭头——或者说的直接一点，以对面手里的那种弓，那种箭，根本就没有办法破他的甲！ 甚至，就连马，他们都没有办法取得有效杀伤！ 黑色的铁骑洪流顶着箭雨疯狂向前冲刺而去。 身后的轻甲骑兵也按照早就训练过的阵势，紧跟了上去，在法拉的重骑部队身后，如同两只展开的黑色翅膀。 他们骑在马背上。 在收到射箭的命令之后，便齐齐开弓，射出了更加密集的箭雨。 其密集程度，甚至盖过了敌人的弓兵团。 同样沐浴了一波箭雨射击，但双方的伤亡程度却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法拉亲自率领的重甲骑兵几乎毫发无损地杀到了敌军阵前，而在这个时候，敌人的前排长矛手已经全部被密集的箭雨给射倒。 后面只剩下持盾的步兵团。 再后面，则是弓兵方阵。 这两层，都没有挡住法拉的重骑洪流。 全部都被硬生生地冲开了。 等居于阵中的布勒收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顿时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弓兵，是怎么能够顶着我们的箭雨还击的？！” 他想不通。 因为人的本能就是要回避危险。 但法拉的血旗军团，却似乎完全没有这个特点。 全军上下从将领到小兵，全都无视了箭雨的覆盖，硬生生跟在法拉的身后，为他扫清了前面唯一的阻碍。 即便是被射下了马，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后面部队的冲锋。 这几乎是在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而在血旗军团跟在法拉身后，带着一身血气与狠厉杀到了阵前之后，被布勒安排在前面，用来抵御骑兵冲锋的步兵方阵，则完全没有发挥出他预想中的阻击作用。 骑兵可怕吗？ 可怕。 但是布勒知道，骑兵可怕的，也就是那个冲锋过来的势头而已。 只要将其彻底拦住，让其失去了冲锋的势，骑兵也就会失去最大的优势。 他的设想非常好。 但是他唯独想漏了——用来抵挡敌人的方阵完全没有争取到他预期中的时间。 而后面的方阵，还在执行变阵的军令。 等布勒反应过来的时候。 挽救的时机已经稍纵即逝。 手持盾牌的前排步兵方阵在看见那一身箭矢，如同刺猬一样，却还在嘶吼着，在暴雨中往前冲杀的敌人之后。 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那些从箭雨里面杀出来的敌人，在这一瞬间，如同从地狱中冲出来的恶鬼一般狰狞恐怖。 躲在盾牌后面祈祷上帝士兵根本无法想象，为什么这种该下地狱的恶鬼，居然还能行动。 双方的意志在碰撞的瞬间，就有一边直接被撕得粉碎了。 毕竟，一边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你，死也要杀了你的恶鬼。 而另一边，仅仅只是会服从命令的普通士兵而已。 双方的战斗意志，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面。 甚至就连双方的身体素质，也不在一个层面上面。 近身变成突骑的骑兵在倒下去一层，两层，三层之后。 布勒的前排方阵便出现了意志层面的溃败。 演变到行动上，便是战斗意志的迅速下垮。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得到这边的情报信息了。 因为在法拉的弓骑兵当场变成突骑兵，并开始迅速穿插到敌军方阵中，进行扰乱与厮杀的时候。 他本人，已经带着身边的五千重装“坦克”一路目标清晰地冲到了布勒指挥部前。 在这种大几万人的大军团交战中，敌人的指挥部，通常是没法轻易锁定的。 很容易就会冲进去以后，迷失方向。 在数年前，法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通常不会在平原这种地形上打。 而是会选择在一些敌军指挥部设置的位置比较明显的地方打。 看准之后，便带着一群不怕死的亡命徒去玩斩首。 在那种情况下，双方对拼的，不过就是勇力和装备罢了。 装备，那时候法拉也不缺。 都是抢的敌人的。 也没花他几个钱。 而现在…… 在这种大平原地形上，他依旧能够精准锁定敌人的指挥部。 不是因为他的眼力劲有多好。 而是因为他有系统。 说实话，要是在数年前他有这个玩意。 结果应该会大不相同。 至少，当初被宣去王城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是孤身一人。 现在想来…… “我手中的刀比当初更加强而有力，身上的甲比当初更加坚硬牢固，杀敌如屠鸡宰羊般轻松如意，身边跟着的，依旧是一群忠心耿耿的部下，但却不再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时也易也！” “只道，运无常！” 听着耳边早就已经听惯了的厮杀与叫喊。 法拉的脑海中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划过昔日种种。 最终，这些片段回忆全都被他重新压进了心底。 变成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如洪钟般响彻战场。 “杀！！！” 法拉提着沉重的马刀，物理意义上“砍瓜切菜”一般，将沿途所有的敌人全都撕开了。 这恐怖至极的景象，顿时吓得前面所有拦路的敌军满面惊恐，不知所措，逃也不是，挡也不敢，做不出任何反应。 而后，这些被慑住的敌人，就被跟在法拉身边如同绞肉机一般的重骑部队给一并卷入，砍杀殆尽。 在法拉的亲自率领下，他的这支重骑部队仿佛带着某种极具威慑力的气势般。 在染血之后，那股子骇人的煞气便越发凝重，像是要化作实质一样。 被布勒与其背后的人寄予厚望的军队，此刻在法拉面前竟显得无比脆弱，一触即溃。 数万之军，被法拉硬生生从中间冲开了一道口子，直达布勒本人所在的指挥部。 “挡住他！” 布勒吓得面色惨白，急忙喝令身边保护指挥部的精锐近卫团，上前阻拦。 三圣护卫团与血旗军团中最精锐的两支精兵，在此时此刻，悍然对轰到一起！ 双方在已经乱成一团的大军之中，展开了极其血腥的肉搏战。 其场面，就如同一坨猪肉，直接扔进了一万把刀组成的绞肉机里面一样。 血肉被绞得乱飞，最终形不成形，只余下一地分不清是什么部位的人的肢体。 三圣护卫团中最精锐，被布勒拿来作为贴身护卫的近卫团，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法拉的重骑兵给打成了渣。 而且还是物理意义上的渣。 这一幕给了这个将领带来了巨大的心灵冲击。 在此之前，他历经不少战役，却也从未见过这么野蛮的敌人。 野蛮，恐怖，凶厉，强大，不可匹敌。 如同上帝的铁锤，砸向了人间，留下一地烂泥。 在法拉提着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些词汇了。 法拉看了一眼完全呆怔住的布勒，目中露出一抹不屑。 这就呆住了？ 你连伊莎都不如！ 至少，伊莎还能强撑着，适应这血腥的厮杀。 将重刀提在手上转了一圈，法拉一刀劈向布勒，终结了这个三圣护卫团主帅的性命和他短暂的一生。 与此同时，视线的角落，也再次浮现系统提示的字样。 「条件已达成。」 「成就：生杀予夺-2」 「奖励：【战场主宰】（被动）」 「被动技能效果如下：」 「1.生效场景为“战争”。」 「2.当你处于“战争”，你将对所有敌人进行精神判定。若敌对目标的“精神属性”小于你，则进入“恐惧”的负面状态，该状态，将持续到“战争”结束。」 第48章 传教，丰饶信仰 谢尔盖·布勒。 这个男人的军事能力，其实是相当不错的。 至少也是在平均水准之上的。 否则，他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他，来统率三圣护卫团这支花费了重金拉起来的军队。 倘若不出意外，他应该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走上自己人生的巅峰期。 但很遗憾的是，有些人走上巅峰，只是为了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现在，谢尔盖·布勒就是这个倒霉催的标准模板。 五万三圣护卫团，在他的手中，被法拉的两万血旗军团在暴雨中，从正面硬生生击溃。 失去了抵抗意志的军队，不过只是战场上待宰的羔羊。 加上法拉对军功的奖励非常重。 因此，这五万人，最终全都成为了战场上的亡魂。 活着逃出去的人，寥寥无几。 九成九的士兵，在此一战之后成为了法拉的垫脚石。 他踩着由这些士兵的尸骸堆积而出的枯骨堆，一步一步，走上了个人威望的最顶点。 这场暴雨下的战争，后来也被称之为“圣血战役”。 在法拉拿下了圣血战役第一战的胜利之后，所有跟着莫雷拉一起站队法拉的人，全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是狂喜！ 无论在何时，锦上添花，永远都不如雪中送炭！ 因此在法拉拿下胜利，彻底打出了血旗军团的赫赫威名之后。 他所得到的支援物资瞬间开始暴增。 已经站队的商人，为了混得一个好的前程，开始大献殷勤。 只为了在战争结束之后，可以再稍微抱一下法拉的大腿。 而没有站队，态度暧昧不清的商人，也开始活络心思，有的依旧保持中立。 有的则干脆直接转投了法拉。 反正眼看着东米德这块地方，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此时不投，更待何时？ 在法拉借着胜势，不断受到小鱼小虾们的拥护时，依旧在自己的主城内日愁夜愁，等待消息的桑多瓦尔在拿到消息后，脸色的难看长度再次攀上了一个新台阶。 “败了？！这怎么会战败呢！布勒手握五万精兵，怎么可能被法拉给全歼了？！他的能力不是很强吗？”桑多瓦尔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这绝对不可能！再去探！” 他不断安慰自己，认为是战报有误。 但他可以欺骗安慰自己的内心，战线可不会。 有了两万大军在手后，法拉稍微更改了一下此前的焦土计划，放弃了缓慢蚕食的策略，开始长驱直入。 这次他的打击目标非常明确。 ——首先是那些下层的贵族。 其次，是教会。 最后，是给了桑多瓦尔支持的商人！ 靠近东面的商人基本上全都识趣地投了。 但后面的还没有！ 因为战争与破坏还没有波及到他们，所以这些人才能够还有闲心给桑多瓦尔筹集军费，组建军团。 现在，法拉就要将战火给彻底烧到他们的身上去。 四月底，法拉稍作整顿。 五月，法拉开始深入桑多瓦尔伯爵领。 沿途重点打击各地教会力量，将能够看见的所有与三大教相关的设施全部焚毁了。 某些试图阻止他的信徒，也全都被血腥镇杀。 拥有封地且坚决抵抗法拉的贵族，也一并被顺手屠戮。 整个五月份，法拉的血旗军团走到哪里，贵族和教会的血就流到了哪里。 至于商人，商人的物资全都被法拉洗劫了一通，用来作为军饷，也算是他重点照顾的对象。 但商人比上述两个群体要随机应变得多。 眼看法拉要来，在他动手之前，就连忙投降了。 不仅如此，还特意献上了大量补给，用来给自己保平安。 见这些人这么懂事，法拉也就没有动商人的人，只拿走了他们的货。 也没有和之前一样，把他们的财产全都破坏殆尽。 在手中拥有了大量的粮食和钱财之后，法拉再次扩军，不过没有更改自己的血旗军团原有编队。 而是以雇佣的形式，又招了一大堆的民兵。 此前，这里的人都只是被强制征调，哪里还有可以得到酬劳一说？ 即便是军饷，也未必能够拿到手里。 再加上，接连不断的征粮，抽空了底层平民手里的余粮。 因此，在法拉竖起招兵旗，丝毫不在意手里余钱地开始砸钱砸粮招人的时候。 早就被征兵与征粮给搞得困苦不堪的人立刻蜂拥而至。 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只是为了得到一口饭，不至于饿死。 很快，法拉就在桑多瓦尔自己的领地内，拉起了一支三万的雇佣民兵。 他们的装备和武器，全部来自已经全军覆没的三圣护卫团。 在看见法拉直接让人把铜币和面包用车拉过来，当场就分了下去的时候。 刚被招募的士兵眼睛都亮了起来。 其中一人双手颤抖地捧着黑面包，问道：“我们还没有打过一场仗……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既然你们已经受我雇佣，那就是我的人了，这就是你们应得的！”法拉直接高声回道，“而我的原则就是，先拿钱吃饱，然后再打仗！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士兵，饿着肚子参战！” 所有新兵在听见法拉的话之后，全都愣住了。 这种说辞对他们的冲击力，不亚于在奴隶耳边吼一句：“从今往后，你将恢复自由身！” 在新兵……或者说是饥民们，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法拉一边走在军中，一边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他没有说什么高大上的东西，也没有跟这些士兵说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只是将丰饶神教那堪称无懈可击的教义给拿了出来，开始用大白话现场传教。 法拉那沉稳洪亮的声音，自信的语气，以及身上自带的双重光环，让他直接成为了全军的焦点。 吃饱之后的士兵们默默地围绕着法拉，听着他的宣传，面露崇敬。 “……信吾教义者，便是吾教的信徒！在丰饶的光辉照耀之处，任何一名信徒都将不再受到饥饿的折磨，虔诚的信徒，死后，也将得到天上神殿的庇护。你们的灵魂不会孤独地飘荡在虚无之地，我们，终将回归丰饶的怀抱，在丰饶的神殿中重逢。” “我们无需为自己赎罪，丰饶的信徒，生来，便该是无罪之身！” “愿丰饶的眷顾，洗涤你们的灵魂。” 一场演讲下来，三万陌生的雇佣民兵，当场就成了三万名丰饶神教新的信徒。 不管他们此前内心的想法是什么。 又或者此前是哪个教会的信仰者。 在听完法拉的传教后，几乎全都改变了自己的信仰。 当场就转信丰饶。 法拉的这一套，但凡是稍微有点身家的人，都没有那么容易轻易相信。 丰饶的教义，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那些人基本上都只会信三大教。 但是对于啥也没有，甚至反复受到苛税折磨的底层奴隶，平民来说，法拉的大白话传道，与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吃进肚子里的实惠，才是真的。 这一整套的流程下来后。 原本松松垮垮的三万民兵，瞬间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还没有见血，但身上却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有了信念与满饷的军队，远远看一眼，就能够和别的队伍区分开。 第49章 筹措军费，接着打! “兵力不够！” 桑多城。 贵族，教会，富商等阶层的代表全都相聚于此。 桑多瓦尔伯爵坐在为首的位置上，愤怒地咆哮道：“五万不够！完全不够！你们有没有办法再凑十万大军出来？！” 听着他的咆哮，一边的商人代表忍不住嗤笑出声：“伯爵大人，您知道，十万大军需要花多少钱吗？” 那是一笔极其高昂的造价。 光靠桑多瓦尔伯爵领内的富商，很难凑出这笔钱来。 不是凑不齐。 而是太肉痛了。 没有人愿意真的往自己身上割一块肉下来。 就算是不得已，那也只能先刮一层皮下来。 你这边刮一点，我这边也刮一点，七拼八凑之下，一块肉也就凑出来了。 但现在他们做不到。 而且……对商人来说，继续筹集军费打圣血战役，已经不再是一笔不赔的买卖了。 这件事情的风险，正在随着法拉的军事行动，以及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而变得越来越高。 现在已经高到了他们这边需要慎重考虑的程度了。 “你们不有的是钱吗？！”桑多瓦尔伯爵喊出了理所当然的话语。 这句话自然没有受到商人们的认可。 说到底，他们之所以坐在这里，也不是因为他们想来。 而是因为“不得不”来。 商人和贵族之间本身就是存在着矛盾的。 只不过那些过去的所有细小矛盾，如今在圣血战役下，通通都被掩盖了而已。 这一点，对桑多瓦尔来说也一样。 如果不是他急着用钱，会找来这么多商人跟自己坐在一起？ 他们也配？ 至少对桑多瓦尔来说，这些商人不配。 而他自己此举，已经是给了最大的面子了。 商人们不敢反驳桑多瓦尔的话，只能保持了沉默。 另一边，代表着三大教会的人敲了敲会议桌。 “圣血之战必须继续打，我们不能对异端有丝毫妥协！”教区的主教一开口，便直接表明了自己鲜明的态度与立场。 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丝毫妥协的可能性。 以法拉的做法，要么他用军事行动，把三大教从物理意义上，在东米德这边给彻底抹除了。 要么，三大教夺回，或者固守已经拥有的教区。 双方之间除此之外，不存在第三种可能的结果。 “这一点，我亚米斯兰教会也是一样的。” “主神教亦如此。” 教会的态度让桑多瓦尔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他沉声说：“但现在，第一场圣血之战我们已经战败了！那个布勒，葬送掉了五万精兵！我手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财力，能够再次组织出五万大军了！” 但法拉却可以。 法拉用劫来的财富，还在招兵买马。 还在不断往西行进。 他早晚有一天，会打到桑多城下！ 就算他无法攻破桑多城，桑多瓦尔也不敢轻易想象，自己的主城辖制区域如果被法拉用那种丧心病狂“加戈行动”给一寸寸破坏一遍，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他怕是会自此失去所有税收。 而且，想要恢复到现在的生产状态，也绝对不是短短一两年就可以做到的。 很多东西，毁掉容易，重建起来可就难了。 费时费力费心思。 最关键的是，在重建的过程中，桑多瓦尔就是最直接的利益受损人。 没了下面的税收。 他还怎么过自己的伯爵日子？ 听见桑多瓦尔的话后，天罗教主教开口道：“我这边依然可以给您提供一部分资金与人力的支持。” “主神教也可以。不过相比起之前，可能要下调一点。” “亚米斯兰同样会下调一点支援的金额。” 桑多瓦尔不解地看向三人；“为什么？？” “因为，等其他教区的支援，是需要时间的。”天罗教主教无奈地解释道，“而这个时间，会比较久。” 毕竟距离太远了。 而且，教会虽然有钱，但也没有到随便砸钱的地步。 算上最开始给桑多瓦尔筹集出来的那“十万大军”，再加上此前第二次筹集的三圣护卫团。 教会这边的可调用资金也差不多要触底了。 但这种话，天罗教主教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主神教主教则直接帮他将问题扔到了对面的商人代表身上：“为了这场圣血之战，我们暂时放下了所有信仰上的问题，将资源集中到了一起。但，马奎斯先生，您那边为何一直没有表示呢？” “……我是支持桑多瓦尔伯爵和主神教的。”马奎斯瞥了一眼身边没打算开口的几个陪同，回道：“并且在第二场战役中，已经支持了五千枚银币。” 马奎斯伸出自己的手掌，伸出五根手指。 接着道；“或许在你们看来，五千银币也不过是五枚金币罢了。但金币在东米德这边是难以流通的，或许我们应该往下简单换算一下。五千枚银币，约等于五百万铜币。” 五百万铜是什么概念？ 对底层的平民来说，这些钱足够他们再活几辈子都还有剩的了。 也就顶层的富商能够拼凑一下给拿出来。 说完，马奎斯顿了顿，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三名主教说道：“而诸位提供的支援资金是多少呢？去掉零头，一共六千银币。虽然我这边的确比诸位少了一千银，但无论如何，看在唯一主神的面子上，这绝对不是‘没有表示’吧？” 主神教主教立刻回道：“主神在上。您应该更加支持这场圣战，马奎斯先生。” “……” 圣战。 这两个字一搬出来，即便马奎斯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也全都无法继续说出口了。 因为……圣战，是一种等级极高的宣称。 没有人能够在这个宣称前提任何反对的意见。 不仅如此，所有三大教信徒，都应该为此倾尽所有资源，去支持圣战。 直到圣战打赢结束为止。 而马奎斯，以及他所代表的商人，在除开富商的身份之外。 他们还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三大教的信徒。 信徒怎么能够拒绝支持圣战呢？ 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混……不是，你还想不想赦免身上的原罪了？ 马奎斯本人当然对此嗤之以鼻。 商人信仰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钱。 就算他们真的有信仰的神明，那也是掌管财富的财神。 虽然这种神在姆洲并没有。 姆洲管钱的不叫财神，应该叫“恶魔”。 马奎斯怎么能信仰恶魔呢？ 在安静的会议室里，顶着两边的沉重压力，马奎斯不得不松口道：“我愿意为此次圣战，再支援五千银。” “五千银不够！”桑多瓦尔立刻说道，“至少要一万银！否则根本无法打败法拉！” 闻言，马奎斯实在忍不住扔过去一个看傻*的眼神。 开口就是一万银。 你特么真说得出口啊！ 你当一千万铜是大风刮来的？ 堆成一座山都能把你压死好几回了！ 第50章 水火不容的信仰 马奎斯代表的不是自己。 而是身后，目前尚未被波及到，且立场鲜明地站在桑多瓦尔这边的商人集团。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桑多瓦尔的提案。 “一万银，我拿不出来！” 看着桑多瓦尔似乎还打算继续说什么。 马奎斯立刻紧接着开口，堵住了对方的话语：“五万人打两万人都战败了！伯爵大人，您难道不该好好想想这是不是您指派的统军将领有问题吗？如果下一战依旧是这样，别说五万人，即便是凑出来了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又能如何？” “……”桑多瓦尔确实被马奎斯的这一番话给堵住了嘴。 谢尔盖·布勒，的确是他桑多瓦尔和教会那边相互商量，最终选出来的最佳人选。 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布勒都有问题的话，那整个领地内，还有谁是没有问题的？！ 那已经是最拔尖的人了！ 但桑多瓦尔却没有办法反驳马奎斯的话。 因为这一战的结果就是，布勒确实败了。 败了就是败了。 不管怎么粉饰，怎么说，事实就是事实。 他不仅自己身死，而且还输光了整支大军。 就连军队的装备，现在也全都成了别人的嫁衣。 而这一切，都和马奎斯背后所代表的商人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人员决策，商人根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 顶多是提出来两三个备选的名单。 但最终的决策权依旧是在桑多瓦尔所代表的贵族以及三大教那边。 会议室的空气安静了一会之后，主神教主教说道；“马奎斯先生能够拿出五千银支持圣战，确实已经足够有诚意了。” 在这之后，会议室内的空气才算是再次开始流动。 桑多瓦尔见教会这边都这么说了，也没法继续想办法压商人。 主神教主教；“我教这边，能够再次拿出两千银，支援伯爵大人的军务。” 天罗教主教；“我教这边能够拿出三千银。” 亚米斯兰教主教：“圣父在上。我们可以拿出两千五百银。” 三大教再次和此前的两次一样，各自拿出一部分资金，作为组建军队的费用。 这样，与商人那边的出资凑在一起，桑多瓦尔便有了再次组建大军的资本。 当然，除了资金方面，人力物力也是大头。 后面的会议内容基本上又将这些详细的支援项全都掰扯了一遍。 尽管三方合力，但却也还是在试图，让自己那边能够少出一点钱。 与这些参加会议的成员相比，桑多瓦尔本人反而是最纯粹的那个。 他根本无所谓谁多出一点，谁少出一点。 他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一路西进的血旗军团给镇压了。 只要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不论需要花费什么代价都行。 因此他也再次拿出了贵族集团这边的老本。 把麾下的子爵们全都压榨了一遍，给凑了一笔军费。 最终，在六月初，桑多瓦尔集齐各方力量，又筹备出了一支军队。 依旧被命名为“三圣护卫团”。 军团兵力总数，高达七万，号称十万之众。 至于第二支三圣护卫团的主帅——这一次，桑多瓦尔和教会，贵族们进行了更加谨慎的筛选。 两战两败。 他们已经无法再承受第三次大败了。 占据了整个东米德地区东部的桑多瓦尔伯爵领内的底层平民，也已经承受不住更进一步的搜刮了。 本来生产力就不高。 平民家里余粮就没有多少。 再加上重税收上去，本身就要被层层盘剥一遍——桑多瓦尔收上去的粮食和钱，其实比他拿到手里的还要多几倍。 整个伯爵领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高压锅。 法拉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也是他继续西进，却不再执行焦土计划的原因。 ——他不仅不执行了，还在将从商人，地主，贵族手里抢来的食物，钱财，全都分撒了下去，并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传教活动。 这种行为看上去，似乎有些既当又立的感觉。 但那只是对于被法拉洗劫过的地区的人来说——可他在进行这些活动的地区，却并非之前被搞过一次的地区。 而是在更西边。 这边的平民，尚未被法拉的血旗军团给搞过。 只是听说过血旗军团的残暴之名而已。 他们当然也会害怕。 但在法拉的慷慨之下，这些仅仅只是听说而来的害怕，很快就变成了另一种极端情绪——感激。 人的心理落差有时候其实是非常奇妙的。 当你以为一个人要害你，并且对即将到来的伤害而感到害怕的时候。 这个人却对你释放出了明显的善意，而且还替你解决了全家老小的生存问题。 在这一刻，你对这个人的看法，很容易就会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去。 ——这哪里是什么坏人，这分明就是青天大老爷！ 桑多瓦尔为了对抗法拉而加重的对底层的剥夺，最终在法拉的六月传教活动之下，全都成为了法拉转变风评的燃料。 人越是在极端的境地下，越是容易迷信。 桑多瓦尔被迫帮法拉创造了一个容易迷信的极端环境。 而法拉则顺水推舟，利用了这一环境。 再加上，姆洲这边，因为传统的缘故，信仰的习惯本就根深蒂固。 以上种种因素叠加到一起，让法拉的这次活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丰饶神教的信仰跟着血旗军团的前进一起，开始疯狂席卷桑多瓦尔伯爵领。 最终，仅仅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呈现出一种要将三大教给排斥出东米德的趋势。 四个教会的信徒在信仰上的分歧与矛盾，也在时间的流逝下变得极端尖锐起来。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丰饶信仰以一敌三尽显英雄本色，三大圣教集中力量对抗难掩颓势。 桑多瓦尔伯爵领内的舆论风向在六月末尾，变得如同“沸水”一般，蒸得三大教上层和桑多瓦尔本人，不得不匆忙定下了三圣护卫团的主帅。 而后令其赶紧出兵，与法拉的血旗军团再次决战！ 信仰这种东西，一旦蔓延开来，就没法轻易遏制。 想要控制，那就只能用“圣战”来说话了。 用圣战来物理上消灭敌人，所谓的信仰，自然也就跟着一起灰飞烟灭。 七月初。 第二次圣血之战开始了。 第51章 第二次圣血之战 与第一次圣血之战不同。 第二次双方的规模都提升了许多。 法拉依旧带着自己的两万余骑兵。 但是后面，还有跟着的三万步兵。 他并没有打算让这些步兵来当主力。 主要还是让他们跟在后面清扫战场。 主力交战，法拉用的自然依旧是骑兵。 总兵力，五万。 而三圣护卫团，总兵力，七万。 没有训练，没有经受过战场洗礼。 其中一部分是雇佣兵。 这次的三圣护卫团士兵成分，比上一次还要复杂。 而起主帅，名声上比起布勒，也要逊色不少。 桑多瓦尔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让这支军队去和法拉硬碰硬。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再不打，丰饶那如同瘟疫一样的信仰，就要彻底传开了。 他本人也受到了教会方面的巨大压力。 因此也只能急匆匆出兵。 但吸取了上一次教训，这次桑多瓦尔不打算将全部兵力一次性梭哈了。 而是对主帅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与法拉用主力正面决战！先用小股兵力去试探他，进行小规模多次进攻，先遏制住法拉继续西进的势头！” 主帅不敢驳逆桑多瓦尔的意思。 于是就照做了。 七月，法拉已经做好了再次正面对决的打算。 他以为对面也会一样。 毕竟，根据消息，这次又是“十万大军”。 有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捏在手里，直接以势压人，以多胜少，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 法拉自己都是这么玩的。 ——如无必要，别兵行险着。 但对面居然没有。 而是不断派出数千到一万的先锋部队，来迎战法拉。 法拉原以为，对面或许会有什么奇葩的战术在等自己。 毕竟，兵不厌诈，虽然这个时代将领的战术思维很古板。 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因此法拉每次动兵之前，都是先小心思考，而后大胆行动。 即便有被动技能加身也一样。 在需要亲自拼杀的冷兵器战场上，对生死须有敬畏。 但试探了两次之后，法拉发现对面似乎什么想法也没有。 只是单纯的，不敢增加赌注罢了。 仅仅两次，法拉就窥见了对方主帅的意图。 他当即嗤笑一声。 而后大手一挥，不再犹豫，率领两万骑兵发起了冲锋。 第三次碰面，全歼敌军五千人。 第四次碰面交战，全歼敌军五千人。 第五次，全歼四千人。 第六次，全歼六千人。 三圣护卫团几乎是一边倒的不断溃败。 眨眼之间，便折损了两万人。 这六次战斗，不仅让法拉“血狱伯”的威名越发盛极一时，同样也击垮了敌人的士气。 再次开战，配合着【战场主宰】的被动技。 敌人面对骑兵的冲锋，几乎不再有丝毫的抵抗意志。 一冲就垮，然后溃败，接着被血旗军团追着砍，全军殒命战场。 第七战，三圣护卫团一次性搭进去了一万兵力。 剩余的四万人一边打一边退，一路退到了桑多城下。 整整七场战斗，法拉连赢了五场。 而桑多瓦尔直到第七战的时候才收到确切的消息。 第七战就是在他的暴怒之下，才一次性出动了一万兵力。 结果却没有任何作用。 法拉的血旗军团依旧来到了桑多城外。 本来应该作为桑多瓦尔屏障的男爵们一边倒地全部投降了。 法拉没有为难这边的男爵，准其降。 在法拉允许投降后，本来还在摇摆不定的人立刻又来了一次一边倒的表演。 瞬间，偌大的桑多城，变成了一座彻头彻尾的孤城。 唯一的依仗，仅剩下那四万毫无斗志的三圣护卫团。 桑多瓦尔立于城头，看着远处的血旗军团，双眼布满了血丝。 教会和商人在见势不对后，便撤离了桑多城。 第二次圣血之战打到了七月末。 桑多瓦尔直接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孤家寡人。 他忍不住想起去年自己手持王旨回来时，那一路笑脸相迎，恭喜道贺的景象。 如今，仅仅过去了半年。 大势便彻底颠倒了。 所有当初喜迎王旨的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桑多瓦尔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得亲自指挥自己手中仅剩的军队。 来完成这场决定东米德最终局势走向的终战。 他唯一能够依靠的，最终，还是只有自己！ 就和一路打到现在，身后已是千军万马的法拉·加戈一样。 此时此刻，桑多瓦尔心中没有壮志豪情。 只余下一抹说不清的悲凉和满腔的怨怼，让桑多瓦尔低头怒喝： “那群混蛋……说好了支持我！这就是你们的支持吗！我的封臣，这就是你们的忠诚吗！” “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混蛋！” “都应该下地狱！” 桑多瓦尔将所有的错全都扔到了其他人身上。 但如果他去翻翻历史的话，就会发现。 任何一场决定历史走向的战争，都是需要其领头人亲自下场来打的。 从来都不会出现，人在主城坐，胜利天上来的好事。 当对面的主帅愿意亲自领兵，列阵在前，而你却只敢躲在大后方等待消息的时候。 战争的走向便已经分明了。 单论气势和作战意志，双方就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也是为什么，法拉身后的大军就算顶着敌人的箭雨也要往前拼死冲刺的原因。 ——主帅都在最前面！ 你们还有什么怕死的理由？！ 当然，非要客观分析的话，军饷和法拉的带兵作风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但最清晰，最明显的，便是上述这条。 与桑多瓦尔遥遥对望一眼后，法拉拉下了头盔的面甲。 身后的五万大军，每个人都处于随时准备向前发起冲锋的紧绷感中。 只等一个信号。 大军中间，挂在旗杆上的玄一血旗被高高举起。 法拉抓住缰绳，低喝一声：“进攻吧！” 身下的战马迈开腿向前冲去。 在他有了动作后，身边所有麾下几乎全都在下一刻跟了上去。 重骑军动了。 整个大军便也跟着一起，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直接发起了全军冲锋。 没有战术，没有军阵，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黑色的血旗军团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带着骇人的声势嘶吼着向正前方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待在城墙上的守军看见这一幕后，即使距离遥远，也还是被震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无法理解，敌人那肉眼可见的士气和高昂的战意，究竟从何而来。 这一战，法拉没打算攻城，因此守城军也不会参战。 他们只能遥遥望去，看着两支军队毫无花哨地对碰到一起。 展开了一场没有丝毫理性的肉搏战。 负责指挥三圣护卫团的主帅已经彻底放弃了指挥。 在连战连败之后，他手底下的军队，此刻根本就毫无士气与组织力。 这场战斗，已经没法打了。 但主帅并没有因此逃跑，而是戴上了头盔，对身边的近卫团下令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们，跟随我冲锋吧！” 接着，他便带领身边的近卫团，加入了这场双方参战人数加在一起近十万的盛大混战中。 他很清楚，自己早就没有了退路。 既然如此，那便命祭沙场。 拥抱每个为将者的宿命。 第52章 围困桑多城 桑多城外的一战，从上午持续到了下午，从下午打到了晚上，直至第二日天明，战场上已是尸横遍野。 不少敌人在士气彻底崩溃后，便打算逃跑。 但全都没有跑多远，就被血旗军团的骑兵追上，拦截，而后死在了半道上。 此一战，三圣护卫团再次全军覆没。 法拉率军歼敌四万余。 并阵斩了敌军主帅。 一战定局！ 此战之后，整个桑多瓦尔伯爵领内的风向全都变了。 丰饶的新信徒们欢呼雀跃，为教皇的胜利而激动高兴，同时在心里也拥有了强硬的底气。 丰饶神教自此开始彻底立足，在东米德地区，成为了与三大教并驾齐驱的大教会。 ——因为教皇拿下了圣战的胜利！ 这场胜利，为丰饶神教镀上了一层“正统”的金。 不论三大教的信徒如何诋毁，如何抵制，全都在此战之后，再无丝毫意义！ 因为你们输了！ 输了，就代表你们的神不顶用！ 根本不是丰饶之神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再有三大教的信徒在丰饶信徒面前bb，丰饶信徒大可直接进行物理意义上的还击。 而对方，甚至都不敢抵抗。 因为没有那个底气！ 底气，是建立在伟大的胜利之上的！ 第二次圣血之战后，三大教彻底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至少，在东米德这片地区的立足根基，算是跟着那四万三圣护卫团一起，被彻底葬送了。 …… 战后，法拉没有急着撤军，而是在桑多城外暂时驻扎了下来。 并派人，将整个桑多城给围了。 之前兵力不多，他还做不出这种事。 但现在，法拉直接将那三万编外的雇佣军，全部编入了血旗军团。 并再次进行了调整，成为了四个步兵军。 而骑兵部队，则重新整合，论功行赏，改成了三个骑兵军。 全部都是轻甲骑兵，缺口由法拉在战斗时亲率的重骑进行了填充，以确保整体编制的完整。 一个军的最高指挥官，便是“将军”。 为了提高该职位的地位，法拉开出了最高级别的待遇，并同时授予了加戈领子爵的殊荣。 赏罚分明的同时，再次提振了一波全军士气。 重新完成整编之后的血旗军团，全军上下近六万人。 足以将整个桑多城都围得水泄不通了。 而此时的桑多城内。 桑多瓦尔伯爵一脸僵硬地坐在伯爵府中，整个人都像是燃烧掉了的蜡烛。 巨大的压力落在了他的心脏上。 三圣护卫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全歼。 能与外界连通的路线，也全都被法拉的血旗军团彻底切断。 此刻的桑多城，就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城。 如果没有外部援军介入，城内的人会被彻底困死在里面。 “城内的粮食还能够吃多久？”桑多瓦尔看着走进来的家臣询问道。 “老爷，我没有办法确定准确的情况，只能大致估算。” “为什么不能确定准确情况？！这点事你都做不好吗！？”桑多瓦尔就像一个一碰就着的火药桶一样大吼道。 “老爷。”家臣沉默了一会，最终选择如实说道：“子爵大人们拒绝透露任何有关粮食储备的情况。” “他们凭什么！” “没有您的命令，我不敢轻举妄动。” “给我查——查清楚一点，然后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桑多瓦尔咬着牙道。 “是。可是，如果大人们依旧不愿意呢？” “我给你调动一百护卫的权限，不愿意就给老子去死！” “是。” 得到了清晰的命令后，家臣退了下去。 桑多瓦尔深深地吸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生完气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没法对之后的事情进行设想。 也不敢设想。 他很担心，如果法拉不顾一切代价，用那五万多的血旗军团砸桑多城。 他究竟能不能守得住？ ……能守住才见了鬼！ 桑多瓦尔刚设想一下，心底深处就得出了结论。 他拿什么守？！ 五万多人！ 哪怕是用人命来堆，都能破城了！ 更何况，以血旗军团在此前那一战中的表现来看。 这些人根本就不怕死！ 恐怕就算法拉直接下令，让他们拿命给自己铺平道路。 那些疯子也会毫不犹豫直接去做。 现在的桑多瓦尔，对此根本没有丝毫怀疑。 …… 法拉的围城之举，让桑多城内上下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尽管这两天天气不错。 他们的头顶也还是如同笼罩了一层随时会压下来的乌云。 城内并不平静。 桑多瓦尔和城内的贵族与上层人士全都闹掰了，他命人带着护卫，强行清查了城内的粮食。 最后一算，家臣给了他一个清楚的结果。 “如果将城内的粮食全部平分到每个人手里的话，足够全城人吃两个月。”家臣说。 “平分？” “是的，伯爵大人，平分。” “……”桑多瓦尔沉默了。 只是查个粮食，都跟要了那些人的命一样。 要是他现在来一句，要把这些人的粮食全都拉出来均分了。 恐怕不等法拉攻城，城内就自我解体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内的守卫力量全都在桑多瓦尔自己手里。 没有他的命令，一座城门都打不开。 但这样僵持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他的这一举动，已经让某些人的心悬了起来。 桑多瓦尔不是白痴，他很清楚，假如自己再随便漏出一点要抢粮食的风声。 城内的那些混账玩意，肯定会搞事。 到时候又该怎么处理呢？ 全杀了？ 但他不是法拉，不是那个野蛮人，他是伯爵啊。 随便抢劫，还随便杀人，贵族的名誉呢？ 给狗吃了？ 他这样做，和野蛮人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 桑多城又能撑多久？ “如果不管那些贱民的死活呢？”桑多瓦尔忽然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死去一些人之后，桑多城可以撑四个月以上。”家臣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后回道。 只不过真这样做，不用等到四个月。 两三个月，城内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饿急了眼刁民，可是什么都会吃的。 第53章 古尔德，你去谈 听完家臣的话后，桑多瓦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 粮食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成为最大的问题。 法拉是否会率军强攻桑多城，这才是桑多瓦尔现在最应该关心的。 城外。 在桑多瓦尔不断盘算自己手中筹码的时候，法拉也算了一笔账。 尽管他能够在战场上百战百胜，杀人如喝水一样简单。 但仗打到最后，最终还是要看后勤保障。 桑多城距离加戈领实在是太远了。 加上一开始就没有建立后勤补给线。 法拉的全军补给几乎全靠沿途的所有地主，贵族，和教会的“支持”。 哦，还有商人。 不过在投降之后，商人的支持就不叫支持了。 那叫“义务”。 以血旗军团目前五万多人的规模，仅靠这些东西，法拉还能够在桑多城这里周旋一个月。 然后也就到极限了。 因此，打不打桑多城，对他而言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不是军事上的问题，而是经济问题。 法拉没有急着直接动手，而是将伯·古尔德喊到了身前，给他布置了几个任务。 “你亲自带着人，去和这边的商人集团接触一下。”法拉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斟酌着言辞，“特别是以马奎斯家族为首的那一股。” “是要获取物资支援吗？”伯·古尔德直接问道。 “没错。你去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看看能不能搞来足够的粮草支援。”察觉到伯·古尔德直接意识到了自己的意思，法拉的话语也变得简单粗暴起来，“用我们的军势压一压他们，促成这笔交易。” 交易——一方给钱粮消灾，一方承诺不对其进行军事摧毁。 虽然法拉没有说的很清楚。 但伯·古尔德直接就明白了。 他当即点头表示：“是。” “要尽快。” “我带轻骑去。” “嗯。”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法拉很放心地把这个任务扔给了伯·古尔德。 而在法拉的军中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晋升，并顺利拿到了贵族之名和将军职位后的伯·古尔德，最终也没有让法拉失望。 时间很紧，伯·古尔德只带着几支精装骑兵就出发了。 他要在一个月之内，确定消息，并将消息带回。 而他带回来的这个消息，也将直接影响到法拉的后续决策。 …… 商人。 在这个时代，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钱，大大的有。 地位，零。 权力，零。 这群人很有钱。 即便是走一段路就有一段收税的关口，他们也还是经营出了自己的商业网络。 于是，便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商业联盟。 简称，商会。 最初的商会组织建立，结构非常松散。 仅仅只是为了强化相互之间的往来交易而建立。 后来，随着本地贵族的挤压与剥削，逐渐在外压之下，演变成了以家族为成员，以共同利益为核心的实体组织。 他们会抱成一团，对抗贵族的同时，也在生意上对抗外地人。 商人的商业网络四通八达，消息灵通。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外部环境的变化。 起初走到哪都会受到压制的商人，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个大块的“商人集团”。 这个集团，对内，会相互争斗。 对外，也会保持一致的鲜明立场。 集团内部，层级分明。 难以跨越。 在对外事务上，他们通常会推出某一个最有钱，影响力最大，资历最深的家族作为代表，为集团本身争取利益。 简而言之，这就是某种具有共同利益的组织的末期形式。 就像一个雪球一样。 一路滚下来，只要没有散架，就肯定会越滚越大。 不过这种集团，即便抱在一起，也还是在被掌握了权力的贵族们随意拿捏。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只有贵族们从时代的舞台上逐渐退场，商品经济与手工业更进一步发展，他们的力量更加强大。 然后，这些商人集团才会逐渐掌握话语权，用钱来操弄政治，夺取权力，并最终取代旧贵族势力，登上新舞台，成为上面的一员。 但，这个时代，不出意外的意外，就是存在那么一个。 ——没错。 商人集团只是一个不存在实际形体的东西。 他们依旧是一个个松散的商会与发家致富起来的家族构建而成的。 不存在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影响力。 但是，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 东联集团。 起初法拉只是为了筹集启动资金，而创建了一个商会。 后来在发展的过程中，为了顺应实际情况，而逐渐跟随着法拉需要，随着加戈领一起演变，更迭，升级，开始渗透到了加戈领的方方面面。 最终形成了一个以东米德加戈联合贸易商会（东联商会）为首的商会集团。 也就是东联集团。 这个商人集团，与其他地方的商人集团不同。 他们是拥有着实际权力以及影响力的。 他们的地位，因为法拉的开门而得到了极大提高。 不少家族甚至就此摇身一变，成为了加戈领体系下的“蛟龙”。 他们不仅掌握了大量财富，同时还掌握了政治权力。 这一点，最最开始是不怎么明显的。 但后来，随着加戈领一路发展，法拉“血狱伯”之名开始一路横扫整个东米德地区。 大量其他地方的商人不管是为了挣钱，还是为了寻求新的机会，全都过来“参观”过一遍。 然后…… 一直到现在。 法拉的名望随着他的军事行动而达到极盛。 本来就对加戈领体系下的商人地位与权势心动了的商人们，在伯·古尔德到来之后。 直接分成了两派。 一派直接投降了。 根本没打算和伯·古尔德谈。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透露出一种“不论你要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桑多瓦尔？不熟！”的态度。 这是激进派。 而另一派，则认为不能轻易地，像一个*一样，别人一开口，就直接把自己打包送上门。 得谈谈，得像个商人一样，争取利益最大化才行。 这是保守派。 保守派占比达到了三分之二。 为了给血旗军团拉到最多的支持，伯·古尔德决定和这些人推出来的代表——卡齐·马奎斯好好谈谈。 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在进入会议室落座之后，伯·古尔德这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为了表示诚意，他将佩戴刀剑的麾下全都放在了外面。 而卡齐·马奎斯的背后，则坐着一大堆人。 双方的人数对比，光是一眼看过去，伯·古尔德就矮了一头。 但他却丝毫没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 不仅如此，在落座后，古尔德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血旗军团随时可以撤离桑多城。” 一句话，就搞得马奎斯不淡定了。 他失声道：“怎么可能？！” 第54章 朋友和敌人 血旗军团包围了桑多城。 这个消息对东米德西部这边的商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 按照常理来推断，法拉的下一步理所当然是拿下桑多城。 但从古尔德口中吐出来的，却是完全相反的话。 “你认为我们不会从桑多城撤军？” 将主动权顺势拿到手里后，古尔德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我想不出血旗军团撤军的理由。”马奎斯冷静了下来，镇定道，“如果你们打算撤军的话，你就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必要。” 但既然古尔德来了，那就说明他有必须过来的理由。 这就是马奎斯这边为数不多的筹码。 古尔德反驳道：“你觉得我们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 “……” 那言之凿凿的语气，让马奎斯瞬间就摸不准了。 古尔德说道：“对于血旗军团来说，我们可以顺势拿下桑多城，也可以不进攻桑多城。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必选项——我们现在确实在短时间内需要粮食援助，但如果没有，你觉得我们会就此撤军吗？” “……阁下莫不是想说，你们还打算继续执行‘加戈行动’？血狱伯既是丰饶神教的教皇，他要往西部这边播撒教义，传播信仰，这种行为难不成还要继续下去？” “教皇冕下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但，为了信仰的播撒，排除异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吧？马奎斯先生，请问，您信仰丰饶吗？” “……”马奎斯呼吸一滞。 古尔德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才再次开口，一字一顿地说：“为了将丰饶的信仰播撒向整个桑多瓦尔伯爵领，血旗军团，不介意再多打几次圣战。直到，将所有异端彻底驱逐，将所有的拦路石，彻底摧毁。” “……” 在古尔德的声音落下后，所有人的呼吸又被压低了许多。 用信仰作为借口……发动的战争与相关行为，都是非常强有力的对外宣称。 只要套上了这样一层皮，再对所有商人组织进行针对性打击，他们就铁定完蛋了。 损失将不可计数。 而对于血旗军团来说，无非是暂时放弃攻陷桑多城罢了。 ——他们真的可以暂时放弃攻陷桑多城吗？ 像是看出了马奎斯心中的疑问，古尔德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血旗军团能够打赢一次圣战，就能够打赢第二次。就算这次我们拿不下桑多城，也可以下次再来。强者的手中，总是有着许多的选项。但马奎斯先生，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提供援助，转信丰饶。加戈大人不是一个会亏待信徒的人，只要你们的信仰足够忠诚，等加戈大人拿下桑多瓦尔，控制整个东米德地区之后，你们将得到血旗军团的援护。” “要么，你也可以拒绝我。血旗军团放弃桑多城，但不会撤离桑多瓦尔伯爵领。我们会将圣战进行到底，直到——桑多瓦尔伯爵领内没有杂音为止。” “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 会议室中，安静了好一会。 马奎斯才开口问道；“血旗军团可以为我们，提供怎样的援护？” “在血旗军团的威慑范围内，你们的商会将畅通无阻，不必再每经过一名贵族的领地，就缴纳一份税款。” 马奎斯和身后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过了一会，才转过头说；“我们想加入东联集团。” “商业不是我负责的事情，我无法做主。”古尔德回道，“但想必加戈大人不会介意多几个朋友。他对朋友，一向是非常宽容的。” “……” 马奎斯在沉吟一会后，最终只能给出无奈的回答：“我知道了。我们，会为血旗军团提供钱粮支援。只希望——加戈大人能多考虑一下，让我们并入东联集团这件事。” “我会将你们的诉求如实汇报给加戈大人的。”见事已成，古尔德站起身，“在八月结束之前，务必将物资全部送至桑多城下。” “沿途或有劫掠侵扰，我们没法在提供物资援助的同时，护住这些物资。” “将路线告诉我，血旗军团会清理掉所有扰事者。” “好。” 将剩下的事情全都相互确认一遍后，古尔德急匆匆地离开了。 马奎斯身后的男人见状，开口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得这么轻易？他给出的承诺，远不值我们此刻提供援助的价值。” 马奎斯：“那我们拒绝他？”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多索要一些利益，而不是将自己贱卖了。” 马奎斯：“这世上不可能任何一笔买卖都是对等的利益互换。现在损失的部分，将来会成倍地回报回来。” “……” 尽管马奎斯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 但这次与古尔德的交易，却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所有核心商人在会议室中大吵了一架。 最终，看上去还算团结的团体从中间裂开了。 一部分人不认可马奎斯谈下来的交易，单方面拒绝了这次援助行动。 一部分人觉得马奎斯说得没错，依旧跟着他一起下注了。 两方人马不欢而散。 只是在他们离开会议室之后没多久。 他们就看见了本该急匆匆离去的古尔德。 以及他身边站着的十几名看着就不好惹的随从。 马奎斯见状，顿时忍不住笑了一下，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古尔德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硬。 “马奎斯先生，你们好像商量得不是很愉快。” “是的。”马奎斯往旁边瞥了一眼，“罗杰斯先生他们不认同我的援助计划，正打算退出这次行动。” “嚯，是吗。”古尔德露出一抹笑容。 察觉到不对的罗杰斯满脸阴沉地喝了一句：“古尔德，你想做什么？！” “既然你们打算退出援助计划，那也没必要从这里离开了。”古尔德嗤笑一声，“刚才忘了告诉你们。加戈大人虽然对朋友非常宽容，但是对敌人，一向只奉行一种态度——斩草除根。” “你！” 以罗杰斯为首的几个人顿时面露惊恐。 其中一人连忙大声喊了一句：“护卫！” 但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 “不相关的人往后退几步，不要误伤了——杀了他们。”古尔德摆了摆手。 第55章 心中一念，万夫命绝 在古尔德下令之后，身边的几名士兵提着染血的刀就冲了上去。 上过战场，和大军一起厮杀过的士兵做起事来就透露出一股子果断。 当场便砍了以罗杰斯为首的几个人。 比杀一只鸡还要快。 后退了几步，让开空间的马奎斯见状说道：“就算你杀了他们也没有用。这些人并不是家族核心成员，对他们的打击很有限。” “只是让他们长长记性而已。”古尔德道，“剩下的，血旗军团自会一个个找上门去，将他们给清算掉。给我一份名单，还有，有关这些人背后家族的情报，全都给我准备一份。” “这或许需要一点时间。” “三天。” “没问题。” …… 三天后。 拿着从马奎斯手中得到的详细情报，古尔德这才踏上了返程。 在他雷厉风行地动手，和那些持有反对意见的家族彻底劈开关系后，本来就站马奎斯一边的人站得更加坚定了。 他们显然也都明白了古尔德的意思。 分化整合——所有异己势力全都要清理干净。 即便现在没有动手，以后也会动手。 这就是血旗军团。 或者说——这就是血狱伯，法拉·加戈。 一路骑行赶回血旗军团主力所在地后，古尔德将情况和带回来的有效情报全都交给了法拉。 虽然他在谈判中擅自承诺了一些东西，又擅自用法拉没有说过的情报去压人。 但法拉在知道这些后，并没有责怪古尔德。 因为，就结果而言，确实不错。 而且，更重要的是——法拉也确实不打算在没有物资支援的情况下硬啃桑多城。 “干得不错。”法拉简短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又交给了古尔德一个新任务，“你带一个骑兵师去，保护好补给线。” “是。”古尔德一如既往地直接答应下来。 也没有问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将军，却要去干后勤的活。 而且，还得亲率一个骑兵师。 在古尔德离开后。 八月底，法拉的血旗军团顺利地得到了粮食的补给。 同时，他派遣了一名使者去桑多城劝降桑多瓦尔。 桑多瓦尔接见了这名使者。 只不过第一句话就是；“如果法拉打算让我投降，赶紧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投降的！” 使者面无表情，也没有行礼，直接说；“我军已经得到了粮食的补给。就算再围城三个月，也不成问题，伯爵大人能够在城内固守三个月吗？” “……” 这一句话就给桑多瓦尔问沉默了。 就算不是当家的，基本上也能够推算出来答案。 面包这种东西，一个人一天要吃几个，还是很好算的。 “你们怎么可能得到补给？”桑多瓦尔提出质疑。 这里距离加戈领那么远，粮食怎么运过来？ “我们有本地的商人提供物资援助。” “什么？！”桑多瓦尔唰地一下站起身，“他们怎么可能援助你们！？” “我没有和您解释这个问题的义务。”使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来，是给您选择的。要么您现在投降，成为加戈大人的封臣。要么，我们就攻城，城破之后，城内，一人不存。” “要我成为他的封臣？！” 光是听见这个说法，桑多瓦尔就没法接受了。 情绪彻底占据了他的脑子。 “他是打算让我臣服他吗？！” “是的。” “不可能！滚！”桑多瓦尔厉声喝道：“回去告诉法拉，要么他打进来！要么就给我撤军！我是不可能投降臣服他的！” “……” 使者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他很想在这里就一刀砍了桑多瓦尔这个不识相的傻叉。 但可惜，来的时候没法带刀。 离开桑多城后，使者将桑多瓦尔的回复告知了法拉。 法拉听完后，叹了一声；“可惜了，本来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桑多城。现在看来，胜利果然还是得打下来。” 没有大型攻城器械，想要啃下一座城，是需要花费很大代价的。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选项了。 九月初，法拉让人找了一批工匠，让他们制作耗时最短的攻城器械，比如云梯之类的。 花了一个月，临时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便初具规模。 虽然全都是简单的版本，基本上就用一次。 但足够了。 十月初。 被围了一个多月的桑多城，等来了它的结局。 法拉下令，全军攻城。 四个步兵军抬着攻城器械就冲向了城墙。 他们顶着箭雨，顶着各种城防用的东西，想尽办法把云梯给送到了城墙边。 接着便如同赴死一般，前赴后继地涌了过去。 在法拉没有亲自出手的情况下，想要啃下这么一座城，至少需要死掉上千人。 每一条通往城内的路，都是用人命给堆砌起来的。 根本省不了。 如果城内的守军守城意志坚定的话，一千人都顶不住。 得至少两千人往上。 但在【战场主宰】的压制之下，守城战开始的瞬间，所有守军就全部被套上了一层负面状态。 他们的意志在高压之下摇摇欲坠。 最终，在顶着敌人三天三夜接连不断的送死进攻之下彻底崩溃。 血旗军团只花费了不到一千人的代价，就冲上了桑多城的东墙。 守军在城墙上肉搏又坚守了半天时间。 最终还是彻底溃败。 这一战中，法拉没有和以往一样，披坚执锐去亲自冲锋。 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也不是因为忽然怕死了。 只是单纯的因为—— 他手里的棋子变多了。 在整个血旗军团五万多人都捏在手里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再需要将自己也当做棋子，押上棋盘。 相反，他作为主帅待在军中进行宏观掌控，效果反而更好。 在远处遥望着桑多城东面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惨烈身影。 法拉突然察觉到，自己似乎还是头一次，以完全事不关己的旁观角度，观看了一场这样规模的攻城战。 上千人在惨烈的厮杀中殒命。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命令。 心中一念起，万夫命途绝。 只带一万多人的时候，这样的感受还并不算深。 但现在。 看着那密密麻麻攻城军后面，还排列着的整整齐齐成堆的军队方阵。 法拉心底深处的感受瞬间就不一样了。 也许，此刻坐在桑多城内祈祷上帝的桑多瓦尔，根本无法知道，自己的桑多城在五万大军之下，显得有多么渺小易碎。 第56章 我给你一个任务 “加戈大人，城陷了！” 一直都在盯着攻城战的亚尼斯转过头来询问道：“要现在就开始屠城吗？” “……”法拉沉默了两秒，回道：“不用了。收回那道命令，进城之后，严禁杀戮，去找桑多瓦尔，控制住他。阻拦者，杀无赦。” “——是。”亚尼斯怔了一下，本来只是习惯性询问一下，没想到直接得到了一个否的回答。 但他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应下，而后让人传递军令。 “……你之前不是说要屠城吗，为什么又不屠了？”待在法拉身边的伊莎奇怪地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法拉喃喃着，忽然，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伊莎感觉他身上的气质似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明明人还是这个人，但给她的感觉，却和上一秒截然不同。 很怪。 法拉看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大军，用清楚的声音说道：“因为现在，我不需要用屠城来镇压叛逆，清洗异端，证明自己的强大。” 当你可以轻易做到一件事的时候。 这件事在你眼中的重要程度，便会下降。 当法拉往后可以轻而易举决定一城平民生与死的时候，屠城对他来说，就不再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因为他随时都可以做到。 而不是错过了一次机会，下次再来，就做不到这件事了。 这两种状态之间，存在着质的区别。 伊莎并不理解这种区别是什么。 只是心底深处，轻松了那么一丁点。 历经数战，她早已见惯了杀戮。 心脏也早就麻木了。 只是，当对毫无抵抗之力的人挥刀时，她的脑海中就会不自觉浮现出自己的族人被一边倒杀戮的画面。 按理来说，她不需要对异族人有所怜悯。 但此时此刻，历经半年多的征战后。 她已经察觉到——不管是熊人还是人。 在绝对的暴力之下，全都脆弱不堪。 族类的区分，已经被压在了强弱分别之下。 也就不再那么明显。 …… 血旗军团的士兵顺利地攻陷了桑多城。 城内所有人都在玄一血旗之下瑟瑟发抖。 他们早就听说，血狱伯喜欢屠城。 “血狱伯”的外号，就是屠城一路屠出来的。 现在城破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如同脆弱的羔羊一样，躺在了砧板上。 只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进入城中的军队并没有开始大乐透。 士兵们没有破开居民的房屋，进入其中开始烧杀掳掠。 而是分列在街道两侧，确定通行顺畅后，一路冲向城内的豪华地段——桑多瓦尔的伯爵府。 桑多瓦尔的护卫一部分依旧在拼死抵抗，一部分则直接扔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抵抗的人都被杀了。 至于扔下武器投降的，血旗军团士兵没空搭理这些降军。 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抓住桑多瓦尔。 整个桑多城内，最重要的人就是他。 他也是法拉点名要的人。 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负责现场指挥的军官可保不准自己会不会被贬职。 好在，桑多瓦尔并没有引火自焚的勇气。 在血旗军团一路杀进来的时候，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屋内。 至于府内的人。 本来就没有战斗力的，自然是早早跪在了地上，示意无意抵抗。 没有人能够在最后关头，依旧站在桑多瓦尔的身前，为他抵挡敌军。 被确认身份并控制住的桑多瓦尔，在士兵的挟持下，被一路拖到了前厅。 职衔较高的军官看了一眼他的样子，皱眉道：“谁让他站着的？他也配站着？让他跪下！” “是！” 士兵立刻执行命令，一脚踹在桑多瓦尔的膝盖后侧，强行让他跪了下来。 “我是王国的伯爵！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桑多瓦尔像是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了一样，大声嘶吼道。 但没有人搭理他。 不论他怎么喊，士兵都只是默默站在旁边，安静得如同空气一样。 直到法拉在几名将军的簇拥下抵达这里，屋内的士兵才对法拉行了一礼，动作整齐划一，金属板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法拉·加戈！”桑多瓦尔猛地抬起头，双目怒睁地看向法拉。 “德内克·罗·布兰登·桑多瓦尔。”像是相互确认彼此的身份一般，法拉声音平稳地念出了桑多瓦尔的全名。 而后道出了一个事实。 “你败了。” “……” “你身为王国的封臣，却没能守护好王国的土地与威名，没能完成国王给你的任务，你还有何颜面见国王，以伯爵自居？伯爵，你不配。” “我——！”桑多瓦尔猛地直起上半身，粗重喘息着，想要反驳法拉的话。 但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把王旨找出来。”法拉对身边的人下令道。 “是。” 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亚尼斯就在府内家臣的带领下，把保存完好的王旨给取了出来。 得益于造纸术的先进，王旨看上去还挺精致的。 法拉随意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将王旨递到桑多瓦尔的面前。 “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拿着这封王旨，返回杰斯坦尼斯，告诉国王，恕不奉诏。自今日起，桑多瓦尔伯爵领，纳入我的统治范围。东米德全境，亦由我统治。境内所有伯爵，子爵，男爵，皆为我之封臣！” “不日后，我将于桑多城内，进位封侯，传令全境，不奉者，皆为叛逆。” “王若有意，便赐我侯名。王若无意，便率军来伐。” “我静候之。” 法拉话音落下，桑多瓦尔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久久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有一个人，不仅击败了他，而且还要占领他全境，还要抢走他的封臣，还要在他的主城中，进位封侯！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无异于往人脸上撒尿！ 他法拉·加戈凭什么—— “如果你不去，或者没有将我的话带到，我就杀了你的全家，将他们的人头打包送去王城。”法拉冷眼盯着桑多瓦尔涨得通红的面色，开口道。 “……”桑多瓦尔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接下了那封王旨。 人都是有软肋的。 如果不是自己，那就是家人。 第57章 到底还是得靠打 十月。 桑多瓦尔投降。 桑多城沦陷。 法拉欲进位封侯，于桑多城传令东米德全境，勒令所有未降服的子爵，男爵，全部到桑多城参加封侯大典。 不至者，一律视为叛逆，不日讨伐。 这几条消息在桑多瓦尔被迫离开自己的主城之后，被风吹着，拂过了东米德地区全境。 举世哗然。 所有贵族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愤怒的，有沉默的，有妥协的，有恐惧的。 人间百态此刻悉数出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但无论如何。 自这一日开始，整个东米德地区的局势彻底颠倒。 桑多瓦尔的投降，宣告着他在与法拉的“双伯之战”中彻底战败。 即便是按照王国固有的规则，当一名伯爵被另一名伯爵击败，并表示臣服后。 胜利者，将获得进位资格。 伯爵的头衔，已不再能够彰显他的名。 唯有更高一级的爵位，才能够接受一名伯爵的臣服。 才能够衬托出这名胜利者强大的军事能力。 这是一贯以来的规矩。 也正因如此，法拉没有杀死桑多瓦尔。 而是“合法”继承了他的名，他的地，他的位。 并踩着他，更进了一步。 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所有桑多瓦尔的封臣，此刻都应该来宣誓效忠——参加一名侯爵的封爵典礼。 这件事本身不重要。 其代表着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来了，则意味着，所有桑多瓦尔的旧臣，全部认可了法拉的侯爵地位。 法拉将具有绝对的正统性。 并将以这种正统性，来统治东米德地区。 如果他们不来，则代表法拉不具备正当性。 接下来，要么法拉一个个去清算“叛逆”，直到所有人都表示臣服。 要么，就只能终止僭越的行为。 那么，他们会来吗？ ——他们来不来，对法拉来说都不重要。 他要的，是接下来继续发动战争的“宣称”。 如果这些桑多瓦尔的旧臣全部来了，那么自然很好，后面的事会好做很多。 如果他们不来，那么更好，法拉可以得到一个“清洗叛逆”的强宣称。 他继续动兵的战争行为，将被赋予正当性。 这个正当性，有没有，其实都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有比没有好。 如果国王识相的话，给了法拉一个侯爵之名。 法拉依旧可以用“清洗叛逆”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将忤逆者一个个物理毁灭，主动权是在他手里的。 如果国王不识相，没有给法拉侯爵之名，那也没事，因为反正法拉最终还是要打。 只是在拥有了那个宣称之后，他自己身后是多出来了一条路。 法拉并不指望每一件事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至少，他要给好的可能留一点空间。 举世皆敌，虽然这四个字听上去是挺霸气。 但后面的代价，也只有法拉这个当家的知柴米油盐贵清楚。 如果可以不这么搞，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能，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率军将西面所有贵族的城堡，城池，领地，全都打一遍了。 为了填补这种军事行动所产生的巨额军费支出的缺口，法拉不介意把桑多瓦尔伯爵领这片区域全都犁一遍。 钱，带回去，粮食，带回去，人，也带回去。 军费总得有地方出。 法拉不想影响到加戈领的经济发展。 那就只能委屈委屈敌人了。 到时候抓回去的俘虏全部扔去无偿修城种地。 所产出的一切全部上交。 到死为止。 这样，军费的成本也就有了回血的地方。 加戈领内部的发展，也不会因为法拉的频繁动兵而受到剧烈影响。 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不过这样一来，想要吃下桑多瓦尔伯爵领全境，就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罢了。 这个选择权，法拉扔给了敌人。 对他自己来说，无论是和平兼并，还是武力掠取。 都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 在通告全境，走完了受降桑多瓦尔的流程以后。 后面的流程也跟着被提上了日程。 法拉定下了封侯大典的时间——十月最后一天。 同时派遣骑兵，将自己的命令带给了大后方维稳的宰相，让其筹备粮食，以及攻城军备等物资，为之后的漫长征战做好准备。 等到开战的时候，法拉肯定不会从桑多城开始动手。 这边的商人能够提供的粮食还是太过于有限。 远不如他回去从自己的领地抽血来的快和稳定。 …… 时间，很快就到了法拉规定的日子。 从他攻陷桑多城，传令东米德地区全境到现在，整个东米德的人都得到了这边的消息。 在得到了法拉的命令后，加戈领在哈珀的调动下，开始展露出其体制与经济发展至今的深厚内力。 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量攻城器械，以及足够六万大军吃一整年的粮食全都被集中运送到了西面的梅卡城。 一次性就解决了法拉全军一整年的消耗。 在这个战争军费需要领主到处七拼八凑的年代，像这种自己独自承担，且绰绰有余的情况，除了法拉的加戈领外，再没有其他。 法拉还没开始动手，大笔大笔的支出就如洪水一样倾泻了出去。 这场仗如果真的要打一整年的话，其恐怖的消耗，足以抽干桑多瓦尔伯爵领内的所有商人集团。 当然，这也只是估算。 可能远不止。 因为法拉收回了铸币权，因此加戈领的经济体系已经和其他地方彻底独立开了。 假设一个士兵一天吃饱，在加戈领需要花费10铜元。 六万名士兵，光是想要吃饱，一天开支就是60万。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哈珀命人送往前线的粮食是往多了算的，光是单单粮食的支出，不算运费，装备，器械，马匹等其他费用，就花了80万铜元。 而加戈领目前一个正常被雇佣的成年人的日薪是30铜元上下。 月薪900铜元。 法拉打算动兵一整年的粮食支出，就足够让一个人白干七十多年。 战争，是真正的吞金巨兽。 如果可以不打，自然最好。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但到了十月底的这一天，响应法拉号召，愿意来参加他封侯典礼的桑多瓦尔旧臣，却寥寥无几。 看着眼前那屈指可数的几名子爵，法拉深深地吸了口气。 纵使他血旗军团凶名赫赫。 不想松开手中大饼的人依旧数不胜数。 即使桑多瓦尔战败，他们也不愿意就此放弃抵抗。 想要拿下东米德全境，到底，还是得用累累白骨一点点堆。 第58章 废一地，养一地 虽然来的只有六个桑多瓦尔的旧臣，但法拉的封侯大典依旧如期举办了。 典礼的流程中规中矩，没有举办的多么豪华。 参加的人，除了城中贵族，六名来降的子爵之外，便只有各地商人的代表。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在法拉给出的压力下，被迫完成整合，以马奎斯家族为首的商人集团。 另一个，则是早就和他有过合作，在血旗军团起家之后，便顺势上了这艘黑船的，以安东尼斯·莫雷拉为首的，莫雷商会。 这两个集团的人数，在法拉攻陷桑多城之后，便迎来了一次膨胀。 最终，成为了东米德西部这片广袤地区中，所有支持法拉的商人组织的集合体。 趁着这次封侯典礼，法拉将所有支持自己的力量全都聚拢到了一起。 并在一板一眼的典礼结束之后，开了一场宴会。 作为一个成熟的老板，法拉趁着宴会，统合了一下自己的支持力量，并熟练地画了一张巨大的饼。 “鉴于本地的粮草支援问题，我不打算直接从桑多城动兵。接下来，我打算撤军回加戈领，而后从梅卡城开始，一路往东进军，攻城拔寨，将东米德西部的每一座城池全部攻陷下来。” “我并不打算经营这边。因为这边的面积实在是过于广阔，即便想要发展，也过于费时费力。我打算将西部的人口，全部迁往东部，以加戈领目前的产出能力，足以养活两三百万人口。” “如果你们打算到加戈领发展，加戈领是欢迎你们的。只要按东联集团的规矩行事，我可保你们行商无阻无忧。” 马奎斯听完，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东米德西部这边的地方怎么办？” 这边的地区尽管算不上富庶，但再怎么说，也是一大片的地啊。 也是养活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口的。 不过，虽然这个人口数量听上去似乎很多。 但摊开到整个东米德西部地区，依旧只能用四个字概括——地广人稀。 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还没有完全开发。 即便是到现在，加戈领内部的土地利用率都没有达到让法拉满意的地步。 各地依旧在积极开荒中。 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 少说，也得再有三四年。 如果法拉将西部这边的人口全都迁移到加戈领的话，那西部这边还怎么活？ 没有了人口，经商就成了笑话。 法拉闻言，直接回答：“这边本来就地广人稀，贵族分割各地，难以发展起来。与其浪费这边的人口，还不如全部拉到加戈领集中控制……集中安顿下来。有了人，才有经商的余地，不是吗？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早做准备，将家产变卖，来加戈领发展，我可以给你们一些行商的优待。” 马奎斯听完直接沉默了。 其余的商人也是一脸懵。 他们是完全没想到，法拉居然打算彻底废了桑多瓦尔伯爵领这块地方。 抽离人口，便是釜底抽薪。 加戈领是繁荣了。 代价却是直接废掉了一大块地区的生机。 而且，长途跋涉，迁户徙民，不知道路上要死多少人。 说实话，这个决策着实有些缺大德。 但法拉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最重要的是。 马奎斯看法拉的样子，是根本不可能放弃这个决策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就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西部这边既已没有生机，我等自当去加戈领，谋求一份新的生路。”马奎斯行礼回道。 见他这么说，其他的商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他们是没有选择权的。 法拉问那一句，算是给他们尊重。 他们要是因此真的觉得自己有的选，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法拉见状，点点头，又看向莫雷拉：“莫雷拉先生以为如何？” 莫雷拉也没有磨叽，直接说；“侯爵大人决断英明，我等自然愿意前往加戈领。” 战争活动最影响经商。 就算他们继续待在原地，除了在战争中被反复消耗掉家财之外，几乎不存在别的出路。 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和法拉有那么一点交情，赶紧就坡下驴，另谋财路。 而且，加戈领的情况，他也早就通过商会的成员了解过了。 那边早就不再是什么荒芜之地，在法拉的打理之下，那边现在已经是最大的粮食出口地了。 不仅是粮食，各种贵重作物，以及各种必需品都是从加戈领卖出来的。 有人曾经估算过加戈领的收入。 就单单鸡肉和鸡蛋的盈利，就顶得上一个子爵领一整年的总营收。 非常夸张。 甚至这还是往少了算的。 因为法拉控制了黄金的流出，收拢了货币发行权。 所以，外面的人也没法按照一般的手段，推算出法拉的总盈利。 只能看见大量的通行银币与金币都在源源不断流进加戈领。 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出来的都是加戈领的铜元与银元货币体系。 那玩意因为加戈领的强力背书，现在价值比一般的铜币，银币要大得多的多。 这么说吧。 十枚铜币，在加戈领之外的地方，买不到一个面包。 但十枚铜元，你能在加戈领买到成年人一天的食物消耗。 或许，还有一点剩余。 银币与银元同理。 但银元的含银量却比一枚银币低得多。 这什么概念？ 这就尼玛离谱。 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最离谱的是金币。 金币换银元——这么离谱的事情，商人们就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 但在加戈领，他们就能看见。 甚至，为了做加戈领的生意，他们还不得不将黄金上交，换成银元，然后用银元搞到货物，再卖往他处。 最后将捞来的黄金全都乖乖地交到加戈领手中，然后继续买货，卖货，就这样靠着吃利差，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搞多了之后，这些商人的财产基本上也就和加戈领的经济体系绑死了。 因为法拉的货币只能在加戈领使用，兑现。 在别的地方，人家认的依旧是旧货币。 但即便如此，那些商人依旧在乐此不疲地往返加戈领和他处，最后在加戈领落袋为安。 所以，莫雷拉和其他商人虽然都有些踟蹰。 但也没有特别抗拒。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自然都多少了解加戈领的实力。 拿掉过往的滤镜，现在的加戈领，足够稳定，且足够富足，商品贸易正在蓬勃发展，手工业扎堆扎堆地聚集，大片大片的荒地被开垦出来，粮食产量与人口都在迅速上升中。 这样一个地方，去了是绝对不亏的。 第59章 我要挑战你! 商人那边是没问题了。 但贵族那边就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给安排了。 在莫雷拉和马奎斯之后，法拉将投降自己的六名子爵全都喊到了自己身边。 并直接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我打算彻底废掉东米德东部这片地区，徙民至加戈领。你们有何打算？” 子爵们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恭敬地回应：“全凭加戈大人安排。” 法拉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呢？” “我们也一样。” “既然已经转投加戈大人，自然凭大人安排。” 六个人对此全都没有意见。 看着就像是以法拉马首是瞻一样——当然，心里怎么想的不好说。 也可能单纯是因为站队了。 如果不顺着法拉来。 就算现在后悔了，想回去另一边，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这就是条单行道。 一旦做出了选择，那么后续也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半路下车，只会车毁人亡。 见他们这么识相，法拉满意地点点头：“按照我的规矩，贵族是没有封地的，加戈领所有的土地，都属于我。但看在你们投诚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新征服地区的一官半职。” 法拉的资源地，让他有了足够多的资本。 启动起来之后，他的收入，已经允许他建立一个庞大的，直属于他的官僚统治系统。 这也是旧制度能够在他的加戈领中被拔除的最大原因。 ——经济发展得足够好，生产力足够高。 只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国家，依旧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需要考虑到的也不仅仅只有经济方面。 法拉并不打算在短时间之内，就把自己的统治体系直接膨胀出去。 他已经想到了，在从别处将人口掠夺来之后，治理难度会直线上升。 ——因为语言，文化，信仰，习俗等各方面的缘故。 总之，加戈领目前的规模刚刚好。 剩下的全部都是内部升级的问题。 扩张，对法拉来说不是一时之需。 而且他这次的战争，其实已经实现了他最初的战略目标。 ——西面和平。 所以，在上述条件外，法拉又给了六名子爵另一个选项；“当然，这也并不是强制的。你们也可以选择在自己原本的封地待着，但是需要约束好自己麾下的封臣。我的大军在撤出桑多城之后，会再次开启漫长的西征。如果你们没有遵守好封臣的义务，血旗军团也是绝对不会客气的，明白了吗？” “明白。” 六名子爵连忙回应。 然后……六个人全都选择了在自己的原封地待着。 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能自己一个人管一片地方，没有人会想要去当别人的手下。 法拉对此并没有在意。 因为，人总是会向经济好的地方聚集。 在经济上被垄断之后，子爵的所谓“自主权”也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而且，他们就在法拉的眼皮子底下。 并不是在极为遥远的边境地带。 大军三天就杀到的地方，对法拉而言毫无威胁。 在和重要的人确定完了所有要紧事项后，这场宴会也就接近了尾声。 法拉因为要说事情，因此没怎么吃太多东西。 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伊莎一个人默默吃了两桌子的食物。 她的胃就像一个无底洞。 同时，她的魔力属性，也像一个无底洞。 大半年的征战之后，此时此刻，她的魔力属性已经达到了47点。 与出发的时候相比，精神属性也得到了显着提升。 目前是21。 其余属性如下： —— 力量：25 敏捷：21 体质：23 魔力：47 —— 就实事而言。 伊莎真就变强了。 而且不是强了一星半点，是整体面板都抬升了一阶。 仅靠战场冲杀，真的能够有这么大的提升吗？ 法拉不知道。 毕竟，他的属性又不是靠实战刷出来的。 前期积累虽然困难重重，几乎每一步都踩在鬼门关边缘。 但刷起来之后，几乎就没有难度了。 所以他无法理解天才，也无法用自己作为尺子去丈量别人。 察觉到法拉的视线后，伊莎从嘴里将一块骨头扯了出来，上面干干净净，一点肉沫都没有留下。 “怎么了？”伊莎问道。 “没事。吃饱了吗？” “半饱。” “……”看着旁边已经空了的两张桌子，法拉道；“那就多吃一点，吃饱为止。”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亏待过有功之臣？” “那我就不客气了。” 伊莎不再顾忌。 在酒宴散了之后，又在这里把剩下的食物全扫荡了一遍。 也不知道她那肚子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很明显。 她吃下去的食物，应该远远超过了胃的容积。 “你不吃吗？” 看着站在一旁默默抽雪茄的法拉，伊莎问道。 “我又不饿，吃你这么多，会被撑死的。” “那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你想干嘛？” “我想挑战你！”伊莎的眼睛像是在放着光，“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对吧？” “嗯。” “正好。趁着现在还有空，我要挑战你！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变得很强了。” 说着，伊莎用力捏了捏拳头。 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感，在她体内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感觉，只要有这股力量的话—— 这次一定没问题！ 伊莎目光灼灼，似是带着某种野望：“你没有骗我，打仗果然可以变得更强！现在，我有把握击败你了！” 法拉沉默了一会，吐出一口烟雾道：“可以，但是我也不能白白答应你，我们得加一点赌注。” “你想赌什么？” “嗯……如果你赢了，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吗？” “什么事都可以。就算是去给你爸跪着磕头道歉都可以。” “好！”伊莎精神一振，不过还是问道：“那我要是输了呢？” “你要是输了，之后就一直当我的近身侍卫吧。不设时间上限，不论在哪，怎么样？” “好！我答应你！”伊莎一口应下。 此刻的她无比自信。 她不觉得自己会输。 就算万一真输了，也不过是当近身侍卫罢了。 反正和现在干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两样。 无所谓。 第60章 意志上的超越 城外的空地上。 伊莎挑了一把还算趁手的重剑，在一大堆血旗军团士兵的围观下，默默地站到了法拉的面前。 现场的气氛相当的严肃——同时又相当的热闹。 因为法拉已经几乎没怎么亲自出手过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但是伊莎的实力——但凡是重骑兵部队的人，没人不知道。 她披上全身甲后，在战场上的冲杀能力，几乎如有神助。 那股子纵横沙场的气势，非常折服人心。 所以尽管法拉一上来就提拔了伊莎，显得有些不怎么公平。 但伊莎和伯·古尔德一样，都用后来的战功，堵上了其他人的微词。 事实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证明，法拉的眼光几乎没错。 他提拔没有战功的人，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两次事情之后，也让不少老卒更加信服法拉。 虽然他们的信仰度本来就已经很高了。 但70点的信仰，和100点顶格的信仰，不是一个东西。 为了凑热闹才围过来的新兵，对这一战更加好奇。 他们正是最热血上头的年龄。 但却没有见识过法拉在战场上势不可挡的样子。 因此只能好奇地询问身边的老卒：“加戈大人的实力怎么样？” 老卒虚着眼睛，回道：“我能一只手摁着你打。但加戈大人，可以一只手摁着十个我打。” 新兵一脸惊讶；“加戈大人原来这么厉害吗？” 老卒：“笑话。难不成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加戈大人的战绩吗？” “什么战绩？” “五百戮一万！”老卒一脸自豪，铿锵有力地回道，“加戈大人麾下的顶级精锐，个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千的战士！加戈大人本身，更是其中的翘楚。” “这么夸张？真五百杀一万？”新兵大受震撼。 老卒一脸不爽：“我骗你干什么？反正你就看着吧。在加戈大人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以一当千的强大战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抽出来，都是能够纵横整个战场的！所以说，与加戈大人为敌的人，很不自量力，他们早晚会被我们一个个彻底击溃！” 不久前才并入血旗军团的士兵，并不知道老卒的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因为这次，伊莎是真的打算全力以赴了——就算是在战场上，她都没有将自己的作战能力彻底压榨得一滴不剩的感觉。 但现在，她的起手式便没有留任何余地。 正常成年男人双手都很难提起来的宽刃重剑，在她的手中轻如鸿毛，被一只手挥舞得破空声不断炸响。 看得围观的士卒们头皮发麻。 也就法拉最核心，最精锐的部下，能够面不改色。 他们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很显然，做不到伊莎这种程度而已。 他们强是强在行军列阵，以及在战场上的相互配合。 也只有少数信仰达到了顶格的士兵，才能在单纯的数值方面与伊莎一较高下。 但也仅仅只是单纯比拼力量而已。 伊莎此刻身上所具备的，并不仅仅只有蛮力。 还有法拉花费大量时间调教出来的出色的剑术，骑术，以及实战能力。 现在的她，在单打独斗的能力上面，说一句冠绝全军也丝毫不为过。 沉重的宽刃重剑在伊莎的手中不断砸落而下，每一次都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重剑的剑刃反复与法拉手中特制刀的刀口碰撞，单看那股子势头，让人感觉仿佛来回重复几次，法拉手里的刀就会断掉一样。 想要对付重剑这种武器，按常理来说，只有同样拿出重型武器才能够匹敌。 否则就只会在兵器层面被压制，还没开始打，战斗就输了一半。 法拉作为一个战场老手，为什么非要用看上去似乎很细的刀来对抗重剑？ 第一，因为帅。 不管谁旁观，都能够察觉到，法拉在重剑不断大开大合的攻势下依旧轻松写意的事实。 第二，因为他能。 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其他原因，没有必要拉出来重复赘述。 总结起来一句话——因为他是法拉。 换成另一个人，不论是谁，在伊莎连绵不绝，招招致命的攻势之下，都只有彻底溃败这一个结果。 但他是法拉。 他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不是他自认为的，而是事实。 同时这个事实，在两人相互对碰的过程中，也彻底烙印到了围观士兵的心里。 士兵们发现，尽管他们已经非常高估法拉的实力了——但依旧还是太低了。 法拉能够只用一把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刀，就挡住了伊莎那谁上去都没把握应对的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这一幕非常的诡异。 但他是法拉，是血旗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是元帅——这一层身份，又让这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变得合理了起来。 甚至让这表现出来的不合理感，越发理所当然。 “真不愧是元帅……”士兵们一边观战，一边默默在心里嘀咕着。 信仰度都往上提升了几点。 如此神异之人，谁又能说，他法拉没有神眷？ 甚至就连伊莎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了。 她不管怎么进攻，攻击都会被法拉给轻描淡写地化解掉。 大量的力气打出去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正反馈效果。 像是一股脑被她给扔进了无底洞里了一样。 很怪。 而且很绝望。 她以为自己应该能够触摸到山顶了。 结果发现，自己连山脚都没法撼动分毫。 她的全力以赴，换来的只有对面的波澜不惊。 任凭足以将常人剁成碎泥的重剑如何尝试取胜，最终收获的结果也只有——光吃力气，不见成效。 这熟悉的感觉，让伊莎回想起了出发之前，她和法拉的那一战。 时隔大半年，结果居然还是一样的。 就仿佛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 她也永远都无法超越法拉。 ——这样的想法从心底深处冒出来后，便被伊莎咬着牙给否定了。 “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在心底猛地呵斥道，像是在呵斥自己软弱的内心。 如果无法战胜，那就变得更强！ 如果无法超越，那就想办法超越！ 肉体不应该成为战意的束缚！ 也不该成为她的束缚！ 伊莎双目中没有丝毫迷茫，她挥出的每一剑都携带着全力以赴。 直到身体彻底力竭，直到她挥剑进攻的速度越来越慢，她的意志也没有分毫停顿或者后退。 往前，往前，往前！ 伊莎在心中不断嘶吼着。 战胜敌人，是一名战士与生俱来的信念！ 她永远都有一个需要超越的目标。 如果无法超越敌人，那就超越自己！ 在力气彻底枯竭之后，伊莎依旧在拼尽全力压榨自己的极限。 强烈到所有观战的人都能感受到的战意，从枯竭的身体中，将某种东西给强行拖拽了出来。 “！” 一直在观察着伊莎状态的法拉，在此刻呼吸一窒。 第61章 这是神明的眷顾 在法拉的眼中。 伊莎的魔力属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动了一下，达到了50点。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便落在了周围的空气上。 像是附近这个范围的重力全部增加了一样。 这种感觉—— 让法拉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无法看见魔力，只能用自己的肉体凡胎去感受。 当时的战场上，他感受到的便是这股熟悉的压力感。 在第一次见到芙莉娅的时候，也是这股压力感。 现在，他又一次体会到了。 不是从一个魔女身上。 而是从一个非魔女的个体身上。 并且在法拉感受到这股实质性压力的同时，伊莎的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 力量：25→30 敏捷：21→24 体质：23→27 魔力：50 —— 与个人武力值相关的综合属性几乎全部提升了一个台阶。 伊莎那本应该力竭的身体，再次得到了某种力量的补充，让她小小的爆发了一波。 因此本来要结束的战斗，也被强行续上了。 “……可恶，这他妈果然就是使用了魔力吧？为什么偏偏我没有魔力的天赋？烦死了……”法拉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一句。 看着如同传统的天才一样，临阵突破，越战越强的伊莎。 法拉有些羡慕。 多好的小年轻。 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满腔热血地激励自己，自我驱动，努力拼搏。 就像伊莎这样。 如果她可以就这么一直不断上进，越来越强的话。 法拉寻思着，自己也就可以早些退下前线，开始半退休的生活了。 努力打拼什么的，果然还是得年轻人去干。 只可惜，她的统率属性和政治属性还是有些太低了，没法真正独领一面。 在伊莎的综合武力值往上蹦了一节之后，法拉差一点就压不住她了。 手里那特制的刀，都差点被伊莎的重剑用蛮力给弹飞出去。 综合属性涨了一整圈后，伊莎的双眸中战意越来越甚。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法拉的疲软，立刻抓紧了追击的攻势。 “就这一次！” “一定可以的！” 伊莎在心中呐喊着。 心里的心思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丫头。若是在血旗军团的部众面前给我打败了，今后我如何令人畏惧臣服？” “给点机会，就恨不得真骑到我头上来。” “野性难驯……” 法拉暗自在心中摇头。 想要彻底驯服这种人，一般的手段自然不行。 战士，永远只会服比自己更强的战士。 越是碾压，效果越好。 因此在被压制了一会后，法拉不紧不慢地在心里说了一句：“系统，让我的努力变个现。” 紧接着，他的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 力量：30→35 敏捷：30→35 体质：30→35 魔力：1[锁定] —— 伊莎的小爆发所带给法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高处不胜寒。”法拉在心里一叹。 天才真是太可怕了。 还好，他技高一筹。 不然就要阴沟里翻船咯。 两人之间激烈的攻防战又持续了一会。 尽管伊莎越战越勇，法拉略显颓势，但……这个情况像是被定格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更进一步变化的趋势。 伊莎越打越感觉不对，她体内的那股支撑她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 从身体上传来的，更深的疲乏感，正在告诉她一个不幸的事实。 这次，她好像真的要跪了。 “怎么会这样……”伊莎的眼中满是不解。 明明自己都压制住法拉了，为什么还是打不过？ 她试图再次爆发一下，力挽狂澜。 但身体的潜力终究不是永动机。 人是不能一直爆发的。 熊人也不行。 因此伊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能力一点点下滑，最终，彻底失去所有的力气。 被硬生生累垮。 她双膝跪在地面，像一个失败者一样，大口地喘息着，用意志力强行抵抗身体的虚弱感。 两人的战斗结束后，四周响起了士兵们的高声欢呼。 “加戈大人好样的！” “太强了！加戈大人！” “教皇冕下万胜！” “元帅，果然无敌！” 这场有来有回，精彩绝伦的交手，让他们看得热血沸腾。 法拉也顺利地在军队中树立起了一个强大，且深不可测的新形象。 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可以散了。 然后才将视线落在伊莎的身上。 随着状态回落，伊莎的属性提升也降了回去。 刚才那样子，并不能够一直持续。 魔力烧完了就没了。 不过，伊莎那股子勇往直前的心气似乎也跟着一起烧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可以赢的，为什么……”伊莎盯着地面，失神地喃喃着。 她不理解。 这种拼尽一切后，依旧被击败的打击似乎比出征之前的那次要强烈得多。 法拉见状，也没有伸手扶她起来，而是用平稳的语气说道：“这世上哪里有不会失败的战斗？” “可是……我已经拼尽全力了……” “你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了，但，你竭尽全力了，就一定会赢吗？你要知道，这世上强大的人很多。比你强大的人，也不少。难不成，你每次被击败了，都要这么消沉吗？” “……我没有消沉……我只是不理解而已……” “你应该庆幸，自己挑战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你还有机会变得更强，若是敌人，失败的那一刻，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真的还可以继续变强吗？”伊莎抬起头。 她之所以这次这么消沉，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感觉自己的实力增长，似乎要到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依旧摸不到法拉的尾巴。 这种巨大的差距，很容易便会将人击垮。 如果是在别的方面被这么打击的话，伊莎笑笑也就过去了，压根不会在意。 但在战斗方面……就算是她也顶不住。 对她来说，眼看着自己驰骋战场所向无敌，眼看着杀敌人如屠狗，眼看着自己勇力冠绝全军，眼看着就要一路走上巅峰了，正应该是最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时候。 结果却在法拉这里再次折戟沉沙。 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一朝回到那个弱小无力的从前。 看着那双迷茫的眸子，法拉用坚定的口吻说道：“你当然可以继续变强！” “……”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就像一汪清泉涌入沙漠一般，让伊莎呆住了。 “在我见过的所有敌人中，你是最强的。你不是不够强，你只是遇到了我而已！现在，你出去转一圈——血旗军团全军上下，有谁能够在单挑中打过你？没有！一个，也没有！” “……”伊莎呆了好一会，才问道：“那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强？我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强吗？” 法拉回道：“因为我是丰饶神教的教皇！你不要忘记了，我是受到神眷的人！得神眷者，受神庇护，自然和无信仰者不同。在你眼中，你挑战的只是我。但在我眼中，你挑战的，是丰饶神教祭祀的神明！人，能够打得过神明吗？” “……”听着法拉的描述，伊莎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如醍醐灌顶般悟了。 原来是这样？ 看着她的表情，法拉更进一步地说道： “所以，如果你还想要继续变得更强，直到有朝一日超越我。那么，你首先应当做的，是虔诚，是成为丰饶的信徒。” “你虔诚的信仰，最终一定会得到回报。你看，血旗军团中，那些实力排在前列的人，哪一个不是丰饶的虔诚信徒？” “因为他们足够虔诚，所以，丰饶便赐予了他们超越凡俗的力量。如果你想要更进一步，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明白了吗？” 伊莎听着有些迷糊，但很快就回过神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跟着我，相信我，对神明抱有一颗敬畏的心。”法拉伸手指了指天空，一脸认真地说道：“只要你的信仰足够，神，会给你回馈。而我，会引领你。” “……我明白了……！”伊莎收敛起心中的杂念，一脸坚定地回道。 她信了。 也由不得她不信。 毕竟，法拉是真的可以拿出所谓的“神迹”的。 实在不行，就给她硬点几个属性点上去。 这神明的赐福，不就来了？ 看着伊莎的表情，法拉故作深沉地点点头，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我已教会你修身的所有技巧。现在，我该教你如何修心了。”看着伊莎那瞬间飙升至60点的信仰属性，法拉开口道。 神明的大旗，真好用啊。 法拉在心里嘀咕着。 第62章 大势之下，选择(含人设图) 十一月，法拉在桑多城僭位封侯以后，开始从桑多城撤军，返回加戈领西面的梅卡城。 在他撤军以后，东米德地区西部的紧张局势终于开始逐渐缓和。 尽管法拉人已经走了，但他前面几战所留下来的军事威压却并没有散去。 教会，贵族，以及那些并不支持法拉的商人，在他撤离的时候依旧在不断积蓄力量，为下一场大概率会到来的战争做着积极准备。 由于前面几次战争的消耗，这次他们的动员速度显然变得更加缓慢了。 就算这些人的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土地，但财富与战争所需的武器，粮草，却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够恢复的东西。 再加上法拉此前所施行的焦土计划。 现在整个东米德西部的生产能力已经大打折扣，而被摧毁过的地方，短时间之内，也无法恢复。 那些地区，将保持着“焦土”的状态很长一段时间。 这也是法拉为什么不要西部地区的原因之一。 生产这种东西，重建恢复是很困难的。 但摧毁起来，就简单得多。 在法拉的规划中，接下来至少三年里面，加戈领应该集中力量完成手工业和商业的彻底繁荣。 然后，正式向着工商业靠拢。 而不是将大量的财富用在恢复战争破坏区域上面。 那样太浪费了。 财富，人口，生产能力必须集中起来，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迎来质变。 这也符合法拉对加戈领最初的规划。 他要建立一个“城邦国家”。 虽然现在似乎看上去偏离了方向，但其实发展的核心一直都没有变。 ——汲取所有资源，发展加戈市。 加戈领其他地区，都只是在此基础上顺带着拉上去的而已。 等之后将更多的人口作为新鲜血液输送过去，加戈市的发展将甩开整个东米德，乃至整个诺斯巴罗王国其他大城市几个身位。 东米德西部地区的局势缓和之后，依旧在这片凌乱之地生存的人，也由于大环境的变化，不得不开始寻找新的生存之所。 贵族们出于对法拉军事行动的恐惧，而加大了对底层农奴的压迫和剥削，这让本来日子就过得很痛苦的农奴们更加雪上加霜。 在法拉彻底撤军离开后，东米德西部地区爆发了几次小规模农民起义。 但最终这些起义全都没有什么效果，都被贵族们重新武装起来的军队给镇压了。 打也打不过，那没办法了。 依旧还活着的人只能另谋出路，开始大规模从贵族领主们的领地逃离。 之前这些人就算累死在土地上，都没法跑。 因为没地方去！ 整个东米德地区都是贵族主宰的地方，哪个男爵都不会收留出逃的奴隶。 就算你跑了，最终的结果也会非常凄惨。 奴隶主对奴隶的逃跑容忍度，是零。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跑了。 但现在，外部的环境在圣血之战后，彻底发生了变化。 一来，是丰饶神教教义的广为传播。 加戈领的制度与法拉的理念，也随之一起传播开来，让整个东米德地区的底层奴隶都知道了。 ——只要跑过去了，成为丰饶神教的信徒，就能有口黑面包吃。 二来，则是法拉威望的彻底建立，将东米德地区切割成了三块。 东面，是加戈领。 中间，是被焦土计划破坏掉的贫瘠区。 西边，是贵族，教会，商人们收缩力量之后的残留区。 在圣血之战与法拉的“独立战争”前，东面的加戈领对西面的人来说，都处于一种“好像有点名头，但又好像没什么特殊的”这种程度。 但在两次战争后，这种印象对底层的奴隶们来说，就变成了——东面的富饶之地，丰饶神教信徒必须去的地方，强大的血旗军团庇护之地，去了就能有一口吃的。 这是同一个东西吗？ 压根就不是一码事。 所以，在法拉撤军的途中，他也遇到了不少“丰饶信徒”，打算跟着他一起回加戈领。 法拉来者不拒，直接全部带回去了。 并许诺，只要回到了梅卡城，就给所有信徒一块黑面包。 在他返回梅卡城之后，他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本来是作为血旗军团一年军粮的粮食，被法拉用来作为传播丰饶教义的工具给全部用了。 借此机会，他再次以丰饶神教教皇的身份，收获了数万信徒。 而错过了血旗军团撤离时机的人，则在后面的几个月里面，因为无法忍受西面贵族们的压迫，而纷纷选择了逃亡。 因为其规模巨大，人数众多，所以这件事后来也被加戈领的史官记录进了历史资料里面。 并称其为“朝圣之路”。 ——好吧，由于史官过于虔诚，后来在法拉的要求下，史书又多了一个“正常版”，只记录客观事实。 所以这件事也被形象地叫做“大逃亡”。 起义失败和没有参与起义的农奴们不远千里地横跨了“死亡绝地”，一路跑到了最东边的加戈领。 并最终陆续在加戈领待了下来。 这一待，就再没有回去。 对于自愿跑过来的人，法拉全都给了“自由民”的身份。 与他此后让血旗军团西征掠过来的“奴隶”不同。 自由民可以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奴隶么……就为加戈领的崛起与兴盛献出一切吧。 原始积累总是残酷的。 燃料这种东西，对法拉来说……多多益善。 东米德地区的发展，以1176年11月为分界线。 与过往彻底隔开了。 加戈领一家独大，制霸远东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显。 在这种大势之下，除了农奴们之外，还有不少人都被迫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 某佣兵驻地。 “桑多瓦尔战败了。” “……佣金结了吗？” “他都输了，还怎么结？” “唉……” 气氛一片低迷。 佣兵，虽然要的钱很多，但提着一把剑，就敢为雇主卖命。 因此依旧有存在的空间。 不过，他们的活跃地点却不该是正面战场。 在亲眼见识过正面战场那恐怖的场景之后，佣兵团的团长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那压根不是他们这些亡命徒应该插手的。 虽然他们都是些亡命徒。 但又不是真的不打算活了。 只是干的活比较危险而已。 可是在战场上——那危险程度，比一般的任务要高出无数倍。 特别是站错队的时候。 在与血旗军团的正面拼杀中，直接被团灭的雇佣兵军团，就有三个。 在此之前，团长还从未听说过哪个雇佣兵团会被团灭的。 顶多也就是损员多。 “我们现在怎么办？”成员们看向团长。 “……现在就两条路。”团长伸出手指说道，“要么去西边讨生活，要么去东边讨生活，你们选一个吧。” 闻言，佣兵们纷纷开口。 “那当然是去西边啊。” “东边能有什么发展的空间？” “而且，加戈领有血旗军团，也不需要佣兵。” “就是啊。” “而且，我听说，教会那边不是又在招人了吗？正好，咱们现在去，还能赶上热乎的。” “等会，你还打算去接那种任务吗？你是真不怕死哦啊？” “唉，大不了遇到血旗军团，就溜呗。先把佣金拿了再说，上一笔佣金我们还没有拿到手。正好，这次去讨要个说法。” “确实。桑多瓦尔是倒了，教会可还在，佣金总要有人结——” “如果他们不结呢？” “他们不结，我们就帮他们结。教会罢了，又不是血旗军团。” “也是……” 旁边的佣兵们纷纷点头。 要是搁以往，教会，那就是万万不可随便触碰的禁忌。 危险度极高。 教会的力量，也不是吃素的。 但现在和血旗军团一比——在他们眼里，教会似乎，也就那样了。 至少行动起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军万马”。 团长见状，问道：“你们都决定要去西边了？” “不然呢？佣金没结啊！”有人喊道。 团长点点头：“也行，反正这事我也拿不准。既然你们打算继续去西边，那咱们就去西边继续混好了。” 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混字罢了。 他们这群人，说的好听点，叫佣兵。 说的难听点，就是可雇佣的土匪。 反正没什么区别。 拿定主意后，团长将这个消息通知了下去。 佣兵们一听，全都没有什么意见。 只有极少数，极个别的人在听完之后，产生了别的想法。 “唔……团长似乎打算继续去西面呢。”靠在角落里的某个佣兵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问道，“你觉得呢？” “……干嘛要问我？” “兼听则明嘛~姑且听一听你的看法。” 一个大老爷们用这种甜腻腻的腔调说话，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不过旁边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恶心的只有他的好伙伴。 “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吗？真的是……”佣兵b露出一脸反胃的表情，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回道，“西边不是一个好选择。” “哦~？为什么？” “圣血之战刚刚结束，但教会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丰饶神教的信仰和三大教的信仰冲突过于严重，为了稳定信仰，三大教对异端的打击，不用想都知道，会变得非常狠厉。” “所以呢？” “所以那边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太乱了。想在那边生存……又得继续杀戮下去。” “所以~？” “……” 看着佣兵a的神色，佣兵b顿感无语。 和这家伙相处这么久，虽然早就摸清楚了他的性子。 但直到今天，佣兵b也没有习惯。 明明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有时候，就是喜欢让自己说出来。 而且在某些情况下，还很喜欢追根究底。 就仿佛时时刻刻都自持“老师”的身份一样。 虽然……也确实如此就是了。 “我不想继续靠杀戮为生。”佣兵b道，“那个法拉·加戈很强，所以，至少在加戈领，应该会相对稳定和平许多。我想去看看，确认一下。” “事到如今你依旧觉得，有能够安稳生活的地方吗？别的不说，单是身份上的问题，你有想过要怎么解决么？越是稳定的地方，对来历的追究越是彻底。像我们这种连名字都得用代号的人……” “我看见有一大堆人都跟着血旗军团一起去了加戈领，大不了就用难民或者信徒的身份好了。反正，只要自称是丰饶神教的信徒，应该不会被深究。” “这样一来怕是会更加麻烦呢，不知道会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去。难民，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事到如今，这种事也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就再离开，找别的地方。”佣兵b的语气中藏着深深的疲倦。 这么多年来，他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偏离自己的初心。 直至今日，他已经受够了。 就算只有一丁点可能，他也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佣兵a用随意的语气说道，“那就去加戈领看看吧。” “可以吗？”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佣兵b有些诧异。 “为什么不可以？” “你之前不是总说，想去更西边？”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主要是东米德这里，近些年来太乱了。我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了，既然这里已经不适合继续待下去，自然得换个地方咯。” “……所以你到底是哪的人？” “我四海为家。” “那不就是没有家吗？” “我在哪，哪就是家。如果加戈领合适的话，在那边多待一阵子，倒也无所谓。”佣兵a语气轻飘飘地说着。 似乎这件事在他眼里，根本无关紧要。 他对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态度。 不管是杀人越货也好，还是当佣兵也好，又或者是去敲诈贵族，贿赂城市管理人员，当黑心商人倒买倒卖…… 他都干过。 “那就去加戈领吧。唉……”回想起以前被迫干过的那些事，佣兵b叹了口气，“希望这次可以用正经事赚到钱。” “哎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正经事赚不到钱——” “好好好，是是是，我知道了，您先闭嘴好吗？” 佣兵b站起身，去跟团长打了声招呼。 “团长。” “哦——是你啊，莱特。有什么事吗？”看见佣兵b后，团长笑着回道。 “我和我师傅打算去东边，就不跟佣兵团一起了。”莱特说道。 “啊？”团长的表情凝固了一下，连忙问道：“你们要去东边？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去看看而已。说不定能找到别的路子之类的。”莱特说道，“那么，我们这就动身了。再会，团长——希望还有再见的时候。” “这，唉。”团长本打算挽留一下，但见莱特态度鲜明，便知道没有余地，因此也只能叹了口气，告别了自己团队中最好用的打手，“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一路慢走，莱特。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尽管话是这么说。 但两人都知道，这一别，此后怕是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 作为刀尖舔血的雇佣兵，生死离别只是家常便饭。 即使是此前威名赫赫的佣兵团，不也只是圣血之战中毫不起眼的灰尘？ 能够一直闻名的，终究只是极少数。 打完招呼后，莱特回到自己师傅身边。 “打完招呼了？” “嗯。” “那就走吧。” 两人就此辞别佣兵团，前往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一路上景象颇为荒凉。 “既然都离开了佣兵团，继续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必要了。你要变回去吗？”师傅忽然问道。 “不，我觉得低调一些更好，老师……” 莱特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发生了变化。 从装束，到体格，如同变魔术一般，全部改变了。 他身上的半身甲，变成了包裹全身的黑色长袍。 体格直接缩水了一倍。 白金色的长发在黑色的装束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得亏没有人在旁边看见，不然肯定会惊呼一声“怪物”，然后上报教会。 “怕什么，大不了出事了就再换个样子呗。”老师的语气中，满是不嫌事大的随意。 “你总是这样。”莱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醒目的头发收到了兜帽下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开口道，“不过……加戈领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多麻烦。至少，应该不会被当成魔女送进去。” “嗯？为什么？” “因为……算了，没什么。” “嘶~小伊西丝，难道我没有教过你，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吗？你不老实啊~！” “……我也没法确定，所以——” “嗯？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吧？” “……我们想办法去买一匹马吧，徒步走过去，太远了。” “你岔开话题的本事并不高明哦~赶紧如实招来，这才多少年，你居然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 这种追根究底的性子，真是麻烦啊。 伊西丝在心底叹了口气。 …… 伊西丝人设图，仅供参考： 第63章 重赏之下必有奇人 安德烈大公国。 主城，沃尔斯塔。 随着西面安德拉德投降的消息传来，安德烈的心情就开始急速下滑。 虽然主城中依旧非常热闹。 上层贵族们尽情地在这大城中载歌载舞，饮酒作乐。 但作为大公国的大公，安德烈显然没有办法那么粗神经。 好不容易搜刮了一波穷人，把钱都收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还没有享受多久呢。 敌人的长枪就已经快戳到脸上来了。 大公府邸内。 来自边境的一名侯爵急匆匆地走进来，给安德烈又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义军大多数都归附了伊琳的东征军，如今，伊琳手中已经掌握了十五万大军，这种规模的兵力，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抵挡的！” “公爵大人派我来询问您，这一战我们究竟要不要抵抗？” 安德烈听见那个数字，眼皮一跳：“十五万？你确定？” “确定。虽然现在外面到处都在疯传，伊琳已经掌握了二十万大军。但根据公爵大人的推算，她手里的军队，总量应该在十五万左右。”侯爵回道。 虽然只有十五万……但这个数字，怎么都不能用“只有”这两个字来形容。 就算不用脑子想，贵族们也会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结论。 打不过，挡不了，撑不住！ 而且这已经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 安德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名侯爵来报信的缘由。 现在，大军压境。 整个大公国内的上层贵族都在等安德烈的决定。 虽然他们都没有提出什么明确的要求。 但安德烈知道，麾下们都只想要一个回答——投降。 安德烈固然可以用大公和更高的名义来胁迫麾下做别的决定。 但…… 有那个必要吗？ 安德烈来回踱着步子。 心中其实没有多少犹豫。 打不过的。 从王城的那场贵族会议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 打不过。 能够挡得住伊琳的，只有曾经的死士卫队。 除此之外，整个西面，无一人有相同的能力。 如果有，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拿出来了。 何必从一个底层的农奴身上抢夺军功？ 不就是因为做不到么？ 看着来回转着圈的安德烈，侯爵再次问道：“大公，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了一下，安德烈将心里的想法扔了出去，“仅凭我们的力量，不足以阻挡十五万东征军。我会派人去东面寻求援助的，如果要不来援助的话，也只能投降了。” “请问大概需要多久呢？” “一个月。”安德烈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若无援助，则投降。” “……是，我明白了。”侯爵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带着这个答案转身离开。 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他当然清楚安德烈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直接投降……脸上太难看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得先象征性顶一顶。 最后实在挡不住了，投降了，那也无可厚非嘛…… 非战之罪，实在是王室孱弱无能，属下已经竭尽全力了巴拉巴拉一大堆的理由和借口，都是很好找的。 这也是贵族们常用的套路了。 反正，对这个时代的贵族来说。 仗可以输。 但面子不能丢。 名声也不能坏。 ——虽然名声不能坏，这一条已经是伪命题了。 现在的贵族名声，在底层平民那有多臭，但凡是闻过的人都知道。 所以这个名声——并不是在底层平民那里的名声。 而是在上层中的名声。 就算谁都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你还是得至少脸上过得去。 这是贵族圈子里面的一种潜规则。 看破不说破。 在安德烈做出决定后。 他的大公国抵抗时间，也就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一个月。 不论最终结果如何，除非有奇迹发生。 否则，一个月后，伊琳便可以顺利通过安德烈大公国全境，直逼阿彻尔大公国。 国王当然无法得知安德烈的打算。 他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诺斯巴罗王国就真的要在他的手里彻底断掉了。 他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在安德拉德投降后，国王便再次举债，欠下了更高额的债务。 然后派人去联络各地有名的雇佣军。 试图找一支强力的雇佣军队，来对抗伊琳的一路高歌猛进。 伯恩斯大公有一句话还真没有说错。 这世界上，钱买不到的东西很少。 在国王的重金悬赏之下，有那么一个人站了出来。 这个人，名为拜尔·雷蒙斯。 拜尔被国王召到了王宫。 作为为数不多响应国王布下重赏的人，他得到了相当高规格的接待。 “我看过你的履历，雷蒙斯。你说你有办法对付蓝羽翼王国的东征军，你的底气在哪？”焦躁的心情让国王没有多余的闲心说表面话，直接询问道。 拜尔见状，也是不含糊，直接回答：“陛下，既然您已经看过我的履历了，那么您应该知道，早些年，我在王国边境做过生意。您知道我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异族奴隶交易。具体是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孤没有查到。你想说什么？” “一部分是狐人，一部分是狼人……以及，只有个位数，而且还没有卖出去的……巨人。” “巨人？！” 国王听见那个词之后，唰的一下站起身。 “你可知，欺骗孤，乃是欺君之罪！” “草民不敢。”拜尔低了低头，接着说道：“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草民手里的巨人因为意外死去了几头。但现如今，仍然剩下三头，能够随意调遣！” “你能使唤巨人？！”国王惊讶得声音都跑调了。 在诺斯巴罗王国中，所有的异族奴隶里面，大部分都是犬人啊，狼人啊，狐人啊，之类的。 最多最多，还能捕获到熊人和虎人。 但能抓到，却并不等于能流通。 因为后面两个威胁太大了。 可利用价值极低。 同样，巨人也如此。 虽然在发现了各种半兽人后，人类又发现了巨人的踪迹。 甚至还打过。 但却没有人试图捕获。 就是因为难度太大了，而且极难操控。 那种东西根本没法当奴隶驭使。 事实上，就连狼人这种危险度稍低的半兽人，都少有人要。 原因就在于，太难驾驭了。 控制不了。 但是现在，拜尔却说，他能调遣巨人。 第64章 最后一道屏障 “孤最后警告你一次，欺君之罪，乃是死罪。”国王冷静了一下后，冷声说道。 “草民不敢。”拜尔再次谦卑地低了低头。 见状，国王冷哼一声，而后才再次询问：“你是用何种手段，控制巨人的？！” 如果可以拥有这种技术的话。 区区一个蓝羽翼王国……岂不是轻而易举，便可将其击溃？ 国王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拜尔看出了国王的心思，因此直接说道：“草民并没有能够大规模控制巨人的能力。那些东西，野性难驯，草民研究多年，才用特殊手段，控制了其中三头。” 国王沉默了一会。 “只有区区三头，能对抗得了十五万大军？” “陛下，巨人皮糙肉厚，刀劈斧砍都很难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只有以特殊的办法，才能够将其重创，乃至杀死。当初，草民抓获的那几头巨人，也全都拜其没有长开所赐，才侥幸成功。现在，草民手中的三头巨人已经成年，身比城墙还要高。只要将这三头巨人投入战场，辅以军队，即使对面有十万大军，亦不足惧。” 拜尔十分沉静地阐述着，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是真正见识过巨人破坏力的人。 若不是其太过于危险难控，也不会现在只剩下三头了。 国王身居高位，自然是听说过巨人的传说。 因此一时间心底非常激动。 不管怎么说，有巨人的军队，比没有的肯定强出一大截。 他这边的把握也能够更高一些。 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国王道：“孤相信你。那么，雷蒙斯，你需要什么作为此战的酬劳？” 拥有姓的，大多都是贵族。 拜尔也不例外。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因为封地在边境，早已没落。 没落的贵族虽然还是贵族，但他却并不以贵族自居——单就这一方面来说，他也算是个稀少个例。 对拜尔来说，当贵族没有当商人好。 至少商人真的不缺钱。 因此，他想要的东西也非常明了。 钱，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拜尔恭敬地回应：“草民只想为陛下解忧，不敢奢求封赏。” 国王闻言，一边在心里冷哼，一边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若是此战你可以获胜，这份功劳，足以让孤给你侯爵之名！即使是议会，也无法有异议！” 拜尔闻言，一脸感动的样子，连忙行礼：“草民必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 拜尔·雷蒙斯。 一个边境不知名的小小男爵。 在行商多年，走南闯北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机。 他死死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并将自己使用多年的商人身份放进了储纳箱。 而后将里面早就布满灰尘的男爵铭牌取了出来。 过往所有的积累，在此刻开始给他带来了超额的回报。 国王将举债借来的大量资金，全都交给了拜尔·雷蒙斯。 并因为内心十分满意拜尔的自称，而在接见结束后的第二天就给拜尔封了一个“王国元帅”最高统军职衔。 在早些时候，王国的元帅，是可以直接调动王室军队的。 对诺斯巴罗王国来说，这个职位已经空悬了很久。 现在，它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又一个主人。 在有了这个职衔之后，泼天的权力便直接落到了拜尔的手中。 尽管王室早就没有了纵横天下的军队。 但王国元帅的头衔，依旧能够给拜尔带来十足的便利。 拜尔利用自己行商多年积累起来的人脉关系网。 让国王给的大笔资金，全都在极短时间里面被用了出去。 很快，拜尔就拉起了一支军队。 和其他贵族不同，他没有一味地扩军，而是压缩了兵力，将全军兵力总量控制在了五万人。 五万，去打一个风头正盛的统军将领率领的十五万大军。 在知道拜尔的这个打算后，他不出意料地得到了一大堆的弹劾。 “陛下，这个雷蒙斯根本不行！他完全不懂兵！” “陛下，还请收回雷蒙斯的职衔！否则，王国危矣！” “五万打十五万！这怎么打得了？” “雷蒙斯分明是在糊弄陛下！” “……” 国王听完大贵族们的弹劾，挥了挥手。 直接把所有异议都驳回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没有被贵族议会隔断的权力。 ——当然，也是因为安德拉德这位大公的投降，给了他一个驳回其他大贵族的借口。 加上此刻又是危急存亡之际。 所以国王才能硬气一回。 最终，他没有裁撤组建军队的拜尔。 拜尔的军队，在占足了“大义”和“合法”的情况下，勉勉强强完成了组建。 他的所有士兵，都是从各地威名赫赫的佣兵团里面抽出来的。 在极高的溢价下，这些雇佣兵全都义无反顾地进入了王国军队的编制中。 并且全身上下的装备，也都在拜尔不断活动关系，并对某些贵族进行或明或暗地压制下，给替换了一套。 甚至就连一部分雇佣兵，也都是从某些贵族领主的手里撬过来的。 这就是拜尔被疯狂弹劾的最大原因。 他手里的这支军队，集中了王国各地的所有精锐。 不同于之前那支被国王七拼八凑出来的征调军。 他手里的这支部队，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职业化部队”。 虽然只看钱。 虽然这些钱还是国王举债借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在面对蓝羽翼王国东征军时，拜尔都有了一战之力。 组建完军队后，拜尔回头去搬出了自己的底牌。 一来一回，耗时良久。 时间已至六月。 安德烈大公国在经历了一个月的顽强抵抗之后。 最终，从西边的各大领主开始挨个投降。 伊琳的东征军顺势东进。 为了避免过长的补给线出现问题，伊琳留下了五万人，用来筹措军粮，并保护后勤路线。 深入至此，她部队吃的粮食，已经没多少是从蓝羽翼王国运来的了。 基本上都靠投降的敌对贵族进献。 他们费尽心思搜刮上来的粮食，最终全都变成了伊琳东征的燃料。 六月底，伊琳带着十万东征军，再次抵达阿彻尔大公国边境。 时过境迁，上一次她还需要借助起义军的势。 这一次却完全不需要了。 而对阿彻尔来说，上一次的溃败，并没有扫灭他的心气。 “大公，我们不如也抵抗一个月就投降吧？” 最后一个待在阿彻尔身边的公爵提议道。 阿彻尔闻言，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身后，就是王城！身为诺斯巴罗王国的大公，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成为王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不打算撤退，也不打算投降。 并且，这个决定，在半年前爱塞平原一战后就已经做下了。 第65章 厄德骑士团 当安德烈大公国全面投降的消息传回王城后。 才把那些顶层贵族全都怼了一遍的国王，这回直接扔掉了所有的王室威仪，破口大骂。 并急忙派人前往阿彻尔大公国，询问阿彻尔大公的想法。 同时又派人去通知拜尔·雷蒙斯，督促其尽快驰援阿彻尔大公国。 一时之间，国王焦头烂额。 原本只是“风雨飘摇”的王国，似乎直接跳过了飘摇的过程，直接到“亡国”的边缘了。 安德烈大公投降之后，王城的西面就只剩下一个阿彻尔大公国了。 如果连阿彻尔都投降的话，那么下一战，就不会发生在阿彻尔大公国的境内。 而是直接转移到了王城，变成了王城保卫战。 君子不立危墙，这种道理国王也很清楚。 真等伊琳率领东征军杀到了王城，这一战无论打不打，打成什么样！ 诺斯巴罗王国王室的号召力都将大打折扣！ 就算这一战最后伊琳没有打下来，王城也将不再安全。 届时，摆在国王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了。 要么，以身殉国。 要么，东逃。 国王当然不愿意以身殉国。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他会选择东逃。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大了。 基本上除了王室没有灭绝之外，到时候各方面都是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这两条路，国王哪一条都不想走。 因此，最好的结果便是，将决战的场地，放在阿彻尔大公国的境内。 或者，最少最少，也要让阿彻尔大公撑住。 撑到拜尔的支援。 如果阿彻尔最终选择明哲保身，和前面两位大公一样的话。 那么诺斯巴罗王国的历史，可能就要在这里打住了。 因为此时的拜尔，还在行军途中，相比起伊琳一路东进的速度。 他这边是要更慢一些的。 搞不好连最后的王城保卫战都赶不上。 好在。 诺斯巴罗王国运势还没有彻底断掉。 尽管西面两位大公都先后投降，全境通畅。 但伊琳却没有办法，在阿彻尔大公国这边得到同样的待遇。 时间稍微往前推一推。 去年，在爱塞平原溃败之后，阿彻尔一路逃回了自己的主城。 他只能缩在城里，看着伊琳的东征军在外面横冲直撞，所向无敌。 如果当时，伊琳就已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的话。 阿彻尔就彻底被逼上绝路了。 他必须要在王城和自己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好在，伊琳当时完全没有攻克坚城的能力。 因此阿彻尔也得以在坐守主城的时候，反复思考了很久。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旧贵族都只图私利的话。 那么在基数足够庞大的前提下，总归会出现一些，真正在践行久远义务的人。 阿彻尔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作为外人，其他人都只能看见他的行动。 在伊琳离去之后，阿彻尔力排众议，强行在自己的大公国境内，推行了骑士制改革。 所有上层贵族都觉得他疯了，并纷纷劝阻。 ——这种制度，就算你要立，也不可能推行。 还是放弃吧！ 几乎没有一个人同意阿彻尔的做法。 但即便如此，阿彻尔也没有放弃。 去年年底，他发布了《告爵士书》。 将所有公爵，侯爵全都明着不带脏字地骂了一顿。 骂得所有人都没法还嘴。 因为阿彻尔骂的每一句都直戳要点。 句句属实，根本就反驳不了。 在和所有贵族都闹掰后，阿彻尔下达了新的政令。 《最后的召集令》。 详细内容不多提了，总之核心意思只有一条。 他让公爵之下所有贵族，拿装备，换爵位。 拿出来的越多，爵位提升越多。 这疯子一样的决策，最终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虽然骂归骂，闹掰归闹掰，但这种好事可是千年难得一遇。 在利益面前，关系什么的，都是可以放放的。 于是，整个阿彻尔大公国内公爵之下的贵族，全都提升了一两级。 甚至就此多出了几名公爵。 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家里没有武器也没有装备，更没有钱的人，这会儿直接变成了“爆发户”。 借着一纸政令筹集到了大量资金与装备后，阿彻尔再次如同疯子一般，发布了一封《骑士征集令》。 核心内容也非常简单粗暴。 他将自己所有的土地全都分了出去。 并称，只要愿意跟着自己上战场的，立军功的，就给地。 并且封地可以世袭。 召集对象不限身份。 这一封《骑士征集令》直接让整个大公国都炸开了锅。 无数上层大贵族都来劝诫，让阿彻尔收回这个征集令。 但阿彻尔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将自己和所有人都区分开来，一意孤行地散尽了所有家财。 并最终，在一个月之内，征集到了来自各地的应征者，顺利组建出了一支直属于阿彻尔自己的军队。 这支军队，被阿彻尔命名为“厄德骑士团”。 意味，终结的骑士，最后的骑士。 他在组建军队之初，就对所有应征者说得非常清楚了。 这将是一支直面死亡的军队。 凡应征者，要么立下军功，要么，便在战场上战死。 在他们出发之前，阿彻尔便直接将土地所有权全都给到了每个应征者的手里。 并以大公的名义，颁布了《骑士法令》，确立了“骑士”这一新生职业永久拥有封地的权利。 仗，还没有开始打。 地，已经全部分出去了。 在安顿好自己的家眷之后，所有“骑士”全都聚集到了阿彻尔的主城。 并在这里，陆续完成了武装。 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拥有自己生命的人。 而是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卖掉了。 卖给了阿彻尔大公。 此后又经过近半年的整顿。 厄德骑士团扩编到了两万人。 他们军备齐整，纪律严明，目标清晰而又明确。 这是一支从诞生便是为了赴死的军队。 七月初。 最后一名公爵因为与阿彻尔的私交还算不错，最后劝了阿彻尔一次。 “坎坎加尔王室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国家的能力，各地早就已经离心离德，根本不可能继续维系下去。就算王室挺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也一样会出大问题。你又何必为一个或早或晚都要亡国的王室卖命？” “因为，我是坎坎加尔封的大公。自获此爵位起，便担负了保卫坎坎加尔王室的使命。我管不了别人，但我自己，是不可能无视这一点的。” “……” 公爵见状，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相劝，只道：“望天佑于您，阿彻尔。” 说完，公爵转身离去，彻底离开了主城法兰。 偌大的主城中，已不再有一名上层贵族。 就连阿彻尔家族的其他人，也全都被杰罗姆·阿彻尔这位当代家主安排了东迁。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直面来自西面的，那看上去几乎无可阻挡的兵锋。 第66章 法兰之战 阿彻尔大公国境内。 愿意抵抗伊琳东征军的人并不多。 在清楚阿彻尔大公本人已经决心坚决抵抗之后。 其他公爵心中便有了各自的计较。 无他——抵抗一个月，然后投降。 被伊琳破城的代价，他们全都无法承受。 而伊琳也看出了敌人抵抗的决心比较低。 因此没有急着不断往前推进。 而是选择了稳扎稳打。 随着她往东推进，补给线现在已经拉得非常长了。 要是急功近利，很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在诺斯巴罗王国西面的这几个大公国中，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除了存在坚固城墙的主城之外，还存在一大堆拥有城堡的底层贵族领主。 数量是东面的几十倍之多。 这些城堡，要是各个都抵抗心坚定的话。 伊琳的推进速度不会有现在这么快。 所以，她必须得给这些人投降的机会才行。 为了适应实际情况，伊琳将投降的条件更改为了，只要在城破之前投降，里面的敌人全都既往不咎。 但要拿出物资，供给东征军。 相比起最初她那一路直接杀过来的狠厉作风。 这已经是相当宽和的待遇。 在这种外部条件下，底层贵族们也就有了给自己争取体面的机会。 他们只想要体面，他们不想死。 所以坚持得差不多后，就会投。 在抵达了阿彻尔大公国境内后，伊琳遇到的基本上也全都和此前的状况没有多少区别。 直到，她从某位公爵的口中，听见了阿彻尔的打算。 “杰罗姆·阿彻尔。那个家伙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骑士部队，说是要用来对抗您的大军。两万人，呵呵……着实有些不自量力了。” 公爵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觉得杰罗姆那两万人能够对伊琳的大军造成什么威胁。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伊琳挑了挑眉：“哦？把具体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公爵不解其意，但还是顺应道：“好。” 然后，伊琳就知道了杰罗姆的全部打算。 以及在她撤兵之后，杰罗姆做出的所有动作。 听完公爵的阐述后，伊琳的眼底露出一抹赞赏，给了一句简短的评价：“如果他的军事能力匹配得上他的决心，这会是一名出色的将领。” 公爵闻言，不以为然。 只当伊琳是随口一提。 当即便又聊起了别的事情。 虽然是在敌国的城池里，但伊琳还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在投降的公爵这里吃了个饱。 整个七月份里，阿彻尔大公国内的大部分公爵都在象征性抵抗了一阵子后选择了投降。 伊琳的东征大军就此一路东进，来到了主城法兰的附近。 以法兰为界。 她必须拿下这座城，才能够继续东进，直逼杰斯坦尼斯。 按照惯例，伊琳还是先派人去招降了一下。 接着，便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你们直接来进攻吧。就算法兰彻底沦陷，我们也绝对不会投降的。”杰罗姆冷声回复了来使。 伊琳收到回复后，对军中诸将说道：“那就遂了他的愿吧。全军，准备攻城。” 之前因为对敌投降策略的改变，因此除了最早期的时候，往后伊琳就几乎没有再全力以赴地攻克过城池了。 而法兰城，现在算是成为了她东进路上为数不多遇到的需要攻坚的城池了。 只要将其拿下，后面就可以直逼杰斯坦尼斯了。 若是拿不下…… 伊琳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在她看来，法兰就算能守，也守不了多久。 沦陷只是早晚的事情。 此刻的她，身后可不是只有蓝羽翼王国的支持。 还有所有投降贵族的支持。 这庞大的底蕴支撑，根本就不是法兰这一座城能够扛得住的。 就算是耗，法兰城也耗不起。 在伊琳下达攻城令后，法兰之战正式开启。 伊琳计算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底蕴差后，估算顶多到八月底，法兰城就会彻底沦陷。 由于是攻城战，因此她的指挥能力并没有发挥多少。 倒是对军队的调动与组织能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手中的十万大军在伊琳的安排下，对法兰展开了连绵不绝的攻势。 在确保攻势不中断的前提下，士兵们的疲劳值与损耗，也全都被伊琳给控制在了尽可能低位的水平线上。 借着兵力与补给上的巨大优势，整个法兰城差点没被伊琳给连根拔起。 事实也没有超出伊琳的预估。 杰罗姆带着城内的两万骑士与两万原本的守城军队，硬生生撑了一整个月。 城里的粮食还没有吃完，兵力也没有损耗太多，结果城墙就先开始出现了崩毁的迹象。 这座城，作为主城，坚固程度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 诺斯巴罗王国内部，已经很久都没有爆发过会波及一名大公主城的内战了。 杰罗姆的主城虽然也没有漏过检修。 但也没有大规模翻新过。 更没有接受过严酷的攻城战的考验。 因此法兰城的城墙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在被伊琳的攻城器械猛轰了一个月之后，九月，法兰城的西面城墙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守城士兵想尽办法想要将其堵住。 但是根本就堵不住。 这个缺口在双方的拉回拉锯之中越变越大，最终扩大到了足以让五个人并排走进去的宽度。 消息传到杰罗姆的耳中后，他直接对自己任命的厄德骑士团团长说道：“继续守！如果敌人进城了，就在城内展开巷战！我们一寸都不退！我也不会离开法兰！” “是！”骑士团团长领命退下。 城外，伊琳见城中抵抗意志依旧强烈，便派人将整个法兰城都围了起来，而后将优势兵力集中到了西面，没有再给杰罗姆留任何活路。 她登上高处，看着远处的法兰城喃喃自语：“既然你们如此负隅顽抗，那就全部死在城里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第67章 援军已至 法兰城前后左右全部被围，西面的城墙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整个城池内，人心涣散。 所有人都能感觉，脚底下的这座城，似乎随时都要被倾覆了。 能够离开的人，已经早早就从法兰城走人了。 依旧留在城内的，只是没法离开，也不可能离开的那一群人。 他们没有任何选择权，只能在教堂里默默祈祷。 而此时承担着最大压力的杰罗姆，则亲临到了前线，稳固守城军的士气。 他的调度能力并不算差，至少，军队在他手中，还算是权责清晰明了。 虽然军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相对模糊，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但这也并不是杰罗姆一个人的错。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不是谁都有着超前的眼光和水准，能够完成从零到一的突破，创新地搞出来一堆东西。 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做了。 在杰罗姆的亲自督军之下，意志力顽强的守城军队和厄德骑士团成员，顶着已经出现了破损缺口的西面防线，硬生生地把时间拖到了九月中旬。 他们的防线在近半个月的时间里面不断后退，而后又不断前移，两边反复拉扯着。 并且全都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伤亡代价。 士兵的尸体逐渐将原本的缺口挤占，而后被拖了出去，为双方的肉搏战让开空间。 这样的行为，在半个月的时间里面重复了数十次。 这样高强度的近身肉搏战，让双方士兵的意志力全都经受了巨大的考验。 防守方倒是还好，毕竟如果守不住的话，敌人攻破城池，他们都难以幸存。 但对于进攻方来说，士气的消耗就变得相当明显了。 因为他们没有“必须”与“不得不”的理由。 即便有，也没有防守方那边那么强烈且清晰。 伊琳很敏锐地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并对进攻行动及时作出了调整。 时间被杰罗姆强行拖到了九月中旬，这一点已经有些超出了她的最高预估。 于是，在一次进攻放缓后。 伊琳将突入部队换成了自己的从蓝羽翼王国带出来的精锐。 单纯地让士兵送死，没法拿下法兰城。 她也必须投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进去，才能够拿下这场拉锯战的胜利。 ——如果她不想继续耗费时间的话。 尽管自法兰之战开打以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但攻城进度被拖了这么久，还是让伊琳警觉了起来。 不论是什么形式的战斗，时间越短才越好。 若是拖得太长的话，很容易会滋生变故——这是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给伊琳的教训。 所以她现在很难容忍预期之外的耗时。 也许，是潜意识里面，害怕再次拖出来一个死士卫队吧。 总之，伊琳在更换了进攻决策之后。 落在防守方士兵身上的压力瞬间就上来了。 前排士兵全部换成蓝羽翼王国本部人马之后，进攻方的进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前推进。 在占据了敌人士气疲软的时机后，厄德骑士团的防线终究还是被压进了城内。 杰罗姆面色严峻地听着下属的汇报，依然没有丝毫犹豫：“执行巷战计划！” “是！” 按照早就布置好的防守工具，厄德骑士团成员一寸不让地和敌人展开了持久的血战。 两边士兵的尸体逐渐堆满了城内的街道。 进攻部队一寸一寸地压迫着厄德骑士团，像是一只巨手般，试图将其一点点捏碎。 骑士团长一边指挥着部队进行防守，一边又回到不算远的后方，对杰罗姆说道：“大公，按照敌人目前的进攻强度，我们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十天以后，整个法兰城就会易主。” 他想提醒杰罗姆，如果想走，现在还有那么一丁点机会。 要是还不走，那就彻底一丁点机会也没有了。 最后多半要被抓住。 就算已经知道了杰罗姆的决心，他也并不想看着这样一位特殊的大公死在这里。 旧贵族的那一套礼法制度，都已经落寞多久了？ 那些大地主，大贵族们，更是没有一个人会将地分出去。 只有杰罗姆·阿彻尔，他一个人将上述两条全都做到了。 他坚守了旧贵族礼法的规定，没有辱没自身的大公爵名。 他同时也是厄德骑士团眼中，唯一一个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地，安置无地平民的大公。 这样的一位大贵族，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第二个了。 杰罗姆闻言，干脆地回道：“我说过了，此战不会赢！但即使如此，即使坚守到最后一刻我们依旧败了！我也会和我的骑士一起埋葬在法兰城中！我，不会离开法兰城！” 骑士团长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王国的史书上，应该有您的一笔。” 杰罗姆回道：“也会有你们的一笔！” 骑士团长默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十天里，他们且战且退，被不断压制。 战斗的场地，也从法兰城的西面，一路延伸到了法兰城的东面。 城内原本的三万守军，打到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人。 这一万多人，全部都是厄德骑士团的成员。 他们退守到了一个死角中，依旧在顽强抵抗着，进行着这场注定失败的死战。 整个法兰城的街道，如血般鲜红。 厄德骑士团本会在这场毫无意外的死战中，被剿杀至最后一人。 但，转机还是出现了。 在伊琳即将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远方的侦察兵给她带回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元帅，敌人的援军到了！” “援军？诺斯巴罗王国现在还有援军？” 伊琳皱了皱眉，问道：“规模如何？” 侦察兵说：“至少两万人！” 闻言，旁边的将领直接对伊琳请战道：“元帅，让我去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捡功劳的好机会。 没有人想错过。 最重要的是，此前诺斯巴罗王国的那支援军已经证明了。 他们的战斗力很弱。 根本不足为惧。 伊琳又询问了一遍侦察兵其他方面的情况。 然后才做出决定。 她对一名名为丹尼尔的将领说道：“我给你三万人，你去东面拦住诺斯巴罗王国的支援部队，记住，只需要阻拦住即可，不需要决战，也不需要歼灭对方。等我拿下了法兰城后，再合兵东进，伺机决战。” 这个将领，是经过了伊琳考察的。 所以伊琳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丹尼尔闻言，立刻行礼回应：“是！” 第68章 森林在让路 在杰罗姆率领厄德骑士团残部依旧在法兰城内死死抵抗的时候，接到了国王催促的拜尔，带着自己的雷蒙斯军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法兰。 他先是派遣侦察兵去观察了一下情况，然后才得知了法兰现在的情况。 法兰内部依旧己方的部队正在抵抗。 但整个城池，已经被伊琳以绝对的优势兵力给彻底包围了。 想要解围法兰，就只能和伊琳的大军正面冲突。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来说，是这样的。 但拜尔的思路并不正常。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带着自己手里的军团直接加入战场。 而是将手里的兵力进行了拆分。 听完他的打算之后，手底下的人纷纷劝道：“敌人本就强大，我们再分兵，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这个时代的将领来说，没有兵力的优势，就等于还没有开打，仗已经输掉了一半。 对他们来说，人数，就是一切。 其次，才是其他方面的因素。 但拜尔没有理会下属的劝谏，依旧将军团给拆分成了几块。 并将一万人放到了最前面后面的大部队则放缓了行军脚步，完全隐藏了起来。 面对质疑，他直接说：“法兰城内的抵抗力量还在战斗，而且法兰城已经几乎要全部都被攻占。伊琳大概率不会放下即将攻占的法兰，她肯定会分兵过来阻挡我们！” 下属道：“就算这样，伊琳手中可调动的兵力有十五万之多。她就算分兵了，我们也打不过啊！” “打得过！”拜尔直接压下所有异议，“听我的，这一战，我们一定可以打得过！！！” 他说得太过于斩钉截铁了。 再加上，雇佣费还要等到仗打完了才能结算剩余的部分。 因此众人也只能听从了拜尔的吩咐。 按照他说的，将一万人扔到了最前面。 并且这一万人也不是一起行动的。 而是被拆分成了十几块。 每一块人数都不同。 多则三千，少则一千。 这一万人提前靠近了伊琳不止的围城部队附近。 而后被伊琳的侦察部队给发现了。 侦察部队想办法纵览了敌人的整体规模，按照经验，侦察部队没有直接得出结论，而是继续往后小心翼翼地探察了一下。 接着，便发现了跟在这零散部队后面的又一堆零散部队。 估摸了一下敌人的规模后，侦察部队派人，将情况告知了伊琳。 预估敌军数量，两万！ 而后，丹尼尔便带着伊琳的军令，拿走了三万兵力，东进，迎上了拜尔的雷蒙斯军团。 双方在一片视野还算开阔的地带相遇。 丹尼尔麾下一看，敌人就这么一点，连忙对丹尼尔说：“将军，敌军大意了！这有这么一点人在前面，此刻正是开战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啊！” 丹尼尔一想，也是。 虽然伊琳是让他阻击敌人，但也没有说不能主动出击啊？ 主动出击也是阻击嘛。 于是，丹尼尔便下令，开始率军迎敌。 三万人的军团打对面的两三千先锋。 毫无疑问，敌人溃败了。 两军刚接触没多久，敌方便毫无战意，开始了撤退。 丹尼尔见状，立刻下令追击。 麾下将领一个个开始疯了一样，去追击敌人那为数不多的部队。 他们一冲，敌人就败了，开始撤退。 紧跟着，他们又遇到了一波千人规模的敌人。 再一冲，敌人又败了。 丹尼尔全军立刻士气大振，开始疯狂追击。 接着便四五次完成了对敌人的击溃。 一路连战连捷。 敌人的表现，非常符合丹尼尔对诺斯巴罗王国支援部队的预估。 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意。 一打就败，然后开始逃跑。 这简直就是白捡的军功。 直到他的军队一路追进了一处森林地带中，并在这里正面撞上了雷蒙斯军团的主力。 丹尼尔才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立刻下令从这种地方撤离。 但一支雷蒙斯军团的部队早就从另一个方向加入了这场突然间打起来的决战，封堵了丹尼尔军队的所有退路。 双方就这样，在森林中展开了混战。 原本一触即溃的敌人瞬间变成了进退有度，行动有序的精锐。 意识到退无可退后，丹尼尔的军队也逐渐展露出极其凶悍的一面。 这支军队在经过了伊琳的检验和训练之后，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杂牌子军。 而是有着不同于普通军队的强悍战斗力。 至少，打一般的部队，能够正面硬碰而不落下风。 但在这场战斗里面…… 丹尼尔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吃力感。 他不断组织敢死队，往后方冲锋，试图原路返回杀出去。 甚至亲自带着近卫队冲。 但尝试了几次之后，均以失败告终。 这个时候，丹尼尔才猛然间察觉到，眼前的这支支援部队，和他之前遇到的那支，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这场双方疯狂相互倾轧的混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战况无比惨烈。 设计出这个陷阱的拜尔紧皱着眉头。 完全没有想到，敌人居然在身陷重围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强大的战斗意志。 他的雷蒙斯军团现在就像是一头雄狮，正在试图咬死一只满身都是刺的刺猬。 虽然最终肯定可以弄死这只刺猬，但自己也会搞得满嘴都是血。 为了保留更多的兵力用来应对伊琳的主力，雷蒙斯直接下令道：“把一号巨人拉过来！” 他祭出了自己真正的杀器。 依然在进行困兽之斗的丹尼尔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是什么。 他还在想办法稳定全军士气，并试图再次亲身带领麾下部将突围。 换成其他人，在这种绝境下，早就绝望了。 也拢不住涣散的军心。 但丹尼尔可以——至少在领兵能力方面，伊琳的的确确没有看错人。 丹尼尔，再怎么说也是从数支起义军的混战中杀出来归降的人。 能在那种情况下有归降的资本，可见他能力之强。 只是，统军能力归统军能力。 并不是谁都是多边形超人。 其次，本身就是公主，加上威望已经立于顶点的伊琳，显然也没法面面俱到地思考到一切问题。 ——她太低估了军功对下属的诱惑。 她本人在这方面是极其钝感的。 因为她已经站在了军功的最高点。 她不需要更多军功，即便有，这些军功最终，也会变成帕拉西古王室头顶上的光环。 她不可能成为王储，此时此刻，她已经走到了一个公主能够抵达的最高处。 所以她不知道，就算再怎么出色的人，也都是有着缺陷的。 将领的缺陷是军功。 政客的缺陷是政绩。 王室宗亲的缺陷是王位。 世间唯利最动人心。 而此时此刻的丹尼尔，便是在不慎下，一脚踩进了坑里。 他还在率军抵抗。 还有着让敌人付出惨痛代价的能力。 但突然在某个时刻，敌人停止了收缩包围圈。 整个森林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像是为什么东西让开了路。 “……将军，你感受到了吗？大地，好像在震动……”一名部下满脸凝重地问道。 “……” 丹尼尔没有回答他。 只是一脸呆滞地抬起头，看向突然之间出现的，比大树还高一点的庞然大物。 第69章 战意溃散 “那是什么……” 陆续察觉到了异样的士兵们纷纷抬起头，而后一脸呆滞地喃喃出声。 第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好像是正常人突然在正常的环境里面，看见了一个超出常理的东西一样，任谁来都会呆滞一会。 脑子需要理解和接受的时间。 但对于丹尼尔的军队来说，他们没有呆滞的时间。 因为，这里是战场！ 浑身都是伤痕，看上去像是从无数刀剑里面滚出来的巨人伸手将一旁的大树给连根拔起。 噼里啪啦的树根断裂声不断在丹尼尔的耳边炸响。 他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喝道：“所有人，寻找躲避点！！躲到树后面！往后撤！”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身为领军者的本能让丹尼尔将所有的疑问全都压到了脑后——这些问题，全都不是他现在应该思考的！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让是所有士兵规避掉那眼看着就要落下来的攻击！ 但是，尽管丹尼尔已经率先反应了过来，并立刻开始带着身边人后撤，寻找大树作为遮挡了。 其他士兵却完全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面反应过来。 他们只能呆呆地望着那带着恐怖威压的身影，而后被猛地扫荡开的树木给成片成片击倒，变成一滩滩肉酱。 整个战场的战局一瞬间便倾倒了。 大量的树木被巨人一“棍子”下来全部扫断了。 连带着大片大片还在顽强抵抗的士兵一起。 那恐怖的伟力，令剩下的所有士兵全都失去了对抗的勇气，不少人当场便吓得双腿发软，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而依然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的士兵，则扭头就开始往后逃散。 丹尼尔的军队瞬间一片大乱。 他竭尽全力想要维持对军队的控制。 但根本没用。 人脑子里面的畏惧一旦被激活，很少有人能够顶着那种强烈的心理压力，做一些违反身体本能的事情。 在那头巨人开始往前移动的时候，丹尼尔手中依旧能够掌控的兵力，就只剩下不足三千的近卫队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下属满心惊惧地问道。 “……”丹尼尔一边寻找掩体，一边死死地盯着那头庞然大物。 巨人。 这种东西，基本上只存在于吟游诗人的传说里。 所有士兵甚至都不敢去直视那恐怖的东西。 只有丹尼尔凭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硬生生仔细观察了一遍。 他发现，那头巨人看上去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人类。 但是又和人类有着显着的区别。 它皮糙肉厚，身上布满了各种狰狞的疤痕。 那些疤痕有的已经愈合，有的因为奇怪铁制器具的缘故，而无法愈合。 那些如同铁链一样的东西，穿透了巨人的身躯，如同马匹的缰绳一般死死地捆在了巨人的身上。 这导致巨人每次行动，都会扯动身上没有愈合的伤口，致使伤口不断开裂，红色的血液从里面流淌而出。 ——这任谁来一看，都能够立刻明白。 这压根就不是完好状态的巨人。 恰恰相反，这是一头残血的巨人。 甚至可以说，是受到了重伤的巨人。 这样一个敌人，想要击败，并非完全不可能！ 丹尼尔很快就在心中得出了结论。 只是紧接着，他又想到了更加现实的问题。 就算巨人身受重伤，按照其行动能力来看。 这东西也不是人类军队能够对付的。 如果是在平原，他们还能够立刻后撤，拉开距离后放风筝。 但现在，他们置身于森林地带。 而且，还是在敌人的包围圈中。 逃散的士兵因为失去了组织力，在触碰到包围圈边缘之后，就被轻易地杀死在了那里。 ——没有人可以出去。 有着顽强战斗意志的军队尚且难以冲出包围。 此时此刻，被一头突然出现的巨人吓破了胆，失去了组织力的军队，顺利突围的概率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所有的念头都在短暂的一两秒内，从丹尼尔的脑海中穿过。 在经过判断之后，丹尼尔在自己的心里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这一战，他们输定了。 而且，三万大军，全都要在这里殒命。 和盯着自己的近卫队将领们对视一眼后，丹尼尔沉默了一瞬，说道：“就算是巨人，也并非不能击败！你们听我命令，放手一搏，我们还会有机会的！” 听见丹尼尔的话后，身边的将领们艰难地提起了士气：“是！” 而后，丹尼尔便带着近卫队开始后撤。 虽然说是可以战胜巨人，但，说是这么说。 丹尼尔自己心里自然清楚，他不可能这么去做。 自从被围后，他的军队就只剩下一个战略目标了。 ——突围。 所以在安定了身边的人心后，丹尼尔便尽可能将更多的麾下全都纳入到自己的指挥控制中。 并带着残部，再次发起了更加猛烈的突围战。 只要他们可以冲出去！ 就凭巨人那看上去缓慢无比的移动速度，根本就追不上他们！ 只要可以突围成功！ 丹尼尔的方向没有错。 只是，负责设计包围网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拜尔想尽办法才把巨人这么个东西给弄到了这边的战场上。 他会不知道巨人的缺点？ 巨人的移动速度其实算不上缓慢。 其体型巨大，一步顶正常成年男性十几步。 一旦奔跑起来，地动山摇。 单纯看赶路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这样的大杀器扔在战场上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法一个个去追杀分散开移动的人类军队。 不是追不上。 而是没法一分为多，一起追，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追。 等把这个方向上的人类军队给清理掉了，或者打开了缺口，然后才能去别处。 其次，因为终究是无法与巨人沟通的缘故，拜尔也没法对巨人进行细致的指挥。 以上问题，全都会导致巨人在战场上的作用，变得相对局限。 但是，在丹尼尔被围之后，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他集中兵力突围，正好撞在了拜尔精心设计的枪口上。 在丹尼尔率领残部再次一头扎进敌人的包围网中，打算杀出去的时候。 敌人的包围网已经变化了阵型。 长矛手一边慢慢后退，一边阻拦了丹尼尔的残部的冲锋。 即便他换一个方向，另一边也依然是长矛手加弩手在等他。 丹尼尔的突围和之前一样被约束住了。 但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的屁股后面有一头压过来的巨人。 第70章 我来，给你们解脱 在两三次突围失败了，身后压上来的巨人，没有再给丹尼尔更多机会了。 他猛地回头，便看见了巨人巨大的脚踝。 前有敌人包围，后有巨人压迫。 丹尼尔的残部腹背受敌，被压缩在了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中。 “将军！我们怎么办！？”麾下将领嗓子都快喊哑了。 “……要么杀死巨人，要么冲出包围！继续突围！！”丹尼尔果断下令，集中所有力量再次尝试突围。 在身后有巨人的压迫下，他的残部展现出了极其惊人的求生意志。 如果拜尔在这边布置的包围网少几层的话，搞不好丹尼尔还真就突围成功了。 但这种幸运的事情，其实发生的概率挺小。 除非敌人的指挥官水平不够。 但很显然。 虽然拜尔看上去没有多少的从军经验。 但他有上天赐予的敏锐嗅觉。 以及一上手，就知道该怎么做的指挥能力。 丹尼尔突围成功了。 只不过他突围的路线被包围军约束得非常死。 他只能带着残部慢慢从这条被设计好的通道里面突围而出。 最后面的残部士兵则被巨人紧跟在后面，像是贪吃蛇一样，一点点地吃干净了。 等丹尼尔带着突围部队一路冲破了拜尔设置的五层包围圈时。 他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他终于离开了森林。 巨人也没有继续追击。 但在冲出去之后，丹尼尔迎面遇上的，却是早就安置在这里的弓手。 五千围一千。 看着那挡在前面的弓手加长矛手部队，跟在丹尼尔身边杀出来的近卫队心都凉了半截。 丹尼尔此刻的心情如何，没人知道。 或许很绝望。 又或许十分后悔吧。 密集的箭雨从天而下。 将包括丹尼尔在内的一千名突围而出的士兵全部射成了刺猬。 至此。 丹尼尔率领的三万阻击部队，在一天半的时间里面，被雷蒙斯军团给吞噬殆尽。 全军覆没。 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伊琳加紧了对法兰城内依旧在顽抗的厄德骑士团的剿杀。 本就向死而生的厄德骑士团，在缺水断粮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极其凶悍的战斗意志。 即便又过去了一天半，他们依旧没有被彻底击垮，也没有投降认输。 也就在这天的晚上。 伊琳收到了从东面传来的消息。 传信的骑兵急匆匆赶到了伊琳这边：“元帅！有敌人从东面来了！数量非常多！” “什么？”伊琳皱起眉，问道：“我不是让丹尼尔率军去阻击了吗？敌人为什么还是可以继续西进？” “不知道！丹尼尔将军率军去追击靠近的敌人，然后就没有回来了！” 具体情况如何，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也没有人可以调查清楚。 守在东面的部队只知道，敌人来了。 而且，数量很多。 伊琳听着这个消息，心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她有些愠怒道；“我不是让丹尼尔只需要阻击就可以了吗？他为什么要追击出去？！” “属下不知。”传信兵低着头。 空气一时间满是死寂。 就在伊琳打算再调一部分兵力去守东面的时候。 又一封急报从夜色中冲进了她的营地。 “元帅——”跑过来的传信兵喘着粗气，一脸惊恐地说道：“东面的敌人！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有一头非常高大的怪物，从夜色下冲过来了！！” “高大的怪物？” 伊琳的表情变得相当严峻。 心底的怪异感变得越发清晰。 旁边的将领道：“你们怕不是看错了，夜色正浓，有确认清楚吗？那怪物长的什么样子？” 传信兵一脸僵硬地说；“这，没有，没看清楚！但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怪物！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冲向了我军的驻地！将军派我立刻回来传信！” “没有确认清楚就派你回来传信？”旁边的将领皱着眉，刚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 伊琳开口了：“行了！” 她的开口让营地内的将领全都闭上了打算张开的嘴巴。 丹尼尔率军追击，违背了军令——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现在正是掰扯这件事的好时候。 ——谁，去东面继续阻击敌人？ 军中将领们看见的是这个问题。 以及这个问题下面的，那块又空出来的肥肉。 但伊琳没有关心这一点。 她的脑子，到了战场上，就基本不会把军功放在首位考量。 人一旦不缺什么，就不会在意什么。 在这紧急关头，伊琳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她扫视了一眼其他将领，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开口道：“你们留下来继续进攻法兰城！我率领残羽护卫队，去东面迎敌！” 说完，伊琳也不给其他人提意见的余地。 雷厉风行地离开了营地，将残羽护卫队清点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法兰城东面。 在心中越发感到古怪的时候，伊琳选择了相信自己。 不管东面发生了什么，她相信，只要自己亲临，任何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这份强烈的自信，配合她恐怖的战场直觉，让她避免了一个糟糕的结果。 ——如果这次，伊琳没有选择自己亲自带着人去的话。 她布置在东面包围法兰城的防线就会彻底溃败。 甚至整场法兰之战都会因为这一个细微的转变，而被彻底撬动。 因为…… 出现在东面军队视线内的。 根本不是一头“巨大的怪物”。 而是三头。 三头比城墙还高的怪物，踩踏着沉闷的脚步声，从浓郁的夜色里，顶着士兵射出去的所有箭雨，一路冲到了军队身前，将身躯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东征军士兵的眼前。 它们浑身都插着箭矢，手里抱着一棵巨大的树木，满身狰狞。 那是怎样一幅恐怖的画面？ 当东征军的士兵终于费劲巴拉地看清了三头巨人的样子时，一瞬间，士气就崩掉了一半。 在三头巨人拖着巨大的树木枝干，猛地挥动下来，直接将上百名士兵全部扫飞出十几米远的时候，东征军其余士兵仅剩的士气就彻底断掉了。 将领无法下达清晰的作战指令，下面的士兵也全都没有听从指挥的打算，直接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嚷嚷着： “怪，怪物啊啊啊！！！” 东征军的整个东面驻扎部队，还没有开打，就已经彻底溃败。 三头巨人最终被拜尔用出了三十头巨人的效果。 见事已成，拜尔立刻对雷蒙斯军团下达了前进的命令，准备趁势入城，援助被围困许久的杰罗姆。 一旦被他顺利杀入城中，伊琳的东征军在这场夜战之中，将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溃再溃。 逃走的东征军士兵本身也成了雷蒙斯军团的“攻势”。 在信息传播受限的现在，这些逃兵会直接影响到所经之处其他士兵的士气。 导致军队出现连锁反应。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将领都喜欢玩夜战的原因。 因为只要玩得好，就可以打出非常精湛的效果。 大部分被进攻的将领，也大多都顶不住夜战所带来的夜惊侵袭。 夜晚本身，在这个照明受限的战场上，就会天然带来恐惧感。 拜尔的这套，玩得无疑相当好，甚至比一般的夜战要好得多得多！ 因为，他手里还有三头巨人！ 三头巨人在夜幕中穿梭横行，会将夜惊的恐惧感成倍放大，并趁势压垮整个东征军。 扭转法兰之战的机会，在拜尔面前仅仅只剩一步之遥。 他的胸腔中也逐渐被填满兴奋。 法兰之围，他解了！ 甚至就在今晚，整个西面战场的局势，也将被他一举逆转！ 倘若不出意外，他本该成为诺斯巴罗王国的救星，真正做到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往后的人生多半也是一步登天，被临时授予的王国元帅，搞不好怕是要变成常驻职衔。 但他差的这一步，却如同天堑一样，愣是无法跨过去。 也许，人都是有命的吧。 对拜尔·雷蒙斯来说。 他应势而来。 最终，也将迎面撞上，把他召唤过来的那股势。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有能力的人，还能飞得更高更远。 但有的人，她不需要站在风口上。 因为，她就是风。 在一片大乱的东面战场上，清晰的马蹄声刺破了夜幕，强行撞进了战场中，将跟在巨人身后一路往前推进的雷蒙斯军团硬生生拦腰截断！ 浑身甲胄的骑士部队趁着夜色的掩护，顺利地冲进了敌人的大军中间，并在这里展开了一轮血腥屠杀。 而带着他们驰援而至的最高指挥官—— 则一身金甲，单人单骑地冲向了那仿佛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中的三头巨人。 伊琳抽出自己成为元帅后，便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精锻重剑。 她紧紧地盯着那三头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巨人，身上的金色裙甲在夜色中像是燃烧起了金色光焰。 “……我来，给你们解脱！” 第71章 一剑斩杀 雷蒙斯军团的前进攻势被硬生生止住了。 尽管变化来得有些过于突然，但拜尔依旧迅速反应了过来。 在夜幕之中，混战很容易分不清敌我。 这个时候再想要对全军进行整体调动，或者进行细微指挥，难度已经非常高。 因此拜尔当机立断，放弃了对全军的重整。 只下达了一条简单的命令—— “继续冲锋！入城！” 被残羽护卫队截断的雷蒙斯军团直接舍弃了与突然之间撞进来的敌人进行搏杀，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法兰城所在的方向。 在拜尔将指挥权完全下放到每个将领的身上之后。 被冲乱了的了雷蒙斯军团整体的行动阻塞感也被压到了最低。 不同的将领分别带着自己熟悉的部队，开始了单独行动。 夜色虽然对敌人的行动带来极大的影响。 对自己这边的影响同样也不低。 在冲锋的势头逐渐被雷蒙斯军团给分散吸收后。 残羽护卫队兵力较少的缺陷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不管他们再怎么精锐，再怎么装备精良，甚至还人人都骑着一匹马。 在冲锋的势头结束以后，他们也只能下马步战。 也只有一万人罢了。 能够阻挡的敌人始终非常有限。 甚至因为夜色的干扰，他们能不能顺利拦下一万名敌人都不好说。 在摆脱了残羽护卫队的影响后，雷蒙斯军团的部分部队开始从夜色中冲出，向着法兰城所在的方向迅速挺进。 而此时此刻，伊琳已经杀到了三头巨人的身后。 在赶到这边的战场之后，她立刻就洞悉了局势。 敌人的数量很多。 攻势很强。 如果按照正常的打法，今晚，她未必能够将这边的战况稳定住。 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干掉那三头庞然巨物。 这种事看上去几乎不可能。 那玩意压根就不是人能够击败的东西。 能够杀死巨人的，只有巨人。 以正常的情况来说，确实如此。 但是！ 那三头巨人的情况并不正常。 伊琳在看过去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了。 这三头巨人的状态极其危险。 它们的身上全部都是被人为破坏并维持的巨大创口。 看上去它们好像非常强大，无坚不摧。 站到城墙边，甚至能把城墙给掀了。 但其实同时，这三头巨人也非常脆弱。 控制它们的人，为了确保其不会脱离控制，因此留下了能够随时杀死它们的“后门”。 三头巨人不断发出嘶吼，恐怖的叫喊声穿透夜幕，给士兵带来极其沉重的心理压力。 以至于战意全无。 但在伊琳听来，那恐怖的叫喊声，与悲鸣无异。 就像一个被折磨了十几年的死刑犯，虽然诡异地保持着在蚂蚁看来无比恐怖的破坏力，好像轻易就能把蚁穴给踩踏。 但其实，他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就算这样，这个死刑犯似乎也不是蚂蚁能够干掉的啊？ 话是这么说。 但伊琳并不是蚂蚁。 她盯着那三头转过身的巨人，眼中看见的并非对手。 而只是等待处刑的垂死犯人罢了。 “……真是残忍的做法……” “虽然战争，本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也罢。” “我来给你们解脱——” “愿你们，魂归天堂！” 伊琳从战马背上跳下，以比马匹还要快的速度完成了最后一段路的冲刺，仿佛骤然之间得到了某种加持一样。 看着巨人踩踏过来的脚，伊琳以更快的速度撇开其践踏，并顺势跃上了巨人疮痍遍布的身体。 某种金色的气化为流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尾流，她整个人的身体素质也在某种特殊的加持之下，开始极速飙升。 很快，就达到了让巨人疲惫而又麻木的意识久违地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的程度。 它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那熟悉的力量，居然在一个如此之小的生物体内，聚集得如此浓厚。 当真是……奇迹！ 巨人抬起手向伊琳拍去，它的动作对巨人来说已经够快了。 但对伊琳而言，还是太慢。 很快，伊琳便一路冲刺，冲到了巨人肩膀的高度上。 她双腿借力，跃上半空，重剑的剑锋上挂满了金色的流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本来是打算留给法拉的——算了。” “也好。” 伊琳在心中喃喃着。 自从那场败仗后，她便开始潜心习武。 不断挖掘自己的力量极限。 自身的战斗能力也在短短几年之间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一直都在准备着，准备着某一天在战场上，对当初的那个宿敌全力以赴，干一场酣畅淋漓的架。 在这之前，她都不打算对其他东西抱以相同的态度。 她也不觉得其他什么东西配。 但……变化总是要比心中预设的计划多。 世上变故这么多，哪里会事事如意。 以至于伊琳不得不在这一战中，将自己磨炼了多年的剑术给扔出来。 对非预设目标进行处决。 不是战斗，而是处决。 “真是遗憾。”伊琳在心中想道。 “真是遗憾……”巨人那疲惫而又麻木的意识荡起涟漪。 如果自己是在巅峰时期就好了。 巨人想着。 那样的话，它就可以用“战士”的身份，去拥抱身为战士的宿命。 而不像现在这样。 以糟糕的囚徒之身，迎接自己的解脱。 真是糟透了。 世界上的变故，总是这么多。 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巨人的眼底掠过一抹追忆。 耀眼的金光划破了漆黑的夜幕，灼烧了巨人双目的同时，也吸引了所有雷蒙斯军团士兵的注意力。 伊琳对着巨人的脑后创口全力挥出了一剑。 那道金光仿佛金色的剑气一样，斩向了巨人的身体。 “胜利之刻！” 伊琳低喝着自创剑术的名字。 金色的剑气贯穿了巨人的头颅，将其一剑斩杀。 血液炸散，从夜空中不断洒落下来。 伴随着巨人沉重的身体，一并摔向地面。 “轰隆隆——” 那沉闷的声音如波浪般滚滚而来，传进了雷蒙斯军团士兵的耳中。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的那一幕，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前进。 第72章 局势，顷刻逆转 “……开什么玩笑？” 那道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金光，自然也被拜尔看见了。 看着倒下的巨人，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没有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喃喃出声。 那个人，一剑就把巨人给劈死了？ 这怎么可能？ 呆滞了两秒后，拜尔缓过神来，急忙喝道： “弓箭手！赶紧给我放箭！不要理会巨人了，赶紧给我把那个家伙射下来！” 拜尔不知道伊琳长什么样子。 隔着老远，他也无法确定那个劈倒了巨人的家伙是什么身份。 但拜尔依旧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不能让士兵们的恐惧情绪压上来！ 必须立刻，马上，就采取进攻措施！ 只要不靠近，远距离用弓箭射击。 只要那个人被箭矢射死了，那么，这场战斗就还有转机。 问题就还不大。 在收到了拜尔的命令之后，下面的将领立刻将军令传递了下去。 虽然士兵们都被那恐怖的一幕吓到了，但，雇佣军到底还是拿钱卖命的职业。 因此在各自指挥官的呵斥下，很快就回过了神。 并摆开了弓箭手覆盖射击的阵势。 打算将伊琳连同剩下的两头巨人一起射成刺猬。 在雷蒙斯军队这边采取行动的时候，伊琳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在将那头巨人给一剑斩杀后，她的身体便顺势降落下去。 最终稳稳地站在了巨人的尸体上。 而后没有半分停顿，再次冲向了旁边的另一头巨人。 这些巨人的所有致命创口都在后背。 只要找到那个创口空隙，一剑砍下去，穿过巨人身躯的外皮，直击骨骼与内脏。 就算巨人再怎么皮糙肉厚，也不过是直接被当场砍杀的结果。 就在伊琳故技重施地冲上第二头巨人的身躯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已经从夜空中降落下来。 她瞥了一眼，立刻利用巨人庞大的身躯，躲到了巨人的身后，而后挂在了上面。 那些箭头确实无法直接洞穿巨人的表皮防御。 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效果。 箭头还是会扎进巨人的皮肤里。 就像木刺扎进了人类的皮肉里面一样。 虽然不致命，但是依旧会非常痛。 五轮箭雨落下来，两头巨人已经在箭雨的洗礼之中被射成了刺猬。 整个正面到处都是扎在身上的箭矢。 “吼&*（&*）（巨人语）……” 被友军射了一身的箭矢，巨人发出低沉的吼声。 但是却不敢冲过去进行报复。 只能站在原地，当活靶子。 而被伊琳用来当做肉盾的巨人，则想尽办法试图把她给捞出来。 但是不管怎么伸手够后背，就是摸不到伊琳所在的位置。 在背后的巨大伤口渗出血后，巨人便痛苦地停了下来。 只能任由伊琳就这么挂在身上。 极其憋屈。 ——后背，就是它们的弱点。 虽然，这个弱点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伊琳看着巨人后背上方那近在咫尺的创口处垂落下来的铁链，一个想法瞬间就出现在脑海中。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伊琳手臂猛地发力，将整个身体都拉上去的同时，再次借力将自己送上了更高处。 接着便抓到了那根铁链。 在伊琳用力将这根铁链往后拽的时候，巨人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嘶吼。 仿佛全身上下的痛觉神经都被人拿在了手里一样。 箭雨依旧没有停歇。 远处，站在暗中的拜尔看见巨人的反应后，立刻就察觉到了他这边为数不多的缺口。 ——他在巨人背后留下来的弱点，居然被敌人利用了。 但紧接着，问题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就算这样，那家伙凭什么一个人就拽动那么重的铁链？而且，凭什么一剑就能够斩杀一头巨人？” “说到底——刚才那闪烁起来的金光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自己的错觉吗？ 拜尔紧皱着眉头，并不觉得那是他的错觉。 这种事，随便抓一个士兵问问就能知道了。 人为什么能够打出那种奇幻的金光？ 这种神异…… 拜尔只能联想到一样东西。 ——魔女。 但是那个提着剑冲锋的骑士，和魔女，显然也是一点都不搭。 两者根本无法重合。 疑问太多了。 战场没有给拜尔思考的时间。 因为原本一头扎进了雷蒙斯军团中的残羽护卫队，在察觉到另一边的情况之后，又从里面一路披荆斩棘地杀了出来。 导致前面对着两头巨人释放箭雨的弓箭手部队全都受到了影响。 局势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原本从混乱中挣脱出来继续执行军令的部队，也不得不回头又和那些杀出来的骑士们开始了近身撕扯。 箭雨的攻势也就此戛然而止。 伊琳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手臂发力，再次将自己整个人拉了上去。 借着巨人的身体冲到其后背上半部分时，伊琳对着那狰狞可怖的缺口再次挥出了与方才如出一辙的一剑。 “胜利之刻！” 金色的剑气再次闪耀起来。 顺着本就深邃的伤口直接一路劈了进去，将内部的骨骼全都一剑斩断的同时，顺势带走了巨人的生机。 “……” 意识的迅速远去让巨人的身体直直地倒向地面。 “轰隆——” 在巨人的尸体彻底倒下去后，伊琳从其身上跳开，迅速冲向最后一头巨人。 最后一头巨人见伊琳冲向自己，立刻将脚抬起，算是做了最后一点抵抗。 但这种程度的抵抗对伊琳来说几乎等同于无。 在它将手掌拍向自己的身体，试图将伊琳抓住的时候，伊琳每次都能够像灵活的兔子一样，从巨人的手掌下冲出。 她的速度弥补了敌人攻击覆盖面巨大的带来的威胁。 虽然这种爆发性提速对身体负担很大，不是没有一丁点代价。 但此时此刻，显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倘若不趁着残羽护卫队争取出来的机会斩杀所有巨人，这一战伊琳只会变得更加被动。 只有不惜代价地斩杀了面前这三头巨人，今晚的战斗对伊琳的部队来说，才算是有些转机。 因此，伊琳迅速绕到了最后一头巨人身上合适的地方，再次将那特殊的力量全都附着在了剑锋上，斩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剑。 “胜利之刻——！！” 金色的剑气洞穿了连接着巨人后心的创口，将其心脏从内部一分为二。 最后一头巨人应声倒下。 伊琳感受着从体内传出的虚弱感，用力抓住巨人身上的缠绕着的铁链，在其倒下之后站稳了身形。 三头巨人最终全部倒下了。 被巨人吓得逃窜，但是还没有逃远的东征军士兵们几乎全程旁观了这一幕。 原本被吓得崩散的士气，在这之后直接回到了他们的胸腔里。 “巨人已死！现在，就给我反击！！！” 伊琳将剑锋倒插在巨人的身上，伸手指向前方，大声喝道。 她的声音通过特殊力量作为媒介，传得非常远。 士气大振的东征军士兵们立刻就转头杀了回来。 原本一边倒的溃败之势，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面就被彻底逆转。 第73章 一封加急的战报 “……元帅，我们要撤退吗？” 看着再次和东征军士兵混战起来的己方军队，麾下将领来到拜尔身旁问道。 其实，他是很想撤退的。 因为这场仗眼看着就没法打。 三头巨人被伊琳以一己之力直接当场斩杀。 这不仅仅只是振奋了东征军，同时也严重打击了雷蒙斯军团的士气。 继续打下去，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优势了。 只会平白增加损失而已。 不过，拜尔才是元帅。 所以最终还是得等拜尔的命令才行。 “……” 拜尔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令撤军。 他的心情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里面，起起伏伏，来回反复。 他感觉自己有点缓不上来了。 在拜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之后。 本来还士气正盛的雷蒙斯军团立刻开始迅速从战场中撤离。 原本应该大获成功的一场夜袭，最终，也只能如此草率地迎来收场。 拜尔既定的战略目标不仅没有实现，反而全都变成了敌人的嫁衣。 等他好不容易将军队从混战场地中撤回来后，一清点。 己方折损兵力近三千。 不多。 但军队的士气却直接沉到了谷底。 所有士兵的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军中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流荡起传言。 “伊琳根本就不是人类吧……三头巨人，居然就这么被杀死了？” “能杀死巨人的敌人……这怎么打？” “这怎么打也不可能打得过吧？” “我们本来就没有兵力优势，现在连巨人都没有了，那还拿什么打？” “伊琳能够杀死三头巨人，我们能杀死三头巨人吗？” “别说是三头巨人了，就算是一头——我们也对付不了！” “……” 总之，各处都是对己方十分不利的言论。 但拜尔却没有办法将这些言论给封锁掉。 因为，伊琳亲手斩杀了三头巨人——长了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就算他能堵住士兵的嘴，也堵不住士兵已经被动摇的心脏。 仅仅一夜之间，拜尔就从心情激动的云端，直接跌落到了泥里。 三头巨人全部死亡，他现在该考虑的，就不是要怎么赢了。 而是应该考虑回去之后，该怎么给国王交差。 站在指挥官的角度来思考，雷蒙斯军团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了赢面。 但这是拜尔的错吗？ 他认为不是。 ——鬼能猜到，敌人里面藏着一头怪物啊？ 鬼都猜不到好吧！ 拜尔一边来回徘徊着，一边叹着气。 “唉……” “唉——！” “唉。” 现在怎么办？ 这场战斗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拜尔压着心中压抑的心情，再次开始思考起来。 首先，他是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的。 诺斯巴罗王国现在什么情况，他很清楚。 一旦法兰城沦陷，伊琳的下一步，就是进军王城！ 以其兵力与攻城能力，就算困，也能把王城给困死。 在等不到任何外援的前提下，诺斯巴罗王国这次算是真的要玩完了。 除非…… 拜尔思索了一会。 将思考的视角转移到了国王的身上。 国王无疑是打算做点什么的人——他并没有那么混用。 只是王国一路绵延到现在，都快三百年了。 很多问题早就已经积重难返。 根本没有他操作的余地。 除非…… 国王的手里存在一支能打的军队。 只要他没有死，王室没有彻底沉沦。 那么诺斯巴罗王国就没有灭亡。 一念及此，拜尔顿时又觉得，自己面前的大道宽敞了起来。 他立刻唤来下属，在简陋的条件下，给国王写了一封长长的战报。 并在战报中着重强调了伊琳的“怪异”与强大。 而后又将目前的雷蒙斯军团上下情况言明清楚。 而后，在战报的末尾，给国王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 当然，不是直接说。 而是换了种高情商的说辞。 「……臣心忧陛下之安危，如今法兰城已有无可挽回之势，陛下孤身一人在杰斯坦尼斯，实在危险。尽管厄德骑士团仍在法兰城之内艰难抵抗，但相比起阿彻尔大公，无疑是陛下您的安全更加重要。」 「……臣观敌军攻城器械甚是齐备，纵使是法兰城也无法抵挡。如今，敌军元帅，更是能够一连斩杀三头巨人的‘怪物’。」 「以王城武备，恐怕也不足以应对此种强敌。故臣以为，应将雷蒙斯军团撤回王城，保护陛下您的安全为上。雷蒙斯军团上下皆是只认钱的雇佣军，在佣金结清之前，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陛下您的安全……」 ——总而言之，法兰之战，错都在我！ 但现在，这边战况着实凶恶，王城也有极高的风险。 还是请允许我率军回归，保护王城！ 至少，即便王城陷落，我也会拼尽全力带着雷蒙斯军团保护陛下你的安全。 拜尔这封战报要表达的，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再简化一点就是。 ——这仗现在已经没法打了，我要撤军。 ——如果我战死在这里，您的首级多半也难以保住。 ——但只要我回来，您还有周旋的余地！ 四万军队，足以保证国王的安全。 就算伊琳有逆天的能力，有种她继续往里面打？ 现在，伊琳的后勤补给线已经拉得非常长了。 大部分已经是在靠投降的贵族提供。 如果她继续深入——一旦后面出现什么情况，她回军都难。 船大难掉头。 对军队来说也一样。 后勤补给线越长，不确定性就越大。 出现问题后带来的影响也就越恐怖。 这也是为什么，法拉不打算孤军在东米德地区西部耗的原因。 补给这种东西，当然只有从自己的稳定大后方搬出来才最有安全感啊。 放别人手上，虽然也行，也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做法。 但是，毕竟还是存在风险的。 别人永远也没有自己可靠。 就像雇佣军永远都只是雇佣军。 不会比自己养的军队更靠谱。 只要国王不打算一心扑死在杰斯坦尼斯。 那么，伊琳想要弄死一个身边有几万人保护的人。 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她就算是超人，也没法瞬移到国王身边，砍下国王的人头。 而只要国王不死—— 诺斯巴罗王国就不算被灭了。 哪怕伊琳打下了杰斯坦尼斯都不行。 写完了战报后，拜尔命人将这封厚实的战报千里加急送回杰斯坦尼斯。 而他自己，则在收到国王回信之前，便已经开始逐步撤军，远离法兰城了。 没办法。 雇佣军看的是钱，不是拜尔这个人。 看钱的雇佣军，是绝对不会去做死亡率百分之一百的事情的。 如果拜尔依旧表示出打算继续死磕的态度。 搞不好麾下的雇佣兵团团长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真发生这种事，拜尔就彻底完了。 今晚这一战失败后，拜尔就已经是如履薄冰。 他赌不起！ 第74章 难道圣父要亡我? 在雷蒙斯军团撤离之后，伊琳待在原地，几乎没有再做大动作的力气了。 刚才那三剑威力是很大，但显然不是一丁点代价都没有。 在将体内的力气抽空之后，至少一整晚，伊琳都没法再进行多么剧烈的战斗。 而且那种充盈全身的状态，短时间之内也无法恢复。 能恢复的，仅仅只有肉体而已。 至于那股力量是什么—— 伊琳不知道。 也不在乎。 她只知道，那东西可以令自己变强。 这也就足够了。 看着身边的下属望向自己的眼中满是敬畏，伊琳没有多一嘴解释的打算。 再说了，那股力量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就唯有“魔女”二字能够直接概括下去了。 但……这两个字，能跟她沾上边么？ 不能。 她是谁？ 是全军最高统帅。 是具有最高威望的人。 还是王室的公主。 所以不管怎样，不管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的这些身份，都会排在所谓的“魔女”之前。 其次，便是因为魔女表现出来的特征，与伊琳这也不同。 因此，她才能够到现在都没有被魔女相关的宗教麻烦给牵扯进去。 哦，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蓝羽翼王国虽然也存在三大教。 但是，占主要地位的却并非三大教。 而是在帕拉西古发家的途中，便给予了帕拉西古王室大量帮助的——战神教。 其所信奉的神明，是战争之神，阿瑞斯。 战神教对于占据姆洲信仰主控体系的三大教来说，属于“杂牌子”和“不入流”的“异端”。 所以其自然对三大教相关的很多东西都是给予否定态度的。 因此，伊琳所需要面对的，仅仅只有来自人类本身对“异常事物”的敬畏和恐惧，以及排斥而已。 只不过这些负面的情绪，在崇尚武力的蓝羽翼王国，全都被伊琳身上的光芒给掩盖了过去。 她的麾下看向她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另外几层身份。 然后看见的是她那击败巨人的伟力。 最后，才会想到别的东西。 而对伊琳本人来说，她信奉的是“实用”。 不管是什么玩意，只要可以产生正面作用就可以了。 至于来历，成分，内含的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伊琳不会过多深究。 也深究不了——没有那个环境与条件。 只能先用着再说。 至于别的问题。 等灭国之后，再慢慢考量就行。 “元帅，之前布置在东线的逃兵，已经全部清理出来了。您看——？” 一整晚的混战过去后，清晨的微光终于洒落了下来。 伊琳的麾下凑到她身边来，低声询问道。 逃兵。 放在哪都是处死这一个结果。 伊琳这里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考虑到昨晚的特殊性。 伊琳便没有要他们的命。 因此回道：“重惩即可，不必处死。面对三头巨人，还是在夜幕下，情有可原。但，仅此一次，下次谁若在面对巨人的时候逃跑，一律处死。” “是！” 一夜过去。 东征军的秩序恢复了。 伊琳的体力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但魔力没有，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在，她现在有的是时间。 …… 九月。 拜尔率领的雷蒙斯军团在夜间战败。 拜尔率军离开。 依旧在城内坚守的杰罗姆·阿彻尔，带着他的厄德骑士团坚守了最初的誓言。 死战到最后一刻！ 厄德骑士团，这支诺斯巴罗王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支“骑士团”，最终全员于法兰城内战死。 杰罗姆·阿彻尔，最后拔剑自刎，结束了这看似毫无意义坚守。 直到最后一刻，他依旧在践行自己身为大公的责任，履行了自己大公的义务。 这件事，在这一刻，仅仅只为杰罗姆赢得了敌人的尊重，以及远在王城的国王的欣慰。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伊琳的东征军依旧占领了法兰城。 并且开始筹谋向更东面进军，拉开灭国之战的终幕。 杰罗姆的坚持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 那么真的就毫无意义了吗？ ……并没有。 在很久之后，阿彻尔家族终究会再次回到他们世袭的领地。 一个同样有着阿彻尔这个姓氏的年轻人，会在这片祖上曾经英勇洒血之地，以继承之名，在那个辉煌鼎盛的“诸王时代”，于法兰城加冕为王，建立起一个空前庞大的王国，卡在姆洲中部与西面之地中间的位置。 王国以法兰城为名，被称之为，法兰王国。 ——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恒不变之物。」 「我们离开了。」 「但我们终将归来。」 ——《法兰王国史》 —— 其实诺斯巴罗王国的面积是非常庞大的。 如果不是足够大，其最初的创建者，也不会被劝说，让其加冕改称“帝”。 这个字是当时被随手发明出来的新字，发明者的用意是，让其比“王”更加高级一点。 只不过最终，那个听上去极其僭越的称呼，没有被使用。 毕竟，你既然比“王”还要牛的话。 那将我“教皇”置于何地？ 是不是也想凌驾在我“皇”的上面？ 当年，那个男人拒绝更改称号的原因有很多。 而其中，宗教的因素干涉最大。 诺斯巴罗王国内的每一块地区，都可以单独拉出来建立一个“大王国”。 在唯一神教存在的时期，这些地方存在许多国家。 那些很久之前曾存在过国家的地方。 如今已经全部退化成了“大公”。 甚至是“公爵”。 而每一个上层贵族，将其家族往前推。 最早都能够追溯到唯一神教时期。 所以。 其实他们的底蕴都是很深的。 地方城池的强度，也不比杰斯坦尼斯差到哪里去。 只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些大公根本就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保王室。 毕竟。 换一个王室，他们也还是能当自己的地头蛇。 何必非要为了王室，跟自己地方的各种力量闹掰呢？ 闲得慌？ 话虽如此。 但有一件事，就算他们暗地里不打算管，但明面上却也不得不管。 这件事，在国王收到拜尔的战报后，就意识到了—— “他是打算让孤逃出杰斯坦尼斯？！” 在无人能够听见吼声的封闭房间里，艾尔诺·坎坎加尔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这个废物！！！” “妄孤如此信任你！” “结果连你也败了！” “难不成，圣父真的要亡我坎坎加尔王室吗？！” 第75章 我让你说话了? 在法兰城被占领之后。 十月。 阿彻尔大公国境内各大摇摆不定的势力全都不再摇摆。 他们一边倒地，投降了伊琳。 由于阿彻尔大公国距离雷尔沃地区已经足够近。 因此消息传递得也是飞快。 伊琳前脚刚占领法兰城。 整个雷尔沃后脚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留给艾尔诺决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的西面已再无屏障。 下一步，伊琳便要进军杰斯坦尼斯！ 不过，此刻伊琳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 王城不是那么好打的。 路上也不是一丁点阻拦都没有。 伊琳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再继续东进。 但这个时间就算再长，也不会超过十月。 而艾尔诺收到急报的时间，是在九月。 当他从自己的密室中出来的时候，愤怒的情绪已经从脑海中全部退了出去。 艾尔诺花费了一整晚的时间，思考了自己所能够采取的所有决策。 排在首位的，便是向蓝羽翼王国求和。 但，今时不同往日。 与十年前的第一次蓝诺之战不同。 这次的战争，艾尔诺已经没有了求和的资格。 和，不行。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要么打，要么跑。 打，根本就打不过。 想要打赢是不可能的。 但是，打平，或者双输，却并非全然不可能。 在雇佣军盛行的现在。 王国之间的战争，基本上就是靠砸钱。 只要你砸得足够多，你的对手就不得不也砸那么多。 直到山穷水尽，负债累累。 其次，就是砸人。 只不过在上一次蓝诺之战后，两国之间的军事能力与形式，已经通过漫长的战争行动而升级迭代了。 普通的平民军肯定不行。 不管是十年前的蓝羽军团，还是在战场中被人拉起来的特殊部队，死士卫队，全都表明了一件事—— 战争，打的是精锐对拼！ 精锐之师，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战斗意志和战斗能力完全不是从没打过仗的平民送上去可以比拟的。 而现在，残羽护卫队的存在，也证实了这一点。 蓝羽翼王国看出了这个趋势。 但，第一次蓝诺之战已经打空了王室的资金。 怎么办？ 于是，骑士制度被搬到了台面上。 其实这个制度并不是现在才出现的。 而是很早就有了。 只是一直没有得到重视，也没有被使用的必要而已。 早些时候人类的战争，基本上就止步于“村战”。 几个领主之间相互召集一下，拉出一支数千人的部队，基本上也就把事儿给平了。 那就没有必要继续扩大规模。 也扩不起。 说白了，还是生产能力的问题。 但是，第一次蓝诺之战却标志着，王国级的体量，已经能够投入更大规模的战争兵团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上层贵族们纷纷意识到——原来，直接用兵力砸死对面，速战速决，其实花费整体是要更少的。 除非打成第一次蓝诺之战那种规模和时间，否则，兵力多者为胜！ 这也是兵力优势论的来源。 但现在，第二次蓝诺之战。 蓝羽翼王国将军事行动的开支分摊到了骑士的身上。 王室拿不出钱来，但是，王室可以给政策，给地，给地位。 这些都不需要金币或者银币的—— 或者说，这些其实是“隐含着”金币的，是存在价值，可以变现的东西。 以这些王室手中不缺的东西作为交换，王室便顺利地拉出来了一支残羽护卫队。 在伊琳的统率之下，这支部队现在已经快把艾尔诺给打穿了。 从西向东，所向无敌。 虽然他不能够仿照骑士制，给拉出来一支可战之军。 但是，他还可以无限投掷王室的信用，不断筹钱，举债，来组建更大规模的军队。 以此将敌人再次拉进消耗战的泥潭中。 尽管这似乎已经无法对蓝羽翼王国王室造成重大打击。 但至少，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备选方案。 只要艾尔诺开始无限制举债搞钱，他能够肯定，伊琳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打穿杰斯坦尼斯。 如果五万人挡不住她，那就十万人。 如果十万人也挡不住，那就二十万，三十万！！ 诺斯巴罗王国有的是人！ 只是没有钱而已！ 但问题是，还会有贵族或者某些集体，愿意将资金借给自己吗？ 艾尔诺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已经借过两次了。 但效果全都不怎么好。 而伊琳的东征军，距离杰斯坦尼斯已经有些太近。 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知道，国王就算借了钱，多半也是还不起。 如果无限制举债的方法行不通的话，那么摆在艾尔诺面前的就只剩下那封战报里面，来自拜尔的提议了。 逃。 只要国王没有死，王室不绝。 诺斯巴罗王国就没有灭亡。 并且在逃跑的路上，各地大公都得保护王室的安全。 他们可以不在乎国王与王室的死活。 但是，国王与王室不能死在他们那。 这是一个很卑鄙的阳谋。 老实说，除了丢人之外，其实没有太多的缺点。 那么问题来了，王室可以丢人吗？ 国王可以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从王城逃离吗？ 艾尔诺在密室里面把拜尔给一通臭骂后，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可不可以吧，只取决于…… 他今天能不能借到钱。 在收到战报之后的第三天。 等西面战况传开后，艾尔诺再次在王城召开了贵族会议。 贵族议会的重要成员相继到场。 他们并不在自己的领地，除了西面大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王城。 毕竟，这边是政治中心。 还是经济中心。 而且离西面的西米德地区非常近。 什么消息都可以提前听见。 所以倒也没有急着返回自己领地的必要—— 至少，在接到伊琳占领法兰城的消息之前。 是没有必要的。 正好，现在国王召开了会议。 就趁着这个机会，告辞离开王城好了。 不少上层贵族在心里想着。 不管怎样，这边的浑水，他们是不能继续掺和下去了。 他们得回东面领地去。 至于伊琳的东征军要打杰斯坦尼斯了…… 关他们什么事？ 反正打得又不是上层贵族领主们的主城。 正当所有人都带着相似的心情，打算来参加最后一次会议时。 他们看见了没有穿着正装的国王，艾尔诺·坎坎加尔出席了这次贵族会议，并坐在了自己的主位上。 “陛下，您——”格斯特大公皱了皱眉，刚打算以王礼的名义批评两句时。 艾尔诺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发言，并言辞久违地强势地说道：“格斯特大公，孤召开这场会议，可没有将主持权交给你！” 第76章 他还可以选择苟着 我让你说话了？ 艾尔诺看了格斯特一眼，像是用眼神说了这么一句话。 格斯特神情一怔，而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他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但是他察觉到了国王的反常。 想到目前西面的战况，格斯特便没有和艾尔诺掰扯，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陛下说的是。” 察觉到这边的插曲，其他贵族相互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国王忽然之间搞什么幺蛾子。 “诸位！” 见该到的人已经基本上全部到齐，艾尔诺环视一圈，开口道。 “西面战况，你们可已经知晓？” 闻言，不少贵族默默回应道：“我等自然已经听闻。西面战况，似乎不算太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糟糕！”艾尔诺高声道，“如今敌军已经占领了法兰城，阿彻尔大公在法兰城内战死！他履行了一名大公应尽的义务！但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止敌人的行军！” 听出了味道的公爵开口道；“那么……陛下打算如何做？如今，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阻挡东征军继续东进了。” “不，还有。”艾尔诺说，“孤打算以王室的名义，向诸位筹备迎战资金！之前孤已经借过两次钱，但效果并不理想。想来，也是敌人过于强大，区区十数万大军，根本无法阻挡。既然如此，孤打算再组建一支三十万人的军队！西进阻挡敌军！” “三十万人？！” 听见这个数字，贵族老爷们全都面面相觑。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十年前的王室也是前后七拼八凑才凑出来。 就这，有一部分欠款甚至到现在也没有还清。 还搁着借呢？ 以王室的信用，这还有谁会借给你？ 再说了，就算有了三十万大军，真的能够对付得了伊琳吗？ 就算真的对付了，能够将其彻底击败吗？ 伊琳，在法兰之战前，还只是一个传奇的统军元帅。 现在呢？ 人家是力能斩杀三头巨人的怪物！ 甚至有股传闻，说其是战争之神下凡。 各种传言将伊琳传得玄乎其玄。 还有谁有勇气去击败她？ 就算上面的将领有，下面的小兵能用？ 开玩笑呢。 在这个时代，听见自己要去打“战争之神”。 这种感觉，不亚于让亚米斯兰教的信徒去打他们信仰的唯一神明“圣父”。 这哪个动得了手？ 顺风的时候就打不过。 现在逆风了，你还打算赌一把？ 就算你想赌，你当你的投资人们都是傻的？ 一群人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向站在主位上发言的艾尔诺。 陛下啊，要不您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一名公爵代替众人开口劝道：“陛下，三十万大军……以我们现在的条件与情况，恐怕难以组建。” 艾尔诺看向那名公爵，底气十足地说道：“只要诸位愿意出钱！三十万大军一定能够组建起来！” 公爵：“可组建三十万大军所需要的费用，极其高昂。就算筹款，恐怕也筹不出来。” 艾尔诺：“现在不是筹不筹得出来的问题，是必须筹！难不成，你想看诺斯巴罗王国亡国吗？！” 公爵可不敢接这个大帽子，连忙回道：“我绝无此意！若陛下有心筹备战争款，我一定会倾囊相助！” “卿能这样想，孤很欣慰。”艾尔诺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孤知道，你们都是诺斯巴罗的忠臣！肯定不会愿意看着孤的王都沦陷！现在，敌人已经近在咫尺，望诸位尽快筹措好组建三十万大军的资金，这就是孤要讨论的议题！” “……” 听着艾尔诺那毫不遮掩打算直接占所有人便宜的话，格斯特大公正打算开口时，便听见艾尔诺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若是诸位实在筹措不出来，孤也没有办法强行让诸位变出钱来。诸位都是诺斯巴罗的忠心之臣，孤相信，你们的忠诚比之阿彻尔大公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王都已经不再安全，被敌军兵锋所指。若是无法筹措出三十万大军，为了安全起见，孤也只能先移步格斯特大公的德尔城，以确保王室安危了。” “啊？” 听见艾尔诺补充的这句话，其他人全都一愣。 格斯特最先给出了反应，急忙说道：“陛下，臣的德尔城过于简陋，恐怕无法承载陛下千金之躯！且陛下乃是诺斯巴罗的王，身为诺斯巴罗的王，陛下岂可抛弃王都，屈居德尔城？” “那卿的意思是，让孤死在王都吗？”艾尔诺目光灼灼地看向格斯特。 “不，臣绝无此意！”格斯特连忙否定。 就算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也必须否定。 就连西面已经投降的两个大公，在投降之前都得先象征性抵抗一下。 格斯特现在还坐在这里，就更加不可能做一些违背自己身份的事情了。 他可是大公，是顶层贵族，大贵族，是要讲究体面的。 目前艾尔诺虽然确实要啥没啥。 但是他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正统，以及王冠。 王，虽然上层贵族已经基本上全都没有将诺斯巴罗的王放在眼里。 但王依然是王。 依然占有着最高大义的名分。 依据是这“天下共主”。 不认不行。 再说了，他们的身份合法性都来自于王的认可。 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的根给撅了。 至于自立为王这种事情…… 现在也就是想想了。 在姆洲中部地区，旧贵族礼法的约束性还非常大。 这里面的原因也很复杂。 其一，是因为这套礼法来自很多年前影响力极大的【唯一神教】。 其二，目前在姆洲中部影响力依旧非常大的三大教，其实最初就是从【唯一神教】分裂出来的。就算三大教都不承认，但实际上牵扯就是非常大，很多东西都是用的【唯一神教】那套，差不多就相当于换了个信仰而已。信仰的“方式”是没变的。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自立是一件完全站不住脚，且风险极高的事情。 要名没名，要分没分。 而且还会遭到对等级制度看得依旧很重的各教会敌视。 简直是自讨苦吃。 就算是投降的安德烈大公他们，也是投降到另一个“王”的下边，而不是自立为王。 除非，得到了三大教的承认，那才有可能。 ——并不是谁都有法拉那种直接把桌子掀了，自立一方的能力的。 即便是法拉，现阶段也完全没打算疯狂扩张。 而是采取了“稳定根基”的方针在发展。 在这个时代，开辟一方天地，建立一种全新的信仰，甚至一套全新的制度体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武力终究只是手段罢了。 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可能用纯粹的暴力统治天下。 那样的治理代价过于高昂。 任何实际存在于物质现实的制度，都不可能建立在架空的精神上。 所以，法拉也只能迎合时代潮流，建立了丰饶神教，自立为教皇。 而后才一边传教，播撒新的信仰，新的“精神”。 一边在新的精神上建立新的制度体系。 再而后，他才能够在以后不占理的情况下，以“圣战”的名义发动侵略战争。 才能以“教皇”的名义，自立为王，自己承认自己。 统治肉体的同时，统治精神，这才是建立“王朝”的必备条件。 很多事情并非他想要那么复杂，搞得怎样怎样，为什么不直接开始横推什么什么的。 是因为没有那个前置条件。 如果战争只是为了杀戮，那就落了下乘。 战争，始终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而不能作为目的本身。 这也是“投降”能够存在的原因。 总之，对艾尔诺而言，他现在依旧是诺斯巴罗的王。 那么，作为诺斯巴罗的大公，就有绝对的义务与责任，保护王的安全。 伊琳想要一战灭国。 但…… 诺斯巴罗作为唯一神教的时代结束后，唯一一个建立起来的“大一统”王朝，存续快三百年了，岂是那么容易被一场战争就灭掉的？ 骆驼虽死，但也比马大。 至少，艾尔诺并不是非得选择去死，以身殉国，得到一个体面。 他还可以选择狼狈地苟活，多苟一年是一年。 顺便等待反击的时机。 第77章 都不想承受战争代价 在格斯特为了身份正确而摇头否定了艾尔诺的说法之后，艾尔诺便将主动权拿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再次看向其他人。 这回，所有上层贵族都明白了艾尔诺的意思。 ——要么，你们筹钱出来，拱卫王都。 ——要么，孤就带着东征军，把战火牵扯到你们的领地中去。 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堂堂一个国王，现在却沦落到了这种境地。 艾尔诺本人当然非常不爽。 但人在屋檐下，不低头也不是办法。 “诸位，东征军很强。只有凑出三十万大军，才能够彻底熄灭掉蓝羽翼亡我之心。为了诺斯巴罗的安危，还望诸位尽心尽力。” 听着艾尔诺的话，众多贵族们只是保持着各自的沉默。 这是阳谋。 那么自然也有应对阳谋的解法。 本应成为他们辞别王都的会议，被艾尔诺变成了最后奋起余力抵抗东征军的动员会议。 至于结果么…… 自然是一点都不好。 会议结束之后，上层贵族们相互接触了一下。 又开了一个小会。 这个小会主要还是以格斯特与伯恩斯两位大公为首。 毕竟，雷尔沃地区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地盘。 若是国王打算东逃，那么，也是去这两位的地盘里。 ——在艾尔诺已经明牌决定要去德尔城的前提下。 其他人多少就显得事不关己起来。 “三十万大军花费实在是过于惊人，再加上，我此前也已经帮陛下筹集过战争款。现在已是再无余力了。”伯恩斯大公直接说道。 当然，没有余力是假。 没法再筹集一笔庞大的军事动员资金却是真的。 毕竟，前面两次，王室欠下的债务，就已经刚好卡在了利益集团们的预估边缘。 他们刚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又不至于亏损太多。 王室还得起，自然更好。 还不起，那就用等价物还。 这已经是被计算好的。 如果继续借，就是越来越得不偿失。 伯恩斯背后的商人集团没有那么蠢。 他们精明得很。 所以，格斯特也知道，这家伙的后半句话多半是真的。 因此他也只能将目光转移到布里得地区的莫里森大公身上，期望可以得到一点好消息。 莫里森见状，直接摆摆手打消了格斯特的想法。 “布里得距离雷尔沃如此遥远，伊琳的东征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到这里来。”莫里森开口说道，“她若是真的敢将战线拉这么长，我不介意个人出资给她的东征军一点教训。” 战线拉得太长了，补给线就会跟着一起变得非常长。 而补给线一旦被拉长了，那么偷袭断掉补给线的机会也就变多了。 以姆洲中部这边的复杂环境，伊琳想要维持着东征军的正常征伐，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到时候怕不是要变成天文数字。 多拖两年，东征军也就不攻自破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格斯特可没有办法接受。 虽然伊琳的东征军不会波及到那么远的地方，但一旦伊琳攻陷了杰斯坦尼斯，当她得知国王已经东逃，多半会选择继续追击。 尽管雷尔沃地区距离蓝羽翼王国已经能够算是相对较远的区域了，但这个距离并没有完全超出东征军能够追击的极限。 格斯特可不想直面现在各种光环套在头顶上，风头正盛的伊琳。 最重要的是，国王打算住在他的主城里。 ——国王居然打算住在德尔城！ 开什么玩笑？ 就这一点，让格斯特没有办法和其他人一样随便抵抗一下就直接投降了。 得认真打。 但认真打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雷尔沃地区发展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相对富庶。 要是真的和伊琳率领的东征军在这片地区认真打。 贵族怎么样不好说。 但好不容易养肥的平民可就要遭殃了。 到时候不论是自己征调粮食，还是伊琳的东征军打进来了，把平民们洗劫一空，消耗的全部都是格斯特大公国的物资。 这一打，打久了不行，会把好不容易养肥的领地给嚯嚯了。 打快的话，打输了不行，搞不好就要被扣一顶没有保护好国王的帽子。 保护不力，而且众目睽睽，无法投降。 打赢了也不行。 想要在目前这种形势下战胜伊琳，就像国王说的那样。 没有个三十万大军扔进去，怕是溅不起几个水花来。 而三十万大军。 这个数字，光是想想格斯特就已经有些头皮发麻了。 他自己怎么想的暂且不提，底下的公爵们是怎么想的？ 公爵们怎么想的也可以不重要，毕竟公爵是他格斯特的直接封臣。 而且位高权重，一旦国王东逃，也是要被绑上战车的。 那更下面的侯爵们怎么想？ 侯爵这个位置，非常微妙。 刚好卡在中间。 某种意义上来说，侯爵，就是底蕴深厚的公爵领内的“地头蟒”。 约束小的同时，权力还特别大。 顾忌还很少。 进可给公爵施加压力，退可事不关己悄悄划水，减少自己损失。 目前诺斯巴罗王国内，实际选择权最多的就是各地侯爵。 他们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上面和下面的态度。 如果没有侯爵们的支持。 上面的公爵要去直面东征军的锋芒……积攒多年的家底，怕不是要在一场战争里面直接全搭进去。 只有侯爵们愿意帮其分摊一部分，损失才会可控。 但可控的前提同样也是，这场战争的烈度是可控的，损失是可控的。 那么，伊琳带来的十万大军，可控吗？ 控不了一点。 那该怎么办？ 格斯特最终还是只能把目光集中到了伯恩斯的身上。 伯恩斯跟他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是千年的王八，对方肚子里在想什么，一个眼神也就明白了。 “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支持，但不可能一直支持。”伯恩斯开口道，“你最好还是想想更好的办法。战争打进雷尔沃，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更好的办法？陛下就看中了我的德尔城，你说的更好的办法是什么办法？”格斯特试探性问道。 “你自己去想。总之……此事，还有的商量。”伯恩斯没有点破，不点头也不摇头，把这个问题暂时先压了下来。 “……”格斯特见状，也只能先缄默不语。 大公之间的小会，在相互确认了彼此的想法之后，很快就结束了。 但问题依旧悬而未决。 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向他们压迫而来。 第78章 占领王城，杰斯坦尼斯 十月中，伊琳将补给和军队全都整顿了一遍，正式开始继续东进。 而此时，艾尔诺不出意料的一枚铜币都没有筹到。 每个贵族都说，回去了之后一定给陛下筹集到足够组建三十万大军的资金！ 结果嘴上保证得非常好，人走了之后就没有几个给出回信的。 半个月下来，艾尔诺的第一个打算算是彻底泡汤。 除了拜尔带着雷蒙斯军团主要力量归来之外，他没有再得到其他任何一个好消息。 “臣有罪——” 拜尔再次见到艾尔诺之后，半跪下来请罪道。 艾尔诺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站起来说道：“卿确实有罪！没有办到答应过孤的事情，这是欺君之罪！没有顺利击败敌人，这是渎职之罪！你说，孤该如何处置于你？” “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拜尔低着头，声音诚恳地说。 艾尔诺来回走了两步，并没有直接当场就卸了拜尔的职，而是说道：“目前情况特殊，孤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陛下！陛下仁慈！”拜尔连忙回道。 “伊琳的大军已经走到何处了？” “距离杰斯坦尼斯已经不到三千里距。” 这已经是相当危险的位置了。 按照伊琳的行军速度。 如果接下来没有受到阻拦的话。 顶多五六天就能够杀到杰斯坦尼斯城下。 拿下法兰之后，从法兰到杰斯坦尼斯之间，已经不再有其他具有战略意义的城池。 若是派遣军队过去阻击，就只能跟伊琳进行野战。 “……”艾尔诺沉默了一会，说道，“王城已经不再安全了。孤打算离开王城，前往德尔城，免得被围困在杰斯坦尼斯。” “陛下英明！”拜尔立刻拍着马屁。 “哦？别人都说孤这是失了王者应有的威仪，到你这里，就变成了英明？”艾尔诺看向拜尔。 “陛下，您是天赐的王者！”拜尔直接搬出了自己的理论依据，“正所谓，王者不御驾亲征，应该远离危险，保证自身的安全，只有这样，您才能够继续领导您的子民！只要您的人还在，我们就永远都还有反攻的机会！失去了一座城池，我们还能够在以后的战争中夺回来。但若是诺斯巴罗王国失去了它的王，以后可没有办法换来第二个贤明的君主统御万方。” 这一番话算是直接帮艾尔诺把“东逃”，给变成了“战略性转移迁移”。 是为了以后的反攻，而不是单纯的为了逃跑。 这就是王者应该做的事情啊！ 虽然心中知道拜尔只是在见鬼说鬼话，但艾尔诺郁闷的心情依旧有了极大的好转。 他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若是坐在议会上的那些家伙都能有你这种聪明的头脑和领兵的能力，孤也不至于现在需要暂时放弃杰斯坦尼斯了！” “臣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拜尔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直接以依旧谦卑的态度来了一个收尾。 “嗯。”艾尔诺不置可否，“孤决定，依旧由你来统率雷蒙斯军团。即日起，护送孤离开杰斯坦尼斯，前往德尔城。” “臣领命！” 有了四万军队给自己保驾护航，某种久违的安全感也终于再次回到了艾尔诺的身上。 由于早就已经有过准备，因此在雷蒙斯军团抵达杰斯坦尼斯之后，艾尔诺便带着王室与大量宫廷成员，开始离开杰斯坦尼斯。 迁移的目标，是早就已经知会过的德尔城。 在王室即将离开后，王城内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开始纷纷收拾东西——能够离开的人，全都开始想法子离开王城。 只有没法离开的人，才只能待在原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原本算是整个雷尔沃地区最繁华的城池，就这样因为政治与军事上的原因，迎来了久违的衰落。 人来人往间，艾尔诺看着护送王室队伍离开的雷蒙斯军团，脑海中不知怎的，浮现出那个曾经考虑过的制度。 骑士制。 “……只有自己的手里，有能够调动的军队，王室才会拥有威仪。可惜……”艾尔诺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惜，现在察觉到这一点又有什么用。 即便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没有用。 因为按照当初加冕为王时的情况，坎坎加尔是不得不将大量的地块全都分出去的。 这个王，确实是周围一大帮子人里面最强的。 但是，仅仅只限于一对一的情况下，是最强的。 王是最终被拥立出来的。 而这一行为，也是符合当时的利益阶层对利益的判断的。 就好像乱世之中，各大世家豪族推举出一个人，决定拥立其为帝一样。 坎坎加尔的统治，是建立在所有人都认可的基础之上的。 而倘若有朝一日，所有人都不拿你当个东西了。 那么所谓的“王”，又还有何威仪可言？ 王的合法性，只能由三大教授予，受制于教会。 王的统治能力，只能建立在底层大贵族的支持之上，受制于内部诸多贵族。 王的威仪，延续自传承许久的旧贵族礼法。 王的存在，依靠于各地的需要…… 前往德尔城的途中，艾尔诺看着一路的风景，心中产生了些许明悟。 上位之前，他以为国王无所不能。 上位之后，他才察觉到，王也有诸多苦衷。 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局限性。 并且随着这次东逃，而亲身地感受到了某种发自内心的屈辱感。 过往的教育让他所信奉的某些东西，最终，随着艾尔诺自己亲身经历，而一层层碎裂。 而其中最大的一次…… 对他来说，便是这次东逃。 …… 十月底。 伊琳率领东征军，慢悠悠地抵达了诺斯巴罗的王城。 因为间谍先行，所以她早就得到了国王已经弃城而逃的消息。 军队的赶路也就不需要那么着急。 在靠近王城之前，伊琳下令重整了军纪。 靠近王城之后，由于国王都已经润了，王城又没有什么守军。 因此，伊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诺斯巴罗的王城，杰斯坦尼斯。 在进入这座号称姆洲中部最繁华的城池后，伊琳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感觉心里的幻想碎了一点。 蓝羽翼王国地理位置较为偏远，之前一直都是被叫做“野蛮人”。 不，准确来说，西面的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领地，部落，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一直都是“野蛮人”。 因为被鄙视习惯了，因此很多人都习惯性觉得，中部这边，应该如天堂一般繁华。 但实际上看了眼杰斯坦尼斯内部的样子之后，伊琳有些失望。 这里确实比蓝羽翼王国的王城瑟兰迪尔要繁华一些。 但…… 似乎，也就那样。 至少，肯定是比不上她想象中的“天堂”。 第79章 双面困境 按照一般的情况，在大军进入比较繁华的城池之后，通常会进入大乐透阶段。 直接将该城池洗劫一空，以此来鼓舞士气，好方便进行下一场战争。 顺便也能够对下一场战争进行资金筹备。 但伊琳并没有这样做。 在进入杰斯坦尼斯之前她就对军队的军纪进行了重整，进入之后对里面的居民也是秋毫无犯。 不少人都对伊琳的做法深感意外，并提出了不解。 伊琳给自己部下的解释是：“此地已经是蓝羽翼王国之地，我们何必要对自己的国土大行劫掠之事？” 部下将领听完之后，连忙一顿猛夸：“元帅果真非凡人。” 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不清楚。 但反正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伊琳的命令。 至于伊琳自己，她的想法就非常简单了。 眼看着这场战争又要打成了持久战，之后动兵的物资都得从这边的领主身上扣。 要是在这个时候搞什么进城大乐透的话，岂不是把自己的名声给败光了？ 姆洲的各个地方城池和村庄的分布是很规律的，杰斯坦尼斯所在地的周围一整圈，人口的密集程度比其他地方都要多得多。 因此实力强大的底层领主也就非常多。 城堡与庄园之类的东西同样很多。 坎坎加尔王室虽然有着独属于王室的土地，但现在国王的位置是在东边的德尔城。 那边的人口密集程度与这边几乎相差无几。 按照最糟糕的情况来推算，这场战争如果要就这么持续下去，持续很久，伊琳就绝对不能恶了自己的名声。 她得给敌人们一个投降不亏印象才行。 虽然此前在西面，她已经招降了不少人，但到了杰斯坦尼斯，再往东，情况就和西面截然不同了。 这边的意见更加难以得到统一，即便国王离开王城跑路了，支持王室的底层领主却也并不在少数。 在打听清楚这个情况后，伊琳也就不得不给自己多留一点容错空间。 在杰斯坦尼斯安顿下来后，伊琳按照惯例开始派人去往东招降那些底层领主们，减小自己继续东进去抓国王的阻力。 顺便修书一封，让人拿着回蓝羽翼王国，确定自己父王的想法。 蓝羽翼王国能一路打到杰斯坦尼斯这里，伊琳感觉就已经足够了。 尽管一战灭国的壮举没有完成。 但伊琳还记得自己的战略目标——拿到诺斯巴罗王国这边的富饶之地。 而这个目标，现在也已经基本上实现了。 若是她的父亲打算与诺斯巴罗的王室和谈，现在这情况基本上已经能直接谈下来，双方届时重新划定势力范围，就完事了。 余下的战争便可以就此省下。 要是换成别的将领，此刻多半就不会考虑这么多。 只会想着怎么把手里的军功进一步扩大，野心开始成倍增长。 但伊琳不会。 十一月，伊琳一边不紧不慢地控制杰斯坦尼斯附近的区域，一边有条不紊地将军事压力往东移，能招降的领主直接招降，无法招降的，就一个个啃过去。 顺便等待着自己父王的回信。 感受到压力的底层领主们纷纷向自己的上头寻求援助。 寻求援助的压力层层传递，最终统统来到了格斯特的身上。 所有贵族现在全都在等着格斯特拿一个准信出来。 ——到底打还是不打？ 你总不能这么看着敌人把我们一个个撬掉吧？ 单个的领主虽然也能够对伊琳的大军造成一定程度的阻碍，但那始终都是极其有限的。 格斯特拖得越久，他领地内底层封臣的抗压能力就会越弱。 相当于是被伊琳一个个瓦解掉了。 要是就这么拖下去，等到最后，就算格斯特想要决战，怕是也没有了那个机会。 格斯特反复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找到了国王，直接对他说：“我需要雷蒙斯军团！” 艾尔诺皱了皱眉头：“雷蒙斯军团需要留在德尔城。” “留在德尔城做什么？” “留在德尔城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陛下，伊琳正在进攻我的领地，您应该知道，我的手中此刻并无太多可利用的部队吧？” “你可以将封臣们的部队集中起来，去对付伊琳。” “不够！”格斯特盯着眼前这个似乎变得有些陌生的国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军队这么上心了，明明他现在很安全，“如果凭我和封臣的部队就能够阻挡伊琳，那么在她进入杰斯坦尼斯之前，我就已经带着我的部队去阻拦她了！” “孤相信你的能力，格斯特大公。” “那您也应该相信我的判断！” “孤觉得你的判断需要事实作为支撑。”艾尔诺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松口，“不如你先去试试看？倘若实在不行，孤会将雷蒙斯军团给你的。”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给我呢，我敬爱的陛下？”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 格斯特感觉自己良好的修养正在一点点碎裂。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就算您执意想要将雷蒙斯军团留在身边，这支军队的补给也并非是您提供的，陛下。” “……” 房间里的空气就这么安静了一会。 艾尔诺眯了眯眼睛，刚打算开口时，格斯特就先退了一步；“但您是陛下，您的意志是绝对的。既然您这么想将雷蒙斯军团留在德尔城，那就先将雷蒙斯军团留在德尔城好了。臣，会带着臣为数不多的兵力去竭尽全力挡住伊琳。” 两人对视了一会后，艾尔诺回道：“孤等你的好消息。” 艾尔诺不敢把自己手中的军队给让送出去。 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安全感了。 若是连雷蒙斯军团他都无法拿在自己手中的话，他在格斯特大公国内，还有何安全可言？ 这是艾尔诺最后的倔强了。 只是他的倔强，在现实的面前并没有多么坚韧。 和艾尔诺谈崩之后，格斯特回到自己的封臣面前后，便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在秘密会议的房间里，他直接对自己麾下的公爵说道：“陛下甚至连雷蒙斯军团都不打算拿出来，给我们提供一些支持，去帮他对付伊琳的动东征军。” 说完，他扫视了面前几人一眼。 几名大公默不作声，神色全都没有太大变化。 会议室中安静一会之后，格斯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准备迎击伊琳的大军吧。” 第80章 你说，他俩谁更强? 艾尔诺因为自身安全问题，没有将雷蒙斯军团扔到对付伊琳东征军的行动中，给格斯特明面上的支持。 这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毫无疑问有着不同的解读。 对于格斯特麾下的大公们来说，格斯特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只表明了一个态度。 ——消极抵抗吧。 国王似乎有了别的心思，他打算牺牲我们的利益，换来他自己的苟活。 这句话并没有被格斯特说出口。 毕竟对上层的大贵族来说，再怎么样也还是得留下一点“窗户纸”。 很多话，直接说破了，就不“美”了。 作为传承了多年的大家族，地头蛇，点到为止就行。 在格斯特的态度明确以后，公爵们的态度也就明确了。 下面直到侯爵，态度全都变得十分清晰起来。 再往下面，贵族们暗中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保守的旧贵族，他们认为不论怎样，都不能让伊琳带着东征军，在雷尔沃地区胡来放肆。 一派则是占大多数的精致利己，既然上面的大贵族都不打算给自己这些下层贵族们支援，那自己也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家底，去坚定地保王了。 何必呢？ 态度的变化反映到现实层面就是…… 十一月底，伊琳的东征军陆续拿下了二十三个男爵领。 在通往德尔城的最短路径上，大量城堡都变成了伊琳的据点。 她打到哪，就赢到哪，整个过程可谓是顺利至极。 即便是有一部分坚定抵抗力量，最终也因为声势过小，而没有激荡起任何的波澜。 十二月，伊琳再次连破二十余座城池，上百个城堡。 她没有大行劫掠之事，也没有为难被自己击败的敌人。 而是目标清晰地，坚定地，进军德尔城。 因为伊琳的此种作风，没有被损害过多利益的贵族们也就懒得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了。 因此伊琳的后勤路线一路通畅，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出。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等收到了父王的回信之后，再做打算的。 但是从十一月开始，伊琳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抵抗力量那易碎的抵抗意志。 所以试探了一下。 结果一试，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样，后面一路畅通。 既然一路畅通，那她也就顺势一路前进了。 她已经在试探的过程中，察觉到了敌人的态度。 此时此刻，恐怕整个雷尔沃地区除了国王之外，他手底下所有人都没有打算战斗了。 伊琳忽然觉得，那个诺斯巴罗的国王，当得还真是够悲哀的。 这也叫个“王”？ 都没人效忠了。 这王，怎么看都怎么没有含金量。 1177年，一月。 伊琳的军队即将抵达德尔城。 本来杰斯坦尼斯距离德尔城中间，是隔着n多个城堡与城池的。 就算伊琳百战百胜，短时间之内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推进到这里。 这惊人的速度，也多亏了敌人萎靡的抵抗意志。 艾尔诺忧心忡忡地听着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 他的心情就和他的脸色一样，黑如锅底。 “格斯特……” 艾尔诺在自己的临时行宫中来回踱着步子，同时忍不住在心中低喃着。 一个多月前，他就从战报里面察觉到了不对劲。 现在，格斯特以及整个大公国那消极抵抗的态度，已经是个瞎子都能够看出来了。 在格斯特再次一脸施施然过来汇报工作进度的时候，艾尔诺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质问道：“伊琳东征军的推进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陛下，臣已经命麾下封臣竭力抵抗了，奈何敌人实在太强，如今声势浩大，军威强盛，臣也无可奈何！”格斯特随口解释着。 “你当孤是傻子吗？！” “不敢！陛下一向圣明，怎么会愚笨呢？” 话是这么说，但格斯特一脸平淡，连惶恐都懒得装了。 两人就这么时隔三个月再次沉默地对视了一会。 最终，受迫于现实，艾尔诺不得不说道：“雷蒙斯军团，你拿去用吧！不要让伊琳的东征军，抵达德尔城！” 格斯特立刻一脸正色，行礼道：“是，陛下！有了雷蒙斯军团的支援，臣一定可以再多支撑一些时间！” “不是多支撑一些时间，是要彻底挡住伊琳·帕拉西古！！！” “是！但是陛下，如今东征军越战越强，全军上下，士气高涨，再加上有力能斩杀三头巨人的，更有战争之神青睐眷顾的伊琳·帕拉西古在，现在即便有了雷蒙斯军团的支援，臣亦没法给出绝对的保证！” “你……！” 艾尔诺准备驳斥一些什么。 但看着格斯特那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又泄了气。 没用。 以如今伊琳的声威，败在她的手里，已经算不上什么“屈辱”的事情了。 如果是第一个被她击败的人，那么那人会遭到耻笑也是理所当然。 但现在伊琳已经击败了三个大公，还让国王未战先撤，某种意义上，败给她的意义已经不再一样了。 现在输了，对声誉的损失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所以格斯特的顾虑也少了很多。 反正输掉的大公又不止一个……无所谓啦。 都已经这样了，早点结束早点了事啦。 “陛下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叮嘱？” “……你走吧。” “臣告退。” 格斯特离开之后，艾尔诺将拜尔喊了过来，并问道：“如今雷蒙斯军团对上伊琳，能有多少胜算？” “……陛下，伊琳的大军几乎没有怎么被消耗，我们的兵力本就不占优，如今声势上也不占优，还未开始我军的士气就会受到打击，实在难有多少胜算。”拜尔说了句实话。 “你——” “陛下恕罪！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为陛下谋得一线胜机！”拜尔在艾尔诺开口之前就将他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算了算了。”艾尔诺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摆摆手，示意拜尔离开。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艾尔诺满面悲伤，默默质问着心中的信仰。 “难不成，圣父真的不愿意给坎坎加尔王室一点点机会吗？” “格斯特……这个逆臣！他就是想要让孤来结束这场战争！” “所有人都想要让孤认输，承认战败！” “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站在孤的身边！” “就连军队，孤也根本就保不住！” “难不成，我坎坎加尔王室现在就算是彻底走到头了吗！！！？” 在隔音效果不错的房间中，艾尔诺愤怒地大吼着。 但没有人回应他。 圣父也没有给出一丁点的回应。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回音。 …… 1177年，二月。 格斯特要走了雷蒙斯军团，拜尔再次成为军团的总指挥，不得不带着军团在战场上，和状态全盛的伊琳十万东征军正面拼杀了一场。 同月，拜尔战败，被杀的溃不成军，总共也只阻挡了伊琳三天时间。 同月，伊琳率领士气高昂，战斗力爆棚的东征军继续挥师，直指德尔城！ 艾尔诺得到消息之后，满心绝望。 再过不久，伊琳就要带着大军，兵临城下了。 他不打算待在德尔城等死，打算带着王室继续逃。 只不过这一次，艾尔诺的护卫团变得可怜巴巴，人数稀少。 同月，逃亡途中的艾尔诺被从东面而来，一路辗转几经周折的桑多瓦尔求见。 艾尔诺意兴阑珊地接见了风尘仆仆的桑多瓦尔。 “陛下，臣有罪！”刚见到逃亡途中的国王，桑多瓦尔就直接跪拜下来喊道。 “你也有罪？呵，好得很……你何罪之有？！”听着那最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的几个字，艾尔诺气笑了。 接着，桑多瓦尔便极尽渲染地，将远东之地的局势给描述了一遍。 他说得天花乱坠，但总结下来的意思只有一句话——不是我的错！是敌人太强了啊！虽然我有罪，但是我没有错！ 艾尔诺听着，早就陷入低谷的心情忽然跌停了。 他沉默良久。 桑多瓦尔跪在下面，良久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突然，桑多瓦尔听见艾尔诺开口了。 “你说，法拉·加戈很强，那他和伊琳·帕拉西古相比，孰强孰弱？” 桑多瓦尔：“啊？这……” 第81章 让他来勤王救驾! 听着艾尔诺的询问，桑多瓦尔一脸懵。 这他哪知道？ 虽然他来的路上确实听说了那个被传得像是战神下凡一样的伊琳·帕拉西古，但打仗这种事情，又不是靠传闻。 谁传得厉害谁就越强，越能打。 要是这样的话，那大家也不用打仗了，干脆转行玩舆论宣传去。 在心里纠结了一下，桑多瓦尔张了张嘴，打算给一个模糊的回答。 反正就说说而已，又不用负责。 只是“猜测”罢了。 但没等桑多瓦尔再次开口，艾尔诺便接着问道：“你说，法拉要侯爵的名？” 桑多瓦尔不知道艾尔诺问这个干嘛，但依旧迅速回应：“是的，陛下！” 艾尔诺呼出一道鼻息。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刚才那个问题，他问的并不是桑多瓦尔，而是他自己。 当年，法拉剥夺了原本的爵名，后被扔到了遥远的远东蛮荒之地。 这件事，真要细究起来，其实也并非是艾尔诺的决定。 他是国王，他只看结果。 当年那一战，不论是开启还是结束，其实都不是他能够掌握的。 当年的情况很复杂。 身为国王，艾尔诺唯一能够决定的事情，也只有顺着走贵族议会的流程而已。 议和是贵族们去谈的，议和的条件，也是贵族们去谈的。 当年那一战，因为战绩斐然，不少伯爵都趁势得到了贵族议会的封赏。 这只是表象。 在实际的奖励落地之前，贵族议会内部其实已经经过了多层博弈。 最终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更多的原因如今已经没有深究的意义了。 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如果你的利益干扰到了别人的利益，那么你要么就把那个人给踹了。 要么就被踹。 法拉就是那个被随便踹出去的人。 明面上，他是因为污名得到了惩戒。 但其实，因果关系是倒过来的。 艾尔诺毕竟也是在国王的位子上待了这么久，就算很多事情当年他看不清楚。 如今都十年了，再看不清楚也都看清楚了。 满身污名被贬斥，这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真正的原因，是法拉最多也只能分到一块“下位男爵”的蛋糕渣。 其他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让这个结果合理化的手段罢了。 功劳只要存在，就不会消失。 它只会转移。 如果这个功劳不在你手里。 那么多半是跑到了其他地方了。 第一次蓝诺之战的具体细节，艾尔诺不清楚。 但现在的他，用自己已知的信息，很容易就能够推测出一个大概。 之前，他没有在意过法拉的事情。 他也并不清楚法拉做了多少事情。 他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贵族议会放到台面上的。 即便他想要了解，也根本没有渠道。 但现在，桑多瓦尔带回来的消息，帮艾尔诺补全了信息缺口。 他意识到，以法拉目前在远东展现出来的能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当年那场战争中“混军功”的形象。 他是真的有能力的。 其在当年战争中发挥出来的效果，多半也不是贵族议会渲染的“两三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先跟孤一起行动吧。”艾尔诺道，“等抵达格林城再处理这件事。” “是，陛下。”桑索瓦尔连忙回道。 …… 格林城，是伯恩斯大公的主城，距离德尔城十分遥远。 这里也是艾尔诺在雷尔沃地区的最后一座庇护之城。 如果连格林城都被攻陷，那么基本上也就意味着，整个雷尔沃都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中。 诺斯巴罗王国一半的江山都已易手，艾尔诺继续跑都没有了什么意义。 倘若伊琳的东征军打到了这里，那么艾尔诺唯一的选择就是举手投降，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这样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丝丝的体面。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这里结束自己为王的生涯。 但桑多瓦尔的出现，给了艾尔诺另一个选择。 让他那无限低迷的心情停在了低谷，没有继续滑向更加绝望的深渊。 抵达格林城之后，艾尔诺撇开伯恩斯大公，单独召见了桑多瓦尔。 他决定为自己的王者生涯，最后搏一把。 “陛下——” “孤答应法拉的要求了。” “是……啊？” 桑多瓦尔行完礼，然后一脸惊愕地抬起头看向艾尔诺。 答应了？！ “孤觉得，侯爵之名，有些配不上他。”艾尔诺站起身，盯着桑多瓦尔道，“你持王旨回去，传令给法拉。让他率军，来格林城！” “让法拉来格林城——？陛下，您这是要——” “王室现在危如累卵，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挽救王室的危机。” 艾尔诺招手，从自己的贴身侍从手中取来用羊皮制作的王旨。 并将其递到桑多瓦尔面前，低喝道：“桑多瓦尔，听命！” “臣领命——”桑多瓦尔来不及询问其他，直接行礼。 “天降大任于尔之身，王国如今危急存亡之际，孤命你带着这封王旨回去，转交给法拉·加戈，让他率精锐之师速来见孤，挽救王室于水火，护王国周全！” “是——” 桑多瓦尔满脸惊恐地将王旨接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引外兵入局，驱虎吞狼？ 疯了吧？ 桑多瓦尔心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震得久久无法回过神。 他本来是打算来找国王帮忙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免责，然后把自己的家眷全部捞出来。 结果万万没想到，援兵没请到。 反而还得掉头回去请“敌人”。 回过神，桑多瓦尔忧心地说道：“陛下，此种命令……贵族议会知晓吗？” 按照一般的流程，这么重要的事情，是要开会才可以决定的。 桑多瓦尔感觉，不管怎样，议会都不可能会通过这种议案。 那现在…… “事情紧急，孤可以决定。”艾尔诺没什么底气地回道。 他当然知道，这不合规。 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拉来再说！ 法拉和贵族议会绝对不对付，艾尔诺也和贵族议会不对付，既然法拉有能力，还图名利。 那正好，赶紧拉人入局。 虽然这个选择很糟糕，艾尔诺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这么干，再过俩月，按照这帮子贵族的打算，伊琳多半能一路杀到格林城来。 直接寄。 这么干了，至少还有赌一把的机会，结果未知。 第82章 不可触碰的底线 “那议会那边——？” 听见艾尔诺这么说，桑多瓦尔顿时就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情况，国王和议会闹掰了？ 他才离开没多久，局势就已经这么复杂了？ 本来桑多瓦尔还只是听说，敌军势大，国王弃城而逃，诺斯巴罗恐怕是要亡国。 结果现在看来，好像还不只是要亡国这么简单。 这怕不是要裂开了。 看着桑多瓦尔一脸担心的样子，艾尔诺冷声斩钉截铁道：“议会那边你不用关心，只管去执行你的使命。你弄丢领地之事，孤赦你无罪！若是顺利请来了法拉，你非但无罪，反而是孤的大功臣！” 听完国王的话，桑多瓦尔立刻坚定了自己的态度：“臣一定会想办法将王旨送到法拉·加戈手中！事急从权，议会那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一切以陛下的安全为最优先。” “嗯。”艾尔诺的面色好看了一些，“你去吧。记得，要快！换最好的马！” “是！” 桑多瓦尔带着王旨，再次匆匆离开。 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在短短几个月里面起起伏伏。 当他以为自己要起飞的时候，现实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当他以为自己要彻底完蛋的时候，魔幻的现实又告诉他，大可不必绝望得那么早。 若是法拉接受了这封王旨，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只要诺斯巴罗没有彻底亡国。 桑多瓦尔的好日子就可以在后头开始排队了。 只要法拉接受了王旨，只要他来了。 桑多瓦尔这一生就还有的挽回。 返回东米德的途中，桑多瓦尔的心情再次忐忑起来。 未来实在太过扑朔迷离，就算心情稍好了一点，他也完全拿捏不准究竟会走向何方。 …… 桑多瓦尔离开后，艾尔诺依旧没有将自己已经下旨的事情告诉贵族议会。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住着的地方，还是伯恩斯大公的地盘。 因此没过半个月，伯恩斯大公就阴沉着面色找到了艾尔诺。 “我敬爱的陛下，诺斯巴罗之王啊，请您告诉我，那名来找您的东米德伯爵，如今在何处？”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这隐瞒的时间依旧短的超出了艾尔诺的预料。 面对伯恩斯大公的询问，艾尔诺直接回道：“他被孤交付了特殊的任务，已经离开了。” “哦？不知道是何种任务？” “孤承认了法拉·加戈僭位的合法性，予其侯爵之名。” “陛下，您应该知道，那是被议会驱逐出王城的‘贵族之耻’吧？” “孤知道。” “那您还打算给他侯爵之名？！而且您是忘了，爵名需要贵族议会审理之后才可授予吗？！” 伯恩斯死死地盯着艾尔诺，他本以为这个国王是蠢。 如果只是单纯的蠢，那还有得救。 没想到居然是“坏”。 “但议会已经四分五裂了！”艾尔诺没有回避，至少看上去底气非常足，“安德拉德投降了！安德烈也投降了！阿彻尔为国战死！格斯特也于不久前被敌人击败！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贵族议会？！” “难道剩下的四名大公在您眼里，都不算议会的成员吗？！” “孤的意思是，议会不完整，已无法履行议会的职责。但敌人的大军不会停止征伐，孤现在需要更多的力量挽回王国，这有什么问题？” “那您更应该召开会议，将此事告知我等！而不是擅自作出决定！您此举，不仅践踏了传承千年的礼法！还践踏了贵族议会的尊严与荣耀！您将我，莫里森，贝克尔，威廉姆斯和诸多议会公爵，侯爵，伯爵，置于何地！？” “你们连王室都无法保护，你们又将孤置于何地？！” “我们保护王室乃是义务！”伯恩斯扬起更大的声音，义正言辞地吼道：“不是责任！坎坎加尔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只能寻求我等的援助，我等才给予的援助！明白吗？！陛下！” “……” “你是王！” 看着突然间沉默下来的艾尔诺，伯恩斯愤恨地说道： “您知道何为‘王’吗？！王，怎会需要其他人的保护！王，至高无上！而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像是诺斯巴罗的王？！” “再说了，贵族议会乃是坎坎加尔封王之初就已经组建的上层机构！发展存续多年，现今所拥有的一切权力皆合法合规！您如此作为，将王国的法律置于何处？！” “将诺斯巴罗立国之本置于何处？！” “您还配拥有王爵之名吗？！” 伯恩斯的话猛地戳进了艾尔诺的气管里。 让他呼吸一窒。 接着，艾尔诺猛地挥手，打断了伯恩斯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伯恩斯，如同一头流浪的雄狮般，狼狈不堪，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伯恩斯——！！！” “孤现在，此时此刻，依旧是诺斯巴罗的王！” “这么跟孤说话，你这是打算以下犯上吗？！！” “孤所行所为，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摘！？” “议会有尽到自己的义务吗！？” “你们拱卫住了王城吗！？” “什么都没有做到，就在这里肆意评判孤！” “你配吗！？” “你信不信，孤现在就可以削掉你的大公爵位！？” 伯恩斯闻言，没有丝毫退让。 若是以往，他还会玩玩养气的功夫。 但是现在，没有这个余裕了。 艾尔诺的这一步，已经彻底碰到了某条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所谓的脸面，在艾尔诺做出那一步行动后，已经被单方面撕得一干二净了。 因此，在艾尔诺话音落下后，伯恩斯直接回道： “您大可以削去我大公的爵名！您大可以将这件事放上贵族议会的议桌！” “这是您的权利！” “但现在，关于您私自做出的有违礼法与法典的行为，我也要放上贵族议会的议桌！” “要么您今天就解散了贵族议会！” “要么，臣便与您，在议会审判上见！” 说完，伯恩斯愤然离去。 艾尔诺深深地呼吸着，盯着其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空荡的房间中，仿佛依旧回荡着两人的争吵。 第83章 所谓勤王 在伯恩斯离开之后，没多久，这件事就传到了诺斯巴罗现如今为数不多的几名大公耳中。 在召开正式的会议之前，伯恩斯按照惯例，先开了一个小会。 为了确保消息流通的速度，他甚至不惜让人骑“千里马”去传信。 这种传讯方式的造价是很高昂的。 但为了把已经回到各自领地的大公全都拉回来，伯恩斯不得不出了这笔钱。 最终，在四月底，所有主要成员在敌人仍在行军的大背景下，汇聚到了格林城。 “伯恩斯，你信中所说的，是真的吗？”威廉姆斯来得最晚。 因为他距离最远。 即使已经赶到格林城，他对伯恩斯的话依旧存疑。 无他，只因这件事过于“惊世骇俗”。 他感觉国王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给一个“臭名昭着”，已经定调的罪人侯爵，倒也就算了。 虽然离谱，但也不算特别离谱，事情还在规则的框架内。 但是，让那个外人率领军队来勤王？？ 开什么玩笑！ 这不仅给了那个人行军的名分，还给了他大义的借口！ 就凭那一封王旨，鬼知道那个外援会带着多少士兵从大公爵的领地里面横穿而过。 这换谁来都睡不安稳。 最重要的是，“勤王”的操作空间太大了！ 比此前拜尔的“王国元帅”还要大！ 大到直接把上层贵族组建的贵族议会摁在脚底下狠狠地踩了几脚，还顺便吐了口唾沫。 真等法拉带着大军来了，所有大公脸上都会变得极其难看。 一来，他们不能阻拦。 二来，这说明他们很无能！ 三来，定义权外移了！ 这个是最重要的。 只要法拉不算蠢，光是这一个“勤王”之名，他能拿在手里玩出花来。 这件事如果真发生了，法拉能不能打赢伊琳倒还是其次的。 主要是，这场蓝诺之战的最终主导权，就再也不在贵族议会的手里了。 怎么结束，他们说了不算。 什么时候结束，他们说的也不算！ 消极抵抗这个手段，也将被彻底限制死！ 拜尔拿着一个王国元帅的名就能逮着贵族薅一通。 薅出来一个雷蒙斯军团。 法拉要是拿到了“勤王”的名，鬼知道他会干什么。 打个比方，拜尔去找贵族要人，贵族拿不出来。 其可以说，自己能力有限，尽力了。 拜尔也不能强来，双方只能寻找妥协点。 但若是换成法拉，他就有了“强取”这个选项。 因为他是来勤王的，你拿不出来？我就强搜！ 你敢阻止？那你就是有不臣之心呐！你就是叛逆！你就是“王室将倾”的罪魁祸首！ 不是也是了！ 阻拦我者，皆为不义！ 这就是勤王这个名分的操作空间。 退一步来说，王室本身此刻是没有兵权的。 如果是别的贵族勤王，大家都是贵族议会的成员，谁也别给谁难堪。 走动走动，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法拉不是！ 他要是真把军队带过来了，那么整个诺斯巴罗王国的上层就会彻底脱出议会和王室的掌控。 王室控制不了，因为法拉的大军不会真听王室的。 议会也限制不住，因为法拉有勤王之权！ 他是来帮助王室，拯救王室的。 他做什么都是拯救王室。 此举，等同于让第三者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因此在收到伯恩斯的消息后，距离最远的威廉姆斯直接累死了几匹马，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格林城。 此时此刻，他真希望伯恩斯是在耍他。 但很遗憾，并不是。 “我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 伯恩斯沉着脸，看向已经到齐的三位大公，开口道： “既然人齐了，那就先坐下吧。诸位，关于这件事，我要听听你们的看法。” 听见伯恩斯的回答，其余三人的面色全都彻底沉了下去。 看法？ 这还能怎么看？ 艾尔诺这种行为，已经等于直接把刀挥向了在座的所有大公。 就算他们不介意，他们麾下的公爵，侯爵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在三人看来，艾尔诺这次算是彻底将自己的路给走窄了。 干什么不好，非要和贵族议会对着干？ 谁给他的胆子？ 法拉吗？ 莫里森直接道：“陛下此行此为，既不合礼，也不合法！王旨没有议会的认可，根本就不具备效力！” 他一开口就把这件事的性质定死了。 其余几人也都是一样的态度。 伯恩斯看了一眼没有打算开口的贝克尔和威廉姆斯。 “那么，就召开最高会议吧。” “你想干什么？”贝克尔闻言，皱了皱眉。 “我要……召开议会审判！”伯恩斯一字一顿。 “什么——你……” 其余三人一脸错愕地看向伯恩斯。 最高会议，通常是王城贵族议会召开的最高形式的会议，一般用来决定重大事情。 类似王国的最高法庭。 但这个最高法庭不审判一般人，也不审判一般事。 从议会建立到现在，几乎没开过。 因为，有资格被最高会议审判的，不是大公，就是国王！ 其他人，全都没有资格。 一旦召开，那么最后的审判结果通常都具有“最低限度”。 这个最低限度，算是审判的最好结果。 只不过这个最好的结果，落在大公身上，是“除名”。 落在国王身上，最次，也是剥夺王爵的身份，直接换一个人来继承王位。 那么，伯恩斯试图召开最高会议，进行议会审判的目的也很明确了。 其余三人全都沉默了片刻，而后才给出了各自的回答。 莫里森和威廉姆斯全都表示了支持。 贝克尔有所顾忌：“召开最高会议，目前没有这个必要吧？陛下若是醒悟，现在追回王旨也是来得及的。” 伯恩斯闻言，直接道：“你可以去劝陛下，至于桑多瓦尔，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但能不能追上，不好说。” 毕竟，桑多瓦尔骑上快马出发后，过了半个月伯恩斯才收到了消息去质问艾尔诺。 等他反应过来去做布置的时候，桑多瓦尔早就没影了。 “我会去劝劝陛下的。”贝克尔不想将事情搞到那个地步。 审判国王…… 虽然贵族议会建立之初，确实有这样的权利。 但有，和使用，这中间差的可不是简简单单从一到二的流程。 第84章 那便让议会来审判孤! “陛下，还请收回那封王旨！” 贝克尔是个实在人。 也是一个保守派。 在和伯恩斯他们说好后，就真的来劝艾尔诺了。 至于会议召开的时间，则在等待其余核心成员到齐的同时，稍稍往后推延了一点。 给他空出了足够的时间用来说服艾尔诺。 如果他无法做到。 那么时间一到，议会就会召开最高会议，对这次的事情进行审理。 他们，将破天荒地，成为诺斯巴罗王国内，第一个审判国王的贵族。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怕不是都得见证一波历史。 “贝克尔卿，你也觉得孤不应该那样做吗？” 艾尔诺转过身来看向贝克尔问道。 自从和伯恩斯吵了一架后，艾尔诺就一直思考到了现在。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么做的后果。 但思来想去—— 他得不出其他的答案。 结果不仅没有打消想法，反而决定更加坚定了。 现在的王室实在是太憋屈了。 议会也有些欺人太甚。 艾尔诺咽不下那口气。 “陛下，您此举既不合礼也不合法，完全违背了礼法，实在不可取！” “那你说孤应该怎么做？” “陛下还请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全力阻挡敌人的！” “呵……你这话，你自己信吗？”艾尔诺懒得继续虚与委蛇，直接道，“贝克尔，你有把握战胜得了伊琳？！” “这……”贝克尔一脸为难，“臣确实力有不逮……” 要是他能做到这一点，早就去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之所以没人拦伊琳，不就是因为办不到么？ 其次才是不想。 就连格斯特，虽然最后仍旧战败了。 但他本人的确在消极抵抗的同时，积极过，尝试过。 只是没有用！ 他不努力试一试，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无力！ 在察觉到一般的军队不可能打得过伊琳后，格斯特基本上也就真放弃了。 再积极就不礼貌了。 他实在没有和敌人死磕的理由。 而现在，眼看着前面几个大公接连折戟沉沙。 贝克尔再怎么样也不会直接拍胸脯保证，自己上，一定没问题。 “但臣一定会尽力的！”贝克尔接着补充。 尽力么。 多少是个意思。 这也是现在的大公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尽力有用的话，伊琳不会一路打到德尔城！” “这……就算如此，陛下也不必心忧，事情总归会有转机的。伊琳的战线无法拉得太长，否则自身便有崩溃的风险。陛下只需静候时机即可！” “那孤要静候到什么时候？！如今整个雷尔沃就只剩下伯恩斯，伊琳的兵锋正朝着孤迎面而来！你让孤如何等待！难不成，要继续逃吗？！再逃下去，偌大的诺斯巴罗就在孤的手里丢失一半了！！” 诺斯巴罗东面地区小，西面地区大。 西面地区丢两个，诺斯巴罗基本上就像被狗啃过的大饼一样——一眼残缺。 这让一直久居“正统”的艾尔诺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他不管外援会不会变成双刃剑砍自己，他只知道，再不做点什么，他就要被钉上耻辱柱了。 法拉若是接受封侯，那他至少也还是诺斯巴罗的一份子！ 只要他能对付伊琳，付出点代价又有何不可！？ 但蓝羽翼王国可是实实在在的另一个王！ 败给了蓝羽翼王国，他是输掉了双王之争！ 要自去王爵！ 但受制法拉，艾尔诺至少依然是诺斯巴罗的王。 这能一样？ 可是贵族议会管这些吗？ 他们不管！ “抱着剩下的一半领土，孤还能称王吗？！被蓝羽翼王国的东征军追得抱头鼠窜，孤还能称王吗？！连王城都丢了，孤还能称王吗？！雷尔沃可是整个王国最富饶的地方！不居此何以称王？！像蓝羽翼那杂毛鸟一样当一个‘伪王’吗？！” 艾尔诺没有在乎什么王者的威严，直接吼着将这些话喊了出来。 喷得贝克尔整个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一想，好像的确如此。 他也没考虑过王室输掉了战争会怎么样。 他只知道，自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待的很舒服。 巴适得很。 就算诺斯巴罗王国灭亡了，或者换一个王爵，也丝毫不会影响到贝克尔本人。 他该怎样还是怎样。 称王的人，换了就换了呗。 反正称王的又不是他，他也没有打算称王。 他担心什么？ 但这对坎坎加尔来说就不一样了。 本来现在就式微，要是再被挤到了一边子去。 甚至被迫迁移王城…… 那就直接朝着万劫不复的深渊开始一路狂奔了。 最后再连王爵都被挤掉。 坎坎加尔这个姓氏，多半要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想到这里，贝克尔回过神。 “就算陛下有这些担心，这也不是陛下绕开议会擅自下达王旨的理由。礼与法都是诺斯巴罗立国的基石，您现在这样做，与自毁地基有何区别？” 再次开口的时候，贝克尔显得事不关己了许多。 反正。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不是你破坏规矩的理由。 国王也不行。 “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贝克尔最后一次劝道。 “……” 看着面前这位大公的样子，艾尔诺气不打一处来。 “孤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收回！” “陛下若执意如此，伯恩斯大公或许会召开最高会议来审理此事。而此事的性质，也已达到最高会议召开的条件。” 国王违法。 虽然之前也违过，但那都是小打小闹。 没人会真的上纲上线。 但现在…… 贝克尔郑重地提醒道：“您接下来，或许会受到议会的审判。” “那就让议会来审判孤吧！” 艾尔诺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算议会夺了孤的王爵名衔，孤也绝不会收回已经发出的王旨！就算你们换一个人来当诺斯巴罗的王，他也无权处理先王的王旨！就算要处理，也得再次召开会议！” “在这之前！” “王旨由孤发出！” “即便没有议会的认可，也有孤以王之名认可！具有绝对效力！” “在勤王之军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阻拦！” “否则，便是忤逆，当以叛国之罪论处！” “杀无赦！！” 第85章 细数五大罪 艾尔诺强硬的态度，终于让贝克尔的心情也跟着一起变得糟糕了起来。 杀无赦！ 好吓人的罪名！ 他多少年都没有听见过这三个字了？ “……” 沉默了一会后，贝克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就依照您的期望吧，陛下。议会审判一定会如期召开。” 在今天之前，贝克尔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保守派。 但从今天开始，他忽然感觉激进派的伯恩斯还是有些不够激进。 如果伯恩斯能够早点察觉到的话，后面很多麻烦就都可以避免了。 但他没有。 不仅如此，甚至还被艾尔诺给摆了一道。 按照艾尔诺现在的说法，那封王旨中的内容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都是勤王，但只要将王旨的内容稍作改变，来勤王的人能够得到的权利也会截然不同。 那么自然，其能够造成的结果也会变得天差地别。 现在的贝克尔无法得知那封王旨中的具体内容。 他只知道，眼下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了。 …… 五月，在伊琳的进攻如火如荼之际，诺斯巴罗的王被贵族议会送上了审判席。 在对国王进行劝说无果之后，贝克尔不得不又和另外几名大公商量了一下。 现在的诺斯巴罗高层几乎已经没有了几个人。 这场审判的最终结果，基本上在审判开始之前就已经落在了伯恩斯几人的手中。 仅剩的四名大公最终得到了高度统一的意见。 ——不管怎样，这场闹剧必须被彻底扼杀。 不论艾尔诺在那封王旨上面增添了怎样的内容，其合法性都必须在这里被彻底予以终止。 最终解释权，必须归于议会！ 当然，如果在审判开始之前，伯恩斯就将王旨给追回来了的话。 那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了。 但遗憾的是，一直到审判开始的当天，伯恩斯都没有收到王旨被追回的消息。 这也让他们不得不开始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场意义极为特殊的会议，在吸引了众多注意后，最终于格林城召开。 参加会议的人只有大公，公爵以及侯爵。 因其特殊性，这场议会的门槛被拔高了许多。 其次，也是因为伯爵需要在领地中待命。 伯恩斯大公国的伯爵更是没有抽空开会的余裕。 他们还要抵挡伊琳的东征。 对他们来说，前方是步步紧逼的敌人大军，后方是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的最高会议，审判国王。 本来就面临着极大外部压力的诺斯巴罗，隐隐约约似乎呈现出一种要崩掉的趋势。 而他们现在，甚至连参与决策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在心里不断嘀咕着，王室就算要崩，也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崩。 …… 格林城内，气氛非常奇怪。 压抑的同时又透露着一种诡异。 底层的民众倒是知道今天将在这座城市中发生一件大事，国王似乎，好像，要遭到审判了。 但是，为什么呢？ 大贵族们只说了要审判国王，但却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审判国王。 议会也没有对外公布这场会议的细节。 就突出一个莫名其妙。 这是一场不对外公开的审判。 所以看热闹的人群只能猜，猜国王是因为抛弃了王都，所以才会遭到审判。 这个猜测流传最广，听上去也最合理。 可惜的是艾尔诺听不见那些传言。 否则他一定会意识到，放弃王城这件事实质上究竟对坎坎加尔王室的权威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他也没有什么机会知道了。 王室此前虽然在对外战争中失败了，而且败得并不好看。 但那个时候，坎坎加尔王室在民间依旧是有着极高威望的。 还是那句话，它统治了这片大地近三百年。 就算是因为单纯的惯性，人心也是向着坎坎加尔的。 但从艾尔诺决定放弃王城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惯性便随之碎裂了。 咚—— 议桌拍出声音，会议厅内的杂音开始迅速消失。 “艾尔诺·坎坎加尔，你可知罪？” “孤何罪之有？” 艾尔诺站在会议厅的中央，一脸平静。 他还是头一次以被审判的身份站在这里。 他记得上一次站在这里的人…… 似乎，是法拉·加戈。 很奇怪。 明明他没有怎么去记忆法拉的面容，但现在却能够清晰地回想起法拉当时的神情。 艾尔诺记得，那个时候站在这里接受污蔑审判的法拉，面色十分平静。 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坐在上面的人放在眼中。 坐在为首位置上的伯恩斯开口道：“你抛弃王城，置城内的子民于不顾，此为其一！” “……” “你没能战胜外敌，保护好诺斯巴罗的领土完整，此为其二！” “……” “你绕开议会擅自给叛贼封侯，此为其三！” “……” “你欲下王旨，引外敌入大公国境内，此为其四！” “……” “你所行所为皆有违礼法，你可认？” “孤不认。孤下的王旨，代表王室，王旨既已发出，便具有效力。孤身为诺斯巴罗的王，孤有这个权力！若是议会有异议，可在之后再开会，将孤的王旨封驳。” 但在那之前，王旨就是具有绝对效力的。 唯独这一点艾尔诺不能退让。 这样，便可保证手持王旨的军队，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找到王室为止。 谁阻拦，谁就是叛国。 直到法拉来之后，议会才能对他的行为再次进行定义。 要么让他留（承认勤王合法性），要么让他滚（否认勤王合法性）。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议会的决定还有没有用，法拉会不会听，那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艾尔诺的这个说法现在就显得非常诡辩。 但伯恩斯不打算跟他玩诡辩的游戏，或者去掰扯掰扯本来就缺少系统性整理的法律里面的细节。 诺斯巴罗虽然有法律，但是很杂，杂乱无章，用的时候基本上也就将就着用了。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将就着过来的。 现在再去拉扯这些没有意义。 而且也不是这场审判的目的。 因此在艾尔诺话音落下后，伯恩斯直接捶了一下桌面，大声喝道： “拒不认罪，此为其五！” “……” 第86章 最后一位君王 艾尔诺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伯恩斯根本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艾尔诺·坎坎加尔，我现在以最高会议主持的名义，正式宣告对你的判决——” “五罪并罚，我认为，你已不再有资格继续担任诺斯巴罗王国的王！” “现在，对该审判的结果进行投票表决！” “赞同判决结果的人，举起你们的手！” 唰—— 像是早就排练过一样，所有已经赶到，并且参加了这场最高会议的上层贵族们全都抬起手投了赞同票。 看着那举起来的密密麻麻的手臂，艾尔诺瞬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通畅了。 他面色一片苍白，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眼下这个画面依旧给艾尔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名为孤独的野兽瞬间咬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一阵心悸。 他这时才明白，原来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是这样的令人难以接受。 艾尔诺环视了一整圈，愣是没有看见一个愿意为他不举手的人。 最终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这，就是贵族议会！？ 尽管从戴上王冠的那一刻起，艾尔诺就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一种独自一人的孤独感。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种孤独感究竟长着什么样子。 看着那一张张漠然的脸，艾尔诺在心中低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孤从一开始，就已经是，孤家寡人！” 这是成为王的代价吗？ 为何他的父亲从未说过？ 伯恩斯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了艾尔诺的思绪。 “表决结束！！” “艾尔诺·坎坎加尔——” 伯恩斯盯着艾尔诺，高声道： “现在，我以最高会议主持的身份，正式宣布对你的判决结果！” “从今天开始，议会将正式剥夺你为王的资格！” “下一任诺斯巴罗的王，将由议会，从坎坎加尔王室中抽选一人担任！” “艾尔诺·坎坎加尔，你可还有异议？” 艾尔诺听着判决的结果，脑海中划过这些年来，议会一点点架空王权的画面。 如果早一些开始采取反制措施，今日的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 他不知道。 因为世上没有如果。 “孤……无异议。” …… 最高议会的审理结果在审判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才被公布。 诺斯巴罗的王因为犯下重罪，被罢免了！ 这个结果一公布出来，别说是诺斯巴罗本国人了，就连正在率军作战的身为敌人的伊琳都被这操作给惊了一下，连忙去确认了好几遍消息的真假。 临阵换帅这种骚操作，伊琳还见过几次。 但临阵换国王，这操作她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只能说，活得久了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看见。 趁着诺斯巴罗玩骚操作搞得上层动荡之际，伊琳加快了自己的攻势。 她现在有点担心自己还没有打过去，对面国王就先换了几轮，到时候战败了，没有人签字怎么办？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签字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了。 但有比没有强。 要是诺斯巴罗正式承认自己的战败，那么蓝羽翼王国也就能够摆脱掉“正统性不够”的问题了。 蓝羽翼此前就是偏僻之地起家，如果能够得到坎坎加尔的投降，那么蓝羽翼的出身问题依旧基本上能够得到解决。 谁想一天到晚顶着一个“野蛮人”的帽子？ 至于诺斯巴罗本国人，底层只能议论，除此之外基本上也做不了什么。 至于上层，国王被罢免这事就是他们一手造就的。 也没什么好说的。 唯一感到惊讶的只有中层。 其中一部分人听完没有发生什么更加恶劣的事情，基本上就松了口气。 另一小部分人对贵族议会的这个结果很不满，但这些人体量太小，实在没有什么话语权，因此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最终，这件事也就这么平滑落地了。 伯恩斯等人在坎坎加尔所有王室成员里面转了一圈，几经商讨之后，将目光落在了某个年龄最小的公主。 年龄小，好控制，之后大概率也不会搞出类似艾尔诺这种幺蛾子。 再加上是个女人，性格听说十分软弱，且没有存在感。 于是四名大公一合计，决定就是你了—— 现在的王室对于他们来说，听话大于一切，当个吉祥物就行。 决定好了人选后，迫于伊琳不断施加的军事压力，四名大公开始火急火燎地给艾尔诺走王位交接的继承仪式。 王权交接，这本应该是一件神圣，且充满博弈的事情。 但在各种特殊环境的加持下，变得极其潦草，且十分简单粗暴。 艾尔诺的几个儿子全都对议会挑选的王位继承人表达了不满，只不过这些不满最终全部被驳回和无视了。 王位交接仪式的当天，艾尔诺久违地换上了正装，站上了被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 此刻的他看上去格外的疲惫和失魂落魄。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最小的，甚至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毫无存在感的女儿，艾尔诺被迫递出了象征着所谓至高王权的权杖。 并亲手为她加冕。 “……很抱歉，从今天开始，你将是诺斯巴罗的新王。” 艾尔诺用平缓的语气宣告了这件事，并对这个同样被迫被推上台的女儿给出了自己最后的提醒与祝福： “所谓王者，与生俱来便是孤独的，当你戴上王冠的这一刻，你将无法再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愿你能够拥有承担王冠重量的能力与心智。” “愿，历代坎坎加尔的先王庇佑你。” 少女闻言，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激动的样子，只是扫了一眼台下所有人，并记下了他们此刻的神态。 此前，她从未获得过任何关注。 这是她第一次像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在这如雨的视线里，她没有感受到一丝好意。 此前还算温和的哥哥们，也都对她投来了嫉妒与愤怒的视线，就好像她抢走了他们的妻子一样。 真是，不可理喻。 在艾尔诺退下去之后，教堂的神父上来，为她进行了最后一道授权仪式。 “愿天上的父，予你祝福。” 最后，亚米斯兰教的神父用这句话作为收尾。 少女转过身，面向另一面的贵族们。 以四名大公爵为首，所有上层贵族全都对她齐刷刷地行了臣下之礼。 “恭迎吾王。” 贵族们齐声说道。 接着，是格林城内来观礼的群众。 “恭迎陛下！” 尽管他们在整个事情中就只剩下了接受席。 但眼前这人依旧是他们的国王，而他们，不论如何，也依旧还是诺斯巴罗的民。 那么此时此刻，他们就应该行礼。 不论他们心里实际是怎么想的。 少女看着眼前这万人臣服的景象，依然没有自己成为了国王的实感。 她的心里连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也没有。 因为她知道，王权，根本不在她的手中！ 这虚假的权杖，那些兄弟姐妹们居然也能眼红得起来？ “……可笑至极。” 她在心里想道。 ……就这样。 诺斯巴罗王国最后一位王——维多利亚·坎坎加尔就此登上了属于自己的王位。 第87章 异端与魔女 1176年，十二月。 法拉在梅卡城这边稍微多耽搁了一段时间。 原因无他，现在东米德西面的大局势已经彻底明朗，剩下的军事行动与战略部署只要制定出来，然后交给手下去执行就好了。 这个“制定”就挺麻烦的，耽搁了他不少时间。 搞得法拉不得不把自己的精神属性提升到了35点，不然脑子是真的烧不过来。 领地是这样的，下属只需要考虑执行的事情就好了，就算搭上生命也无所谓，但身为领主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士兵失去的只是生命，而法拉损失的，可是自己的脑细胞啊！ 除了一般的战略部署之外，法拉还要考虑从中枢到地方军队的传令效率。 这件事也相当繁琐，除了法拉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参与到决策与讨论之中。 目前整个加戈领的行政能力，在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下倒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只是军事动员能力依旧属于一言难尽。 中枢的军务部有和没有几乎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 因为现在军队中士兵的识字率太低了，过于复杂的命令他们根本就听不懂。 即便是部分军官也是一样。 为了在已有的现状之下尽可能提升军事动员的能力与效率，法拉花了几天时间重新手搓出了一套军功赏罚体系。 用以应对之后血旗军团单独行动作战时的依据。 并单独安排了特殊渠道，专门传递自己的命令，以及让自己能够随时了解军事情况。 军队到中枢和军队到法拉自己，就此彻底被区分开来。 而这条特殊渠道，便是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秘卫。 秘卫，这个特殊的部门一直都在建设之中，耗费的资金也是一项大头。 也就法拉不缺钱…… 直接硬生生拿钱砸出来了。 秘卫只对法拉负责，并且截止到目前为止，从中枢到地方的整个体系已经基本搭建完毕。 人数不多，但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不论是文还是武…… 若在此后的行动中，中枢的命令与法拉的命令相违，那么军队优先服从法拉的命令。 虽然这个后手多半以后也不会用上，但法拉还是设置了。 聊胜于无吧，主要还是信息传递的问题。 法拉得保证军队的信息能够及时出现在自己手里，以便系统的地图信息能够随时更新。 等这一套多发展一段时间，逐渐成熟，法拉到时候也就可以躺在首都玩填色游戏了。 把地图一点点涂满自己的颜色，想想都刺激。 另外，五万多人扔在领地边境这里，对边境城池的负担太大了。 如果一直靠后方运粮补给，那未免有些过于不划算。 因此法拉顺手又搓了一套制度出来。 军队轮流出征，不出征的时候留在后面耕作。 顺便把梅卡城辖区内的荒地全都开垦了。 而劫掠回来的奴隶，则优先供给到加戈领大后方去，哪里缺往哪里运。 这样，所有的问题基本上也就全部解决了。 就连残余的隐患也全部都被法拉顺手拔出。 十二月底，把梅卡城这边的事务处理完毕后，法拉准备动身离开，返回他忠诚的加戈市。 但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一件事情被闹到了他这里。 “冕下，出事了！”丰饶神教的传教士跑到法拉的面前，拦下了打算离开梅卡城的法拉，一脸的焦急。 “出什么事了？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慢慢说。”法拉听着对方那有些生涩的白戈语，安抚道。 丰饶神教虽然在梅卡城也设有教堂，救济院和修道院，但显然，并不算完善。 神的福音目前还没有办法照顾到每一座教堂。 翻译：援助资金还在周转中，建设项目实际进度暂未跟上。 因此现在在梅卡城传教的传教士，大多都是虔诚的信徒。 就和去偏远山区支援的教师一样。 对于这种充满爱心的虔诚信徒，法拉还是给了足够的耐心。 传教士换了口气，但语气依旧非常急迫：“有人将一名魔女扔到了救济院附近！” “哦？魔女？”法拉平静地问道：“确定是魔女吗？这件事是谁干的？那名魔女现在怎么样了？” “这件事是主神教的人干的！”传教士愤怒地说道：“是那名异端亲口说的，他将魔女扔到了加戈领的土地上，要让魔女来诅咒加戈领！他还说，那名魔女会带来瘟疫！” “……” 还真是下三滥的手段。 而且还充满了无知。 法拉想着，又问了一次：“魔女现在如何了？” “呃，那名魔女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严重烧伤，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死。” “被发现的时候还活着吗？” “还活着，不过看上去也已经奄奄一息。” “……” 法拉思考了一下。 正好现在是三大教和丰饶神教之间冲突加剧的时候。 此后类似的事情怕是不会少见。 得提前做出应对才行。 反正冲突已经很剧烈，更加剧烈一些倒也无所谓。 魔女的问题遗留已久，就让他来开这个头好了。 一念及此，法拉回道：“带我去看看吧。” “是！” …… 在救济院附近，不少丰饶神教的信徒都已经聚集了起来。 在法拉赶到这里的时候，那名将魔女弄到加戈领来的异端已经被信徒们给控制了起来。 见法拉来到这里，众信徒们纷纷行礼打招呼，一脸的狂热。 “冕下！” “加戈冕下！” “教皇冕下！” “冕下，万安！” 法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而后他便走到那名一身伤痕的异教徒面前。 “你为何要将魔女送到这里？”法拉例行公事般询问。 “……因为你们这群丰饶神教的孽物，就该受到魔女的诅咒！！”那名主神教的信徒大吼道。 “你这家伙，怎么和领主大人说话的？！”法拉尚未开口，一旁的众人就已经忍受不了怒喝道，“你这主神教的家伙才是孽物！” “好了。”法拉阻止了激动信徒们的暴躁怒火，吩咐道：“将此人送到教堂，我会亲自审判他的罪行。那名魔女呢？” “魔女在这里！” 在被带走的时候，那名极端的主神教信徒依旧在不断怒骂着法拉和丰饶神教，简直就如同一个疯子。 这就是狂信徒吗？ 法拉在心里思量着，而后来到了那名魔女的面前。 正如传教士所说的一样。 这个魔女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全身上下都严重烧伤。 光是看着就十足的惊骇，就差没有直接拿白布给她盖上了。 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死。 即便现在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 第88章 我会赦免你的罪 周围的所有人都因为避讳而不敢靠近，不少信徒连忙提醒法拉： “冕下，这是魔女！” “不能靠得太近，否则会招致灾厄的！” 面对信徒们的提醒，法拉显得非常淡定。 他第一时间确认了一下这个被严重烧伤的人，究竟是真魔女还是假魔女。 在将探查技能扔下去之后，她的面板很快就出现在了法拉的眼前。 需要确定的数值只有一项。 —— 魔力：80 —— 好家伙，居然是真的魔女。 主神教的人还真是舍得啊。 虽然魔女对那些人来说只是会招致灾厄的十恶之首。 在众多信徒惊愕的目光注视之下，法拉弯下腰不顾那“灾祸”身上的脏污，直接将其抱了起来。 “冕下！！！？”众人惊慌失措地喊道。 法拉转过身来看向他们，用严肃的语气说道：“加戈领有加戈领的法律，丰饶神教有丰饶神教的教义！不论她是不是魔女，我们在看见重伤之人时，第一反应应该是去救助她，就像看见饥饿的人，第一反应应该是给她一点吃的，明白吗？” “可是冕下，她是魔女，会招致灾厄啊！” “加戈领自有女神庇佑，如今正是强盛之时，何来灾厄一说？” “可是——” “就算真的有，也自有我来担着，何须像主神教一样将灾厄引向别处？你们记住，这里是加戈领！面对灾厄，我们应该像面对饥饿一样，尝试战胜它！而不是像其他教会一样躲着走！” “……” 法拉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将所有信徒全都震住了。 他们只觉得有一股莫名强大的说服感直接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让他们由衷地想要相信法拉的话。 法拉环视一圈，再次宣传了一波信仰的同时，定下了一个规矩。 “记住！我们是丰饶女神的信徒！我们自有真神庇佑！” “倘若神明能够解决灾厄，那它就不是灾厄！” “倘若神明解决不了，那祂又算什么神明？！” “倘若神明如三大教所信仰的一样，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那我们又何必抱有信仰！” “正因为我们的神明足够强大，所以你们无须担忧灾厄！” “明白了吗？！” “你们要相信你们所信仰的神明！” “相信我！” “从今往后，在丰饶之神庇佑之地，你们无须再畏惧三大教驱逐的魔女！” “凡在加戈领出现的魔女，可以直接送到我身边来，送到加戈市！我倒要看看这灾邪究竟能不能侵蚀得了我！” 说完，法拉直接抱着怀中重伤垂死的魔女径直前往教堂。 信徒们全都怔神了好一会，然后才纷纷跟了上去。 不少人甚至直接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对啊！这里是加戈领！我们信仰的又不是主神圣父！为什么要相信异端的话？” “可是加戈领外真的爆发了瘟疫……” “加戈领又没有瘟疫！” “我们应该相信冕下才对！” “就是啊，难道你的信仰这就动摇了吗？！” “不，我没有……” 被盯住的人一脸僵硬，连忙否认。 这才打消了众人的猜疑。 等所有丰饶神教的信徒都跟去教堂后，落在最后面的某人这才松了口气。 “呼……真的是，这信丰饶神教的，脑袋是不是有些问题啊？教皇一句话他们就都信了？” “信仰浓度过高是这样的。”站在旁边的一名成熟女性一脸饶有兴趣地说道。 “是吗……但我怎么感觉，同样的话，如果是天罗教的教宗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会是这样？” “自信一点~你的感觉没有错，天罗教的教宗是不敢说这话的。” “为什么？” “小伊西丝，要多想，多想啊~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甚至连自由民的身份都登记了，你还没有看出来奇怪的地方吗？” “……什么奇怪的地方？” 虽然伊西丝这么问了，但旁边这女人却完全没有回答的兴趣，而是换了个话题：“唉，这个问题或许可以成为你接下来几年的主要研究课题，现在就先放放吧，我们该走了。” “我为什么要研究这种莫名其妙的课题……等等，去哪？”伊西丝连忙跟了上去。 “当然是去教堂看看热闹啊~” …… 一大堆人都跟到了教堂，然后被伊莎拦在了前厅。 “教皇冕下去哪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这是领主大人的命令，你们先等着吧。”伊莎回道。 这一句话基本上就把众人的开口的机会给堵死了。 信徒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忤逆教皇。 因此也不需要询问，等着就是了。 也只能等着。 在教堂后方，供给神职人员居住的房间里。 法拉将已经快要不行的魔女放到了床上，也没有给她处理伤口，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但这名魔女还有意识，甚至还能开口说话。 “你还有意识吧？”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无罪。” “……”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无罪。 “所有人都说我有罪，你为何认定我无罪呢？” “你何罪之有。” “我带来了瘟疫，而且，我和常人不一样，我是怪物……” “不要太自视甚高了，整个姆洲发生瘟疫的地方多了去了，难不成全都是你引起的吗？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就算瘟疫和我无关，我也是怪物，应该被杀死……” “那你为什么没有被杀死？” “我……” “你用能力阻止了自己的死亡吧？你为何又不愿意接受死亡了呢？” “我，我不知道……只是，我……”魔女显得非常无措，“他们都说我应该去死……爸爸和妈妈也说让我去死，说他们生出了一个怪物……我也许真的应该去死……但是，被火烧的感觉太难受了，我，我实在忍受不了……” “你觉得你是怪物吗？” “我是……” “你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是……” 法拉盯着那已经被烧毁的眼睛，语气沉静地问道：“你有向神父忏悔吗？” “没有，神父说，我应该下地狱……” “那是哪个教会的神父？” “天罗教……” “天罗教的神父觉得你应该下地狱，但你是天罗教的信徒吗？” “我……我，似乎不是……但我的父母是……” “人的信仰是自由的，他们可以信仰天罗教，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信仰。” “自己的信仰……” “没错。信仰丰饶之神吧，加入丰饶之神的教会——丰饶神教。” 法拉再次使用了自己的被动，他盯着床上那血肉模糊的怪物，十指指尖相抵，语气沉稳，温和中带着些许威严与肃穆。 “我以丰饶神教教皇之名，正式邀请你沐浴丰饶女神仁爱的光辉。” “为什么……像我这种怪物……我……” “因为我想聆听你的忏悔。” 魔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张开嘴，忽然很想哭泣。 但她的双眸已经被高温彻底烧毁了，眼泪也早已蒸发殆尽。 沉默良久后，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在床上朝法拉跪下，一边将手指伸向自己的双目。 手指用力勾动后，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眶中流淌而下。 她用沙哑的嗓子开口道： “教皇在上……我愿意信仰丰饶之神……请聆听我的忏悔……我有罪……我不应该生下来就是怪物……” 法拉维持着自己的动作，用庄严的语气回应着： “你的忏悔我听见了。丰饶的信徒，生而无罪！如果你觉得你有，那么，我以丰饶神教教皇之名，在此赦免你的罪。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怪物，你将是丰饶的信徒，也将是加戈领的子民。” “谢谢……”魔女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第89章 原来世上真有神明(含人设图) “现在，我们该解决你身上的伤势了。”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后，法拉伸手一握，一张纸凭空凝聚在他的手上。 “解决伤势……我现在的伤，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不，还有。” “……什么……” “在这份契约上按下你的手印，我会向神明祈祷，给你降下赐福，让神明的伟力治愈你的烧伤。”法拉说道：“鉴于你已经无法看见东西，我会宣读契约上的内容。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 “是……” 法拉将契约上的条例全都念了一遍，一项都没有漏掉。 不过换了一种版本。 换成了纯粹的宗教视角。 比如，将“你必须效忠于我”，改成“身为丰饶神教的信徒，你必须虔诚地相信教皇”。 将“我可以随时让你死亡”，改成“当你违背了教义时，你将受到丰饶之神的惩戒，视情况的严重程度，你也许会失去生命”。 诸如此类吧。 很多话语，有时候只需要换一种表述的方式，就会让你产生完全不同的感受。 理解起来也会千差万别。 只要将语言修饰得足够美好，即使是奴隶契约，也能够硬生生变成“合理的信仰” 那些杂七杂八的教会所创造出来的教条，基本上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只不过，这种手段在法拉的使用之下，会有【教皇权威】【不怒而威】以及【事件判定】的加持。 就和他在公开场合演讲的时候，下面的人都会不自觉就相信他，他话语的煽动力会在技能的加持下变得非常强一样。 其实每时每刻，被动技能与事件判定都在生效中。 只不过因为信息太多，故而不反复提起罢了。 另外，【事件判定】和技能的效果是相互嵌套的。 二者属于相互打补丁的关系。 系统并不高明，一直都在升级，有时候也会修正此前给法拉的权限。 这感觉，就和有某个程序员一直在根据游戏的实时反馈对陆续出现的bug进行修正一样。 很微妙。 但这并不影响法拉的使用。 至于更高维度之上的事情，那也不是现在的法拉需要关心的问题了。 既来之，则安之。 来都来了，有都有了，先用着再说。 在法拉宣读的声音落下之后，魔女便立刻给出了回复，几乎没怎么思考。 对她来说，契约的内容，甚至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没有其他内容了吗？” “暂时没有了。那么，你愿意接受上述内容吗？” “我愿意。” “那么，请在这里，按下你的手印。”法拉伸手将魔女的一只手抬起，“只要手掌再次落下，契约既成。一旦签订，便无法后悔，无法回头，你可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魔女直接将手掌落下，并说道：“即使无法恢复，我此生也是丰饶最虔诚的信徒……直至我生命的终点。只是，抱歉，教皇冕下，我马上就要死了……要是能早点遇到您就好了……” “不要这么说，你的虔诚神明已经知晓，接下来——” 法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魔女的面板。 —— 魅力：0 力量：9 敏捷：7 体质：6 魔力：80 精神[智慧]：22 统率：10 政治：11 道德：8 野心：5 信仰：90 —— “……便见证神迹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埃拉。” “埃拉，愿丰饶女神的神迹，庇佑你。” 在法拉的话音落下后，埃拉的面板上，某一项数值直接发生了变化。 —— 体质：6→50 —— 五十点的体质，能够起死回生吗？ 法拉盯着埃拉的身体，发现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你有什么感觉吗？”法拉询问道。 “感觉……”埃拉低喃着，摇摇头，“没有……我的感知已经被烧坏了，我无法感受到东西的存在。” —— 体质：50→70 —— “现在呢？”法拉再次问道。 “现在……”埃拉正欲回答没有。 但紧接着，像是后劲上来了一样，自从被烈火焚烧后便彻底失去的触感正在迅速回到她的身上。 只不过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给埃拉的感觉如同隔靴搔痒。 埃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她直接将自己的能力给撤掉了。 这样一来，她几乎会瞬间在剧痛中死去。 但她相信法拉，也相信似乎正在发生的神迹。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 在能力被撤下的瞬间，埃拉像是再次被烈火焚烧了一遍，剧烈的痛苦贯穿了她的大脑。 “啊——” 她忍不住发出惨叫，但与此同时，被烈火烧毁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只是…… 这个速度似乎还是有些慢了。 法拉静静地注视着埃拉的反应，同时观察着她的每一项数值。 突然之间提升上来的体质将埃拉从死亡的边缘给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在伤势恢复的同时，她的精神因为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向上增长了三点。 只是信仰却并没有因此下降。 按照目前这个恢复速度，她恐怕得在医院里面躺几天。 即便是高达七十点的体质，也依旧无法得到类似超速自愈的能力吗？ 反正也投了这么多资源下去。 顺便把这个问题探究到底好了。 法拉盯着埃拉那没有下降，反而还上升了一点的信仰，决定加大投入。 既然有问题，那就应该搞清楚。 反正属性点还有不少。 之前法拉趁着系统没有升级打补丁的时候，利用所谓的隐藏规则刷了一堆。 如果不是这样，系统多半也不会被迫升级，拉高点数的获取门槛了。 —— 体质：70→80 —— 治愈速度又提升了，但还是没有达到直接恢复的程度。 总之，虽然看上去已经很离谱，但依旧没有到让法拉拥有“突破临界值了”的感觉。 不过，在体质属性达到八十点后，埃拉倒是不需要去医院躺着了。 她的烧伤就在法拉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自我修复。 从内到外，从血肉到表皮，最后是毛发…… 毛发指的是头发。 姆洲大陆上人种很多，发色也多。 埃拉的发色是紫色的。 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得很神秘。 “我这是……” 她呆呆地盯着自己光洁的手掌，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信仰属性直接飙升至100。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 埃拉人设，老样子，茄子ai跑的，仅供参考 第90章 你的法，在我这不管用 听着埃拉的低喃，法拉在心里笑了笑。 这世上有个锤子的神明。 他是教皇，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懂神明。 倘若神明真的存在，一千多年前的唯一神教为何会崩溃解散，信仰坍塌？ 难不成教会的解散，是因为神明的陨落吗？笑死。 由果推因，这世上没有神明，论证完毕。 在心里嘀咕了几句之后，法拉最后确认了一眼埃拉的属性面板。 除了其他几项具有明显变动的属性之外，魅力属性也发生了显着改变。 —— 魅力：0→25 —— 也就是说，魅力属性是实时变化的。 并且目前来看，似乎是以法拉自己的审美水平作为标尺。 当然，也有可能与别的因素有强相关，目前尚且无法得出准确定义。 这都怪系统的不成熟。 法拉暂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推测。 就像系统总是喜欢隐藏一些信息，等法拉自己去误打误撞解开一样。 看上去这似乎很有趣，但法拉只能评价一句，无聊。 “谢谢您，教皇冕下……” 回过神来接受现实后，埃拉的十指在胸前相互交叉在一起，眼眶中流淌出感激的泪水。 她终于又能够正常地哭泣了 整个人如获新生。 “……这都是神明降下的奇迹，我只是一个引路人。”法拉没有将这个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全都推给了不存在的神明。 “可是，如果不是教皇冕下的话，我根本不可能获得神明的赐福。所以，这一切，都是冕下的功劳，是您救了我……给了我新生。真的，非常感谢。” 埃拉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只能在床上面朝法拉跪下，如同跪在神像前的修女一般。 虔诚，尊敬，感激，各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了一起。 以至于法拉都没有办法逐一解读了。 “……总之，还是先穿上衣服吧，教堂前厅还有一场审判。”法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埃拉的身上。 与此同时，系统的特殊提示久违地冒了出来。 「条件已吻合。」 「隶臣独有属性已更新。」 还更新，真就是游戏系统是吧？ 法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还是立刻打开系统确认了一下新更新的内容。 「隶臣独有属性‘忠诚’‘爱慕’‘信仰’将在特殊条件下产生合并。」 啊？ 不是，合并是什么意思？ 法拉一头问号，同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埃拉的面板。 原本的信仰属性换了种标识。 —— 信仰\/忠诚：100 —— 不是，这俩玩意合并到一起有什么意义吗？ 法拉头顶的问号并没有消失，反而增加了。 这俩概念，难道不是一码事吗？ 嗯？ 为什么要先分开，然后又莫名其妙合并？ 简直不明所以…… 法拉暂时把这个问题扔到了脑后。 现在不是思考系统这事的时候。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仍然处于放置的状态中。 “我将对那名异教徒进行审判，就在丰饶之神的注视之下——你要一起来吗？还是说，要先在这里休息？”法拉问道。 “我也去。”埃拉擦干脸上的泪水，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教皇长袍。 “也行。”法拉闻言，点点头，“你先下来。” “是。” 埃拉轻盈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由于她的个子比起法拉有些过于娇小，因此法拉洁白的长袍直接拖拉在了地上。 不过也正因如此，法拉的长袍也能够将埃拉的身体完全包裹住。 确认她不会走光后，法拉这才点点头：“走吧。” 不过埃拉会错了意，以为法拉看的是拖在地上的衣摆，她下意识伸手把下摆提了起来，颇为紧张：“那个，冕下——” “嗯？”法拉转头看了一眼，明白过来后直接说道：“我刚才不是在看我的衣服，而是在确认它能不能包裹住你。太长了拖在地上就是，不用担心会弄脏，灵魂的圣洁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被污染。” “是……”埃拉有些呆呆地回应道。 等她抬头看向法拉的时候，后者已经再次转身离开。 埃拉连忙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白皙的脸蛋后知后觉地变得红润了许多。 …… 等法拉再次回到教堂前厅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堆的信徒。 见法拉出来，众信徒们立刻行礼。 而后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法拉身后的那个身影身上。 “冕下，那位是——？”有人疑惑出声。 “……她——”法拉开口后，忽然犹豫了一下。 要直接介绍埃拉吗？ 然后将她受到了神明赐福的事情说出去？ 这件事情，真的适合现在就暴露么？ 虽然早晚都会公之于众，但时间不同，带来的影响也是截然不同的。 或许这件事还得继续压一压。 想到这里，法拉临时变更了说法：“她叫埃拉，她与我有缘，从今天开始将会跟在我身边进修。” 说着，法拉看了埃拉一眼。 然后才再次对着信徒们解释：“至于方才那名魔女，很遗憾，她的伤势过重，已经不幸身亡了。” 信徒们没有质疑法拉的话，只是纷纷做了个祈祷的动作，喃喃着：“丰饶之神在上。” 法拉也顺势做了个祈祷的动作：“愿她的亡魂能够在天上得到安息。现在，我们该处理那名主神教异教徒的问题了——将人带上来。” 早就被送到了教堂这边的异教徒直接被强壮有力的巡查给拎了过来，并强制跪在了地上，面朝法拉。 顺带一提，地方治安局的人，基本上也都是丰饶神教的信徒，特别是靠近领地边境的这些城池，每个巡查都是军队退役的。 因此对来搞事情的异端非常厌恶。 如果这些异端做出一些危害极大的事情，巡查甚至有权直接表演一个快速拔刀，当场送异端上路。 越是还没有完全安定的地方，执行得就越彻底。 比如现在脚下这座城。 如果眼前这个异端是被巡查第一时间发现，他连跪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主神教的异端，你可知罪？”法拉淡漠地开口问道。 “我没有罪！你们这些异教的孽物才是浑身原罪！”主神教信徒抬起头吼道。 “我再重申一遍，丰饶的信徒从不背负原罪，在加戈领，只有触犯了法律的人，才会被送上法庭。”法拉语气不急不缓地说着，“而你，则触犯了故意伤人，侮辱教会的罪名，且不知悔改。我以教皇之名，最后问你一遍，你知错吗？” “故意伤人？我可没有故意伤人！”主神教的信徒似乎并不完全疯癫，立刻反驳道：“我伤了什么人？！分明是你们这群混蛋在伤害我！而且，对你们这群大逆不道的异教徒，何来侮辱一说！你加戈领就该被瘟疫肆虐！” 他吼出来的话让一旁的丰饶信徒们听得眉头直皱，巡查的手则直接握在了刀柄上。 只要法拉一个信号，他就手起刀落把这个混账玩意剁了。 不过法拉没有急着让人直接剁了他，而是标标准准地走着审判的流程，开口回道： “第一，在加戈领，你才是异教徒。你所行所为，对丰饶神教神圣的信仰构成侮辱。” “我信仰的乃是唯一主神！！怎么可能是异教徒——” “第二，你不应该以魔女为罪名，焚烧致人死亡。此等行径，构成故意伤人。” “你放屁！魔女这种怪物根本就不是人！你居然说魔女是人！你法拉·加戈果然是*教教皇！” “嘶，你特么——”巡查忍不了了，当场便将刀抽出来了几分。 他现在就想多了眼前这个混蛋玩意。 不过被法拉抬手阻止了。 法拉盯着跪在地上的主神教信徒，一字一顿地说道：“在加戈领，魔女只要没有违反法律，就不构成任何罪名。她们理当享有一般自由民的权利，你们，无权剥夺，听清楚了吗？” 主神教信徒一脸错愕，仿佛听见了什么绝对不该出现在耳朵里的东西。 他怔了一会，然后才打算逐条反驳：“首先，那个魔女根本就不是加戈领的，其次——” 法拉打断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到了我加戈领的人，就适用我加戈领的法律，以我的法律为准！你们的那一套，在这里无效！” “不管是你们的信仰，你们的教义，还是你们当地的法律，我法拉·加戈统统不认！明白了吗？！” 第91章 梅卡城－魔女审判 听着法拉那霸道的话，主神教信徒愤怒地反问道：“你凭什么不认？你这*教的教皇！没有我主神教的承认，你算什么领主？！” “加戈大人，我实在是忍不了这个无礼的混账了！直接对他处以死刑吧！”巡查急切地看向法拉说道。 其他丰饶信徒也全都是同样的态度：“和这种异端根本就说不进去道理，冕下，请直接下判决吧！” 法拉见状，便顺势开口：“侮辱丰饶信仰，故意伤人致人死亡，认错态度极其恶劣，数罪并罚，我以教皇之名，予你死刑——立即执行，斩首示众。” “你这*教的头子，凭什么——” 主神教的信徒还打算挣扎一番，与法拉对质，但站在旁边早就等不及的巡查懒得给他这个机会，法拉一发话，直接伸出手掌抓住了主神教信徒的脖子，掐断其话语的同时，将其拖向了教堂之外。 主神教的信徒死死盯着法拉，双眼怒睁，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只不过无法发出声音。 忽然，他的视线飘到了法拉身后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身影身上。 尽管其全身的包裹在了教皇的长袍下，但他依旧认出来了，他认出了那张脸—— 那是！？ 主神教的信徒愤怒的双眼立刻被惊惧填满，不可置信。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埃拉抬眸往他这边瞥了一眼，双眼之中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 只是瞥了一眼，埃拉便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嗯—— 似乎在哪见过那个人的面孔。 不过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无关紧要。 人是不会在陌生人的身上投注太多记忆的。 对于埃拉来说，她的过往一片混沌，真正能够称得上有价值的记忆寥寥无几。 也好。 干脆全都扔掉好了。 反正过去没有一丁点值得留念的东西。 她的人生，是从现在才开始的。 察觉到法拉的目光，埃拉立刻开口问道：“有什么吩咐吗，教皇冕下？” “今后你可以直接称呼我‘法拉’。” “是，法拉冕下。” “……”法拉顿了顿，也懒得纠正，问道：“刚才那个自称主神教信徒的男人，你认识吗？” “好像见过，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是的。法拉冕下，那个人很重要吗？” “不重要，不记得就算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法拉摇摇头，懒得深究。 他是教皇，是加戈领的领主，还是一名侯爵。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去一个个查了，没有意义，也不重要，纯纯浪费时间。 对法拉来说，不管三大教此后会对加戈领采取何种针对行动，都无关紧要。 因为，所谓的信仰，在时代的大势之下也不过是被碾成齑粉的份。 你信仰再牛，能有我救济灾民牛？ 加戈领现在正在逐步收纳从西面逃过来的各种奴隶，流民，并提供救济，分配田地进行安顿。 别说他建立的是丰饶神教了，就算他法拉建立的是飞天意面教又怎么样？ 信徒依然是一大把一大把地冒出来。 人虽然因为环境的问题，被搞得天生愚钝，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蠢。 只要有极少数的聪明人瞅见了挣脱束缚的机会，并随大势流动到了加戈领，加戈领的发展就会拥有最坚实的基础。 那些逃亡而来的人不就是挣脱了三大教信仰的枷锁么？ 他们敢赌，敢冒险，只要有着这样的底色，那么他们迟早会在加戈领这边彻底发展起来。 并顺着法拉预设的渠道，一点点通过筛选，进入加戈领的中枢系统。 而后，再反过来带着加戈领迎来整体的质变。 等加戈领整个“飞升”之后，什么所谓的三大教，这信仰那信仰的，这矛盾那冲突的，最终也不过是铁蹄之下的尘埃罢了。 伴随着物质层面的强大，精神也就会随之成长。 到时候，我说我丰饶信仰才是正统，那我就是正统。 你不服，有种让上帝或者唯一主神下来代打，不然我就把你踩平。 到时候，你就去地狱里跟我争辩吧。 现在的三大教已经在信仰冲突中纠缠了太久。 而法拉，他知道一直纠结所谓的信仰没有意义，因此不会在这个坑里面浪费力气。 你爱信信，不信拉倒。 反正，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信仰只在剑锋之上！ …… 在梅卡城教堂审判结束之后，那名自称主神教的信徒被判处了死刑。 这件事由丰饶神教教皇亲审，因此带来了相当深远的影响。 该事件此后也被称之为“梅卡城-魔女审判”事件。 该事件后，加戈领内部针对魔女的处理方式也就有了参考依据。 此后。 魔女在加戈领不再具有原罪。 所有进入加戈领的人，不再受到外地法律的制裁，只受到加戈领法律的制约。 只要他没有在加戈领违法，那就等于没有违法。 其他地区其他势力无权进入加戈领拿人。 而若是某人在加戈领内触犯了加戈领的法律，则需要送上当地法庭进行审判。 不论此人在外面有何种背景，一律不认——包括其信仰。 这一点算是更进一步激化了丰饶神教和传统三大教之间本就剧烈的矛盾，因为法拉太不给面子了，这种霸道至极的处理方式，此前还没有过先例。 ——诶，现在有了。 你怎么滴吧？ 三大教那边表示了抗议，并给出了警告，但全都被法拉无视了。 这强硬的态度也给了丰饶信徒们强烈的自信。 领地凝聚力提升…… 最后传递出来的一个信息则是——以后在加戈领内觉醒的魔女，一律送往圣法学院。 先上报教会，然后直接就给人转移至加戈市。 继给了魔女人权之后，法拉又给了魔女“特权”。 嗅到这个信号的加戈领内部各种势力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 圣法学院是干什么的，他们不知道。 但现在他们知道，领主似乎挺喜欢魔女的。 虽然魔女被说是会带来灾厄，瘟疫，饥荒……总之就是不祥。 但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因为魔女的身上挂上了“进步”的标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魔女在加戈领内自此不再是单纯的“诅咒物品”，而变成了“品质极高的诅咒物品”。 虽然有未知的负面效果，但现在正面效果直接给负面效果拉平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利润足够大……坐牢的生意没人干，杀头的买卖有的是人搞。 所谓的“灾厄”，在进步面前，也只会沦为被利用的手段而已。 在这方面，法拉还是很相信领地里的那些人的。 第92章 下阶段规划 “我们这算是见证了历史吗？” 从丰饶神教的教堂离开后，伊西丝询问道。 她还真没有想到，法拉居然敢明着解除魔女身上的“枷锁”。 这种举动岂止是大逆不道，他和三大教甚至很多其他教会自此以后算是彻底割裂了。 不死不休的那种。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信仰冲突。 而是某种伊西丝已经感受到了，但却无法描述出来的，另一种层面的对立。 那种对立似乎比简单的信仰冲突还要严重，丝毫没有妥协的可能。 “算是吧。”她的老师点点头，“看样子，你找到了自己一直都想要去的地方。” “……”伊西丝没有回应。 “怎么，反而还不高兴么？” “没有。只是……”伊西丝欲言又止，最终闭上了嘴巴，“算了，没什么。只是感觉我好像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是么？哼~不过也不用太过在意，姆洲就这么大，人兜兜转转，最终总会回到最初出发的地方，很正常。” “所以你的家乡到底在哪里？” “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不回去呢？” “就算我想，如今也回不去咯……与其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情，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去处吧。普通居民的身份已经弄到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梅卡城可不适合久留。” “……听说加戈市挺繁华的，去加戈市看看？” “也行咯。正好，手里的钱不够了，得去换点银元。不知道一枚金币能够换多少银元……啧啧，加戈领，真是赚钱啊。搞得我都想……” “违法的事情还是别干了。”伊西丝立刻说道，如同条件反射。 “哎呀，你就这么看你的老师吗？有点伤心呢……” “少来，您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诶嘿~放心啦，之前那是迫不得已，现在又没那个必要。再说了，这里的物价有些过低了，像是被神秘力量强行改造过一样。以我们的积蓄，就算什么也不干都能在这里住几年。” “神秘力量？”伊西丝怔了下，问道：“您是说，‘魔力’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这个世界虽然处处都充斥着‘魔力’这种东西，但并非仅仅只有魔力而已。以你老师我目前的了解，魔力也是有很多使用方式的，不同的使用方式，都会带来不同的效果，就算是展现出‘神迹’，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和物价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是用魔力把食物变多了吗？这种事……很难做到吧？”伊西丝也不敢确定。 因为她知道，那所谓的魔力究竟有多神奇和不讲理。 “嗯……这个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以后再跟你探讨吧。总之，先去加戈市转转，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来。” “你能不要每次都说话只说一半吗？” “哎呀，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这些问题不需要急于一时。”安吉丽娜摇摇头，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魔女的生命长着呢，在大部分无聊的时光里，你有的是时间搞懂你感兴趣的任何事情。” “……说起这个，你上次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我，魔女究竟可以活多久。”伊西丝一脸幽怨。 “很久很久啦，你以后会知道的。” “你能不要每次都在关键问题上糊弄我吗？” “诶嘿~” “……” 随着梅卡城魔女审判的结束，偶然间旁观了全程的两人定下了之后的目标，慢悠悠地朝着加戈市所在的方向走去。 …… 1177年，一月。 虽然在梅卡城耽搁了一下，但法拉依旧如期回到了加戈市。 加戈市的平民们为他举办了热闹的凯旋仪式，庆祝圣血之战的胜利。 场面相当盛大。 将蒸蒸日上的加戈市映衬得如同人世间的中心——类似天上的天堂。 虽然看上去这场欢迎仪式是普通市民，丰饶信徒举办的。 但为了让他们有时间来搞这一出，卡尔·哈珀特地将假期进行了延长。 本来元旦日只放五天假，在卡尔的调整下，直接变成了半个月。 在这场豪华假期之后，他向法拉提议，将此后的数周休息日全都取消掉，用来补这半个月的大长假浪费的时间。 这真是个天才的提议，就像东联集团的那些商人。 法拉听完十分高兴。 然后拒绝了这个提议。 并批示道：“不是有奴隶吗？用奴隶顶上就行。” 正常的自由民，当然应该疯狂地放假，疯狂地消费啊。 脏活累活全都交给俘虏和奴隶干就好了，不然法拉抓这么多奴隶回来干什么？ 奴隶的薪资只是每天三块面包，比现在的自由民要便宜得多。 按照一般的情况，这个时候自由民得开始失业，或者开始下调薪资了。 毕竟，降低成本增加利润，是个商人都会这么做。 但很遗憾，这里是加戈领。 回到加戈市的第一天法拉就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一连开了几个会，将加戈领的发展给修正了一下。 便宜好用的奴隶，他自有安排。 自由民，他也有安排。 因此法拉压根没给底下的人随便乱搞，利益至上胡来的机会，直接用自己的铁腕进行了宏观调整。 奴隶被他放在了领地的底层，进行原始生产。 主要是农业和工程建设。 多出来的本地自由民，则扔到手工业与商业贸易中。 现阶段的手工业其实利润远没有其他行业大。 在其他地方基本上也是被压制的状态。 但在加戈领被法拉调整之后，大量的人力就全都被扔进了这长线收益大于短线收益的领域。 商业与手工业在得到大量的政策支持后，又得到了一大堆劳动力。 虽然短期来看，商人其实没多少钱可赚。 但加戈领的商人，想做什么生意也由不得他们。 东联集团的上面是中枢的财政部。 为了领地的发展，商人的利益也不过是法拉手里的筹码罢了。 手工业和商业在得到了这么强的支持后，必须得给他一个结果。 几个会议下来后，加戈领商业领域和手工业领域表现出了对相关人才的大量需求。 法拉趁势将其余的资金分配到了教育领域中。 除了加戈市之外，周边几座城市的初校，中校，高校也都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而这个时候，得到了高薪的自由民刚好又出现了让后代得到教育的需求。 这部分人逐渐脱离了为生存发愁的阶段，开始想要得到一定的“地位”。 而地位，直接和学识挂钩。 想要进入中枢系统工作，必备的技能就是掌握白戈文的听说读写。 然后是对其余各项学术素养的要求。 而这些，都只能在学校里得到。 从底层到上层，牵一发动全身。 在法拉回到加戈市后，加戈领后续三年的发展方向就被他定下了主旋律。 他要优中选优，开始培养更加纯粹的文官，将最初妥协式收纳的各地商人势力一点点从中枢挤出去。 虽然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但，等个三年五年，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第93章 你去检查 治大国如烹小鲜，想要面面俱到是很难的。 即便是法拉也没有办法完全考虑到各方面的细节，因此在定下了主要基调之后，剩下的就只能按照实际情况去一点点调整。 以加戈领如今的面积尚且如此，若是地盘面积再大一些的话，怕是得要了老命…… 深夜，法拉放下手里的羽毛笔，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从回到加戈市后，他的活就没减少过。 随着中枢官僚系统在这几年里面逐渐发展完善，行政厅这边需要处理的公文也开始迅速飙升。 法拉感觉自己要处理的活显着增加了许多。 尽管宰相增员了，但他们显然还是差了点意思，没法令法拉完全放心。 如果某些小事情他没有注意到，不加以制止与调整，稍不留神就会变成系统性风险，到时候又得杀得人头滚滚。 秘卫的存在倒是很大程度上减小了这方面的风险，但仅仅只是减小了领地内部管理系统的风险，没有减少法拉本人的任务量。 搞得这几天他还得加班。 人总是有极限的。 倒不是说法拉搞不定手里的事情，只是这么被捆在行政厅也不是办法。 必须尽快把秘书处给组建起来才行。 法拉站起身的时候，一直待在身后埃拉开口道：“冕下辛苦了。” 这几天她几乎都是待在法拉身边，其他地方哪里都没去。 法拉转头看了埃拉一眼，说道：“你想读书识字吗？” “如果冕下需要的话，我会试试的。” “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去圣法学院上课。我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老师。” “是。” 长长地舒了口气，法拉道：“回家吧。” “是。” 埃拉暂时住在法拉的府邸中。 对其他人来说，她的经历就像是丑小鸭直接一跃成为了天鹅。 瞬间就从人人憎恶的魔女变成了领主的身边人。 堪称一步登天。 羡煞旁人。 对埃拉自己来说，她只是从无所依的状态被收留了，忽然间有了归所而已。 并没有多少功利的意味在里面。 而对法拉本人来说呢？ 对法拉本人来说，能够长时间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一种人。 有用的人。 从最功利的角度来说，无用之人是没有办法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就像仍在历练的卡琳。 住在大图书馆的白。 管理圣法学院的塞拉黎娅。 帮她们打下手的露易丝与伊凡娜。 以及远在某个教堂担任圣女兼职审判官的芙莉娅。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真正物理意义上待在法拉身边的反而很少。 她们与法拉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 永远靠近，但永远都没有完全相交。 以埃拉的状态，法拉有考虑过让她就这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就像是贴身侍从一样，或许也不错。 但考虑了一下之后，法拉还是将她安排到了圣法学院。 这能够给埃拉带来更高的上限，但埃拉也随之从法拉身边离开了。 以至于当伊莎开始履行自己身为近身侍卫的职责时，忍不住问道：“那个魔女不是已经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了吗？她人呢？” “我将她送去圣法学院上课了。” “魔女也要上课吗？” “魔女当然也需要上课，总不能一直都是一副大字不识一个的样子吧。” “不认字不是挺正常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学那些曲里拐弯的东西。” 伊莎信奉实用至上。 至少直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发现识字有什么必要的用处。 这个观点就和很多不识字的底层自由民一样。 人的观点总是落后于实际情况。 这很正常。 “所以你只能当一个大头兵，当不了将军。”法拉瞥了她一眼，直接道。 “可是我又不想当将军。”伊莎表示无所谓。 当将军又不能让她多吃几顿。 她现在已经可以敞开了吃了。 当不当将军没什么意义。 这人野心不仅没有随着上战场而增长，反而还下降了。 法拉也是有点佩服。 果然，还得是淳朴的熊人。 “说起来，我好像该去检阅你父亲的教导成果了。” “什么成果。”伊莎将这事全忘了。 “我让阿昆卡特教熊人蝌蚪文，不知道他教得怎么样了。” “哦……”伊莎从脑海深处把这件事的记忆翻了出来，旋即说道：“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问题了。” 原本法拉只给了一年时间。 但因为战争原因，现在都一年多了。 就算熊人再笨，也该学会那点东西了。 “正好你这段时间没事，你去检查一下。”法拉道，“如果你爸过关了，就让他继续教其他熊人，不设时间限制。熊人的劳动时间可以恢复成和自由民一致。” “真的吗？”伊莎一脸诧异，指了指自己，“我去检查？” “真的。决定就是你了。” “……行吧。”伊莎点点头。 反正她确实没什么事。 自从适应了战场上的生活之后，她现在闲着就浑身不舒服。 总感觉生命里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现在总算有活了。 而且，不用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岗，真好。 把伊莎安排走之后，法拉回到了自己规律的上班打卡的生活里。 继续考虑该怎么给自己减负的同时，顺便询问了一下秘卫大臣维尔德卡琳的情况。 “卡琳小姐工作的这一年里，政绩较为出色……”维尔德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已经在去年六月的时候升任了镇长。” 一年从村长到镇长，这恐怖的速度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在现在加戈领的体制中，从镇级开始，各部门官员的薪资都是成倍增长的。 这就是一个坎，拦在村级和市级的中间，也是许多“特权”独断的区域。 一条水管什么地方最值钱？ 中间。 上面和下面坏了就可以换，但是唯独中间这一块，法拉目前没有更多的人才储备去换。 在他能力受限的地方，就是下面那些人活动最频繁的地方。 而频繁的活动表现出来的特征就是，争斗愈演愈烈。 一般人没点能力没点关系没点钱，很轻易就会被刷下去。 像卡琳这种一年就直接跳一级的情况几乎不可能会出现。 第94章 领地税收改革 “你知道我只想听见实话。”法拉头也不抬地说。 “大人，依照您制定的考核标准，卡琳小姐的工作能力确实算是相当出色了。”维尔德语气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当然知道法拉不喜欢听见谎言。 毕竟都执掌秘卫这么久了，之前也都是干的情报出身，自己服务的人是什么性格维尔德还能不了解么？ “……”法拉对此不置可否，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财政监管那边也需要人手，你安排点人专门进修一下。” “是。” 秘卫，除了一般情况的监察，非一般的东西也要监察。 这对秘卫的能力有了不小的考验。 但在资金足够充足的情况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初校到高校的提前修建，也是为这件事打地基的。 往后领地对人才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聪明的商人在察觉到法拉意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布局。 法拉自己就是一个商人，当然也会提前做准备。 虽然领地的钱就是他的钱。 但为了之后建国考虑，法拉还是把领地的收入和自己的收入割开了。 目前领地收入算作“国库”，正常的开支都从这里面出。 其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土地税和商业税。 土地税里面也包含了常规的粮食啊，畜牧之类的。 这部分的占比非常低。 加戈领目前的税收大头是商业税。 在法拉的调动下，目前领地的商业已经越发繁荣，繁杂的商品贸易需要繁杂的税收制度去薅羊毛…… 而此前古老落后的税收制度显然已经逐渐不再适用了。 法拉打算制定更加详细的税收项目，同时，秘卫也要肩负一部分监管财政的职能。 不懂相关的知识可不行。 虽然财政部里面其实也包含了相应的监管部门。 但那种部门，现在仍然不够完善。 原因也很简单，人均知识含量太低了……导致特殊领域的精英数量也非常稀少。 很多相关的知识，都是需要足够多的时间去一点点自我发展与完善的。 法拉现在能做的，仅仅只有给出一个大框架与方向。 剩下的就只能相信人类的大脑了。 法拉相信自己的中枢大臣们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如果相信大脑不行，那就只好相信一下他们与自己九族之间的羁绊了。 这总该能行了。 让维尔德离开之后，二月，法拉又连续开了几场中枢高层会议。 进行了税制改革，把原本粗糙的税收制度空子一次性打了个补丁。 这几次会议除了将原本的农业畜牧税收给合并到了土地税，并进一步细化了之外，在商业税里面又添加了许多新项目。 比如关税，分成了进口，出口，过境等。 国内的贸易也要收税，收市场税，交易税，行会税等。 总之，各个领域都要薅一遍。 因为数量多，所以对管理部门的要求也会开始飙升。 一般的领地哪里玩过这种东西？ 因此财政部的官员们在发言的时候忍不住说道：“领主大人，这么多税务，以我们这些人手恐怕根本就算不过来。” “算不过来就去招人，你们干不了就给我去找能干的人来干，明白了吗？而且也不是要你们短时间内直接完成改变，这是未来三年至五年内的发展计划，这么多时间，足够你们适应了。” 法拉摆手回道。 反正这方面他是绝对不会妥协一丁点的。 这都是朕的钱.jpg 除了商业税之外，在三到五年的计划里面，法拉又预备新增加人头税，消费税，所得税，以及财产税几个主要税收项目。 虽然他这个人开薪资开的非常大方，但是税收同样收的非常狠。 反正最终只要确保加戈领自由民的日常开支不会受到过多影响，至少，能吃的起饭，也就可以了。 当法拉将这些税收项目全都罗列出来后，本来就是商人出身的官员立刻坐不住了，纷纷举手发言，打算让法拉收回这个决定。 并为此列了一大堆的各种危害理由。 然后法拉直接以自己领主独裁的铁拳一并驳回了。 会议大概情况如下。 官员：这么多税收不行啊，会出大乱子的！有xxxx等一系列危害，领主大人三思啊！ 法拉：我九思过了，必须得这样，反驳无效。 官员：领地目前的收入已经足够多了，暂时没有必要进行这种程度的税收改革，还是再缓几年吧，过几年再说吧！ 法拉：我又不是要现在就实施，不是已经安排到三年之后去了吗？ 官员：这样恐怕会有很多人反对啊，于领地发展不利！ 法拉：谁？ 官员：…… 法拉：放心吧，这些税收对我同样适用。我身为领主，当以身作则，这些税我会提前缴纳的，算是给你们练练手。等你们熟练了计算，就可以开始收整个领地的税了。 官员：…… 领主交有个屁用！ 这不还是左口袋倒右口袋吗？！ 玩呢！？ 总之，虽然很多人都明里暗里表达了不赞同，但全都无效。 对于掌握着领地最高权力，还有着最大拳头，以及远东这片地方最大生产力的法拉来说，谁来反对都不好使。 反正对于现在东米德的商人而言，基本上就两个选择。 要么离开加戈领这特殊的地方，去别处做生意，然后被加戈领的商人割。 要么就老实待在这里，接受法拉制定的规则，被法拉割。 两头最终只能选一头。 没有第三个选项。 这就是掌握了“生产力”的法拉的降维打击。 有了资源点的他，现在就等于是在手里掌握了最肥的土地。 因为农业的发达，带着畜牧业也变得发达，因为畜牧业的发达，单就这一项的出口，就能够让加戈领年年躺着挣其他地方的黄金。 打个比方，一枚金币在别处只能买一条羊腿。 现在在加戈领，你可以买到十条。 就算减掉各种税，运费，你带出去了，依旧可以靠着高额利润吃得满嘴流油。 而且还能依靠产量对其他地方进行降维打击。 这也是东米德西面各种领地抵制法拉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现在么……全都只能被迫开门，和加戈领展开自由贸易了。 这就是经济打击的魅力。 非必需品可以拿出去打击各地经济，必需品法拉同样可以拿出去玩经济上的终极打击——倾销。 等到所有商人都被迫纳入东联集团，东联集团形成商业上的彻底垄断时，法拉甚至都不需要出兵，就可以实际上远程控制其他地方了。 届时，毁灭一国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第95章 那你们就陪葬 “爸，我回来了。” 正在田里干活的阿昆卡特抬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了。 一旁的阿娜已经直接从田里站了起来，冲到了伊莎的面前，一脸欣喜和激动。 “伊莎，是你吗？” “是我。”伊莎用已经有些不太熟练的熊人话回应道。 “你长高了。”看见伊莎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去。 一别近两年，伊莎的变化大得阿娜都有些忍不住来了。 阿娜伸手捏了捏伊莎的胳膊，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也变壮实了。”她说道。 “嗯，毕竟伙食很好。”伊莎点点头。 虽然她至今都觉得法拉身上有许多值得诟病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士兵确实足够大方。 因为没有被限制伙食，所以伊莎每次干饭的时候都是往撑死的方向努力的。 虽然这么久下来，她总共也没有真的吃撑过几次。 饭量倒是越来越大了。 阿娜从上到下又将伊莎打量了一遍，最后有些遗憾地说：“可惜，还是不像熊人，对不起，伊莎，我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底子。” “呃……”伊莎看着自己母亲那比自己粗了一圈多的手臂，回道：“那还是，不必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伊莎……？”阿娜担忧地看了伊莎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这么说。 明明只是两年未见，她总觉得自己女儿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身上多了不少……阿昆卡特年轻时的气质。 野蛮，原始，强大，凶悍。 光是站在这里，就会令寻常族人产生畏惧。 就是脸没有和阿昆卡特一样威武。 看着很不协调——如同狗头配了一个牛身。 上面一脸呆萌，下面雄壮得能一拳把人捶死。 就很怪。 当然，这也是在熊人的眼中。 对于现在的伊莎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在族人中只是一个丑陋的怪物而已，但是在别的地方，他们不会说我是怪物。”伊莎回道，“他们会尊敬我，而且还会害怕我。我觉得那种感觉就很不错。” 至少比和熊人待在一起好多了。 没有那么异类。 伊莎由衷这么觉得，虽然这样一来，似乎很有点冒犯自己同族的意思。 但没办法—— 人都是会变的，经历了不同的事情就会变成不同的样子。 没有人可以一直维持着原样。 现在的伊莎，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伊莎了。 从田里走出来的阿昆卡特比阿娜还要更加清晰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伊莎最大的变化不在表面。 “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任务吗？”阿昆卡特问道。 “嗯。”伊莎点点头，“领主大人不是让你教人吗？现在都一年多快两年了，他让我过来检查进度。如果当初的任务顺利完成了的话，熊人就可以得到‘自由民’的身份，享有和加戈领内自由民一样的权利与义务。” “是么。”阿昆卡特没有询问那个所谓的自由民有什么劳什子的权利和义务，直接进入了正题，“所有任务在一年时间里面就已经全部完成了，你跟我来吧。” “好。” 伊莎跟上了阿昆卡特的脚步。 看着阿昆卡特那一摇一晃的身影，她忽然想说点什么。 但最终没有开口。 战败，得到应有的代价。 这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阿昆卡特没有死亡，反而活到了现在，也不是因为他该，只是因为法拉的怜悯而已。 两年前，伊莎觉得这种说法简直不可理喻。 但现在…… 在见过了更加残酷的厮杀与冲突后，她突然没法再反驳得那么理直气壮了。 强者本来就该驾驭弱者，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败者就该承受失败的代价。 没有人会在乎你是不是无辜的。 失败，就死。 不管你是熊人还是人，规矩从始至终都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你认或不认，它也就在这里。 …… “你是阿昆卡特的女儿？” 在阿昆卡特现在家里，五个熊人看着伊莎询问道。 “是的。”伊莎点点头。 见状，其中两个熊人立刻眼睛一亮，急忙说道：“那个领主既然让你来检查我们，那还有什么好检查的，你直接回去说我们过了不就好了？” 伊莎皱了皱眉：“你们难道没有学会吗？那个字不是很难。” “学了，但是有段时间没碰了，感觉稍微有点忘了。”其中一名熊人道。 “忘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要是没学会的话，我爸会出事吗？”伊莎愤怒地问道。 闻言，两名熊人一脸不以为意。 阿昆卡特出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倒也不能就这么回答。 其中一人还是说道：“阿昆卡特只说要记住，又没说要一直记住。这都过去多久了，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是不是啊，阿昆卡特？”说完，还看了阿昆卡特一眼。 “我可是不久前还让你们多抽空记一记。”阿昆卡特回道。 “那个领主都不来了，我们记了还有什么用？” “就是啊。再说了，那家伙现在不也还是没有来吗？这不是还有你女儿么？就让她稍微帮下忙好了。有什么关系？” “胡闹，那个领主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阿昆卡特皱了皱眉，直接拒绝了这两人，“行了，赶紧开始吧。” “啧……”两名熊人不爽地咂了咂舌，然后开始应对伊莎的检查。 其实检查总共也没有几项，基本就是听说读写。 能听懂，会写，还会说，也就足够了。 但读着读着，其中一个人就直接停摆：“后面的，我好像忘了。” “你刚还读得好好的！”伊莎道。 “突然之间忘了几个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真想不起来了。”那名熊人一脸滚刀肉的表情，“现在怎么办？要不你还是把情况汇报给那个领主？” “……”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就和伊莎的表情一样。 她看着面前这几个熊人，又看了眼阿昆卡特。 后者叹了口气。 伊莎也不是白痴，很快就意识到这里面有猫腻。 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懒得关心。 像现在这种情况，她在军队里学过处理的方式。 伊莎站起身，将腰间随身携带的刀抽出来，一刀砍断了桌角。 “现在想得起来了吗？”伊莎盯着那人问道。 “你——”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在加戈领是能直接杀人的。你现在连自由民都不是，连法庭都不用去，我现在就可以一刀砍了你。” 伊莎将刀横在那个熊人的脖子上，一脸杀气。 “反正领主大人会问责，你们就跟我爸一起陪葬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第96章 我让你投降了吗 伊莎突然之间暴起的彪悍作风虽然让面前的熊人第一时间被唬住了，但熊人毕竟是熊人，真不吃素。 反应过来之后，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熊人愤怒地站起身，脖子也并没有被伊莎顺势划断。 “屁大点的毛娃娃，你吓唬谁呢？！那个领主让你来检查，你不向着你的族人，你那么向着他做什么？！” 伊莎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在熊人眼里，这点小事，伊莎应该顺手就帮他干了才对。 “我没有义务帮你做这种事情。”伊莎把刀收进了刀鞘里面。 “你怎么没有？既然你是阿昆卡特的女儿，他的欠的是不是该你来还？！” “我爸欠你们什么了？” “如果不是他，我们会沦落到帮人类种地这种份上吗？！”说起这件事，熊人就一肚子气。 如果放之前，伊莎会很认可他的话。 因为即便是她，也无法帮阿昆卡特把那关键一战的战败给洗掉。 但现在么，伊莎只回了一句话：“你就只知道指责我爸，你这么能，你怎么不去找加戈单挑？你要是能打赢他，熊人族的族长就是你了，你可以当一辈子。你怎么不去？” “我——”熊人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熊人，实力至上，菜就是菜，找不了什么借口。 但他不会就这么认了，依旧嘴硬道：“这是两码事！阿昆卡特连族长的职责都没有尽到，现在又仗着人类的威风欺凌同族，我们这么配合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就你这记性，也叫配合？” “反正我不记得了。”熊人男性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爽，“阿昆卡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他做什么，我，我们，都没有！” 看样子这就是熊人村存在的问题了。 伊莎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问了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为什么不教训他们一顿？” 阿昆卡特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早些时候，他确实可以压得住这些同族，甚至一个打五个都不成问题。 但现在，他不是那个无敌的熊人族族长了。 他没有威信，成了人类的走狗。 也没有了昔日的实力，能够用武力折服众人。 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那一战留下来的伤到现在都没有好。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伊莎明白了。 她看向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同族熊人，说道：“跟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熊人男性站起身，跟着伊莎来到了外面，“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帮阿昆卡特！除非你能把我按在地上揍一顿——” 话音未落，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在他的视线里面迅速放大。 熊人男性反应了过来，但根本就来不及躲开。 “嘭！” 这一拳被砸得结结实实。 “艹！” 鼻子里流出两道血痕的熊人立刻爬起来，朝着伊莎冲去。 他要将伊莎撕碎。 身为一个纯血熊人，他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丑八怪揍。 但他的反扑并没有取到什么效果。 熊人的力量很强，但是速度并不算快。 这一点以前伊莎没有什么感觉。 当初的她，只觉得随便哪个同族来，都能够轻易撕碎她。 但现在不同了。 对于力量相差不大的个体来说，敏捷就是拉开差距的标准。 如果连敏捷都没有差距。 那么还可以拼体质，打消耗战。 如果连体质都不行的话，那么还有最后一个标准。 精神——也就是战斗经验。 很显然，伊莎面前的这个熊人男，弱得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你这么慢，是怎么好意思出拳的？” 伊莎避开攻击之后，又是一拳砸在对方的脸上。 等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伊莎再次轻松避开攻击，第三拳依旧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连重心都不稳，浑身上下只有蛮力。你就这点本事？”伊莎语气淡漠地嘲讽着。 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 “可恶——老子杀了你——！” 被一个长相远远偏离了熊人主流审美的东西一边揍一边嘲讽，熊人男有点破防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熊人，但也接受不了这种屈辱。 换哪个熊人男性来都不行。 “你就只会吼吗？你不知道在战斗中这样做很危险吗？你露这么大破绽是给谁看的，给我吗？”伊莎一脚将其踹出三米远。 等对方爬起来再次冲过来后，伊莎轻松地找到了对方身上的破绽，而后再次踹出一脚。 又是三米远。 “形不成形，意不成意，回去再练练吧！” “得亏刚才没有砍了你，不然我的刀就脏了。” 看着越来越愤怒的对手，伊莎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对其进行了降维打击。 心中畅快无比。 爽！ 原来轻易拿捏自己的对手居然是这么爽快的一件事情吗？ 可恶，一想到之前自己去挑战的时候，法拉也是这么看自己的，伊莎就有点想死。 直接原地挖个坑跳下去埋了的那种。 “继续爬起来啊，这就不行了吗？你怎么这么废物？” 看着被踹出去十几次的熊人晃悠悠爬起来，伊莎开口鞭笞道。 “我——” 熊人男满心屈辱，浑身上下都是钝痛。 还冲，那就真是有些头铁了。 熊人虽然大多都莽，但不是蠢。 形式还是会区分的。 眼看着自己和伊莎压根就不在一个层级上，他开始思考该怎么找个台阶下去。 屈辱就屈辱吧，总比继续屈辱下去来得强。 但伊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既然你不来，那我就过去了。” “你——” 伊莎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活动了一下肩膀，骨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投降！”熊人男直接原地匍匐。 不怪他怂，主要是，他忽然从伊莎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暴虐的气息。 他敢肯定伊莎不会真的杀了他，但打个半死也不等于把人打死。 “我允许你投降了吗？”伊莎一脸淡漠，“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敌人的怜悯而已。 别整天一副自己命不该此的样子，还拉其他人跟着一起。 今天我就给你们好好温习一下我们族的规矩——对上位者应该是什么态度。” 第97章 让熊人管熊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说的话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熊人男不断求饶着。 也就伊莎停下来的这会儿，他才有这个开口的机会。 “现在能记起来了么？”伊莎将对方从地上揪了起来。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哼。” 听见这个回答，伊莎这才将对方扔回到了屋子里。 其他几个熊人现在已经是一脸的惊骇。 这么单方面的暴力碾压，在他们的印象里面，只有阿昆卡特做到过。 倘若不是如此，阿昆卡特也不可能统一整个熊人族。 现在，他本人已经废掉了。 但他的女儿却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宿命。 “你的战斗技巧是和谁学的？”阿昆卡特全程旁观完了伊莎的战斗，这时才开口询问道。 “大部分是加戈教我的。”伊莎说，“还有一些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 但其实法拉只教了她基本功，剩下的几乎全是战场上的实战打磨。 阿昆卡特听完之后，神色莫名，松弛了许多。 他道：“你的战斗能力和身体素质已经超过我了，之后在加戈大人手下好好干吧。” “有吗？”伊莎闻言，有些诧异。 在她的印象里面，自己的父亲是很强的。 强得能够一个人压住所有熊人族的部落，并且保持着不败的战绩许多年。 他就是最强的，当之无愧。 因此伊莎不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父亲的水平。 她自我感觉，比阿昆卡特还是逊色一些，但高于一般水平的熊人同族。 “嗯。”阿昆卡特点点头，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伊莎见状，又是一阵沉默，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她才开始就像检查那五个人的学习成果。 被一通物理记忆恢复大法威慑后，没有人再说自己不记得了。 直接一个个全都变成了脑子好使的机灵鬼，顺利通过了伊莎的基本测试。 干完了公事后，伊莎也没有急着回去汇报，而是在熊人村这边待了几天。 反正法拉也没有给她下时间限制，在军中，没说多久，就等于没有要求，自己看着来就行。 这也是相比于令行禁止，相对比较宽松的地方。 并不会让士兵任何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 当然，对精英们来说，这一点不适用就是了。 伊莎不觉得自己是精英，所以还是适用了。 在家里住的这几天，她顺口说起了自己离开之后的所见所闻。 从在加戈府邸中的刻苦学习，到跟随大军一起征战沙场，见识过的所有残酷与血腥。 以及外面世界之大，之热闹，之精彩—— 对于几乎一生都生活在森林里面的熊人来说，即便法拉征战的地区都算不上繁华，不及加戈市百分之一。 但对伊莎来说，依旧非常新鲜。 以前她压根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但出去一趟之后，她知道了。 阿娜听着听着，几次欲言又止。 “妈，你想说什么？”伊莎注意到后问道。 “没什么——”阿娜一脸的惆怅感，“在外面多照顾好自己。” “哦。” 等伊莎住完几天离开，回去复命之后。 阿娜对阿昆卡特问道：“伊莎还能回来吗？” 阿昆卡特一边干活，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回来干什么？跟我一起被所有族人鄙视吗？” “……他们现在对你尊敬了许多。” “那不是尊敬我，是害怕伊莎。阿娜，我已经打不动了。熊人是不会害怕一个打不动的族长的。伊莎能够变得这么强，我很欣慰。就算我没法保护她，她也能保护好自己，这就足够了。” 阿昆卡特看着眼前的麦田，一直悬着的心，此刻已经平稳地回落。 “我觉得……她应该可以接任你的位置。”阿娜说。 “这个位置很狭隘，外面的世界很大，没必要用这么一个毫无前途的理由束缚她。” “……” “吃喝不愁，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阿昆卡特说，“那孩子没多少野望，如果留在这里，这辈子就真的只是这样了。” 过于安逸的生活能够腐蚀掉所有拼搏的冲劲。 并不是谁都喜欢打打杀杀，不论是人，还是兽人，还是别的什么生物，没有一个天生就喜欢侵略和劫掠。 都只是受环境所迫才慢慢养出来的罢了。 一旦环境变得像现在这样安稳，要不了多少年，熊人就会彻底失去名为“野性”的东西。 即便是被“圈养”，又有什么关系？ 总比颠沛流离好。 之所以熊人会凶狠善战，是因为他们喜欢吗？ 不。 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安逸的生活长什么样子罢了。 不少熊人都在被圈养的过程中察觉到不适应，想要恢复以往的野性，却又受到环境的制约。 因此只能将所有的不适应以愤怒的形式发泄在了阿昆卡特的身上。 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够铭记住以往。 但伊莎的回来，直接把这件事给敲了个粉碎。 第一，她是法拉的使者，是一个“叛徒”。 第二，她是阿昆卡特的女儿。 她压服了熊人村中的刺头，就等于法拉压服了他们。 被一个投降了法拉的自己的同族给压得抬不起头，这件事把熊人村里面的那点仅剩的戾气给彻底磨平了。 这之后，也没有熊人继续去找阿昆卡特的茬了。 不是因为他们善，也不是因为伊莎的凶，而是因为，某种更加深层次的东西，崩掉了，碎了一地。 并且再也没有人试图去将其捡起来。 心气[野性]一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他们都过了。” 回到法拉身边后，伊莎将熊人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居然一点私都没藏。 不过伊莎自己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服从命令，已经成了一件十分正常且自然的事情。 法拉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再回去一趟吧。” “还回去干啥？” “去和你爸帮你的族人们普及一下自由民的权利与义务，然后告诉他们，学好蝌蚪文的重要性，顺便，把白戈文普及下去，让已经学会了蝌蚪文的都学学白戈文。” “白戈文比蝌蚪符号难太多了啊，短时间内学不会的。” “这次我不限制时间。”法拉看着伊莎，“目前没有战事，你回熊人村待着，我会给你下任务的。” “……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法拉又在打什么算盘，但伊莎依旧应了下来。 第98章 政治和婚姻 驯服半兽人并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特别是一些本身就非常危险的半兽人。 比如熊人。 在法拉离开领地外出征战的时候，他特意将最精锐的部队留在了领地内。 虽然说是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但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防一手熊人村。 除了哈林顿率领的部队，还真没有其他的部队能够压得住失控的熊人。 虽然他们现在挺老实的，但对于身为领主的法拉来说，只要存在风险，就需要投入资源去进行控制。 因此熊人村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领地的治安维护成本。 降低了领地应对其他地方风险的能力。 成本总是得有地方出的，如果不想让哈林顿率领的神魂禁卫军出。 那么最节省成本的办法就是让伊莎去管。 法拉让伊莎去检查，多少也有点审视的意味在里面。 虽然伊莎本人没有什么自觉。 在将伊莎重新扔回到熊人村去之后，法拉立刻就开始收缩布置在那边的力量。 并将更多的神魂禁卫派去领地其他地区，进行专门的任务。 比如，地方的治安局存在能力局限，因此需要将神魂禁卫扔过去威慑地方不安定因素之类的。 这些几乎是法拉每天都要处理的事情。 加戈领建立了这么久，但真正安稳的地方，依旧只局限于加戈市附近的一两个城市。 更远的地方，尽管也设立了治安局，但这并不代表就不会出现问题。 在法拉推行市镇制的时候，很多地方其实全部出现了对新制度的反弹。 这些问题在传递到中枢之后，被筛选了一波，就到了法拉的手里。 而到他手里的，基本上都是些已经确定需要神魂禁卫去处理的大事。 这些事情一个月差不多要出现二十多起。 在接收到所有的有效信息之后，系统给出的地图上面也直接反映出了这些事情的原因等信息，显得相当直观。 比如，某地因为残余旧贵族力量没有清理完毕，稳定值不够等。 比如某地传统观念太深，稳定值下降……之类的。 这些全都可以算作是法拉强行在这个时代推行集权体制的代价。 制度的存在只是提供了一种途径，而没有办法拿出来直接在现实中完成转变。 推行的过程中，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解决。 而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好方式只有一个。 那就是杀。 杀得人头滚滚，杀得旧秩序彻底被碾成齑粉，被彻底倒进历史的垃圾篓里，然后再被普遍接受。 这样才算是彻底结束了改革。 自从玩起了新制度，法拉几乎每一天都在为此支付利息。 整个加戈领，他只能确保靠近加戈市的地方能够处于“绝对”的稳定中。 至于其他地方…… 就不可能像自己脚下一样安稳了。 除了需要动刀子的治安问题之外，剩下的就是生产问题了。 铁矿石矿已经完成了正常开采，产量迎来爆发式增加。 因此法拉可以雇佣更多人来给自己打造铁制的武器和装备，顺便更新冶炼技术。 第一批出产的标准化装备，被分批送往了某些地方的治安局，以及前线军队。 还有一部分产量低，耗时比较久的，则被法拉优先配给给了秘卫。 其装备的制式装备具有更强的便携性与隐蔽性。 能够看上去和常人一般无二，但动手之后往往能够直接一击必杀。 走的刺客路子。 秘卫就是法拉安置在神魂禁卫之下的暗中力量。 用来以防万一的…… 他很喜欢以防万一，并将所有可能存在的缺口都补上。 秘卫也分有明面上走动的力量和暗中看不见的力量。 整个组织高度精简和完整。 算是将法拉砸进去的每一分钱都给用在了刀刃上。 总之，整个二月份和一月份一样，对法拉来说全都在枯燥的办公中度过。 趁着这段难得没有外部军事问题的时间，法拉将不少堆积的问题都处理了一遍。 从商业到特务，从治安到内政，全都被包含在其中。 若不出意外的话，这样枯燥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今年年底——法拉此时是如此预计的。 他的工作列表直接从现在这个时间开始，一直排到了年末。 工作狂三个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那丧心病狂的日程表。 对了，除了政治上的事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也被再三送到了法拉的办公桌上。 这件事虽然也和政治有关，但准确来说，算是领主的私事。 “加戈大人，若您有意娶妻……” “没空，帮我推了。” “可是已经推了很多遍了。”卡尔一脸无奈。 婚姻也是政治游戏的一环。 但这一块法拉一直都是空缺的状态。 “继续推。” “继续推没法安稳人心，毕竟如今您已是尊贵的侯爵，若您意外身亡，您的领地与事业又该传承给谁？” 如果是之前的话，卡尔也不会说这么多。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法拉已经僭位自封侯爵，领地也已经扩大了几倍，威望与影响力更是冠绝整个东米德。 不出意外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法拉很大可能会直接辖制整个东米德。 国王远在天边，哪里管得了？ 不论其他旧势力承不承认，法拉已经在事实上，有了侯爵的影响力，以及更重要的——实际力量。 他的正妻位置，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惦记。 一旦拿下，就算法拉日后战败了，他留下来的遗产也足够丰厚。 可以说，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投资。 但偏偏法拉一直没有那个意思。 而且现在又表现出对魔女感兴趣的征兆。 这哪行？ 天下女人这么多，魔女才几个？ 女人是个人都能生。 但魔女，这还真不是哪个家族想生就能生得出来的。 因此如果法拉真的只对魔女有兴趣的话，这对于那些已经开始起家的家族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万一法拉娶了一个魔女为妻，那他手里的家产以及丰厚的政治资本都将与那些大家族无缘。 直接就糟蹋在了平民手中。 这哪行？ 这绝对不行啊！ 担心和焦虑层层往上聚拢，最后就到卡尔这里了。 卡尔也只能来找法拉。 这次真不是普通的政治问题，这次是法拉表态魔女之后的后遗症。 反正，底下的人传递上来的大概意思就是——魔女那玩意，玩玩就行了！ 总不能把日后的家产都扔上面吧？ 便宜她，还不如便宜我们啊！ 我们现在可都绑在了加戈领的战车上啊！ 第99章 我们可以发财了 当你所站立的位置越高，你的一举一动就会越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你的一个小小的不满，就会造成一场风暴。 你的一个激进举措，就会带来大面积的变革。 你的任何决定，都会造成未知的影响。 对于法拉来说，现在他就是整个加戈领的风向标。 他可没说自己要娶魔女为妻。 但其他人就已经开始为各种可能性做准备了。 说不定，就连法拉执意要娶魔女的预案，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是肯定准备好了。 只不过会这样未雨绸缪的势力并不多而已。 法拉自然也清楚自己身上各方面所拥有的政治资本。 他是不急的。 因为他能有绝对的把握，得到永生。 直接将自己的体质属性点上一百点，活到天荒地老都不是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在这个时候着急的必要。 只是这一点，法拉也不能用来作为理由。 现在的加戈领，还是不够强大。 再过十年吧…… 在法拉心里，他已经把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规划都做好了。 算得上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有了一个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不过，虽然不能直接这么说。 但还是能旁敲侧击一下的。 法拉思考了一会之后，说道：“我是丰饶神教的教皇，受到女神庇护，生命比一般人漫长得多。娶妻生子并非我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至少，不是现在应该着急的事情——这么回复就行了。” “是。”卡尔也没有继续坚持让法拉娶妻，他只是个探听风口的。 “还有，今后领地中出现的魔女，应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来，而不是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明白吗？”法拉提醒道。 “是。”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出去吧。” 卡尔弯腰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面再次陷入了安静中，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 在卡尔离开之后，魔女的地位在加戈领上层圈子里的含金量又提升了不少。 另外，去教堂祷告的人也变多了。 其中也不乏一些不差钱的富豪老爷。 长生。 这两个字虽然在三大教的口中，基本上是和邪秽画上等号的东西。 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某种“正确”罢了。 暗地里，谁不想要多活几年，享享福？ 表面的世界是表世界，里面的世界是里世界。 一般人最多也就待在表世界里面，只能看见世界的一面。 稍微有些经验的，能够待在表里的交接处，两面都看见，但更里面的太黑，也看不太清楚。 至于法拉。 他现在已经处于深海的最深处，金字塔的最高点。 他此刻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早已远远凌驾在了很多人之上。 因此也是从法拉的这次回应开始。 某种“丰饶之神其实是‘永生之神’”的传说故事就开始细细碎碎的流传于底层平民的耳朵里。 来源此后根本就不可考。 并且这种传说一传就传了很多年。 成为了不少故事的灵感来源。 后来也有某些专门考究国家与文明的学者，在追究某个问题到尽头后，会察觉到…… “丰饶的文明”其实最早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逐渐成形的。 丰饶的信徒不将永生视为禁忌，反而积极求索。 这成了其与其他国家最显着的区别。 并导致，虽然加戈领始于姆洲，但最后却和姆洲的主流三观完全割裂开了。 直接自成一派。 而法拉，就是这自成一系的三观塑造者。 他的很多举动，最终经过时间的放大，全都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也很正常。 就算再怎么多智近妖的人，也是没法算计几百年，乃至千年之后的事情的。 那既没有意义，也没有能力，而且很累。 …… “所以，我可以给《东联公报》投稿吗？” “可以的，只要是加戈领的自由民，都可以投稿。经过审查之后，确认为有价值的内容，将会刊登在报纸上。” 工作人员给了一个非常笼统的说辞。 所以，什么才是有价值的？ 他也不知道。 反正审查的人又不是他。 来的那名女性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身走出了报社。 “老师，你真要给这个什么……报社投稿？”伊西丝有些奇怪地问道。 说实话。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看见报纸这东西。 而且，居然有人会将各种内容的玩意刊登上去。 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小道消息，虚构故事，八卦等。 虽然《东联公报》的主要版面基本上都是留给正经事的。 比如从远方而来的消息，领主的新政策，以及某地发生的事情等。 看上去平平无奇。 不过或许是由于习惯，现在买报纸的人还是挺多的。 有几家也仿照东联报社搞了个xx报社，xx日报。 但是销量与影响力全都不如发行最早的《东联公报》。 在其他地方，这种信息传递的媒介传播都是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的。 哪怕只是手抄本，想要拿出去卖都得过当地教会的审查，确定里面没有违反教会规定的内容。 但是在《东联公报》上似乎完全没有这个约束。 法拉几乎没有限制上面的内容。 只要不全部都是些重口味的东西，基本上都给过。 在有了休息的时间，星期制被推行后，双休的时候，加戈市的平民都会买一大堆文学类的东西，用来打发时间。 因为闲，所以有了多余的需求。 因为闲，所以人文娱乐开始逐渐表现出苗头。 什么雕塑，绘画，手工艺品等东西的市场也开始逐渐打开——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法拉放宽了对这些方面的约束。 丰饶神教相比起其他的教会，毫无疑问是现在最开放的。 加戈领的法律虽然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越发完善，但大都也只是规定了做人的底线。 并将文明的下限拔高了一截。 因为开放，所以很多曾经被压制的，甚至看上去似乎没有的需求，也就在这段时间里面全都冒了出来。 而这些娱乐的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加戈市人均认知水平的增长…… 总之，这些都是被恰到好处引导出来的产物。 安吉丽娜发现了这种引导，她自信一笑，对伊西丝说道：“我们可以发财了。” 伊西丝：“？” 第100章 好好看，好好学(有图) “《东联公报》并不是随便刊登内容的，它上面的内容全都有一定的倾向性。”见徒弟一脸懵，安吉丽娜简单地解释道：“所以，只要顺着那个倾向性写，很容易就能够赚到名头和钱。” “……你会写稿子？”伊西丝问道。 “会吧，会一点。”安吉丽娜伸出纤细的食指与大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是在说战斗。”伊西丝没信她的说辞。 “我确实也不是很擅长战斗啊，打打杀杀这种事不都交给你了？” “那只是你懒吧？” “小伊西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像我这么勤快的人，可是很少的。不然，我也攒不下来这么多钱了。” “那些钱不是你坑蒙拐骗赚到的吗？这种事情上的勤快，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伊西丝一脸无语。 虽然这么赚钱，确实是很快，而且也的确是很无奈。 毕竟在很多地方，正经的事情是赚不到钱的。 正经的人呢，都在地里当农奴。 能活下来的，就没有几个是真正经的。 “这你就不对了，小伊西丝，只要可以赚到钱，无论是什么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安吉丽娜回道，“手段不重要，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 “我承认您说的很对。”伊西丝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面拉扯下去，问道：“那么，您是打算用投稿的方式，来获取加戈领的铜元吗？” “简单的投稿可以获取的铜元太少了。”安吉丽娜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文字本身是没有价值的，排列起来说的事情才有价值。就像那些禁止流通的手稿一样，因为明令禁止，所以才被黑心商人炒得非常昂贵，可以用来骗那些贵族老爷们的银币。” “……”伊西丝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该不会又打算这么做吧？这里是加戈市，我看治安似乎比其他地方强很多，你要是搞出事情来，我们会被抓的。而且领主的身边也有魔女，你……” 伊西丝熟练地劝说着。 鬼知道她为什么来到加戈市后的第一时间就观察了一遍这座城市的治安状况。 但不得不说，这里的秩序感，确实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强。 不论是环境还是人，亦或是外面的村庄，全都井井有条。 如同钟表内部的齿轮。 “哎，放心好了，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安吉丽娜打断道，“反正这里不是有明文法律吗？只要不违法就可以了，以领主的威望，他不会明着强来的，顶多会修订法律。” “那真不好说。”伊西丝抿了抿嘴唇，安吉丽娜的这点判断持保留态度，“所以你究竟打算干嘛？” “投稿啊。”安吉丽娜神情自然地说道：“只用动动笔就可以得到报酬，这里还真是不错。搞不好，我要在这里多待十几年。只要它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我也觉得这里的氛围很好，简直像是地上的天堂。但按照你的做法，我感觉早晚还是要出事。” “哎呀，没事啦，就算真的进去了，充其量也就是交点罚金罢了。如果我的方法没错的话，那点罚金对收益来说完全只是九牛一毛。”安吉丽娜摆摆手，露出一脸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还不行，我就试试那个白戈文考试，先进去找个庇护……”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们还是先找住的地方吧。”伊西丝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把安吉丽娜拉走了。 她感觉要是再在这待下去，搞不好人还没住下来，治安局就来抓人了。 别的地方是巡逻队，这里是巡查，反正不管到哪，安吉丽娜似乎总喜欢去钻规则上的漏洞。 就好像是习惯了一样。 虽然那样确实能搞到不少钱，但风险太大了。 伊西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城市，可不想这么早就被迫又逃亡去别处。 …… 加戈市的结构很特殊。 因为起初只是小村子，整座城市几乎都是新建的缘故。 还没有城墙。 导致内外划分并不明确。 也就现在正式画出了城墙修建地带，平民才知道那里是城内区域。 不得不说，加戈市的城内区挺大的。 也是比伊西丝见过的城池都要大。 “我们住哪？”她问道。 “加戈市城墙还没有完全修建起来，不少村庄似乎也就不久前才修建出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住在城内了。”安吉丽娜判断道，“住城外吧，反正没有太多区别。” 加戈市的商品贸易区很广。 村子里可能没有几个商人，但镇级的治所绝对有。 那里就是整个镇子的核心区域。 所有商品化活动全都在那里进行。 同时，这里也是政治中心。 加戈市辖区内的镇就不少，不过大多在边缘区。 靠近城池——已经规划出来的区域——的镇子较少。 目前承担着很重要的作用。 随着开荒与土地的重新利用与规划的进行，法拉将加戈市的镇级行政区减少了许多，最后剩下来的几个镇子的治所，基本上都在最佳位置。 这都是人为规划出来的布局，因此看上去非常规整。 而且也承袭了加戈市城区的建筑与管理风格。 与其他地方不同，但，类似的新布局正在以加戈市为中心向外扩散。 顺带一提，为了让加戈市容纳更多的建筑规划，法拉将很多生产端的产业转移到了别处，并将销售端人为移动到了加戈市中。 因此割掉了许多别的城池原本管辖的镇子，划到了加戈市重新安排了一轮。 行政区的布局也在这几年里面按照地形调整过许多次。 整体的趋势还是那一套核心——以加戈市为中心。 虽然有很多地方都有所妥协，但……这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剩下的只能等日后慢慢再调整。 总之，大量的资源基本都已经集中到了加戈市，理论上来说，住哪都行。 只要你有钱。 “靠近中心城区的租售价太贵了，要不我们还是稍微离得远一点？”转了一圈后，伊西丝建议道。 “不，我们就住在距离最近的。”安吉丽娜否定了她的提议，“租金虽高，但问题不大，很快就可以赚回来。而且我刚才打听到，这个镇子的镇长似乎是新上任的，新官上任总喜欢搞些有的没的， 正好，我去试试能不能笼络下关系，只要他喜欢搞些有的没的，就一定会很缺钱。 记住了啊，这个时候笼络关系是最方便的，因为咱们有点小钱。接下来好好看好好学，我教你怎么用一点小钱撬开门路，得到短期庇护的同时，用新生意换取长期庇护。 我管这个方法叫做‘抛饵式贿赂’，经过我的试验，在被领主发现搅碎生意之前，百分百好使。 虽然这里的管理治理体制似乎不一样，但都是人，应该仍然适用。记得活学活用。” “……这种技术我不想学。”伊西丝一脸难绷，“你也别去瞎搞了！” “你这孩子，别人想学我还不教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 …… 安吉丽娜，ai，形象参考参考参考 第101章 疑似曾相识 “镇长大人，您有兴趣为镇子增加一些新的创收吗？” “哦？新的创收？” “虽然现在镇子似乎已经十分繁华，但仍有可供挖掘的地方呢。” “你想挖掘什么？” “您知道《东联公报》么？” “知道。毕竟是加戈领最有名的报刊。” “上面似乎有一些虚构的故事，十分吸引人。” “确实，我也看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话，的确很不错。” 有需求就会有生意。 没有需求，也可以创造需求。 老实说，越是了解领地的发展，卡琳便越是对法拉的头脑感到佩服。 有些人啊，就是凑近之后，才知其高。 离得太远，只会因为不了解而认为其渺小。 之前卡琳只觉得，法拉只是开创了一个领地。 现在看来，他开创的岂止是一个领地。 分明就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我打算以咱们镇子为背景，虚构一些故事。”坐在待客室椅子上的女人微笑着说。 “哦？是要投稿给‘东报’么？不错的想法，如果你的书写能力足够强，的确可以给你赚到一些外快。但这和镇子的创收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以镇子为背景，如果故事出名了，肯定也可以带着镇子一起出名的。到时候一定可以给您带来新的机会。”安吉丽娜说道。 名气就是机会。 但她并不打算解释。 她会根据回答者的回应来判断对方的水准，然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给出不同的应对之言。 ——记得好好学！ 安吉丽娜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学生。 伊西丝面无表情，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和卡琳对视了一眼之后又闭上了。 在各种地方漂泊了这么多年，她头一次生出如此强烈的，想要离开一个地方的冲动。 “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那种程度的话，那也是你自己的能力。和我，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卡琳回道。 “既然您是这个镇子的镇长，我认为理应与您打声招呼。另外，故事的创作与编写或许会用到您的形象与名字，毕竟您以后一定会是镇子的招牌。” “用确实可以，但别乱用。”卡琳提醒了一句。 她是看故事的。 自从法拉将创作的限制给放开之后，东报上的故事与传说就开始逐渐变得离谱。 甚至有人打算用虚构故事创作，来宣传其他的信仰。 后来那个人就被封了。 人也被送上了法庭接受审判。 卡琳可不想变成这种案子里面的受害者。 “当然不会——您的形象不论是在故事中还是在故事外面，永远都是光彩照人的。”安吉丽娜道。 “嗯。”卡琳不置可否，“你还有别的事情么？” “没有了。对了，我在来的路上恰巧经过一家兜售酒水的店铺，听说那一家的蜂蜜酒味道十分不错。正好您不久前才走马上任，这瓶蜂蜜酒就当作是为您接风洗尘的赠礼吧。我才来镇上居住，因此没能赶上您的宴会，真是万分抱歉。” 安吉丽娜示意伊西丝将蜂蜜酒送出去。 但卡琳摆手拒绝了。 “按照规定，官员不得擅自接受他人赠礼。你的心意我领了，酒水就不必了。” “好吧，是我唐突了。这个镇子有您这样负责任的镇长，想必日后一定会欣欣向荣。” 安吉丽娜没有强求，起身告辞。 等离开了镇长的办公厅后，安吉丽娜对自己的好学生说道：“这个镇长居然不吃小鱼小虾，肯定别有所求。”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根本就不缺呢？” “不缺不代表不喜欢，人性就是如此，对于有价值的东西，总喜欢多多益善。不论是女人还是钱。”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人家还挺清正廉洁的，要不还是算了吧？”伊西丝劝道。 她没有说自己好像认识卡琳这事。 虽然两人眼神对上了，但这都过去好多年了，两个人与当初见过的时候的样子，早就大相径庭。 认不出来都很正常。 认错了更正常。 至于卡琳这个名字，也很常见。 因此伊西丝也不确定，这个卡琳是不是九年前见过的那个卡琳。 ……好吧，虽然多半就是一个人。 但只要存疑，就不能这么贸然下定论。 对方不也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毕竟都九年了。 太长了…… 时间总能模糊很多东西。 “清正廉洁也有很大可能是装出来的。”安吉丽娜并不打算放弃，“看着吧，她只是不知道我能给她带来多少额外收益而已，等她知道的时候，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事情弄大了很容易引起多余的人注意，你忘了上次——” “那只是意外！” “一次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难不成都是巧合？我们无根无萍的，吃不下太多利益的……” 本来伊西丝是不懂这些的，她只知道每次生活要好起来的时候，就会出现坏事。 然后被迫跟着安吉丽娜一起到处逃。 起初她也以为是意外。 但后来她发现，这他喵的根本就不是意外！ 安吉丽娜每次都能赚到很多钱，但每次都不知道收敛，牵扯了太多人，蜂蜜罐子大了，就会引来一堆蜜蜂。 她这边就两个人，怎么可能兜得住一堆蜜蜂？ 偏偏安吉丽娜每次都没有想在某个地方长久发展，事儿大了就变化外貌溜。 然后继续开马甲，继续换着地方和花样搞钱…… 搞完钱就开始挥霍，没钱了又继续搞。 几乎成了死循环。 “吃不下就给人分点呗，多好办？”安吉丽娜一脸不以为意。 “分着分着人就多了，人一多事情就会失控。” “失控了就换个地方呗。” “……” “而且这次不一样，放心吧小伊西丝~这次赚钱的方式和之前不同，我打算试试新方法，你就看着吧。” “你别折腾了，老师，我真不想再继续跑了，要是离开加戈领，接下来怕不是要跑出东米德。” “胆小的人是没法赚到钱的，我这可是在教你生存技巧啊！再说了，我又不是要架空加戈领，其实风险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安心安心。” “……” 不，我感觉风险没有你想的那么小。 伊西丝在心里嘀咕着。 看来，得尽快去确认一下卡琳的身份才行了。 第102章 领主来了也得谢谢咱! “你是卡琳吗？” 看着离开没多久又回来的伊西丝，卡琳抬起头。 接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既然你又特意来问我了，果然，你是‘阿西’？” “……是我。” 伊西丝并不是很情愿地承认了。 看着卡琳一身正装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样子，伊西丝觉得自己这些年混得有些过于悲催。 如果当初选择跟着法拉一起离开，结果会有不同吗？ 她忍不住这样想着。 但很快又将这种想法给摁了下去。 ——不能总是去思考如果。 安吉丽娜说过，人生就算漫长，也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 所以，不要去思考如果，不要去幻想过去，不要奢求重来。 只需要相信，无论如何，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回来找我，有什么事？”确认完身份之后，卡琳卸下工作状态装出来的亲切，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伊西丝见状，忍不住吐槽道：“原来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吗？” “没有什么真实不真实的，只看需要。”卡琳不以为意。 办公时，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加戈领的中枢。 形象当然要威严且兼具温和。 但办私事的时候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一直让自己的脸保持着标准的微笑，会很累。 “我记得，当初法拉大人似乎给过你一个承诺——”卡琳一边回忆着九年前的事情，一边问道：“你现在回来，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伊西丝否定道，“我只是跟着我老师才来的加戈领，与那无关。” “哦？”卡琳稍显惊讶。 以法拉如今的地位与权势，在手持一张直通终点的通行票时，还能不兑现的人，几乎等于没有。 除非是“无知”的人，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所谓无知者无畏，便是如此。 但伊西丝显然不是这种人。 她很清楚那句承诺现在增值了多少倍。 但…… “那你回来找我，只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么？” “是的。”伊西丝道，“现在确认完了，我先告辞了。” 她还真就是单纯来确定身份的。 “等会。”卡琳看着转过身的伊西丝，开口喊住。 “怎么了？” “你的老师，是那个名叫安吉丽娜的人吗？” “是的。” “你回去之后让她安分一点，就算她是你老师，触犯了加戈领的法律，也是要送上法庭接受审判的。” “……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的。” 伊西丝心情复杂地从镇长办公厅里面走出来。 等她回到已经租下来的屋子里时，安吉丽娜兴冲冲地举着墨迹未干的手稿说道：“小伊西丝~你快看，为师的第一个故事已经写好了，你来品鉴品鉴吧~这篇故事一定能够大火。” “……” 伊西丝将想说的话暂时咽了回去，将安吉丽娜递过来的手稿接过，将上面的内容逐字逐句看完。 不得不说，安吉丽娜写的东西还是有很强的可读性的。 一看就有些停不下来。 而且文字也非常优美，使用的是蝌蚪文，诺斯巴罗标准体。 虽然整个诺斯巴罗王国内，一个地区一个变种。 但标准体也是有一定受众的。 故事的类型依旧是目前最多的传说类。 但讲述的方式偏向于怪谈，使用了非常吊诡的手法。 着手点偏向于“写实”的画风，就像是讲一件真事一样。 并且故事的主角就是卡琳。 “怎么样？” 在伊西丝放下手稿之后，安吉丽娜一脸自信地询问。 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故事很不错，有让人读下去的欲望。”伊西丝斟酌了一下，给了一个客观评价，同时也是自己的真实感受，“至少我很期待后面的内容，只是——” “只是什么？” “这是造谣吧？！” 伊西丝看向安吉丽娜，伸手指着手稿大声问道。 一脸激动。 安吉丽娜写故事的手法与对文字的运用确实很吸引人，还很适合让人读给其他人听——类似说书。 不过在这里类似的人被称之为“吟游诗人”，或者“游吟者”。 只不过吟游诗人通常会行走四方，而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固定给人讲故事。 但加戈市有固定给人讲故事的职业。 本来没有的，但现在有。 因为开饭店的商人发现，很多消费者不识字，却很喜欢听故事。 于是就专门雇佣了识字的人，给客人讲故事。 让他们听着消遣娱乐。 一般讲的就是东报上的内容。 当然，顺便也会读读除了故事之外其他的内容。 这样的职业现在被称之为“吟者”。 也算是加戈市时代背景下的一个产物。 很多原本不存在的职业，习惯，全都在加戈市被养了出来。 而且还不少。 说回到安吉丽娜的手稿吧。 她的手稿是很适合给吟者读的。 但是，内容很奇怪。 写得仿佛卡琳真的去干了什么事，调查了什么事一样。 引人入胜。 但其实完全是子虚乌有。 “什么造谣，说得这么难听。”安吉丽娜反驳道：“这是虚构的故事啦，虚构的，我不都写明了是‘据说’嘛~只要标注清楚实为虚构，就不触犯相关规定啦。” “这太擦边了！虚构也不是这么虚构的啊！有人信了怎么办？” “那不是正好给卡琳镇长带去创收了吗？” “会出乱子的！” “出乱子了才有机会治理呀，不然哪来的治理成果？没有治理成果，镇长怎么加官加薪？她还得谢谢咱们呢！” “……”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伊西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很想反驳安吉丽娜的话与理论。 但是总是没法找到下嘴的地方。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而事实，是没有办法反驳的。 你要是想反驳事实，那不成了颠倒黑白了吗？ 我成犯罪者了？ 伊西丝的脑子宕机了一会，然后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抽了回来。 “总之不行！你别搞这种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事情了。” 察觉到伊西丝这次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和严肃，安吉丽娜正色问道：“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了吗？” “因为那个卡琳，和领主有关系。你这么搞，一不小心就捅到领主那里去了！” 安吉丽娜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那家伙一个女人，怎么坐稳的镇长的位置，原来是领主包养的侍妾啊。” “……” 伊西丝愣了下，刚打算纠正说法，就听见安吉丽娜再次自信地开口了。 “放心，这次咱们又没有违法！领主自己定的法律，总不能自己违背吧！再说了，钱搞到手之后，我们均一点过去给领主不就是了？她拿业绩，分铜元，顺便还给领主搞到了额外营收，领主来了也得谢谢咱！” “……” …… 伊西丝，ai图，有瑕c……形象仅供参考……“写的很好，下次别写了。” 第103章 难以描述的感受 “要不还是再想想？” “哎呀，没什么好想的，手稿还我，我修一下就拿去投了，看看效果。”安吉丽娜伸手把手稿要了回来，“要是效果不错的话，就接着写后续。” “……”眼看着自己也没法阻止老师了，伊西丝只能问道：“那么……你打算给这个故事起什么名字？” “内容可以通俗易懂，但名字一定要看着就玄奥一些。就叫《玄诡灵书》好了，故事以传说中的‘鬼族’为主体，据说引鬼入体，与鬼同生，可踏入里间界的门扉……” 安吉丽娜动作流畅地将一大堆东西写在了手稿上。 好似压根就不需要构思。 伊西丝见状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老师，你这个故事是自己胡乱编的，还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那——当然是胡乱编的啦。”安吉丽娜回道，“毕竟要契合一下地理环境与加戈领的发家史，总得多编点东西进去让人信以为真……” “你还说这不是造谣！” “哎呀，都说了是虚构的故事啦，故事。小伊西丝，你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嘛，放心吧，真不会有事的。” “……” 真的不会有事吗？ 伊西丝叹了口气，决定之后去找卡琳问问情况。 如果不行的话，就提前把火苗掐灭，免得过审了还得把东西封禁追回，到时候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 圣法学院。 “你是魔女？” 虽然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但塞拉黎娅依旧忍不住又和本人确认了一遍。 “是的，院长，我是魔女。”埃拉点点头。 说实话，塞拉黎娅看上去有些过于年轻了。 埃拉本以为圣法学院的院长，会是一个年长的人。 结果现在看来，塞拉黎娅似乎也没有比她年长多少。 “魔女……”塞拉黎娅喃喃着，“真不错啊……” “什么？” “我翻过很多记载着魔女相关内容的书籍，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没有什么可信度。”塞拉黎娅解释道，“世人对魔女存在过多的误解，我想了解魔女，但总是没有什么机会。正好，现在你来了，你可以给我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吗？” “可以倒是可以……”埃拉点点头。 同时心中生出一抹感慨。 对魔女好奇？ 领主大人身边的人，似乎也一个个的都没有那么简单。 “要给你准备合适的场地吗？”塞拉黎娅问道。 “不，不用了，就在这里就好。”埃拉摇摇头，而后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刀，解释道：“我的能力是……【结界锁定】。” “具体效果呢？能力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吗？” “不，能力的名字是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中的……” “这么神奇？”塞拉黎娅一脸仿佛听童话故事一般的表情。 “神奇吗……”埃拉犹豫道，“难道不是可怕吗？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突然某一天，像是有另一种东西突然钻进了躯体和脑子一样，这种感觉……很难描述。” “或许对本人来说，确实难以接受。但也许仅仅只是观念的问题罢了，只要接受了，就会稀松平常。” “也许吧……【结界锁定】的效果是，能够将某一物体的状态固定住。” “什么意思？” “就像这样——” 埃拉拿起小刀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但是没能在手臂上留下任何痕迹。 塞拉黎娅稍微有些呆滞。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这种反直觉的事情。 “你也可以试试。”埃拉把小刀递给塞拉黎娅。 “这……可以吗？会不会伤到你？”塞拉黎娅有一点犹豫，但看得出来，她很想亲手试试。 “没关系。以你这种普通人的能力，很难用一把小刀伤到我。” “原来如此……但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会被抓住？”塞拉黎娅点点头，忽然又发现了一个盲点。 “因为我此前一直认为自己有罪，所以我是自愿被抓住的。”埃拉回道，“直到法拉大人赦免我为止，我一直觉得，像我这种人，不应该活着，活着也是个怪物，只会带来灾厄。” “自愿的吗。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伤到你？任何手段都不行？” 虽然埃拉的遭遇值得同情，但塞拉黎娅现在没空同情，她急需搞明白的问题还有很多。 “任何手段——应该吧，但也不是这样。”埃拉道，“使用能力是有消耗的，我不清楚那种被消耗的东西是什么，但确实存在。我没法一直使用能力，力竭之后就没法再维持了。” “消耗么……”塞拉黎娅摸了摸下巴，“我看过的诸多古籍里面似乎有提到过，那该不会是‘魔力’吧？” “魔力？” “魔力，是一个很早就被创造出来的词语。最早貌似能够追溯到一千年前，唯一神教时期。”塞拉黎娅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内容，解释道：“魔力，通指魔女使用的神秘力量，无法被解释的力量。” “那应该就是这东西吧，反正确实是一种消耗。不管是叫魔力还是叫别的什么东西，总之，这力量虽然我可以使用，但总感觉不属于我自己。”埃拉道。 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至少，在被所谓的魔力寄生之前，她一直都是个普通的女孩。 埃拉伸出手臂，示意塞拉黎娅自己砍一刀试试。 塞拉黎娅一脸严肃地尝试了一下。 确实没有留下痕迹。 刀切上去的手感，像是在砍一块石头。 “好神奇……魔力，居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塞拉黎娅一脸惊叹。 “其实你可以更用力试试的。”埃拉说。 “那就不用了，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塞拉黎娅摇摇头，一脸兴奋，她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神奇的能力确实是存在的！魔力，也确有其物，只是我们无法看见而已。你能看见魔力吗？” “看不见。”埃拉摇摇头，“但可以感觉到。” “感觉？” “就是……像感觉到风一样，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风，并且可以操纵这股风，这样吧。大概。”埃拉很难描述自己的实际感受。 第104章 你真是木头脑子 “这种描述太模糊了，要是可以知道更加具体，或者直接看见魔力的流动就好了。”塞拉黎娅一脸遗憾。 而埃拉则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看见魔力？ 这种事情，就算她是魔女也没法看见。 只能“感受”。 而感受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极其主观，且极难描述的状况。 “为什么非要看见呢？”埃拉问道。 “这个么——”塞拉黎娅收起脑子里蔓延出的一大堆研究魔女，测试魔力的实验与打算，回道：“你知道圣法学院和其他学校的区别吗？” “不知道……” “只有圣法学院收魔女。”塞拉黎娅就解释道：“虽然也会教授其他的东西，但是这所学校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研究魔女。” “研究魔女……怎么研究？” “不知道。” 塞拉黎娅没有半点学院长的架子，直接摊了摊手，“目前来说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么，可以先从外在表现入手，看看魔女和一般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研究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就是，可以彻底搞清楚魔女和所谓的灾厄究竟有没有关系——虽然现在我可以确定没有，但需要一些证据。其次，魔女会不断出现，还能使用特殊的力量，我们需要更加了解这种力量，并且对其加以管理，避免其遭受无端迫害的同时，对其进行正向引导。” “……听不懂。” 塞拉黎娅说了一大堆，但埃拉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法拉大人让我来学习，听你的安排。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告诉我就好。” “听不懂也很正常，这不是你现在该懂的事情。”塞拉黎娅虽然看着十分年轻，但说起话来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只能说是相当符合自己的身份了，“我会安排你的任务的——目前学院里没有多余的老师，就让我来亲自担任你的老师吧，正好，我还得顺便研究一下魔女。” “好……”虽然塞拉黎娅给埃拉的感觉，疑似有点对魔女在意得过了头，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领主大人的任务罢了。 埃拉的到来让塞拉黎娅每天的工作又多了一份。 好在，学院里还有露易丝和伊凡娜，可以帮忙分摊一下琐碎的工作。 而且埃拉的悟性也比较出色，对她的教导，根本就没有费塞拉黎娅多少时间。 教聪明人和教一个笨蛋是有着显着区别的。 聪明的学生很多问题只需要解释一遍，她就能够触类旁通。 如果换成笨蛋，也许同一个问题要听很多次才能想明白。 塞拉黎娅知道当笨蛋的痛苦，本来都做好了耐心打持久战的准备。 结果埃拉的表现让她的担心成了纯粹的多余。 因为天资聪颖的缘故，埃拉学东西比选出来的露易丝与伊凡娜还要快。 仅仅一个月，她就掌握了白戈文。 又一个月，她将基础理学内容全部修完了。 按照一般的流程，这时候她已经足以出师，去教新入学的学生。 不过目前圣法学院没有新人，因此埃拉倒是没必要去兼职教师。 而是闲着没事开始自修神学与文学。 顺便配合塞拉黎娅完成对魔女的研究。 只是相比起她在学术领域的一路精进，塞拉黎娅在魔术领域的研究显然难有进展。 主要还是她本身并非魔女。 因此实在是难以理解魔力这么个抽象的玩意。 为了研究魔女，塞拉黎娅就差把埃拉整个人给吃掉了。 经过两个月的摸索与信息收集后，塞拉黎娅终于有了一点点可怜的成果。 并将这些成果摆到了埃拉面前。 “魔女在外貌上倒是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的身体却比一般人要更加难以沾染灰尘与污垢。” “你的饭量也异于常人，饱腹感的上限比同龄人要高。” “魔力在一般状态下，会在你的体内流动，在使用能力的情况下，会流动到体表。” “魔力流动到体表的时候，你的体表灰尘会被魔力给一并清理。” “而体内的污垢，魔力也会带来明显的影响——” 埃拉伸手堵住塞拉黎娅的嘴巴，面色难得地升起一抹红润：“这个就不必念出来了。” 人都会存在羞耻感。 但塞拉黎娅为了研究，把这个东西给暂时放到了一边。 埃拉为了配合研究，也只能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旁。 她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几乎全都被记录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端倪也就显露在了塞拉黎娅眼底。 将埃拉的手拿开后，塞拉黎娅正色道：“这都是为了魔术的研究，你可以放宽心一点，这些事又不会流出去。” “有的事是没法放宽心的。”埃拉一脸难色，又问道：“这些数据，应该不会交给法拉大人吧？” “当然会，你在想什么呢？魔术的研究就是法拉大人的要求啊。” “……” 埃拉的心情本来毫无波澜。 但现在突然有点想死。 精神上的那种。 “这种东西就不要给法拉大人看了吧？会脏到大人的眼睛。” “这都是为了研究，而且我不觉得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有什么感到羞耻的——” “你不觉得是因为实验的不是你！” “……”塞拉黎娅愣了一下，感觉一抹灵光从脑海深处划过，“对呀，为了对照，我应该多准备一些数据才行，不然很难确定究竟是不是个例。” “……”埃拉。 重点是这个吗？！ “这些数据拿去交给法拉大人，还是有些太过草率了。”塞拉黎娅把一大堆的稿纸全都收起来，认真道，“我应该更加严谨一些才行，明天开始，得把露易丝她们和我自己的日常活动状况也录入进来，作为对比。” “……我觉得她们不会同意的。”埃拉说。 “这是为了研究，为什么不同意？” “研究不是重点。” “研究就是重点！” “不是！” “那你说什么才是重点？” “这些记录会拿去给法拉大人看才是重点啊！你这个木头脑子！” 埃拉是真有些绷不住。 她才来两个月就能看出来不管是露易丝还是伊凡娜，对法拉明显都有着不同的态度。 提起法拉的时候，眼神都不同。 但塞拉黎娅愣是不知道。 她不仅不知道，还打算把那些日常中的隐私信息全都拿到法拉面前。 把自己吃喝拉撒等信息罗列成表送到自己最尊敬最喜欢的人面前将自己一览无遗…… 这是什么诡异的花样y。 露易丝她们会同意才真是了鬼。 …… 塞拉黎娅+埃拉，ai图，有瑕c……形象仅供参考……“一切都是为了魔术研究。” “研吧，谁能研得过你啊。” 第105章 都是为了魔术研究 虽然被劝了，但塞拉黎娅并没有被劝动。 只是露易丝和伊凡娜在听完埃拉的解释之后，还真就表示了强烈的抗拒。 “能不收集这种信息吗？没有意义吧，院长……”露易丝苦着脸说。 “当然有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就不会做了。”塞拉黎娅一脸平静，“我必须确认魔女和普通人之间的任何一点细微差别，但是样本的数量不够，你们俩也必须被纳入进来。” “就算这样，只汇报结果不就是了？法拉大人那么忙，哪有空看你交上去的那一大堆纸？”露易丝继续劝道。 “法拉大人可以不看，但我不能不送过去。我的每一步都是有意义的，得让法拉大人明白这一点才行。魔术的研究目前只有我在弄，马虎不得。” “但这样未免太羞耻了啊！” “搞不懂你们有什么好羞耻的。”塞拉黎娅真不懂，并说道：“我认为法拉大人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真不会。”塞拉黎娅确信地说，“我计算过他每天的工作量，以法拉大人每天都要处理的信息量来说，就算我将你们的这些数据都交上去了，他顶多也就会扫一眼，然后直接看结果。” “所以为什么不只交结果过去呢？”伊凡娜问道，“还是说，法拉大人要求要全都交过去吗？” “没有。但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塞拉黎娅回道。 “……” 几个人都无语了一会。 最后也还是没能劝动塞拉黎娅的决定。 毕竟她是院长，圣法学院她说了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唉，我在法拉大人眼里的形象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了……”露易丝一脸的担忧。 “放心吧，法拉大人对你没兴趣。”塞拉黎娅闻言，安慰道。 “……”露易丝。 “你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埃拉道。 “？”塞拉黎娅歪了歪头，她感觉自己的话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也一向懒得浪费时间。 因此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三月。 在花费了大量时间进行观察，收集和总结后，塞拉黎娅向法拉提交了自己的研究“论文”。 其实是叫做“报告”。 不过内容因为法拉提前规定了格式，进行过提点，因此看着就跟早期论文一样。 总是——就是看起来效率非常高。 信息密集。 法拉翻完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回复：“就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继续观察吧，之后圣法学院人多了，可以增加一些研究样本。另外，详细的数据记录就不用给我了，这些你自己留好备份就行。” “是，法拉大人。” “魔术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你完全可以不用急于一时。你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的。” 在将报告还给塞拉黎娅的时候，法拉额外说了一句。 这句话塞拉黎娅现在听不懂。 但还是恭敬地回应道：“是。” 在塞拉黎娅离开后，法拉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到政务上。 如果说，前半生他的运气并不怎么好的话。 那么在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法拉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在一路高走。 之前随手捡到的几个女孩就不说了。 白，完成了白戈文的完善与创造。 卡琳，政务能力天赋很高，忠心可鉴。 露易丝她们的能力也是远超正常人。 而其中，塞拉黎娅更是翘楚。 她的政治属性和精神属性都在一路高走的同时，魔力属性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自然增长。 现在已经达到了四十点。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在不久之后，正式觉醒成为魔女。 以她的能力与态度，魔术研究法拉也只能放心交给她了。 所以她才不需要急。 因为她能活多久，也都只是法拉的一念之间。 对于有用的人才，法拉当然是希望一直用下去。 塞拉黎娅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 四月。 埃拉有点不想待在圣法学院里面了。 为了配合塞拉黎娅的研究，她的精神状况每日愈下。 塞拉黎娅为了完成对魔术的研究与突破，变得越发丧心病狂。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会跟着，吃饭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洗澡的时候还跟着。 几乎变成了埃拉的影子。 除了对埃拉的身体素质进行观察与记录之外，塞拉黎娅还记录了埃拉能力的各种使用方式。 并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挖掘。 从能力的宽度上测到了能力的长度。 报告写了一大堆。 埃拉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走火入魔。 在两个人都有些精神憔悴的时候，塞拉黎娅终于停了下来。 从对实物的观测上，转移到了对数据的观察上。 她将一大堆的书籍全都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有进无出。 以至于白在看着空了一块的书架后，直接拦住了打算继续搬书的塞拉黎娅：“你疯了吧？究竟哪里是图书馆？你想干嘛？” “我在进行魔术研究。”塞拉黎娅顶着黑眼圈回道。 “魔术研究？魔术研究你借这么多医学的书做什么？这俩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吧？”白一脸莫名其妙，接着伸手做了个要东西的手势，“还有，赶紧把上周借走的书还回来，不然不能继续借了。” “……”塞拉黎娅看着眼前的画面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还管起了这种事？” “我本来就是图书馆的管理员！” “我知道。我是说，你这个点不应该在睡觉吗？” “我也不可能天天都睡啊！”白说得理直气壮。 不过，这话换一个人来，塞拉黎娅都会认可几分。 但从白嘴里说出来，就天然少了一半以上的说服力。 塞拉黎娅还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露易丝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这是你要的今日份东报，我顺路给你取进来了。” “哦，谢谢，你真是我永远的好朋友。”白一脸高兴地把报纸接下。 “三步路的距离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去拿，而不是天天都等我。”露易丝一脸无语地摆了摆手。 “会有那么一天的。大概吧。”白拿着东报踢着拖鞋转身准备回屋，临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身再次一脸严肃地对塞拉黎娅说：“记得早点把书还回来！” “……”塞拉黎娅也懒得吐槽白的行为了，直接回道：“我是院长，我借书不需要你的同意。” “你这是滥用职权！” “我有法拉大人的特批。” “你……”白瘪了瘪嘴，叹了口气懒得纠缠下去，“总之看完了赶紧还回来，我是不会帮你整理书架的。” “你是管理员你本来就该——” “你是院长，这事你管！”白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第106章 有钱不赚，傻不傻 “塞拉黎娅，你没有休息好吗？”在白跑开之后，露易丝看着塞拉黎娅眼眶上的黑眼圈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塞拉黎娅打了个哈欠，“睡觉也许并不是必须的，我只是在进行魔术研究。” “人不睡觉是绝对不行的啦，你还是好好休息下吧，别把身体弄垮了。”露易丝道，“魔术研究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话是这么说……”塞拉黎娅点点头，但是没有将露易丝的话听进心里，“但我已经找到关键点了，只是还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而已。” “是吗……”露易丝感觉塞拉黎娅多少是有些疯魔了，但还是关心地说了一句：“慢慢来吧。” “嗯。” 翻完了目前医学相关的书籍之后，塞拉黎娅又将有关自然学的书都翻了一遍，试图给自己排除误差寻找到一点理论依据。 目前有关对自然研究的书并没有多少，大多都是在教会对知识进行垄断与控制之后，为数不多流传下来的。 想要得到相关的有效内容，塞拉黎娅需要翻的资料不止一本。 其中甚至要包括其他教会的神学，历史，以及各种小传传说等整理之后的资料。 所费时间之长，精力之多，让塞拉黎娅几天都没休息好。 好在，这样的付出之后，她得到的结果也还算不错。 四月底，塞拉黎娅将自己搜罗到的一大堆材料全都系统性整理了一遍。 接着又撰写了一篇论文。 论文的标题是《魔力生效的‘媒介’相关猜测与论证》。 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这回塞拉黎娅总算没有把那些取证的详细信息全都一并送到法拉手里了。 最终给到法拉手里的，只有一份精简到了极点的文稿，全文从此前那篇的四页变成了十页。 “你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法拉惊叹道。 “因为您说魔术研究很重要。”塞拉黎娅回答。 “魔术研究的确很重要，但想在短时间内推进是不现实的。”法拉看完了手里的论文。 里面的核心意思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魔力生效，是需要空气中的某种已经存在，且普遍存在的媒介的。 但这个媒介究竟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 前人对空气的研究也很少，即便有，但因为诸多历史原因，加上教会的封杀与控制，也极少有能够流传出来的。 那些研究者探讨的东西全都触动了“神创论”根基，因此全都被无一例外地打上了异端的标签。 塞拉黎娅的这篇文章，如果是放在其他的地方，毫无疑问也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那媒介如同空气一样，常人无法感知，即便是魔女也难以有明确的感受……很不错。”法拉将论文还给了塞拉黎娅，“你已经很努力了，但还差一点契机。这段时间稍微休息下吧，别把身体累坏了。” “是……” “魔术的研究我是完全交给你的，不必急着得出结论。如果遇到没有前人借鉴的名词，就用白戈文自创新的形容词来描述，这个你来定就好，不必过问我。” “是。”塞拉黎娅恭敬地行了一礼，离开了法拉的办公室。 “‘魔素’么……”法拉一只手撑着额头，喃喃着塞拉黎娅自己用来代替的那个自创名词。 她觉得，空气里存在的东西，和魔女体内的东西虽然有联系，但并非是同一种东西。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空气里的魔素影响的，就不会仅仅只有“人”了。 论文里面塞拉黎娅又提出了很多基于此的设想，那些法拉也可以想到，只不过暂时没工夫去研究而已。 人是有极限的，管理加戈领已经耗费了法拉不少精力，他不可能再去多管其他。 魔素这玩意，倒是让法拉联想到了“灵气”。 同样是存在于空气里，同样是可以影响人和其他生物。 那么，魔素可以通过某种方法，人为引导到体内，从而让正常人也获得魔女的特殊能力吗？ 这个问题很值得探究，但现阶段法拉也只能先扔给塞拉黎娅了。 至于他。 他觉得相比起对魔术研究，还是科学研究进展更快。 只要环境引导到位了，法拉有信心让领地的技术以最快的速度迈入工业时代。 当然，这个“最快”也是以二三十年作为计量单位就是了。 …… “老师，你好像火了。” 伊西丝下班后回到家里，脸上带着些许激动地对安吉丽娜说道。 “预料之中罢了。” 安吉丽娜接过伊西丝递来的东报，东报少见地报道了东报自己的事情。 而其主要内容，就是在说《玄诡灵书》。 距离安吉丽娜投稿东报并过稿到现在，她已经发了三个篇章上去。 该内容一经刊登，直接对同版面的其他内容带去了降维打击。 安吉丽娜也成为了极少数在东报建立以后，凭借着加戈领放开的“自由创作”的环境，开始赚取大量稿费的人。 “我在路上听见好多人都在聊你的故事内容。”伊西丝道，“不少人甚至打算去那个镇子看看……” “是不是给卡琳带去了不少的额外营收？” “呃……不是，是给她带去了额外的治安压力。”伊西丝摇摇头，“她说下次你要是继续用她的名头来增添所谓的真实感的话，就可以直接起诉你了。” “是她自己之前说可以用的！” “但她也说了不能‘那么’用。老师，要不您还是收手吧？” “收手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正在犯罪一样。”安吉丽娜问道，“后面的内容我都想好了，卡琳要是真那么说的话，我会很难办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本来不少人就都是冲着卡琳才去的……加上你的故事，去的人更多了，每天都有一堆人以各种名义去见镇长，搞得她不得不出别的规定限制接待人数。” “这还不好办，你就跟她说，以后见一面收十元的咨询费。”安吉丽娜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一脸兴奋，“普通内容就收十元，和《玄诡灵书》相关的内容收二十元，额外收入这不就来了吗？” “这怎么行？这也太败坏名声了，而且，治安问题怎么办？这问题也没有解决啊。” “治安问题也好办，那些人不就好奇镇子里究竟有没有《玄诡灵书》里提到的东西吗？你去和卡琳说，以后外来的人都算游客，进来一次就收十五元的门票费。” “那打击面也太大了——” “哎呀，思路是这样的，之后按照故事的内容，让她限制一下特定区域不就行了。凡是去那些区域里面看一次的，就收十五元的门票费。有钱都不知道赚，还要限制我，她是傻吗？” “……” …… 法拉·加戈，ai图，有瑕c……形象仅供参考…… 某日印象。“强大的是人，而不是一顶王冠。这个王位你先坐着吧……我说的。” 第107章 调回芙莉娅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伊西丝有些忐忑地说。 “你老师简直就是个人才。”听完伊西丝的转述之后，卡琳给出了一句回应，“你回去问一下，她有来我这里工作的兴趣吗。” “呃……那刚才说的事情呢……？” “肯定是不行的，想什么呢。就算可以，这种事也不应该是我来做，不过思路可以。”卡琳摆摆手，“要是她能把这种思路放到别的地方去就好了，你顺便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去三院当老师。” 一个能够写出《玄诡灵书》这种作品的人，卡琳认为其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可以去三院教课。 即便不看内容，光是安吉丽娜对文字的使用能力，就能够看出她水平相当不一般。 “我会问问的。”伊西丝答应了下来。 她回到家之后就把这事告诉了安吉丽娜。 后者对卡琳的不争气有些捶胸顿足，她是真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顶住赚钱的诱惑。 “这个卡琳，怕是图谋不小。”安吉丽娜又得出了一个和之前同样的结论，“搞不好她想取领主而代之。” “……您的想象力未免有些过于丰富了。”伊西丝闻言，一脸汗颜，“所以，卡琳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去三院当老师的话，薪资水平也是相当不错的，这样也没有必要继续在法律的边缘试探了。” “唉，去三院教书有什么意思。”安吉丽娜一脸意兴阑珊，“我有你一个就已经够受的了，去教一群，那也太麻烦了，又麻烦又没意思，不去。” “……那去卡琳那边打工呢？她是中枢官员，去她那边上班，薪资应该也会十分稳定。”伊西丝再次问道。 “傻孩子，那是去上班吗？那分明就是监视！去了怕是回不来了。” “不会吧……卡琳不是那种人，而且，这么做也没有必要。”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认识她？” “直觉。” “我信你个鬼。”安吉丽娜翻了个白眼，这点小小的谎言显然是没法迷惑住她，“反正我不去，随便写点东西都可以卖钱，人家还得给我稿费，过两天还要请我吃饭，进一步合作。我何必自断前程。” “……你还打算继续写吗？” “为什么不呢？” “……”伊西丝无语凝噎了一会，“会被卡琳起诉的。” “那又怎么样，无凭无据她又不能抓我。起诉上法庭也得胜诉才行，只要她败诉了不就没事了？” “……人家是镇长，还有领主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败诉？” “当然有可能。加戈领的法庭审判系统比其他地方完备多了，光天化日地搞舞弊，会自毁信用体系，就为了这点事，得不偿失。其次，卡琳不是挺光正伟么，她玩这种把戏的可能性也不高。” 分析了一大堆之后，安吉丽娜自信地做出结论：“综上所述，优势在我！” “……” 她依然还是那么自信。 要不是了解安吉丽娜，伊西丝多半会被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唬住。 但很遗憾。 作为相处多年的师徒加朋友，伊西丝很清楚，每次安吉丽娜这么说的时候，都距离翻车不远了。 “真搞不懂你的自信点究竟在哪——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胜诉？同样的话你说了都不止一遍了，但我没见过哪次有例外。” “因为我已经快把加戈领的最新版法典背完了，没有人，比我，更懂加戈领的法。之前都是意外，这次为师会向你证明为师的真正实力，好好看着吧！” “……” 伊西丝叹了口气，和以前一样，这次她也还是没能拦住安吉丽娜。 但好在，和以往不同的是，加戈领确实法律较为完备。 只要不是伤人性命这种重罪，最终倒也不会得到什么十分严厉的惩罚。 而对于没有明确规定的东西，惩罚的内容也会更加模糊…… 反正，只要影响不算特别恶劣，那就顶多只是关两天，交点罚金就会放出来。 而不至于一上来就是死刑。 “希望这次能让老师吃点教训，以后收敛点。”伊西丝默默在心里嘀咕着。 …… 五月。 法拉将已经刷满了个人政绩的芙莉娅调动到了加戈市。 算是一波小升任。 她接替了加戈市法庭审判官的职位，并兼任教堂的圣女。 同时，原本被她带去教堂进修的几名修女也被一并带了回来。 加戈市，这里是整个领地的最中心。 因此法拉在这里的布局也是最多的。 历练数年，芙莉娅的各项能力全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最值得一提的依然是她的“道德”属性。 即使看遍了整个底层的复杂，她的道德不仅没有进一步降低，反而提升到了十点。 这并不算多高，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 但对于降下去过的人来说，之后还能提回来，便是相当少见了。 大多数人都会在历练与经历中越来越薄凉。 只有少数人会成为那种，因为自己淋了一场雨，所以想要给别人撑把伞的人。 几年的历练后，芙莉娅找到自己想要追寻的答案了吗？ 法拉不知道。 但他知道，她现在的能力，经历，心性，已经足够成熟。 既然长熟了，那就去更关键的岗位效力吧。 加戈市在集权的体制之下，一举一动都是其他地方的风向标。 其中，司法是最需要注意的。 其候选人员有一堆。 但法拉依旧越过所有候选，直接将芙莉娅抽了出来。 他知道这块肉很多人都盯着。 所以更不能交到其他人的手里。 这一步姑且也算是某种对以后的布局吧……反正加戈市之外的地方，依旧只能靠地方的人管。 在肉眼可见的时间里面，法拉没法把足够多合适的人安插过去，将地方的格局给修正成合适的样子。 那就只能先从加戈市开始。 芙莉娅本人对法拉的考虑显然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自己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加戈市已经与她离开时的模样相去甚远。 法拉因为政务繁忙，甚至没空看她一眼。 虽然回来了。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第108章 王旨自西来 五月同月，就在法拉将芙莉娅调回加戈市，开始对加戈市的政治环境开始精雕细琢的时候，一个急报被卡尔急匆匆地送到了他的手中。 “大人，急报。” “哦？” 法拉将信件展开，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顿时皱起眉。 这封急报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桑多瓦尔。 仅仅三个月，他就从西面一路跑回来了。 在横穿自己领地的时候，甚至还不小心被半路上的武装匪徒给劫持了。 但好在，人没什么事情。 因为那块区域正好是血旗军团活动的范围。 血旗军团并不会特意去清理匪患，因为收益太低了，匪徒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目标。 但是里面牵扯到特殊身份的人情况就不同了。 桑多瓦尔想办法联系上了血旗军团，然后才被捞出去。 整个过程那叫一个狼狈。 曾经的伯爵，如今的信使，走自己的地盘还得被抢。 听着就凄惨。 但总之，无论如何消息先一步被送了回来。 至于桑多瓦尔，也已经重新换上了快马，正在朝加戈市驶来。 急报中说，桑多瓦尔携带了新的王旨，里面有很重要的内容。 至于是什么，桑多瓦尔没说。 这也不是可以随便透露的东西。 法拉其实没有怎么指望过王室那边会给出什么回应。 反正最后多半也是不会同意他那无礼的要求。 但，率军来伐？ 王室陷于西面战争的漩涡，多半也做不到这一点。 最多最多也只能让最东面的大公来处理东米德地区出现的状况。 王国最东面的大公，是布里沃地区的威廉姆斯。 对于这种大概率会出现的可能，法拉也早就在这几个月里面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血旗军团一直都在西面活动，打击东米德西部残余力量，只是其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防备威廉姆斯的动作。 即便对方动手，就在西面驻扎的血旗军团也能够第一时间迎上去。 这样也不会出现突然之间被奇袭的混乱。 “等桑多瓦尔赶到了加戈市，让他直接来行政厅这边见我。” 法拉舒展眉头道。 “是。” 待卡尔离开，法拉重新计算了一遍目前自己手中的军队战斗力。 经过又几个月的发展，成套的制式铠甲全都囤积在了仓库里面。 加戈市在行政层面被法拉精心打理之后，其产能，也是在这个过程中顺带着被拉上来的。 具体的东西就不扯了，直接说结果吧。 正如很久之前的那句话——无论一个势力，国家，如何发展。 其国力的体现，最终都只能落在实物层面上才能量化。 单看纯粹的纸面经济数据没有意义。 目前，法拉手中的常备军，在不计算禁军的前提下，有约五点五万。 其中重骑兵不满一个军。 约莫五千士兵能够完成全副武装，一身重甲。 这是半年多以前的数量。 在法拉于西面和桑多瓦尔交战的时候，领地的后方生产是一直都没有受到影响的。 因此，这个数量，具体得推到法拉上次出征的时间点。 即1175年年末。 而现在，是1177年的五月。 差不多过去了一年半。 这一年半里，加戈领的后方生产，林林总总地，给法拉的军械库进行了铠甲填充。 经过清点，目前里面已经有了全套重铠约三万副。 马铠四万副，因为这个更简单。 并且生产能力还在提速中。 因为加戈领有自己的铁矿，流水线化生产流程之后，速度还能继续提。 只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所以匀了一点过去生产日常所需的铁具。 也就是说。 只要法拉愿意，他现在随时随地就能够武装起一支三万重甲骑兵。 并且这个重甲不是单单的一层板甲，而是里外三层。 防护能力比一般的板甲还要强很多。 算是将重骑兵的防护力拉到了顶格。 属于是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点铠甲厚度的这种地步了。 因此其他与军事相关的科技，法拉都在有意往火药领域砸钱。 火药现在是有了。 只不过还没有弄出来好用的火枪。 一般而言，这种科技都是得在战争里相互内卷，然后卷上去的。 但对法拉来说，由于他知道前路，因此可以提前在重甲骑兵刚刚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先一步砸火药科技。 等其他地方将板甲的科技树点满了，战场上到处都是重骑相互冲锋时，法拉就可以拉出自己的大炮和火枪了。 到时候再慢悠悠地跟对手说一句：“时代变了，我的朋友。” 此外，技术的垄断也能够带来垄断性经济收益。 就和倾销挤压其他商人生存空间的粮食一样。 而赚回来的天量财富，最终又会在法拉的决策中，流向领地的各个科技树的分支，形成正向循环。 因此，在法拉看着手中的资料上写着的军械库清点情况时，他看见的并不是三万副重铠。 而是后面能够穿透重铠的子弹。 以及这些重铠倾销出去，搞军械生意能够赚回来的成堆黄金。 嗯…… 这也是法拉让桑多瓦尔回去禀报的原因。 他还是得赌一赌，万一王室真的认怂了，妥协了呢？ 届时，法拉可以名正言顺地挤进王国的行政中枢。 然后和西面的领主们做些军械上的交易。 正好那边不是在打仗么？ 或者直接跟王室做生意也行。 在冷兵器的时代，铠甲比兵器值钱，也更具战略意义。 只要法拉不出售铠甲，只出售兵器，在对面兵器相对匮乏的时候，依旧可以捞一波，且还能保证自己不受影响。 之后再用防御能力比较差的劣质甲再捞一笔。 最后再一点点挤牙膏，反正总归有得卖…… 当然，这都建立在王室会同意他要求的前提之下。 法拉准备了两份蓝图，反正总有一份适合王室的选择。 不管那边同不同意，他都赢。 但法拉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室的选择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世事变化无常，谁也没法精准预测到其他地方会发生什么。 坎坎加尔王室不仅打算让他赢。 还打算让他通吃。 …… 几日后，一路风尘仆仆，差点命丧在路上的桑多瓦尔终于抵达了安全稳定的加戈领中心，加戈市。 并在行政厅见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贵人”。 桑多瓦尔取出看上去已不再那么精致的王旨，尽力摆出严肃的神情说道：“法拉·加戈，听旨——” 第109章 亏本的生意谁做 “今王国蒙难，逆贼犯上，京畿之地岌岌可危……” 在桑多瓦尔念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法拉和分列两侧的大臣与官员突然间神情一怔，察觉到了不对劲。 桑多瓦尔没有看向众人，依旧一脸专注地念着王旨的内容。 “……孤之御座，摇摇欲坠。孤如失群之雁，孤立无援，唯望汝能如神兵天降……” “……孤闻汝自号侯爵，在边境之地，保一方安宁，实乃豪杰……” “……孤悔恨未能早识汝之贤能，今孤明诏天下，汝之侯爵身份，得孤之认可，合法且尊贵，汝之家族，将入王国贵族之林……” “……但今国之祸事已至极致，孤日夜忧惧，若汝能率部勤王，乃王国之幸，万民之福……” “……汝之兵马一动，如雷动九天，逆贼必胆寒。” “……孤在此以心相托，盼汝速至，与孤共守王国，汝之功业，将铭刻于王国之丰碑，永受后人敬仰。” “……各地公侯，见王旨如见孤，勤王之军，阻者皆逆，逆者，皆杀无赦，皆叛国之臣，皆去其名。” “钦此。” 桑多瓦尔收起王旨，这才看向依旧呆滞的大臣与众官员。 所有人里面，只有法拉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早就回过了神。 “加戈侯爵，接旨吧。”桑多瓦尔道。 语气里面满是感慨。 这才多久？ 再回头，眼前这个人直接从他的死敌，变成了王室所认可的东米德地区唯一侯爵。 虽然仅仅只是给了一个名。 但有时候，人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王室给出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名，还有整个诺斯巴罗王国积淀三百年的余威。 就算此刻整个王国境内有七成的人都会选择投降于外敌。 但只要有三成的人依旧站在王室这边。 那么法拉在这三成的地方就有了最高权限。 能够以王室的名义，号令这三成依旧效忠王室的人。 这可怕吗？ 这很可怕。 况且，如今依旧效忠王室的，远不止三成的人。 最少也有七成。 只要旧的体系还在，还受到认可，还在运转。 那法拉就可以在这些地方手持王旨来去自由。 甚至可以灵活地将任何一个人弄死，然后以王室的名义，扣上一顶逆臣的帽子，剥夺掉其爵位的合法性。 这权力比王国元帅还要大。 已经相当于是，国王将自己的王权打包送给了另一个人了。 只要国王还在，这个人，就形同代理国王。 能够在王国领土内，使用王权。 法拉是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得有多么紧急，才把国王逼得出了这么一封王旨。 收回思绪，法拉第一次在王旨前行了臣下礼——右手抚胸以表敬意。 “臣，领旨。” 等法拉将王旨接过之后，大厅内的诡异气氛依旧没有散去。 “桑多瓦尔先生，先说说西面的具体情况吧。”法拉开口道。 他的思路很清晰。 其他人都可以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里面愣住，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但是法拉不行。 他可是主心骨。 “是。”桑多瓦尔立刻回应。 随后，众人就将谈话的地点转移到了会议厅。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足以坐下所有中枢官员。 在这里，桑多瓦尔将自己在西面的所见所闻，以及坎坎加尔王室目前所面临的窘境全都和盘托出。 老实说，那边的糟糕情况，远超在座任何一个人的想象。 在他们的印象里面，诺斯巴罗王国还是一尊庞然大物。 但是在桑多瓦尔的嘴里，诺斯巴罗王国似乎已经快要亡国了。 反差实在太大。 甚至，就连王都都已经沦陷了——不是正在被攻打，而是已经沦陷了。 甚至，这消息还是三个月之前的消息。 至于西面现在的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 太遥远了。 在桑多瓦尔说完所有的情报之后，法拉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有何看法？” 见法拉居然在询问自己，众大臣官员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大人，既然您已经接受了王旨，那么自当履行王国侯爵的责任，前往西面勤王。只是……王都距离加戈领实在是太遥远了，现在再去还来不来得及，完全是未知数。” “而且，即便您带着军队去了，如此漫长的距离……这去的路上也需要花费不知凡几的时间。一来一去，那边的变数太大。” “若是等您赶到的时候，坎坎加尔王室已经彻底沦为了蓝羽翼王国远征军的俘虏，那您就太危险了。” “虽然我等不懂军事，但长途远征加上异地作战，孤立无援，实在是……” “风险太大！” “而且，东米德地区的战况也尚未平息，就算您有心支援，也是力有不逮。” “这实非人力能为啊！” “……” 所有人的态度几乎出奇的一致。 总之，虽然他们说的内容很杂，但意思翻译翻译就是—— 别去了！王国没了就没了，远征军也打不到咱们东米德来，管这些干啥？ ——再说了，咱们在这钱也赚了，地位也有了，日子过得正滋润呢，搞这麻烦事作甚？你要是走了，谁坐镇加戈领？ ——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再说了，东米德你都没有打完，东米德西边那些东西可还没有摆平，加戈领也在发展的关键时期，你准备把军队带走吗？ ——醒醒！ 总之，去支援，在他们看来纯纯是脑子有坑。 亏本买卖。 坐在这里的人九成都是生意人，而生意人，就讲究一个赚。 但眼下这件事，他们谁都看不见赚的苗头。 只能看见成吨的风险。 怎么想都划不来。 至于王室给出的承诺，王国都快没了，王室的承诺还有个屁用？ 这不就特么的一张空头支票吗？ 玩儿呢？ 听完大臣官员们的话后，法拉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看向自己那以卡尔为首的宰相们。 察觉到法拉的视线后，卡尔说道：“臣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大人，您此前发动战争，所为的乃是自立。如今又接受了坎坎加尔王室的王旨与封爵，该如何给外部交代？” 第110章 我做!点兵出征!勤王! 法拉听完，笑了下：“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卡尔闻言，皱眉思索了一下，不解其意，“请大人解惑。” “对内是对加戈领，对外，是对诺斯巴罗王国诸侯。” “原来如此！”听完法拉的解释，卡尔恍然大悟，不禁在心里惊呼，居然还能这样？ 看来还是他政治功夫修炼的不到家。 “卡尔，你对勤王一事怎么看？”法拉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在一般情况下，这几乎相当于是送命题。 毕竟，卡尔是“主宰”，其他人给建议，可以仅仅只是“建议”。 但是身为主宰，他说的话可就不能仅仅是建议了。 搞出了差错，是要承担责任的。 只不过么，这道送命题卡尔早有答案。 他当即回道：“臣认为，应该支援！” 其他人顿时将视线集中到卡尔身上——你疯了？ 他们的眼神如是说道。 “哦？”法拉脸上的表情依旧波动不大，“为什么？” “理由有三。”卡尔伸出手指，自信地说道：“第一，以您的指挥能力，以及领地的军队装备，您完全可以只带着重骑出发。骑兵赶路，能够缩短驰援时间，且能够沿途获取补给，无需后勤！” “第二，您已经接下了王旨，就算最终勤王失败，您也应该‘行动’，此举乃是您侯爵之名的合法性。就算坎坎加尔王室战败了，以诺斯巴罗王国的体量，蓝羽翼王国是无法短时间内直接将其吞下的。这个名，之后有助于您合法辖制东米德！” “第三，只要血旗军团主力全都在领地内，领地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您完全可以放心远征。而且，现在您已经是坎坎加尔王室认可的合法侯爵，东米德西部的那边，反对您的声音会就此削弱许多，加戈领的外部压力将随着您的行动而前所未有的被削弱，再有血旗军团坐镇，万事无忧。” 听着卡尔给出的回复，其他大臣和官员不由自主地仰倒了一下上半身。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卡尔这家伙可以在主宰的位置上坐这么久了。 感情除了资历之外，这家伙的脑子也这么好使。 听完卡尔的回答之后，法拉十分满意。 看来政治属性的成长还是有些用的，真有悟性。 他看向其他人，直接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结论。 “正如卡尔所言，上述的三个理由我就不重复说明了，他说的基本没错。” “我会携带两万重骑日夜兼程万里疾行，以最快的速度驰援王都。” “以我精锐之军的行进速度，顶多半个月不到，就能够赶至。” “希望届时，一切都还来得及！” 见法拉直接做出了决定，早就习惯他一个人独断专行的众官员立刻行礼表示： “大人英明！” 说实话。 这一整套流程看得旁边的桑多瓦尔一愣一愣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法拉的这些下属居然会这么听法拉的话。 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他们都不是贵族，全是被雇佣的下人吗…… 其他领地也是有人管理日常琐事的。 那些行政官员，往往是领主花钱雇佣的“下人”。 所以就只服务于领主本人。 但是，由于领主大多不想出那么多钱养一堆人帮自己管理这的那的东西，所以这些人时常会被解雇。 反正，是官员，但不完全是。 只能说是经济不够发达时的替代产物。 而桑多瓦尔由于思维缘故，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见的情形。 因为，在场的官员中，有几个人他认识。 鼎鼎有名的家族掌权人……怎么现在到法拉的手底下打工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些商人，不该是一个个挺骄傲自负的吗？ ……无法理解。 但桑多瓦尔无法理解的事情多了去。 之后有他一个个慢慢见识的。 在做完了大方向上的决定之后，法拉立刻就采取了行动。 勤王之事，刻不容缓。 但在此之前，有些事情他得提前安排。 不然离开之后万一这一趟去的有点久，后面岂不是要乱了套。 首先就是对桑多瓦尔的安排了。 对于这个人，法拉按照之前给其他旧贵族的招降待遇，将其进行了安顿。 之后桑多瓦尔就不再是一名尊贵的伯爵了。 只是一个小小商人。 他仍然可以努力，但是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算是一眼可见尽头。 这种安排与桑多瓦尔预想中的不一样。 “你有什么意见吗？桑多瓦尔，先生？”法拉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桑多瓦尔。 “……没有，您说了算，加戈侯爵。”桑多瓦尔将提到了嗓子眼的气又泄了回去。 算了算了…… 至少法拉确实没有动他的家人。 虽然以后过不了大富大贵的日子了，但是，安稳的日子应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这和以前比起来当然相去甚远。 但…… 那又能怎么样呢？ 问你一句有没有意见，可不是真的让你提点意见。 安排完了桑多瓦尔之后，法拉又布置了舆论的导向。 对内，他将利用东报宣称王室已经承认了加戈领的自立，此前加戈领对桑多瓦尔伯爵领的战争，我们大胜特胜，总之，胜麻了。 今后的加戈领，不听调也不听宣。 国王得请我们支援，我们的加戈侯爵才会考虑去支援——差不多就表现出这么个形象。 对外，法拉公布王旨的内容，正式确定自己侯爵之名的绝对合法性，瓦解东米德西部旧势力的抵抗意志。 在这之后，这一大团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人将失去抵抗的合法性与合理性。 他们没有理由继续针对抵制加戈领。 同时，法拉也以王室与桑多瓦尔伯爵两方的名义，剥夺了此前没有来向他俯首称臣的贵族的爵位名号。 ——这一举动在这个时期会不会有效，无所谓，他们会不会听，也无所谓。 法拉要的就是用自己携王旨的煌煌大势压过去。 东报相关报道的通篇内容，基本上就在说一句话—— “现在，你们才是反贼与逆臣。而我，才是正统。” 心智不坚定的旧贵族在这一波攻势之后，可能直接就跪了。 心智坚定的，也许会说王旨是假的。那桑多瓦尔伯爵也是假的吗？这王旨可是他带回来的。 他们或许会说，桑多瓦尔背叛了王室，伪造了王旨！ 但无论如何，有人信了，抵抗力量确实削弱了一部分，对法拉来说横竖都是有利的。 处理完了舆论，桑多瓦尔本人后，法拉重新整顿了禁卫军和血旗军团，更改了两军的行动命令，将进攻改为保守。 并抽调了一部分血旗军团，专门用来威慑加戈领内部，组成游动于各市的治安力量——直到他本人回来为止。 将各方面全部安顿完毕后，时间也来到了五月底。 法拉清点起一支全精锐组建的两万重骑，并将埃拉和伊莎全都召了回来。 “如果还是出现了什么极特殊情况，连你也拿不定主意，最高决策权就交给卡琳。” 临走前，法拉叫来宰相，最后的最后交代道： “届时，让她放下镇长职务，回秘书处，代行领主之权。明白了吗？” “是，我等明白了！” 副宰们心中一震，连忙回应。 只有主宰卡尔一脸早有所料。 他甚至能够猜到，就算到时候真闹出了什么乱子来，卡琳都不需要经过宰相，就能直接代行领主之权。 法拉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底线。 谁也不知道更深处还安排了多少后手。 第111章 以何约束天下? 骑士制度有一个天然的弊端。 那就是权力有些过于下放了。 国王可以用王国的土地去养骑士，那对于地方大领主来说，他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如果他们也这样做的话，那他们的手中也就有了一支只听自己命令的骑士军队。 既然如此…… 那又为什么还要依附在王权上面呢？ 古老的姆洲中部，三大教继承自久远年代的唯一神教的旧体系与思想盛行。 即使王国的最高贵族议会将国王给换了，他们也还是得听换上去的那个王的意见—— 比如，这位王暂时不想投降。 那么，对于贵族议会的顶层权贵，大公爵们来说，他们就没有办法强行让这位王去投降，与敌人签订停战协议。 因为他们再怎么说，在其他人眼里，在他们麾下的很多贵族领主的眼里，他们依旧是“臣”。 既然是“臣”，那么就天然存在着某种约束。 而这个约束，就源自于唯一神教的那一套“礼法”。 或者也可以称这套制度为“法理”。 其源自影响力绵延至今的唯一神教，有着天然的约束力，后人不需要过多理由，去回答为什么“臣”必须顾忌这么多。 只需要说，“自古如此”，就可以了。 信奉者便会成群结队地站出来。 尽管不久前，以伯恩斯为首的大公们，将诺斯巴罗王国的王给审判了。 但他们目前仍旧受到这层“法理”的约束。 这是他们身份，地位的来源和依据。 只要他们受到这层约束，那么，当新王维多利亚·坎坎加尔表示——目前我们不应该投降——的时候。 就没有人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投降。 就算要投，也得偷摸着，以暗面的手段，拐着弯投。 当大公们说，要将贵族议会对于上一任国王发出的王旨进行法理上的封驳时。 维多利亚也可以拿出别的理由，将这件事合理合法地往后推。 “目前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国难当头，诸位应以国为重，不是吗？” “……” 几个大公面面相觑，而后由伯恩斯再次出来当这个坏人，一脸阴冷地将伊琳带来的威胁极尽渲染。 最后说道：“如果此时再不与敌人协商投降一事，之后我们恐怕连议和的机会都没有了。若是格林城没能守住，以敌人的野蛮态度，恐怕会选择屠城来威慑我等。届时，数万子民的生命就要消逝了，还请陛下三思。” 一顶巨大的帽子直接扣了下来。 按照原本的预期，维多利亚应该会直接妥协。 毕竟她什么也不懂，这时候一脸害怕地将所有决策权都交出来才是合理的反应。 但维多利亚的反应偏偏不在几人的预期里。 “若是城破，都是孤的错，孤愿意承担罪责。”维多利亚依旧不打算投。 也没有被这顶帽子直接压垮。 “恕臣直言，您恐怕承担不起。”伯恩斯皱着眉，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找错了人，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了。 总不能又玩一出审判国王吧？ 短时间内一次也就够了。 三番两次这么玩，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伯恩斯道：“若是城破，以敌人的手段，肯定会第一时间搜捕王室成员。贱民就算死了也无关紧要，但，您难道打算看着您的兄弟姐妹全都沦为敌人的俘虏吗？生命之危暂且不论，王者的威仪届时何存？” 翻译翻译：你再任性，你爹妈兄弟姐妹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你再想想？ 短短几句话，句句都戳中要害。 即便换成维多利亚她爸都得妥协了。 但维多利亚依旧没有。 “若是城破，他们皆可以身殉国，保坎坎加尔王室体面。”维多利亚回道。 伯恩斯等大公：“……” 姑娘，你这么冷血，你爸知道吗？ 这新王真没问题吗？莫里森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另外几人。 不知道，但无所谓。威廉姆斯一脸淡定地回了一个眼神。 反正他就是几个人里最稳的。 地盘足够远，就是这么潇洒。 好话歹话说尽了，伯恩斯等人没办法，也不能强来，因此这场战争只能这么继续拖了下去。 被硬生生拖到了六月份。 期间，他们将各种能给国王施压的手段都用上了。 甚至将维多利亚请上了贵族议会，美其名曰“议事”，实则一大堆人疯狂劝维多利亚投降，几十个人对着一个人一通嘴炮输出，能上的压力能戴的帽子全都给维多利亚戴上了。 只是结果依旧没有什么用。 面对一大堆人近乎谩骂一样的“劝谏”，维多利亚顶住了所有压力。 她就是没有松口。 而贵族们也没法用物理手段让她松口。 因此只能不了了之，继续走格斯特的路子。 仗还得继续打。 而伯恩斯还得被迫硬抗。 诺斯巴罗王国地盘很大，不同的地区对王室的支持力度也各有不同。 而伯恩斯和格斯特的地盘，都属于那种——上面可以不出力，但下面的人九成会站王室，自发抵抗侵入者——这种状态。 伯恩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盘被消耗。 想插手也插不了。 以上，便是诺斯巴罗王国的现状。 但在此时此刻。 在伊琳率军远征到了敌国腹地的时候。 本来处于上升期的蓝羽翼王国内部却并不平静。 如果蓝羽翼打算使用诺斯巴罗的那一套“礼法”的话，那么反而会稳妥许多。 但它没有。 它一上来，使用的就是修改过的骑士制度。 王室帕拉西古，以武力征服天下。 强行将大大小小各种力量都笼络在了自己的麾下。 而后登基加冕，成就王爵。 这个王，是建立在武力上的王。 而现在，帕拉西古王室的武力在什么地方？ ——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伊琳手里。 此前也已经说过了，蓝羽翼王国在诺斯巴罗王国人眼里，属于偏远之地的“野蛮人”，是蛮族。 他们是近些年，才突然有了存在感。 而在那之前，大大小小的部落，族裔，全都是各管各的。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接受唯一神教那套礼法制度的洗礼。 他们的底层观念里，是“利益至上，以武为尊”。 除此之外，没有第二套约束天下的规矩。 武力就是他们的礼仪。 第112章 内部动乱，后方剧变 尽管帕拉西古将诺斯巴罗玩过的那一套爵位制度给搬了过来，并且还进行了改良，把大公这个爵位给去掉了。 就是为了避免地方力量过于集中，然后过于强大。 说实话，这么做挺聪明的。 但斯塔文·帕拉西古显然忘记了一件事。 如果他打算用铁链锁住某样东西，某头野兽。 那么首先，这个链子，应该是铁做的。 爵位制度在诺斯巴罗现在勉强算是铁做的链子。 虽然内部已经有些破破烂烂了，但至少还是铁的。 人家的根基摆在那里。 但是，对于蓝羽翼王国这出身于遥远荒野的文明来说…… 就算斯塔文·帕拉西古，编了个链子出来，试图锁住王国内的各种力量。 但他手里没有铁。 链子是搓出来了，但却是草做的。 对于蓝羽翼王国内部的各地人来说，他们的观念里就没有所谓的上下尊卑，没有所谓的贵族礼仪。 有的仅仅只是厮杀数十年，上百年杀出来的“强者为尊”。 各地的力量认的，依旧是各地的掌权人。 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公爵。 在帕拉西古王室一路崛起的过程中，这些公爵全都按照强者为尊的思维逻辑，认了帕拉西古这个头儿。 你说要改称呼，好，可以，我们改了。 你说要搞点文字出来，好，我们也搞了。 你说要学习下诺斯巴罗那边的风俗文化，好，我们学了。 但这不是因为你是王，而是因为你强，你让我们所有人都服了。 所以我们愿意听你的。 后来，你又说要搞骑士制改革，也行。 但为什么我养的骑士，要服务王室呢？ 服务也行，咱都是公爵了，和王室本来就有关系，亲近。 服务王室约等于服务自己。 ——那问题就来了。 因为各地公爵与王室的联系过于紧密了。 这也就导致，王室由谁来主导，很重要。 帕拉西古与各地的公爵联姻通婚，国王的儿子几乎每一个都是跟不同的妻子生下来的。 他们每一个人的后面，都天然地站着一股地方力量。 每个人，都是地方力量的分支。 包括伊琳·帕拉西古。 但是，现在的王储，却不是伊琳·帕拉西古。 伊琳在第一场蓝诺之战中并未取得多么辉煌的成果，最终被人半道给打断了。 因此倒也无关紧要，她的功劳不足以让“武力为尊”这个规律妥协。 天平依旧是倒向另一个人——托轮·帕拉西古，国王大儿子的。 托轮背后所代表的地方力量，也是所有人中最强的。 一切都很美好。 看上去挺和谐。 但……随着伊琳一路东征，一路传回惊人的战绩。 原本一边倒的天平按照“武力为尊”的人心观念，开始逐渐倾斜。 最终，在伊琳拿下了诺斯巴罗王城时，彻底颠倒。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在蓝羽翼王国王城的争吵就没有停止过。 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伊琳·帕拉西古有这么恐怖的战功，甚至眼看着，就要灭国了。 如此大功，难道还当不得王储吗？！ 凭什么王储就一定得是托轮呢？ 他有什么功劳？ 他带兵打仗的能力足够强吗？ 有伊琳强吗？ 没有？ 没有他凭什么依旧是王储？ 来自各地，代表着不同力量的公爵，在蓝羽翼的王城也召开了一场上层贵族之间的会议。 不过也只是抄了诺斯巴罗的一个空壳。 说是开会，其实更像是相互秀肌肉的威慑与争吵。 每个来参加会议的公爵都武德充沛。 一开口的标准句式就是—— “你们瑞文人差不多得了！” 即便是国王，也没有办法平息这场争吵。 因为来的人全都是利益相关，而且全都是地方力量的代表。 会议开了九天，里面的人打了七天。 其余的两天相互对喷，从对方的地域鄙视，喷到信仰鄙视，又从信仰鄙视喷到历史糗事，再从历史糗事喷到战功占比。 最后喷得没什么喷了，就掀桌子打了一架。 总之，谁也没能说服谁。 也根本就说服不了。 谁说谁都有理。 这段时间，国王头都要炸了。 他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对付诺斯巴罗，立下一统姆洲的不世之功就可以了。 结果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一直未能注意到的矛盾就全都在利益过大的时候冒了出来。 最后，在会议的第十天，公爵们争吵完了，统一战线后，基本上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进取派，认为按照诺斯巴罗的礼法，已经定下的王储就不会再轻易更改。 只要国王觉得这人合适，那这人就可以成为下一任国王。 这都是合礼合法的。 ——但你国王真换一个王储试试？ 另一派是守旧派，认为去他*的礼法，蓝羽翼王国有蓝羽翼王国的规矩，如果强者不配坐在王位上的话，那老子凭什么依旧认帕拉西古为王？！ 他很强吗？ 以前是很强。 那现在呢？ 不就是骑士制吗？ 我们反正也要搞骑士制，也会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之后我们养的骑士就只效忠自己就好了，你王室还能依旧保持强大吗？ 你王室这么搞，还配让我的骑士为你所用吗？ 如果国王没法解决这场争执，后果将会肉眼可见的严重。 一来，现在王室的力量都在外面，内部一片空虚，实在抽不出兵力用拳头说服不服的人服从。 二来，虽然“大公”没了，但分成两派之后，新旧两种观念直接成了天然的旗帜，直接聚集了一堆人。 这比“大公”还大公，搞得国王很懵。 斯塔文·帕拉西古也是想了很多天才想明白这里面的原因。 但想明白归想明白，问题是知道了。 那怎么解决呢？ 他究竟该站哪边？ 伊琳才带着军队出去两年，大后方的国内直接被拉成了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她不断传回去的战绩，不仅没有稳定住国内的情况。 反而全都成了把国王架在火上烤的柴。 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斯塔文·帕拉西古只能从两杯毒酒里面选一杯喝下去。 他等不回伊琳的大军了。 并不是任何一个问题，都能靠拖字诀来解决。 两派势力现在就是要赶在伊琳传回灭国的消息之前，将正统给定下来。 否则就来不及了。 进取派无法得知伊琳此刻野心的大小和国王心底深处的想法，他们不敢拿这么大的利益蛋糕去当赌注。 守旧派现在也不敢赌，万一伊琳就是心甘情愿地让了王位了呢？她还那么强，那怎么搞？那守旧派的所有人岂不是大输特输，输麻了？ 那怎么能行？ 他们要是在这场王城之争的会议中输掉了，他们还拿什么脸回去让下属臣服？ 他们拿什么去给自己的族人交代？ 交代不了一点。 以武为尊的过往观念给了守旧派天然的旗帜，骑士制给了他们动武的武器，伊琳的战功给了他们行动与联合的理由，王城的空虚则给了他们对峙的底气。 两方人马就此齐聚王城，都在等国王给出一个说法。 而不论国王最终给出什么样的说法，这场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都要演变成一场不可回避的内战。 注定要以一方的彻底失败与毁灭而告终。 斯塔文·帕拉西古，这位一代人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漏了一条。 他以为自己堵上了所有空隙，王室接下来数十年都能稳稳当当，向着巅峰时期的坎坎加尔进化。 但现实却给他上了一课。 他固然能够堵住地方的空隙，但这次敌人的突破口，却来自王室本身。 来自伊琳那泼天的战功。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两难无解。 斯塔文试图寻找这场突如其来动乱的解法，但最终没能找到。 他只能在给伊琳的回信中，简洁明了地写了一句：王都有变，率军速归！ 而后千里加急，将信送了出去。 等信送到伊琳手中的时候，守旧派与进取派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蓝羽翼王国的王城。 美其名曰，兵谏。 第113章 现在的你，不配! “陛下，强者为尊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如今伊琳公主战功如此卓着，难道当不起王储，成不了下一任王吗？” 斯塔文尚未开口，站在身边的公爵便已然反驳道：“如今王上兴改革，欲除王国境内诸族的弊病，若是依然按照那野蛮的态度行事，那我们与蛮族还有何区别？！” “那些诺斯巴罗的人说我们是蛮族，你也觉得我们是蛮族？！那你又是什么？！”站在对面的公爵愤怒回道。 “我支持王上的改革，我们确实应该学习诺斯巴罗那边的制度。”站在斯塔文这边的公爵不紧不慢地说，“你问我是什么？我是蓝羽翼王国王室册封的公爵！既是贵族，就该行贵族之事！你们现在兴兵而来，意欲何为！？” “为了让王上明白我等的诉求！”守旧派之首的公爵紧紧盯着一脸僵硬的斯塔文，“我们现在只想要一句话，王上，帕拉西古的信仰，究竟是什么？！” “……！”闻言，斯塔文精神一振，“我们的信仰，自然是……战争之神！” “难道现在，王室连自己的信仰也要更改吗？”守旧派公爵质问道，“只要您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倘若您连自己的信仰也要更易，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与帕拉西古王室不再是从属关系！” “……” 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将这一日的兵谏之行压到了最后的关口。 斯塔文这才猛然察觉到，蓝羽翼王国的内部矛盾，根本就不止一个！ 今天这件事似乎远没有那么简单。 王国内，帕拉西古以战争之神作为自己的信仰起家。 但是在建立各项制度的时候，却偏向于了“三大教”。 ——起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三大教的影响力太大了。 而且，靠近东面的大部分地区，信仰的都是三大教。 斯塔文不可能把那万万人全都一并扬了。 甚至，因为其力量占比过重，为了权衡，他立了自己的大儿子。 而那个大儿子的背后所站着的，就是以三大教为信仰的地方集团。 在伊琳还没有取得过于辉煌的成就时，以战争之神为信仰的族裔自然没有多余的话说——毕竟，他们的头儿就是帕拉西古。 但是现在，伊琳的战功太大了。 太醒目了。 已经没法轻易忽视了。 她甚至在肉眼可见的不久后，要立下不世之功。 这样一来，守旧派根本就不可能坐得住。 因为按照战争之神的信仰，伊琳就应该比托轮更适合成为王储！ 今天的这场兵谏，根本就不只是王位之争，理念之争，立场之争，甚至还包括了堆积已久的信仰之争！ 这矛盾根本就调和不了，也压根就从来没有被调和过。 只是因为此前的蛋糕还不够大，所以，暂时屈从于帕拉西古的兵威了而已。 现在内部中空，帕拉西古最能打的那个还在外面，此时不趁机争取己方利益，那还要什么时候去争取？！ 更何况！ 伊琳的母族，也是守旧派的一员！ 若是今天斯塔文站在了进取派的一边。 守旧派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伊琳拉走，再立新王了。 至于伊琳同不同意—— 无关紧要。 伊琳现在是什么？ 是“战争之神眷顾之人”！ 这股风是从诺斯巴罗那边吹起来的。 之后一路吹回了蓝羽翼王国。 然后在这边掀起了一场风暴。 不过这边本来就是“千风之地”，那边的传言，传回来了只是又火上浇油添了把火而已。 “孤究竟该……” 斯塔文坐在王座上，时间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无比缓慢。 他那颗一向好用的脑子，在面对眼前问题时，也直接成了空白。 人都是有局限的。 斯塔文毫无疑问，是帕拉西古一脉中最杰出的男人。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是能够解决所有问题。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关键而致命的问题，他既回答不了，也没法选择不回答。 终于，在两边人的注视下，斯塔文最终还是被迫选了一边。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倒向她的母族的。 只要伊琳赶回来，那么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当信仰与王国存续的制度发生冲突时——” 斯塔文站起身，一字一顿地对所有人说道： “那么，孤认为，一切当以王国制度为首，信仰一事，当再议！” “……” 进取派的公爵们闻言，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赢了。 不管是信仰还是制度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赢了。 而站在人群后的大王子，也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他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虽然此前，父王一直都在说，这个王位一定是他的，伊琳没有争储之心。 但是话是这么说。 就伊琳那一路横扫整个诺斯巴罗那骇人的战绩一个个传回来，他能睡得安稳才真是见了鬼。 如果真的要以战功来定储的话，王室里所有人现在都没有和伊琳争的资格——和能力。 主要还是能力。 她有没有那个心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 伊琳的军事能力有些过于离谱了。 其在军队中的威望也有些太过头了。 这么一个东西放在你旁边，就算没有利益的牵扯与瓜葛，一般人也很难塌心入眠。 反正，不管别人睡不睡得着，托轮肯定是睡不着的。 一直到今天，他才感觉终于能够稍稍松口气。 守旧派的公爵们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为首的公爵沉声开口： “既然你连帕拉西古秉持多年的信仰都能够轻易放弃，那么我等和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了。” “今日兵谏，我们无意与王室动刀戈。” “但从今日起，你帕拉西古王室与我等，将再无从属关系！” “我们只服强者，只遵从战神信仰的统治！” “而你——斯塔文·帕拉西古，现在的你，不配！” 为首的守旧派公爵狠狠地指了指面色难看的斯塔文。 斯塔文自己的军事能力也是很强的。 只是没有他女儿那么强而已。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骄傲。 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他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被昔日的手下败将指着鼻子骂的地步！ 而且还不能还口！ 第114章 无法被理解的王 进取派加王室加三教信仰，和守旧派战神信仰彻底闹掰了。 这一日的兵谏最终逼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一夕之间，整个蓝羽翼王国几乎被拦腰砍断。 一面朝东，一面朝西。 虽然守旧派为首的公爵将斯塔文骂了一通，但事情依旧没有处理完。 今天的事儿，还没有结束。 “若是伊琳回国，我们要将她接回母族赛恩斯。” “不可能！”斯塔文立刻反对，“我从未听过要让儿女返回母族的说法！就算是战神教也没有这个规定吧？” “战神教确实没有这个规定，但伊琳如此战功，却无法加冕，我们不会接受。”赛恩斯公爵开口接过了交谈任务，“若是她回来，我们自会拥她为王。” “若是她不愿意呢？！” “若是伊琳也打算放弃战神教的信仰——若是这种事真的发生的话。”赛恩斯公爵面色冷漠地说道：“我们也会拥立一名新王，来代表我们的信仰！” “你们打算拥谁为王？” “您的二儿子，塞勒斯·帕拉西古。” “塞勒斯也不会同意的！”斯塔文沉着脸喝道。 对方这已经不是在商讨了，纯纯就是在撬帕拉西古王室的墙角。 要是真这样答应了，那之后帕拉西古王室岂不是谁都可以在母族的拥立之下，直接在母族那边加冕为王？ 玩呢？！ 王爵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吗？！ 至少，现在还不是。 但或许，马上就是了。 因为，赛恩斯公爵显然不打算跟斯塔文掰扯已经被守旧派放弃掉的所谓规矩。 “那应该问他，而不是你。”赛恩斯公爵直接回道，“让塞勒斯过来吧，这件事当面说清，免得你帕拉西古纠缠不休。” “你……”斯塔文吸了口气，还是让人将自己的二儿子给喊了过来。 在听完说明后，像是早就有准备一般，塞勒斯·帕拉西古，这位二王子果断说道：“我愿意跟母亲回族。” “你——”斯塔文瞪着眼睛看向塞勒斯。 “父王，人不能太自私。”塞勒斯一脸正义凛然地说道。 笑死，这也是选择题？ 他在蓝羽翼王国王室，这辈子都只是二王子。 但跟母族回去，却有机会成为王！ 虽然机会也许不大。 就算当不了王，那也可以当一个公爵——这是早就被提前许诺过的事情。 这不比待在王室当吉祥物舒服？ 顺带一提，蓝羽翼王国对公爵的封赐条件十分严格。 待在这边，塞勒斯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领地。 “我自私？难道你当孤的儿子，还很委屈吗？！”斯塔文一脸愤怒地问道。 “您会给我公爵吗？”塞勒斯问。 “你以为公爵是想封赐就可以封赐的吗？！”斯塔文理所当然地喝道。 “所以我愿意回母族。”塞勒斯面色平静。 “……”斯塔文怔了一下，旋即更加愤怒了，“就为了一个公爵，你就背叛我了？！” 塞勒斯摆了摆手，站到了赛恩斯公爵的身后。 他这个父王啊，哪哪都很好。 但是唯独，对王权和东边的那一套所谓的制度看得太重了。 以至于到了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程度。 他甚至为了那些东西，可以放弃掉帮自己起家的战神教信仰！ 这是人的脑子会做出的决定吗？ 塞勒斯不理解。 事实上，不理解的也不是只有他。 所有守旧派的人都不理解。 本来，守旧派里面还是有一部分人认为，国王不至于会糊涂到那种地步。 但现在…… 斯塔文的一言决定，直接断了这些人的心。 既然你都这么决绝了。 那么我们又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 “接下来，你的……”赛恩斯公爵一连念了五六个名字出来，“都需要返回母族，请让他们出来，我们要一并带回。” “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斯塔文怒道。 这尼玛一句话下来，几乎掏空了他一半的直系后代。 听着斯塔文的怒吼，站在后方脾气比较暴躁的瑞文公爵收起自己其实有些悲伤的心情，当场就怒喷了回去： “你特么闭嘴吧！得寸进尺？我问你，究竟是谁他*的在得寸进尺？！” “抛弃信仰的是谁？！” “不让他们得到直系血脉应有地位与领地的人又是谁？！” “你哪来的b脸说我们得寸进尺？！” “你配吗？！” “你这忘恩负义的帕拉西古人！” 被怒骂了一通后，斯塔文大声回道：“你懂什么！我有我自己的考量！你们根本就什么也不懂！不这样做，何以称王？！” “你总有自己的理由！那我们凭什么不可以有自己的理由？！之前是你强，但你以为只是因为你强我们才服你，接受你这什么所谓的爵位制度吗？！” 瑞文公爵回道， “不是！是因为你帕拉西古信仰的也是战神！所以我们才认为，你帕拉西古也许足以代表我们！” “现在呢？！你做了什么？！” “你特么连自己的信仰都可以扔！” “你特么现在还配代表我们！？你配个**！” “有种你就再来打一遍！” “他*的，不就是骑士吗？搞得好像我们拿不出土地来养骑士一样！” “没有伊琳，你现在又算个什么？！” 斯塔文被喷得几次想要还嘴，但最后还是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这场争吵并没有当场就变成武斗。 斯塔文一脸消沉地坐回到自己的王座上，摆摆手，示意下属去喊来诸位王子与公主。 在异样的安静气氛里，斯塔文恍惚间又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意气风发的少年伸手接过了父亲的寄托与最后的夙愿。 而后开启了自己漫长而又伟大的征途。 最终，他完成了自己父亲毕生的夙愿。 带领帕拉西古一路从微末之中崛起，屹立在众多族裔的最顶点，并于此处加冕为王。 蓝羽翼王国是一个新生的王国。 这王位经历了诸多的血雨腥风，最终才彻底空出来，由一个人坐了上来。 他有极大的野心与抱负，他坚信，自己要改革，要革除弊病，要让这偌大的王国比肩诺斯巴罗，永世长存。 但可惜，最终人算还是没能敌过天算。 今日之后，蓝羽翼王国将彻底实质上一分为二。 从一位王变成两位。 斯塔文没能实现的彻底统一，或许最终，还是得由另一个人来完成。 他撑着额头，在心中喃喃自语：“伊琳……你会怎么选呢？” 是争一争这至高无上的王位。 还是，扫平叛乱，与母族为敌，背弃战神信仰，扶自己的大哥坐稳王位？ ……看似有两条路，实则根本只有一条。 斯塔文的眼底掠过一抹痛苦与悲伤。 “王啊……究竟是什么？” 也许每一个坐上王位的人，都将用自己的一生去解答这个问题。 第115章 有点极端的王 六月，蓝羽翼王国兵谏结束后，斯塔文的几个儿子女儿全都离开了王城，准备动身返回各自的母族。 那几个与帕拉西古王室联姻的族裔，就此与王室分道扬镳。 他们倒是没有在王城搞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虽然他们眼里本来也没有所谓的“格”。 之所以最终没有动兵，只有两个现实原因。 第一，斯塔文毕竟还是伊琳的父亲。他们是要拥立伊琳为王，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亲生父亲动手？ 第二，王城中的力量还有一支是大王子那边的。即便想要动手，也动不了，两股势力只要斯塔文本人没有全都得罪，那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即使如此，即使兵谏之日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蓝羽翼王国内部的分裂却也从这一天开始成为了事实。 同月，由于维多利亚这位新王不肯投降，伊琳只能一路往东，继续率军进攻。 尽管她依旧打一场赢一场，但越是往深处去，就越是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在雷尔沃这块地区上，愿意软投降的贵族和不愿意轻易投降的贵族数量几乎是四六开。 并且有投降念头的大多都是上层贵族。 底层的贵族领主说什么都不会投降妥协。 而这些底层的坚定贵族，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便是整个诺斯巴罗王国积淀了三百年的“惯性”。 他们只认坎坎加尔王室，认可自己权力与地位的“正统”性。 伊琳的东征军在这些子爵，甚至伯爵的眼里，基本上和“蛮夷”二字划上了等号。 人怎么可能向猴子投降？ 真要这么搞了，那甚至都不算耻辱了。 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球。 这就是“观念”带来的力量。 伊琳越是往东，就越是触及到了诺斯巴罗王国的这股深层力量。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只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就算前面的阻力逐渐增加，伊琳依旧百战百胜。 自她亲自率军而来，几乎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诺斯巴罗王国的这些根基力量即使对她造成了阻碍，带来的实际结果，也仅仅只是拖慢了她的攻城拔寨的速度罢了。 但进程却没有就此终止。 在伊琳的重锤之下，维多利亚几乎每天都在被伯恩斯等人施加压力。 伊琳的战绩越凶悍，距离格林城越近，维多利亚身上的压力也就越重。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住的。 此时此刻，整个诺斯巴罗王国就显示出一种非常诡异的局势。 上层贵族早早地躺平摆烂任捶了。 中低层的贵族领主们在殊死抵抗，不断尽自己的义务延缓敌人的进攻——他们甚至知道自己根本就打不过伊琳，但也还是在坚守着旧贵族的义务与原则。 诺斯巴罗王国养贵族养了三百年，几乎在这段时间里面都被伊琳给一点点敲碎了。 王国这个庞然大物还没有死。 但也距离彻底死去没有多久了。 至于王国名义上的主人，王室，此刻能做的仅仅只有不让伯恩斯等上层贵族明着投降。 而阻拦的手段，就是死不开口。 维多利亚感觉自己很累。 主要还是精神上的疲倦。 自从被迫草草登基之后，她现在每天做的事情就只剩下…… 应和兄弟姐妹们的冷嘲热讽。 偷偷找自己退休的老父亲吐槽并商议政事。 被大公和公爵们轮番“问候”施压。 听前线不断传来的糟糕消息。 感受整个格林城的风雨飘摇，人心浮动。 按照她的年龄，她本来应该正常去上学进修。 而不是在这里当举重王，抗压王和稻草人。 晚上，维多利亚再次找到自己的父亲，聊了聊目前的情况。 虽然艾尔诺已经卸任了，不再是国王，甚至被软禁了。 但伯恩斯等人也没有办法限制维多利亚去见自己的生父。 当然也可以阻拦——但现在再去拦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之前他们以为，维多利亚会老实巴交地任由贵族议会摆弄。 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关注维多利亚——鬼知道她和自己的父亲见了一面后，就成了铁公鸡？ 现在维多利亚都摆明来死不松口，再拦也就没有意义了。 ——说白了，这又是他们的巨大疏漏。 伯恩斯等几名大公已经在试图找补回来了。 他们在给维多利亚施压的同时，顺便隔山打牛，侧面威胁着艾尔诺。 而这份威胁，也就是从维多利亚自己的口中传递出来的。 “按照伯恩斯大公他们的意思，如果这次敌人包围了格林城，他们会想办法令其波及到王室，坎坎加尔一族或许会有危险。”维多利亚道，“那个伊琳本身也许不会屠城，但……届时城破，局势混乱，伯恩斯大公会干出什么很不好说。” 毕竟这里就是伯恩斯的地盘。 到时候，他趁乱搞死几个王室成员，再扔到伊琳头上让敌人背锅，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到。 嗯——这死掉的几个人里面，也许就包括艾尔诺本人。 但伯恩斯不知道的是…… “所以我不是让你先离开格林城再说吗？为什么你要说出王室全族坚守格林城，以保全名节这种话来？”艾尔诺脸色很黑。 这句话，可不是他教的。 而是维多利亚自己的擅作主张。 面对父亲的质问，维多利亚笑了一声。 她的笑声十分冷淡，而且夹杂着些许讽刺的意味：“如果连伯恩斯大公国都挡不住敌人，就算继续逃亡，逃到了布里得地区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可以拖延时间，等到外援入局！” “雷尔沃是王室影响力最强的地区，如果连雷尔沃都无法拖住敌人的脚步，那么就算我们逃了出去——你觉得，伊琳·帕拉西古还会给我们继续逃亡的机会吗？” “我们大可先走一步——” “格林城就是王室最后的体面，很多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亲爱的父亲，您既然做出了那种决定，又为何不彻底一点呢？” “因为伯恩斯他们撕破脸是真的会让我们亡族的！”艾尔诺沉着脸说。 他怕死吗？ 或许有点怕。 但是他更害怕的是，把伯恩斯他们给逼急了，最后真的拿王室开刀。 既然王室注定要在格林城内坚守，那么就算在这里被“敌人”斩杀殆尽，好像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啊？ “很多事情不能给人逼急了！”艾尔诺提醒着。 “但有的事情不用极端一些的手段，是没法赌出一个‘极端’的结果的。”维多利亚一脸淡定地回道。 看着艾尔诺那快要红温了的神态，维多利亚糟糕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她笑着说：“放心吧，父亲。就算我族真的被屠戮殆尽了，也还有我这个王来陪葬，走的就还算是体面。” “你别拉坎坎加尔一族下水！” “可我，也是坎坎加尔的一员啊，父亲。”维多利亚笑着的表情逐渐收敛起来，一字一顿地盯着艾尔诺道，“虽然你从来没有把我视为坎坎加尔的人。” 第116章 行了，孤让你闭嘴 作为艾尔诺最小的孩子，维多利亚并没有一个备受宠爱的童年。 坎坎加尔王室的权威日渐衰弱的同时，王室的收入也是日渐衰落的。 这也就导致，艾尔诺在某些时候，不得不削减掉一些非必要的开支，甚至是必要的开支，来让王室的其他地方看上去能够体面一些。 这也就算了。 关键是第一次蓝诺之战后，王室的财政就直接一路飘红。 现在的坎坎加尔王室早就是负债累累的状况了。 为了缓解债务压力，艾尔诺也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做出一定的妥协与牺牲。 至于是怎么牺牲的……手段自然是不一而足。 生在王室中的人，本身就是政治的筹码。 在王室无限衰落之后，通常这些筹码就会被扔出去，用来交易，将其变成钱。 通俗点来讲，就是“卖官卖爵”。 将权力卖给有钱人，以此来维持自身的花销与体面。 然后王室的权力就削减了。 能直接控制的地盘也开始被侵吞减少。 最后往往会啥也不剩。 总之……没落的王室连路边的狗都不如。 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威仪可言。 一旦某个王国的王室开始走下坡路，这些情况基本上全都会集中出现。 财政赤字，用权换钱，然后权力大饼一点点收缩减小，直到仅剩下一个名头。 这些已经可以算是“正常流程”了。 至少放眼姆洲的历史，类似的情况还算是常见。 放在坎坎加尔身上，那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种宏观的理由说着也没什么意思。 直接说点实在的吧。 在艾尔诺被迫放弃王城之前，他的那些个直系和支系的血脉，基本上除了一个“王室成员”的虚无缥缈的名头之外，啥也没有。 日常的开支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吧。 或者看看有谁看得上你，嫁入有钱的大贵族家里去。 再或者，入赘也行……反正都是联姻。 如果横竖都没有价值，没法用名头搞到钱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去外面荒野求生了。 很不幸，作为艾尔诺的女儿，维多利亚虽然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但却并没有生在一个很好的环境里。 她的母亲后面啥势力也没有，她本人也只是艾尔诺逛后宫的时候搞出来的附加产物。 她的母亲很漂亮，属于是靠脸吃饭被艾尔诺给看上了。 按理来说，爱屋及乌，维多利亚童年应该会过得很好才对。 但很遗憾，她出生没多久，就撞上了第一次蓝诺之战。 王室下滑后，艾尔诺也无心继续在后宫里面流连忘返，就把维多利亚和她母亲给忘了。 开始专心去讨好其他的联姻势力，试图给王室维稳。 就结果而言，他没有成功。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那些联姻势力也没有出来坚定地站队坎坎加尔。 ——这也是因为政体的特殊性。 总之，那些人自己就能自成一档，对王室几乎没有依赖性。 是王室依赖他们，而不是他们依赖王室。 这两节，正好对应着诺斯巴罗王国的兴起与衰亡两个时间段。 一句话总结这些大领主大贵族和王室之间的关系就是…… 问鼎巅峰万人陪，日落西山你是谁？ 艾尔诺的讨好最终卵用没有。 而维多利亚的母亲却因为从受宠到冷落被削减开支的巨大打击，给搞得一蹶不振，一病不起，最终一命呜呼。 这个女人死的时候，艾尔诺才想起来后宫里还有这么个人，于是拨款过去将其安葬了。 至于维多利亚？ 她为啥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也就不需要多解释了。 第一，她母亲过早离世，虽然有“妻”的身份，但因为背后无势力支撑，因此除了国王偏爱之外，再无依靠。她死后，维多利亚开始承受艾尔诺偏爱一个“情妇”带来的其他后宫“正妻”的打压，因此过得格外落魄。 第二，她没有王室的拨款，在艾尔诺再次借款举债的时候，她成了被削减的不必要开支。那时起，维多利亚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获取其他收入了。因此几乎没有在艾尔诺面前露过面，当然也就毫无存在感。 但是。 诺斯巴罗王国施行的多妻制，国王拥有多名妻子，这些妻子所生的孩子，全都有着法理上的继承权。 明面上如此。 但其实国王还有很多情妇，这些情妇根本上不来台阶，要么是国王为了找刺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拉回来的。 要么就是单纯为了满足国王某方面需求而被找出来的。 总之，她们身份低微，也上不来台面，只能存在于“你懂我懂但都不说”的暗面。 维多利亚的母亲本来就是这么个人。 但当初艾尔诺年轻气盛，过于上头，他觉得，既然自己是国王，那自己就应该有着独一无二的王权。 因此一上头，给了一个情妇“妻”的名。 他以为自己在政场上能够像在情场上一样，叱咤风云，纵横捭阖，来回驰骋，快意恩仇，说一不二。 但从现在的视角来看，年轻时的艾尔诺毫无疑问是有些过于自负了。 最终，他和那个漂亮情妇的爱情只能草草收场。 而冲动之举带来的负面代价，全都成了砸在维多利亚身上的雪。 差点没给年纪轻轻的维多利亚整个人都埋了。 在她还在艰难求生的时候，一抬头，自己就因为艾尔诺的决定而被强行带离了王城。 有福的时候她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谁也没正眼瞧过她。 一有祸事临头，她就被牵连了进去。 所谓的“王室成员”这个虚名，不仅没有给维多利亚带来任何好处。 反而带去了诸多折磨。 一直到现在。 她怎么躲都没能躲过，反而因为“寂寂无名”而被拉了出来，变成了政治的傀儡与牺牲品。 又是特么的牺牲。 次次牺牲都有她。 好事是一丁点都没有轮上。 坏事全都撞到她头上了 要说维多利亚对自己这个父亲心里没点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现在已经是诺斯巴罗的王了，你要有身为王的担当！”艾尔诺沉声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也不该拿整个坎坎加尔任性！” 他不知道维多利亚经历了什么。 他只知道这个自己印象里几乎没有印象的孩子似乎很不喜欢自己。 他甚至都不知道维多利亚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听着艾尔诺的话，维多利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这个人，直到现在还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坎坎加尔。” “那又怎——” “你闭嘴吧，孤没有让你开口。” “你……” 维多利亚露出一抹凛然的笑意： “正因为孤是诺斯巴罗的王，所以孤才应该带着整个王室在这里坚守，告诉子民们，我们还没有彻底失败！孤，正是在履行身为王的职责啊，我亲爱的父亲——这本该是你来践行的职责！” “但是你什么也没有做到，优柔寡断，最后破罐子破摔，要让孤来偿还你的债！收拾你留下来的烂摊子！” “你有什么资格在孤面前提任性二字！” “整个诺斯巴罗有谁比你更任性！” “还有你最后想出来的那个解法——一塌糊涂！” “一手好牌，硬生生被你打得稀烂！” “你为什么不早点有这样的决断力？！” “非要一切都逐渐不可挽回再做这种决定！” “恕孤直言，你就是个废物！” “你既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最后的最后，你根本不配自称诺斯巴罗的王！” “你什么也没能做好！” “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在这里忏悔你曾经做过的那些蠢事！” 一口气骂完后，维多利亚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艾尔诺被骂得只能干瞪眼。 为什么不骂回去呢？ 这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维多利亚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再次变得冷静如冰，“他们知道我来找你了，如果他们接触你，不要说漏了嘴。他们都认为，我的决定是你的影响，这个锅你继续背着吧。否则，你懂的，我现在有的是办法让坎坎加尔万劫不复。” “……” …… 维多利亚·坎坎加尔，ai图，有瑕c……形象仅供参考……“加戈公爵，不知可有与王室联姻的兴趣？你觉得孤怎么样？哎，不要急着拒绝嘛~” 第117章 压力的临界点 六月同月，随着时间的推移，伊琳的部队逐渐压到了格林城附近。 那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达到了顶点。 整个格林城都已经提前戒严。 街道上现在已经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 每个人都躲在自己的家里，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唯一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坎坎加尔王室依旧在城内，没有弃城而逃。 这次王室似乎终于硬朗了一回。 也让底层的平民们找到了些许安慰。 人心思定，没有人喜欢动乱。 除了那些生在太平盛世的人会闲着没事渴望战争，本就身处动荡时代的平民们只想要安稳。 他们只想活着，不被劫掠。 虽然王国对他们的压迫和剥削很严重。 虽然贵族老爷们，领主们都不当人。 但他们依旧由衷地希望——王室还坚挺，还能够坚挺，还能挺得住。 而不至于被异族给灭国。 在王国还存在的时候，底层的平民们还可以祈祷一下，能换个好点的领主。 至少还算是有点指望。 但如果王国没了。 变成了异族人来统治的话……那完了，异族人会将他们当人吗？ 异族人领主会将他们当人吗？ 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去赌。 未知带来的恐惧会加速人心的瓦解。 但好在，坎坎加尔王室还没有走。 他们还在格林城内。 并且看样子，似乎是打算与格林城共存亡。 结果怎样暂且不提。 至少这个坚定的选择，给了平民们不小的安全感。 也因此…… 人心依旧在坎坎加尔。 最后一根丝线到底是没有彻底断裂。 底层人的想法总是很简单，很单纯的。 他们就想活着。 但上层的贵族老爷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他们要思考各种政治上面的利益。 特别是伯恩斯。 此时。 格林城内所有上层大贵族们都早早就润出了城。 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和伯恩斯一起迎战伊琳。 一个都没有。 公爵各回各家。 大公们也早就先行一步，将自己从即将到来的危险中抽离了出去。 他们一走，伯恩斯的安全感就开始直线下降。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艾尔诺！ 在莫里森大公他们离开格林城之前，贵族议会已经两次三番地给维多利亚这个新王施压了。 可以说，除了没有直接动武之外，能用的手段伯恩斯几乎全都用了一遍。 但就是没用！ 这个新王就是不识相！ 被逼急了，便解释说：“我的父亲是一名出色的王，他也认为，王室不该在这里投降，应该坚守在格林城，与格林城同生共死。我也认为，他说得很对。” 他对个毛线！ 面对死不松口的维多利亚，暴躁的伯恩斯顾虑变得越来越少，他直接找到了许久没见面的艾尔诺，冷声道：“艾尔诺，你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啊，你干得好啊！就算城破了，坎坎加尔也会为格林城陪葬，对吧？你有魄力啊！” “我——”艾尔诺想辩解，但愣是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就算他现在说，一切都是维多利亚自己的决定！ 恐怕伯恩斯也不会相信。 而且更重要的是，维多利亚才是国王。 他松口有什么用？ 他要是真松口了，把自己那个精神状况显然不对劲的女儿也给得罪了，那可真就左右为难了。 艾尔诺是真不知道维多利亚究竟想干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这一波不平息伯恩斯的话，就算格林城没有被伊琳屠了，坎坎加尔也很难走出去几个族人。 “你什么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无话可说。”艾尔诺沉默片刻后，道，“你应该去劝说国王，而不是来找我，我已经不是王了，没有决定权。” “你去劝！”伯恩斯吼道，“赶紧让你女儿松口！投降！或者撤离格林城！这两个选择赶紧去让她选一个！听见了吗？！” “我说了她也未必会听——” “事到如今你打算用这种说辞来糊弄我吗？艾尔诺，我告诉你——格林城所有的损失，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给你记上的！”伯恩斯一脸狠辣。 国王如果投降了，他可以及时止损。 国王不在格林城，他也能及时止损。 但偏偏，这两种情况全都没有发生！ 直接让伯恩斯肉眼可预见的，自己将亏损最大化了。 这让半个身份是商人的伯恩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但他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只要还是王国的大公，就必须在这里死保王室！ 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这就是诺斯巴罗王国的“规矩”！ 深入人心，为所有人认同的规矩！ 你大可以说它早就已经形同虚设。 但只要伯恩斯还需要自己这个“大公”的头衔，那他就得遵守大公的规矩。 除非—— 他彻底扔掉自己的身份，扔掉自己经营多年的成果。 但伯恩斯能扔掉吗？ 扔不掉！ 领主，特别是大领主，想要御下，就得有合法的说法。 他的合法说法就是自己大公的身份。 如果他扔掉大公身份，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麾下的诸多领主，贵族，直接“免费了”。 连听伯恩斯说话的“义务”都没有了。 届时，伯恩斯的身价将瞬间滑坡，这也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伯恩斯不可能会接受这种结果。 所以他将全部的压力都扔到了艾尔诺的身上。 在他的感官里，艾尔诺对维多利亚是有着强影响的。 因此，直到现在，直到他给艾尔诺扔下“最后通牒”为止，伯恩斯都没有做出什么真正意义上出格的事情。 看着伯恩斯怒气冲冲离开的样子，艾尔诺感觉身上的压力更重了。 他知道，他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这天晚上，维多利亚照常来到了艾尔诺这里。 她需要确定艾尔诺这边的压力值到哪一步了。 “你赶紧投降！或者赶紧决定撤离，离开格林城！不然坎坎加尔全族上下就都危险了！” 艾尔诺把伯恩斯的话重复一遍后，一脸急迫地劝道。 维多利亚见状，知道这边的压力值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她回道：“没事，伯恩斯大公就算打算做什么，也是等伊琳兵临城下的时候。但现在，伊琳不是还没有来吗？急什么。” 第118章 暂时停止进攻 “等真来了就来不及了！”看见维多利亚一脸毫不慌张的样子，艾尔诺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只不过这种严肃的表情，维多利亚已经在很多人身上见过很多次了。 但有用吗？ 没有。 “你现在，立刻，就做出决定！”艾尔诺低喝道。 “我的决定就是坚守格林城。” “格林城根本就守不住！你就算留在这里，又能对局势带来多少的影响？” “那撤离对局势又能有多少的影响？能让坎坎加尔继续苟且下去？就为了等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援兵？” “他会来！”艾尔诺只能这样回答，“法拉·加戈一定会来！只是不是现在而已！但他最终一定会来的！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就行了！” “那我问你，如果他最终没来呢？”维多利亚一脸平静地反问。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只是你的自欺欺人！” “我……” “我来帮你捋清楚吧。”维多利亚不想听艾尔诺那自欺欺人的话语，直接打断道，“你一直都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如果法拉最终没有来，那么坎坎加尔会在流亡的途中彻底磨灭掉全部的威望，变得如同落水狗一般狼狈。 虽然坎坎加尔还能存在，但诺斯巴罗最终肯定不会继续存在。而且，这种行为还会在王国史的最后，留下极其屈辱的一笔。 史书上会写，坎坎加尔王室最终连反击都不敢，彻底抛弃了自己的所有子民，流亡远东，苟且求存。此后，诺斯巴罗彻底亡国，不复存在。 这样一个身后名就是你想要的，给历代先王的交代吗？” “……”艾尔诺无法开口。 他当然不想。 不然也不会最后搞那么一出了。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法拉的身上。 艾尔诺固执地说道：“只要法拉·加戈率军而来，我们就还有机会！伊琳的部队即便能够打下整个雷尔沃，也绝对无法在布里得走太远，我们完全可以——” “这种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偏偏让我又重复一遍——就算你逃走了，之后又在外援的帮助下打回来了，你觉得王室的威望还在吗？” “……只要我们可以再回来，就一定……” “那只是你的自以为是与想当然！”维多利亚一脸嘲弄的说，“当我还在王城的时候，听说王室要弃城而逃了，那个时候，王室在我心中最后一点威严就已经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 “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总会有人在原地等你！现在的王室威严已经被你两次弃城而逃给彻底摔烂了，如果你再来第三次，那么连地上的碎片都会被人一脚踢到角落里去！” “……” “所有的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只考虑坎坎加尔，你真的有考虑过诺斯巴罗吗？嗯？你好像从未考虑过吧？你就和那些上层的贵胄一样，永远都只想着自己，从来都没有替自己的子民，替王国真正考虑过。” “……” 维多利亚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每一句都穿到了艾尔诺的心窝子里。 而且打的还是真伤，根本防不住。 “我本来就是坎坎加尔现任家主，我当然应该为自己的族人考虑，这有什么问题？”艾尔诺只能有些破防地继续嘴硬。 “这当然没有问题——”维多利亚笑得很灿烂，同时语调也格外讽刺扎心，“所以你只配当坎坎加尔的家主，而不配当诺斯巴罗的王。但很遗憾，就算你要求我，我也不会松口，坎坎加尔就跟我一起履行身为‘王’的责任吧。” “最后的最后，你甚至连坎坎加尔的家主都不够格。” “因为现在的你，根本就护不住自己的族人。” 看着一脸呆滞的艾尔诺，维多利亚转身离去。 她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一两天，谁也不知道怒火中烧的伯恩斯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可能会拿坎坎加尔一族发泄。 也可能会先拿维多利亚开刀。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拿艾尔诺开刀。 事情的发展在这里直接进入了混沌态。 第三天，没有在维多利亚那边得到不同答案的伯恩斯再次找到了艾尔诺。 并质问他情况。 “……” 自我拷打了两天的艾尔诺精神明显有些萎靡。 他听着伯恩斯的质问，最终选择回道：“除非敌人打进城内，否则坎坎加尔就不会投降。” “……”伯恩斯沉默了。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伯恩斯没有当场发火，大吼一通，而是沉着脸离开了。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除了他自己。 愤怒，有时候也能够变成达成目的的手段。 现在既然没用，伯恩斯也只能想办法走别的路子了。 坎坎加尔当然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但同时，他伯恩斯的损失也得降到最低。 投降不行，拼命抵抗也不行。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可以消极抵抗吗？ 现在坎坎加尔就在城内，他消极抵抗会显得非常明显。 也不那么好操作。 最麻烦的是，也因为坎坎加尔还在城内，所以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伯恩斯。 在这么多双眼睛下面打假仗，还不能使用约定投降的手段，难度还是挺高的。 …… 在格林城内情况复杂的一批的同时，外面，一路连捷的伊琳终于收到了来自遥远大后方的回信。 只是，这封回信与她想象的似乎有些出入。 “密信？千里加急？” 听着信使的话，伊琳皱了皱眉。 正常汇报军事情况的信件，可用不上“千里加急”。 毕竟在这个时候，这么搞的成本还是非常高昂的。 只有真正的急事，才会用到不惜成本的千里加急。 而这些急事，大多都是坏事。 在这个时代，没有急事，就等于一切无虞。 但，自己在这里一路连战连捷，都快打到格林城了，军事威慑力应该已经足够强了才对。 后面还能有啥大不了的急事？ 伊琳带着一脸的疑惑与怀疑，将密信按照某种解密的方式拆开。 首先确认了一下信件上的防伪标识。 确定无误后，她这才开始查看具体内容。 结果没想到正文就一句话。 「王都有变，率军速归！」 “……” 伊琳沉默地又去确认了一遍防伪标识，确定这封信真的是她父王写的。 然后才看着那简短的正文呆了两秒。 不是，我都快把诺斯巴罗给打亡国了，你给我整这一出？ 王都怎么可能会有变呢？ 伊琳很挠头，但忽然又想到，自己带走了所有兵力。 此刻的蓝羽翼王国，在战略上，的确处于最真空的时候。 但就算如此，国内也不是一点兵力都没有啊？ 那么多大族，足以拱卫王都了。 他们都死绝了吗？ “……” 继续沉默地思考了两秒，伊琳懒得再想了。 她转头对下属道：“把领兵的将军都给我喊回来，暂时停止进攻。” 第119章 你们留下，我率军回去 “元帅——” 被伊琳紧急喊回来的领兵将领们纷纷行礼。 他们看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人，然后才确定，伊琳急忙喊回来的不只有自己。 原本的正常攻势，也因为伊琳的命令而暂时中断了一下。 “不知元帅让我等暂停进攻，所为何事？”有人开口问道。 伊琳没有废话，直接说：“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 听见她的话，周围的将领们一个个全都惊得喊出声。 而后急忙询问缘由。 这好端端的，眼看着就要大胜了，战局都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中断？ 打仗又不是过家家。 虽然对某些人来说确实和过家家差不多。 但伊琳的麾下都是从军队里面选出来的实干者。 真的肚子里面没有二两墨水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伊琳的军中一路往上爬。 “原因很简单。”伊琳直接将缘由说了出来，“王国后方有变，我要亲自回去一趟！” “什么？！” 这一句说辞算是把将领们心里的底都给捅穿了。 要知道。 他们现在可都是在给蓝羽翼王国干活。 后方有变？ 这岂不是相当于自己老家出事了？ 本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风险？ 而且还需要伊琳亲自回去处理？ 将领们纷纷感到了不安。 伊琳见状，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后方的事情不会影响到这里，你们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行动即可！我只带一万重骑回去，等解决完了王国的问题，我就回来。” 她一开口，那股子肉眼可见的不安也就迅速平定了下去。 确实。 有伊琳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问题是摆不平的？ 就算蓝羽翼王国的王都烧起来了，她回去也能给摁灭。 伊琳麾下的将领对她已经有了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与信任。 ——但也没办法，这都是伊琳百战百胜的战绩给堆起来的。 人家是靠本事吃饭的，又不是靠颜值。 就是这么稳。 “可是，您若是离开，这十万大军又该由谁来指挥呢？”在安静了一会后，有人开口问道。 所有人立刻又将注意力挪回到了伊琳的身上。 十万大军的统筹与调度，可不是谁都有能力胜任的。 这种大规模战役的指挥，容不得丝毫马虎。 当然，这只是其一。 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谁来接过这指挥权大饼？ 代理元帅虽然不是元帅。 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这个香饽饽，瞬间惹得所有人都分外眼红。 甚至将方才的担心全都暂时扔到了一边。 风险归风险。 收益归收益。 代理元帅的人选，伊琳在等待众人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思考出来了。 上一次……在任命人选的时候，她就吃了次亏。 搞得自己差点在法兰城失蹄。 所以这一次，伊琳格外慎重。 上次至少还有她在旁边兜着底。 这一次她得走了，万一出现了什么万一，这千里之遥，她赶都赶不回来。 如果再出现像上次那样的事情，这已经几乎吃到嘴里的东征怕不是也要飞了。 虽然在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就算对面再搞出来几头巨人，伊琳也不觉得诺斯巴罗王国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们的抵抗现在全靠各地的领主自发行动。 只要东征大军打到了格林城，将格林城给围了。 那么就大局已定。 而按照目前这个势头，最多十天，东征军就可以完成这个目标。 十天能出什么变故？ 伊琳反正是想不出来。 为那种概率极小的事情做预案，也不是她的性子。 “我决定，任命巴顿·弗兰克为代理元帅，在我不在军中的时候，调度全军。” “同时，任命奎德·莫顿为副元帅，辅佐调度与管理。在重要决定上，需两人统一意见，才可以执行。” 听着伊琳的话，被直接提拔上来的巴顿立刻说道：“元帅，军队中怎么可以有两个做决策的人呢？” 这不合理。 其他人也觉得不合理。 但是他们没有质疑。 伊琳的威望太高了，就算她做出什么奇怪的决定，众人第一反应也只会是她有别的打算。 而不是她脑子犯浑了。 伊琳解释道：“因为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拿下格林城，没有其他的目标。决策的大方向不会更改，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导致你们需要撤军，就两人一起商议，统一意见。” “可就算如此，若是真的发生意外，两人做决定还是会慢一截吧？”巴顿道。 “但至少稳妥。”伊琳看了他一眼，“总之，除了这个问题你需要和奎德商议，其他事情，都由你来负责。明白了吗？” “这——是……”巴顿有点无奈，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伊琳看了眼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就说出来。若是现在不说，之后因为某些问题导致作战失利，我唯你们是问。” 本来不打算开口的众人闻言，立刻相互对视了一眼。 而后由一个资历与能力相对来说比较强的人开口道：“属下还有问题——为什么要让奎德担任副元帅？明明有人比他的能力更强。” “因为副帅看的不是指挥能力，而是判断力。他的主要任务不是指挥，而是辅佐，并在关键时刻做出判断，以防万一。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就算有也没有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能有什么问题？ 都不看能力了…… 众人用有些羡慕的眼神看了奎德一眼。 这小子这波算是被破格提拔上来的。 本来这个位置，应该轮不到他才对。 运气真是好。 见众人全都没有其他异议了，伊琳点点头：“等军务交接完毕之后，我就带一万人离开。如今距离格林城已经近在咫尺，诸将还请再尽力些。希望我在回来的路上，可以听见这边传来的好消息。” “是！”众人行礼回应。 直到这个时候，伊琳都没有将那封信件的内容看得太重。 她觉得那件事很快就可以处理完。 自己回去之后，要不了两三天，就能够返程。 但最后的事实证明……人还是很难预知未来的。 即便是天才，也不能十成十地准确预测一件事。 最后总归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故。 第120章 你信圣父吗?我信 在将所有的军务都交接完毕，并交代完应该交代的事情之后，伊琳清点出了自己带出来的那一万人。 经过这么久的征战，原先的那些士兵肯定也是损失了一部分。 剩下的那部分，再加上优中选优抽出来的精锐，并配备上战马和铠甲，也就组成了一支崭新的部队。 数量一万，全员着甲，皆是精锐。 为了方便指挥调度，伊琳将这些人全都算作残羽护卫队的正式成员。 这意味着，他们得到了一份其他人都得不到的殊荣。 当然，待遇也随之拉到了精锐部队的层次上。 对士兵来说，发到手里的钱，给到手里的地才是真的。 所谓的殊荣，也建立在这之上。 这一万人既有殊荣，又有军饷，可以说是整个七拼八凑的东征军中最锋利的矛。 有这一万人在手里，伊琳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王都有变，她都能够直接镇压。 就算是再打一遍蓝羽翼王国境内诸族，伊琳也丝毫不惧。 带着这样强烈的底气，伊琳最后巡视了一遍东征军。 她没有偷偷走，就明着告诉所有人，自己要回去一趟。 并在临走之前，还顺便鼓舞了一次士气。 “希望我回来时，你们已经彻底拿下了格林城！” “届时，我将重重犒赏有功者！” “不论是骑士的身份，还是贵族的名分，只要战功卓着，我都可以许诺给你们！” “诸位，只管奋力杀敌！” “有功者，必赏！” 巡视完全军后，伊琳大张旗鼓地给士兵们发了一波赏赐。 铜币大把大把地扔了出去。 全军的士气不仅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衰落，反而因为伊琳那胸有成竹，意气风发，自信十足的姿态而高涨起来。 在领完赏赐之后，他们的眼里就只剩下待宰的格林城了。 做足了姿态后，伊琳带着一万精锐重骑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离去。 留在原地的大军带着高涨的士气，开始了又一轮进攻。 本来对面的领主听说伊琳好像要走，一个个都以为等到了机会，对面不行了。 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就正面迎上了如狼群一般的饥渴军队。 敌人的战斗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增强了！ 这样的结果让许多领兵抵抗的领主们全都感到了一阵气馁。 你看看人家！ 再看看自己身后！ 差距太明显了。 如果不是为了心里的荣耀，他们都未必会坚持到现在。 但就算坚持到了现在。 这个坚持，也终究还是逐渐到了头。 在伊琳因为一封加急信件而离去之后的第五天。 东征军在巴顿的指挥下，完成了包围格林城的最后准备。 没有掺杂一丁点水分的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乌泱泱的大军如同潮水般涌来。 让格林城的守军心里一阵发怵。 虽然守军的身后就是坚定不撤的坎坎加尔王室。 但敌我双方不论是数量还是气势，全都差了太多。 这仗很难打。 只是，他们不得不打！ 没有任何一场战争，会因为士兵个人的意愿而开始或者终止。 在严峻的局势下，有选择的人不多。 伯恩斯就是其中之一。 在收到伊琳似乎离开了东征军的消息时。 伯恩斯的心情其实是很不佳的。 因为按照伊琳此前的行径来看，她脑子里是有货的，知道能攻城略地不全靠打。 人情世故也很重要。 所以，如果依旧是伊琳的话，她会考虑格林城内的情况，而后采取别的办法，给伯恩斯面子的同时，让格林城沦陷。 但是，现在的东征军领兵元帅就不一定会这么做了。 伯恩斯确认了一下城外的部署。 然后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对面那家伙，明显是冲着彻底硬啃来的。 丝毫没有做其他打算的样子。 这就麻烦了。 对面想硬打，但伯恩斯不想硬守。 如果真的硬守，最后受损的还是格林城，以及伯恩斯的守城部队。 因此，伯恩斯必须让这场守城战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将守城的损失压到最小。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 要么就和外面的敌人有默契。 要么……就只能自己这边给破绽了。 城外部署完所有攻城器械之后，浩浩荡荡的攻城战开始了。 虽然敌人的士气很高。 但守城部队毕竟也有守城工具。 双方在第一时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优劣。 第一天到第二天，都只是在单纯地堆人数而已。 哪边死的人多，哪边损失就大一些。 但时间来到第三天，守城方的抵抗就会逐渐开始压榨守城工具的储备。 这个储备是包括兵力在内的所有用来守城的东西。 守城方的工具储备毕竟是有限的。 不管是兵力先耗光，还是粮食先耗光，最终都会让格林城彻底失守。 伯恩斯不打算等这两样至关重要的筹码被耗光。 光是说“兵力”和“粮食”这两个词，一般人可能没什么概念。 但伯恩斯身为商人，在他眼里，每一天的守城损失，损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币。 那些都是他多年扎根在这里的家底。 现在这些家底就像是在被大火烧一样。 伯恩斯的心里在滴血。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贵族都不喜欢战争。 底层的贵族却很喜欢。 底层的那些贵族才几个家底？ 输了也输不了多少，赢了却能赢回来很多。 但对上层贵族来说，输了会输很多，赢了，却不一定能把消耗的筹码赚回来。 收益不高，还要背负巨大的风险，傻子才会去做这种事。 被迫当傻子的第三天，伯恩斯面无表情地找到了维多利亚。 “陛下，今前线守城士兵士气低迷，军心混乱，防守艰难。照这样下去，也许明天格林城就会被敌人硬生生砸开了。” “那卿以为如何？”维多利亚没有继续装小孩子，一脸平静地问道。 虽然她看着本来就像小孩子——营养不良，所以不高，戴着王冠都没什么威严。 “臣以为，唯有陛下亲自去前线鼓舞士气，我军才能够继续坚守住，以待转机。”伯恩斯冷声回道。 “卿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没事的。陛下自有圣父庇佑，圣父不会让陛下有危险。” “……” 第121章 眼前是条赴死的路 你说的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维多利亚没有问伯恩斯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对于伯恩斯的建议，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因此维多利亚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孤知道了。” “陛下圣明。” 伯恩斯面无表情地恭维了一句。 要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地失败呢？ 很简单。 国王死了不就行了。 这就是伯恩斯想出来的解法。 只要国王一死，士气的崩溃就会成为必然。 但她的死，却不能由伯恩斯来亲自动手。 而且还不能死得悄无声息。 要让所有人看见，她的死亡，自己无关——这就是伯恩斯的打算。 在维多利亚答应下来这件事后，伯恩斯立刻就开始了舆论操作。 先宣传前线的战事危急。 而后让人发布消息，说陛下决定亲自上前线去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陛下自己的决定。 这一点也很重要。 等把整个流程都做完以后，维多利亚也就踏上了通往地狱的台阶。 哪怕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以她这身板，只要往城墙上面一站，随便一道流矢就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因此格林城内，也有不少依旧支持王室的人，在听说这件事后，全都想要劝阻国王，不要去做这么一看就很蠢的事情。 还有人请求伯恩斯去劝阻。 伯恩斯听取了民意，然后去劝了维多利亚。 但是很遗憾，他没能劝动—— “陛下态度坚决，即使是我的话，她也不予采纳。” 伯恩斯如此回应着民意。 维多利亚的形象，在平民的眼中，瞬间就变成了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不懂事的小女孩。 这些她都知道。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在伯恩斯选定的日子的上午，维多利亚在众多士兵期待的注视下来到了城墙这边。 攻防战在这里已经发生了十几轮。 大量的尸体不断被从城墙上面运下来。 浓郁刺鼻的气味弥漫在整个空气里。 维多利亚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地狱，如果有，那么应该就是此刻的格林城城防这里。 这里，就是地狱。 士兵的惨叫，哀嚎，城外的喊杀声，血腥味，火焰灼烧的焦糊味，这些属于战场的东西全都混杂在一起，让维多利亚脸色有些发白。 她没见过这么残酷的场面。 就算她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要成熟，都要冷静，都要聪明—— 她也从未见过战场的真实样子。 她还没有登上城墙，那来来往往被运送出去的伤兵就已经让维多利亚产生了生理性不适。 那些士兵几乎没有几个是完好无损的。 要么就断了腿，要么就断了胳膊。 更有甚者，箭矢都还插在脑袋上，却愣是没有死，只是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着被人搬运走，如同等待死神镰刀落下的羔羊。 这些人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维多利亚不知道。 她只知道，以那些伤兵的样子，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了，余生也只会剩下痛苦。 “陛下，请往这边来吧。”伯恩斯穿着半身板甲，抬手示意了一下。 一般而言，鼓舞士气在后面鼓舞也就可以了。 但是伯恩斯偏不。 他在示意维多利亚登上城墙。 在察觉到维多利亚的犹豫后，伯恩斯高声道；“莫非陛下连战场的样子都不敢看吗？陛下，他们现在，可是在为了你而战斗啊！” “……”维多利亚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最终，她还是顺着眼前的那条路走了上去。 一步一步，如同准备赴死般。 伯恩斯的嘴角轻微地勾动了一下，旋即跟了上去。 今日，就是坎坎加尔王室最后一代君王陨落的时候。 等维多利亚身死以后，伯恩斯便可以对下面宣传，连圣父都不打算庇佑于她了。 坎坎加尔王室，天命已尽！ 圣父不再庇护王室！ 那这场战争，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后面的每一步伯恩斯都设计好了。 就等维多利亚单薄的身影从城墙上摔下来。 一切，便也可以彻底结束了。 小心翼翼地登上城墙，对死亡的恐惧感开始迅速填满维多利亚的整个胸腔。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 让坎坎加尔干净体面地结束在格林城，这句话也不是她随便说出口的。 她是真的这么想，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但，想归想，身体可比心诚实。 她的身体已经因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不断发颤。 脸上的血色都逐渐消失了。 维多利亚一点点登上了城墙。 她看见的是忙碌的士兵，害怕的士兵，浑身染血的士兵。 入耳的是刀剑相互碰撞的嗡鸣！ 巨大的石块从远处被巨大的力道投射过来，狠狠地撞击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铺天盖地的火失不断从天空中坠落而下， 密密麻麻的敌人正在以各种手段试图攀登上城墙。 但每次都爬到一半就被滚落下去的石头砸到，整张脸都会被砸烂。 到处都是血肉横飞的景象。 空气中每一滴信号都在释放着强烈的危险警告。 维多利亚的本能正在不断试图让她下去，离开这里。 但跟在后面的伯恩斯却没有这个打算。 他举着盾挡住自己，并对维多利亚说道：“陛下，到您鼓舞士气的时候了。只待在一处可没有办法鼓舞士气，您得走起来，您得安抚士兵。” “……”维多利亚抿了抿嘴唇，用意志力强撑着，开始移动脚步。 她根本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因此只能带着一股子与整个战场格格不入的小白气场，小心翼翼地在城墙上移动起来，安抚士兵。 士兵们的士气确实被鼓舞了。 但…… 这依旧没法改变眼前愈发残酷的厮杀。 即便是维多利亚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守城军被压制了。 而且压制得非常狠。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城外，看见的是一片绝望之景。 黑压压的敌军根本就看不到头，而且全都在排着队往这里移动。 就算双方单纯换命，守城军这边都换不过对方！ 若是没有任何变量，这场战斗，格林城必败无疑。 只是损失多少的问题罢了。 第122章 让死亡，予我体面 在维多利亚登上城墙开始鼓舞士气后没多久，正在攻城的敌军就发现了城墙上的异样。 没办法，维多利亚穿得实在是有些醒目。 一眼看过去就能直接看见她。 “那是什么？” “好像是看穿着，似乎是诺斯巴罗的王？” “不知道，不过，之前确实有听说，诺斯巴罗的王换了，换成了一位女王。” “……总之，还是先把情况汇报上去吧。” 前线领兵相互交谈了一番，而后将这个消息一路上传，汇报到了代理元帅，巴顿的耳中。 “哦？诺斯巴罗的王到城墙上去了？”巴顿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毕竟，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蠢了。 就算对方再怎么没有脑子，也做不出这么蠢的事。 “再去确定一下。”谨慎起见，巴顿吩咐道。 “是！” 在下属离开后，巴顿看了眼副帅。 “你觉得那个情报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奎德回道，“让人针对一下吧，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赚了，就算是假的，我们也不亏。” “也是。”巴顿点点头，又问道：“你这两天一直都在关注后方？” “嗯。” “后方有什么动静吗？” “侦察传回消息，说有异动，但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 “应该是误报吧，我们十万大军在这里，整个雷尔沃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攻击我们，支援格林城？”巴顿非常自信。 十万大军在手，他底气十足。 就算是诺斯巴罗其他大公带着军队来了，他也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是，更好。如果不是，就会有点麻烦。”奎德很谨慎，“我会抽调一队人马继续盯着，你去指挥前线就行。” “嗯。”这种小事巴顿没有多想，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在得到巴顿的命令之后，前线的士兵又反复确定了一下城头的那个身影。 最终，他们彻底确定。 那就是特么的君王！ 除了君王之外，还有谁敢穿成那个样子？ 在确定那个目标的身份后，巴顿也是直接下令，对其进行针对性打击。 最好能直接射下来。 得到巴顿的命令后，手底下的人立刻安排了技术较好的弓手。 在伊丽莎白被迫在城墙上来回移动的时候，数把弓已经远远地瞄准了她所在的位置。 很快，本应该只是覆盖打击的射击，变成了覆盖中带着针对。 几支箭矢几乎是擦着伊丽莎白的胳膊射过去的。 她下意识弯下腰，躲在了墙垛的后面。 心脏在胸腔里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陛下，您这是在干嘛？”伯恩斯见状，转瞬即逝地笑了一下，一脸严肃道：“您还有任务没完成吧？” “……”听着伯恩斯暗示的话语，维多利亚咬了咬牙，只能继续像个移动的靶子一样，在城墙上缓慢移动起来。 死亡的压迫感死死地抓着她的心脏，令她如芒在背，不安到了极点。 但即使如此，她也只能继续下去。 不明状况的士兵见状，忍不住道：“大公，陛下已经让我们满腔勇气了，这里太过危险，还是让陛下下去吧？” “我也劝过陛下，但陛下不听我的劝告啊。”伯恩斯回道，“或许这就是陛下身为王的坚持吧，毕竟，她的身后就是整个格林城的市民，还有整个王族。” “这……”士兵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反驳。 他们也实在不懂这些高大上的东西。 他们只知道，维多利亚很危险。 可能随时都会被射成刺猬。 “陛下，您要不还是先避一避吧？”士兵劝道。 “……”维多利亚扫了一眼满脸假笑的伯恩斯，摇摇头，“不用了，身为王，我理应在此处，愿圣父的光辉永远笼罩你们。愿诺斯巴罗……永盛不衰。” 士兵们闻言，全都怔了一下，而后默默行礼：“愿诺斯巴罗永盛不衰。” 时至今日，还会有人相信永盛不衰这种话吗？ 没有。 但他们依然会这样去做。 因为士兵们只能看见这一样东西。 也只能念叨着这一句话了。 他们的信仰十分单薄。 他们的牺牲……充满了荒谬。 维多利亚继续在城墙上鼓舞着士气。 只是状态逐渐和此前完全不同。 时至今日，诺斯巴罗已经摇摇欲坠。 这究竟是谁的错，现在已经无力追究。 维多利亚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让这场战争，在这里，取得一个相对最好的落幕。 国王虽行愚事，但亦不失其王者的气魄。 虽死，亦不失王族之节。 但却可以结束这场糟糕的战争。 伯恩斯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坎坎加尔也不会受到多余波及。 王室的威仪也没有折损太重。 战争会在这里落下句点，格林城也不会有更多人死亡。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仅仅只需要牺牲一个人而已。 “……所谓王，就应该为子民们寻找到最合适的归宿。不论是寻求外援，还是继续逃亡，都只会增加大量不必要的伤亡。” “最终倒霉的依旧是最无辜的人。” “只有彻底终止战争，才能将损失约束住。但，王族的威仪也不该如此狼狈地收场，落下一个狼藉的骂名。” “你本该可以更早做出决断，却偏要拖到现在。艾尔诺，你这个蠢货，这都是你的债！” “坎坎加尔属于诺斯巴罗，但诺斯巴罗不属于坎坎加尔。” “王室已经守住这片地方足够久了，现在已经覆水难收，再也无法坚守，就该选择最好的方式‘投降’！” “反复拉扯，蹂躏的终归是像我这种不相干的人！” 维多利亚一边鼓舞着士气，一边在心里不断骂着艾尔诺那个蠢货。 如果换她来的话，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被拖到现在。 两全其美的方法一直都有。 只是艾尔诺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王者，以身殉国，就是最体面的失败。 没有之一。 看着那再次迎面落下的箭矢，维多利亚的眼中依旧含着畏惧，身体再次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死亡，这世上很少有人不怕。 维多利亚也不例外。 但现在，她也只能逼着自己朝着死亡走去。 这既是伯恩斯的逼迫，也是她最初的预想。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就让死亡，来给孤最体面的谢幕吧。 虽然从始至终，也没有登台多久。 第123章 如暴风骤至 被奎德派遣出去的侦察队大着胆子往异动传来的方向前进，完全没有一般的侦察骑兵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说的异动在什么地方？”带队的队长一脸倨傲地询问着将消息传回去的侦察士兵。 “就在东南面那个方向。”士兵连忙道。 “可是这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你看，这里有一丁点可疑的地方吗？”侦察队队长招摇地在这个所谓的东南方向转了一圈。 除了紧闭的房屋和根本就不敢站在他们面前的农民村民之外，根本就没有看见别的东西。 “我的确看见了来路不明的人。”最开始负责传回消息的士兵道，“那是两个一身黑甲的骑兵！看着就不是我们的人！而且也不知来路……” “黑甲骑兵？哪？根本就没有嘛！”侦察队长骑在马背上，向远处张望了一下。 确实啥也没有看见。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在谎报军情——”他盯着那名侦察士兵道，“你的上级是谁？” “我没有谎报！”士兵很无奈，但还是只能回道：“我的长官是罗伊·塞拉克。” “哦~他的长官是谁？” “我记得，好像是贝利千夫长。” “哦——原来是贝利千夫长的人啊。作为他的下属，你居然如此不靠谱，看来贝利千夫长的治军能力有些问题啊，这件事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的。” “啊？”士兵一脸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帽子可不能瞎接，要出大问题的。 “不是啊！我没有不靠谱，我真的看见了！” “那你看见的人呢？我们都已经前进得如此之深了，怎么还是没有看见你说的人？” “我不知道——” “那就是贝利千夫长带兵无方。”侦察队长一口咬定地说：“就算他是尊贵的千夫长，也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不，这，我——”士兵结结巴巴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知道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一句话给定了。 伊琳离开之后没多久，由各种成分复杂的人组建起来的十万大军的缺点，立刻就开始显露了出来。 虽然他们是有一个统一的代理元帅。 还有一个副帅。 但军队中的派系与关系却是千奇百怪。 如今，格林城眼看就要被大军砸下。 破城之功最后又该算到哪些人的头上？ 尽管此时此刻，东征军依旧在齐心协力地打格林城。 但其内部，特别是军队上层中，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 至少，在伊琳离开之后，仅凭一个被指定的代理元帅和一个副帅，是没法压住军队内部的利益倾轧与纠葛的。 如果放在平时，即便东征军内部存在这个问题，也不算特别巨大的麻烦。 毕竟，东征军十万大军的体量就摆在这里。 就算内部有矛盾，对外部，对敌人来说，依旧是不可敌的庞然大物。 他们自己闹矛盾归自己闹矛盾。 别人要是觉得这是个机会，打算趁机插入进来，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除非…… 这个“别人”的体量也足够大。 当两个体量差不多大的庞然大物正面相撞的时候，内部最不凝实的那个，一定是最先解体的。 当被责问的士兵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 一股风，已然吹拂了过来。 “队长——有情况！” 一名侦察骑兵跑过来汇报道。 “什么情况？” 侦察队长一脸诧异。 还真有？ “南面！南面好像有军队靠近！”汇报的下属急忙说道。 “什么？”侦察队长急忙带着人离开村庄，找了个开阔的地带看了一眼，确定情况。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黑点。 这个黑点在短暂的两三秒中逐渐放大，逐渐变长。 如同从远处而来的潮水一样。 看见这个情况后，侦察队长立刻不淡定了，他对身边下属吼道：“赶紧回去汇报军情！” “是！”下属们纷纷回应。 而后抓住缰绳，扬起马鞭开始往回撤。 他们只是小股的侦察部队而已。 要是正面撞上了敌人的主力，恐怕能有九十九种死法。 但，被洪水冲过的人都有经验。 当你看见它的时候。 你再打算跑，已经来不及了。 侦察队长带着小队往东征军主力方向跑了没多久，就听见了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 以及密集的金属碰撞音。 就仿佛一个巨人，正在他们的身后磨着刀，随时打算挥砍下来。 侦察队长面无血色，根本就不敢回头看，只能死命地挥动马鞭，试图让剩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一点。 但就算他都快把战马的屁股抽烂了，他胯下的这匹马，与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马，也根本就没得比。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 一边才刚开始发力，准备冲刺。 一边已经要力竭而亡了。 骑兵，身上最重要的装备有三。 一，战马。 二，铠甲。 三，兵器。 这三样东西的质量，将决定一支骑兵部队的战斗力下限。 而很不巧。 某些财大气粗，还有词条加成的人，这三样一样不缺。 不仅如此，还全都拉满了。 重骑追轻骑，愣是被眨眼之间就追上了！ 侦察队长不敢回头，还没有回头，背后的箭雨就已经落下！ 破甲箭头直接将他身上的轻甲给射成了筛子。 “啊啊——” 十几根箭矢砸进肉体中的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整个人也失去平衡，直接摔下了马背。 其余几名侦察骑兵全都是相同的下场。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多久的惨叫声。 就被紧随而至的金属马蹄给踩踏成了一堆肉泥。 等两万重骑从他们的身上碾过之后，原地已经分不清哪是人类的尸体了。 侦察部队被一个照面直接击毙。 这也就导致，奎德根本就来不及收到准确的信息与情报。 任何一场战斗中，情报的分量都是非常重的。 情报上的一丁点缺失，遗漏，误差，都会带来无法想象的蝴蝶效应。 就像某个平行世界那个遗失的马蹄钉。 等奎德收到有陌生的军队直冲东征军大后方而来的消息时，他再打算去做出防守部署，已经来不及了。 第124章 如电闪雷鸣 “怎么回事——后方发生了什么？！” 在奎德接到紧急汇报之后，巴顿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我军后方被袭击了！”汇报军情的士兵立刻又说了一遍，“敌人来势汹汹，全员重甲披身，全部都是骑兵！我们的箭矢和刀枪根本就刺不穿他们的铠甲！” “怎么会？！”巴顿一脸骇然，“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我怎么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奎德！你不是一直在盯着后方吗？！” “我是一直在盯着后方，但我也没有收到消息！”奎德立即说道，“我派出去的侦察骑兵根本就没有回来！可能已经全部死了。” “以侦察骑兵的移动速度，有谁能够追得上他们？！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巴顿一脸愤怒地吼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要赶紧安排人手去挡住后面的敌人！”奎德用力摆了摆手。 “……”巴顿把嘴里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而后转身，开始针对后方的异动做出部署。 他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 做出的战略不是也恰到好处。 听说对面是重骑兵，立刻就开始安排部队打开一个空窗，打算布置长枪方阵和拒马，将这突然出现在后方的重骑兵给拦住。 军令传达，战术部署，被伊琳训练过的军队，在士气高涨，本身就有着极强自信的前提下，很快就稳定了阵型。 然后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并在指挥部周围，全都变化成了迎敌的状态。 但…… 没有用。 所有被部署出来的迎敌方阵全都没有等到冲他们脸上来的敌人。 两万精锐重骑兵就仿佛是开了上帝视角一样，在法拉的率领下精准地从反应过来的东征军摆出的方阵空隙里面穿插了过去。 也许给这些明显素质更强的军队一些时间，他们确实可以稍微阻拦一下血旗军团的重骑。 但是很遗憾，战场上没有“如果”，没有“也许”。 每一场战斗，都是现场直播，没有彩排的时间。 这千变万化的战场上，就算是法拉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此次都提前做出部署。 现在的情况是，东征军反应迅速，但布阵中仍然存在着缺陷。 一般的领兵将领可能抓不住这些缺口。 但他们面对的是法拉。 法拉精准地抓住了这些缺口。 血旗军团绕开了所有阻碍，如同一把尖刀一样，顺势捅进了东征军大后方的指挥部。 在整个冲锋和移动的过程里，两万重骑如同一条蛇一样，规整有序地跟在法拉的后面，沿着他所行径的路线疯狂前行，愣是没有一丝丝偏差。 这条巨大的黑色巨蟒，轻而易举，如探囊取物一般，嘴巴一张，就咬到了它紧盯的果实。 正在城头上带着一腔孤勇的情绪，打算以身许国的维多利亚，只是一个弯腰的时间，就发现战场上的局面瞬间天翻地覆。 东征军所有的有序进攻几乎全都在某个时间戛然而止。 在她抬头极目远眺望去时，刚好就看见了那震人心魄的一幕—— 如巨蟒般黑色铁骑一头撞上了大军中间，重重布防的东征军指挥部。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指挥部散了。 连带着周边被提前布置下去的精锐近卫团也全都被黑色铁骑给冲的七零八落。 那给整个格林城带来灭亡一般窒息压力的黑潮，就这么在众多城防军和维多利亚的眼皮子底下，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更恐怖的黑色巨蟒一口吞下。 整个东征军瞬间溃散！ 巴顿？奎德？ 一个代理元帅，一个副帅。 全都在法拉的精准定位下被一战屠灭。 他们本来是想要抵抗一下的。 但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内，他们有自信肯定能够护住自己安全的精锐近卫团就被打穿了。 专门负责保护指挥部的近卫团都被打穿了。 那剩下的也就没有一丁点的意外可言了。 两人只能在满脸呆滞和懵逼之中，被冲到面前来的伊莎连人带甲一刀砍碎。 他们其实本身是有着武力傍身的。 刀都抽出来了。 按理说也是可以再撑一撑的。 但这些本该发生的情况全都没有发生。 近卫团没能挡住在十万大军人潮里面精准锁定指挥部的敌军。 而这两人，也没能挡住看上去应该没什么战斗力的女人。 甚至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场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这种窒息一样的，无法抵抗的压力—— 巴顿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那个人，就是已经暂时离开的伊琳·帕拉西古。 东征军原最高统帅。 与伊琳对阵的时候，他就很无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更无力。 甚至，这次他手里还握着十万大军。 就算是伊琳，也不可能就这么将他击碎。 但现在的敌人就做到了。 他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支军队究竟是谁率领的？ 不论是格林城上的维多利亚，还是城防军，还是整个人都呆滞住的伯恩斯，全都不知道。 被直接啃掉了指挥部的东征军也不知道。 指挥部都没了，整个东征军几乎瞬间失去了组织力。 十万大军在众人的眼皮底下顷刻之间就成了溃败的败军。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如同闪电一般，电光过后，人才听见慢悠悠传来的轰隆雷声。 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由两万铁骑组成的重骑对虽然仍在小股抵抗，但整体已经溃散的东征军展开了追杀与单面屠戮。 一千人组成的小股重骑从大部队里面脱离了出来，直奔格林城而来。 城墙上的守军立刻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不过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看向了伯恩斯。 伯恩斯脑海中开始疯狂运转，思考。 这来的究竟特么是敌是友？！ 他不知道！ 就在他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打算下令攻击的时候。 比他反应快得多的维多利亚立即出声：“等等！不要攻击！是友军！” “陛下，也有可能是敌军！”伯恩斯立刻瞪向维多利亚。 后者刚打算反驳的时候，已经冲到了城下的重骑们便脱离了战马，直接冲上了东征军遗留下来的攻城器械，折叠桥。 这来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是敌人啊！ 伯恩斯不等维多利亚反驳，直接下令：“放箭！不要让他们登城！” 守城士兵立刻照做。 但……箭是放出去了，打在对方的铠甲上却是卵用没用。 法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城墙上，抽刀，砍人。 动作干净利落，像是重复了上万遍一样。 不要问为什么要杀友军。 在他眼里，能被自己轻易攻破的城，没有所谓的友军。 只有应该引颈就戮的阶下囚。 和应该跪地投降的俘虏。 ——当我能轻易杀死你的时候，你就没有和我对等说话的资格。 ——你也不配我浪费口舌与时间证明身份。 ——你只需要知道，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你干什么！我可是伯恩斯大公，你敢——” 看着法拉目标清晰地冲向自己，伯恩斯一脸惊惧地开口喊道。 “找的就是你，伯恩斯大公。” 头盔里面响起法拉沉闷的声音。 他将刀架在了伯恩斯的脖子上，而后喝道：“都给我放下武器！再动者死！” 所有城防军立刻不敢再动，直接被一言喝住。 这既是因为伯恩斯被挟持了。 也是因为【战场主宰】的压制。 整面城墙上瞬间鸦雀无声，只有依旧在完成登上城墙行动的重甲士兵。 当这些重甲兵上来的时候，守城军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没有听见喝声依旧尝试抵抗的守城军全都被一边倒地砍成了碎块。 半身甲打全副武装的重甲特种兵，这比豆腐砸铁块还要易碎。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整面城墙上的防守力量就被法拉给彻底控制了起来。 第125章 一个完美的猛男 “……好霸道的人……” 随着整面城墙的防御都被法拉给控制起来，被这雷厉风行的手段惊到的维多利亚这时才逐渐回过神来。 看着那个魁梧的身形，她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一种感受。 霸道。 而且很强！ 这是个狠人。 而且也会是整场战局最关键的变量—— 维多利亚回过神后，思维就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她开始猜测法拉的身份。 据她所知，整个雷尔沃都是没有这样的狠人的。 不，不仅仅是雷尔沃。 即便是更远的布里得地区，也根本就没听过这么一号人。 如果有的话，艾尔诺早就该去求援了。 而不是会兵行险着地将那封王旨发到…… 想到这里，维多利亚忽然愣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 但推算了一下远东到格林城的距离…… 这不是短短半个月就可以横跨的吧？！ 就算是精锐骑兵部队，急行军得一个月才行！ 而且中途还要省去大量的休息时间。 尽管维多利亚在军事方面没什么经验，但是她可以估算。 而不管怎么估算，法拉都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即使是按照艾尔诺的预测，要等到支援，至少也得到七月份去。 这也是艾尔诺一力主张要继续跑的原因。 他还是在奢望着那个可能性。 现在，他的奢望，似乎，好像，也许，大概…… 成真了？ 维多利亚不敢确定。 “……你究竟是谁？” 看着已经彻底脱离了自己掌控的城防，冷汗顺着伯恩斯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的整个后背已经全部汗湿。 法拉手里的刀，距离他的脖子有点太近了。 法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伯恩斯的问题，而是一只手将头盔的面罩给拉了上去。 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伯恩斯大公，好久不见呐。” “你……”伯恩斯呆怔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法拉来。 这也不怪他。 毕竟…… “哎呀，看来你已经把我给忘掉了？” “……我确实不认识你，你究竟是谁？”伯恩斯谨慎地回应着。 “那我给你一个提醒吧。”法拉不紧不慢地说，“十一年前，第一次蓝诺之战结束后，我们见过一面。” “什么？！”伯恩斯浑身一震，他对面前这个单人先登的猛人是真没一点印象，如果有，他肯定不会忘记。 “还没有想起来吗？那我再给你一个提醒吧。”法拉咧了咧嘴，吐出几个字眼，“十一年前，王城，封爵审判！” “！！” 被法拉这么几乎明着点的提醒，伯恩斯终于反应了过来。 脑海中，两个相似，但是气场和身份完全不同的人影逐渐重合到了一起。 “怎么可能——你是法拉·加戈？！！”伯恩斯一脸的无法接受，“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被贬到东米德去了吗？！” “啊——没错。我确实被扔到了东米德去了，只不过现在，我又回来了。” 法拉欣赏着伯恩斯那扭曲的表情，有点享受。 但享受了几秒之后就感觉没那么有意思了。 毕竟，如今两人已经彻底不在一个层面上。 法拉不习惯从地位比自己低的人身上获取被认可，被震惊的快感。 毕竟，他平时受到的恭维已经太多了。 多到数不过来。 “算算时间，正正好好十一年呐——不多，也不少。” 法拉将手里的刀收入刀鞘中，有些感慨。 十一年时间，弹指一挥。 当初的他孤身一人默默离开。 如今，他再次归来。 但却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后，已有两万雄军！ 而他的这次归来，也必将让整个雷尔沃彻底记住他的名字。 法拉·加戈。 这个只在东米德雄起，被所有人畏惧的“血狱侯”。 现在一伸手，便够到了雷尔沃。 面色一阵扭曲变化，伯恩斯感觉自己的心态已经有些崩了。 等回过神之后，他不受控制地说道：“你回来，是打算造反吗？！” 法拉收回看向城外战况的视线，似笑非笑地扫了伯恩斯一眼：“如果我说是，你要如何？” “你——” “嗯？你要如何？你再好好想想。” 法拉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身边的一名士兵已经默默地将染血的刀重新搭在了伯恩斯的后脖颈上。 伯恩斯失控的情绪瞬间就被他控制了下去。 这世上没有控制不了的情绪。 除非你手里的刀不够利。 “……你此番而来，可是为了勤王？”伯恩斯问道。 “没错。我，奉王命伐不臣，诛暴乱，逐强敌。你却说我打算谋反，伯恩斯大公，你的话实在是让我有点心寒啊。” 染血的刀锋默默地在伯恩斯大公的后脖颈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没听见我家领主大人心寒了吗？！ “……”伯恩斯的嘴唇有些颤抖，“你这做派，哪里像是勤王而来的？你要怎么给陛下交代！？” “那也只有陛下说了算，你是臣，你说了不算呐。” 法拉看向被带了过来的维多利亚，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 嗯—— 一个一看就长期营养不良的女孩。 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威严，看着就是个傀儡，情报所言不虚。 但是唯独眼神很特别。 与一般人的不同。 法拉将头盔摘了下来，琐碎的黑发零散地搭在额前。 下面那张帅的独具一格的脸，就算随便扔在人群里都会被聚光灯聚焦。 说实话，和维多利亚预想中差的有点大。 她本以为这么霸道做派的人，应该会长着一张满面虬须的脸，是一个标准的彪形大汉。 毕竟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猛男，差不多都是这样。 至少，九成九是的。 但很意外，法拉恰好就是那为数不多的零点一。 猛男的体格愣是有一张魅力自动成长到30点的脸。 ——真的是自动成长上去的。 因为“魅力”属性和人的气质，体质等属性都有关。 而法拉，恰巧，不论是气质（几个被动技能），还是体质（力敏体），全都是上一流的。 因此魅力属性也就几乎时刻都在涨。 这些按理说本不该聚集在一个人身上的要素，在全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后，愣是把维多利亚那颗在风雨中成长起来的心脏给抓了一下。 第126章 陛下，做好你该做的 “你就是，诺斯巴罗现任国王？” 法拉收起审视的目光问道。 “……是的，我就是。” 维多利亚怔了半秒才回答道。 口头上确认完身份之后，法拉单手托着头盔，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 然后开口道。 “臣，法拉·加戈，率军勤王而来，参见陛下——” 说着，法拉便不紧不慢地打算半跪下去。 这是在面见国王的时候应该行的标准礼仪。 维多利亚见状，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感觉到了些许违和。 以法拉那霸道的做派，真的会这么诚心诚意地向她行礼吗？ 人家是手握兵权的侯爵，而且军队战力刚刚才显露过。 这样一个看着就非同一般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臣下之心”？ 装样子？ 不，还是不对劲…… 维多利亚没给自己想清楚的时间，直接按照直觉迅速做出了反应，伸手托住了法拉即将跪下去的动作。 “加戈侯率勤王之军而来，解了格林城之围，乃是有功之臣，面见孤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是，多谢陛下的垂爱。” 法拉也没有客气，直接就站直了身体。 维多利亚这瞬息之间的反应，让法拉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对劲。 这个王，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呆头呆脑。 法拉这一跪如果跪下去了，那么之后整个格林城和诺斯巴罗，他就不打算再还给王室了。 至于这王，也是没点眼力劲，过两天也会换个懂事的上来。 ——连基本的形势都认不清的人，要你何用？ 他并不需要一个真的呆头呆脑的人来坐王位。 他需要一个有主观能动性的傀儡。 简而言之，他要聪明人。 这一礼试的就是维多利亚那双眼睛。 结果证明，眼神让他感觉有点特殊的人，脑子里也确实有点货。 法拉打开探查技能，扫了一眼维多利亚。 他的技能并不是随时随地都开着的，那样很影响注意力。 —— 精神[智慧]：30 统率：17 政治：33 道德：10 野心：10 —— 政治能力居然这么高？ 法拉心底稍微有些诧异。 按照年龄越低，属性越高，则潜力越大的逻辑来推断。 维多利亚的这33点恐怕远不是她的极限。 毕竟，人都需要时间的洗涤来沉淀。 虽然有的极少数人就是能够起跑线就比别人高一大截。 这种人，一般也被世俗称之为“天才”。 正好，法拉现在就需要一个聪明的国王坐在王位上。 坎坎加尔在诺斯巴罗的余威还可以稍微利用下。 其次……就是其他考量了。 “陛下，城墙上很危险，你先去城内避一避吧。”法拉开口道，顺便瞥了一眼伯恩斯，“至于谁让你上来的，这件事等我灭了东征军再来一个个清算。” “好……” “护送陛下回去休息。” 法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人开始行动。 不过，他拦住了伯恩斯。 “至于伯恩斯大公，你似乎很喜欢城墙上的风景，那就继续在这里好好欣赏欣赏吧。放心，有我的人保护你，你不会有性命之虞的。” “……”伯恩斯张了张嘴，但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法拉抬手打断。 法拉不想听他bb。 伯恩斯也没有继续bb的资格。 城外。 在两万血旗重骑的追击之下，十万东征军已经彻底散成了一块一块的。 全都开始慌不择路地撤离格林城。 在追击出一段距离之后，血旗重骑就逐渐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两万人屠十万人，别说是在战场上了，就算是在猪场里，宰十万头猪都没有那么容易。 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对东征军赶尽杀绝。 最紧要的任务——解格林之围，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彻底控制格林城，顺便完成政治清算。 在东征军全都陆续撤离出几百里后，血旗重骑便全都返回到了格林城下。 法拉直接命人打开城门，让血旗重骑进城。 同时以伯恩斯的作为威胁，以最快的速度把格林城内的城防部队全都卸下，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两万人，分出两千人来替换城防就完全足够了。 还是那句话，士兵在精不在多。 至于忙不过来这种情况——很简单，只要控制了武器库就行。 枯燥的任务依旧用伯恩斯的部队。 关键地方完全由法拉的人控制。 由于伯恩斯的部队已经全部被强制解除了武装。 因此就算想要叛乱，也搞不起来。 等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法拉才继续用伯恩斯的名义，将城外敌军已被击退的消息传遍全城。 并顺便宣布了血旗军团的到来。 ——以勤王之军，加戈侯爵的名义。 虽然城里的人压根都不知道谁是加戈侯爵。 但他们知道，格林城的危险已经彻底过去了。 而这一切，都是加戈侯爵的功劳。 这就行了。 事件在发生之后，通常需要有人来定义，这关系到看上去微小的民意问题。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就没有法拉这么细了。 但法拉谨慎成了习惯。 他习惯将需要控制的东西完全控制在手里。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感觉到一丁点的安全。 做完这一切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这天的晚上。 该宣传的消息已经全部宣传完毕。 整个格林城的平民都热烈欢迎血旗军团的进驻。 只有上层的贵族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伯恩斯已经被彻底控制了。 也只有他们知道，法拉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刻手里又攥着多大的权力。 其次，便是坎坎加尔王室了。 他们很高兴。 但又不是那么的高兴。 而其中，心情最复杂的，便是艾尔诺。 他所奢求的援军真的到了。 而且还真的解了伊琳带来的灭国之危。 但除了这几件事之外，剩下的就全都没有按照艾尔诺预想的走。 这天晚上。 法拉以维多利亚的名义，举办了一场晚宴，庆祝战斗的胜利，格林城的安全。 这场宴会上不仅邀请了所有贵族，王室，还邀请了不少格林城内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名流，以及部分影响力不大，但是可以代表“民意”的人。 在宴会开始之前，法拉对已经换了一套更加合身的礼服的维多利亚说道：“陛下，今晚这场宴会由你来举办，由你来操持，由你来会见所有人，你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明白了吗？” 维多利亚对法拉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其他人都是将她当做一个“稚童”，不管是伯恩斯这位大公，还是其他贵族，亦或是她的父亲。 他们的态度，很明显的，打心底里就没有正眼瞧过维多利亚。 但是法拉不同。 维多利亚很明显的感觉到，法拉虽然语气随意，但其实很“重视”她。 至少，换成别人，肯定不会把这么多关键的事情全都交给维多利亚。 今晚这场宴会，在政治层面上，可是意义非凡…… “我知道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维多利亚道。 “什么问题？” “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确定我勤王的合法性，肯定我的功绩，向平民宣告安全，以及，对所有该惩罚的人，确定惩罚。” “……我可没有那个能力。”维多利亚说。 法拉说的这些事，可大可小，但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法拉扫了维多利亚一眼，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以及……宣布我支持你坐在王位上。” “……”维多利亚挑了挑眉，“如果要承认勤王合法性的话，会得罪诺斯巴罗所有大公。” “以后诺斯巴罗不会再有大公。不过，这件事不是今晚的重点。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不用操心。” “好。” 维多利亚答应了下来。 虽然她依旧是被挟持的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法拉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安全感。 ——跟见了鬼一样。 她活这么大，还没有在第二个人身上感觉到过安全。 一次都没有。 第127章 完整的王权 这是一场豪华的宴会。 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在这里见证了诺斯巴罗历史的拐点。 每个人都从东征军的阴翳中半只脚踏进了光明里—— 然后又紧跟着发现，这哪里是光。 分明就是能把人给烧死的火堆。 维多利亚没想到，自己很久之前学会的宴会礼仪，居然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而且，她还是以一国之主的身份参加的。 整件事情可以说是梦幻到了极点。 在被通知这件事后，维多利亚花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用来迅速回顾一遍很久之前学过的知识。 然后才在晚上赶鸭子上架，一板一眼地按照流程招呼所有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人。 姑且，算是没有出错。 在以主人的身份和那些来客打交道的时候，维多利亚发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变了。 之前是表面尊重，实则漫不经心，轻浮不已。 现在是表面郑重以待，实则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最后才登场的那个男人身上。 法拉穿着一袭黑金色礼服，缓缓步入宴会中。 他的身边跟着两名女性的下属——虽然没有穿得像他那样“张扬”，但在陪衬里面，也只能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嗯…… 虽然右手边那个半兽人很快就把众人感到惊艳的第一印象给打碎了。 她的饭量真的很大。 而且，还是半兽人…… 这一点让不少人都暗暗皱起眉头。 半兽人连人都不算。 在三大教信仰统治的地区，半兽人基本上和牲畜一桌。 在他们的信徒眼里，其顶多也就算得上是“有脑子的畜生”。 自己等人如此尊贵，怎么可以和畜生一桌？ 这件事，根本就无法容忍。 因此，在法拉进来之后，就有人开始拐着弯对维多利亚提议：“陛下，您举办的这场宴会邀请了所有有身份有名望的人，他们身份尊贵，您的身份更是贵不可言。虽然您仁慈大度，但君王岂能与民共饮？” “……” 维多利亚的脑子可不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底层意思。 她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在意周围气氛，自顾自品尝着酒水和食物的伊莎，又看了一眼一脸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法拉。 她对那名提意见的人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君王毕竟身份尊贵。但受邀而来的皆是客人，这场宴会，也是为了向格林城的子民们宣告战斗的胜利，以及今后的安全稳定。就算孤身份尊贵，今晚亦可与民共饮。” 那名贵族皱了皱眉：“但是陛下，根据教义——” 维多利亚打断他：“教义应在教堂念，今晚这场宴会是孤举办的，有争议之事不是今晚的主题，卿莫要令孤为难。” “陛下，您的这句话对圣父可是巨大的不敬。”亚米斯兰教的教堂神父道，“无论是不是在教堂，我等都是圣父的子。” “但是在这里，你是孤的臣。还是说，神父有意主持今晚的宴会吗？”维多利亚面无表情地回道，“若是神父有意，到也无妨。孤可将主持让于你，正好孤也享受享受宴会，你觉得如何？” “……陛下既然主持了这场宴会，我自然不能喧宾夺主。”神父见状，立刻从言语上退了下来。 维多利亚将目光扫向所有正看着自己的人：“诸位，来者皆客。你们能够受邀来此，便皆是孤的良臣，可共饮。” 她拿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众人立刻回礼，举起酒杯，同声道：“陛下圣明。” 一片和睦的景象。 但如果细看，会发现每个人的动作上都比刚才紧张了一些。 宴会的气氛很怪。 ——应该说，自从法拉来了，气氛就更怪了。 伊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除了闷头吃就是闷头吃。 这是法拉准许的。 就算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也丝毫没有影响她大快朵颐。 至于同行而来的埃拉。 她也没有站在伊莎身边。 倒不是因为伊莎太过显眼。 而是她另有别的任务。 伊莎所带来的小小的矛盾就这么被摁了下去。 因为一个巨大的矛盾横在了众人的心间。 ——法拉没有反驳维多利亚的话。 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至于维多利亚。 稍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后，她就把酒杯放了下去，继续开口对众人道：“今晚孤举办的这场宴会，一来，是为了让诸位知晓，孤有强援，现已解格林城之围。他乃勤王之军，接到孤的旨意后千里迢迢而来，如今拿下第一战的胜利，孤认为理当立刻封赏，而不应该拖制天明。” 听着维多利亚这句话，同样一身礼服的伯恩斯张了张嘴，但最终啥也没说。 维多利亚的话语里已经确定了法拉所持有的那封王旨的合法性。 之前议会悬而未决的事情，最终，在这里彻底有了结果。 他们再也没法在这件事上面做任何文章了。 除非，议会可以再次废了国王…… 但，此前那一场审判，欺负的是王室孤立无援，手中又没有兵马。 现在呢？ 国王，有着整个王国内最高的“定义权”。 法拉，有着目前为止，看着就强而有力的兵权。 两者结合在一起…… 就等于真正的，完整的“王权”。 面对这种完全体的王权，即便是教会，也没法随意把王室当软柿子揉捏。 任何一个王国的建立，其深层逻辑，就是教会的教权与国王的王权相互平衡了。 于是，两者只能相互妥协。 而后，一个王国便在这种妥协之下诞生了。 其他的东西才能依次摆上名为“王国”的餐桌上。 之前的坎坎加尔没有这种东西。 但现在的坎坎加尔有了。 所以，此时此刻，维多利亚，就是诺斯巴罗王国真正的君王。 只要她不往身后看，那她就是可以这样相信自己。 从“我没有那个能力”。 变成“我有限地拥有了那个能力”。 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 ——这也是王室成员感到心情复杂的原因。 因为是维多利亚有了这个有限的能力。 而不是王室其他人。 虽然说是傀儡，但这傀儡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况且……这外援，强得貌似有些离谱啊！ 只要把心态一换，岂不就成了纯粹的被扶持和抱大腿吗？ 第128章 追封，护王公 尽管伯恩斯没有开口。 但一群上层里面，总归有那么一两个脑子不是很好用的。 听完维多利亚的话，有人立刻开口反驳道：“陛下，如今国内大局未定，此时行封赏之事，恐怕有所不妥。” 维多利亚看了那人一眼，硬气地回答：“孤意已决。唯有立即封赏，才能解孤心所乐。” 提出反对的人：“……” 这就是有底气的王和没有底气的王的差别。 没有底气的王： “一边待着去，这里没你的事。” “啊好的好的好的……” 有底气的王： “陛下，臣认为——” “闭嘴，孤的决定，轮得到你来多嘴？” 只要手里有兵，有粮，有饷，谁都可以是王。 当然，要是手底下的人不听话，或者自己被击败了。 那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加戈侯爵，上前听封。” 见没有人再继续不识相地多嘴，维多利亚招了招手。 法拉从人群中走出，来到维多利亚面前，依旧打算行半跪的那个礼。 维多利亚见状，眼皮一跳。 你行礼行得这么慢，果然是故意的吧？ 她识相地开口道：“加戈侯爵，就不必行此大礼了。以后面见孤当如见友，不必再跪礼。” “陛下圣明。”法拉当即直起腰，依旧是半点没客气。 “感谢卿不远万里而来，率军救孤于危难之中，败敌挽王室之颜。以卿的功劳，任何封赏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卿想要何种封赏？” “臣本就是诺斯巴罗的侯爵，挽救陛下是义务与本分。臣十分庆幸，臣来得还算及时，没有让陛下受惊。臣不敢言封赏之事，全凭陛下做主。” “……” 维多利亚沉默了一秒。 其他人则已经沉默了好多秒。 虽然说做戏会做全套。 但你未免有些太熟练了吧？ 虽然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所有被邀请而来的人，也只能默默地帮法拉完成“印证”的一环。 若是赏赐只在私底下给，总归是会有人想办法扔出一些传言来恶心人。 但若是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完成，就可以省去很多后面的琐碎麻烦。 法拉不喜欢麻烦。 虽然他有能力解决麻烦。 但这和喜不喜欢麻烦来找自己，完全就是两码事。 谁不希望自己的烦心事越少越好？ 况且，如今他孤悬在外，除了拳头啥也没有……很多舆论方面的东西，都是要政治力量插手来处理的。 他总不能到了雷尔沃了，还玩屠城那一套。 况且就算真的屠了，也堵不住人的嘴。 再次，以前的屠城也不是为了堵人的嘴…… 法拉自然会选择最有效率的处理方式，来将事情给处理妥当。 “既然如此，那就由孤来决定吧。” 维多利亚没有沉默太久，她的沉默并不是无语和发呆，而是迅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法拉的要求和能拿出来的赏赐。 王室现在还剩下什么？ 不就剩下一个“名”么。 剩下一个“正统所在”。 法拉要的，多半就是这个。 那就给他就是了。 给人正名的最好方式就是加爵。 而目前，诺斯巴罗最高的爵位，就是大公。 但……他又说，以后就没有大公了。 他之后或许打算对大公动手——也对，毕竟，他已经和所有的大公闹掰了。 直接砍掉大公这一级爵位，反而是解决麻烦最有效率的手段。 比单纯的杀人快多了。 还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人脑子好像跟肌肉一样好用…… 说实话，维多利亚心里对武将的刻板印象，算是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面，全都被法拉给打碎了。 从今往后，谁再在她面前提武将啊，将军啊，元帅啊，领主啊这些词。 她多半第一时间想到的就会是这个人。 没办法。 印象有时候留得太深了就是这样的。 迅速头脑风暴完以后，维多利亚开口道：“以卿的功劳。孤认为应当予卿爵名。卿在此前，已经由孤的父亲正式授予了侯爵的爵位，既如此，孤便给卿公爵之名吧。封卿上位公爵，辖制整个东米德，入王城贵族议会，卿以为如何？” “谢陛下，陛下圣明。” 法拉行抚胸礼回应道。 算是将这个封赐给领下了。 “由于如今王室窘迫，因此孤没有来得及准备。等过两天，孤便亲自给卿授予象征王国公爵的身份铭牌。”维多利亚补充道。 “是。” “卿且先退下去——等等，卿就站在孤身边吧。” 维多利亚中途止住话头，拦下了打算回去原本位置的法拉。 她的脑子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思考很多东西。 现在终于有了点眉目。 虽然，她现在完全受制于法拉。 但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维多利亚依然可以找到一点与法拉利益不冲突的点，来利用法拉的来到了兵权，解决一些本就在王国上层体系中存在的诸多问题。 “即便臣身为公爵，站在陛下身侧，也是不妥的。”法拉提醒道。 “无碍，孤再追封卿‘护王公’。”维多利亚仿佛福至心灵般，临时捏了一个本来不存在的名衔出来，“卿乃孤之肱骨，王国忠臣。日后，卿有资格佩戴刀剑近王身，可立于孤的身侧。” “谢陛下厚爱。”法拉闻言，尽管稍微有点惊讶，但还是顺势答应下来，然后就施施然地站到了国王后面一步的位置。 这个位置可不得了。 看见法拉的动作，已经呆住的众人全都回过了神。 性格比较急一点的贵族直接开口阻止道：“陛下，不可啊！就算是上位公爵，也是没有资格近王身的！此举有逆君臣之礼！” 其他人闻言，立刻着急地附和： “卡尔森侯爵说的有理，陛下，还请三思！自古以来，哪有臣可以近君身的？！” “臣就是臣，固然加戈有泼天之功，礼也是不可废的！”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堆人急急忙忙地把自己都忘得差不多的礼法给搬了出来，试图阻止维多利亚的决断。 他们在乎的那是礼吗？ 不是。 他们在乎的只是这连大公都没有的特殊地位！ 以及！ 这个地位背后所象征的权力—— 近王身，这特么不就是王庭护卫吗？！ 这样一搞，他们以后就算想见维多利亚，怕是都得先问问法拉的意见了！ 搞不好人家一顶“意图伤害君王”的帽子就扣了下来。 而且他们还没法反驳——毕竟，那可是“护王公”！ 这尼玛比大公还大公！ 这谁能坐得住？ 维多利亚当然清楚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如今王国正是战乱之时，孤心甚忧。只有加戈公爵的军队，能够给孤几分慰藉。因此，孤要再次追封加戈公爵为王庭护卫队卫队长，专门负责孤的安全。” 第129章 重组议会的提案 听着维多利亚的的话，原本还在反对的声音骤然凝固。 好吧。 这个追封一出来，他们算是看明白了。 维多利亚……是铁了心要让法拉来成为王室的支柱！ 王庭护卫，护王公！ 好大的名衔和职权！ 你维多利亚究竟想干什么？ 所有贵族的表情全都变了。 从最开始的急切变得阴沉冷峻。 他们都是脑子里没有全装大粪的人。 因此很快就意识到了一点—— 凡有所行，皆有目的。 动作越大，目的越大。 维多利亚给了法拉这么大的权力和声名。 她究竟想干什么？ 在所有人都用阴沉中夹杂着揣测与探究的眼神盯着维多利亚的时候。 维多利亚的能力就逐渐和她的年龄脱钩了。 她开始被众人重新审视，重新判断，重新评估。 她想要做什么的阻力也会随之增加。 需要承受的压力，也没有办法再利用某个中间人进行转嫁。 “恭喜陛下给王庭找到了强而有力的护卫，恭喜加戈公爵获得追封。” 在一片寂静中，伯恩斯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直接对着维多利亚的方向行了一礼。 规规矩矩，一板一眼。 其他人这才陆续反应过来，而后逐一对维多利亚和法拉道贺。 表面的流程仍在流淌。 但维多利亚明显感觉到，那股针刺般的恶意已经开始宴会中流转起来。 她因为经历的缘故，对恶意的感知本就十分敏感。 现在更是如坐针毡。 但即使如此…… 维多利亚也还是有要做的事情。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完。 等众人行完礼，道贺完毕后。 维多利亚再次开口。 “正好，趁着今日诸位都在，孤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不知陛下还有何圣意？”站在最前排的某个贵族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维多利亚顿了顿。 她看着面前这些人，最后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得失。 若说她坐上王位之后，最常思考的问题是什么…… 那基本上就只有一个。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眼前的这场战争停止？ 胜利与否，在维多利亚看来，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战争必须停止。 因为只有这样，对于没什么抗风险能力的平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是。 不论哪一方赢了，对他们来说，都等同于死亡，饥荒，以及瘟疫。 他们会成片成片地倒下去，变成千里无人烟之地的白骨。 只有最上层的贵族们，一个个屁事没有。 该是贵族一样是贵族。 维多利亚实在不知道，这些贵族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就像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人活得好好，非要有个王来统治。 反正在她当平民的时候，她最烦的就是那些商人。 其次，就是那些贵族。 直到战争爆发，她又察觉到。 最恶心的，其实是战争。 如果她不是姑且还算挂着一个王室成员的身份的话。 那她现在，应该和王室逃亡路上看见的那些灾民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敌人杀死了。 再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死了。 逃荒都逃不动，最后大多都只能死在半路上。 所以，维多利亚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结束战争。 无论以什么代价，什么形式。 只要战争可以结束。 那么，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对最底层的平民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在心里再次明确这一点后。 维多利亚缓缓开口。 “鉴于——” “安德拉德，安德烈，格斯特，等三名大公的战败投降。” “敌人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地直抵王城。” “诺斯巴罗的领主们只有极少数人在这次的战争中，选择了抵抗到最后。” “他们英勇无畏，值得嘉奖。” “但孤所见之处，更多贵族领主们，都没有履行好他们应行的义务。” “故此，孤打算……” “重组贵族议会。” 随着维多利亚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空气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半晌，没有一个人开口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有的人直接就愣住了。 有的人在思考。 有的人紧皱眉头，满脸都写着拒绝，但只能先将目光投向伯恩斯大公。 伯恩斯，他本应是这些贵族的魁首。 理应代表所有人的利益发声，阻止不利于他们的事情，劝阻国王。 但……伯恩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默默闭上眼睛，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死寂的空气安静了好一会，他才在针扎一般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口表态：“按照诺斯巴罗一贯的流程，重组贵族议会一事，兹事体大，需要所有大公的意见。如今，格林城只有我一位大公爵，陛下此意，或许有待商榷，需延后再议。” 他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在是或否这两个选项里面，伯恩斯选择了“或”。 其余贵族闻言，尽皆露出失望的神情。 但却也都明白，这已经是伯恩斯的极限了。 至少。 他没有在这里，直接表态支持。 已经很不错了。 “伯恩斯大公说的没错，陛下，此事兹事体大，单凭您一言决断，或有不妥。贤明的王应该听取臣下的建议才是，此事，还是等之后有机会，召开会议决定吧？”某位贵族开口道。 让贵族议会开会来决定是否重组议会。 这件事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充满了形式上的无意义感。 但某物存在，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流传下来。 所以…… 这种蠢事大抵也是绕不过去的。 至少，在这场宴会上，是不可能直接决定的。 维多利亚也很清楚这一点。 她想要的，不是在这里就将事情给定下来。 而是将这件事给说出来。 说给大公们听，说给议会的成员们听，也说给法拉听。 至于是否能够推行，维多利亚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必将落实，议会不解散，也得解散。 不重组，也得重组。 这与法拉想要的“没有大公”是一致的。 所以…… 无所谓。 反正，她身后的这个雷厉风行的护王公，会帮她处理好一切。 而她本人。 只需要当好一个“贤明”的王即可。 第130章 为了和平，哪怕献祭一国也… 晚间的宴会在极其古怪的气氛中迎来了结束。 在维多利亚提出了要重组议会的提案后，她便没有再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直接老老实实把宴会主持者该干的事情干完了。 众人吃吃喝喝，没多久便告辞离开。 那些没有贵族名衔的人连离开的时候都是小心谨慎，担惊受怕的。 生怕走半路上就被某个不知来历的士兵给噶了。 好在，他们只是今晚这一切的见证人而已。 将“格林城已经安全了”这一消息给带出去，就算是任务完成。 当然，顺便，也当了个见证人。 见证一位顶级权贵的崛起。 ——护王公！ 这个名衔，在今晚之后算是响彻整个格林城了。 这对法拉来说，意味着一步登天，他最缺的“正名”这一块算是给彻底补全了。 接下来所行所为，在“旁人”看来，便都是“正义”。 这与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用暴力打天下是两条路。 一个是王道，一个则是霸道。 当然，法拉并不是非要走王道。 只是他现阶段没打算直接吃下诺斯巴罗而已。 他有很大的余裕，他走哪条路都可以。 他不急。 仅此而已。 护王公这个名衔，不仅昭示着法拉的崛起。 也意味着，从这一晚开始，诺斯巴罗王国王室，将不再是以往那个养不起护卫的王室了。 通俗点来说。 从这一晚开始，王室不再是没有爹的孩子了。 它找到了自己的爹。 而且还是一尊大爹。 别的不说，至少，王室的安危是有了保障。 ——对坎坎加尔来说。 法拉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法拉，两者互补。 这很好。 可谓是最理想的情况。 就算法拉只支持维多利亚，那也没事。 坎坎加尔一脉依旧能顺带着得到滋润。 毕竟维多利亚也是坎坎加尔的直系血脉。 但对法拉本人来说，是不是互补，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觉得是，那就可以是。 他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打算重组议会？” 宴会结束后，法拉一路把维多利亚送到了重新挑选的府邸中。 这个府邸本来是伯恩斯的资产。 现在被征用了。 周围全都是法拉的人。 只给维多利亚一个人住。 至于坎坎加尔其他人…… 有余威保着就该知足了。 至于实际保护，则完全没有必要。 他们又不是国王。 听着法拉的询问，维多利亚下意识顺溜回答：“因为你说以后不想看见‘大公’，重组议会的话，就可以顺便把大公这一级爵位给削去了。以后永不再设。” 这个回复她已经在脑子里盘了很久，因此回答的时候就不会有思索停顿。 就仿佛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样。 只不过这操作，在法拉眼里就显得…… 个子不高，想的倒不少。 戏还挺多的。 维多利亚是有点水平，而且还是天生的，更为难得。 但，也很有限。 法拉就算此前没有经验，现在也是在自己的领地盘了十年政治的老油条。 他的属性点几乎从来都不点政治，统率这两样。 因为这两样会自己涨。 而且速度还不低。 现在已经双双破30点了。 维多利亚在法拉面前，和纯菜鸟几乎没什么区别。 ……虽然她好像本来也没有当多久的国王。 “你还有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用一句话向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重组议会？” “……” 法拉一句话就把维多利亚整个人逼到了悬崖的边缘。 空气又安静了。 但这次维多利亚感觉到的不是如芒在背。 而是如山岳压顶。 是一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而不是明显的，单纯的恶意。 她的脑袋瓜迅速转动起来。 一时间竟无法揣摩出法拉这么问的用意。 没办法。 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中，只能有什么说什么了…… 短短三秒里，维多利亚的心情从挣扎到烧脑，最后变成了躺平。 在其他人面前，她倒是还可以玩弄一下脑子。 但在法拉面前…… 她的直觉告诉她还是别自讨苦吃比较好。 “因为我想要结束战争。”维多利亚回道。 “你为什么迫切地想要结束战争？”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是平民。” “你很在乎平民？”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在加冕之前，我和平民也没有什么区别。” 对维多利亚这种人来说。 过什么样的生活就会在乎什么样的人。 她的道德水平并没有高出常人很多，也只有十点而已。 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维持在基准线上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经历的事情多了，道德水平反而增加了的人，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这些人往往都有一种特质。 那就是喜欢给别人撑伞。 法拉想到了芙莉娅。 在他的所有隶臣里，芙莉娅是唯一一个道德水平维持在基准线上的。 其他人全都低于十点。 现在，他遇到了第二个。 在法拉思索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进了室内。 法拉停下脚步，说道：“如果是在和平时代，你或许能当一个不错的贤王。” “只要可以回到和平里，就算不当贤王也没什么。”维多利亚仰着头和法拉对视道。 “和平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重组议会后，诺斯巴罗会彻底四分五裂。” “我知道。但这样一来，不就没有战争了？他们守着各自的领地，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波及到别处。” “不错的想法。那如果蓝羽翼王国的东征军卷土重来呢？” “……”维多利亚沉默了一瞬，然后摆出一脸纯真的表情，“我的护王公可比东征军强多了，他们卷不过来的，对吧？” “或许吧。” “……” 别或许啊。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直接霸气地表示，区区东征军，弹指可灭吗？ 维多利亚腹诽着。 “完全的分裂和完全的一统，都可以将战争的代价最小化。”法拉不紧不慢地说道，“但代价依然是存在的，如果你选择彻底的四分五裂，那么你就得做好相应的觉悟和准备，并且要让我看见。” “……看见之后呢？” “看见之后，我就帮你把诺斯巴罗撕开，顺便将蓝羽翼王国卷土重来的力量彻底击碎。” 法拉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他说的事情是什么吹口气就能轻易做到的一样。 第131章 到底还打不打? 法拉并没有否定维多利亚那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和打算。 不仅如此，甚至还表示了“支持”。 这两点都让维多利亚诧异。 因为她的决定，毫无疑问是完全和现有的价值观相悖的。 而且法拉的态度也很奇怪。 如果他打算当一个摄政公的话，那就没有理由支持这么玩才对。 毕竟，削掉大公这一级爵位，和彻底将诺斯巴罗王国上层权力重组。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可能会造成的影响程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维多利亚看不懂法拉。 她只能在这个时候，给出一个最合适的回答。 “我会拿出我的觉悟和能力，让你看见的。”维多利亚道。 既然法拉不反对她的打算。 那她也就没有深究法拉想法的必要。 有时候，问题不能思考得太复杂。 只要表现出来的现状能够为我所用，那么，导致其变成那样的原因，并不需要深究。 法拉对维多利亚的回应不置可否。 他伸手招了招，将埃拉喊到身侧。 “她叫埃拉。从今天开始，她会暂时担任你的贴身近侍，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不论你做什么，记得将她带上。” 维多利亚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埃拉。 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也没问为什么会是埃拉。 法拉看了埃拉一眼，简单地说：“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维多利亚。” “是。”埃拉点点头。 至于别的注意事项，法拉在这之前就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也已经交代过。 因此便没有赘述的必要。 处理完这件事后，法拉带着伊莎转身离去。 而维多利亚，则终于在担惊受怕这么久后，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不需要去思考太多以前完全不用思考的问题。 至于埃拉。 她是近侍，不是侍女。 只负责保护安全，不负责服侍日常。 因此在维多利亚休息后，埃拉便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面。 借着，便动用能力设置了如丝线一般的触发物。 这些丝线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见。 就算是另一个魔女也不行。 只要任意一根被触发了，埃拉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并迅速做出反应。 加上她现在对睡眠的需求已经降低了许多。 因此—— 可以说，维多利亚现在就是整个格林城内最安全的人。 …… 在维多利亚去休息的时候，法拉是没有闲着的。 他的大军在城外已经吃饱喝足，随时都能够再次出征。 血旗重骑的士兵，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体质，敏捷，力量什么的…… 这些都是长期服用九级资源地产出的食物给喂出来的。 因此，他们的休息时间也比一般人要短。 耐力什么的，也早就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包括他们胯下的战马也一样。 这就是法拉能够将几个月的行程，强行压缩到半个月的最大原因。 人强，马也强。 千里奔袭不过尔尔。 夜战日战都能够信手拈来。 但法拉还是选择夜战。 因为夜战对血旗重骑的影响不算特别大。 但是对敌人来说，那影响就大了。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再加上【战场主宰】带来的效果。 法拉的夜晚奇袭，百分百能够打出暴击。 他清点了一下人手，留了五千血旗重甲兵守格林城。 而后带着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加上伊莎，出城而去。 按照白天记下的路线，法拉带着一万五千血旗重骑一路奔行，很快就追上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准备重整旗鼓的东征军士兵。 尽管白天的那一战，这些士兵直接被法拉的后方奇袭，斩首指挥部给打懵了。 但缓过来之后，没有死的，有点能力的，苟活下来的将领依旧顺利地把溃散的部众给重新聚集了起来。 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就算被打散了，直接重归旧部，也能瞬间原地裂变成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军团。 毕竟，最最开始，这些人都是起义军出身。 之后还当过割据势力。 后来才被伊琳给击败收服。 统军能力的底子还是在的。 同样，也是因为伊琳百战百胜带来的影响。 就算意外败了一局，东征军的士兵心底的心气也没有完全被打崩。 毕竟，战败被斩于阵中的又不是伊琳。 只是两个被伊琳选出来的主帅和副帅而已。 他们死了，只能说明他们不行。 而不能说明伊琳不行。 所以伊琳的威望依旧在。 从上午整顿到晚上，这十几股军团力量逐渐稳定了下来。 高层的领兵将领开始商议之后的去处。 有的人觉得，还得继续打！ “白天的失败，不过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准备罢了。” “我们那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有了准备，还有兵力，未必不能和那个混蛋再战一场！” 都是起义杀出来的，谁还没点心气？ 但也有的人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因此提出了反对意见。 “那股骑兵明显不是一般的部队，就算再打一次，我们的胜算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 “而且，对方的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一身重甲，怎么打？” “我们不说有没有人家那种铠甲，我们就连破甲的武器，好像也没有多少吧？” “这怎么打？” “拿头硬打吗？” “关键是硬打也未必能打赢啊！” 听着反对方的话，正方立刻就坐不住了，当即把酒杯一放，嚷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尽涨他人威风？怎么就不能打了？敌人就算装备再精良，也就只有那么点人！还是骑兵！只要能毁掉骑兵的冲锋军势，骑兵的威胁也就减低了一大半了！怎么就不能打了？” “你说的容易，纸上谈兵谁不会啊？你要我说，我喝两口酒我也能说上来一二三四啊！你觉得能打，你去试试啊！” “我试试就试试！亏伊琳元帅那么赏识你们，你们这怯战的样子，哪里对得起她的赏识！？” “你们想过回去后要怎么交代吗？” “那你这样说，我们也不一定非得和敌人硬碰啊！等伊琳元帅回来，问题不就解决了？” “就是啊，为什么非要继续打？” 第132章 一夜止战 房间里面咋咋呼呼的，一堆大老粗谁也没法说服谁。 其实他们都没有读过书。 会带兵，基本上全都靠天生的直觉。 这些人，随便挑一个出来，扔到别的时代，多少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搞不好能混成领主。 成为某王国的开国功臣。 但很遗憾，这些老天爷喂饭的天生将领生在了现在。 左边，是刚把他们揍了一顿的伊琳。 右边，是一个初见杀的尚不知深浅的无名狠人。 两边都是刺，往哪边靠都只剩下被扎的份。 吵了半天，夜色渐深。 最终十几个军团将领还是没能吵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今晚太晚了，明天再商量吧。” 有人摆了摆手。 “反正我们还有时间……那家伙兵力不够，又要守格林城，脱不了身，主动权在我们的手里。” “说的也是，不管是打还是不打，最终还是看我们。” “今晚就先到这里吧……” 一众将领纷纷起身，准备找个地方睡觉。 他们在败退之后，现在就驻扎在某城附近。 进可攻，退可守，还有补给。 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嗯…… 如果他们遇到的是和他们一样水平的对手的话。 这一仗还有的打。 但很遗憾。 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在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准备休息之后。 披着夜色一路风驰电掣的法拉已经找到了东征军驻扎点。 前面是数量还有八九万的大军。 后面是数量只有一万五的骑兵。 换个人来再怎么样都会犹豫一下。 但法拉胸有成竹，不带丝毫犹豫地一头扎了进去。 放哨警戒的敌人士兵刚发现不对。 一转头打算报信，打算敲锣打鼓汇报敌袭的时候，敌人已经从身后撵上来了。 这就是机动部队的不讲理性。 快，且灵活。 你如果没有提前预案，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无线电。 根本就来不及防备。 法拉带着身后的所有人一头就扎进了东征军好不容易分出来的十几个军团的驻扎点中。 事件判定成功。 战争状态开启。 所有敌人的动态信息都在法拉的脑海中展开。 包括敌人目前所有的军团最高将领的位置，也变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法拉的眼里，不再有一丝丝秘密可言。 “真是好用……” 法拉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系统的功能永远都在刀刃上。 就因为这个战场可视化地图，所以法拉对今后的任何一场战争都有了十足的把握。 正是这强烈的底气，带给了他巨大的余裕。 让他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主宰战场。 和之前一样，法拉干脆地绕开了所有驻扎地的敌人士兵，率领军队直奔敌人将领所在地。 再次完成了万军中斩首的成就。 还没睡多久就被拉起来的十几个将领根本就连准备都没有准备。 就被法拉的血旗部队给突突到了脸上。 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抗。 就被法拉逐一斩杀。 不久之前还在想着反打的人，现在也不想了。 他们只想跑。 并且将近卫团拉到了身后用来挡刀。 但即使如此，最终，这十几名军团将领也还是没能躲过法拉的追杀。 全部在乱军之中被法拉精准地砍死了。 最高指挥一死，整个军团哪里还有秩序可言？ 剩下的，便不过是持续一整晚的屠杀罢了。 十万东征军白天折损了一万多人。 一晚过后，又折损了三万多人。 剩下的五万余人趁着夜色连滚带爬地跑了。 彻底溃不成军，心中最后一丝心气被法拉的夜袭直接击碎。 往后，再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不追吗？” 看了眼天边的鱼肚白，伊莎提着还在滴血的刀问道。 “不用追了。散成这样的军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法拉漠然回道。 …… 天亮了。 格林城内。 很多心情复杂了一整晚的人，现在才刚刚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满身是血的血旗部队从城外慢悠悠归来。 好似经历了一整晚的血战。 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昨晚好像又发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格林城上层人士，全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今天的正午，法拉才让埃拉将睡得有些舒畅的维多利亚给拉了起来。 院子里。 法拉抽着雪茄，对一身素装的维多利亚说道：“去洗漱一下，换身正装，然后去城中心宣布件事。” “什么事……？”维多利亚一脸茫然。 “东征军已经彻底溃败，蓝诺之战结束了。”法拉站在正午的阳光下，一脸平淡地说，“除非伊琳率军归来，但，短时间内，她恐怕赶不回来。明天，我们回王城。” “……”维多利亚听着法拉的话，过了好一会都是一脸的迷茫。 不是。 战争结束啦？ 不是，这就结束啦？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法拉的话是没法忤逆的。 因此还是去照做了。 在格林城的广场上，维多利亚站上高台，对所有赶过来的民众宣布道：“诸位，战争已经结束了！” 虽然她自己都还没有信。 但依旧一脸振奋与高兴的样子，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明日，孤将返回王城！” “诸位，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格林城从今日开始，恢复正常通行！” 人群闻言，虽不可置信，但依旧振奋地举起双手高呼： “陛下圣明！” “诺斯巴罗永世不衰！！”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容。 站在远处的贵族们一个个却一脸茫然。 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质疑。 就仿佛理性和直觉在脑子里打了一架一样…… 直觉说，战争不会结束得这么快。 但理性说，维多利亚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那毫无益处。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直到又过去半天，所有人才逐渐接受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护王公一夜之间屠灭东征军的消息在格林城传开。 将法拉的名望彻底吹上了天。 并且，这还只是开始。 随着这个消息从格林城传出去，随着次日，维多利亚坐上马车，高调地开始返回王城，随着东征军彻底溃散的实际情况为更多人所确定。 法拉的名望还将进一步往上攀升。 直到，比肩王座。 达到所有公爵都无法达到的绝对高度。 …… 维多利亚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人群脸上洋溢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恍然。 上一次她站在这里的时候，是被迫登基加冕。 这一次她站在这里，是主动宣布战争的结束。 同样一个位置，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这微妙的心情，让维多利亚一个人默默回味了许久。